[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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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45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21 20:34
鳳凰面具第十卷、霧裡看花十二、一滴水(下)蘑菇

  祝童第一次與空寂照面,看去,空寂比空木與空雪都要富態,比師兄請來的那位假和尚還要胖大,真真紅光滿面肥頭大耳一派高僧模樣。難得的是,走了如此多的山路,空寂這個大胖子還氣息平穩,腳步沉實;看他這身功夫,比雪狂僧也差不了多少。

  “阿彌陀佛,索翁達活佛,久違了,一向安好?”空寂站在上席前,卻不落座,合什向索翁達問訊。

  “這裡沒什麼索翁達,更沒什麼活佛。”索翁達站起來,依足江湖規矩與空寂大師見面;“祝飛見過空寂大師。”

  “為什麼?”空寂問。

  “不為什麼,空寂大師為什麼來呢?祝飛如今是祝門弟子,一切聽從掌門吩咐。大師有什麼事,請與祝飛的師父,祝掌門說。”索翁達退到祝童身後。

  這片刻,祝童與祝槐並排站立,兩人的手握在一起,以祝門暗語,手勢飛快的交流著。索翁達退過來,兩人的手已經分開。

  “空寂大師,空木大師,請落座喝茶。弘法寺小廟小香火,條件簡陋,還請兩位大師包涵。”祝童殷勤的安排他們坐下,自己卻還站著,環視一圈道:“大師果然是大師,一品金佛果然是江湖一品,只看這架式就知道佛門的繁榮昌盛。只是,空寂大師為何而來?”

  “阿彌陀佛,祝掌門千萬別誤會,金佛寺是以江湖同道的身份,來祝賀祝門大師兄龍回大海。一點薄禮不成敬意。”空寂不是空手而來,空木上前送上一張賀帖,並一尊小巧的金佛像。

  真的為了送佛像,也用不著這麼多人!

  小騙子才不相信和尚們會如此好心。江小魚與汽笛已悄悄站到空寂身後,空幻與雪狂僧也就位了。

  看殿外一品金佛和二品道宗的高手們,論起修為好像道宗的高手厲害些,比起名聲之響亮,一品金佛空字輩無字輩的名號就完全蓋過道宗了;從人數上看,一品金佛真是江湖第一大派。

  想到此,心下有了計較。原來江湖高人們與小流氓也差不多,大家都是來排陣勢。既然來了如此多的人,今天一定不會再出現什麼混戰的場面,那樣也太丟人了。如果單打獨鬥,似乎也不可能,祝飛在場,誰敢挑戰?

  不過,也不能說他們都是來講理的。誰知道金佛的大和尚們還會耍出什麼花樣?祝童不想見招拆招,那樣太被動。既然大家都是為那勞什子寶藏來的,干脆大方些,省的浪費大家的時間與精神。

  “不得了,讓這麼多名震天下的金佛高人站著,祝門罪過。大師兄想必以前與各位交情深厚,祝童代表大師兄謝謝了。只是,各位來也不打招呼,讓我們失禮之至。”

  祝槐與一品金佛的和尚們是有過交往,卻沒交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空寂也不臉紅,竟雙掌合什,安然接下這段調侃。

  “這兩位是來自日本佛教界的朋友……”空寂轉身讓出兩個人,也是一身僧袍;天下佛教是一家,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與中原的和尚有多少區別。他們身上的出奇的冷靜,不只小騙子加了幾分小心,索翁達閃了一眼,剛進祝門的女活佛上前一步戒備。

  “辛苦辛苦,飄洋過海很勞累吧?祝山,招呼洋和尚坐下。”空寂還想說什麼,祝童再沒給他機會了,不理會什麼日本和尚,拉著祝童站在大殿正中:“今天好熱鬧,可說是個江湖盛會了。哈!各位來此,都是為祝賀我祝門大師兄重見天日?為了表示感謝,大師兄有話要說。”

  祝槐上前三步,向大殿內外看一圈:“僅憑祝槐,還沒如此大的臉面能邀得如此多的高人彙聚一堂。有些是祝槐認識的,有些素未謀面,不過,既然各位來了,祝門就給大家個交代。”

  說著,祝槐舉起右手;“這裡,是一方古印;五年前,祝槐在西安偶然購得。仔細參詳,卻發現與一樁江湖道大有關系的寶藏有關。無奈,後來橫生枝節,一直沒時間去尋找。唉,都怪我貪心,沒想到卻連累師門受到如此大的……關注。”

  大殿內每人的眼睛都被吸引到祝槐高舉的右手,那裡,是一個古舊的黑色皮包。江小魚、羽玄真人、汽笛、空寂、空木……一雙雙眼睛都盯著它。

  他們知道,裡面,一定是另一枚古印,上面有江南寶藏的線索。

  “剛才祝掌門說了,要祝槐給大家一個交代。現在,祝槐就……”

  “且慢!為什麼祝門要給你們一個交代?”弘法寺外又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震得弘法寺外銅鐘“嗡嗡”作響,只這份修為就夠唬人的。

  這次,是三位大人物:江湖隱士到了。

  說話的是周半翁,還是一副白衣飄灑的神仙中人模樣;秦桐山與梅葉伴在半翁左右。

  後面是藍湛江,還有八品蘭花二姐柳希蘭與梅蘭亭。

  老騙子吊兒郎當落在最後,他與周半翁一樣白衣白鞋,身邊是神石軒的玉女。

  “本來,這樣的江湖聚會沒我們老頭子什麼事,只是周某想不明白一件事,還請空寂主持、羽玄道宗參詳。”周半翁沒進大殿,就在殿門口。

  “呼啦啦……”弘法寺內亂一陣後,靜的連針落地的聲音也能聽的見。

  “阿彌陀佛,半翁請講。”空寂大師走到殿門前合什,他看重的,應該是半翁手裡的隱龍劍。

  “半翁請說,羽玄洗耳恭聽。”羽玄真人也走出來,被周半翁點名的兩個,與這位江湖傳奇人物見禮。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注意這裡了,你們搞什麼鬼?該散去的快點散去。現在是什麼時候?什麼年代?還弄這些逼上門的把戲。空寂和尚,三十年前,老夫把《洗髓經》教給你的時候曾說過:‘江湖不是以前的江湖,一切要低調行事,這些東西的用處越來越小了。’當時,我還以為你是個明白人,今天怎麼這麼不冷靜?”

  周半翁如此一說,大家都以奇怪的眼神看著金佛寺的僧人們;原來,金佛寺的神功是人家保留下來的,再傳給和尚們。

  空寂臉上微紅,知道這老頭子是真生氣了,不然也不會公然落金佛的面子。只是,在這個場合,他實在不好解釋什麼。難道他能說:周半翁只給了一卷《洗髓經》和一卷金佛十二絕技,金佛寺藏經閣內的武功秘籍是散在各處的僧人陸續整理、收集來的?

  “羽玄,你來又是為什麼?剛坐上道宗的位置,道門內有多少事要操心?你好清閑啊。”周半翁又看向羽玄真人。

  羽玄正色道:“半翁前輩,不是羽玄清閑。日前,羽玄與水長老到川西探望凡星道士,路過萬縣時,發現有……江湖人向這裡聚集。您老知道,竹道宗登仙前曾叮囑過,要交好祝門,愛惜江湖同道。羽玄派人打探後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是為了祝門師兄而來。道宗弟子在此,是為化解爭端。祝掌門可以作證。”

  說的真好聽啊,不過大面上,羽玄真人還真是站在祝門一邊。

  祝童看周半翁看向自己,上前幾步開口道:“前輩安好。您老要注意身體,也許有些誤會了。大家是為祝賀師兄祝槐而來,沒傷和氣;羽玄道宗是給祝門面子,說是來搖旗,其實沒什麼大事,來的都是客。哈!只是沒想到會來如此多的人,大家也沒提前打個招呼,失禮的是祝門啊。我這個掌門實在是不合格,祝門道場狹窄,半翁來了,各位江湖前輩來了,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早知道大家如此給面子,祝門就在市內包間最好的酒店,大家才好熱鬧。”

  老騙子抬頭看天,玉女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梅蘭亭與柳希蘭更是笑出聲來。只因祝童這番話夾七雜八,說是好話吧,不像;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卻也說不出來。大面上沒得罪任何人,細品骨子裡的味道,他似乎連周半翁也沒放在眼裡。

  十幾分鐘後,弘法寺內安靜下來。

  各派弟子被掌門或主持遣散,留下來的,只有寥寥數人。

  金佛寺只空寂大師與空木,道宗只有羽玄真人和火長老。江小魚還沒資格留下來,汽笛也想走,是祝童拉住他們兩個,說:“江湖八派少有聚集的時候,汽笛前輩不用說,江兄是本地地主,祝門在此發財,還要清揚多多照顧,一會兒還有事要托付。”

  索翁達與曲桑卓姆不參與這樣的事,早在祝雲的陪同下到洞中寺說話,逍雲莊主有很多要請教的東西。

  即使這樣,弘法寺的大殿內也坐不下如此多的人;於是,眾人就在殿前坐下,周半翁當然坐在上席。

  祝童等大家坐定,團團一恭道:“多謝大家來捧場,茶水不好,多擔待。”又向大師兄使個眼色。

  祝槐看一眼老騙子,有些遲疑;老騙子卻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似乎眼前的一切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事實上,在場的能認出老騙子的,只有祝門三師兄弟與少數幾個人,比如說玉女、梅葉、周半翁等。

  空寂大師和羽玄真人就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是誰;汽笛也在狐疑的打量著老騙子,似乎看出點什麼跡像。祝門的易容術,是四品紅火一直希望得到的秘術。

  “各位前輩,各位江湖同道;祝槐慚愧,累大家來聚到一處。有道是懷壁其罪,祝門人丁稀少,不敢貪天之財;今天,就把這枚玉印的一切交代出來……”

  祝槐先把古舊的黑皮包交到周半翁手裡,才娓娓說出一段故事。

  祝童還有些擔心,怕大師兄露出什麼破綻;等祝槐說完,暗自佩服,這個稀奇古怪的故事,只有浸潤古玩文物多年的大師兄說來才圓滿,自己可沒這樣的本事。

  故事說完了,祝槐對祝童深施一禮:“掌門,是我沒說清楚,讓大家誤會祝門要獨吞財寶。其實,這件事的真偽我一直很懷疑,請掌門去尋找也不過是碰運氣;月前到處聽說有人找到兩枚玉印後,才相信有這個寶藏。”“這兩枚針,確實是日本友人送的。他說是民國時在北京鬼市上收買到後,一直藏在日本。”祝童取出龍鳳星毫,把得到的經過說了一遍,趁這個機會把自己撇干淨。

  大家的眼睛都聚集到周半翁手裡,江小魚和汽笛不必說,空寂大師的眼裡也露出貪婪之色;羽玄真人干脆就不敢看,看著祝槐和祝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事情說清楚了,空寂大師該明白,祝門絕對沒有獨吞的意思,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找到寶藏的多少線索。這枚古印一直被大師兄隱藏在弘法寺內,他不出來,我們的線索還沒江兄多。記得江兄曾說過,他得到消息比我們早。”

  江小魚被祝童如此一說,只好站起來,把在碼頭上說過的故事再說一遍;只是,一直沒把自己得到的玉印拿出來,只交給周半翁兩張拓片,話說得也漂亮:“這就是我們得到的線索,為了它,金佛的師父們和紅火的兄弟們出了很大力氣。半翁前輩,這是屬於江湖的寶藏,理應大家一起分享,一同尋找。”

  周半翁打開黑皮包,取出一個錦囊,打開錦囊,才看到一枚田黃石玉印。

  陰陽鼓震牛氣沈,龍頭雲允隱禪林;——,鑫歸聖洞慧泉山。已經有三句詩了,地圖也有三片,以周半翁的見識,也搞不清這個寶藏大致藏在什麼地方。

  “咳咳!我看看。”梅葉出馬了,拿過拓片和古印參詳半天,說道:“照這三句詩來看,似乎寶藏應該在南京附近。並且,寶藏裡面的主人,應該是被叔叔篡位的允文皇帝。你們瞧這一句裡有個‘牛’,似乎是藏頭詩的格局。南京附近有座山,就叫牛頭山。空寂大師應該知道,以前,牛頭山上下有上百座寺院。還有這一句‘龍頭雲允隱禪林’,能對照起來。坊間早有傳說,允文皇帝被打敗後就化身為僧人。只是,空寂大師,慧泉聖師的生平佛門有詳細記載嗎?能找到他的道場,也許就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還是梅老師高明。”祝童故作敬佩,這裡面知道內情的只有老騙子和梅葉,大師就是大師,分析起來頭頭是道,默契的很啊。

  周半翁年紀大了,似乎有些疲倦;祝童捻動龍星毫,在他眉角輕刺幾下。

  “好針,好手段。”周半翁抖擻精神,哈哈笑著道:“祝門治病的本事一貫神奇。”

  “不會這麼簡單。”藍湛江把龍星毫遞還給祝童,悠悠道:“月前,空寂大師派無聊找到我,讓我給祝兄遞個話:龍鳳星毫是佛門寶物,只要能把它們歸還金佛寺,一品金佛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

  祝童與他對視片刻,看一眼空寂大師,忽然想明白那些話的真正含義。

  不過,既然藍湛江裝糊塗,祝童也不想說明白,笑著讓茶。

  周半翁在一旁開口,說出一段古老的故事。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21 20:35
鳳凰面具 第十卷、霧裡看花 江湖新氣像:約法三章(上) 蘑菇

  江水東流,獅子山百花盛開。

  弘法寺內,眾高人恭謹的聽老前輩講歷史。

  “九百年前,時值南宋末期;朝廷為了對抗金兵委派一名將軍在洞庭湖廣召天下勇士訓練水軍,可是歷時半年征召的精兵不過一萬多。一是因為連年戰亂導致民風積弱,二是當時軍人的地位比較低,有些頭臉的人都不願從軍。還有一個原因是,其時佛教昌盛,從皇帝到士民都信奉佛教,全國寺院密布,僧人眾多。那些人很多也不是虔誠的信徒,只是因為做和尚可以免交稅賦也可以不服兵役。當時有傳說:天下財富有十分,七分堆在蓮台前。

  “將軍為早日完成任務,聽從謀士的勸說頒布三條命令;其中一條就是推倒佛像查抄寺院財產,廢除度牒。將軍說:國家將亡匹夫有責,佛祖體諒眾生,佛祖的信徒更應該為國出力,才不枉信徒供奉一場。”

  說著,周半翁端起茶杯喝一口,瞟一眼空寂大師。

  “當時,洞庭湖畔有個最大的寺廟,叫作蓮台寺,主持高僧名叫印釋空。知道將軍要查抄寺院的消息後,印釋空連夜跑到臨安上下打點,花大價錢買通內宮太監,得以面見皇帝,獻上一大筆金銀。幾天後,印釋空帶著御賜護國法師的金牌回到蓮台寺,以為憑借這個封號將軍不敢動他。但是,蓮台寺內外僧人比丘有千人之眾,周圍的寺院借口與蓮台寺師出同門,如果不動蓮台寺,別的寺院也會以這個理由抗拒將軍的命令。將軍也為難,畢竟皇恩也是不好冒犯的。”

  “有一天正逢浴佛節,印釋空在蓮台寺高搭法台大辦法事。中午,從西邊來了個農夫,徑直走進蓮台寺,也不上香不拜佛,就那麼走到蓮台寺大殿的蓮台上,放聲痛哭,邊哭邊捶胸頓足。農夫怒罵自己是不孝、不忠、不義、無恥之徒。浴佛節那天是佛祖的生日,印釋空領著一群大小和尚在大殿上做佛事,有人在面前大哭總不好不理會,就問那人為什麼痛哭。”

  “農夫說:‘痴生苟活三十六載,終日勞作卻家貧如洗,竟無一物以供養父母,是為不孝。眼見國破家亡,無能為國出力,是為不忠。天下妖魔橫行蠱惑眾生,自己也學著只為自身不顧親朋,是為不義。如此這般,不是無恥之徒是什麼?’說到這裡,農夫嚎啕大哭語不成聲。”

  “印釋空不再理會農夫;高聲念起佛經開解,大殿內的眾僧人、信徒同時念經慶祝佛祖的誕辰日,聲震寰宇歡聲雷動;農夫漸漸止住哭泣,拿出兩根黑色鐵棒在大殿上研磨起來。奇怪的是,小小的鐵棒在大殿的石板上研磨,卻發出很大的響聲。印釋空受不得那凄厲的聲音,不悅的問農夫為什麼磨鐵棒。”

  “農夫說:‘這兩枚鐵針他已經磨了三十年,六歲時有人說,只要能把它們磨成針,就能得到數不清的榮華富貴。’印釋空仔細看看那兩枚鐵棒,笑道:‘施主被騙了,這兩枚鐵棒是凡鐵,就是磨成針也值不了多少錢;如何能得到榮華富貴?’”

  “農夫這才收起鐵棒,很認真的對印釋空說:‘兩枚鐵針是不值幾個錢,有個人說,只要他們能穿過一樣東西,馬上就會成為價值連城的寶貝。’印釋空起了貪心,問:‘穿過什麼東西?’”

  “農夫指著蓮台上供奉的玉淨瓶說:‘佛眼’。原來,蓮台寺之所以那麼出名,是因為寺內供奉有兩枚來自西域的寶貝:佛眼舍利。農夫如此說,印釋空馬上惱了,說農夫是褻瀆佛祖,要下阿鼻地獄,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農夫也惱了,跳起來抓起玉淨瓶說:‘做了也要下地獄,不做也要下地獄,不如真做成這件事,至少圖個今世富貴。’說完,農夫就消失不見了。蓮台上還放著那個玉淨瓶,印釋空慌忙上前打開,裡面只一枚竹簡。上面寫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周半翁說完這個故事,空寂大師羞得滿臉通紅。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句箴言是佛祖留下的,說狂妄也好,自大也罷,都不好解釋。

  祝童好奇的問:“那個農夫是佛祖嗎?”

  “不是,農夫是將軍帳下的謀士。印釋空失去佛眼舍利後,蓮台寺迅速敗落,印釋空再沒當初的威風。兩個月後,周圍的寺廟相繼關門,將軍征召起五萬將士,在洞庭湖訓練一年後開赴淮海戰場。一路所向披靡屢破金兵。後來,這對佛眼舍利真的出現在那兩枚黑針上,謀士憑著這對黑針,在戰場上救起很多軍人的性命。無奈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朝廷昏庸軍餉難以為繼。將軍的五萬水軍越戰越少,終究沒能阻擋住蒙古鐵蹄對江南大地的征伐。將軍最後在大江之上中箭落水,謀士隨將軍順流而去;這對黑針也就失落在江湖之上。二百年後,這對黑針出現在另一個人手裡,當時天下太平,從豫州冒出一個少年,憑借一對黑針闖出神醫的名頭。那時,這對黑針已經是這般樣子了,針尾也已經是龍鳳的樣子。不過,那少年雖然醫術高明,卻有三不治:皇親國戚不治、僧道閑人不治,文人雅士不治。”

  “為什麼要這樣?不是少了很多有錢的病人嗎?”祝童又發問,他已經開始懷疑周半翁說的故事的真實性了。

  “少年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反正是經他的手,治好了很多平民百姓和江湖俠客的病痛。少年出道二十三年,與他突然出現一樣,消失的時候也很突然。不過,這對黑針卻沒隨他消失,落在少年的弟子手裡。龍鳳星毫這個名字,正是那個幸運的弟子取的。其後百年間,龍鳳星毫一直流傳在江湖上,逐漸成為豫州祝家的鎮宅至寶。祝家也憑這對針,在江湖上建立起超然的地位。”

  “豫州祝家?”眾人默念這個名字,把眼睛看向祝童、祝雲、祝槐三兄弟;紛紛猜度這個祝家與祝門之間有什麼關系?

  “豫州祝家,就是祝由門的分支,也就是祝門的前身。這對龍鳳星毫的來歷就是如此。空寂,你還要祝掌門把他們交給金佛寺嗎?”周半翁冷著臉看著空寂。

  空寂諾諾,再不好說什麼。

  “現在的江湖已經不是比哪個門派的人多,誰的功夫高誰就威風,不是誰夠狠誰就厲害;時代在變,江湖也在變,哪個門派跟不上就要被淘汰。”說這段話時,周半翁眼睛掠過汽笛、江小魚,最後停在祝童身上。

  “多少年了,前輩們嘔心瀝血建立起來的江湖根基,傳承了有多少年,空寂你知道嗎?羽玄知道嗎?”周半翁終於平靜下來,端起茶杯抿一口。

  “個人的能力總歸是有限的,即使練出一副鋼筋鐵骨,即使能超越生死,那只是個人的事,還是要遵守世俗社會的規矩。這是江湖前輩們經過了多少血腥坎坷才明白的一個道理。索翁達活佛與竹道士都明白這個道理,他們的修為也擋不住幾粒子彈。你們作為一派掌門,一舉一動都牽扯到江湖的興旺,更要明白這個道理。三十年前,大家都在暗中為生存勞碌;三十年後,你們終於又能走到台面上來,你們以為自己的一舉一動可以超越世俗的規則,可以改變世俗的法律嗎?空寂,一品金佛信徒以十萬計,結交的高官富商眾多,金佛寺如今也是財大勢大,各道場高手雲集。我問你,如果今天的事鬧出人命來,你的信徒有幾個敢公然幫你?索翁達活佛投身祝門不是偶然,他也許早就不恥與你們合作,這一點,你想過嗎?”

  空寂沉思片刻,臉色灰白默不作聲。

  周半翁又轉向羽玄真人:“羽玄,竹道士是江湖傳奇,在他飛升前,我們都沒想到他的偉大。道宗前一段做得很好,今天為什麼如此動搖?太極精神圓潤貫通講究不露痕跡,所謂大道無形。你帶這麼多人拿著刀劍招搖過市走街穿府,不怕給道宗帶來災禍?幫助祝門是好的,擺出如此大的排場就不對了。剛才我講的不是故事,是歷史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我們都要吸取這個教訓,任何時候都不能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究竟吃得是什麼飯?”

  話至此,最不好意思的是汽笛,周半翁從頭到尾根本就沒看過他半眼,雖然下屆江湖酒會還有兩年多才會召開,今天這個場合很有些預演的意思。

  汽笛老奸巨猾,漸漸品出別番滋味。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21 20:36
鳳凰面具 第十卷、霧裡看花 江湖新氣像:約法三章(下) 蘑菇

  四品紅火以前一直靠著一品金佛,對江湖同道根本就不放在眼裡,說起來,這也是歷史留下來的習慣了。紅火本身沒什麼系統的功夫,派中高手多是在金佛門下修煉後,才行走江湖。

  現在,好像這個周半翁的意思是,耍狠鬥硬的年代已經過去了;紅火早失去對漕幫的控制,混鐵路實屬無奈,如果被逐出江湖道,豈不是要淪為不入流的江湖流寇?現在能幫他的,也只有金佛了。雖然空寂看似被動,一品金佛的招牌夠大,誰能小視?江湖隱士只能代表過去,未來,還要看誰的底牌夠大。

  想到這裡,汽笛干咳一聲,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對周半翁深施一禮:“半翁前輩說得對,我就說,大家是江湖一脈,不能這樣做嘛。事情已經這樣了,一個巴掌也拍不響,今天的事說來祝門也有些責任。”

  “祝門有什麼責任,汽笛前輩說明白。”祝童不吃這套,倒不是他驕傲,實在是對大火輪和神鉤王寒極度厭惡。

  很明顯,如今的四品紅火已經淪為金佛的打手;牆倒眾人推,今天扳不倒一品金佛,多少也要拿這個爪牙開刀。

  “我是江湖晚輩,自問沒有得罪四品紅火;生意上也沒有冒犯紅火的利益。為什麼四品紅火的高人們不依不饒一直纏著我。先是在火車上,後來公然在鬧市圍攻。在湘西鳳凰城,大火輪找上祝門道場為了什麼?在上海,神鉤前輩暗算我,又是為什麼?”

  “有這回事?對不住,近幾年老夫一直潛心修佛,對幫內的事很少關注。祝掌門放心,只要你說的是真事,四品紅火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汽笛被鬧的灰頭土臉,一邊否認自己知道這些事,一邊尷尬的對祝童笑著。

  “哦,原來那些事前輩都不知道,錯怪前輩了。”祝童也笑著,指天指地,把戰火又燒向金佛;“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嗎?請問空寂大師,昨晚空雪、空幻兩位大師帶著一幫人找來,又是為什麼?”

  空寂低眉合什沒有說話,心裡可是對這個小騙子恨透了。

  周半翁輕輕一嘆:“近幾年金佛發展很快,但是莫忘了歷史的教訓:三武一周滅佛日,十萬菩提齊默然。要記得適可而止,特別是作為金佛寺主持,要注意與各方面保持好關系,也要懂得把握自己。所謂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要四處樹敵,會影響江湖的和諧,也可能會給江湖帶來災難。”

  三武一周滅佛事件,是佛教在中原的發展史上的四場絕大劫難;也可以說是佛教的發展失控,影響到世俗社會的正常運轉後四位君主采取的必然措施。一個社會有太多不事勞作,游手好閑的僧人,是任何一個政權都承受不了的。

  那,總歸是悲劇,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藍湛江站起來打圓場:“過去就過去了,今後大家要互相照應,共同維護江湖道統,不要再自己人爭強鬥狠就是了。半翁前輩回大陸不過三個月,他說的都是傳統。現在的江湖對於我們都是陌生的,未來會如何大家都在摸索。今天是個難得的機會,八品江湖齊聚,湛江有個建議,說出來請大家參詳。”

  “藍公子清說,只要是為了江湖道,大家都會支持。”汽笛急忙轉身,帶頭相應藍湛江的話。人家是酒會召集人,不能不討好。

  “只是個建議,藍石對江湖的未來,也很模糊。我想,江湖如果作為一種傳統文化,是不是更適合現在的社會?”

  藍湛江這樣一說,大家都仔細思索著,越品越感覺有道理。

  舞刀弄槍那樣的事,明顯已經不適合現在的社會情況,法律越來越完善,行俠仗義似乎也沒什麼市場。

  “這只是個建議,大家考慮一下,到江湖酒會上我們再仔細參詳。不過,為了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我提議大家約法三章:一,江湖同道不得互相傷害爭鬥,各派約束弟子,江湖酒會前江湖八派一定要團結,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內鬥。”

  藍湛江說著環視一周,眼光到處,各派掌門紛紛點頭。

  “謝謝諸位。第二條,各派經營的生意、道場,盡量要遵守世俗的法規。在這個前提下,大家互相幫助共同發展,不能暗中拆台、算計;不能因某一派的作為,把整個江湖道引入死地。這一條大家有意見嗎?”

  當然沒意見,也只有藍湛江能說出這樣的話。幾十年來,三品藍石就如同財神爺,出巨資幫助江湖八派。有道場的整修道場,喜歡做生意或實業的,藍石不但出錢,還提供技術、管理各方面的支持,包括疏通各項關節。

  當然,有人領情有人不領情;比如說五品清洋,雖然也經營著一家藍石資助的食品公司,對藍石卻一直很冷淡。

  只是在這個場合,沒誰敢當眾反對,那樣就太傻了。按照江湖傳統,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互相算計,那是台面下的手腳,能做不能說。

  “第三條,這次江湖尋寶的事,各派要聯合起來統一行動。我建議由一品金佛的空寂大師和二品道宗的羽玄真人為首,任何人得到線索都要首先知會他們兩個。尋寶就如大海撈針,有風險也有機會,只有大家齊心才有勝算。對於寶藏的分配,如果在近期能找到就再找機會商議;如果……在江湖酒會上大家再作決議。呵呵,別寶藏在哪裡都沒找到,江湖道先互相爭鬥成一盤散沙,讓外人看笑話事小,傷了江湖道的根基,我們就都成罪人了。至於尋寶的費用,先由我們藍石墊付,大家認為如何?”

  藍湛江說的大方有理,更沒人反對了。

  錢是大家都喜歡的,弘法寺內的氣氛松弛下來;空寂與羽玄被尊為尋寶帶頭人,都很滿意。

  周半翁捻著胡須微笑,這才是江湖道應該有的氣像。

  只有一個人不滿意,祝童能感覺出江小魚有些失落;他建立的尋寶聯盟被藍湛江幾句話擊得煙消雲散,今後,一切都要看空寂和羽玄的意見。

  “天不早了,蘭花一直靠江湖同道的愛惜照顧,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在重慶的第一家店開業。八品蘭花准備了幾桌酒菜,請各位掌門賞臉。空寂大師,還有一桌素齋,請務必賞光啊。”

  柳希蘭站出來盈盈一拜。

  藍湛江與梅葉先起身捧場,周半翁呵呵笑著道:“蘭花的丫頭們都是苦命人,大家應該多照顧。”

  空寂合什微笑:“蘭花姐妹的場是一定要捧的。”

  “家父有病,小魚要回家照看,柳小姐,我先告辭了。”江小魚冷著臉走到柳希蘭面前,作出一個令人吃驚的舉動,握住柳希蘭的手。

  尋常情況下,在彼此不熟悉時,冒然握住一位年輕小姐的手就很不合適;況且,現在是在一群江湖高人面前,這樣的舉動更是耐人尋味。

  柳希蘭到底出身八品蘭花,笑吟吟道:“江老伯病的重嗎?看我這段忙的,都忘了上門拜訪。”說著,輕輕抽出嬌嫩的玉手整理一下秀發。

  江小魚搖搖頭:“不勞柳小姐操心,是老毛病了,只是畏光畏風;所以今天我才能坐在這裡。各位,小魚先走一步。”

  祝童注意到,柳希蘭耳根微紅,不禁有些擔心;江小魚的舉動貌似做作粗魯,對蘭花二姐好像留下很深印像。他走時,只對空寂大師點點頭,別的人理都不理,連周半翁也沒招呼一句。

  汽笛打破尷尬:“走啊,去看看蘭花姐妹的生意如何;江小魚還年輕,有些事情照顧不到。不過柳小姐,重慶到底是清洋的地盤,在這裡開店,是應該先去拜訪一下江老頭。”

  “什麼年代了,還論這個。”藍湛江不在意的挽住柳希蘭:“小妹,別在意,有藍大哥、羽玄道宗幫你,有這麼許多人看著,這裡即使是清洋的地盤又如何?蘭花姐妹做的生意不會妨礙清洋的利益。我說的對嗎?空寂大師、汽笛幫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與人為善即與己為善。這件事不必鬧得太僵,找個機會,柳小姐應該上門去看望江老施主。”空寂還是誰也不得罪,泛泛的說著空話。

  “謝大師提醒,希蘭忙過這幾天,會去拜訪清洋家。”柳希蘭虛心的接受,作為她來說,也只能如此了。八品蘭花歷來與一品金佛不對付,也沒想過要刻意去討好他們。

  “不必去。”周半翁脾氣不好,氣哼哼的說:“我就在重慶住上半年,看他清洋敢耍什麼花樣?”

  江湖隱士說話,事情就僵住了。藍湛江笑笑,沒說什麼,首先走出弘法寺山門。

  汽笛神色竟輕松不少,想必他以為,有江小魚扛著,火紅被逐出江湖道的可能性減小了。

  於是,連祝童在內都隨著柳希蘭走出弘法寺。

  走完山路,一溜十多輛高級轎車停在路旁。八品蘭花對自己的這批客人給足了面子,每位掌門一輛。

  祝雲沒隨祝童來,祝門大師兄隨掌門赴宴。老騙子也沒去,他一直陪著玉女在角落裡安靜的坐著;走得時候給祝童打個手勢,很含糊的,祝童不明白什麼意思。

  車隊駛過大橋,在高低起伏的重慶市區轉幾圈,停在一所華麗恢宏的建築前,門頭懸掛三個大大的金字:蘭花樓。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31 20:41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一、密碼(上) 蘑菇

  夜凄涼,雨落下;江輪從山邊駛過,傳來幾聲遠遠的呼喝。

  鬧鬧騰騰的一天過去了,弘法寺內清靜下來。

  捧場的也罷,搗亂的也罷,都在日落前離開江城重慶。

  老騙子送走玉女後回到弘法寺,三個弟子早跪在門前候著了。

  “都起來吧。”老騙子擺擺手,站在大殿前徘徊一會兒。

  “都是因為你啊,讓老子欠下幾個大人情。別的都好說,梅家的人情你要好生注意了,別鬧得人家下不了台。”

  老騙子點著祝童,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你做什麼我不干涉,祝門今後會如何,我也不操心,只要你們師兄弟三個都好,就好。”

  梅家的人情還真不好還,梅葉如此捧場,多半是為了梅蘭亭,這點祝童明白。老騙子這幾句話看似不關心,卻把一副重擔壓在祝童身上。

  蘭花樓的酒席上,周半翁特意拉著祝童道:“祝門的傳承比任何幫派都要久遠,現在也許是最好的機會,希望祝門能在你的手裡發揚光大。”

  “藍湛江很滑頭啊,呵呵,沒什麼,至少他沒拒絕。”老騙子沒頭沒腦的說一句,這是他的習慣,以前對三個弟子傳授祝門功法時經常如此;祝雲與祝槐對老騙子還有幾分敬畏,不敢開口詢問。

  照例,老騙子說的話聽得懂就懂了,聽不懂的要自己慢慢琢磨,發問有吃棍子的危險。

  “您是說玉女前輩?”祝童可不吃這套,笑嘻嘻的問道。

  他雖然沒時間和玉女說話,玉女今天能出席這樣的場面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神石軒要向外擴張,需要借助江湖的力量,也許,玉女希望神石軒能重回江湖道。而老騙子,似乎在藍湛江那裡碰了個軟釘子。

  “您如今是江湖隱士,只要和梅老頭子、秦老頭子溝通好了,下面再聯絡一下羽玄真人,這件事應該有希望。只是師父您……周嬸和祝眉妹妹在那裡,您要有個交代啊。”

  “小子,把自己的事情操心做好,老子的事不用你多說。”老騙子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實,對小騙子的提醒置若罔聞;“今天這個場面,不是我請來周半翁,你能輕易過關?”

  “師父您知道他們要來為大師兄接風?”祝童奇怪的問。

  老騙子搖搖頭,咂著嘴說:“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那小狐狸精迷糊了?你大師兄出世是什麼事,只要對寶藏有野心的人誰能不操心?他可是寶藏的起點。”

  祝童不再還嘴了,確實,最近的狀態不怎麼對,注意力不在江湖上;也是他的江湖經驗不足,沒想到自己弄出的寶藏騙局,竟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他剛才想的是早些回上海,去見葉兒,還要請那個日本人吃飯;幾天沒見成風,天麗公司怎麼樣了?八品蘭花滲透到重慶,蘭花樓上下六層,集餐飲、健身、美容、會所、娛樂於一體,要……

  祝童被老騙子點醒,才開始是考慮目前的局勢。

  剛才在蘭花樓吃飯時,周半翁建議空寂和羽玄:既然寶藏大概在南京附近的牛頭山,就應該在南京找塊地方,寺廟最好;江湖八派各出一名高級弟子參與。

  祝門確定是祝槐,江小魚是五品清洋的代表;只是奇怪,重慶是他們的地盤,清洋掌門為什麼沒有出現,江小魚也不做解釋。莫非清洋對蘭花把生意做到重慶有什麼意見?剛才聽柳希蘭的話,有那麼一點意思,她是蘭花的代表,卻似乎對寶藏不怎麼感興趣。梅蘭亭也一樣,小丫頭現在表現的也很淡然,梅老應該對她透過風了。

  錢,藍石出;藍湛江卻委托秦可強參與尋寶,這又是什麼意思?神鉤王寒中午請祝雲吃飯,他是為了賠禮,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是紅火的代表了。可真熱鬧,藍湛江不是一般的厲害,一個建議就把江湖道的格局改變了。藍湛江似乎處處在幫自己,這次的人情可不是一般的大,要如何去償還?

  今後上海與江湖都會安靜一段,藍湛江的約法三章是個警告。江湖酒會在即,未來的兩年是那些自我感覺不穩的幫派表現的時間;有石旗門和神石軒在一邊扎著架式要重回江湖道,至少在大面上,沒誰會再來找祝童的麻煩。

  惟一的變數是江小魚,他似乎對江湖道不怎麼感冒;只是,祝門要如何作為?燈下黑擺明已經投靠清洋,大師兄的孩子和金蟬,可以說間接被江小魚控制著。

  “想明白了沒有?”老騙子等的不耐煩了;“我可沒閑工夫陪你們瞎胡鬧,一會兒還要趕火車。”

  “是趕輪船吧?”祝童的思路被打斷,忍不住刺老騙子一句。

  “這會兒你倒聰明。”老騙子被小騙子揭破,卻不知道哪裡露出破綻。

  祝童也不解釋,厚著臉皮請教道:“師父,我只對一件事不放心。”

  “是不是你那兩個厲害的弟子?”老騙子嘴角撇向洞中寺方向,兩位活佛一直在裡面研究九龍燈。

  “他們……”祝童搖搖頭;“您教給我們的東西亂七八糟,他們能在我這裡學到什麼?我倒是擔心江小魚。”

  “哦。”老騙子正經起來。

  祝童把昨晚到現在江小魚的表現細述一遍,總結道:“您不覺得奇怪嗎?這裡是清洋的老家,江小魚從頭到尾只一個人,沒有任何清洋家的人露面。還有,開始他很低調,一直避免和我們正面衝突;但是最後,挑戰藍家權威的竟然是他。我回憶了一下,江小魚一直站在空寂身後,沒看到他們之間有什麼交流。仔細想想,空寂的表現也不正常。一品金佛人多勢眾,為什麼要看別人的臉色?”

  “老魚頭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只看江家兩個兒女的師父,就知道他的心機有多深。”老騙子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江湖八派的掌門裡,有兩個另類:一個六品梅苑的書呆子,一個就是五品清洋的老魚頭。幾十年前我們打過交道,說來,你這條小命就差點送在他手上。知道他為什麼不來嗎?他有過誓言,這輩子不能出江家村一步。”

  “為什麼和我有關系?”祝童裝作奇怪的問,心裡的波濤卻已經翻滾到天上了。從鳳凰城回來後,他就隱約感到自己的身世不簡單;但是記憶裡有一把鎖,在阻止他探尋那些東西。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現在不是很好嗎?”老騙子輕輕一句帶過;“江小魚發飆,可以看作是空寂指使的,他一直在做手勢;開始江小魚都裝作沒看見,直到藍公子說出約法三章後,江小魚才跳出來。嘿嘿,看見了嗎?周半翁都沒說什麼。和尚們的野心大了去了,今天這個場合藍公子一直很小心。還好,有你的寶貝徒弟索翁達,還有那個什麼女活佛;空寂怕的是他們,總算順利,下次我們幾個老頭子的臉面就沒這麼值錢了。所以你們要小心。”

  “江小魚為什麼要聽空寂的?”祝槐一直沒說話,問出的問題正在關鍵部位。

  “為什麼?江小魚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之間是互相利用;最後誰能占便宜還不一定。你和他打過交道,現在的江小魚和幾年前相比有什麼不同?”

  “看起來,他現在更厲害了。”

  “不錯,江小魚在西域自我流放了三年,誰知道他在那裡做了什麼?藍公子派人去調查過,結果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祝童不理解。

  “是一無所獲,以藍石的耳目也查不出什麼,江小魚就復雜了。你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西域殺手,據說就是江小魚找來的;還有你不知道的四個槍手,和江小魚也有些關系。這個人,要麼就是……這是藍公子猜測的,江小魚也許和那些毒梟們掛上了。但願,這只是猜測,藍公子的約法三章,很大程度上擔心這個。不過,這件事祝門不用插手,有人已經開始注意他,不會讓清洋禍害掉整個江湖道。”

  老騙子如此這般一分析,祝童總算把大致的局勢搞清楚了:“師父,為什麼江小魚的父親不能離開江家村?”

  “知道江家村在哪裡嗎?距離此處不到一百公裡,老子一知道煙子是清洋家的孩子就勸你離開她,可是你不聽啊。現在的麻煩都是你自找的。老魚頭、還有清洋四龍活著一天就要在江家村呆一天,這是清洋不被逐出江湖道的條件。我只能說這麼多。”

  煙子找上自己,難道也是個陰謀?祝童打量著老騙子,如果是,為什麼當時不說明?還裝死,難道這裡面還有更深別的隱情?現在老騙子的身份……

  “咳咳。”老騙子抬手看看手表,一付不耐的樣子;祝童知道再問什麼也是白問,手一攤:“您老如今是江湖隱士,祝門的事自有我們,如果趕時間,您請。”

  祝雲和祝槐被祝童嚇住了,如此公然落老騙子的面子,對他們是不可想像的。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師父走之前要告訴我們一件事。”老騙子剛轉身,祝童就追上一句。

  “什麼事?”老騙子警惕的看著祝童,他越來越摸不透這個關門弟子了。

  “我的父母是誰?他們的父母是誰?我們三個真的是孤兒嗎?”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31 20:42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一、密碼(下) 蘑菇

      這個問題不只縈繞在祝童心裡,祝雲和祝槐也一樣很想知道;年紀越大,對往昔的記憶越清晰,他們都想知道自己的家究竟在哪裡。

  “你們如今是江湖人,祝門弟子。等什麼時候有資格如老子一樣退出江湖,再來問這個問題。唉!一入江湖無家鄉,酒灑刀兵累累傷。兒女情長英雄墓,七分醉罷才斷腸……”

  老騙子吟唱著古老的江湖歌謠飄然離去,留師兄弟三個在弘法寺內發呆。

  “我們商量一下該怎麼找回鳳骨鬼鞭。”祝童先打破平靜,與兩個師兄開始商量祝門的正事。

  “你知道它在哪裡?”祝雲問,他是有些沉不住氣。祝門三器中,鳳骨鬼鞭是最驚心動魄的一件,也是在江湖上影響最大的,早日找回鳳骨鬼鞭,是所有祝門中人的夢想。

  “在曲老億那裡,是蘭花二姐說的。”祝童放低聲音,生怕裡面兩個神通廣大的弟子聽到;“據說,曲老億身家過億,用錢買回來的可能性不大。我們要仔細參詳一下,師叔祝黃會幫忙的。”

  中午吃完飯,在蘭花樓的包間裡,蘭花弟子、律師張雪丹證實了祝童的猜測。

  作為凶器,虎紋青銅鈹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後,被曲老億以十萬巨款收購,這雖然不怎麼合規矩,卻也是慣例。

  “大師兄先去北京找曲老億探一探口風,可不可以用錢把鳳骨鬼鞭買回來?如果不行的話……嘿嘿,那就是找死了。”

  “干脆去搶回來好了,對付他那樣的人,不用有什麼顧及。”這次是祝雲在說,他和祝槐都發現,祝童和老騙子越來越像了,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們跟不上祝童的思路。

  “千萬不能那樣,約法三章剛出爐,祝門可不能落人口實。哼!對付他,用不著扮強盜。他既然敢設局害你,就要付出代價。曲老億身家過億,那麼,他一定喜歡……我的意思是讓曲老億也參與進來,他如果知道寶藏的事,不用我們挑逗,曲老億一定會跳進來。唔,就這麼辦。大師兄,你對文物圈子熟悉,這件事還是由你來操作。我要給師父打個電話。”

  祝童拿出手機,換一張卡撥通老騙子的手機。

  “師父,有件事要麻煩您。是這樣……哈哈,您老還在意這些?玉女前輩還好吧?嗯,是,好,好,替我謝謝她。告訴前輩,我一直認為您配不上她……真的嗎?師父,您的蓬麻功越來越扎實了……”

  祝雲和祝槐聽著小騙子和老騙子東拉西扯,都感覺,祝童真的很適合作祝門掌門。

  最後,祝童把話題拉回來:“……師父,您對玉女前輩說說,再給我准備一方古印。什麼……什麼……什麼……哪裡有?我對您一貫是很尊敬的,您就是祝門的竹道士,呸呸,瞧我這一急就亂說話,您一定長命百歲風流到老。不是恭維,師父,您真的不幫忙?……那我就告訴你吧,這方印是為了找回一件東西。您猜……不對,尋常東西,值得費這樣的心思?啊,師父您真厲害,簡直就是……行行,我不拍馬屁。我發誓,這件事不是欺騙,大師兄的案宗您也看過,那件虎紋青銅鈹的把手,就是鳳骨鬼鞭。”

  祝童不說話了,電話對面也安靜了,好久,祝童才說:“師父,這方印與別的不一樣,要磨損……您說得對,最好,那句詩也剩一兩個字,地圖紋路嘛……一點點就行。多謝玉女前輩,師父知道。好的,神石軒要到上海開分店,我們一定支持。錢……不是問題。”

  通話結束,祝雲與祝槐也明白了祝童的計劃。

  對付曲老億,根本就不用祝門出面;祝童要用一方殘破的玉印,把曲老億引進尋寶的漩渦。到時候,不只是江湖八派要對付他,上海的田旭洋公子和千門百裡霄都會參加進來。

  “最好曲老億的底子足夠干淨。耍狠那樣的事,我們比不過江小魚和四品紅火,蠱惑人心的本事沒有一品金佛的高僧們高明;祝門也沒有藍石和田公子的背景,就在一邊看看熱鬧好了。到時候,拿回鳳骨鬼鞭也許就不用費多少錢。”

  祝童笑嘻嘻的說,嘴角浮出一絲笑紋。

  曲老億那樣的人底子會干淨,在中國稍有見識的人都不會相信;盛世古董在當今社會環境下的意思是:很多人在用這東西洗錢或行賄受賄。曲老億的發家史很奇怪,別的不用說,偷稅漏稅這一關,只要有心人去調查,曲老億這輩子就別想活著走出監獄。

  只要能誘惑曲老億參與進來,惟一的看點在於:是曲老億的後台硬,還是田公子和江湖道的實力雄厚。有江小魚在,祝童只擔心曲老億不要太短命。

  “他們怎麼辦?”祝雲用手語詢問,所謂他們,指的是洞中寺裡的兩個活佛。

  有了他們,祝門固然威風,拿捏不好,卻也是極其危險的兩顆炸彈。

  祝童與祝槐沉思片刻,相視一笑,彼此都有了計較。

  首先,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的在一起。祝門蓬麻功對於普通人也許很難,對於精研密宗功夫的兩位活佛,進入蓬麻初境根本不是問題。問題是,祝門術字他們師兄弟三個也沒好好學過,要保持這個秘密,就要把兩位活佛分開。

  索翁達並曲桑卓姆被祝童叫出洞中寺,在弘法寺的大殿上,由祝雲主持,祝門正式收下兩個大有本事的弟子。

  曲桑卓姆不怎麼滿意,祝童竟讓她拜祝槐為師,理由是自己忙,沒時間同時教導兩個徒弟。索翁達活佛祝童就不敢得罪了,老老實實的坐在上位,接受江湖第一高手的正式拜師禮。

  大師兄宣布祝門規矩,作為掌門,祝童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些;邊聽邊想,按照這個規矩,自己豈不是早就該被逐出師門了?只那條不能依仗祝門秘術淫穢江湖,就很不……

  誰還沒有荒唐的時候?今後多注意就是了;再說,自己好像也沒用祝門秘術騙女人吧?祝童只好這樣自我安慰。

  索翁達果然是和藍湛江一起來的,一群江湖高手坐的是一架包機;從上海直飛重慶,所以才能提前一多小時。

  後半夜,祝童又來到蘭花樓頂層水晶廳,藍湛江與梅蘭亭在這裡等著,柳希蘭作為主人也等得不耐煩了。

  “什麼事?這麼晚了,你們不睡覺嗎?”祝童進門就喝酒,喝下三杯酒後才看向藍湛江。

  “不是我,是她。”藍湛江衝梅蘭亭方向點一下頭;“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梅小姐很著急。”

  “能幫的我不是都幫了嗎?梅小姐……”

  “我需要錢。”梅蘭亭坐到祝童身邊,幽香襲來,小騙子自然要躲避。

  “我沒錢。”

  “不是你的錢,是你答應給我的錢。”

  “我什麼時候答應給你錢了?”

  “是這樣,蘭亭畫廊與東海投資的協議已經簽了;只是出了點意外,東海投資的賬戶密碼只有大姐和你知道,大姐一直不說話,曼湘妹妹也沒辦法。”

  柳希蘭滿臉疲倦,強打精神解釋給祝童聽。

  “我怎麼知道東海投資的賬戶密碼?”祝童搖頭,在他的印像裡,柳依蘭沒對他說過什麼密碼。

  “不可能的,依蘭做事很謹慎,不會想不到自己如果出什麼意外,東海投資如何運轉。蘭花的事情她早交代的清清楚楚,東海投資的賬戶裡有巨款,這麼重要的事,她不會不留後手。”

  “這次你們找錯人了,我的確不知道。”祝童鄭重否認,看梅蘭亭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對藍湛江道:“不如你先幫她一下,反正都是你的錢。等柳大姐好了,再還給你。”

  “對不起,我幫不上忙。龍邦只做資本運作,不做風險投資。”藍湛江搖搖頭;“梅小姐,我實在是有苦衷。東海投資不屬於龍邦系統,我沒權力給蘭亭畫廊投一分錢。”

  怎麼會?祝童被藍湛江的話搞迷糊了。

  東海投資不屬於龍邦系統是什麼意思?自從聽到東海投資這四個字開始,祝童一直以為這是藍湛江搞出來的皮包公司;柳依蘭曾經暗示過要把東海投資給他,由於感覺這是個陷阱,祝童都回絕了。

  藍湛江說他沒權力對蘭亭畫廊投資,誰有權力?東海投資?

  祝童沒再說話,與藍湛江對視著,想從他身上找出答案。

  藍湛江也沒說話,安靜的迎接祝童的目光。

  “你們能先借給梅小姐這筆錢嗎?”祝童又看向柳希蘭。

  “祝掌門,那可是一千萬啊。”柳希蘭伸手遮住嘴;“蘭花姐妹的每一分錢,都要花在蘭花的事業上,我們暫時還沒能力進行這樣的冒險。”

  “不是冒險,我一定會成功。”梅蘭亭焦急的看向柳希蘭。

  柳希蘭歉然道:“對於我們來說,投資不熟悉的行業就是冒險。梅小姐,以江湖道義和蘭花與梅苑的交情,一百萬以下我能幫你,一千萬,這個數目太大了,對不起,我無能為力。您可以申請貸款,梅苑有足夠的資產讓銀行相信。”

  “不可能的。”梅蘭亭清秀的臉上充滿絕望與屈辱;“碎雪園已經抵押給銀行了。”

  “啊!”祝童和柳希蘭同時驚訝。

  “我父親……唉,不說了,為了這次,我們投入了最後一點資本。如果沒有這筆錢,以前的一切都……”

  藍湛江,江湖財神爺能看著梅苑走上絕路嗎?祝童觀察著藍湛江的反應。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31 20:43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二、窮文富武(上) 蘑菇

  “別看我,依蘭說過,有權力決定東海投資的只有大姐和祝童,賬戶密碼也只有他們知道。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忘了什麼?”

  藍湛江端起晶瑩的酒杯,搖曳暗紅的酒液,湊在唇下呼吸幾下。

  “酒,是陳的香;但不是越陳的酒越好。能做到恰到好處的才是釀酒大師。至少這句話是真理。江湖沒有真理只有規矩,江湖也不需要真理。東海投資屬於整個江湖,只有它才有權力對江湖朋友投資。我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不明白。”這句話還是祝童與柳希蘭同時發問。

  “在江湖的歷史上,一直有人在暗中替那些俠客們打點一切,要知道,維持一個英雄的光輝形像是很費錢的。他們不能去做強盜,不會做生意、不能做殺手、不能接受朝廷的恩惠;他們呼朋喚友快意恩仇、縱情歌酒傲笑天涯,憑的是什麼?自古道窮文富武,修煉出一身高明的武功是需要很多錢的,行俠仗義更需要錢。”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藍湛江站起來走到窗前,藍色水晶窗外,是夜重慶的璀璨。

  “過去的江湖需要英雄,他們是江湖的旗幟。英雄們的傳奇激發一代代熱血兒郎投身江湖,在他們身上花錢是一項很好的投資。那時,它有另一個名字,東海投資的前身,就是它。掌管它的人,不需要有很好的武功,需要的是眼光和好人緣,江湖朋友叫他們為及時雨。可是你們誰知道,一直是藍石在出這筆錢。東海投資的前身,就是藍家堡、藍石客棧,就是藍石鏢局,就是東海投資。”

  祝童不知道過去的江湖歷史,對於他來說,那是太遙遠的事了;對於藍湛江的話,仔細一想卻沒感到很意外。周半翁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的英雄傳奇,至今還在江湖上流傳,還在影響著江湖。而在周半翁所有的傳奇故事中,似乎一直就沒為錢的事操過心。

  “但是這樣的錢不能亂用,藍石曾經有過多次慘痛的教訓。不是資助非人,對於江湖造成意外的傷害,就是落進別有用心者的圈套。金錢,能讓一個人瘋狂,能讓人不擇手段背信棄義,這是人類固有的劣根。所以藍石內部有嚴格的規定,希望梅小姐理解。我如果給你個人這筆錢,會破壞規矩的。單純以投資角度看,梅小姐,我認為你這個計劃的風險太大;龍邦投資的董事會不會同意如此冒險的投資。”

  說來說去還是一個意思,梅蘭亭需要的一千萬,必須經過東海投資。

  “你再想想,仔細想想,祝童,藍先生說你知道密碼,柳大姐一定告訴過你,也許你忘了?”梅蘭亭死死攥住祝童的胳膊,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整個身體都貼在祝童身上,胸前兩團柔韌刺激著小騙子。

  這一段,祝童幾乎過著類似於苦行僧的禁欲生活,梅蘭亭的刺激,讓他想起兩人曾有的一夜風情,想起那襲委婉青衣下火熱的胴體。

  “梅小姐,我想就是了,你這樣我什麼也想不起來。”祝童掰開梅蘭亭的手指,被一個練習過功夫的姑娘抓著,實在是很痛。

  “你想,我……給你倒酒。”梅蘭亭發現自己的失態,只是,臉上的焦慮真的使人憐惜。

  祝童喝著酒,回憶著和柳依蘭的每一次接觸,想到竹道士,想到蘑菇岩……

  “想起來了?”梅蘭亭察覺到祝童的異樣,又依偎過來。

  男女之間是很奇怪的,有過親密接觸過後,身體動作會表現的很隨意,女性的對敏感部位本能的保護會無意中減弱。此刻,梅蘭亭表現出的,就是這種狀態。

  藍湛江與柳希蘭相視一笑,祝童可沒那麼輕松;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柳依蘭曾給他類似密碼的東西。

  “哪裡會那麼容易?我真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給過我密碼。藍先生,如果柳大姐一直不醒來,對不起我說的是如果,出現那種情況,東海投資會如何?”祝童對柳希蘭歉意的笑笑,凝神看向藍湛江。事實上,他已經想起一個不確定的線索。

  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在外灘,祝童把柳依蘭當成一個尋找刺激的寂寞艷婦,兩人惟一的一次親密接觸後,柳依蘭留下兩張假幣和一張名片匆匆離開,兩張假幣的號碼一樣,名片是電話還有郵箱地址,都是線索。如果說柳依蘭把密碼交給自己的話,應該就是那次了。

  祝童的記憶力很好,雖然不能說過目不忘,假幣上那八個奇怪的數字還有開頭的兩個字母,大致還能回憶起一些。至少,他記得八個數字從一到八沒有重復,第一個數字是七,結尾三個數字是一六八,很吉利也很好記。

  之所以這樣問,是為了試探一下藍湛江到底是裝糊塗,還是確實有那個臭規矩。

  “如果依蘭一直不醒,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個號碼,也有辦法。”

  “什麼辦法?”梅蘭亭緊張的問。

  “他。”藍湛江指向祝童。

  “我?”“他?”小騙子和梅蘭亭同時驚問。

  “不錯,就是你。如果出現那種情況,你可以以東海投資執行人的身份更改密碼,只要履行一個程序就行了。”

  藍湛江說完,悠閑的搖著手裡的酒杯,似乎在說一件很容易的事。

  房間裡猛然安靜下來,祝童手裡捻著龍星毫,思索著藍湛江的用意。

  東海投資,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應該是一個……

  只是,這樣一個肥差為什麼非要自己去做執行人?藍湛江做的是什麼?

  莫非與自己的身世有關?老騙子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說實話,藍湛江為什麼很執著的幫自己,論起交情,兩個人可以說是一般朋友;比較起來,梅蘭亭與他的關系應該更親密一些,即使那樣,他也不幫梅蘭亭。

  還有那段奇怪的童年回憶;牽扯到這些未知的東西,祝童的腦子越來越亂,明明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但就是抓不住,看不清。

  “一個有那麼多錢的投資公司應該有完善的財務制度,東海投資的財務人員也不知道密碼?”祝童繼續試探著,腦子卻越來越亂了。

  “東海投資已經停止了很多年,那是一個意外。祝童,如果你確定接手,我會把原因說給你。暫時,東海投資都由柳依蘭一個人負責,所有的資金都在這個賬戶裡。我惟一能做的是,按照依蘭的要求提供合適的經理人。怎麼樣,你決定了嗎?”

  藍湛江放下酒杯,眼裡充滿了希冀。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是誰?”祝童輕聲念叨著,大腦深處有個地方在跳動。

  沒人回答,梅蘭亭又一次依過來:“你會幫我的,是嗎?”

  “為什麼?我是誰?是誰……“祝童依舊喃喃道,抱起頭,那個地方開始痛了。

  “因為我需要那筆錢,春拍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這筆錢一周內不到位;畫廊就會破產,我們梅家也會變得一無所有。六品梅苑……”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我究竟是誰?”祝童目光散亂,漸漸,他似乎回到孩童時期。他煩躁的抓起酒杯,把滿杯烈酒倒進嘴裡。

  耳邊響起輕柔的童謠,他感覺自己躺在溫暖的懷抱裡,嘴裡含著母親的乳頭。

  突然,門外走來兩個人,他們惡狠狠的笑著,在說著什麼。

  祝童聽不到他們的話,依舊沉浸在母親的懷抱裡,耳邊,還是那輕柔的童謠。

  “噓……你們要的東西我沒有,有什麼事等一會兒再說。孩子還小,別嚇著他;乖……”

  奇怪,祝童能聽到母親的話,卻怎麼也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他看不到來的兩個人,母親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裡,只能看到一片雪白的肌膚。

  一切都搖擺起來,祝童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感受到母親的懷抱,聽到風的聲音,聞到血的氣息……

  “祝童,你怎麼了?別嚇我,我不要錢了,你別這樣。”

  梅蘭亭拼命的搖晃著祝童,她被嚇壞了,祝童瘋子一樣撕扯著她的衣服,撕扯著能抓到的一切東西。

  這間水晶廳是蘭花樓最好的包房,寬大氣派,光線柔和;祝童抱著梅蘭亭,在長長的轉角沙發上滾動著,腦子裡一片混亂,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嗥叫。

  藍湛江與柳希蘭都圍過來,以他們兩人的力氣也按不住祝童,他似乎有無窮的力量,卻只在沙發上、地板上滾動,似乎在躲避什麼。

  “不行,他發瘋了,去請半翁來。”藍湛江勉強抵擋著,柳希蘭飛快的跑出去。

  兩分鐘後,她引著周半翁再次進入水晶廳時,藍湛江嘴角滲血,身上筆挺的西裝已經被撕扯的東一條西一條;梅蘭亭更是春光外泄,胸前的衣服早不知去向。少女嬌貴的乳房,被祝童吸吮著。

  梅蘭亭沒有掙扎,呻吟著把祝童抱在懷裡;目光迷離,神情凄楚。

  “半翁,你看他是怎麼了?剛安靜會兒。”藍湛江苦笑著揉著胳膊;“梅小姐辛苦了,他真夠厲害的;是不是喝醉了?”

  “他是急火攻心,你怎麼惹他了?”周半翁一指點在祝童身後大椎穴,抓起祝童的手腕,良久才放下。

  “我們正在討論東海投資的事情,忽然間他就發作了,一點征兆也沒有;希蘭可以作證,我真沒說什麼。”藍湛江連忙撇請自己。

  “沒什麼,睡一會兒就好了。希蘭,把他送到客房,瞧你們搞的什麼鬼?好好一個孩子被你們弄成這樣。”周半翁解開祝童的衣服,看到,祝童健壯的胸肌中間,是一片可怕的空洞。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31 20:44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二、窮文富武(下) 蘑菇
  
  “啊!”梅蘭亭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看到這樣詭異的事情,驚叫一聲。
  
  柳希蘭和藍湛江比較理智,也不禁吃驚的看著那裡。
  
  空洞只拳頭大小,周圍繚繞著五彩光華,中心處是一片漆黑。
  
  “這裡……應該是鳳凰面具?”周半翁不確定的判斷著。
  
  沒人能回答他,藍湛江猶豫片刻,問:“要不要通知祝紅前輩?通知老……祝藍先生?”
  
  “他暫時沒事,看看吧,如果明天他還是這樣再說。這件事不能散播出去,你們都要記得。依蘭已經那樣了,說起來,大家都有責任。江湖再不能出意外了。”
  
  柳希蘭和梅蘭亭互相攙扶著送祝童去客房,水晶廳裡只剩下周半翁和藍湛江。
  
  “周爺爺,您真要在這裡住半年?”藍湛江已經脫下破爛的西服,解下領帶;看去,還是位尊貴的紳士。
  
  “我說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過?我倒要看看,那條死魚還能耍什麼花樣。”周半翁端起長長的煙鬥,點燃深吸一口;“我和桐山在這裡,希蘭已經給找到一間別墅,過幾天等大家都走了,我們就搬過去。”
  
  “您老這個脾氣啊。”藍湛江站起來打開一扇窗,讓清涼的空氣吹進來。
  
  “周爺爺,江家最近做的很不錯,江家村是聞名的億元村。江家村的村長還是市裡的人大代表,這一切都是江懷魚在幕後策劃的。我們的人調查過,結果很意外。私鹽買賣只占清洋生意很小的一部分,他們在重慶投資餐飲娛樂業,在江家村附近興辦度假山莊,也許這才是江小魚對蘭花不滿的真正原因。如果早點得到這個消息,我會勸希蘭放棄這間蘭花樓;或者把蘭花樓轉讓給清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晚飯前,那些同業送來的花籃,很多都有清洋家的標記,他們是在示威啊。我也是那時才知道的,對於清洋我們以前太大意了。”
  
  周半翁雙目半閉,好久才吐出一句:“先不管他們,江懷魚不能走出江家村,過幾天我去江家村走一趟。但願他還記得當年說過的話。”
  
  “千萬別去。”藍湛江回過頭來;“周爺爺,至少在搞清楚清洋目前的狀況前,您不能去江家村。”
  
  “為什麼?”周半翁睜開眼睛,瞬間,兩道精光印在藍湛江臉上;“你難道真以為我老了?”
  
  “不是這個意思,周爺爺,您從小就教育我們,要謀定而動三思而後行。”藍湛江關上窗戶,坐在周半翁身邊拉住他的手。“您老是老當益壯,我是不想讓您冒險。爸爸一再交代:要照顧好周爺爺。您萬一出點什麼事,我怎麼對家裡交代?”
  
  “哼!你們幾個啊,就數你嘴甜。”周半翁很受用的抽回手,繼續享用醇厚煙草的味道。
  
  “周爺爺,您和秦老伯住就住幾天;只是,千萬別去江家村。我記得江懷魚當年說的是:如果他走出江家村一步,五品清洋就自動退出江湖道。”
  
  “是這話。”周半翁又睜開眼,看著窗外的燈火,似乎回憶起逝去的時光;“男男女女的,唉,糾纏到最後沒幾個有好結果。要我說,當年就應該把清洋逐出江湖道,作出那樣的事,還對他們講什麼道理?你父親太小心了。看看現在,江懷魚和空寂勾搭上了,還培養出一個厲害兒子。”
  
  藍湛江點點頭,又搖搖頭:“周爺爺,父親當年也是為了顧全大局。那時的江湖道剛剛有起色,好容易把八品江湖召集到一起,為了個人恩怨驅逐清洋,別人會怎麼看我們?那會影響大家對江湖道的信心。江小魚是個意外,他到上海收購那家食品公司的錢,和清洋家沒有關系,我最擔心就是他。周爺爺,為了祝門大師兄的事,江小魚曾經被江懷魚逐出家門。那些年他在西域究竟做過什麼?結交過什麼人?這些都很不清楚。還有就是,江家村發展起來的速度太快了。短短五年時間就從一個安靜貧窮的小山村成長為億元村。本地媒體說那是一個奇跡。您老也知道,奇跡不可能憑空產生。我懷疑,這裡面有謝家的影子。”
  
  “不會吧?銀槍一向很小心,他們從台灣過來才幾年?謝晶那丫頭沒有這個心計。”
  
  “謝晶是沒有這個本事,謝騰龍有。他本人雖然不敢來大陸,手早就伸過來了。我以前勸過父親,不要和銀槍合作。他認為沒什麼。前些年,我們的錢都是通過銀槍的渠道進出大陸,也許就是因為那一段的合作,銀槍才看到江湖的興旺前景。現在看來,謝騰龍一直在暗中拉攏江湖道,金佛和清洋都和他有聯系。”
  
  “所以我才說你們太小心了。現在這些人,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江湖道,不知道什麼叫江湖道義。可惜了,竹道士人不錯,就是太固執。他倒是一條好漢,我們都看錯他,看輕他了。不過也沒什麼遺憾的,修道人只有戰勝自我,才能邁出那一步。”周半翁露出欽慕的表情,竹道士的境界,也是他的夢想。對於銀槍,他卻不怎麼在意。
  
  “是,是,今後您老多走動走動,對他們多說說過去的事,特別是年輕一代。”藍湛江也不多說,拿出一本書;“周爺爺,這是給您准備的禮物,你老先審查一下。”
  
  “什麼東西?”周半翁接過來翻看著,沒一會兒就抬起頭:“湛江,這樣不好,我的事沒……”
  
  “這是父親和祝紅阿姨為您准備的,您是英雄,裡面的事都是您做的,您狙殺過二十四個日本高級軍官,這都是事實啊。這本書能讓大家知道,在過去的歲月裡,有您這樣一個人,在民族面臨危難時,做出過多麼大的努力……”
  
  藍湛江娓娓道來,周半翁臉上還保持平靜,眼裡的微笑越來越濃。名留青史,對於一個老人的誘惑是最大的。
  
  “藍家、柳家、秦家幾個後生裡,你是大哥,也是最會體貼人的一個了。湛江,無論怎麼說,我還是認為把蘭花樓賣給清洋不妥當。”享受夠了馬屁,周半翁又想起眼前的事;“依蘭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希望蘭花的丫頭們受委屈,她們都是些苦命的孩子,只有蘭花才能給她們一個未來。江懷魚那人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會把她們當人看。”
  
  “我是怕您老出意外,我們還沒准備好妥善應付清洋突然退出江湖道的情況。”藍湛江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他需要為半翁的安全負責。
  
  “退出就退出唄,這樣的人留在江湖道裡,也不是什麼好事。”
  
  “只清洋還沒什麼,我怕的是一品金佛有什麼動作。您老也看到了,這些年他們的勢力膨脹的很快,吃飯時空寂的話裡,大有離開江湖道也無所謂的趨勢。我在想,是不是要讓空寂栽個不大不小的跟頭?”
  
  “對,讓他知道厲害就不會翹翅膀了。這才幾年?他就忘了自己是怎麼坐上掌門位置的,忘了那麼多錢是誰出的?沒有你們打下的基礎,一品金佛還不是守在山裡?那些大人物會認識他空寂是誰?”周半翁拍著大腿,胡子輕輕抖動。
  
  “周爺爺,話不能這麼說,空寂本身也很精明,別忘了,人家現在是副廳級大和尚。”
  
  “哈哈哈哈,最好笑的就是這個了。”周半翁爽朗的笑著;”四大皆空的出家人,還講究這個;哈哈哈哈,空寂說這些話也不臉紅;難怪索翁達會看不起他。對了,祝童這個機靈鬼,是怎麼收下這個徒弟的?”
  
  “我也不知道,似乎與竹道士有關。”藍湛江站在周半翁身後,輕巧的替他捶打後背;“您老要多注意啊。”
  
  “沒事,想起來我就想笑。”
  
  “其實空寂做的不錯,畢竟時代不一樣了,現在資訊發達信息齊全;對照歷史,以佛教的那些漏洞百出的經文,經不起多少有心人的推敲。空寂把佛教向文化領域引導,就一定要與世俗妥協。我看這是好事,很快羽玄也會走上這條路。只是,您要和羽玄談談,道宗千萬不能學金佛,他們走的太遠了,已經在否定傳統脫離佛家主線,早晚要栽跟頭。請羽玄道宗千萬要注意,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離開了道家傳統,他們就會變得一錢不值。”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羽玄要陪我在這裡小住,這些話我會對他說。這半年我就住在這裡,替希蘭照看蘭花樓。她還年輕,接手這麼一大攤,難啊。湛江,那個什麼寶藏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名堂。”
  
  “真的假的沒有分別,您看吧,這件事不會有結果。”藍湛江微微蹙眉,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
  
  “那你還……”周半翁正享受,沒看到藍湛江的表情。
  
  “我是借這件事拖延時間,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到尋寶上,江湖就能平靜一段時間。有世俗的法律,有完善的社會機構,他們這一些人練一身功夫無處發揮,實在是太閑了;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無聊的事。寶藏是個夢想,能把江湖暫時團結起來。等到下次江湖酒會時,他們也許會清醒過來。不過那時,我們應該已經准備好了。”
  
  周半翁年紀大了,聽著聽著,發出輕微的鼾聲。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31 20:44
鳳凰面具第十一卷、蝶舞三、毛賊(上)蘑菇
  
  蘭花樓坐落在江邊,是一座依山傍水的高層建築;底部五層被酒吧、迪廳、KTV、豪華餐廳等各種娛樂場所占據,上面七層是高級會所和高檔客房。
  
  已是凌晨四時,八樓的一間套房內,梅蘭亭還坐在床前,用一塊濕毛巾為祝童擦拭額頭上的汗。
  
  自己真的愛他嗎?梅蘭亭停住手,詢問著自己。
  
  這個問題已經縈繞在梅蘭亭心頭很久了,卻怎麼也找不到確切的答案。對於祝童,梅蘭亭第一個印像還有幾分厭惡,在火車上,在過往的江湖傳說裡,小騙子的表現實在不怎麼好。
  
  到上海後,祝童與葉兒之間深情愛戀,慢慢改變著梅蘭亭的印像。也難怪,小騙子在作為李想出現時,真是位謙謙君子;很多時候,梅蘭亭都分不清祝童與李想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這才是真正讓人迷惑的地方,梅蘭亭甚至分不清闖進自己心裡的究竟是江湖浪子祝童,還是深情款款的醫生李想;也許是他們的結合體吧?
  
  當初柳依蘭以八百萬為代價,要求梅蘭亭試探祝童,她最初感到的是刺激,當然,錢也是一方面,卻沒想到自己會深陷進去。她一直對竹道士懷有好感,也以為那是愛。
  
  自從與祝童有過那一夜後,雖然痛楚多於快樂,但梅蘭亭深藏的女性本能被激發出來;才發覺,自己是個小女孩,也需要男人的情愛。
  
  “哦,這裡是……”祝童睜開眼,四處張望著。
  
  “你醒了?這裡是蘭花樓。祝童,你……沒事吧?”梅蘭亭看看手表,才不過四點半;周半翁說過,被點中穴位後,祝童不到明天中午不會醒來。
  
  “我會有什麼事?”小騙子翻身站起來,活動著手腳;“藍先生呢?柳家姐妹的眼光不錯,這間客房很有情調。”
  
  梅蘭亭順祝童的眼光看去,所謂情調,就是懸掛在牆壁上的幾張半裸油畫;肉欲的誘惑被表現得很藝術。
  
  “哼!現在我放心了,你真的沒事。”梅蘭亭冷哼一聲,糾結在心頭的擔憂才放下;能看懂那樣的“藝術品”,現在的祝童真的很正常。
  
  這邊才放下,那邊又浮起來。
  
  梅蘭亭想起自己的畫廊,想起將要開始的春季拍賣,眉頭再次糾結到一起。
  
  “梅小姐,如果你那兩位簽約畫家也能畫出這樣的畫,我保證,你一定能發財。哈,別的不用說,只柳家二姐就能把他們的作品給包了。唔,有點危險,這好像仿制品。也是,這麼好的畫如果真的掛在這裡,一定會被人偷去,蘭花雖有錢,也不可能這樣糟蹋。梅小姐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如此辛苦。女孩子,逛逛街輕輕松松……”
  
  祝童站在畫前侃侃而談,完全不理會梅蘭亭越來越沉重的臉色。
  
  “夠了,你再說……再說,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梅蘭亭拉開厚重的窗簾,一把推開塑料窗,伸腿要邁上去。
  
  祝童表現出驚人的敏捷,幾乎瞬間就漂移到梅蘭亭身邊,雙手抱住她轉身扔到床上。
  
  “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還真以為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啊,你知道密碼?”梅蘭亭從床上彈起來,撲到祝童身前。
  
  “大概有些眉目,只是,梅小姐要得到一千萬,怎麼也要付出點代價吧?”
  
  祝童坐在圓椅上,摸出香煙點燃,似笑非笑的看著梅蘭亭;放肆的眼光,逡巡在她臉上、胸前、小腹和修長的雙腿。看到梅蘭亭破碎的上衣,奇怪道:“你怎麼了,被人打劫了?怪不得要跳樓,是劫財還是劫色?以梅小姐的本事也會遇到這種事,那幸運的蟊賊果然有眼光。”
  
  “是被人搶劫了,不過,那個小賊不劫財也不劫色。”梅蘭亭知道,祝童只要想起密碼,這筆錢一定會給自己,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蟊賊?那他劫走了你什麼,讓梅大小姐要死要活的?”
  
  “他啊,劫走了我的心。你說那蟊賊可恨不可恨?該死不該死?”梅蘭亭脫下外衣,貼身的絲綢內衣被扯成幾片,幾乎遮不住胸前的春光。
  
  小騙子心虛了,隱約感到,梅蘭亭身上的古怪與自己有關;剛才,自己一定失態了。她的話更不好回答,臉上的表情證明,那個劫心的蟊賊,說的九成是自己。只是,打劫不是小騙子的愛好,他以為梅蘭亭在耍賴。要搞清楚誰打劫誰?
  
  “怎麼了,想不想知道那個蟊賊是誰?祝掌門,祝大哥,我的心都沒了,您可要為我報仇啊。”
  
  “再說吧。”以往的經驗告訴祝童,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連忙引導著梅蘭亭,轉向另一個方向:“梅小姐,我想知道兩個問題,只要你能如實回答,我也許就能想起東海投資賬戶的密碼。”
  
  “如果我不知道呢?”梅蘭亭抬手取下發卡,讓長長的黑發飄落雙肩;她知道,這樣更能顯示女性的柔美。
  
  祝童果然咽下股口水,梅蘭亭表現出與以前截然不同的風情,無論是對他還是對飢渴的蝶神,都是莫大的誘惑。要命的是,隨著蝶神揮舞的翅膀,淡淡花香正緩緩散出。迷惑著梅蘭亭,也魅惑著小騙子。
  
  “第一個問題,對於我的身世,梅小姐知道些什麼?”祝童勉強鎮定心神,問。
  
  “這個問題啊,只聽說你是孤兒,從小被祝老撿來的。”梅蘭亭已經欺進祝童懷裡,撫摸著他的肩;“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爹沒媽,你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啊。”
  
  “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是我?”祝童裝作大方,讓對方吃點豆腐。
  
  “什麼為什麼是你?”
  
  “東海投資,為什麼會找上我?梅老對你說過什麼?柳依蘭對你說過什麼?”
  
  “這個問題我倒是知道一點,不過也不多。半年前,爺爺應邀到法國舉辦個人畫展,回來後就開始關注兩個人,一個是你,另一個是……”
  
  “是誰?”
  
  “我不知道,反正還有一個人,爺爺好像一直沒找到。有一天,我正陪著爺爺在武夷山散心,忽然就去趕火車,後來就看到你了。爺爺說你就是祝童。我當時還不知道江湖上有你這麼個人。後來竹道士也來了,我才知道,你原來是個大人物。為了你,連竹道士也被驚動了。當時,你還傻乎乎的對我們不放心;如果不是為了你,竹道士根本就不會受傷。”
  
  “說下去,後來呢?”祝童拉住梅蘭亭的小手,它吃得實在有點多。
  
  “後來,大致的情況你也知道。爺爺去了趟山東,回來後就很不高興,說你是不識抬舉的小人;還說,你早晚會後悔。我當時想,你與蘇小姐會怎麼樣?為了她,你要退出江湖,有必要嗎?再後來,竹道士來了,柳大姐也來了。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倆以前是一對。為了竹道士的傷,柳大姐沒少落淚,爺爺說,只有她才知道竹道士的傷有多重……”
  
  梅蘭亭陷入深深的回憶中,細細講述著竹道士在碎雪園居住時的一言一行,講述著柳依蘭為竹道士做的每一件事;也許從那時起,梅蘭亭才撞進這個漩渦。在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對竹道士的愛不會有結果的,柳依蘭似乎也覺察到梅蘭亭的變化。
  
  “你來上海前,葉兒每次見到我說的都是你,我勸過她;現在我才知道,那時的女孩是聽不進任何勸告的。柳大姐對我說,東海投資需要你,讓我想辦法試探一下,你來上海是真的為蘇小姐還是有別的目的?你要知道,現在像你這樣的情種實在不多了。不止柳大姐不相信,開始,我也不信。”
  
  “無聊,你們信不信關我什麼事?柳依蘭為什麼會關注我這個小人物?”祝童抬起頭,躲避梅蘭亭多情的目光。
  
  “你是小人物?”梅蘭亭點一下祝童的眉心;“那江湖上就沒什麼大人物了。”
  
  這一點,兩個人都有觸電的感覺。
  
  印堂穴就在眉心下,梅蘭亭這一點,蝶神興奮得舞出一個花,更多的花香從祝童體內散出;祝童眼前一花,似乎懷裡的不是梅蘭亭,而是葉兒。
  
  梅蘭亭受不了這樣的催情花香,臉泛桃紅,呼吸急促;徹底軟倒在祝童懷裡。
  
  只要是個男人,被這樣一個充滿朝氣女孩緊貼都會有自然的反應,特別是她已經是衣衫半解,渾圓的乳房頂著破碎的襯衣,隨呼吸一起一伏,祝童甚至能感覺到兩粒櫻桃在慢慢凸起。
  
  “柳大姐……我是自願,不要說我下賤。祝童,我沒要求你什麼,只要你對我好點。”
  
  梅蘭亭把臉埋進祝童的胸前,喃喃低語著:“你的胸前是一片空虛,我看到了,蘇小姐一定沒看到。我的心被你劫走了,小蟊賊,你就一點也不喜歡我?”
  
  祝童心一軟,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已經很久沒有發泄了,體內有股邪氣四處衝撞;忍不住抱起梅蘭亭滾到床上。
  
  兩個江湖好手瘋狂的彼此撕扯著,衣服丟到床下時,沒有一件是完整的。
  
  第二次,梅蘭亭不再是被動的承受,她在祝童粗暴的揉搓、挑逗下春情難抑,咬著頭發奮力推倒他,如一位矯健的騎士般跨坐上去。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0-31 20:45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三、毛賊(下) 蘑菇
  
  再次睜開眼,窗外依舊是灰蒙蒙一片,輕細的雨絲順著敞開的窗送進潮濕的氣息;這樣的季節,重慶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天氣。
  
  祝童從梅蘭亭身下抽出手臂,看一眼腕上的CK表,指針指向兩點鐘。
  
  糟糕,飛機已經起飛,葉兒要著急了!她知道祝童要坐十二點的飛機回上海。
  
  電話呢?祝童跳下床,四處尋找黑色的三星手機。最後,在床下的陰影裡,發現這個黑色小精靈。
  
  還好,葉兒沒有打電話來,只是發了幾條短信。還有一條是民航發來的,通知這班飛機的乘客:由於霧大,本次航班推遲起飛。兩個未接電話是兩位師兄的,他們對於發短信這樣的花樣,都不很熟悉。
  
  祝童苦笑著給葉兒回短信,都是錢的緣故。這一段,為了節省開支盡快還清債務,葉兒制定了一個開支計劃。第一條就是盡量少打電話,多發短信;據葉兒測算,每個月至少能省下五百元電話費。以前,兩個人都在上海,卻經常抱著電話長聊。因為錢,那樣的甜蜜暫時終止了。
  
  梅蘭亭還在沉睡著,她的身體……祝童拿起毛毯為她蓋上這具誘惑,奇怪的,卻不曾如上次有深深的罪惡感,自責是有的,也沒有上次那麼強烈。
  
  昨夜今晨,兩個人在這張大床上也不知翻滾了多少次,梅蘭亭是個很好的學生,幾乎能領會小騙子的每個暗示,能接受任何高難度的動作。蝶神得到滿足,如今在印堂穴內安穩的沉睡著,身體完全隱沒在黑霧裡。
  
  祝童給兩個師兄回電話報平安後,打通柳希蘭的電話:“柳二姐,很不好意思,麻煩您叫人送兩套衣服上來,再送一瓶酒來。”
  
  其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剛洗完澡,柳希蘭就親自送來一套高級休閑服,從內到外連內褲都是名牌。在客廳裡,她看著祝童一件件穿戴起來,品評道:“祝掌門,您的身材很好,怪不得能迷倒那麼多女人。”
  
  蘭花樓上下都是女人,祝童老著臉哼一聲:“柳小姐的話是說,我很適合做鴨子?”
  
  “我沒那麼說。”柳希蘭同時也帶來了梅蘭亭的衣服,等祝童穿戴好,指著隔壁方向:“藍大哥在那裡,大家都沒吃飯,你們稍等一會兒,我把梅小姐叫起來。”
  
  “她,早醒了。”祝童抓起柳希蘭送來的酒仰頭喝下半瓶,立即神清氣爽。
  
  “死毛賊,你怎麼知道我醒了?”梅蘭亭從毛毯下探出半張憔悴的臉,她雖然不屬於嬌媚俏麗的類型,此刻,也有幾分慵懶的風情。
  
  “睡著的女人我見多了,沒見過能一動不動的。你……”祝童說到這裡,已閃出門去;梅蘭亭扔過來一把飛刀,釘在門框上。
  
  藍湛江果然在等著,同座的還有秦可強。
  
  昨天那個場面沒看到秦可強,祝童還以為他沒來重慶,現在看來,秦可強一直躲在暗中布置;至於布置什麼,就不是小騙子好操心的了。
  
  蘭花樓門前站立的六個精壯的年輕人,八成就是石旗門的高手;拳鋒上的凸起即是證明。
  
  “我還要趕飛機,不吃飯了,說兩句話就走。”祝童與秦可強打個招呼,衝藍湛江道。
  
  “這樣的天氣是不會起飛的,祝童,昨晚你怎麼了?”
  
  “沒什麼,這裡有點痛。”祝童點點腦門,那裡確實有個地方,每當想起某些事情時就針刺般疼痛。
  
  “多注意點,別的都好說,身體不舒服要早點看醫生。”藍湛江站起來拉開椅子,按著他坐下;“怎麼樣,想好了沒有?什麼時候接手東海投資?梅小姐的事可拖不得了。”
  
  “藍兄對她的計劃真的不看好?”經過一夜癲狂,祝童自覺不自覺也要關心一下梅蘭亭的畫廊,看樣子,藍湛江和柳希蘭都認為是冒險;他沒有經驗,想聽聽有錢人真正的想法。
  
  “梅小姐的計劃本身很有價值,但有個不可克服的弱點:時間。她投入如此大的資金,也許能在短期內得到回報;但是,中國的畫廊這麼多,畫家數以萬計。馬上會有一群人跟風上來,時尚是短暫的流行;我們測算過,留給她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年;如果在這短短的盈利期出現一點意外,稍微耽擱點時間,投資就可能失敗。畫家都是怪人,自我自大,不可能以常理視之。任何人面對這樣的投資項目都會很小心。”
  
  “如果她失敗會怎樣?”
  
  “還會怎麼樣?風險投資本身就是冒險,投入的錢打水漂,蘭亭畫廊倒閉。不過看在梅老的面子上,藍石會幫她維持蘭亭畫廊。對於一個畫廊來說,長久穩健的與畫家們合作才是正道。”
  
  “是這樣啊。”祝童抓過一張紙,寫下兩串數字:LH75423168,LH75243168。
  
  “東海投資的賬戶密碼應該是其中之一,依蘭姐是給過我暗示,一次是假鈔,一次是南海宮瀾的會員卡。假鈔丟了,會員卡在辦公室,如果時間允許我回去再核對一下。”出於本能,祝童沒在葉兒面前顯示過南海宮瀾的貴賓會員卡,確實丟在辦公室內。
  
  藍湛江拿起來看一眼:“應該還有個口令。”
  
  “如果這兩個都不對,我就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了。至於口令,我想想。”祝童仔細回憶著,還有一張明信片,上面是……
  
  “Selina。好像是個人名,依蘭姐的英文名字是這個嗎?”
  
  “不是,她的另一個名字是Helena。”
  
  “那就不會錯了。”祝童寫下這串字母推過去,注意到,藍湛江眼裡隱約閃過一絲失望,不禁加了份小心:他知道密碼?!
  
  如果這個推斷是對的,東海投資就很有些問題;昨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接手東海投資設下的騙局?可以確定,梅蘭亭不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而柳希蘭,就不一定了;她似乎知道些什麼。
  
  事情是從山東小鎮開始的,那時,如果沒有葉兒,自己應該已經接受東海投資了;莫非,對他們來說,葉兒的出現是個意外?
  
  梅蘭亭性情爽快,梳洗打扮沒用多長時間,她與柳希蘭走進來,微紅著臉坐在祝童身邊,飯局就開始了。
  
  可以看出,真正有胃口的只有秦可強;祝童一直在回憶著,思索著。
  
  “希蘭小姐,柳大姐的病好點了嗎?”他裝作不經意的問,眼睛看著柳希蘭,注意力全在藍湛江那裡。
  
  “大姐的情況只能說穩定,每天唱唱歌曬曬太陽,吃飯都要人照顧。醫生說,只要她不想出來,外人就沒辦法叫醒她。”柳希蘭表情凝重不像作偽,藍湛江也微微一嘆;祝童對自己的判斷又拿不准了。
  
  畢竟,一直以來藍湛江和柳依蘭對自己都是很照顧的;秦可強甚至為自己拼過命。小騙子雖然自以為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卻不好把所有的人都看成別有用心的壞蛋。
  
  沒有不散的筵席,該告別的時候,梅蘭亭緊隨祝童,讓小騙子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祝童,可強這一段要在重慶照看蘭花樓,萬事自己多加小心。每個月的第一周我會在上海;我們是朋友,今後有任何事為難,都可以來找我。”
  
  藍湛江握住祝童的手,一直把他們送到電梯口。
  
  頭疼的是梅蘭亭,坐上開往機場的的士,梅蘭亭握住祝童的手,做小鳥依人狀。搞得小騙子對滿街的重慶美女都沒心情欣賞,想起剛才柳希蘭怪異的笑,知道這個麻煩輕易不好擺脫,也不好生硬的抽回手。
  
  機場到了,兩人去查看一下航班,飛機要在半夜霧散才能起飛。
  
  於是,他們只好在機場咖啡廳一角坐下,隔著桌子,梅蘭亭又拉住祝童的手。
  
  “梅小姐,怎麼沒看到梅老?”
  
  “爺爺陪半翁到郊外看住處了。藍先生要在重慶購置座別墅,請爺爺和羽玄真人去看看風水。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祝童借故抽回手,摸摸鼻子開始施展挑撥離間術;“有錢買別墅,沒錢幫你,藍先生還真是個怪人。”
  
  無奈,梅蘭亭的心思根本不像祝童想的那麼灰暗,漫不經心的道:“沒聽藍先生說,除了東海投資,他無權在我這裡冒險。我聽說買這個別墅是為了對付清洋家。昨天,秦大哥帶人守在江家村門前,一直到半夜才回來。半翁前輩不在的時候,秦大哥會把別墅當成公司總部。咦,秦大哥做的什麼生意?”
  
  “的士公司,物流公司,反正是與車有關的生意。”藍湛江說秦可強要在重慶幫八品蘭花,祝童此刻才把吃飯時的點滴整合起來,秦可強與柳希蘭之間好像有些什麼;怪不得,那麼江小魚應該沒有機會了。
  
  只是,藍湛江耍這麼一手有什麼用意?是為了警告江小魚,還是真的想對付五品清洋?汽笛,在這裡面會起什麼作用?一品金佛的高僧們,會不會坐視不理?
  
  “你想什麼呢?”梅蘭亭坐到祝童身邊,又要去抓他的手。
  
  “梅小姐,馬上要到上海了,我不希望你我之間有什麼誤會。”祝童狠著心把話挑明。
  
  “膽小鬼。”梅蘭亭似乎被驚醒,低下頭。
  
  “你知道我和葉兒的感情,梅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能幫你的我不會說個不字。我希望,我們之間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可能嗎?”梅蘭亭凄楚的笑笑;“柳大姐曾經說過:時間會把一切都衝淡,刻骨銘心的激情不會長久。可你看看她,現在還不是活在夢境裡?不過你放心,我沒時間纏著你。梅苑不是祝門,蘭亭畫廊擔負著所有開支。家父要排一出大戲,需要很多的錢,爺爺支持他,我只能咬牙扛著。祝童,別躲著我,有時間陪我喝杯酒,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只要不上床,我一概奉陪。”
  
  祝童總算松口氣,梅蘭亭卻又把手伸過來。
  
  “牽手不是上床啊,你說的,一概奉陪。”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1-2 19:34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四、鳳凰仙子(上) 蘑菇
 
      四月的上海繁花似錦,海洋醫院內外更是處處花香。
  
  半月過去,祝童感到少有的輕松。葉兒從被騙的陰影中走出來,歡樂與甜蜜再次充滿紫金豪苑的公寓內。
  
  回來的第二天,祝童就宴請池田一雄;餐廳定在錦江飯店內,錢從天麗公司出;成風去結賬時,看著賬單一陣陣肉疼。
  
  池田不是一個人,陪同他走進包廂的,是久違了的田公子。
  
  祝童這邊只有吳瞻銘,叫他來,看重的是吳助理講廢話的本事;祝童本來感覺與池田見面缺少話題。
  
  這頓飯吃下來,說話最少的就是吳助理了;田公子勸說祝童和吳瞻銘到新醫院去工作,吳助理不置可否,祝童當然拒絕;田公子又試探祝童和王向楨、藍湛江之間的關系,彼此機鋒相鬥不亦樂乎,池田倒像個陪客。於是,這頓飯吃得很有些無趣。
  
  第二天晚上,池田一雄回請祝童,兩個人才有機會好好說幾句話。與田公子比較起來,池田一雄就比較有風度,根本不去打聽藍湛江與龍邦國際的事,只殷勤的勸酒。
  
  祝童詢問龍鳳星毫的來歷,池田一雄也說不清楚。不過,任何東西都不是白給的;將要結束時,池田邀請祝童到日本,為井池財團的總裁松井式治病。
  
  “我可以付給您一大筆錢,也可以給海洋醫院的研究中心提供一筆經費。醫生說松井先生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李想先生,拜托了。”池田一恭到地。
  
  祝童翻看著池田一雄拿來的病歷,雖然已經被翻譯成中文,大部分東西小騙子還是不明白;只知道,這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患的是癌症。
  
  “我沒治過類似的病人,池田先生,如果跌打損傷之類的病……”祝童不好意思的合上病歷,池田飛快的打斷他:“您是最後的希望,只要您接手,就是松井總裁最後……我們也不會說什麼,拜托了!”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祝童舍不得這對龍鳳星毫,只有收下病歷;“我實在是沒把握。”
  
  於是,海洋醫院的醫生們有事情了。第二天下午,王覺非、吳瞻銘、腫瘤科主任、內科主任……海洋醫院的頂尖專家們被召集到院長辦公室,看過這份病歷後,都把祝童當成怪物看。
  
  松井式患的是胰腺癌,最難纏的一種癌症;病歷顯示,癌變已經到晚期,西醫對病人已沒什麼辦法,一直在以中藥調養治療。
  
  “日本的醫療技術比我們先進,他們都沒辦法的病,我們更治不了。”王覺非等大家都離開後,對祝童說。
  
  晚上,祝童又約凡星的師兄白家樹見面,聽他以中醫的角度對這個病歷的分析。
  
  結果依然是絕望的,白家樹也認為松井式的病治愈的希望十分渺茫。
  
  “按照常理,這個病人半年前就應該去世了,能堅持到現在,這個為他治療的中醫師已經很高明了。”這是白家樹的判斷。
  
  但是,池田一雄不接受這個結果,堅持邀請祝童到日本去,用龍鳳星毫為松井式治療;他說:“京都泉谷醫館的針灸大師回禾吉先生認為,您既然能使用龍鳳針,就一定有辦法治好總裁的病。”
  
  無奈,祝童只好答應到日本走一趟。這樣也好,離開上海這個是非之地一段,才能更好的觀察江湖。
  
  四月的第一天,池田一雄與海洋醫院的研究所簽訂了研究資助協議,祝童的這次日本之行對外宣傳是學術交流,身份是訪問學者,對像是京都大學下屬的醫學研究所;周小姐負責辦理相關手續。
  
  與祝童同行的還有兩個人:鄭書榕和白家樹,小騙子需要一個專業中醫師壯膽,鄭書榕是西醫,能為祝童提供更科學的建議。
  
  白家樹少有出國交流的機會,對於這次能去日本做訪問學者很興奮。只是大家不是一家醫院的,協調的工作由王覺非來做,他剛把藍精靈也介紹給那家醫院,院長之間話比較好說。
  
  “由於戰爭的原因,很多中國古老的中醫典籍如今都在日本,希望我們能有機會看到幾本。”白家樹如此界定此次日本之行。
  
  葉兒知道祝童要去日本,開始很舍不得。
  
  “我是去掙錢啊,小傻瓜。”祝童長這麼大也沒走出過國門,對外面的世界也很好奇。如此說也是有道理的,井池財團為這次到日本的三位訪問學者提供經費,每人大約五十萬。
  
  是啊,錢是個很現實的問題,買房子需要錢,過日子也需要錢。葉兒無奈的答應了。
  
  即使是訪問學者出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盡管有井池財團在背後打點,最後確定行程也要到四月中旬。
  
  趁著這段時間,祝童把自己埋在書海裡,一是鑽研凡星留下的鬼門十三針筆記,二是查看所有能借到、買到的中醫方面的書。海洋醫院的網絡信息中心和紫金豪苑的書房內,到處都擺滿了厚厚的醫書。
  
  當然,索翁達活佛那裡是沒時間應付了,祝童考慮再三,把他交給師叔祝黃教導;卻沒想到會惹出好多的麻煩,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春天處處驚喜,高興的人不是祝童也不是葉兒,是朵花。
  
  四月十三日是個好天氣,祝童終於拿到了簽證,池田先生預定好了十六日的機票。上午,在自己辦公室內上網查看中醫治療癌症的案例,無意間看到多個論壇、網站上同時出現一個帖子:鳳凰仙子。
  
  點開,卻是一組朵花的照片,那是在鳳凰城過年時,朵花一身苗服,赤腳在火海中舞蹈時被拍下的。
  
  祝童讓台海言查找源頭,發現,最早的一張照片是發在一個驢友論壇上,後來,類似的照片被人收集整理起來,還為朵花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鳳凰仙子。
  
  朵花自然純淨的天生麗質本就很惹人喜歡,在上海生活半年,學過一點現代舞,使她有意無意中帶有一些都市氣息,這些結合在一起,被數碼設備修飾放大後,經過兩個月的發酵,終於一飛衝天,成為一個紅透網絡的美少女。
  
  “查查是誰在背後推手。”祝童寒著臉交給台海言這個任務。
  
  世界上沒有人能無緣無故的一夜成名,朵花也一樣,即使她的美麗是那麼質樸純潔,也不可能有如此熱度。祝童查看一下,幾乎每個帖子都有眾多的跟隨者,這代表著巨大的商業利益。
  
  “他們,是黑白雙煞。”台海言找到了源頭,是一家位於上海的小文化公司;該公司只有兩個人,號稱黑白雙煞。
  
  朵花的電話已經不通了,就在一周前,祝童與葉兒還與黃海、朵花一道出游;當時,可沒看出朵花有什麼異樣。
  
  下午,祝童終於在葉兒的幫助下見到了朵花,她正在蝶姨的花店蝶舞花香裡,穿著苗家服裝,在兩個陌生男人面前擺出一個個可愛的姿勢。
  
  祝童一把搶下那架高級數碼相機,拆解開來取出存儲卡裝進自己的口袋。
  
  “你們是黑白雙煞?”祝童說著話,對蝶姨使個眼色;朵花就被蝶姨帶走了。
  
  “你是誰?要做什麼?把東西還給我們。”
  
  黑白雙煞是他們的網名,真名台海言也調查清楚了;在背後推動朵花的就是他們,每個帖子上都有他們的痕跡,這是抹不掉的。
  
  他們兩個是一對“同志”,都是上海本地人。黑煞比較強壯,粗看去像是北方人;白煞就是個標准的上海小生,白皙而柔弱,一舉一動都是那麼溫存體貼。
  
  “朵花是我妹妹,關於她的一切,我們找個地方談談?”祝童指指門外的雷諾車;“這條街上有家不錯的茶館,這個時候還算清靜。”
  
  下午的蘇杭人家其實不算清靜,半年多來,祝童與葉兒可算是這裡的常客;老板娘為他們打開一間被人預定過的包房。
  
  也許是看到雷諾車的軍用牌照,黑白雙煞有點畏縮,不知道這個自稱是朵花哥哥的人是什麼來歷。
  
  “首先,謝謝你們對我妹妹做的一切。請茶。”
  
  “其次,這件事到此為止,今後你們離朵花遠點。請茶。”
  
  “最後,關於你們的費用,說個數,我會補償你們。請茶。”
  
  三杯茶下肚,黑白雙煞知道了,眼前這個人是要阻止他們發財,阻止他們炒紅鳳凰仙子。
  
  利益面前人人平等,好像是上海人都相信這句話。錢壯英雄膽,也是個道理。
  
  聽到祝童說起錢,黑白雙煞對視一眼,同時笑起來:“朵花小姐已經十八歲了,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未來,任何人無權干涉。我們知道朵花沒有哥哥,你如果是她朋友,為了她就要配合我們。我們能讓朵花小姐一舉成名,掙到很多很多的錢。你……貴姓?”
  
  “你們需要錢,我們不需要錢,朵花也沒有必要為了錢拋頭露面。”祝童取出存儲卡,輕松捏成碎片;“你們還有什麼要求?”
  
  這樣的談判注定是沒有結果的,黑白雙煞已經被金錢衝昏了頭腦,拋下一句“我們是有合約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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