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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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80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1-25 18:41
第十一卷、蝶舞九、醫生與殺手(下)
  
  “大師是自找的,佛門弟子不該做這樣的事。我是醫生,不是殺手。你們找錯人了。替我謝謝你的主人,如果只想知道一個人能活多久,這樣的錢我能掙,也比較喜歡掙。今後請多多關照。比如說大師您,至少能活……唔五年,也許十年。”
  
  回禾吉憤怒瞪視祝童,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這裡是日本,你要想清楚後果,支那人。”
  
  “支那人?大師的佛法是從哪裡傳過來的?大師的醫術又是跟誰學的?”
  
  “你會後悔的。”回禾吉說不過祝童,甩手打開格子門走了。
  
  祝童氣的滿臉通紅,偏偏又不知道該對誰發泄;他一貫是受不得氣的,好半天才使自己冷靜下來。
  
  “先生不要生氣,僧人在日本就是政客,他們能拉來選票,所以狂妄慣了。”井池雪美出現在室內,帶著微笑走近;“我知道,您是上天派來幫我的。”
  
  “剛才的話小姐都聽到了?”祝童故作驚訝。心裡卻明鏡似的;如果說以前這間房子裡沒有竊聽設備,現在一定是連自己喘口氣也會被人知道。
  
  其實不用手表傳來的提醒他也應該想到:牽扯到如此重大利益中,不止對方要小心,自己也要小心。
  
  “對不起,式爺爺把正賀君趕出去後,就讓人布置了些小東西。他怕自己被人害死,不得不小心。先生來九津三天了,能讓我陪先生欣賞一下九津的花園嗎?”
  
  這段話是井池雪美在院子裡說的,風吹來,櫻花樹搖曳一樹暗香湧動。
  
  走過長長的木制長廊,進入一個僻靜而幽暗的木牌樓,轉瞬間,九津最精華的部分展示在眼前。
  
  靜謐的夜晚,星空在樹梢間閃爍,隨風飄來溫蘊櫻花的清香,祝童深吸一口,平復了心情,聽井池雪美娓娓道來。
  
  “祖先不會愚弄後世子孫的;井池家訓:勤家事、廣交友、慎惡行、勿附庸。最主要的是最後八個字:商漢同舟,遠離是非。”
  
  寂靜的花園裡只有夜鶯或傳來幾聲鳴叫,井池雪美語氣沒變,輕輕柔柔卻說出另一段話。
  
  “池田家掌握家族時,松井正賀已經開始接近政客們。到松井式接手後更甚一步,他們在出賣井池家族的利益討好政客們。父親一直不喜歡松井式,但是也沒辦法,百年來我們只是他們供養的偶像,對於家族以外的事務沒有任何發言權。幾年前父親去看我時說過,如果他們出什麼意外,就讓我把家族的一切捐出去。也許那時他已經意識到什麼。現在我該做什麼?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把這一切都捐出去是不可能的。”
  
  夜色朦朧下,九津的花園似乎還沒有碎雪園大,但是卻令人感覺精致多了。每一個轉角、每一株花樹都恰到好處,櫻花有些已經凋謝,落下的花瓣自己堆在樹下,依舊散發著清香。
  
  “雪美小姐要說什麼?”祝童低頭閃過一段梔子樹的枝杈,面對花園中的小湖止步回身。
  
  “我想先生幫個忙。對不起……”井池雪美的心思全在說話上,沒想到祝童會突然站住,差點撲進他懷裡。
  
  “是我不好。”祝童扶一下她的肩膀,手感確實不錯,軟軟溫溫的;“需要我做什麼?”
  
  “我想知道,他還能活多久?”井池雪美的聲音有點顫抖,夜幕下看不清她臉紅了沒有。
  
  “你希望他活多久?”祝童輕松的問,順手摘下一串櫻花,揉搓幾下塞進嘴裡;“櫻花的味道不錯,就是有點苦。”
  
  “我希望他能至少活半年,我要讓他親眼看到松井家族被逐出九津。”聲音裡有抑制不住的仇恨,井池雪美已經背對祝童,面向小湖坐下。
  
  月亮終於出來了,剛越過山腳,就把花園裡的一切籠上層冷輝。湖水裡也搖曳著一輪倒影,井池雪美褪下木屐,把一雙潔白的小腳探進湖中輕輕搖擺,於是,串串漣漪搖蕩開去,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陰晴圓缺確是影,聚散離合無關心;天星入落櫻花湖,虛實真假怎去分?先生,您知道這首詩嗎?”
  
  “不知道。”
  
  “這是家父的作品,他是個詩人。您知道九津的來歷嗎?”這個問題是不需要回答的,祝童怎麼會知道九津的來歷?所以他沒回答,等著井池雪美自問自答。
  
  “九津代表著九個泉眼。當初這裡是一片山林,我的祖先有次打獵路過這裡,看到這九股泉水,於是就有了九津。奇怪嗎?不多不少正好九個。更奇怪的是,九個泉眼七小兩大,前面那個大溫泉您看到了,還有七個小溫泉分布在七個院落內。所以,池田一開始只邀請您住進來,那是他以前住的地方;九津內實在是住不下多少客人。百年前,九津內曾有七個家族。”
  
  “哦。”這就算是回答了;白家樹和鄭書榕現在共用一所院落,也有溫泉。原來,九津看起來占地不少,能接待客人的地方真的很有限。百年前九津有七個家族。現在好像只剩三個了,那四個是自然消失還是人為消滅?想來是後者。
  
  “更奇怪的是,外面八個都是溫泉,只有這花園裡的泉眼是冷泉。以前有人說,九津是京都風水最好的地方。”井池雪美收起一只腳,抬起頭:“這裡就是櫻花湖。小時候,野村叔叔不讓我來這裡,現在不管我了。我已經長大了啊,坐在這裡常常回憶父親的一言一笑。為什麼?他面對這麼美湖水,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慨?”
  
  祝童沒有回答,野村是誰他根本不知道。
  
  “他將在四十天內突然中風失語,神智清楚卻什麼也干不成,你能做到,是嗎?”
  
  這是有著一張如此純美小臉的女孩子說出的話嗎?祝童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聽覺,不禁想起葉兒,她就不會有如此狠毒的想法。
  
  “對不起,我做不到。雪美小姐,我只是個醫生,不是殺手。”祝童拒絕了,他實在不想牽扯到如此復雜血腥的事情中去,心裡已經打定主張:一周內結束治療,回國。
  
  明顯的,這是一樁虧本的買賣,無論結果怎麼樣都勢必要得罪有錢的大人物;替松井式治病是為了龍鳳星毫,千萬別把自己弄得血本無歸。
  
  “先生啊……”井池雪美嘆息一聲,把頭低下;“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答應呢?錢嗎?你一定要笑話我了,我知道你不需要。池田說先生有愛人在上海,很漂亮。但是先生,如果您答應幫忙,我會嫁給你。這樣,您就能擁有很大的權力。如果先生不想住在日本,可以到任何地方去。不,別打斷我。”
  
  井池雪美沒看祝童,卻感覺到他要說什麼,把手裡的石頭扔出去,遠遠的落在湖心。
  
  “我知道這樣說很無恥,但是……先生,如果讓您為難的話……您完全可以不愛我,您可以回到上海繼續與蘇小姐交往。只要給我一個孩子,井池家族需要一個繼承人。池田先生在中國有很多投資,那些都可以劃到你的名下。”
  
  周圍靜下來,井池雪美也沒再說什麼;誘餌已經拋出,現在是對方考慮是否接受的時間。
  
  “你們有座圖書館,裡面有很多中醫書?”
  
  井池雪美抬起頭,不明白祝童怎麼會忽然說起這些。
  
  月亮剛升到半空,井池雪美眼中的瘋狂無可遁形;“您可以得到它們,圖書館裡有八千冊古書,很多都是絕版書。它們是我們的前輩收集來的,現在都在天夜牧場,如果您答應,它們都是您的。”
  
  “由於戰亂,很多屬於中國的東西流落在外。白醫生,就是我那個同事。他說,回禾吉對松井式先生用的香熏術很高明。那也是中醫古醫學的一部分,現在中國很少有人懂了。我希望您能送一套影印本給白醫生。”
  
  “您還是不答應。”井池雪美絕望的擠出一句;“他們殺了我的父母,殺了我的哥哥!”
  
  “雪美小姐,我是醫生不是殺手。”祝童又重復一遍,今天,這句話他已經說了三次了。“松井先生的病還需要治療。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我不能對您保證什麼。夜了,回去早點休息吧。”
  
  井池雪美是聰明的,似乎從祝童的話裡聽出點什麼,眉宇間浮起一抹微笑。乖乖的應一聲:“嗨依。”
  
  “我聽不懂。”祝童笑笑轉身,井池雪美吃驚的說:“先生,這樹櫻花是京都最有名的落霞夫人,您把它……”
  
  所謂的落霞夫人現在已經只剩下半樹,祝童在這段時間裡,把另外一半全送進嘴裡了。當然,肚子很有點不舒服,所以才急著回去。
  
  “野村如果看到,天啊,他會瘋掉的。”井池雪美提著木屐,赤腳小跑著追上祝童:“好吃嗎?”
  
  “什麼?”祝童故作不知。
  
  “落霞夫人啊,先生身上的花香,是不是因為經常吃花的緣故?”井池雪美天真的問,天知道她是真天真還是裝天真。
  
  “這也是中醫的一種。你可不能吃,會生病的。也許,會死人的。”祝童半開玩笑半認真,他才不相信井池雪美會愚蠢到學自己吃花朵的。
  
  “可是先生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聞啊;我能拜先生為師,學習吃花的功夫嗎?拜托了……”兩人已經出了花園,井池雪美開始正式裝嫩,祝童只能配合著搖頭謙虛。
  
  他們的身影剛消失,櫻花湖的另一側閃出個黑影,以祝童的小心竟然沒發現他的存在。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1-25 18:44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十、京都之傷(上) 蘑菇

 黑影從樹叢中穿過,來到落霞夫人處慘叫一聲,顫抖著手撫摸著被祝童吃禿的半樹櫻花,低聲咒罵著什麼。

  月亮照在他身上,才看出這是位瘦小的老人,卻不干枯;一身黑衣緊緊包裹在精干的軀體,似乎每一寸肌肉都充斥著爆炸性的力量。細小的眼睛裡,閃爍著釘子般銳利的光芒。

  接下來的三天,祝童都是上午去看松井式;每天借助蝶神驅使紫蝶吞噬掉一個比較大的病灶。

  白家樹以草藥調養松井式的身體,藥方是每天一換,這是祝童要求的,松井式的病情每天都在變化。好在名義上大家都是中醫,白家樹知道祝童來歷神秘,對松井式身上出現的奇跡安然接受。

  鄭書榕就不那麼好打發了,如果說松井式的症狀出現比較明顯的緩解還能理解,後來的時就不太好解釋了。第四天,京都醫學研究所的醫生們來為松井式做例行檢查,發現原本最危險的幾個病灶竟然消失了。

  他們不知道祝童也能聽懂一些英語,圍著鄭書榕詢問。可憐的書呆子,被李主任囑咐過要小心,卻也沒想到如此神奇的事情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著,正不知道如何應對,祝童說話了,當然用的是不好懂的上海話。

  “告訴他們,這屬於中醫新療法,目前正在實驗階段。療效可能會有反復,過一段才能看出結果。”

  鄭書榕只好以這個借口掩飾過去,不過吃過午飯後就纏上祝童,堅決要求做他的學生,學習這種神奇的醫術。

  “你受得了苦嗎?”祝童問的第一句話,就讓鄭書榕想了又想,才點頭道:“我能吃苦。”

  祝童苦惱的點點頭,如果他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他還好辦些。

  “學中醫不練功,終究是一場空啊。你如果真想學,我就收下你這個學生,不過,也許三、五年都不會有什麼效果。”

  “只要您教,我就一定好好學。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就不不信學不會。”書呆子就是書呆子,祝童可不喜歡只會下死功夫的學生,或者弟子。

  “有磨鐵杵的功夫,多少針做不來?鄭醫生,只會下苦功夫是學不會中醫的。要記得,你剛才說的話是錯誤的,要多理解,多體會才能學會中醫,學懂中醫。”

  “知道了,現在可以開始了嗎?”鄭書榕牢記祝童的每句話,到開始的時候才知道,祝童只教他蓬麻功基本功法,說是基本養生功;中醫基礎還要向白家樹去學。

  還是這天午後,井池雪美把一張光碟送給祝童,裡面是天夜牧場井池家族藏書樓內的中醫文獻影印件。

  於是,鄭書榕又多了個工作:整理、挑選這些書籍,把裡面所有關於針灸術與香薰術的內容整理出來。

  祝童曾與白家樹討論過多次,松井式能堅持到現在,很重要的原因是那個神奇的香薰術,井池家的藏書館收藏的那本關於香薰術的古醫術,他們曾想看看回禾吉所以的那本手抄本,無奈被拒絕了;所以,小騙子一發怒,要求得到藏書館所有書籍的一整套影印件。

  但是,影印古籍是種專業性很強的工程,是需要大段時間的;這幾天松井式比較忙,井池雪美抽空去了趟牧場,今天才回來;送來的只是初步整理出來的光碟。

  “先生,花園裡的櫻花就要謝了,我剛收拾完父親的茶室,能請您去喝杯茶嗎?”

  井池雪美低聲邀請,祝童知道她有什麼話要說,在自己住的房間裡也確實不方便,有人在竊聽,鄭書榕還在用筆記本電腦整理古書,就站起來隨著井池雪美走出去。

  現在是半下午,九津的花園內陽光明媚好春光;祝童到曰本後就只在九津內,想到京都轉轉,在木牌坊口對井池雪美說:“我不懂茶道,想到京都看看,可以嗎?”

  “好啊,對不起,是我們失禮了。早該安排先生到市內看看,都是因為式爺爺的病,我馬上安排。”

  井池雪美對牌坊下站立的兩個人說了一串日語,一個就飛快的跑去了。

  “先生請,我去換身衣服,馬上就好。”井池雪美穿的還是一身單薄的和服,披著長發很古典的樣子;只是這身衣服明顯不適合逛街,祝童就先到松井式的房間,順便對白家樹打個招呼。

  下午是香薰的時間,回禾吉把松井式引道個木榻上,再蓋上木桶,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另一個房間裡,三個回禾吉的弟子在伺候著一個木炭爐。架在爐子上的銅鍋內煮著草藥和香料,蒸汽就順著銅管送進松井式身上的的木桶。

  以前,松井式每次進行香薰前要先被回禾吉扎上十幾二十根銀針、金針,據說是為了更利於吸收。祝童來到後就取消了這個節目,回禾吉對祝童很忌憚,根本就不敢抗議。

  香薰術對松井式原本虛弱的生機有很好的補充、涵養的作用,對他身體內的紫蝶的好處更大。

  無論對什麼生物來說,吞噬惡性腫瘤的病灶,都是很辛苦的工作。祝童以為,沒有香薰術的補充,那個小家伙不可能恢復的那麼快。

  “阿彌陀佛,大師辛苦了。”祝童正經神色,對剛剛忙碌完的回禾吉說:“快來歇息一下,喝杯茶。”

  “阿彌陀佛;這個,辛苦的是先生啊。眼看著松井先生的病一天天好轉,是先生的醫術高明,才能妙手回春。”回禾吉的大師風範在白家樹面前還是要擺的,面對祝童,總有點心虛。

  祝童知道,自己與回禾吉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密切注意著;既然已經不想參與到這件事中太深,也不會說什麼過分的話。指著房間內享受香薰的松井式問:“我想請教大師,香薰術對水有要求嗎?”

  “水?”回禾吉沒想到祝童會問這個,沉吟一下才回答:“我用的都是溫泉水,京都的溫泉是最好的水啊。”

  祝童知道他在說謊,留一手幾乎是所有中醫的習慣了;回禾吉還不知道,井池雪美已經把他看過的所有書都給祝童了,甚至好多他沒機會看到的古醫書,也送了一份作為人情。祝童剛才還看了一眼鄭書榕整理出來的資料,正好看到香薰術對什麼人用什麼水,有很嚴格的要求。

  “慈悲為懷啊慈悲為懷,佛門的慈悲到底有是慈,還是悲?大師喝茶時,對水應該是很講究的,道理一樣。”祝童念叨著,眼角瞥見井池雪美換一身洋裝出現在遠遠的回廊處,對回禾吉道:“松井先生以前是體寒內虛,用溫泉水是沒錯的。這幾天大師為松井先生把脈了嗎?如果沒有就是大師有疏漏。松井先生現在體內虛火旺盛,白醫生的藥是溫補調和,希望大師的香薰也能因時而變。所謂人命關天,希望大師慈悲為懷,萬事小心點。”

  回禾吉被祝童當著弟子的面指出紕漏,當即滿臉通紅連爬帶滾的讓弟子熄火;松井式正冷冷的看著他,作為井池家族贊助的醫生他已經出過一次錯了,再錯一次的責任他可承擔不起。

  松井式這兩天對回禾吉大師表面依舊很客氣,骨子裡怎麼想誰知道;此時閉著眼說:“不用忙活了,今天就這樣吧。再折騰到幾點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白醫生,這樣可以嗎?”

  白家樹不好得罪回禾吉,怎麼說那也是素有聲望的大師,就點點頭道:“應該沒什麼問題,香薰術我不很了解;反正對您沒害處。”

  松井式這才睜開眼,尋找到祝童後說:“先生,我感覺又有年輕的衝勁了,哈哈。”

  所謂年輕的衝勁,回禾吉和白家樹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茫然看著他。

  “您本來就不老啊。等過這幾天,松井先生就可以一展雄風了。只不過您的身體還很虛弱,那種事又是最費精氣的,要適可而止。”

  “哈哈哈哈!”松井式笑得眼淚也淌出來了。

  祝童也跟著微笑;借助紫蝶,他感覺到松井式罩在木桶內的下體膨脹;對於一個老人來說,沒有比這性更能證明他身體活力的了。

  松井式還不算很老,六十來歲的而已;祝童為他補氣續命,小病灶被暫時抑制住,大病灶已經被紫蝶吞噬,再天天被人參大補著,有如此的活力很正常。

  “式爺爺您笑什麼呢?”

  “中醫到底是中國的學問啊。”松井式看到井池雪美才止住興奮,嘆息一聲又閉上眼享受香薰術;“雪美替我好好照顧先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恩人啊。”

  九津到京都大約需要半小時,估計有三十公裡左右。也許因為祝童的原因,井池雪美出門的排場不是很大。她親自開一輛白色凌志跑車,前後各有一輛房車。

  路上,井池雪美沒這麼說話;祝童看著窗外的風景,想著遙遠的上海,想著葉兒和朵花。

  借助互聯網,祝童每天都能感受到鳳凰仙子的每一個舉動,他越來越擔心朵花;所有的信息都表明:王向幀根本沒給予朵花任何幫助。

  上海已經很干淨了,祝童走在京都的街道上,唯一的感覺就是干淨。

  井池雪美客串導游,說京都是曰本的古都,所以建築物多是古老的;汽車開進京都市區沒看到多少高樓大廈,道路也不寬,周圍只有古樸的顏色。

  “這裡是古都啊。”井池雪美看到祝童的吃驚,停下車招呼他出去的走走;“看京都不能坐在車裡,走走看看才有意思。”

  漫步徘徊在如此精巧的小城裡,祝童對曰本的印像才具體化;井池雪美輕挽他的手臂,低聲介紹著走過的處處名勝,絲毫沒有做作。反倒是祝童有點不好意思,總感覺周圍有人在看他們。

  井池雪美看來也不經常出來,他在曰本更是人地生疏,誰會認識他?況且前後各有三個保鏢不露痕跡的護衛著,應該不會有事吧?

  小騙子趕走心頭的不安,漸漸沉浸在對異域風光的欣賞中。

  京都的街道果然是要走著看才能體會到其中的妙處,隨處可見的寺廟和神社都是極具古典意味的。井池雪美不是好導游,這裡是她的家鄉,卻也能說出不少有趣的典故,似乎每條街都有一段故事,這才是京都的靈魂吧?

  路過一所高大的原木牌坊時,井池雪美帶著祝童走進去;早有一個保鏢跑進去交涉。井池雪美脫鞋登殿,入鄉隨俗,祝童只好學著她把鞋子留在殿外。

  原來殿內撲滿草席,聞到的不是香火味道而是清涼的席子清香味兒。殿內也沒有神像,只有在正面懸著幾個木牌,上面寫著不好辨認的文字。

  只穿襪子踩在在寬廣的大殿上,清爽的微風穿堂而過,信不信神且不說,確實別有一番情趣。

  井池雪美恭謹順著每面牌子拜一遍,才回退著到門口。

  “先生不拜嗎?”

  “我?”祝童搖搖頭;“不是不拜,是不認識啊。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拜也沒用。”

  “好大膽的先生,上面是中國的菩薩啊。”

  知客僧已在門前,送上兩只精巧的木偶。井池雪美接過來,順手遞給祝童一個:“太郎會保佑你的。”

  走出牌坊,才笑著低聲說:“他還以為咱們是戀人,來求保佑姻緣。所以才送這個。”她手裡的玩偶是可愛的小丫頭,翹著辮子。

  “有人跟著我們。”出於騙子的職業本能,祝童忽然感覺不對,有人在快速接近。

  “在哪裡?”井池雪美緊張的四處張望著。

  祝童剛要回頭指二十米外那個穿風衣的人,忽然拉著井池雪美跌倒在地。他看到對方放在風衣口袋裡的手有動作,裡面似乎有槍支一類的東西。

  子彈不比飛鏢或暗器,歷來是習武者的克星;所以祝童才對修煉功夫不怎麼感冒;現在正應驗了他的判斷。

  他在轉身跌倒的同時,已經感覺到後背一熱,知道中彈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 12:35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十、京都之傷(下) 蘑菇

  隨井池雪美出來的保鏢有六人,四個保鏢迅速圍攏過來,另兩個撲向穿風衣的槍手。他開槍後扭頭就閃進一條巷子,悶頭狂奔而逃。

  雖然祝童的反應夠快,但槍手能確定,三顆子彈中至少有一顆已經擊中目標。子彈是空心彈,裡面的毒藥能毒死兩頭駱駝,任務已經完成。

  巷子的另一頭有輛車接應他,只要跑出去逃離這裡,就能得到一大筆賞金;只是,無論他跑的有多快,也不可能跑完這條巷子了。

  殺手選擇的是條典型的京都窄巷,兩邊都是商家的店鋪,這個時候人不是很多。殺手距離巷子口還有二十米,已經能看到接應的車輛在,旁邊的紙傘店內忽然飛出道白光,重重擊打在他的膝蓋下。他絕望的大叫一聲,堅持翻滾著衝向巷子口。他知道自己的膝蓋骨已經碎裂了,那鑽心的疼痛,對於經過艱苦修煉的他來說,是陌生也是致命的,還有五米,只剩五米就能爬上車,他盡量堅持著。

  車門打開了,他臉上沒有驚喜而是深深的絕望;他看到一只黑黑的粗管,那是消音器,比他剛口袋裡的要粗大。火光一閃,他最後的感覺來自肩膀,有人狠狠的踩在那裡。

  一位少女從紙傘店內閃出來,看一眼凶手,又回到店內。她身邊有位端莊的夫人,擔憂的看著巷子另一頭。而那少女,正是姍姍。

  巷子的另一邊響起機器的轟鳴,兩輛房車迅速從巷口衝過。井池雪美抱著祝童,汽車飛快的穿過京都的街道,向不遠處的醫院衝去。

  “別擔心,您沒流多少血。”井池雪美小臉雪白,安慰著他。

  “子彈有毒。”祝童顫抖著把龍鳳星毫遞給她;“別去醫院,回九津找白醫生,替我封住……。”話沒說完,祝童已經昏過去了。

  “封住什麼?”井池雪美接過龍鳳星毫,顫抖著;她不知道祝童要他封住傷口附近的穴道,防止毒氣攻心。

  祝童的臉上浮起一層黑氣,井池雪美知道耽擱不得,咬牙撕開傷口附近的衣物,把兩枚黑針深深插進傷口內,然後用手緊緊的捂住。這樣就是封住吧?井池雪美想。

  又想起他不要去醫院,對前面說:“回九津,快!別管信號燈。”女主人的話就是命令,房車衝過一個個路口,快速朝九津方向開去。

  井池雪美這才拿起車內的電話,撥通一個號碼:“有人要暗殺我,李先生為了保護我受傷了,馬上安排車送白醫生過來,我們正在回九津的路上。”

  有人要暗殺井池雪美,井池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九津內,松井式正泡在溫泉內在欣賞藝妓的舞蹈,李先生說,多泡溫泉恢復的快些。

  老松井得到通報時,白家樹和鄭書榕坐的車剛剛駛出九津的大門。那是一輛專業急救車,一直停在九津前院;以前是為松井式准備的,現在小姐要去救人,被一貫低調的花匠老野村調用走了。門前有四個守衛,奇怪的是,沒人阻止野村,他們也分別座上最後駛出九津的兩輛汽車離開了;只不過幾分鐘而已,除了松井式身邊的幾個,九津內那些下人、守衛全走空了。

  松井式嚎叫著把松井正賀叫來,支開藝妓,大耳光就劈頭蓋臉左右開弓擊打著過去。“你這個鼠目寸光的畜生,雪美小姐死了我們都要變成窮光蛋!混蛋,那幾個律師有狗屁用,那些議員只會添亂。雪美早就在尼斯羅爾事務所立下遺囑,她如果死了,井池家的一切都會被立即凍結;包括九津,包括你在東京的公寓,包括你給小妖精買的鑽戒。你以為老子那麼好說話,幫著她對付你!呸呸!總算她答應轉讓股份給我們松井家,只要有這個股份,我們就能一點點吞下井池家的全部資產。她一個女孩子有多大本事和我們鬥!你……這一切全被你毀了。她再也不會信任我……。”

  松井正賀的臉被打腫了,嘴角、鼻孔出血卻不敢躲避;實在忍受不住了才叫一聲:“父親,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松井式停下手,狐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大門說:“滾!滾出去!你要殺的是李先生。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李先生死了,我也活不了。你就可以去競選議員,就可以去當大臣當首相。”

  “父親大人,不是那樣的,我是想殺死他,醫生說您的病已經好了,回禾吉也試探過,他不過是個高明的中醫而已,你的生死不能掌握在他手裡。但是,今天事真的與我沒關系,我只和京都會的人喝過兩次酒,沒有下正式委托。父親,您要相信我,我是您兒子,怎麼可能殺死您?”松井正賀跪下,抱著松井式的腿哀求著。

  櫻花樹上無聲飄落幾片花瓣,松井式平靜下來,沉默好久,緩緩撫摸著兒子的頭:“你忘了從小學的家訓,井池家能屹立不倒,憑的是什麼,就是那些生硬冰冷的文字。你想從政!好,我剝奪你的繼承權,從今以後,你自由了。”

  自由,就意味著變成窮光蛋,松井正賀嚇得癱在地上,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你以為李先生會那麼簡單?他……要比你想像的聰明一百倍。回禾吉那蠢貨在他面前就是一頭豬。你以為我不清楚,這條命……已經在他手裡了。但是,你這頭蠢豬毀了老子辛辛苦苦半生的努力。我本來以為你只是自私自大,狂妄無禮,也許適合去做政客;沒想到你是如此愚蠢。以前你和廉倉他們混在一起,我沒阻止你是因為早看出你沒能力執掌井池家族的生意。我那孫子平志倒是不錯,在東京做成了幾件大生意。我想:你想從政也好,至少能對家族生意有點幫助。”

  “父親……。”松井正賀才理解了老松井的苦心。

  “但是,我真的的沒……。”

  “我已經立下遺囑,你的兒子會接替我的位置。誰知道你會把事情弄成這樣,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雪美小姐不會再回九津,她一定在趕往牧場。野村走了,這裡的人也走了,這件事就不會輕易結束。外面,現在怎麼樣了?”松井式抬頭看向西方,那是井池家族天夜牧場的方向。

  “聽說殺手已經死了,李醫生中槍,生死未蔔。不過父親,您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李醫生會如此容易被干掉?唉!他現在死不死都無所謂,野村跟小姐走了,我們失去了他的友誼;瞧著吧,京都要下雪了,京華會鬥不過野村花海。孩子,你怎麼就不明白呢,無論是不是你做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這個黑鍋,注定要落在你頭上。”

  事情到這個地步埋怨後悔是沒用的,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補救;松井式思量好久,有瞬間臉上顯出猙獰的冷笑,終究沒能下決心,嘆口氣幽幽道:“我老了,辦完改組家族的事就搬出九津,釣魚喝酒盡量多活幾年。希望雪美小姐能放過你的兒子平志,她……唉。三年啊,還有三年的時間,平志能熬過去嗎?我以前還有把握活到那一天,現在……被你害死了!誰讓你以前那麼愚蠢,做下那麼多蠢事,人家放縱你就是為了這一天。正賀,要得到井池家族的財產只有一條路:讓雪美小姐下嫁平志,現在還有希望嗎?她又不是傻子!靠蠻干成不了大事,要多動腦子。池田家也在盯著呢,還有雪美背後的那幾條鱷魚,這件事一定是他們做的。我太大意了,怎麼就沒想到他們一直沒死心?怎麼就沒想到池田一雄會投向他們?你只要有點腦子就應該想到:那麼多聲名顯赫的大家族都灰飛煙滅了,井池家族憑什麼能在歷史的長河中堅持八百年?你知道八百年意味著什麼嗎?他們一直都有很多朋友,很多很多,你我都惹不起的朋友。你還要知道,井池家族不只是井池雪美的,也是我們和池田家的。這裡面有多少代人的心血艱辛……包括你的祖先。雪美小姐要奪回它,野村會為了它做任何事,我也不會看著你毀掉它。現在唯一能做的是,讓我的孫子盡快到牧場去請罪,告訴平志,井池家族不是孤獨的,他比你聰明,會明白該這麼做。你如果真想贖罪,讓回禾吉給你選個好日子吧。孩子,我們松井家現在全靠你了,那樣也許還能挽回……。”

  格子門在松井正賀面前關上了,能挽回什麼?松井正賀沒聽清楚,也沒必要聽清楚了。老松井的意思已經很清楚,讓他找回禾吉選個好日子的意思是,他要為今天的事情負責,切腹自盡!盡管松井式已經相信這件事不是他做的。

  松井正賀趴在地上嚎叫著,不甘又不敢抗拒這個使命,為了松井家族的未來,他別無選擇!一枚暗色鐵戒指被丟出房間,松井正賀看到它,眼裡閃出希望的光。這枚戒指代表著什麼,只有屬於井池家族的人才明白;為了得到它,松井正賀確實曾經想過早些結束自己父親的生命。

  一陣風從他身邊刮過,鐵戒指不見了,松井正賀才真的感到:死神正在召喚著他。從五歲起,他與別的孩子一樣,被要求修煉家族養身功,野村老師就是這樣說的。進入中學後,那些傳統的功夫就逐漸遠離的他的生活。現在,他多麼想回到少年時,因為,那陣風讓他感受到野村師父的氣息。

  井池雪美果然沒有返回九津,房車半路上與白家樹他們的車回合後,把祝童交給兩位醫生。越來越多的汽車開過來,把前後左右圍得水泄不通。

  幾分鐘後,一個龐大的車隊在雪美小姐指揮下,拐上另一條路直朝西方開去。“怎麼樣?他有危險嗎?”井池雪美緊張的問。白家樹比她更緊張,祝童的脈搏很微弱,傷口處已經被切開,子彈剛被取出來;動手術的是鄭書榕。

  “很不好,他中毒了。”鄭書榕查看著傷口周圍的肌肉,外部是不正常的烏黑,裡面不斷淌出紫黑的血液。車上先進的儀器顯示,祝童的心髒功能遭到破壞,卻還在頑強的堅持著。

  “奇怪。”鄭書榕正用消毒液清理傷口,忽然停下來。

  “怎麼了?”白家樹一直在給鄭書榕打下手,湊近查看。大家都是醫生,傷口就在那裡,不用過多解釋。

  井池雪美不是醫生,她看不懂,焦急的問:“為什麼停下來?”

  “雪美小姐,李醫生受傷後說過什麼?”白家樹問。

  “他不讓我醫院,讓我找你們。還有,他給我這個,讓我封住傷口。”躺在托盤裡的龍鳳星毫,就是井池雪美說祝童讓她用來封傷口的東西。

  急救車內燈光明亮,車速雖然很快,卻很平穩。兩枚黑針互相排斥輕微搖擺著,托盤裡血污滿是血污,黑針的周圍卻奇怪的很干淨,血污被無形的力量隔絕在針體一寸外。針上鑲嵌的晶石原本是黑色的,此時,卻閃著妖異的紅芒。

  白家樹拿起兩枚黑針,用酒精仔細的擦拭一遍,小心的送進傷口深處。“暫時不要縫合,簡單包扎一下。”兩位醫生沒向井池雪美解釋,他們看到的情況是不好解釋的。

  子彈上的毒素應該屬於血液毒素,李主任的傷在背部肌肉最厚實的地方;外面的傷處已經開始潰爛,證明子彈上的毒藥很厲害,按照常規,他根本就活不到現在。可是子彈被取出後,越向裡面肌肉組織越健康,子彈周圍根本就不像被毒藥侵蝕過。他們能解釋就是,李主任在受傷的同時服下了解毒藥;這明顯是不可能的。那麼,只剩下唯一的原因了,這兩枚黑針有奇妙的解毒功能,是它們救了李主任的命。

  “雪美小姐,如果李主任能醒過來,他的命就是你救的。”鄭書榕調整著儀器,上面顯示,李主任的心髒功能正在恢復正常;雖然很慢。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 12:36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十一、道具(上) 蘑菇


  「他……需要輸血嗎?」井池雪美拉開暗藏的小冰箱,裡面有十幾袋血液;「這裡面有所有的血型。」

  白家樹和鄭書榕對視一眼,都奇怪:日本的急救技術真的如此發達嗎?一輛急救車上有頂尖的急救手術台和先進的儀器還罷了,竟然還備有一個小型血庫!

  「暫時不需要,您也看到了,李主任沒流多少血。」白家樹只好解釋,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井池雪美明白: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觀察,李主任的身體素質很好,正在恢復。

  「我的命是他救的,一定要有人對此負責,一定。」井池雪美拿起那枚子彈,狠很的說。

  「小心。」鄭書榕一把打掉子彈,麻利的把井池雪美接觸子彈的手指安進消毒水內浸泡一下。

  白家樹已經抓起另一瓶消毒液,全部倒在她的手上,鄭書榕又把一瓶酒精倒在她手上。

  「你這兩根手指差點……。」鄭書榕喘口氣,把手還給主人;過程乾淨利索,不愧是兩位訓練有素的醫生。

  「謝謝。」井池雪美看到,自己的手指肚上接觸子彈的部位,已經變成焦黃顏色。

  女孩子是最愛美的,井池雪美柳眉緊蹙,低聲嘟囔幾句什麼;白家樹是完全聽不懂,鄭書榕出國前突擊過日語,這幾天又學了不少,也聽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白家樹從祝童身下取出鳳凰面具,此刻,整個面具是烏黑顏色。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只當是祝童的護身符。

  鄭書榕看見祝童手裡抓一貼狗皮膏藥,他見識過李主任的手藝,對這種奇怪的膏藥有迷信般的信心;掰開祝童的手指把狗皮膏藥揉搓幾下,也不縫合,就把狗皮膏藥貼在傷口處,龍鳳星毫依舊被封進去。

  急救車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來,野村打開車門,恭謹的說:「小姐,牧場到了;按照您的吩咐,研究所的醫生們將在十分鐘內趕到這裡。」

  「讓他們回去吧,這裡有最好的醫生,李先生的病用不著他們。」井池雪美疲憊的擺擺手,野村看到,這隻手被裹的如粽子一般。

  「小姐也受傷了?」

  「我沒事。」手的主人有點不好意思,馬上就換了臉色;「他們……。」

  急救車周圍,肅立著十幾位黑衣人。鄭書榕低聲問白家樹:「他們是……忍者?」

  「我也不知道。」白家樹苦笑著。外面那些黑衣人,真的如電影裡看到忍者般,頭臉都隱在黑暗中。

  井池雪美走下車,車門又被關上;外面一片漆黑,他們甚至沒看清被拉到到什麼地方了。

  幾分鐘後野村再次打開車門,安排他們進入一幢安靜的別墅。

  井池雪美不知到哪裡了,那些貌似忍者的人也不見了;遠處,有馬嘶。

  兩位醫生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做訪問學者有如此經歷,回去對同事說起,他們會相信嗎?李主任被槍擊總是真的,不過,這件事估計會被要求隱瞞。

  好在,李主任半夜就甦醒了。

  他劇烈的咳嗽著,兩位醫生仔細檢查後,發現他已經脫離危險,只是呼吸系統受到了很大傷害。

  清晨,太陽還沒出來時,別墅前就想起急促的馬蹄聲,井池雪美小姐趕來探望李主任。

  天夜牧場內養的不是牛也不是羊,是一群價值連城的賽馬。這些純種日本賽馬每一匹都價值不菲,井池家族在它們身上花費了很大的心血和金錢,當然,這些賽馬也沒有辜負主人,在世界賽馬界聲譽卓著,這是井池財團身上的漂亮的裝飾品,每年都能帶來不少財富。

  井池雪美小姐就是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來看李主任的。

  潔白的騎士服,把少女的曲線勾勒的十分誘人;運動後的臉頰泛著紅雲;井池雪美取下騎士帽,清香隨熱氣滲出秀髮。

  祝童臉色蒼白,趴在客廳的長沙發上,手上紮著針頭接受輸液,時不時咳嗽幾聲;沙發前放著一隻痰盂,裡面還有絲絲血跡。

  「先生怎麼樣了?」

  井池雪美不顧痰盂內難聞的氣味,跪在地板上;這樣她才能仔細觀察李先生蒼白的面容。傷口在背部,李先生只能趴著,她能理解。

  「我死不了,咳咳!雪美小姐,您沒傷著吧?」祝童艱難的抬起頭,聲音嘶啞;不是故意的,他確實很虛弱。

  「多虧先生保護,是您替我擋住了子彈。謝天謝地,先生總算醒過來了。」井池雪美低下頭,眼角滲出淚花。

  「不用謝,我是醫生啊。」祝童又咳出一口粘液,裡面有紫黑色血絲。

  「雪美小姐,李主任需要靜養。」白家樹過來扶起井池雪美,她乖乖的站起來,知道這是事實。

  「李先生的傷很麻煩嗎?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還需要什麼?」喝了口水後,井池雪美恢復平靜,低聲詢問白家樹。

  前兩個個問題,白家樹和鄭書榕剛才還和祝童討論,誰都不清楚結果會如何。

  子彈擊中祝童的背部肌肉,並沒有進入肺部;在一般情況下,即使有毒也不應該出現如今的情況。鄭書榕是西醫,白家樹也可算半個西醫,兩人參詳半夜的結論是:子彈雖然被取出,但是毒素已經管進入心肺兩器官,受傷害最重的就是這兩處。

  奇怪的是,李主任的心臟功能已逐漸恢復,肺部受到的傷害卻不可能在短期內恢復,咳血是正常現像。

  「我沒什麼。」祝童知道真正救下他這條命的是鳳凰面具,還有龍鳳星毫,兩枚黑針有自動吸收毒素的功效;現在,它們還靜靜的呆在傷口內。

  鳳凰面具正被他握在手心,一天前,祝童做夢都想把這東西從自己身上取下;沒想到,它會在這種情況下離開自己。為了應付這次襲擊,已經耗盡了老騙子儲存在鳳凰面具內的能量。

  「小姐催他們盡快查明毒藥的成份,找到最好的緩解藥,就是對李主任最大的幫助。」白家樹這樣回答井池雪美。

  昨天晚上,子彈已經送到京都醫學研究所去化驗了,這些井池雪美能做到。

  「要不要通知李主任的家人?需要把他們接來嗎?」井池雪美又問;作為主人,這也是必須的。

  「李主任是孤兒,他沒有父母。在上海……。」白家樹的話被打斷了。

  祝童吃力的抬起頭:「不要讓任何人來,雪美小姐,請您對外發佈消息,就說我只是輕傷,很快就能痊癒。」

  祝童是怕葉兒擔心,昨天半夜,曾經有一段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想起過去的一切,發現唯一割捨不下的,只有葉兒。

  「可以嗎?」井池雪美不知道李主任是孤兒,她的父母也在兩年前去世了,禁不住走過去把祝童的頭抱在懷裡。

  美人胸懷馥郁香,這次,祝童沒有拒絕,一半是沒有力氣,一半是故意的。

  小騙子的記憶力很好,從恢復知覺起就在回憶受傷瞬間的一切。他本身就是個江湖人,知道無論使用什麼武器,殺手出手的瞬間,眼睛一定要盯緊目標而不是保鏢;而那個槍手的眼光卻盯在自己身上,這證明:槍手的目標不是井池雪美,是自己。

  他已經很小心了,自問在日本也沒什麼敵人。昨晚到現在,祝童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回想多遍,但限於掌握的資料有限,他只能判斷出一個可能:委託人殺死他的原因是松井式。

  那麼,有動機進行這次襲擊的,只有兩個人:松井式的兒子松井正賀或是井池雪美。

  松井式的病情已經進入穩定狀態,在現在的醫療條件下,松井式半年內不會有生命危險;這是任何一家醫院都能做到的。而自己,救活松井式的人,被認為是有能力左右松井式命運的人,這是很明顯的,中醫總是會給人一些奇怪的印像。

  偏巧,事發前松井正賀與井池雪美都對祝童提出過同樣的要求,祝童都拒絕了,這也是他一直感到迷惑的地方。松井正賀且不說,祝童早把他歸類為蠢貨。以井池雪美表現出的聰明,即使想幹掉松井式或自己,也不應該選擇如此激烈的辦法。

  整個刺殺事件在小騙子看來,更像在演戲;那是在繁華的京都街頭,不是九津附近安靜的山林。自己的死或傷更想是一種警告或信號;只是,他想不出誰是這齣戲的導演,也不知道這場戲在演給誰看。祝童不想成為一個犧牲品,更不會甘於做個舞台上的道具或信號。

  受傷後,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復仇,想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會留下多大的遺憾。井池雪美在他面前顯示過冷血和殘酷的一面,在不能排除她的嫌疑之前,對於井池雪美的關懷,小騙子在心裡報以冷笑。

  但看到井池雪美的眼淚,祝童又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她確實在盡力搶救自己的生命,白家樹和鄭書榕都能證明,她對子彈上的毒素一無所知。也許,槍手來自井池家族的敵人?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日本那麼大,他根本不知道井池家族有什麼敵人。

  「可是,今天的報紙和電視已經報道了呀。京都已經好久沒發生槍擊事件了,特別是牽扯到我。」井池雪美示意一下,跟著她來的女子走過去打開客廳裡的電視。

  果然,電視裡充斥著昨天的新聞。

  不只是日語新聞,財經版的中文頻道也報道了這件事。

  井池雪美是井池財團的唯一繼承人,身價億萬;據說正在改組井池財團的股份結構,在如此敏感的時間點上,她身上的發生這樣的事,被各界關注也是應該的。

  祝童看幾眼就失去興趣了,媒體上披露出的所謂內幕,現場出現的幾個所謂目擊者,基本上都在胡扯。只有那個京都京都醫院的醫生,他竟然說受傷的李醫生是井池雪美小姐從中國請來的神醫,剛以神奇的醫術治癒了松井式老先生的晚期胰腺癌。

  「我希望外界知道:我只是受了點輕傷,很快就能恢復健康。咳咳!還有,讓那個人閉嘴!」小騙子咳出幾絲血投下第一枚棋子,試探未知的對手會如何應對,或者自己這個道具的重要性。他深感無奈,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控制不住的。

  井池雪美答應了,不斷有電話打到別墅內,井池雪美女伴手裡的手機也響個不停,都是找井池雪美的;她接完電話又呆了一會,但是電話越來越多,為了不打擾李先生,只好戀戀不捨的離開。

  「請安心養傷,我就對外面說,您的傷沒什麼。一會再來看先生。」

  「我需要安靜。」井池雪美走後,祝童掙扎著坐起來,拔下輸液管,在白家樹和鄭書榕的幫助下擺起打坐的姿態,雙手含握鳳凰面具,運轉蓬麻功自行療傷。所謂醫不自醫,祝童沒辦法對自己施用術字,只能盡量借助鳳凰面具和龍鳳星毫驅毒。

  現在,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藥物,也不相信身邊的任何人。

  白家樹和鄭書榕把他移到樓上,關上門離開了,祝童身上早沒有以往的清香,藥味和嘔吐物混合成的氣息實在難聞。

  更大的變化在他心裡。幾年來,小騙子浪跡江湖縱橫偽君子之間,一顆心早變得堅硬而冰冷。如果在半年前遇到昨天的情況,他根本就不會顧忌井池雪美的安全。遇到可憐人施捨幾個,在不傷害自身的前提下,他也會出手幫助遇到的危險的朋友或者陌生人,但絕不會不顧生死的去做什麼英雄。

  祝童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大的虧,儘管電視裡已經報道殺手被同夥殺死的消息,想到這次受傷的後果也許會影響他一生,影響到與葉兒的生活,他還是恨!祝童雖然出身職業騙子,吃了如此大虧,根本就不會縮到陰暗的牆角去哭!

  一恨自己貪圖便宜,沒有龍鳳星毫,他不會來到日本,也就不會遭遇到這樣的事;二恨自己不知輕重,貿然出手救下松井式;三恨殺手背後的人,殺手只是一把搶而已,委託人必須付出代價。

  這次因為一時的好心受到如此沉重的報應,小騙子暗自咬牙:好人真做不得!不論是誰在背後算計自己,都別想安生。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 12:41
鳳凰面具 第十一卷、蝶舞 十一、道具(下) 蘑菇


    急救車還停在別墅外,鄭書榕把幾樣設備搬進來;卻看到白家樹也學著祝童在客廳裡打坐休息。

    “您還會這些?我忘了,您也是中醫。”九津內的東西還沒送來,反正也沒什麼事可作;於是,鄭書榕也學著白家樹,努力擺好姿勢,開始修煉蓬麻功。

    第二天下午,祝童終於允許鄭書榕為自己縫合傷口,經過一天一夜的自我調養,他發現傷口附近的毒素已經被龍鳳星毫吸收了。

    小騙子的還發現自己另一個現像:自己如今的狀況很危險,成也鳳凰面具敗也鳳凰面具。

    被擊中的瞬間,子彈內的毒素攻心,鳳凰面具為了保護心髒,把毒素摒棄在心髒周圍。肌肉組織內的還好說,肺部由於最嬌嫩,受到的傷害就最大,祝童的半個肺部在逐漸萎縮。

    白家樹替他把脈後,委婉的說:“回去好好修養一段,也許能恢復。”

    牧場的半晚是很美的,夕陽照進這間別墅,也把池田一雄送進來。

    祝童比上午好一些,已經可以倚著軟墊坐起來,只是還時常咳幾聲,口角隨著滲出血絲。他客氣的招呼池田一雄,感謝他的關心,心裡想的卻是:不是你,我怎麼會混到如此地步?

    “雪美小姐讓我表達她的遺憾,今天牧場的客人太多,她吃過晚飯才能來。”虛假的問候結束,池田一雄先轉達女主人的歉意。

    “沒想到啊,連財務大臣都打電話來問候了。這兩天還會有很多人來,小姐的干媽,威爾遜伯爵夫人今天晚上就會趕到。她可是個大人物,威爾遜伯爵是倫敦金融界的紅人。沒想到啊,井池家族會有如此多的朋友。三盛財團和村上家的也來人了,晚上的宴會就是為他們舉行的。還有個消息,一小時前,松井正賀切腹自殺了。在嵐山他自己的公寓裡,松井正賀留下遺囑,說是對這次事件負責,對不起小姐,對不起井池財團的祖先。送遺囑的是他兒子松井平志,那可是個很好的年輕人;平志君雖然很悲痛,卻能顧全大局。殺手的身份也搞清楚了,來自京都會,殺手叫仁次;屬於京都會行動組。京都會今天真是損失慘重,會長上午被冷槍暗殺,下午,有人衝進會所,一連殺了六個人。好家伙,這些都黑社會啊;要知道,死的的都是京都會的大人物,京都會算完了……。”

    池田一雄知道祝童不能多說話,嘮嘮叨叨介紹著外面的情況。

    聽說松井正賀自殺,祝童不意外。冷笑著想:如果自己是松井式的話,第一個要干掉的就是松井正賀,替罪羊而已。現在人死了,就死無對證,說什麼都好。

    聽到京都會被襲擊,就有點意外了,如果是井池家族的人出手報復,也許不應該使出雷霆手段,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殺掉如此多的人,那不是引火燒身嗎?

    忽然,祝童想到了另一個可能:這也是在演戲,是看戲者對井池雪美的回應,只不過這一次的道具是京都會;看戲人在對井池雪美表明立場的同時,還暗含警告的意味。

    祝童連忙叫過鄭書榕,讓他把自己的上衣拿來。手伸進口袋一摸,那塊傳遞信息的手表不見了。

    白家樹和鄭書榕說,除了祝童手上帶的CK,他們根本就沒見到什麼手表。

    小騙子沒有繼續追問,閉目養神,思索池田一雄帶來的消息,究竟代表著什麼?

    京都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消滅,耗費的人力財力都是驚人的。除了也許並不存在的井池家族的對手,殺掉井池雪美好像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這出精心設計的演出到底是為什麼?

    祝童遠遠見過幾個天夜牧場的騎師,那些人的身手,比江湖上一般的江湖高手差不了多少。

    可已肯定的是,松井式是個被動的觀眾,松井正賀的死已經洗刷掉了松井家身上本來就不多疑點;池田一雄好像也沒那個膽量和動機;那麼,這件事不是井池雪美的意思,她也一定是知情人。

    只是為什麼呢?莫非是井池雪美借這個機會在警告什麼人?或表明某種立場?

    就在昨天夜裡,祝童聽到一個暗啞、陰冷、低沉的聲音,那人以略帶嘲諷的口氣警告他不要亂動,而小騙子根本感覺不到對方在什麼位置。

    在目前的情況下他只能等,卻不知道能等到什麼結果;他知道一定會有個結果,事情已經鬧得滿世界風雨,作為道具,他現在是安全的。

    葉兒大約知道了什麼,祝童晚飯後與她通話時,葉兒表達出極大的擔憂,說是要來曰本。小騙子好容易才讓她相信,自己只受了點輕傷,那些媒體上的消息都是記者們杜撰的。

    放下電話,祝童才把強忍的咳嗽噴出來,血絲和血塊把他腳前的痰盂染紅了;他讓白家樹把龍鳳星毫刺進雙肘下穴位,才漸漸平緩些。

    這兩個穴位鬼門十三針上有,白家樹卻不知道還有如此用處,祝童也不解釋,他實在是太虛弱了。

    第三天上午,天夜牧場來了一群客人,帶頭的是井池雪美的干媽,來自倫敦的威爾遜伯爵夫人。她還帶來一個朋友,來自法蘭西的羅德曼爵士夫人。

    井池雪美在快速成熟著,這兩天真把她忙得夠嗆。

    曰本國內與井池財團有關系的銀行、公司,似乎都得到井池財團重組的消息,接連不斷的上門表示慰問。很多大人物的夫人、小姐都住在牧場裡,大面上的理由是陪伴雪美小姐“度過最危險的時光”,其實她們想的是什麼,大家都知道。

    井池財團已經對外宣布:一個月後,井池雪美將作為井池財團董事長出現在舞台上。

    兩年前,雪美小姐的父母和哥哥遇難時,可沒這麼多人來慰問和陪伴她。那時,大家都知道她只不過是個可愛的玩偶,且將永遠做一個好看的傀儡。

    當然,有些人是真誠的,比如威爾遜伯爵夫人;她是雪美小姐母親的朋友,從十三歲起,井池雪美就生活在位於愛丁堡的威爾遜莊園內。

    見到威爾遜夫人慈祥的笑容,井池雪美馬上撲進她懷裡痛哭,兩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毫無顧忌的哭泣。

    “好了寶貝,親愛的小貓;我該你介紹一位客人,羅德曼爵士夫人。不錯,她也是位亞洲人,但不是曰本人,是中國人。我一聽說你遇刺就想到了她。正好,羅德曼夫人正在亞洲旅行,我冒昧的邀請她一道來看望我親愛的小貓。要知道,她可是位神奇的夫人,能畫很美麗的畫還有一身很神秘的醫術。瞧,我那討厭的哮喘就是夫人給治愈的,只用了三天。羅德曼夫人,一想起您那難喝的草藥湯,我的胃就很不舒服。”

    每年春天百花盛開的季節,空氣中的花粉對於身患哮喘的威爾遜夫人都是很難熬的。現在,牧場上的鮮花盛開,威爾遜夫人卻能開懷大笑,不能不讓井池雪美感到神奇。

    “謝謝您治好干媽的病。”井池雪美擦干眼淚,才看清楚羅德曼夫人的容貌;真的是一位端莊的亞裔夫人,那恬靜優雅的氣質,讓她頓生親切感。

    “雪美小姐不是小貓啊,她是位美麗的天使。”羅德曼夫人撫摸著井池雪美的肩頭,很自然,手也很溫和。已經很久沒有人如此撫摸她了,也很久沒有人用如此親切的目光注視她。

    “您沒見過雪美小時候,真的很像一只怕羞的小貓啊。不過,現在長大的,當心啊雪美,會有很多花花公子纏住你這個天使的。”

    井池雪美被贊美羞紅了臉,低聲說:“謝謝夫人誇獎,請進屋用茶。”

    羅德曼夫人好漂亮,真想做她的女兒啊;井池雪美如此想。

    “羅德曼夫人,您真的是醫生?”在牧場主體建築的日式別墅內,井池雪美點完茶;好奇的問。

    “我丈夫也是中國人,小姐可以叫我藍夫人。”羅德曼夫人愛惜的看著井池雪美;“雪美小姐沒受傷,我很欣慰。”

    井池雪美乖巧的叫聲藍夫人,她知道,自己的干媽威爾遜夫人固然很開朗慈祥,也很有愛心;但是對交往的人和朋友卻十分挑剔,身家不夠豐盛的窮人或出身低賤的暴發戶是沒資格得到威爾遜夫人的友誼的;不管她是不是有很神奇的醫術。

    井池雪美在英國居住的幾年中,威爾遜夫人的沙龍裡也時常會出現一些令人目眩的藝術家、影視體育明星或卓有成就的科學家,不過他們(她們)都只是過客,從未得到超三次的邀請,除非有家族貴族血統。

    而挑選結伴出游朋友,威爾遜夫人的要求只會更為苛刻。

    來自法國的藍夫人!井池雪美忽然想到一個出身中國大陸的神秘家族,藍石集團。他們的情況一直是個迷,從來就沒有人能確切知道這個家族有多少人,掌握著多少金錢。

    “藍夫人認識藍宇先生嗎?”井池雪美小心翼翼的問,藍宇也曾與自己的父親交往過,井池雪美看過那本父親留下的通訊錄。

    “藍宇正是我家先生,他身體不好,一直不怎麼出門。”藍夫人微笑著回答,絲毫沒有賣弄或自豪的表情。

    井池雪美頓生敬意,在她最近接受的信息中,藍宇先生是位很有份量的大人物。至於羅德曼爵士的來歷,她能猜到幾分,那是為某個王室家族服務得到的獎勵或某種交換條件。這位夫人好像更喜歡被叫做藍夫人,威爾遜夫人喜歡的是一個氣派的有貴族頭銜的伴侶。

    威爾遜夫人用扇子遮住半邊臉,吃吃笑道:“羅德曼爵士的病難道比哮喘還難纏?”

    “是很難纏。我們家傳醫術只擅長治哮喘和肺病,哪裡有萬能醫生?”藍夫人笑著,卻沒解釋自己的先生患的是什麼病。

    “藍夫人擅長治療肺病?”井池雪美驚喜的抬高聲調;“正好啊,我有位朋友受傷,一直在咳嗽,還不停的咳血。”

    “親愛的雪美,藍夫人不會給尋常人治病的,她難得出門旅行。不相干的人……。”威爾遜夫人替藍夫人拒絕。

    “不是不相干的人,啊,對不起威爾遜夫人,我是說,就是他用身體擋住射向我的子彈。他,也是位神奇的醫生。”井池雪美急忙打斷干媽的話,生怕威爾遜夫人說出什麼,影響到藍夫人。

    “既然是雪美小姐的救命恩人,就真的要去看看了。”藍夫人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井池雪美看到了,卻沒想很多;“不過,我治病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井池雪美抓住藍夫人的手,緊張的問。

    “救小姐命的是個男人吧?除了我家先生,還從沒給男人看過病。雪美小姐,如果這個病人能睡著的話……。”

    井池雪美有些為難,威爾遜夫人在一邊點頭微笑著:“是啊,羅德曼夫人什麼身份?怎麼能隨便給人治病?”

    昨天晚上,井池雪美去看望李先生時,感覺到他雖然恢復了點精神,咳出的血卻更多了;白醫生說,研究所送來的藥效果有限,李主任這次怕是要留下病根了,半個肺部要受到影響。

    但是,李先生很固執,拒絕到醫院接受全面檢查和治療的建議,也拒絕接受白家樹和鄭書榕以外的醫生去看他。

    “只能在飲食裡想辦法了。”瞬間,井池雪美就想到了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法;對於李先生,井池雪美有愧疚和感激,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奇。

    以往,她只在說服松井式時,對松井平志,也就是松井式的孫子表示過略微的興趣;這個李先生似乎正在用他的智慧、勇敢和虛弱,衝開井池雪美心中的某個堤壩。
couldfly 發表於 2007-12-4 16:41
第十一卷、蝶舞 一、 十二、反噬(上)
  

  十點,天夜牧場被深沉的夜幕籠罩,吃完晚飯後,白家樹與鄭書榕都說困,並且很快就睡過去了。

  祝童只堅持多堅持了十分鐘,他虛弱的身體抗拒不了飯菜中的藥物。於是,他抽出龍星毫刺進自己的手心,勉強支撐著,總算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才失去知覺。

  井池雪美領著藍夫人走進別墅,一直跟在藍夫人身邊的侍女先進去,就很確定祝童的位置,為藍夫人準備好坐的矮凳。

  藍夫人凝視著祝童,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井池雪美甚至懷疑,藍夫人與李先生是認識的。仔細看看,他們真的還幾分相似啊。

  不過,這個懷疑很快就被她自己推翻了;晚餐時威爾遜夫人還說過,由於藍宇先生的原因,藍夫人一直沒有子嗣。威爾遜夫人還開玩笑似的建議,讓井池雪美多認一個乾媽。

  藍夫人當然很高興的答應了,井池雪美卻知道,她將作為井池財團的掌舵人,不可能再向以前那麼輕率。藍石家族與井池家族都屬於出身亞洲的世家財團,生意上不可避免的會有交集的地方;有時候互相配合,更多時候是激烈的競爭。池田一雄好像說過,最近在中國的一項利潤豐厚的投資,就是被藍石家族的人搶去了。

  保持適度的友誼是很有必要的,再親密的關係,井池雪美沒有那個自由;雖然她很希望得到藍夫人的寵愛。

  當然,以優雅的微笑和適當的技巧,讓包括威爾遜夫人在內的所有人都避免尷尬,是井池雪美已熟練掌握的技巧。

  藍夫人開始為李醫生把脈,井池雪美眼看著她解開李先生的上衣,才想到那裡有個秘密;她正要開口阻攔,藍夫人已經看到了。

  藍夫人的侍女啊了一聲,有連忙摀住自己的嘴。井池雪美沒看到藍夫人的表情,她背對著自己,只是能感覺到藍夫人並沒有很井池雪美這才發現,李先生胸前的怪異消失了,那裡是兩塊結實的胸肌。

  「他是中毒了,誰用這樣惡毒的手段對付他?」藍夫人問,平靜的語氣掩飾不住憤怒。

  「對不起,本來他們要殺的是我。」

  「哦,雪美小姐,幸虧他了,這顆子彈如果打在你身上,是多麼不幸的事啊。」藍夫人說著話,手在李先生胸前筆劃著什麼,也許過了兩分鐘,她擦拭著額頭。

  井池雪美看到,藍夫人似乎衰老了一些,臉上還有沒試去的汗珠。

  「他的傷很重,我能做的不多。」藍夫人似乎很失望,讓侍女為李先生掩上衣服後沒有馬上離開,低頭沉思著開出一個藥方。

  「他……會很嚴重嗎?」井池雪美遲疑著,還是問了出來。

  「這種毒藥很歹毒,造出它的人該死。」藍夫人話音裡有掩飾不住的痛楚;「他,就是恢復的好,也是半個廢人了,不能做太劇烈的活動。這副藥裡有一味藥引,也許只有中國才有。」

  「我已經要求京都醫學研究所盡快找出解藥,藍夫人,謝謝您了,李先生需要任何藥都不成問題。」井池雪美失望的咬著嘴唇,沒感到藍夫人正微微顫抖著。

  「我曾聽說京都有位回禾吉大師擅長香薰術,雪美小姐可以試試,也許還有希望。」

  「真的嗎?太好了,我這就去請。」井池雪美心頭燃起一絲希望。

  「也許,雪美小姐應該準備一間香薰室,他的肺部實在是太虛弱了。」藍夫人終於放開手。

  「香薰室?」井池雪美疑問道,香薰術她知道,香薰室是什麼?

  「回頭我畫張圖紙,小姐找間房子裝修,牆板要用香樟木;最好是產自中國江西。我有個藥方對肺部傷病很有效,希望能幫到他。」

  「太好了,我馬上讓人準備。」

  井池雪美欣喜的握住藍夫人的手,對方眉間閃過深重的憂慮,她根本沒想到情況如此糟糕。

  一周後,京都又發生一件蹊蹺事。

  大島遂仁是京都醫學研究所副所長,兼藥物室主任,來自中國的兩位醫生,就在他的研究室內進行學術交流。

  說是交流,其實是試圖為一種罕見的毒藥尋找緩解劑;京都醫學研究所隸屬與京都大學,研究所的經費多半是井池財團提供的,而這兩位醫生又是井池財團邀請來的訪問學者;大島遂仁主任明知道他們在藥理學上的造詣有限,也不能不全力配合。

  今天是週末,兩位中國醫生要到井池家族的牧場去,大島遂仁難得輕鬆一天,約了幾位朋友到京都喝酒;晚上又在一家藝妓館消磨到半夜,才醉醺醺的打車回家。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的家不在這條路上。」

  的士開了好久,大島遂仁的酒意已然半醒,卻發現自己被拉到了一個陌生的山谷裡。

  沒人回答他的話,司機走下車,手指在他腰間點了一下;大島遂仁就軟成一灘泥,神志清楚卻口不能言,被司機扛在肩上,向山上走去。

  山頂能看到燦爛的星空,也只有在身心愉快的時候才有心情欣賞,大島遂仁被放下,身體也恢復了正常。

  「你是誰?為什麼把我弄到這裡?你這是綁架。」

  「大島先生,我們就是綁架。」對面樹下亮起一盞燈籠,兩位端莊的夫人坐在一方潔白毯子上,面前,還放著一隻木茶几。

  「貴子夫人,您怎麼在這裡?」 大島遂仁認出其中一個,正是他常去的那家藝妓館的老闆;今天晚上本來他也是要去那裡的,卻被告知沒有預約,小姐們都有客人。

  他鬆了口氣,以為這是貴子夫人為他安排的節目;幾個月前,大島遂仁曾要求過貴子夫人,替他安排一次刺激的。他在京都也算是有頭臉的人物,知道貴子夫人的藝妓館有這種只對特別客人的特殊服務。

  只是,不太像啊,怎麼沒有藝妓?身邊這兩個男人面色冷峻,看來也不像曰本人,難道……他們是中國人?

  想到這裡,大島遂仁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您抖什麼?我的朋友只是想問您幾個問題。」貴子夫人吃吃笑著,用一把紙扇遮住半邊臉;「春子如果知道大島教授會怕成這樣,一定會看不起您的。」

  「夫人,有什麼問題請問吧?我……不會有隱瞞。」

  「我的朋友想知道,茶花是不是您的作品。」

  「茶花!這……。」 大島遂仁心裡明白抵賴是沒有用的,人家既然知道這個名字,就一定下過很大的功夫。他無力的點點頭:「對不起,茶花是個錯誤,它不應該出現。這些年,我一直在為此內疚。」

  他沒有說謊,京都醫學研究所曾經擔負過一些特別使命。十年前大島遂仁還是個普通的研究員,茶花就是他那時的作品。

  茶花毒性強烈,無色無味且能適應高溫環境,溶解一克茶花的水,就足以致人與死地。

  「第二個問題,用什麼辦法能解除茶花的危害?」

  「沒有辦法,我知道我犯下的罪惡有多大,這些年一直在研究解毒劑。只是,茶花是混合藥物,到現在為止,我配出的解毒劑也只能緩解一部分。不過……。」

  「不過什麼?」貴子夫人一直在低聲給她身後的夫人翻譯,大島遂仁略微一遲疑,她也馬上停止,警惕的問。

  「如果您的朋友是為那個中槍的中國人而來,就用不上了。茶花被火藥污染後,藥性會發生變化。這幾天我一直在研究他的受害組織樣本,損害已經不可逆轉。傷處是在肺部,由於呼吸循環的需要,細胞要吸收氧氣排出二氧化碳,所以會很特別;茶花會破壞細胞壁並阻止再生。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大島遂仁已經完全拋開一切,知道不把事情講清楚,也許會受到肉體傷害;他對自己的生命已不報任何希望,也許這樣死去就是解脫。自從研究出茶花後,大島心底的愧疚一天比一天強烈。特別是看到兩位中國醫生送來的樣本,知道茶花已經開始造成殺戮後,那份愧疚已經變成一塊重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只有在酒醉時才能找到暫時的安寧。

  對面沒有回答,安靜也是一種懲罰,大島遂仁跪在堅硬的岩石上;山頂的風,吹不去他身上汗滴,也吹不去他心頭的恐懼。

  十分鐘,也許二十分種過去了,大島遂仁正等待一顆子彈或者一把刀,也許是一杯溶入茶花的酒;貴子夫人拍拍手,笑著說:「大島先生,您是位令人尊敬的科學家。我的朋友希望您能盡快找出破解茶花的辦法;今天只是給您開個玩笑啊,姑娘們,你們為大島教授安排節目準備好了嗎?」

  幾十米出亮起四盞紅燈籠,漂亮的春子小姐一身黑亮的重金屬裝,揮舞著皮鞭隨悠揚的打擊樂舞蹈。

  貴子走到他身邊,低聲說:「您不應該再消沉下去了,誰都做過錯事。人生有限,技芸千秋。我的朋友是寬容的,希望您能振作起來,用您的知識彌補過去的錯誤。」

  第二天上午,大島遂仁早早的來到研究所,取出早已檢驗過多次的樣本,從頭開始做最基礎的藥理分析。

  同一時刻,白家樹與鄭書榕也在為李主任做檢查,他們拿來一種新藥,李主任卻拒絕服用;他說:「既然你們連三分把握也沒有,我不想做小白鼠。」

  鄭書榕耐心的勸說著:「濃度很低的,就是平常人服用也沒什麼關係,我們只是想知道這種藥對你有沒有作用。大島主任曾經做過實驗,在白鼠身上有一定的效果。我服用過,沒多少副作用,只會引起輕微的胃部不適。」

  「鄭醫生,今後別這樣做了。」祝童感動的拍拍鄭書榕的手,喝下這杯藥水。

  「中午,我們會提取一些您的尿液和血液,還有您咳出的液體。」

  「最好是帶血的?」祝童微笑著問。

  鄭書榕點點頭;他也知道,這種藥對李主任的作用有限,只是碰運氣罷了。

  白家樹對研究所的工作已經失去耐心,他這次出來名義上是研究所的邀請,回去時井池財團會付給他一筆辛苦費;所以,他更願意留在牧場,這裡有個很大的圖書館,裡面收藏的中醫古籍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個寶庫。

  「李主任,您能不能對他們說說,我想留在牧場看書。」

  祝童點點頭:「可以啊,就像他們說的一樣,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千萬別客氣。」

  鄭書榕和白家樹都笑了,人家這樣說真的的客氣,不客氣的,只有臉皮很厚的李主任您吧?

  祝童也知道,自己肺上的傷看來真得很麻煩。
couldfly 發表於 2007-12-4 16:47
第十一卷、蝶舞 一、  十二、反噬(下)
  

  這裡不是中國,不是上海,不是他熟悉的環境;周圍有太多人眼睛注視著他,他不能不小心。來伺候他的兩個侍者身負高明的功夫,這是毋庸置疑的,野村花海,那個從不抬頭看人的老花匠更危險,他似乎才是天夜牧場的主人。

  但是,他不能就這麼回到上海,作為七品祝門的掌門人,江湖上有太多的危險。他得罪過太多的高手,如果再次遇到一品金佛的偷襲或五品清揚的暗算,就算來個四品紅火的小毛賊殺手,這條命就算交代了。

  昨天晚上,祝童對台海言下達了第一道指令:把一張光盤擴散到互聯網上。

  這張光盤是成風送去的,上面有江南藏寶的詳細資料,小騙子要引發這顆炸彈,讓本已夠忙碌的江湖高手們再忙一些,讓本就混亂的局勢再亂一點。

  別墅外運來了大批木頭,說是雪美小姐專門從中國採購來的香樟木,要把一樓的起居室改造為一個大型香薰室;祝童知道,這一定是那個為自己看病的神秘人開出的另一份藥方。

  祝童看到姍姍後,曾經以為自己的傷能很快恢復。肺部的咳血減輕了,沉重感消失了,他又能大口的呼吸空氣。

  他不知道是誰出手治療的,轉天上午姍姍來看望他時,任憑祝童怎麼問,也沒打聽出來。

  姍姍只是說,要他現在牧場療養一段時間,有人正在想辦法為他做進一步治療;姍姍還說,他肺部的傷不是內傷,是毒藥破壞了肺部組織,在破解這種毒藥之前,短期內只能靜養。

  受傷後,祝童感覺自己從小修煉的蓬麻功,境界至少倒退了兩個層次,比師叔祝黃傳功前還不如。以他現在的修為,只能勉強把蝶神禁錮在印堂穴,再想讓它替自己做什麼,全要看蝶神高不高興了。

  蝶神也是神,苗人的崇拜不是沒道理的,任何一個神都是需要祭品和;男兒身養蠱神本就很危險,現在,祝童只能盡量滿足它的要求。他也知道這樣做是飲鴆止渴;隨著蝶神一天天強大,早晚會有破穴而出的一天。

  白家樹建議他多泡泡溫泉,溫泉水散發出的水霧,對他的肺部會有很大的好處。

  有一天,祝童去泡溫泉時,偶然發現在那個環境下蝶神會處於休眠狀態,所以,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會泡在溫泉裡。

  姍姍說有人在想辦法救自己,卻不肯說是誰對自己如此關心,祝童想:也許是柳家的長老吧。反正他現在的狀態不可能回國,呆在天夜牧場也確實不錯,就是太閒了點。

  姍姍在第三天離開牧場,臨走留下一塊手錶。

  這一塊也是CK表,與葉兒送給他的那只一摸一樣,看的出送表人是費了些心思的。

  以前那只表的八成是被天夜牧場的忍者們收去了,他昏迷的時間不算很長,能接觸到他的人就那麼幾個。如果說白家樹、鄭書榕或井池雪美小姐會偷一塊貌不驚人的手錶,才是滑稽可笑的事情呢。

  「祝緣也該到了吧?她來了,也許就有辦法制服小傢伙。」蝶神又要造反了,祝童勉強壓抑住它,有咳出幾絲血。

  他已經聯繫好大師兄,讓他找藍湛江想辦法把女活佛送到曰本;在重慶弘法寺內,女活佛制住蝶神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其實能找到小道士凡星最好,大師兄說,連羽玄真人也不清楚凡星在什麼地方。

  祝童前兩天要求井池雪美允許自己的表姐來探視自己,並且在天夜牧場住一段時間。

  「她也是位醫生,藏醫,也許會有好辦法。」祝童如此說。

  這個要求不過分,井池雪美愉快的答應了。

  想起井池雪美,祝童嘴角的笑紋蕩出一絲冷笑。

  各項檯面上檯面下的信息,祝童也掌握了不少。

  松井正賀的死是一種姿態,也是一種語言。松井式是在向誰傳遞這種信息呢?不是井池雪美,她除了憤怒還有惋惜,怨恨竟然平復了許多。也許松井式就是要讓雪美小姐這個態度,真正能懂得這個信息意思的是井池雪美背後的那些人,松井式還沒死心啊。

  閒著也是閒著,玩玩這個高級智力遊戲也不錯;只是要萬分小心,現在已經虧了血本了,千萬鱉把這條命搭上,太不划算了。

  好像他手裡的籌碼也不少,天夜牧場很安全,禁止任何不相干的人進出,就是池田一雄也不能輕易來看自己。女活佛到來後,野村花海估計也不是她的對手吧?

  井池雪美小姐,唔,她才是雙方爭取的關鍵。雖然她的身體比較單薄,長得還是不錯的。小騙子正在玩一個危險的遊戲,把井池雪美控制在自己手中。無論目的怎樣,大家都是為錢,井池雪美才是關鍵所在。

  我現在只有一雙虛弱的手,牽不住馬韁,牽住裙角的本事還是有的。

  陷入情網少女都是傻瓜;小騙子可不管井池雪美的背後是誰,既然有人把自己當成微不足道的工具,用過了就想隨手毀掉;那麼,他們應該受到教訓。

  祝童或李想,只在葉兒面前才是正人君子。

  時間就如草葉上的露珠,短暫且精彩著。四月很快就蒸發了,五月也過去了一多半。

  天夜牧場佔地廣大,牧場中有林地也有草原;作為居住區,只有三棟別墅,兩座日式風格的木結構,一座歐式風情的磚瓦結構建築。

  李想,就居住在歐式別墅內。

  這裡應該是整個牧場最安靜的地方,一條小溪從別墅前三十米處穿過,距離最近的建築也有半里之遙。

  別墅的右邊,石壩攔溪水匯聚成人工湖,湖上修有木製廊橋,四曲八彎,頗有些蘇州園林的意味,卻更精緻優美。

  表面上看,祝童已經算是完全恢復健康,面色紅潤氣色也不錯。

  這一半得益於天夜牧場乾淨而清爽的空氣,和牧場上富含礦物質的溫泉冒出的潮濕霧氣;一半是回禾吉大師精心操持的香薰術的緣故。實際上,他只是個紙糊的燈籠,表面光鮮。

  一個月來祝童在牧場上只去兩個地方:夜裡和整個上午都在別墅起居室改造成的巨型香薰室內修養,下午到晚上的時間,就一直泡在溫泉裡。

  他來曰本用的是訪問學者簽證,有效期半年,一個月過去了,他根本就沒見過任何一個曰本學者。

  葉兒的電話還是每天一個,兩人一聊就是半小時以上。

  現在的祝童心態很好,不太在意別人對自己怎麼看。好像,牧場裡也沒誰對他有看法。大家都知道,得罪了李先生就得遇得罪了小姐,會被趕出牧場趕出井池家族。

  井池雪美最近很忙,在牧場的時間很少,卻總是陪在李先生身邊。她經常要呆在東京,只要回到京都就一定會坐兩小時的車到牧場上來。井池雪美甚至還想一架輕型飛機,如果不是野村花海管家說牧場上駿馬受不得驚嚇,井池雪美一定會在牧場上修一條簡易跑道。

  有人看到過兩人親密的鏡頭,這個李先生,竟然敢摟著小姐的腰。野村管家聽說後,只是笑笑。現在的雪美小姐可不像以前,脾氣真的很不好,喜怒無常,一發脾氣就要趕人。

  松井家,表面上已經成為過去,牧場上屬於松井家族的人都被趕走了,雪美小姐拒絕出席松井正賀的葬禮,也拒絕把他葬在牧場旁邊瀨清寺的家族墓地,慧緣寺的老墓地早已沒有任何地方。

  可憐的松井式老爺,拖著生病的身體帶著兒子的骨灰回德島了,小姐沒去送行。

  一個人就是有再大的罪孽,切腹自殺也應該能說明他的誠意了啊。雪美小姐甚至把平志少爺趕到澳大利亞去,說是要準備進軍新大陸。大家都知道,井池家族在那個炎熱的地方只投資了一個馬廊,牧場每年會送過去一些駿馬,平志少爺可沒學過養馬。

  也有人說這也是李先生的緣故,牧場上的馴馬師聽到過李先生對小姐說平志少爺的壞話,要知道,他是高貴的忍者,能聽懂簡單的漢語。

  祝童似乎知道這些議論,他對兩個分派來伺候他的侍者一點也不客氣,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求他們為他洗腳。他不知道,伺候他的侍者也是經過艱苦訓練的忍者;他只知道這兩個人走路都很輕,忍耐的功夫比一般的曰本人高明。

  以前的侍者就是因為拒絕為他洗腳才被趕出牧場的,理由很簡單:男人的尊嚴,大和民族的自豪。但這些在野村花海和小姐面前都不是理由。

  李先生的表姐十天前來到牧場,她更過分;讓兩位高貴的忍者每天替她收拾房間,還把穿過的衣服丟給他們拿去洗衣房。野村花海師父這次說話了,只有短短的一句:「別招惹她。」

  她還禁止他們晚上接近別墅,說是要給李先生治病。

  有一次,小姐實在忍不住想知道他們在香薰室內做什麼,於是就讓他們小心點去探視一番。

  結果第二天早晨,整個牧場的人都看到精彩的一幕:兩位高貴的忍者赤身裸體,在牧場馬廊的屋頂上互相擁抱著呼呼大睡。

  事後大家問起來,他們還是一副迷惑的樣子,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中了什麼邪。

  自那以後,牧場上的人認為,李醫生的表姐是個高明的巫師。

  她平時表現的也確實像巫師,剛來時穿的衣服就很奇怪,現在穿著小姐送的和服,只是拒絕繫上腰帶,也拒絕穿木屐。要知道,那條腰帶可是和服的精華所在,穿和服不繫腰帶就像吃飯不放鹽一樣,完全沒有和服的華貴味道。

  池田家現在倒是很得意,巧,今天池田一雄又來了,還帶了三個陌生人來;要在以前……是啊,以前池田家得勢的時候,他也根本就沒權利進入牧場。

  隨池田一雄來探望李主任的是田旭洋、百里宵,那位漂亮的小姐是陳依頤。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8 09:10
鳳凰面具 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一、客自故鄉來(上) 蘑菇


  初夏的半晚,是天夜牧場最悠閑的時光。

  馴馬師在草場上輕松的與賽馬交流,男人們打掃完馬廊在小溪邊與女人們調笑,孩子們被允許自由奔跑。

  只是,這個時候誰也不可能見到李先生,除了他的表姐。

  “木房子漏風,李先生肺部受不得風寒;他是為救小姐才受傷,住的舒適些是應該的。李先生呢,有客人來探望他了。”池田一雄殷勤的解釋著。

  以前,只有井池家的人才能住在天夜牧場;這所別墅也有些來頭,只是不好對外人說。

  “李先生現在在泡溫泉,他要到晚上才能回來。”一個伺候祝童的侍者回答池田一雄的詢問,他是野村特意挑選的,會講漢語。

  “那就去把他叫回來,就說田公子和陳小姐來看他了。”池田一雄故作神氣的命令。

  侍者可不怕他,也沒動身去叫人的意思:“我可不敢去,李先生泡溫泉的時候拒絕會客;就是小姐叫他也不行。李先生說過,只要天沒塌下來,就不能打擾他。”

  “咦?李主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霸道了?他在哪裡?我去找他。”說話的是陳依頤。

  “我也不能放您過去,李先生會罵人的。當心他把你們都趕出去。”侍者面無表情,說話時看也不看客人的臉色。

  這兩天,李先生的表姐沒在牧場,與野村師父一起到山裡找草藥,侍者本還輕松些;他以為,池田一雄是知道野村師父不在,才敢帶客人來。

  陳依頤不知道李主任如今的威風,奇道:“你確定,現在泡溫泉的是來自中國的李想李醫生?”在她想來,李主任雖然有時不識抬舉,多數時候還是很隨和的。但是這侍者口中說的,完全是一個不近人情狂妄自大的家伙;難道李主任受了點輕傷,救下井池家族的小姐,就瘋狂了?

  侍者禮貌的點點頭,卻沒理會她;這位小姐看來沒李先生的表姐厲害啊。

  “我們還是別打擾他,天夜牧場的駿馬世界聞名,池田先生能讓我們見識一下嗎?” 田公子不在意的笑笑。

  田旭陽最近頗為不順,先是與池田一雄合作入股華商銀行的事以失敗告終;後是下屬公司卷入股權紛爭,被證監會勒令停牌整頓。他以為是王向幀在使壞,卻又不能報復。時代不同了,王向幀比他有力量。

  最頭疼的是關於尋寶的事,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件很隱秘的事情捅到了網絡上,現在的上海到南京一線,只要是個山頭就有人背著鐵鍬轉悠。南京附近的山區,有大批人手持各種工具在挖掘、探找;所有的寺廟都被作為重點懷疑區域,鬧得雞飛狗跳和尚罵娘,卻也毫無辦法。

  中國的能人太多了,幾百萬人在尋找同一個寶藏,任何可能的地方都已經被人光顧過,田公子已經打算放棄。他不知道下一張藏寶圖和藏頭詩究竟什麼時候出現,出現時還有沒有意義。

  最關鍵的是,即使真的出現另一枚印章,誰也無法分辨真假;現在的上海灘,每個書攤上都會擺著十多本關於藏寶的書,只要在搜索引擎上輸入寶藏二字,上百份藏寶圖就會出現在屏幕上。

  只是,有越多的人加入進來,就證明這個寶藏存在的可能性越大,就連一貫嚴肅的央視,也連續多期播出了關於寶藏的系列片,他們的資料還沒有田公子手上的多。那可是價值十億美金的寶藏啊,能解決很多問題,所以田公子才頭疼。

  這次來曰本他還有一個目的:見見井池財團的新主事人,試探一下雙方進一步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少。

  說來,田公子名下有五家上市公司,彼此擔保聯系緊密,在資本市場上被稱為旭日系。但是,這五家公司只有兩家具備盈利能力,其余三家都處於半空殼狀態。田旭洋也沒打算好好經營,如果不是王向幀,僅憑在股市上來回折騰呼風喚雨就能有不錯的收益。現在,王向幀在死死盯著股市已經半年多了,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亂來。

  所以,旭日系依靠銀行貸款維持的軟肋漸漸暴露出來;去年有兩家公司的年報做的就不很漂亮,有人已經嗅出味道了。如果在年底銀行回收貸款前沒有合適的伙伴介入,沒有大量的資金注入,一旦明年初銀行方面收緊放貸額度,資金鏈吃緊,旭日系很可能崩潰,他就會惹上很大的麻煩。

  現在已經有消息,年底前國家出台緊縮貨幣政策的可能性很大。

  百裡宵也許是最輕松的一個了,他隨田公子出來不是一次兩次,對於尋寶本就不很熱心;千門如今發展順利,只要不惹上大是非,只要田公子不倒台,很有可能在五年內達成他的理想。這次來曰本,主要是想探探祝童的口風。

  最近江湖上似乎很平靜,以往的那些小爭鬥消失了;千門的賭船上少了不少江湖豪客。但是,越是這樣越要警惕,誰知道平靜過後,會掀起什麼風浪?未雨綢繆是百裡宵的習慣,他想知道江湖高人們在想什麼、做什麼?

  帶客人騎馬的權利池田一雄還是有的,只是真正的好馬他也不能接近;好在,田旭洋與陳依頤只是想騎馬散心,天夜牧場二流的馬,也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哄他們這些外行開心足夠了。

  騎馬也是很累人的,天夜牧場的溫泉與駿馬一樣聞名。

  等田家兄妹在山下的溫泉內享受完畢回到別墅前,夕陽已經把牧場上染成金黃。這時,田旭洋才感覺到李想的分量,池田一雄一直沒提起吃飯的事,明顯是在等別墅的現在的主人。李想,一個精明的醫生,怎麼會讓池田一雄如此緊張?看來在他的心裡,這個醫生比自己還要重要啊。

  陳依頤也有同樣的感覺,她想的更多;池田一雄也是她那家醫院的投資人之一,以前接觸時,池田完全是另一個人,彬彬有禮卻狂妄自大。能讓他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原因只有一個:有比池田一雄地位更高的人看重李想。

  那個人是誰還用想嗎?只有身價億萬的井池財團女繼承人,至今未婚的井池雪美小姐。

  “李主任這樣的醫生,全世界也沒有幾個吧?”站在李主任暫時居住的別墅前,陳依頤才說出這麼一句。

  “滴答滴答!”的馬蹄聲傳來,從樹林的西邊漫步過來一匹線條秀美的白馬。

  夕陽把穿透飄搖的鬃毛,白馬就像一匹披著金光的天馬,馬上的騎士腰板筆直,前後左右還飛舞著十多只蝴蝶;他,不正是李想李主任嗎?

  為李主任牽馬韁的,是……白家樹;他可真會享受,這匹馬,似乎也比他們剛才騎的那幾匹好。

  “白馬王子啊!你倒是清閑,躲在這神仙福地好瀟灑。快下來,讓我看看李主任是不是樂不思蜀,不想回海洋醫院那個小廟去了?”陳依頤上前幾步牽住馬韁,仰視著他。

  祝童濕漉漉的頭發,渾身散發著熱氣;笑嘻嘻的擺擺手。

  立在門前的兩個人已經過去,小心攙扶著他從馬背上下來,送到別墅前的軟椅上安置好,一個人連忙在他的身後放上軟墊子,另一個就倒上一杯溫熱的茶水送上,伺候的別提多周到了。

  陳依頤李主任為什麼混的如此之好,拍一下他的肩膀:“你真成老爺了?”

  “咳咳!”祝童被這麼一拍,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的的紅潤變成血紅。

  他掏出手帕捂住嘴,擦拭幾下;潔白的手帕上,染了一縷驚心動魄的血紅!侍者一把推開陳依頤,眼裡好像要冒出火來。

  “君子動口不動手,陳小姐……咳咳,有朋自家鄉來,不亦樂於;是我失禮了。池田先生好久不見;田公子,還有……先生,來,坐。上茶”祝童虛弱的招呼侍者退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微微喘息著。

  幾個人這才知道平,李主任現在真的很虛弱,他就像一個紙人樣,碰不得的。

  “你這是怎麼了?”陳依頤心疼的蹲下身,端起茶杯送到他嘴邊。

  “沒什麼,肺上有點毛病,修養一段就好了。田公子,好久不見。”李主任勉強解釋一下,又招呼兩個侍者給客人搬凳子,上茶,好一陣忙活。

  “有病就要好好修養,我們這次是來散心,國內太悶了。”田公子坐在祝童側面,盡力掩飾著內心的震驚。祝童現在的狀況,幾乎就是個廢人。

  剛才陳依頤拍他那兩下,李主任咳出血後,兩個伺候他的侍者面露凶光,似乎有動手的意思。他見識過千門弟子的功夫,不是李主任搖搖手,也許陳依頤已經被扔出去了。

  而池田一雄表現出的,是惶恐!天夜牧場不簡單,井池家族不簡單,這個李想更不簡單啊。

  來曰本之前,他們都知道李主任受傷了,不過受的是輕傷,已經沒什麼關系了。陳依頤還得到正式消息,李主任和鄭書榕醫生已經圓滿的完成了這次醫療任務,應東道主邀請,他們將在京都醫學研究所學習、交流一段時間,大約七月前六月底才能回國。

  兩只蝴蝶停在祝童肩膀上,他沒去看,也沒去趕,斜視著陳依頤:“陳小姐,不怨你;我還要感謝你呢。前一段多虧你了,近期內可能還要辛苦你;我這身體,咳咳!”

  “別說話了,休息一會兒。”陳依頤看到他又開始咳嗽,心疼的輕輕按摩他的背部。

  “沒關系,我是醫生,自己知道。”

  白家樹送來一碗湯藥,祝童在陳依頤伺候下喝下去,咳嗽才止住。

  “抱歉,我不能陪你們吃飯了。池田先生,替我敬田公子兩杯,他的酒量不錯。”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0 08:47
鳳凰面具 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一、客自故鄉來(下) 蘑菇


  天將黑,夏季天長,應該有七點了。

  彼此又說了些安慰保重之類的客套話,池田一雄陪著田公子和百裡宵去用餐;陳依頤不想離開,祝童拍拍她的手:“吃完飯再過來;你現在是客人,別讓主人為難。”

  吃飯的吃飯去了,祝童臉上的微笑也消失了,看著逐漸遠去的黑影,順手從肩膀上捉住一只蝴蝶,放進嘴裡。

  “你不能吃太多,祝緣小姐臨走前囑咐過。”白家樹勸道。他不理解這些蝴蝶為什麼會跟著李主任,也不理解李主任為什麼每天都要吃蝴蝶,就像吃零食一樣。醫學上有異食症,李主任好像不屬於這類病人。

  “我知道。”祝童點點頭;“師兄也去吃飯吧,晚上就不用過來了。”

  白家樹現在住在圖書館,雪美小姐讓人在藏書樓隔壁收拾出一個房間,也有人專門伺候著,為的是讓白醫生能從那些醫書裡找到治愈李先生身體的辦法。

  兩個被指派伺候他的侍者早已習慣了祝童的怪異舉動,比吃蝴蝶更過分的是吃花朵。他們的師父野村花海喜歡養花,眼看著別墅前花圃裡的花朵一天天減少,老花匠也只是嘆息搖頭。牧場裡所有的建築都被野村先生用樹木與花草圍繞著,平時總是很細心的保養這些綠色植物;只有這座別墅附近的花草,從月前李先生住進來後,野村先生就再也沒管過。

  李先生又伸出手,侍者就把電話送過來,馬上就躲到很遠的地方。也只有這個時候,難伺候的客人才像個客人,語氣溫柔笑聲不斷。他們知道,這個電話是打往上海,每天正時候都要通話半小時左右。即使女主人雪美小姐回來,這時候也不敢打擾他,後果會很嚴重的。

  通話結束後,照例是洗腳時間,不過今天晚上他沒做手勢,兩個忍者樂得裝糊塗,還以為有客人來看他,一高興就免去這項最難堪的活動了呢。

  遠處走來一個黑影,那個漂亮的女客人來了;原來,他是在等美人來訪。

  雪美小姐一定不會喜歡的,上次,隨男爵夫人來的侍女就是因為和李先生走的近了,小姐借故發脾氣,把兩位尊貴的客人弄得很不愉快,住了兩天就走了。那個女孩子還沒今天這位漂亮,雪美小姐如果知道了,會不會……?

  不過李先生向來是什麼也不在乎的,雪美小姐好像怕他,兩位尊貴的客人走後,李先生很不高興,害得小姐哭了好多次。

  他們眼看著李先生與漂亮的女客人散步,女客人還挽著李先生的手臂,就如雪美小姐一樣;他們也走向湖中的回廊,也停留在湖心的亭子內,那裡,有兩只舒適的沙發,是雪美小姐最近才要求牧場裡的木匠做好放在那裡的。

  忍者的功夫再好,在夜幕下看到的東西也有限;今天沒有月亮,漫天星鬥眨牙眨的,湖心距離別墅有百十米,只能大約知道他們的位置,聽到微弱的聲音。

  好在,李先生的身體實在虛弱,寒氣上來前,他們已經回到別墅內。

  那位小姐臉色微紅,低頭默默的想著什麼,作了一會兒就告辭了;李先生要洗腳,要早些休息。

  總算把李先生送上床,兩位忍者才松弛下來,難挨的一天總算過去了,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半小時後,祝童從床上爬起來擺好打坐的姿勢,安詳的眼神變得銳利而幽深;這時,他雖然不是白天看上去的那麼虛弱,卻也微微的喘了幾口氣。

  第二天一早鄭書榕從京都回來,陳依頤又來了,她先是和鄭書榕客氣幾句,然後不客氣的挽起李主任的手臂:“主任,總坐著不好,我陪您散步好嗎?”

  不管好不好,李主任被陳依頤陳副主任攙著,走向湖心亭。兩位負責伺候他的侍者連忙跑過去,把軟墊放在亭內沙發上,李先生喜歡歪著,不喜歡端坐。

  “他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白家樹不無羨慕的說,陳依頤在他看來是難得的精品,比雪美小姐更有女人味。

  “李主任是很有人緣。”鄭書榕同意。

  兩個人相視一笑,走向隱在花樹中的圖書館;既然李主任說不必客氣,就不用客氣了,他在這裡混得很不錯。

  他們一個稍微知道點李主任的底細,一個稍微知道點陳依頤的家世,笑得內容確是一樣的。

  “我哥哥想和您單獨談談,就十分鐘。”陳依頤服侍祝童坐下,墊好靠墊後;很自然的挨著他坐下。亭子內還有個沙發,祝童沒示意她坐過去,手也很自然放在那雙玉腿中間。

  五月中旬,天夜牧場的溫度還不是很高;陳依頤對自己兩條修長的腿很滿意,即使在冬季的上海也很少穿長褲,今天也是一襲裁剪體貼的筒裙。

  “你就不怕我纏著你?”陳依頤吃吃笑著,昨天晚上,這只手做出這個動作事,她曾經吃驚過,現在已經有點習慣了。

  “怕什麼,這種事又沒有證據,我如今是個病簍子,你說我非禮有人相信嗎?大家一定以為你在非禮我。”

  “你是不是也是這樣勾引雪美小姐的,聽說她是個美人。”陳依頤按住那只手,它越來越放肆了。

  “雪美小姐,應該說是她勾引我;要知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許很正常。”祝童笑嘻嘻的看一眼在遠處騎馬的田旭洋,“他要見我,是想讓我說服雪美小姐什麼事吧?”

  陳依頤軟在他身上的,微微喘息著:“你這個魔鬼,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那只手,已經深入到裙子深處,在半放肆又不過分的邊緣逡巡。

  “我同意見他,不過,要有個獎勵。”

  “什麼……獎勵。”陳依頤加緊雙腿,上身小幅度扭曲;從祝童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一條白皙滑嫩的乳溝。

  “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吧?”

  “你……還是處女嗎?”

  “啪!”一聲,祝童臉上被另一只手輕輕掠過,他很及時的咳嗽起來,手帕上有多了一絲血紅。

  “對不起,我忘了。”陳依頤是忘了李主任的傷病,紅著臉道歉。

  “沒什麼,已經很久沒人打過我了;這次日本之行先是埃一槍,再吃陳小姐一巴掌,值了。依頤,求你件事好嗎?”

  “什麼事?”陳依頤根本對這個男人恨不起來。

  “回去別說我的傷很重,也別告訴葉兒。”祝童正經起來,也是很快的。

  陳依頤不習慣如此快的轉變,剛才這個男人還是輕薄放肆的浪子,怎麼轉眼就成正人君子了?

  “那要看本小姐心情好不好,也許哪天無聊了,會約蘇警官出來喝杯咖啡呢?她如果問起來,我又不像某些人喜歡演戲,也許……。”

  “也許什麼?也許我一不高興,田公子希望的東西就泡湯了。”祝童不在意的笑笑,抬頭看向遠處。

  兩個人還依偎在一起,互相都攥著對方的小辮子,話說到這份上,總要有個人妥協。

  還是陳依頤心軟,看李主任身體不好,決定不和小人一般見識:“日本已經有八卦雜志登出雪美小姐的緋聞了,她如今是公眾人物。國內有沒有我可說不了。至於這個要求……只要你吻我一下,我就答應替你辟謠。”

  “不行,簡直是強盜!光天化日之下,別人看到對你們不好。”這個要求被無情的拒絕了,陳依頤生氣的站起來,本想甩手就走。忽然想到李主任說的是你們,才恍然。

  如果李主任真得如哥哥預料的那樣,與井池雪美小姐之間有什麼曖昧的話,自己這樣做,確實會起到很不好的作用。女人吃起醋來是瘋狂的,陳依頤深有體會。

  “李想,你剛才不是問我是不是……嗎?我告訴你,本小姐想是就是,不想是就不是,滿意了嗎?”

  可惡的李主任點點頭:“這個答案雖然等於什麼也沒說,勉強也能接受。

  陳依頤真的無話可說了,偏偏心裡還湧起陣陣興奮,她再不敢呆在這裡,轉身對湖邊擺擺手,招呼哥哥過來。

  “等你好了再說。”當然,江湖規矩,失敗者臨走時都不忘留下句恨話。

  田旭洋走進亭子就不可能與李主任共坐一個沙發,他比較高大,性別也不對。

  昨天晚上,是百裡宵向他建議,見井池雪美之前應該先說服李主任,那樣會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田旭洋當時很懷疑這個建議的合理性與必要性,今天清晨用早餐時,池田一雄轉達雪美小姐的問候後,說了今天的安排,田旭洋才明白謀士的高明。

  池田一雄說,雪美小姐會在中午之前回到牧場,午餐後安排半小時的空閑與田旭洋見面。池田一雄還抱歉的說,井池雪美小姐中午要看望李先生,所以不能陪他們一起用餐。

  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田旭洋是井池財團在中國的最大合作伙伴,幾年來,雙方的合作一直很愉快,金額以億記。在井池雪美看來,自己還不如一個醫生,並且這個醫生還是個病怏怏的半殘廢。

  特別是會面的時間,井池雪美只安排了四十分鐘;對於那項商談中金額巨大的商業合作來說,實在是太短了。

  池田一雄臉上的沮喪,已經說明所有的希望基本上都隨風飄走了。

  此刻,田公子看著祝童腮邊的紅暈心裡感概:男女之間微妙的感情,真的是毫無道理可言;這個人不簡單,但願依頤不要陷進去太深。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1 08:58
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二、出招(上)

    祝童也在打量著田旭洋,他會遇到什麼麻煩事還不清楚,但田公子找他,一定是大事。

    “李先生,你的身體還好嗎?”不知不覺,田旭洋把對李醫生的稱呼也變成李先生。這個人究竟有什麼來歷,他是越來越不清楚了。

    曾經有一段時間,田旭洋以為李想是屬於王向幀的人,後來感覺又不太像,他們之間的聯系很少。後來又以為他是向華的學生,是屬於華易基金會系統伸向上海的一只手;但陳依頤說向華的孫女在跟李想學針灸,而李想對金融領域根本不接觸,這個猜測也應該是不對的。

    現在要求人幫忙,他有點後悔,早知道李想能影響到井池雪美,在國內就應該多拉攏拉攏他。

    “說不上好,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不能回國。不過沒什麼,習慣就好了。”祝童微微喘著回答。

    “不能總呆在這裡啊,依頤說你在上海買房出了點意外。如果可以的話,我在海洋醫院附近有套公寓,環境還算不錯。李先生回去後可以先住進去,價錢好說,當時買的時候也不過五千一平米。我不會賺朋友的錢,大家都知道。”

    “這可不行,我也不會占朋友的便宜,大家都知道啊。”祝童笑著拒絕了田公子的示好,他知道這只是開始,一會兒會有更大的誘惑。

    “陳小姐說你找我,有什麼事盡管說,大家都是中國人,能用的上我地方,我一定幫忙。”

    祝童說是給陳依頤面子,田旭洋知道是虛華;此刻就是虛話也要當真的,也就不再客氣,斟酌著說:

    “是這樣,我們這次來是應井池財團的邀請,與他們商議進一步合作。池田一雄先生和我們有個合作意向,送到井池雪美小姐的那裡已經有段時間了,我希望,李先生能替我問問雪美小姐,對這個合作意向有什麼意見?”

    “需要我問什麼呢?我和雪美小姐不算很熟,生意上的事不好多問。”祝童知道田旭洋在耍滑頭,不過此時他不想再給自己樹敵。

    上海畢竟是要回去的,就如今天田公子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他也許需要這個人幫忙。況且,祝童也需要這麼一個機會。至今為止,他還沒見到真正的對手,只能隱約感覺到那人就在井池雪美身邊。田公子雖然說請他問問,哼!豈是隨便問問那麼簡單?田公子的表情已經會明白了,他與井池財團的合作八成被否決了,要不然也不會急病亂投醫,在自己這個病簍子面前示弱。

    井池雪美接手財團才幾天,根本就沒什麼經驗;松井家族已經失勢了,而這件事是池田一雄支持的,能影響井池雪美否決這件事的人,不論他是何方神仙,一定是自己的敵人。

    想明白了,祝童嘴角浮起笑紋,輕聲道:“不如這樣,如果我能見到雪美小姐,會對她說你是我的朋友;請她替我謝謝你們能專程從上海趕來看我。”

    “太好了。”田旭洋本以涼下來的心熱氣騰騰,這個結果已經超出他的預計了;如果白先生估計的正確的話,這次京都之行一定能得到超出預計的收獲。

    “咳咳!”祝童有咳嗽起來,一直在遠處觀望的陳依頤連忙跑進來推開自己的哥哥,嗔怪道:“瞧你冒失的,李主任不能太用力。”

    田旭洋尷尬的連聲說對不起,他不過握住李主任的手用力搖晃幾下而已,誰知道他連這也禁受不起。

    “還有件事需要田公子幫忙。”祝童喝下兩口水後,逐漸氣息平穩。

    “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在上海我有很多朋友。”田旭洋連忙應承下來,此刻,他最怕的就是李主任不提任何條件。

    “朵花,是我的朋友,我希望田公子能在適當時候照顧一下。”

    “朵花?”田旭洋細細搜尋自己的記憶,好像不認識這個人啊。

    “哥哥,你知道宋公子最近在忙什麼嗎?”陳依頤冷笑著說;“朵花小姐是最近才冒出來的網絡紅人,鳳凰仙子你應該知道吧?”

    說起鳳凰仙子,田旭洋才恍然大悟;那個小妞確實不錯,不過據說是黃海黃公子的女朋友,什麼時候又成李想的朋友了?

    “需要我做什麼?”這件事在田旭洋看來是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他出面,與李想幫他的忙相比,也不成比例。

    “我希望朵花能保持健康的形像,演藝圈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亂七八糟的人,離她遠點。他的經紀人好像叫黑白雙煞,請田公子找人把她的合同換到一家正規的經紀公司。”

    對於朵花這件事,祝童得到信息的渠道只有葉兒和黃海。

    蝶姨的花店已經關門了,她好像一直陪在朵花身邊。朵花現在不能隨便打電話,前幾天和葉兒通電話時,黃海也在。

    黃海說,他也已經兩周沒見到朵花;現在朵花一心想掙錢,跟著黑白雙煞到處出席一些不入流的宣傳、開業活動。祝童從黃海的語氣中能感覺到不滿與淡然,似乎與朵花之間很有問題。

    祝童當時就想,難道王向幀沒認下朵花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王向幀也太冷血了吧?如果朵花能得到他的支持,根本就不會如此辛苦。

    祝童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一個政客身上,田旭洋的到來,正好是個機會;在一小時前,他還在考慮怎麼讓百裡宵說服田旭洋幫朵花一下,現在,當然不用了。

    “朵花的事就交給我,她需要休息一段接受一些訓練,這期間可以先安排幾個大公司的廣告代言。放心,我回去就辦。”田旭洋爽快的答應了。

    “哥哥,這件事你最好現在就辦,宋公子最近一直在纏著鳳凰仙子呢。”陳依頤看到祝童臉色轉冷,拉一下田旭洋的衣角。

    “是,應該的,姓宋小子確實不是東西。”

    田旭洋也覺察到了,馬上掏出手機。他旗下有家公告公司,要捧紅一個藝人,實在不是件很困難的事;鳳凰仙子的照片他也見過,確實有明星的潛力。

    “我是想,能不能讓朵花離開這個圈子。”祝童提出又一個要求,主要是為了黃海。如果王向幀不在某種程度上認下朵花,黃海的家庭,不可能接受一個明星兒媳。

    “主任,這也要看鳳凰仙子本身的意思啊,哥哥呢,會先把她收下來。拍廣告是沒什麼問題的,至於今後如何發展,你不該干涉太多。”陳依頤的話很有道理,祝童知道,他確實不能對朵花干涉太多。

    幾分鐘後,田旭洋的電話結束了。

    “我的經理建議,買下簽下朵花的公司,黑白什麼……。”

    “黑白雙煞。”

    “對,黑白雙煞今後就是我的屬下了。”田旭洋輕松的說。

    祝童知道,朵花的事情大約已經搞定了;不管黑白雙煞有什麼能耐,面對田旭洋,與兩只螞蟻沒什麼區別。心裡不禁又替他們擔心,但願他們識時務,如果獅子大開口,也許連口湯也喝不上。

    田旭洋沒提宋公子,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問題了。至少在今天以前,祝童從來不知道宋公子在纏著朵花,有蝶姨在,宋公子最好別太衝動。

    蝶姨對外部世界的了解不多,黑白雙煞也許能糊弄住她;宋公子的目標是朵花,千萬別被蝶姨下個蠱蟲,弄得生不如死。

    “你們該離開了,李先生需要休息。”侍者走過來,禮貌但堅決的要求田家兄妹離開。

    太陽已經快到頭頂,算時間,井池雪美應該回來了。

    田旭洋此刻生怕井池雪美小姐誤會自己的妹妹與李先生有什麼,拉著不情願離開的陳依頤的離開小亭。他也要回去和白先生商量一下,在現在的情況下,見到井池雪美怎樣表達自己的誠意更合適。

    兩個江湖人甚至沒機會說話,只能遠遠的做個手勢。

    中午,井池雪美與李先生的午餐安排在別墅二層露台上,她很高興能請來一位擅長制作花餐的大師,擺上桌的每一道菜,都是以鮮花為原料。

    “好吃嗎?”井池雪美看李先生吃的舒服,比自己吃要開心多了。

    一群蝴蝶在露台上空盤旋,清澈的藍天下,他們就如一對神仙中人。

    “是很好吃,只是讓你多費心了。”祝童表達著自己的感謝,臉上顯出開朗的微笑。

    這在他是很少見的;這段時間,祝童一直對井池雪美采取冷挑逗,不是裝酷。井池雪美從小吃喝不愁,受到的是精英教育,早早的就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生活,自我保護意識遠遠強於常人。

    她希望聽到贊美,又看不起軟骨頭;如果以對付一般女孩子的辦法,根本不可能讓她動心。

    祝童表現出的冷淡與虛弱,激發起她深藏的母性,她見識過這個人的強壯和聰明,以為這樣的冷漠是因為絕望。這,讓井池雪美有照顧、愛護他的責任,祝童有時流露出短暫的感激與依戀,又讓她感覺到被需要的快感與成就感。

    井池雪美自己也奇怪,既然明知道對方在中國有女朋友,為什麼還允許他那麼放肆的親吻自己?承受那只可惡的右手隨意侵犯自己的身體。

    看到他的右手,就想起那天在湖中亭內的一切,井池雪美臉上發燒。這只手突然把她拉過去,是那麼有力且霸道,她根本還來不及抗拒就已經沉醉了。當那只手進入她衣下用力揉搓時,井池雪美不只感到陌生的酥軟,還有被虐待的快感;絕望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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