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 江山如此多梟 作者:南海十四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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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6 21:44: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7 394764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44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一章 墮落峽谷(下)

    入夜的墮落峽谷,顯得格外的寒冷。不知道來自何方的山風在怪石之間呼嘯而過,發出令人顫抖的聲音,好像是諸神們正在怒吼,又好像是受傷的神在痛苦的呻吟掙扎。近距離的感受著每一個石頭,似乎隱隱能夠感覺到石頭的顫抖,好像石頭裡面也在進行激烈的戰爭。

    野狼的聲音來自東方,綿綿不斷,淒厲而痛苦,也不知道狼群究竟遭受了什麼動物的襲擊,才會發出這樣絕望而痛苦的聲音。這種臨死前的絕望的哀嚎一般都發生在狼群的對手的身上,而不是狼群本身。在這塊空曠的土地上,只有整群遊蕩的野狼才是真正的主人,除非。驀然出現的獅子或者老虎之類的動物,也是成群結隊的,否則絕對不是狼群的對手。

    由此可以推見,野狼們所遭受的敵人一定非常的強大,而且非常的殘忍。

    「張鎝,佔領制高點。趙雲,埋設導火索。老郭,將你面前的那些碎石清除掉……」孫滇羅冷靜的打著各種不同的手勢,指揮自己的部下佈置好防禦陣地。要說探險方面的知識和經歷,他的確沒有說話的餘地,但是一旦投入戰鬥,韓南非就沒有發言權了。光是孫滇。羅的複雜手勢,韓南非就看不懂。

    這次藍羽軍探險隊的全部十二名成員,都是來自圖斗珠親手訓練出來的陸軍特戰隊第二大隊。他們都是其中地佼佼者。由於有兩名成員已經犧牲,所以現在加上韓南非和孫滇羅也剛好是十二個人,但是就戰鬥力而言,韓南非要相差不少。

    張鎝沉靜了下來,穩步的踏上了旁邊的岩石,佈置好了狙擊步槍。他所用的步槍不是狙擊大隊專用的伽蘭馬。而是普通的加裝了瞄準鏡地毛瑟步槍,這種槍造價低廉,維護保養簡單輕便,性能可靠,而且有十發彈夾,可以在近距離的狙擊中提供強大的火力。

    迅速到來的野狼趕走了每個戰士腦海裡有關精絕女王的幻象,他們都迅速的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整理背包和身上的裝備,確保以最良好的姿態投入戰鬥。經歷過前面的探險,他們已經明白一個非常淺顯地道理。那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續,不在於敵人的狡猾和凶殘,而在於自己所作的準備措施是否足夠充分。生死存亡就在一瞬之間,只有做好充分準備的人才有可能活命。

    在張鎝地狙擊步槍的掩護下,趙雲迅速的在前面的峽谷底部埋設了大量的炸藥。這些炸藥都是專門配給他們特種部隊用地。重量輕,體積小,威力大,每個人攜帶的數量都足以將這條山谷炸開五十米的距離。特種部隊選拔出來地戰士,絕大多數都是身材魁梧四肢孔武有力的壯漢。每個人日常背負的背包和裝備都重達三十公斤以上,這次探險乃是長途遠征,攜帶的武器裝備物資就更多了。

    韓南非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剛好是晚上的七點四十分,月亮悄悄地從天邊鑽了出來,將墮落峽谷的暗紅色石塊映照得格外的絢麗,好像是鋪就在大地上的錦緞。

    「還沒有聯絡上嗎?」孫滇羅半蹲在石頭背後,低聲地詢問旁邊滿頭大汗的通訊兵。

    通訊兵苦惱的搖搖頭,繼續調動電台的頻率,尋找有效的信號。但是無論他怎麼的努力,始終無法和楊夙楓取得聯繫,也無法和周圍的電台取得聯繫。這種情況通常表明,不是別人的電台出了問題,而是自身的電台搜索不到信號。自從進入墮落峽谷以後,電台的信號似乎就弱了很多,甚至經常性的時有時無。韓南非推測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石頭裡面蘊含有比較大的磁場的原因,不過也不敢確定。

    「收起電台,準備戰鬥。」孫滇羅確信暫時沒有辦法聯絡楊夙楓,只好宣佈放棄。

    通信兵放好了電台,也端起了米奇爾步槍,警惕的看著前面狹窄的山谷在藍羽軍的前面,乃是一小段狹窄的山谷,兩邊怪石嶙峋,在月光下留下無數不成規則的陰影,顯得十分的陰森恐怖,那個地方的地上,死人骨頭還在發出淡綠色的磷光,讓人看起來更加的毛骨悚然。

    在眾人警惕的眼光中,野狼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痛苦,聲音似乎就在旁邊的山谷,又好像就在藍羽軍戰士的前面。但是,這種近在咫尺的聲音,事實上卻是誘人的陷阱。如果從一條山溝爬到另外一條山溝的話,起碼得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

    「今天是九月十五嗎?」孫滇羅忽然覺得今晚的月光特別的明亮,將墮落峽谷映照得亮如白晝。隨著月亮越升越高,地上的磷光也越來越微弱。

    韓南非點點頭。

    今天正好是天元1729年9月15日,距離他們出發的時間足足過去了八個月的時光。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在死亡之路上跋山涉水了大半年的時間。

    也許是因為山溝裡過渡的空曠,今晚的月光顯得格外的透亮。那些白天藍羽軍戰士用來躲避太陽的岩石縫,也被反射的月光映照得清清楚楚地,似乎比白天還要明亮。許多在太陽光的強光照射下無法看清楚地物體,也在月亮的溫柔而清冷的光輝下表露無疑。

    在明亮而清冷的月光下,野狼的哀嚎和呼叫的聲音越來越近,墮落峽谷的石頭似乎也加劇了震動,許多細小的灰塵因為震動而掉落下來,雖然是還不起眼的,但是卻瞞不過藍羽軍戰士的眼睛。

    野狼靠近了。

    墮落山谷顯得如此地清冷而寂靜。孫滇羅和戰士們的手都緊緊地按在了扳機的上面,靜靜地等待著野狼的身體出現在槍口的準星裡。幾乎每個藍羽軍的戰士腦海裡都映照出一幅奇異地畫像,那就是月亮的光暈中,一頭野狼向天嗷叫。

    驀然間,似乎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在藍羽軍戰士驚訝的目光中,在明亮的月光之中。藍羽軍戰士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赤腳青年從東方快步的奔跑而來。他的身材非常的高達,似乎比每個藍羽軍戰士都要高大,然而,即使是這裡身材最瘦小的韓南非,身高也有一米八四,體重八十五公斤。可是,和這個青年一比,韓南非似乎只有對方地三分之二。

    雖然這個披頭散髮的奔跑中的青年身軀非常的高大,但是動作卻異常的靈活。他赤腳在佈滿了各色骨頭和碎石地溝底飛奔,遍地的砂礫似乎對他毫無影響。彷彿再尖銳的物體也無法刺穿他的腳板,令人驚歎。

    然而,他的神色卻是相當地驚惶,這是一種不能掩飾的驚惶。他的臉色乃是古銅色地,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卻顯得十分的蒼白,而且,他的額頭上也隱隱有大滴大滴的汗珠,這也是受到了過度恐嚇的人才會有的表現。

    幾乎在同一時間,每個藍羽軍戰士的心頭都冒起一個古老的傳說。那就是在十五地月光下,狼王會變成人樣,在大地上迅速的奔跑。以釋放自己心中的能量。

    這個披頭散髮的青年,是不是就是狼王變換的人形?

    韓南非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思,急切的沉聲說道:「不要開槍,他是人,而且是樓蘭人。」

    孫滇羅等人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微微鬆開了緊緊壓在扳機上的手指。如果不是因為韓南非的這句話,他們十有八九要開槍了。誰也不願意被傳說中的狼王靠近自己的身軀,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那個神秘的青年似乎也覺察到了前面有人埋伏,腳步瞬間就停了下來。微微低著腦袋,用斜斜向上的警惕的眼睛看著前面的一切。大家這時候才看清楚了,他的面貌說不上英俊,相反的,還有些醜陋。他敏捷的掏出一把細小的黃金小刀,銜在嘴巴裡,然後隱藏在一塊大岩石的背後。

    韓南非微微彎腰起來,雙手將聲音籠成一條直線,高聲說道:「樓蘭來的朋友,我們沒有惡意,你可以放心的走過來,但是請注意不要碰倒地上的細線,對了,就是你看到那些有點反光的細線。你可以過來,我們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那個神秘古怪的青年從岩石背後露出半個腦袋,有點發藍的眼睛凝視韓南非片刻,似乎在判斷他的身份,他的小刀,始終都銜在嘴巴裡沒有放開。他似乎依然感受到了來自藍羽軍的威脅,遲遲沒有動作。

    孫滇羅打了個手勢,張鎝等人暫時收起了瞄準他的步槍。

    神秘青年這時候才感覺到好了一點,他向後看了一眼,似乎有點恐懼,然後迅速的繼續前進。他龐的身軀就在那片埋藏了大量炸藥的峽谷底部快速的前進,動作非常的輕盈,跳躍騰挪,猶如少女在輕輕的跳舞,又好像是午夜的精靈。但是他龐大的身軀,和他靈活的動作顯得非常的不協調,讓人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很快的,怪異青年就越過了埋設好的炸藥地帶,到達孫滇羅的面前。

    「野狼距離你還有多遠?」孫滇羅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個神秘青年似乎沒有聽懂,只是作了個古怪的手勢。

    孫滇羅頓時大皺眉頭,他看不懂對方的手勢。

    韓南非在旁邊插話說道:「他不會說唐語,野狼就在他的身後,數量有好幾百頭……嗯,來了!」

    彷彿是感受到了什麼,那名青年身手敏捷的跳上了張鎝身邊的岩石,他敏捷的將小刀握在了手中,警惕的看著前方。但是,在不經意之間,他忽然看到了張鎝身上的六五傘兵刀,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但是他的羨慕神色一閃而逝,因為峽谷產生了強烈地震動。不斷的有碎石從上面砸下來。

    峽谷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就像沸騰了的開水。在陣陣的震動中,似乎又有千軍萬馬在前進,密集的蹄聲驚醒了諸神地睡眠,連月亮也悄悄地躲入了雲層,月色頓時變得朦朧起來了。

    果然。在一分鐘之後,在一陣猛烈的震動中,大量的狼群湧入了藍羽軍戰士們的視線。沒有人看見過如此密集的狼群,也沒有人看見過如此擁擠的狼群。在大草原上,在戈壁沙漠,偶爾有十多頭的野狼聚集在一起,那已經是了不得的力量。但是現在出現在藍羽軍前面的,卻是至少三百頭以上的野狼,而且個個地體格都十分的強壯,似乎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媽的。見鬼了,狼群聚集到這裡來有飯吃嗎……」孫滇羅自言自語的說道,緊緊地壓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滲出了汗水。

    「有古怪……」韓南非沉靜地說道,臉色也有點蒼白。

    藍羽軍戰士們很快發現,這些狼群。蜂擁前進的狼群,不像是在追擊獵物,反而有點像是在逃難,它們爭先恐後的,甚至踩死了大量的同伴。由於通道相當的狹窄。許多野狼被堵在了後面,無法前進,於是它們就跳了上來。從同伴們地身上踏過。在一連串的踐踏中,有很多身體稍微差一點的野狼被活活地踩死,臨死前發出令人揪心的哀鳴。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們……」韓南非狐疑的說道。

    孫滇羅點點頭。他也看出來,這個數量龐大的狼群的確是在逃命,那種爭先恐後的情景絕對不會看走眼。但是,他還是難以置信。因為三四百頭的野狼,那已經是龐大無比的力量,在大草原上,三四百頭的野狼聚集在一起。它們將會大草原地主人,即使面對幾十頭的老虎獅子,也不需要如此的驚慌。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促使它們如此倉惶的逃命?

    「狼王!」韓南非忽然驚訝的叫起來。

    孫滇羅尋聲看去,果然,只看到在密密麻麻的狼群之中,有一頭巨大的公狼,它似乎覺得野狼們這樣擁擠也不是辦法,所以縱身一躍,就躍到旁邊的一塊突起的岩石上,高高的揚起狼頭,發出巨大的呼嘯。他的身軀十分的高大,足足要比一個人還高,而且前面額頭上的毛都已經發白,可以想像得到它的年紀。

    這時候,月亮的光暈剛好在狼王的背後,就如同那幅圖畫裡的一樣,狼王背對著月亮,仰天長嘯,嘯聲遠遠的傳播開去,震盪山谷。

    隨著狼王的呼嘯,那些爭相逃命的野狼們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前進的速度瞬間緩慢下來,走在最前面的幾匹狼居然停住了腳步,而且身子還在往後轉。

    孫滇羅朝伸手在半空打了個手勢。

    早就準備好的張鎝輕輕的叩動了扳機。

    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那頭公狼的腦袋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迸射出來,在月光下飛濺上半空,它額頭上的白毛似乎被什麼給染紅了,它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依然屹立不倒,只是尾巴的擺動緩慢了下來。它繼續發出了一聲更加慘厲的呼嘯,震的四周的山谷嗡嗡作響,在呼嘯的時候,它的狼牙長長的露出來,彷彿要將這天地都吞噬在自己的狼牙之中。

    啪!

    張鎝沉靜的第二次叩動了扳機。

    那頭狼王的額頭上再次爆出了絢麗的血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清晰。它的眼睛突然間睜開,發射出駭人的光芒,然後緩緩地閉上,終於,在所有狼群的注目下,它無奈的搖晃著倒在了一塊岩石底下。沉重的身軀壓垮了那塊岩石,讓它從半空中掉落,就是在半空掉落的過程中,它再次發出慘厲的呼嘯。

    那些狼群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都緩緩地停住了腳步,隨即轉頭面對著它們剛才到來的方向。那種肅穆的沉寂的神情,彷彿是要和敵人死戰的戰士。

    孫滇羅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那個逃命而來的神秘青年目不轉睛的看著張鎝手中地狙擊步槍。似乎在發呆。他似乎覺得這把東西的威力實在超出了他的想像力,居然只要兩槍就打死了不可一世的狼王,實在是駭人聽聞。

    韓南非也鬆了一口氣,正要和神秘青年說話,忽然看見神秘青年忽然朝自己急巴巴的打了個手勢,神情非常的焦急。韓南非一愣,隨即臉色變得非常地沉重。

    孫滇羅不解的說道:「他在說什麼?」

    韓南非神色凝重的說道:「他讓我們趕緊逃跑,否則就來不及了。在野狼的後面,還有非常強大的生物,是我們無法對抗的!」

    孫滇羅狐疑的說道:「問問他,究竟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那個神秘青年已經用生硬的唐語叫道:「毒蛇,撤!」

    孫滇羅高聲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青年生硬的說道:「雅丹。」

    孫滇羅凝視他片刻,又說道:「你是樓蘭人?」

    雅丹急切的說道:「是地!你們快走,蛇來了……哦。完蛋了,它們已經來了。」

    孫滇羅急忙扭頭看過去,果然看到在清冷的月色下,狼群似乎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騷動,好像它們所要面對的敵人也已經到達。但是。從韓南非和孫滇羅的角度看過去,卻看不到任何不同地生物。不過,在戰鬥前的異常沉寂裡,他們似乎能夠聽到輕微的細細簌簌的聲音,似乎有類似於蛇類的爬行動物在靠近。

    「蛇?」孫滇羅想起雅丹地說話。半信半疑的說道。

    忽然間,所有的狼群都齊刷刷地向後退,隊形越來越密集。在它們面前的空地上,出現了大量的密密麻麻的蛇,這些蛇的尾巴不時地發出奇怪的聲音,夾雜在山風之中,顯得更加的恐怖,簡直令人窒息。

    月光忽然穿破了雲層,將峽谷照的白皙一片。

    這時候,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大群漫山遍野而來地響尾蛇。

    孫滇羅的臉色隱隱有點發白。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頭皮有點發麻,呼吸也有點想窒息的感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叫做雅丹的青年會如此的恐懼,而那些狼群由為什麼要逃亡,一切都是因為這群滿山遍野的響尾蛇!

    在伊雲大陸,響尾蛇可以說是最毒的動物之一,也是最狡猾和最富有攻擊性的野生動物之一,平常哪怕是一兩條,也難以對付,何況是成百上千條?在成千上萬條響尾蛇的面前,哪怕是大羅金仙也要退避三舍,何況是人?

    孫滇羅臉色一沉,果斷的說道:「撤!」

    韓南非陰沉的搖搖頭說道:「不,來不及了!」

    孫滇羅著急的說道:「咱們的武器對付狼群還可以,但是對付毒蛇……媽的,我心裡是沒有底……你們呢?」

    大部分的戰士們都臉色凝重的搖搖頭。

    雅丹語氣生硬的說道:「撤退,來不及了,只有戰鬥,到死為止。」

    孫滇羅狠狠地說道:「你怎麼去將這麼多的響尾蛇招惹來的?」

    雅丹毫不客氣的回敬:「我沒有招惹它們!你以為我活膩了?」

    韓南非揮手示意兩人不要繼續爭吵,從背包裡面拿出一大包的硫磺粉,在山谷旁邊的一塊翹起的大岩石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圈圈,低聲的說道:「大家都站到圈圈裡面去,帶好你們的裝備,拿好你們的傘兵刀。」

    孫滇羅懷疑的說道:「硫磺粉?響尾蛇?有效嗎?」

    韓南非說道:「只要是蛇,都會有效的。當然,這需要冒險。」

    孫滇羅苦笑著說道:「我還是比較相信手中的槍桿……」

    很快的,野狼群和響尾蛇糾纏到了一起,相互間展開激烈的搏殺。野狼不斷的倒下,不斷的發出淒厲的哀嚎。它們被響尾蛇咬中,但是卻沒有立刻斷氣,只能在地上慢慢的等死,一直到響尾蛇的毒液浸透它們的心臟。

    當然,響尾蛇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的,它們被野狼狠狠地撕成幾段,甚至咬碎,有些臨死前地野狼毫不客氣的將整個響尾蛇的舌頭都咬入嘴巴中,嚼得粉碎,雙方同歸於盡。更多的精明的野狼,卻是幾頭狼一起攻擊一條響尾蛇,分成不同的方向互相拉扯,直到將對方活活地拉斷。但是響尾蛇的蛇頭還在地上不停的跳動,猝不及防間就會跳到某頭野狼的身上,死死的釘住對方,同樣來個同歸於盡。

    不到五分鐘的,狹窄的山谷裡就堆滿了野狼和響尾蛇的屍體。受傷了野狼的哀鳴和尚未完全死掉的響尾蛇所發出地吱吱聲,充滿了整個山間,那情景,絲毫不比戰場上是屍橫遍野的景象來的輕鬆。

    目睹這一切,每個藍羽軍戰士都覺得自己的頭皮陣陣發麻。他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戰士,但是第一次目睹這樣殘酷地蛇狼大戰。依然覺得心驚肉跳,難以自已。

    「這裡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響尾蛇?」孫滇羅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彷彿凝固了,惡狠狠的盯著旁邊的雅丹,彷彿他才是真正地罪魁禍首。

    雅丹罕見的露出委屈的神色,生硬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天派人來懲罰它們。前幾天,我剛好路過墮落峽谷的最東段,那裡是響尾蛇出沒最多的地點,所以我走路的時候也特別的小心,專門繞開了響尾蛇聚集的毒蛇谷。結果忽然發現天上飄來了幾個巨大的東西。又不是鳥,好像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的球,下面還掛有一個籃子。它們停靠在毒蛇谷地上方,往下面扔了幾個巨大的炸彈,結果將這些響尾蛇都炸出來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孫滇羅和韓南非對望一眼,隨即憤怒的罵道:「啊?不會吧?」

    雅丹憤怒的說道:「只有小狗說話才會騙人!」

    孫滇羅和韓南非不約而同叫起來:「又是施密特!」

    雅丹愕然的看著兩人。

    孫滇羅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憤怒的罵道:「該死的施密特,他炸錯地方了!他也真是的,就是要試驗飛艇的性能,也應該和我們打聲招呼啊!萬一扔下來的炸彈將我們給炸了怎麼辦?就算沒有炸到我們。把幾千條響尾蛇給炸出來了,這筆帳又怎麼算?」

    韓南非撓撓腦袋說道:「興許是電台聯絡不上……」

    結果也是話還沒有說完,通訊兵忽然驚喜地說道:「我們和楓領聯繫上了,楓領說,他已經得知墮落峽谷的東段毒蛇谷有大量響尾蛇的事情,所以專門派了最新生產出來的飛艇前往轟炸,一是幫我們打通道路,二是試驗飛艇的性能,他問我們感覺怎麼樣。」

    孫滇羅有點想抓狂的樣子惱怒的說道:「我們感覺怎麼樣?我們感覺好極了!這些該死的響尾蛇現在全部竄到我們的面前來了!」

    韓南非也是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回電說,謝謝上級的關心,但是響尾蛇被炸彈嚇得開始了大遷移,現在正好經過我們的前面。」

    通訊兵轉頭開始發報,滴滴答答的聲音似乎掩蓋了旁邊的狼蛇大戰,片刻之後,他就收到楊夙楓的回電:「還要不要飛艇協助轟炸響尾蛇?」

    孫滇羅再次哭笑不得的說道:「現在響尾蛇距離我們不到兩百米,施密特有那個把握不會將炸彈扔到我們的頭上來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還是我們自己來對付好了。」

    通訊兵如實發報,結果楊夙楓也如實回電:「飛艇部隊乃是第一次投入實際使用,不能確保投彈的準確性。如需飛艇協助,請距離響尾蛇至少六百米的距離。另外,請安排最勇敢的戰士在毒蛇群的前面給飛艇指引轟炸的目標。」

    韓南非苦笑著說道:「算了,還是我們自己搞定吧。」

    孫滇羅也鬱悶地說道:「***,好好的一件事情怎麼弄成了這樣?明明是給我們開路的,現在卻將毒蛇弄到我們的前面來了,這真是***……我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該死的施密特,他究竟在搞什麼啊?」

    韓南非沉靜的說道:「算了,怨天尤人也沒有用,楓領他們應該在研究我們的事情。我們還是依靠自己地努力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雅丹忽然說道:「你們是楊夙楓的部隊?」

    孫滇羅隨口說道:「當然是!咦?你也認識我們藍羽軍?還是你認識我們楓領?」

    雅丹搖搖頭說道:「不是,我是聽到了楊夙楓的名字,覺得非常的熟悉罷了。我們樓蘭的精絕女王每次做祈禱地時候,都會焚燒他的畫像,並且口中唸唸有詞念著他的名字……」

    孫滇羅度頓時黑了臉,惡狠狠的說道:「你說什麼?你們居然敢拿我們楓領作為祭品?」

    韓南非也嚇了一跳。警惕的說道:「為什麼你們樓蘭人要這麼做?」

    雅丹聳聳肩,似乎無所謂的說道:「因為按照我們樓蘭人的風俗,每次祭祀都要焚燒一個最大奸大惡的人的畫像作為祭品,這表示我們已經清掃了大地上的罪惡,準備迎接新地生活……」

    孫滇羅和韓南非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他們當然知道楊夙楓的別人眼裡的名聲不太好,但是居然到了上升為祭品的地步,那也……不過想想也是,這位藍羽軍的最高指揮官對內那是好地沒得說,藍羽軍的戰士們都從心底裡擁護他。但是對外……他似乎總要和所有的貶義詞聯繫在一起。

    最要命的就是雅丹這樣說出來,而且還是不帶惡意的樣子,令兩人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動手,難以維護楊夙楓地尊嚴。

    雅丹意識到自己的話題不受歡迎,於是轉換了一個話題。不經意的說道:「你們似乎是從魯安森林一路走過來地?看起來動作不小啊?」

    孫滇羅警惕的說道:「你怎麼知道?」

    雅丹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們的兄弟中有很多人傷痕纍纍,有些傷痕一看就知道是圖爾卡納湖的水蛭留下的,這些小東西外形毫不起眼,但是陰毒的很,創口會一直發膿。半年都無法痊癒,除非動手術,將傷口割掉。還有馬查爾沼澤的水黃蜂也是很厲害的小東西。你臉上地包包就是水黃蜂留下來的吧,你算命大了,能夠傷口不發炎,哦,看起來不是你命大,而是你所使用的藥品很有效……」

    韓南非靜靜地聽著,饒有興趣的說道:「看起來,你對死亡之路非常的熟悉?」

    雅丹搖頭說道:「我不熟悉,我一年才走兩三次。」

    孫滇羅驚訝的說道:「你一年在死亡之路來回三四次?」

    雅丹歪著腦袋說道:「你覺得很奇怪嗎?」

    韓南非目光深沉的說道:「的確奇怪。現在很少人走死亡之路了。」

    雅丹依然是不經意的說道:「但是我們樓蘭人討厭魯尼人。所以我們需要出入的時候還是走死亡之路的。除了我,還有很多的樓蘭人經常在死亡之路出沒。我們和魯尼利亞,和鴦笳王國,和陰月皇朝,和蘇美爾王國,和夜郎王國的關係都不太好,他們都是一些卑鄙的小人,總是想搶掠我們的財富,我們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孫滇羅狐疑的說道:「為什麼我們一路上沒有看到你?」

    雅丹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和黝黑的臉龐形成鮮明的對比,傲然說道:「死亡之路的秘密通道多的是,我們樓蘭人都有專門的通道,要是遇上才是奇怪了。」

    孫滇羅依然半信半疑。

    韓南非點點頭說道:「看起來,我們這次是非常的有緣了。」

    雅丹忽然古怪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看起來,你們不像是執行戰鬥任務的部隊,倒像是一支探險考察隊。」

    孫滇羅皺著眉頭說道:「的確……可是你怎麼知道呢?」

    雅丹淡然說道:「很簡單,你們攜帶了太多非戰鬥用途的物品。要是你們只是要迅速的通過這裡的話,你們不會攜帶那些東西。正常的話,死亡之路只要三個月就可以通過,但是看你們的樣子,似乎走了大半年的時間了。」

    韓南非說道:「雅丹兄眼力不錯。」

    雅丹說道:「你地眼力也不錯。你們所有人的眼力都不錯。眼力不錯的人早就死了,死亡之路不歡迎不帶眼睛出門的人。你們走到這裡,只死了兩個人,還是很了不起的。即使是我帶隊,恐怕死亡的人數也不止這樣地數目。」

    孫滇羅再次狐疑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已經有兩個人犧牲了?難道你一直都跟我們的身後?」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槍。

    雅丹微微一笑,不經意的說道:「很簡單。我注意到了,你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配戴有一塊金屬牌,上面似乎有你們的名字,別人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可是你的脖子上卻有三個,這說明,有兩塊是別人的。為什麼你會配戴別人地,只有他死了才有可能。」

    孫滇羅愣住。

    他一向都不愛動腦筋,這時候不免被對方簡單的推理給嚇唬住了。

    韓南非欣賞的說道:「雅丹兄,你不但眼力過人。而且腦筋也轉得很快啊!」

    雅丹笑了笑說道:「我和你比起來,還是差了一線,你能在那麼遙遠的地方就辨認出我麼的身份,這項本事我暫時還沒有學到。」

    哈南非哈哈一笑,但是笑聲嘎然而止。

    轟隆隆。轟隆隆。

    密集地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原來是部分戰敗了野狼開始撤退,引爆了趙雲安裝的炸藥,頓時爆炸聲連連,將所有企圖通過的野狼和響尾蛇都全部炸得粉碎。一連串的爆炸聲持續了足足十分鐘地時間。峽谷兩邊的岩石不斷的往下掉,很快將山谷填滿了。

    硝煙瀰漫。

    然而,當硝煙逐漸散盡地時候。令人驚訝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只看到在那些堆積起來的岩石中,有很多的響尾蛇從縫隙裡面鑽過來,繼續沿著山谷的底部前進。

    韓南非等人都是神情肅穆,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也不敢有絲毫的語言,生怕驚動了前進中的蛇群。就在他們腳下不到三米的地方,潮水一般地響尾蛇密密麻麻的爬過,那種聲音簡直可以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每個藍羽軍戰士在這一刻似乎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心靈的跳動。許多人的額頭上都滲出了薄薄的汗珠。幸好,那些精心提煉的硫磺粉發揮了巨大的威力,許多響尾蛇聞到了硫磺粉的味道,都遠遠的躲開了。

    二十分鐘以後,響尾蛇蛇群終於遠去。

    「六百七十一條蛇,損失了三分之一。」雅丹說道。

    但是沒有人搭話,韓南非覺得自己身上的軍服已經被冷汗給浸泡的不成樣子了。

    趙雲喘了一口氣,第一個踏出了硫磺粉的圈圈,其餘的戰士們也都相繼離開這個圈圈。

    但是,就在這時候,趙雲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跟著身子一晃,就急促的倒下,手中的米奇爾步槍也不由自主地摔落,刺刀插在石頭上,發出尖銳的火光。

    韓南非大驚失色,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斷裂的響尾蛇的蛇頭緊緊地釘在了趙雲的脖子上。

    孫滇羅舉起手槍,抬手一槍,將趙雲脖子上的蛇頭打得粉碎。

    然而,當大家蜂擁到趙雲身邊的時候,他已經停止了呼吸。他的神色很平靜,只是臉部微微有些扭曲,還有臉龐下面有一層淡淡的蛇毒的淡青色。

    沒有誰能夠突然接受如此突如其來的死亡,包括雅丹在內,都是渾身的木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南非緩緩地摘下了自己的軍帽。

    所有人都摘下了軍帽,向烈士致敬。

    由於墮落峽谷裡面都是堅硬的石頭,沒有可以掩埋遺體的地方,大家只好將小趙的遺體安放在一塊巨大的岩石縫裡,然後用炸藥將上方的一塊同樣巨大的岩石炸碎,用大塊大塊的石頭將他掩藏起來,然後在上面做好標記。

    墮落峽谷的氣候十分的乾燥,在短期之內,趙雲的屍體還不會腐爛,也許不久的將來,就會有大隊大隊的藍羽軍戰士們從這裡通過,他們會將趙雲的遺體運輸出來,送到蒙地卡羅的墓園裡面去安葬。小分隊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能夠秘密的到達蒙地卡羅。

    這是第三個犧牲的戰士,但是小分隊的使命還必須繼續,他們必須完成這段死亡之路的最後探索,為藍羽軍,也為了自己的未來,開闢新的通道。

    「繼續出發。」韓南非聲音低沉的說道,帶頭踏出了第一步。

    小分隊默默地再上征程。

    (響尾蛇究竟有沒有那麼毒?我不知道,哈哈,只好吹水了。)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46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二章 北風將起

    美尼斯地區,晴川道,廣寧府以北三十公里。

    這裡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小山村,有一百多間半新不舊的磚瓦屋,綿延成一個巨大的圓圈。早晨的陽光從薄薄的雲層中絲絲縷縷的灑下來,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村子的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山間飄動著薄薄的輕霧,輕霧隨風飄蕩,順著山谷時而上升,時而下降,最終都消失在太陽公公和藹可親的光芒裡。

    從中間穿越村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田野裡,兩邊都是即將收割的水稻,金黃色稻穗倒映著陽光,散發著秋收的喜悅。小路穿越肥沃的稻田,然後順著山間蜿蜒而上,消失在群山的中間。雖然還是早晨的時分,但是山路上已經有不少的行人,那是忙碌的村民。還有許多騎馬的藍羽軍戰士來回在山路間奔跑著,濺起陣陣的灰塵。

    村子裡的居民還是照樣的生活,並沒有因為藍羽軍的進駐而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開始的時候,他們不知道這裡駐紮的究竟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將會在這裡駐紮多久,將來又會到哪裡去。他們只是偶爾不經意的看見,經常有一個身穿紫色長裙身材高挑相貌姣好的年輕女子,輕輕的皺著眉頭,在村子的小路上散步。這個時候是村民們覺得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因為大量的警衛戰士會封鎖小路周圍的所有地區。禁止閒人進出。

    但是村民們又喜歡看到這個紫色長裙女子地出現,她彷彿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女神,是如此的高貴,又是如此的美麗,他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如此秀美的女人,他們認為那是上天創造出來的最美麗地人體。是女神的化身,是善良和慈悲的代言人。

    直到有一天,他們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名字和有關她的傳說,他們才恍然大悟,然後急忙的躲回家裡去,關上房門,默默祈求上天趕緊讓這個女子離開自己的村莊。

    這個女子的名字,叫做藍楚燕。

    她還有另外一個嚇人的名字,叫做吸血鬼女伯爵。

    在村民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傳說裡,藍楚燕是伊雲大陸前所未有地煞星。殺人不眨眼,殺人取樂,所過之處,雙手都粘滿了鮮血。她殺光了太陽神教的所有人,一個不留。只要是曾經參加過太陽神教的。無論是男女老幼,老弱婦孺,一個都不放過。人多的時候就一排排的射殺,人少地時候就一個個的砍頭,小孩子拿來拋刀口。青壯年拿來練刺刀,傳說裡描繪的栩栩如生,好像屠殺就發生在眼前。每當鮮血淋漓人頭遍地的時候。吸血鬼女伯爵就會在旁邊發出滿意的冷笑。

    藍楚燕完全不知道村民們已經躲了起來,還是依照往日一樣早上起來散步。

    廣寧府地深秋已經帶有輕微的涼意,晨風吹拂在臉龐上,將她的嬌嫩地臉龐吹的有點紅暈,看起來更加的嬌艷。早晨的陽光又帶來輕輕的和煦的暖意,將寒意慢慢的融化,讓藍楚燕覺得非常的愜意,渾身上下有一種百骨俱籟的感覺……

    但是這種身體上地愜意並不能沖淡她內心的焦慮,甚至不能讓她的眉頭稍稍的舒展。她進駐這個村子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目的自然是為了瓦拉人的騎兵而來,但是很可惜的,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瓦拉人騎兵進一步行動的消息。準確地來說,是無法判斷瓦拉人的南下確切路線。

    但是藍楚燕堅信,瓦拉人肯定還會繼續南下的,他們不可能空手而歸。只是他們被小湯山要塞的大炮給打怕了,再次南下的時候肯定會選擇一個可以充分發揮瓦拉人騎兵優勢的路線。然而,這樣的路線,在晴川道和虎川道交界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那片地區都是緩緩起伏的丘陵,可以充分發揮瓦拉人騎兵的機動性,相反的,藍羽軍卻必須做出準確地判斷,搶在瓦拉人的前面佈置好,否則是沒有辦法跟蹤追擊來去如風的瓦拉人騎兵的。

    「師長,射顏來了。」藍楚燕的副官輕聲地提醒她。

    藍楚燕微微放慢了腳步。

    射顏從後面急匆匆地趕來。

    藍楚燕淡淡的揮手示意射顏不必敬禮,漫不經意的說道:「有什麼重大的軍情變化嗎?」

    「師長,羅梅烏的部隊已經越過蓮花山地帶了。根據前線部隊的偵察,大約有兩萬人,而且都是摩尼教的骨幹力量,看起來他們的確是下決心要加入晴川道戰場了。」射顏有點焦慮的說道,汗水濕透了上校的軍裝。

    從前幾天開始,摩尼教的軍隊連續的頻繁地調動,許多原本部署在西北方向的骨幹力量都調遣到了南方,包括最有戰鬥力的幾支巡遊隊,擺明了是要參加反藍羽軍聯盟,共同對付藍羽軍,而且摩尼教有名的大將軍羅梅烏也親自出動了,這種情況的確令射顏有點擔心。

    因為在對付摩尼教的攻擊方面,藍楚燕只安排了一個團的兵力,其餘的四個團,全部都調集起來,進入了機動秘密位置,準備殲滅瓦拉人的騎兵。

    「讓弒風緊緊地盯著他們就可以了。」藍楚燕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淡淡的說道。

    射顏欲言又止。

    藍楚燕的簡單冷漠的回答讓他明白,她是絕對不會因為摩尼教的軍隊出動而改變整個作戰計劃的,雖然她本身的作戰計劃和颱風行動計劃有很大的衝突,但是她現在已經將殲滅瓦拉人騎兵當作了103師的主要作戰任務,這是不容更改地。

    可是射顏還是有點擔心。

    羅梅烏率領的摩尼教三個巡遊隊。每個巡遊隊都有五千人以上的兵力,總計有接近兩萬人的軍隊,這三個巡遊隊長期和捕手的光明帝國軍隊作戰,和遊牧民族騎兵作戰,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戰鬥力很強。而負責對付他們地。乃是弒風和傲翎率領的藍羽軍的陸軍312團,總共只有不足一千八百人的兵力,而且重武器的配備並不多。

    「摩尼教打來沒有什麼油水,只需要將他們拖住就行了,不必要為了他們花費太多的力氣。」藍楚燕似乎看出了射顏的心思,不以為然的說道。

    射顏只好點點頭,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好說。

    他現在的處境有點尷尬。

    當初楊夙楓調他來藍楚燕的部隊任職,而且指定他擔任齊裝滿員地主力團311團的團長,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是楊夙楓要安排人員限制一下藍楚燕的行動,因為藍楚燕有時候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他的容忍度,而且在別地部隊也引起了不良的影響。

    這絕對不是一項射顏喜歡做的工作。

    藍楚燕的獨立特行和我行我素是眾人有目共睹的,那不是她有什麼陰謀,也不是她有什麼打算。而是因為她地性格本來就是如此,有點高傲,有點偏激。她絕對不會因為部下某個人的存在而改變自己的性格,又或者改變某些事情地做法。後來的事實證明,不是射顏的到來改變了藍楚燕。而是藍楚燕改變了射顏。

    想要改變藍楚燕的唯一辦法,就是撤掉她的一切軍職,只可惜楊夙楓又下不了決心。因為安全部門始終沒有發現藍楚燕有什麼私心。相反的,她的一切行為都是公開的,雖然錯誤犯了不少,但是其個人行為卻讓人無可挑剔,逐漸的,連鳳霏霏等人都覺得她實在沒有什麼大地缺點,就是喜歡出風頭而已。

    一個女人想出出風頭,那也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藍楚燕當然也知道楊夙楓安排射顏來監視自己的行動,但是她也沒有採取什麼辦法對付射顏。反正就當射顏是透明的,什麼事情也不隱瞞,自己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那感覺就像是,你射顏愛咋的就咋的,你楊夙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唄,反正我自己是我行我素,你要是不喜歡,大不了就撤我的職好了。

    楊夙楓始終沒有撤她的職。

    射顏才來藍楚燕身邊幾天,就覺得藍羽軍103師雖然被大規模的換血,但是底子還在,精神還在,那就是不屈不撓的底子,永不服輸的精神。誠然,103師犯下的錯誤的確不少,被批評的次數也不少,但那都是決策層的事情,或者說是藍楚燕個人的行為。單純就基層官兵的戰鬥技能來說,簡直無可挑剔,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絕對不比別的部隊差。

    也許103師的軍官們排兵佈陣運籌帷幄不如別的師,但是要論單挑,要論一對一的話,絕對是103師的軍官勝出,下面的兵就更加不用說了。在別的部隊的時候,射顏就知道103師的訓練是最殘酷的,因為訓練而導致死亡和傷殘的事情屢有發生,楊夙楓還專門就此事和藍楚燕交談過,結果被藍楚燕硬邦邦的頂回去了。

    「訓練場就是戰場,同樣需要流血犧牲,這句話是你說的。」藍楚燕氣鼓鼓的說道。

    結果楊夙楓啞口無言。

    不過,在103師強大的戰鬥力背後,也是隱藏有極大的隱憂的,那就是紀律問題。根據凌青思主持的軍事法庭的調查,103師擾民的行為是最多的,因此而受到處罰的官兵也不少,有些人甚至判處禁閉兩年,起因很簡單,就是購買門板修築陣地的時候,有位老鄉死活不給,結果被藍楚燕的兵一巴掌就打暈過去了,掉了三顆門牙。

    為了整頓自己部下的紀律問題,射顏花了很大的功夫,但是收效卻不理想,他最後才明白,紀律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下面的官兵,而在於藍楚燕。藍楚燕是典型的軍事型領導人。只要部下打仗厲害,其他事情就得過且過,放任不管,除非鬧出天大地事情,她才會裝模作樣的處理一番,而且多半也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方式。

    為了這件事情。射顏還專門給楊夙楓打了小報告,請求他出面和藍楚燕談一談。

    於是楊夙楓私底下告誡藍楚燕不要放任部隊,造成兩頭「野」的局面,但是藍楚燕表面上答應了,轉頭卻不知道忘記到哪裡去了,依然是我行我素,陽奉陰違。現在的藍羽軍陸軍103師,絕對是兩頭「野」的部隊,紀律野,打仗野。打起仗來,個個都是小老虎,勢不可擋,但是違反紀律地時候,也頗有點勢不可擋的味道。連那些支援作戰的民工都怕了103師的兵,因為一旦做得不好,隨時就是喊打喊殺的局面。

    但是對待那些打仗不認真或者不夠勇敢地麾下官兵,藍楚燕就絕對沒有好臉色看了,哪怕你有一丁點兒的退縮和動搖。軍法就執行下來了。在陽川道圍剿太陽神教的老巢塞倫蓋蒂的時候,有兩個連感覺勝利在望了,連長於是想保存實力。出現了一點磨洋工的意思,當場兩個連長就被降職,從上尉連長一擼擼成列兵,從此103師再也沒有人敢磨洋工。

    完全可以說,在藍羽軍103師,違反紀律不是可恥的,打罵老百姓也不是不可饒恕地,但是你要是打仗耍滑頭了,或者臨陣退縮了。或者想保存實力了,那就絕對是死路一條,如果出現貪生怕死的事情,那簡直是一輩子的恥辱,就算死了也無法進入103師陣亡將士紀念塔,永遠都要被戰友們唾棄。

    「報告師長,摩尼教有人來了。」師部值班參謀前來報告。

    藍楚燕眼睛微微一亮,緊皺的眉頭微微的舒展開來,淡淡地說道:「很好,瓦拉人的末日到了。好,我們回去見他。」

    射顏不明所以的摸摸自己的腦袋,百思不得其解,摩尼教?我們現在不是正在和摩尼教打仗嗎?怎麼會有摩尼教的使者到來?就算他們想要舉行和平談判地話,也應該是到麗川府才對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跟隨藍楚燕回到103師師部,摩尼教來的使者果然已經等候在那裡。

    那是一個農民打扮的人,樣子十分地簡樸,身上所穿的棉襖也顯得十分的陳舊,一眼看過去,的確是很普通的一個農民,不會引人注目。但是,當他將身上的偽裝解除了之後,他就完全變了樣子。他是一個很英俊瀟灑的青年人,虎背熊腰,眼睛炯炯有神,眼珠不經意的轉動著,閃爍著精明的目光,看得出不是一個簡單地人物。

    「呵呵,看來我們的請帖還是起了作用的嘛!呵呵,泉公子遠道而來,想必辛苦了,小女子說聲罪過罪過,真是對不起,讓你一路上辛苦了……」藍楚燕微笑著說道,似乎和摩尼教的使者十分的親熱,那熟絡的樣子就好像是老朋友會面。

    射顏情不自禁的大皺眉頭。

    如果說藍楚燕的個人行為還有什麼會被人詬病的話,那就是她有時候待人過於隨便,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份,不像是楊夙楓的妻子。在旁人的眼裡看來,作為楊夙楓的妻子,作為日後的「國母」,那應該是十分端莊自重的,和別的男人說話應該保持足夠的距離。

    摩尼教的使者顯然不吃藍楚燕這一套,很不友好的冷冷的說道:「貴軍不聲不響的綁架走了我的大侄子,急得我的父親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催促我以最快的速度來和你會面,我就算是在路上累死,也得爬到你藍楚燕大師長的面前來啊!」

    射顏又是微微一驚,藍楚燕居然讓人綁架了摩尼教的人?

    藍楚燕絲毫不以為意,似乎也沒有聽出對方的火藥味,依然是笑吟吟的說道:「這是說哪裡話呢?我不過是看那個小孩子長得可愛,想要將他抱來照顧幾天罷了。既然泉公子已經來了,那小孩子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來人啊!」

    值班參謀急忙過來,靜候吩咐。

    藍楚燕說道:「把屠團長叫來。」

    藍羽軍陸軍315團團長屠盡誅很快到了。

    藍楚燕說道:「那天那個小孩子呢?現在在什麼地方?別人地家長現在著急了。咱們不能做缺德的事情,就還回去給他們父母吧。唉,看來他的父母這幾天的日子不太好過,真是罪過罪過……」

    屠盡誅說道:「就在他奶娘的家裡……」

    摩尼教的使者失聲說道:「什麼?就在他奶娘地家裡?啊?你們就將他放在奶娘的家裡?暈,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你們真是,真是……」

    藍楚燕輕描淡寫的說道:「孩子的事情就此了結了吧。你要是心裡不岔,等我以後有了孩子,你也玩上同樣的一手,我不會責怪你的……」

    摩尼教的使者苦笑著說道:「藍大小姐,你不必挖苦我們了,你的孩子就是楊夙楓的孩子,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綁架楊夙楓地孩子,除非我們豁出去了……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事情了。相信你也不是想和我討論這個事情。」

    射顏這時候才有點明白事情的經過緣由,原來是藍楚燕下令讓人綁架了摩尼教大宗師之一的泉修鶴的孫子。泉修鶴乃是摩尼教教主泉修泓的弟弟,泉修泓只有兩兄弟,因此兩人地感情還算可以。但是,泉修鶴不學無術。縱情享樂,卻又對權力有著極大的慾望,所以經常會弄出一些令泉修泓不愉快的事情來。泉修鶴有兩個兒子,但是他最疼愛的卻是唯一的孫子。藍楚燕為了讓泉修鶴盡快地落入自己的掌握,所以下令綁架了他唯一的孫子。

    而屠盡誅地到來。也毫不掩飾的表示了他就是這件事情的經手人。作為311團的團長,射顏對於屠盡誅的315團瞭解的不多,但是偶爾也聽說這個土匪出身的傢伙。在綁架勒索方面有過人的天才,還專門組織了一支秘密的作戰小分隊,專門執行類似地任務。令人奇怪的是,這支小分隊居然還得到了楊夙楓的批准,而且還專門裝備一些新型的特殊的裝備。

    「你是泉順德吧?」藍楚燕眼神熠熠的說道。

    「是的。」泉順德的精神看起來有些萎靡,但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很充足的,眼神也相當的凌厲。看得出,他也是有備而來,不是完全被動的。

    「你是代表你的父親前來嗎?你的說話能夠代表你的父親嗎?」藍楚燕淡然自若的說道。聲音裡面聽不出有什麼樣的感情色彩。

    泉順德緩緩地說道:「我可以代表我的父親,我可以答應的事情我父親也會答應。」

    藍楚燕微微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就好。我們可以直截了當的談話,不必拐彎抹角的。你父親對於我們的建議有沒有誠意?又或者說,他相不相信我們的誠意?」

    泉順德微微猶豫片刻,謹慎的說道:「我父親很有誠意,也相信你們的誠意,他願意按照你們的要求去做。不過,我父親覺得現在成事的難度很大,你們也知道,我父親手中沒有任何的部隊,只是掛職而已。我們摩尼教的部隊,都掌握在我們大伯和大將軍羅梅烏的手中……」

    藍楚燕輕輕的打斷了他的說話,淡淡的說道:「我需要你父親做的,只是提供瓦拉人南下的準確信息,包括南下的準確時間和準確路線。我想,你父親作為摩尼教的大宗師之一,做到這一點還不是很困難的吧。你父親掌管著摩尼教軍隊的後勤補給,瓦拉人騎兵的南下肯定也需要你們的補給。只需要他做到這一點,其餘的事情就可以由我們來安排。」

    泉順德默默的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的說道:「我想他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但是就僅僅是這麼一點嗎?你們真的沒有其他的特殊的要求?我們畢竟是處於敵對的狀態,你們難道不想知道有關摩尼教軍隊的其他情況?例如羅梅烏的軍隊?」

    藍楚燕微微笑了笑,慢慢的說道:「我們這一筆交易,所包括的僅僅的瓦拉人的準確南下時間和南下路線。至於別的,如果你有興趣提供。我們當然也願意接受,但是我們會支付別地酬勞。呶,這是我的手令,你們可以隨時來找我或者我的部下,你們的產業也可以利用我的手令逐步的轉移到這邊來,我們無比歡迎。」

    泉順德目光炯炯。沉聲說道:「但是你還忘記了一個承諾。」

    藍楚燕緩緩地說道:「這個承諾我不需要說出來,但是我會做到。我藍楚燕是什麼樣地人,相信你們也有所瞭解。我敢做敢當,既然答應了你的父親,我就會做到。」

    泉順德似乎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其實你的父親根本不需要那麼緊張,就算我們的軍隊殺到了高寧府,俘虜了你的父親,以他現在的情況,也未必就要處死。你父親沒有實權,是壞事也是好事,沒有實權的人,不會那麼容易成功攻擊的目標。這個道理,相信你也會懂得地。」

    泉順德還是疑慮的說道:「但是,你能夠保證你家相公也會這麼想嗎?萬一到時候他直接下令處死我的父親。你又如何?」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家相公根本不會在乎你地父親的死活。在他的內心裡,除了你們摩尼教的實權派,其餘的人,他懶得上心。我地話也許你不愛聽。但是你可以斟酌一下,在伊雲大陸這塊土地上,你父親算是幾號的人物?值得我家相公去留意?」

    泉順德默然。

    藍楚燕嘴角邊帶著淡淡的冷笑。漠然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泉順德欲言又止。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你還擔心什麼?」

    泉順德抿著嘴唇,斟酌著慢慢的說道:「如果我們可以提供羅梅烏的有關信息,你們是否可以幫我們做一件事情?我保證,這是一件對於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你還有什麼要求呢?」

    泉順德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咬咬牙說道:「我們想你派人殺了秦祥樓。」

    藍楚燕的眼神微微一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燃燒起來。

    射顏卻是微微一驚,這位泉順德公子可真是心狠手辣啊,剛開始看他一表人才,還以為是摩尼教地後起之秀。現在看來,也是紈褲子弟罷了,眼看摩尼教大廈將傾,內部還要爭權奪利,令人心寒。秦祥樓和羅梅烏乃是泉修泓的左右手,一個文,一個武,撐起了摩尼教的骨架,構建成穩定的三角形結構,這也是為什麼摩尼教屢屢經受壓力但是始終屹立不倒的原因。要是這兩人中有任何一個人死亡,摩尼教的穩定的三角形結構將會徹底的破碎。

    藍楚燕微微一笑,從窗外收回目光,意味深長的說道:「泉公子,你可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恐怕這才是你的真正交換條件吧?他可是你們摩尼教的頂樑柱哦,你們真的決定要殺了他嗎?」

    泉順德眼神深沉的說道:「我們決定。」

    藍楚燕輕描淡寫的說道:「但是,我很懷疑殺死他之後的後果,你父親有絕對的把握在秦祥樓死了以後頂替他的位置嗎?」

    泉順德冷冷的笑了笑,露出殘酷的笑容,緩緩的說道:「我們有辦法可以對付其他的競爭者,讓教主大人無從選擇。」

    藍楚燕輕輕點點頭,微微一笑。

    射顏似乎也聽出了一點意思,看起來,這位泉公子的父親,摩尼教的大宗師泉修鶴,似乎已經在大宗師的位置上呆的太久了,想要換一換位置。不過,摩尼教的另外一個大宗師秦祥樓卻是他最大的障礙。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泉修鶴決定先下手了。

    藍楚燕凝思片刻,果斷的說道:「沒問題,這個我可以答應你,我保證,只需要三天的時間,就不會再在你的面前出現。當然,其中的一些細節需要你們的配合。」

    泉順德似乎並沒有完全滿意藍楚燕的答覆,繼續緩緩地說道:「我想知道,你們有什麼計劃可以避過芳菲青霜的監視?如果我們的行動計劃無法瞞過她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藍楚燕宛然一笑,隨即淡然自若的說道:「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芳菲青霜不會再出現了,她再也不是摩尼教的聖女。」

    泉順德似乎嚇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句話從何說起?」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從七月份到現在,你們看見過芳菲青霜的出現嗎?」

    泉順德半信半疑的說道:「的確沒有。不過,這不能作為判斷什麼的證據,在過去的時間裡,她也是經常幾個月的時間不出現的,這次閉關修煉……」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什麼閉關修煉!泉修泓騙你們的!我可以告訴你,她已經失身於我家相公,現在恐怕正在以淚洗臉,痛不欲生呢?」

    泉順德彷彿被雷擊一般,隨即麻木。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芳菲青霜已經絕對不可能回去摩尼教,你們絕對可以放心。至於我說的是真是假,當時在場的還有東海堂的老闆虞嫚嬡,芳菲青霜失身於我們家相公的時候,就是她在旁邊侍候的,你大可以去找她核實……」

    但是,泉順德已經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他急匆匆地告辭了。

    藍楚燕冷笑道:「看起來,芳菲青霜給他們的壓力不小啊!」

    屠盡誅說道:「那是,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我們不去管芳菲青霜了,老屠,你負責安排個計劃,盡快將秦祥樓給做了。泉修鶴會負責提供機會,我們只需要動手就行了。」

    屠盡誅說道:「是,我馬上安排。」

    射顏猶豫片刻,謹慎的說道:「師長,這件事情,我們是不是要請示一下楓領?我覺得我們現在要是要摩尼教逼得太急了,恐怕會對南方的戰局產生不好的影響……」

    藍楚燕不以為意的淡淡的說道:「我已經請示過了,屠盡誅,你遵照命令執行就是了。」

    屠盡誅立正答應:「是,我立刻去辦。」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46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三章 北風烈(1)

    美尼斯地區,虎川道,高寧府。

    深秋時節,高寧府的街頭上紅彤彤的一片,街道兩邊栽種的楓樹,都在這個時候完全綻放了最迷人的色彩。一片片的楓葉交織成一塊塊的紅霞,在秋風中輕微的蕩漾。不時地會有凋零的淒紅的楓葉在秋風的吹拂中飄落,旋轉著在秋風中飛舞,直到最後棲息在街道上的某一個角落,將整條街道都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好像有無邊無際的火苗在輕微的跳動。

    從唐川帝國進入美尼斯地區的時候開始,高寧紅葉就成為了美尼斯地區的著名風景之一,每年都有大量的文人墨客前來觀賞,並題詩留念。在整個美尼斯地區中,高寧府的楓樹是最純正的,也是最密集的,楓葉泛紅的季節也最當時,剛好在秋高氣爽的九月。高寧府的周圍,都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山地,上面也栽滿了大大小小的楓樹,每到秋天,這裡就會成為美尼斯地區最為詩情畫意的地方。

    只可惜,層林盡染的楓葉,改變不了高寧府的淒涼氣息。

    籠罩在如火如荼的紅葉下的高寧府,所有的街道都是荒蕪的,冷清的,除了部分觀看落葉的人們,街道上沒有什麼的人煙,街道兩邊的商店非常非常少,只有在街道上不斷的來回巡邏的摩尼教武裝。他們都身穿紅色的服裝,紅色的短打小褂。紅色地寬檔褲,連扎頭髮的絲帶都是紅色的,因此稱之為紅巾軍。有人說,紅巾軍的衣服就是用碾碎的楓葉汁來浸泡而成的,上面帶有濃烈地樹葉味。

    高寧府原來不是那麼冷清的,雖然商業貿易沒有碧江府等地方的經濟繁榮昌盛。但是作為南美尼斯地區最靠近草原遊牧部落的一個唐族人聚居地,這裡是唐族人和草原民族部落交換商品和馬匹的重要基地,交易量都很大。當年蕭摩訶統治美尼斯地區的時候,每年都有大量的馬匹在高寧府被販賣到帝國內地,成為唐川帝國騎兵不可缺少的戰馬來源之一,同時的,也有大量的鹽、茶和其他商品被交換到血色高原。

    然而,自從美尼斯地區戰亂爆發,摩尼教控制虎川道以後,由於教義教規地影響。一直採取打擊工商業發展的政策,對於統治區域內的商業貿易採取壓制和滅絕的手段,取締了所有的商舖,沒收了所有地商業從業人員的資產,迫使他們改買田地。甚至不允許在街道上擺攤販賣。一旦發現有人私底下從事商業活動,立刻就是上斷頭台的後果。在這幾年間,那些來往過路商人因為不小心而死於摩尼教的屠刀之下的,不在少數,甚至連東海堂這樣地貿易商團。在虎川道的活動也完全是出於地下的。

    在摩尼教教主泉修泓最新審核頒布地摩尼教教義修正版中,依然將物品的分配供給收歸摩尼教所有,物品的分配供給製作為摩尼教控制區域內的基本政策。沒有任何的動搖。一切的消費品和生產資料,都要由摩尼教的各級領導來實行分配,其他任何人不得私自使用,否則會被視為違背教規而遭受嚴重處置。這個處置,一般情況下,都是吊起來活活的餓死。在高寧府郊區的楓樹上,偶爾出現一兩個被吊死地人,並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屍體一般就被埋在楓樹底下。據說是最有營養的肥料。

    摩尼教可以控制的地區,實際上長期只有虎川道而已。在虎川道,也只有南部地區稍微富裕一點,北部的戈爾巴托和特帕克地區,都是很小的城鎮,少數民族眾多,民族複雜,而且經常經受戰火的蹂躪和摧殘,不堪重負,摩尼教軍隊和捕手的光明帝國軍隊在這裡你來我往,展開激烈的拉鋸戰。在殘酷的戰爭中,這裡的居民紛紛選擇了逃難,向南遷居到高寧府的附近,使得戈爾巴托和特帕克地區的大部分田地都荒蕪了。

    由於以上的還有其他的各種各樣的原因,在摩尼教的控制區域內,物質是極其缺乏的,糧食的供給也嚴重不足,如果按照人口攤派,這裡的每個人只能夠領取到滿足自己需要的三分之一的糧食。但是摩尼教推行的極端的平均主義政策,執行效果相當的不錯,包括泉修泓在內的人員,都是嚴格的按照供給制來生活的,這使得區域內的居民雖然經常處於飢餓的狀態,但是始終不會產生不平衡的感覺,因此他們寧願挨餓受罪,也不會有其他什麼太多的想法。

    更何況,摩尼教的許多教義還是很吸引人的,使得普通老百姓對於摩尼教的擁護程度還是相當高的,這也是為什麼摩尼教軍隊可以抵抗來自部收的光明帝國集團的巨大壓力的原因。虎川道的人口不足兩百萬,土地不足五萬平方公里,卻養育了近三十萬的摩尼教武裝,而且在頻繁的戰爭中始終屹立不倒,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尤其是在最近的幾年,捕手明顯的加大了對摩尼教的騷擾和攻擊,虎川道西北方的戰事幾乎就沒有停頓過。

    早在天元1728年的年底,楊夙楓就注意到了摩尼教的獨特經濟體制,並且從中吸取了一部分的經驗,作為《藍羽軍法典》的有益補充。正是由於當地民眾對於摩尼教的忠誠度還很高,紅巾軍的戰鬥力和士氣都不錯,所以楊夙楓始終沒有考慮主動地對虎川道用兵,改而選擇了魯尼利亞王國。

    然而,摩尼教的這種獨特的經濟政策,雖然具備很多優點,並且在短期內可以產生極大的效果,可以最大限度的集中人力物力來對抗強大的敵人。但是,毫無疑問地。這種高度集中的經濟政策弊端也是顯著的,它極大的扼殺了生產的積極性,逐漸的養就了一大批吃閒飯地人,許多人在工作中出工不出力,混日子,得過且過。嚴重的降低了生產效率。

    從天元1729年6月開始,虎川道不得不開始從外界進口糧食,以彌補自己生產的嚴重不足。當時的晴川道地區,還完全處於彭越判軍的控制下,為了共同對抗藍羽軍,彭越出賣了大批的糧食給摩尼教。但是隨著現在藍羽軍進入晴川道,逐漸的切斷了彭越判軍和摩尼教的連接關係,摩尼教頓時感覺到物資補充方面的壓力越來越大了,甚至快到了崩潰的邊沿。

    只可惜,現在泉修泓還沒有時間來顧及到經濟上地問題。來自瓦拉人的巨大壓力讓他倍感疲憊。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徘徊在高寧府的附近,戰馬嘶叫,狼牙棒閃動著攝人地寒光。嚴重威脅到摩尼教的安全,迫使貴為教主的泉修泓也不得不親自出面處理。

    克拉馬奇的遊牧騎兵居然在小湯山要塞如此之快的折戈而回,而且損失如此地慘重,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短短的一個下午地戰鬥中,瓦拉人騎兵就損失了三千多名英勇善戰的騎士。五千多匹戰馬,甚至連統兵大將之一的羅爾丹也身負重傷,只能依靠他本人的堅強意志在勉強的芶延殘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已經是奄奄一息的命,根本沒有醒過來的可能。

    對於這次難以接受的失敗,克拉馬奇將責任全部推托在了摩尼教的身上。一到高寧府,克拉馬奇立刻前往泉修泓地居住地修羅殿,當著泉修泓的面大聲責怪摩尼教居心不良,沒有提供有關藍羽軍的準確情報,以致讓瓦拉人損兵折將,大敗而回。為了發洩自己的怒氣。克拉馬奇甚至用馬刀砍斷了兩根木桶大的木柱,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泉修泓在盛怒之下,總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當場將克拉馬奇格殺,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相當的不愉快。克拉馬奇根本沒有將泉修泓放在眼裡,沒有給他絲毫的尊敬,而泉修泓則在心裡暗自的鄙夷瓦拉人騎兵的戰鬥力,認為瓦拉人是不是有點外強中乾,同時對於克拉馬奇表現出來的傲慢顯得非常的反感。泉修泓甚至覺得瓦拉人之所以會大敗而歸,多半的原因除在統帥克拉馬奇身上,克拉馬奇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

    尤其是在9月18日晚上,羅爾丹最終傷重身亡,瓦拉人和摩尼教的矛盾達到了頂點。在羅爾丹最後斷氣的病房之內,克拉馬奇在悲痛之餘,叫囂著要率軍將高寧府夷為平地,他的衛兵們和摩尼教的紅巾軍產生了身體上的直接衝撞,有十幾個人當場斃命,幸好泉修泓出面制止,才避免了事態的進一步擴大。但是從此以後,克拉馬奇已經對摩尼教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再也不願意單獨出現。

    這是雙方都未曾料到的結局。

    原本商議的好好的共同對付藍羽軍的格局,變成了自己內部雙方要撕破臉的局面。

    在高寧府的附近營地,三萬瓦拉人騎兵整裝待發,足足有一萬人的瓦拉人騎兵時刻準備著投入戰鬥。他們在軍營裡面也是騎在馬背上的,吃飯睡覺都在上面,只有克拉馬奇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可以衝進來高寧府,用他們的狼牙棒砸碎每一個人的腦袋。

    當然了,摩尼教也不能沒有絲毫的防備。在高寧府的城內河郊區,也有三四萬的摩尼教精銳軍隊枕戈待旦。高寧府城頭上的摩尼教守軍,也是時刻準備著投入戰鬥的,他們的弓箭武器都儲備的非常的充足,每名帕爾馬弓箭手都配備了大量的加強了箭頭的重量的雁翎箭,目的就是為了對付瓦拉人的騎兵。

    戰事似乎一觸即發。

    在這種雙方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泉修泓不得不出面召集了最後一次會議,商討下一步的行動。

    會議的地點,就在泉修泓傳教的地方,修羅殿。

    克拉馬奇帶上了大量地瓦拉人騎兵衛隊前來參加這次會議。大量的瓦拉人騎兵將修羅殿的四周都包圍的嚴嚴實實的,生怕泉修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在瓦拉人騎兵地外面,則是大量的佔據了高處制高點的摩尼教紅巾軍弓箭手。所以,在這個會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

    瓦拉人騎兵參與會議的只有克拉馬奇一個人,而摩尼教則幾乎是傾巢出動。除了教主泉修泓親自出席之外,還有兩位大宗師,泉修鶴和秦祥樓,還有當日向摩尼教報告情報的山羊鬍子沈葉。

    修羅殿是一座相當古老的廟宇,規模很大,氣勢雄偉,據說有九十九個房間,原來是佛教中人修築的,但是隨著摩尼教驅逐了佛教,將所有的僧眾要麼發配充軍。要麼直接殺死送入地獄以後,修羅殿就成了摩尼教地最高權力中心。除了泉修泓之外,還有大量的摩尼教骨幹居住在修羅殿裡面。

    「克拉馬奇將軍,對於驍勇善戰的瓦拉人騎兵所遭受的挫折和不幸,我們深感遺憾。對於羅爾丹將軍的犧牲,我們更加覺得痛心。對於你和其他地瓦拉將士,我們摩尼教都表示深切的哀悼和慰問。但是,請你相信,我們絕對沒有借刀殺人的意圖。借刀殺人這個詞。即使想一想也是要不得的。我們摩尼教對於藍羽軍的仇恨,絕對不在瓦拉人之下。我們地周舫將軍就是死在藍羽軍的槍下,還是楊夙楓親自下手的。我們無時無刻不想報這個仇……」

    說話地乃是摩尼教的大宗師之一的秦祥樓。

    在摩尼教的幾個最高領導人和骨幹之中,每一個人都是瘦瘦的,只長骨頭不長肉,包括泉修泓和羅梅烏等人在內,體重都不足六十公斤,但是兩人的身高都超過一米八。唯一長得還像正常人樣的就只有秦祥樓。了。在摩尼教的幾個握有實權的大宗師之中,秦祥樓無疑是最引人注目地,因為他掌管著摩尼教控制區域內的一切經濟工作,是名副其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而且。隨著摩尼教的崛起,秦祥樓的名字也開始逐漸的被人所熟悉,尤其是被他的敵人所熟悉。他曾經參加了唐川帝國的六次科舉考試,卻始終不能如願以償,在萬般的失落之下,在年過五十歲以後,終於放棄了科舉考試,參加了摩尼教組織的暴動,他的才華很快在以後的日子中表現出來。摩尼教能夠以極少的人口和極小的地盤,頑強的支撐著來自捕手領導的光明帝國軍隊的壓力,承受著西蒙人和瓦拉人遊牧騎兵的巨大衝擊,他實在功不可沒。

    因此,在摩尼教之中,秦祥樓的話也是極有份量的。

    但是生氣和失望之中的克拉馬奇,根本就不在乎摩尼教說話的是哪一個。無論是哪個,都只會挑起他的怒火和責備。瓦拉人對於這次南下寄予了極大的期望,可是卻出師不利,落到了現在的田地,不但損失了大量的人馬不說,羅爾丹還陣亡了,就算接下來能夠將功贖罪,回去肯定也少不了一頓嚴厲的責罰。作為這次率軍南下的負責人,克拉馬奇這幾天可謂真的是心力交瘁,夜夜失眠,痛苦不已。

    克拉馬奇毫不客氣的質問道:「廢話少說,對於這次小湯山要塞的龐大藍羽軍你們怎麼解釋?你們為什麼要提供假情報給我們?你們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秦祥樓惟有苦笑。

    其他人也惟有面面相覷,暗中搖頭。

    摩尼教的高層官員,包括泉修泓在內,都已經親自出面和克拉馬奇解釋過,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根本沒有多大的數量,所有人員加起來都不到一千人,只是炮火比較猛烈而已。但是無論摩尼教高層要員怎麼的解釋,克拉馬奇都不願意相信,準確來說,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解釋,反而責怪摩尼教幸災樂禍,現在又在推卸責任。

    「我們流血犧牲死人,你們就在旁邊看熱鬧,想我們和藍羽軍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你們好漁翁得利!我告訴你們,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如果你們不能給出令我信服的解釋。我非踏平你們地高寧府不可!」克拉馬奇激動的時候,什麼話都敢說出來,哪怕對方的臉色陰沉的好像十八級颱風就要來臨。

    克拉馬奇始終堅持認為,小湯山要塞至少有一萬以上的藍羽軍,甚至有可能有兩萬,否則絕對不可能將英勇善戰的瓦拉人阻擋在要塞地大門之外。而且還讓瓦拉人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

    「楊夙楓在什麼魯達港?他就在小湯山要塞!這是我的部下親自看到的!」克拉馬奇一口咬定。

    秦祥樓等人心裡明白,克拉馬奇之所以咬定小湯山要塞有大量的藍羽軍的,與其說是追究摩尼教的責任,不如說是為了掩飾瓦拉人的慘敗。這次瓦拉人南下,瓦拉人的首腦摩沙迪是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地,希望克拉馬奇可以從南方掠奪到足夠的物資,讓瓦拉人平安的度過冬天,甚至讓瓦拉人更加的強大,以便壓倒西蒙人,稱為血色高原真正的主人。但是現在。瓦拉人出師不利,獵物還沒有摸到手就把鼻子給磕沒了。如果說瓦拉人是敗在不到千人地藍羽軍之下,恐怕克拉馬奇自己不用回去血色高原,就在半路上拿根馬鞭子自殺就行了。

    這是克拉馬奇本人絕對不能夠接受的,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乃是在睜眼說瞎話。他也必須將防守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人數控制在一萬人以上。

    秦祥樓覺得繼續爭執下去不是路,除了浪費時間和精力之外,還白白的讓藍羽軍在旁邊看熱鬧,於是低聲的咳嗽了一下,引起了克拉馬奇地注意力。臉色凝重的緩慢地說道:「克拉馬奇將軍,這的確是我們地過錯,我們摩尼教願意承擔這次失利的責任。」

    泉修泓、泉修鶴、沈葉等人都微微的變了臉色。

    尤其是泉修泓。臉色迅速的陰沉下去,好像要擰出水來。

    秦祥樓這番話並沒有得到他的事先批准,就冒然的說了出來,的確令他不愉快。這無疑是承認了瓦拉人的失敗乃是摩尼教的罪過,甚至間接上地承認了摩尼教有借刀殺人的意圖。這對於向來就和瓦拉人不太合拍的摩尼教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只會越演越烈。本來這次合作就是無奈之舉,現在又搞砸了,雙方的關係還不知道會向什麼樣的方向發展呢。

    泉修泓輕輕的哼了哼……表露出自己的不滿。

    秦祥樓知道自己犯了泉修泓的忌諱了,這種自作主張的事情最容易被上級誤會,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他的確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因為那是毫無意義的。克拉馬奇現在的樣子,明擺的就是要為自己的失利開脫,如果不達到目的,他恐怕會跟你糾纏到天亮。

    秦祥樓裝作沒有聽到泉修泓的冷哼,繼續硬著頭皮說道:「克拉馬奇將軍,這次失利就算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提供的情報不夠準確。但是我們目前最迫切需要做的工作,或者說火燒眉毛的事情,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問題,而是應該盡快的重新振作起來,大家精誠團結,共同努力,同心協力的打敗藍羽軍。這也是我們摩尼教為什麼在物資極度匱乏的情況下,還給你們提供了足夠的糧食和草料,讓你們在高寧府的附近休養生息的原因。我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就是打敗藍羽軍。如果不能打敗楊夙楓,那麼我們在這裡爭論也是毫無意義的。」

    泉修泓微微點了點頭,讚許秦祥樓的說話。

    秦祥樓所說的才是正題,不打敗藍羽軍,說什麼都是假話。

    泉修鶴察言觀色,立刻敏捷的接著說道:「就是就是,克拉馬奇將軍,不怕你笑話,我們的物資都是極度有限的,我們必須盡快的出動,爭取盡快有物資補充給我們。你看我們的羅梅烏大將軍進展的速度相當快,已經佔領了南嶺一帶。這說明藍羽軍的主力現在還在晴川道的腹地,正在進攻反藍羽軍聯盟,如果我們不能盡快的抓緊機會,抓緊時間南下的話,等藍羽軍意識到我們存在的威脅,調集重兵到虎川道和晴川道交界的地區,我們就麻煩了。」

    秦祥樓緩緩地點點頭。

    但是克拉馬奇依然是面無表情。

    泉修泓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說話,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才緩慢而低沉的說道:「克拉馬奇,我作為摩尼教的教主,對於這次合作是充滿了希望的,我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我絕對不想半途而廢,我相信摩沙迪大汗也不願意看到你稍微經受挫折就萎靡不振的。瓦拉人不是輕易屈服的民族,不時遇到困難就退縮的民族,否則就沒有今天的強大了。克拉馬奇,我請你三思而行,盡快行動,繼續摩沙迪大汗交付給你的任務。」

    克拉馬奇有點生硬的說道:「我們認為可以南下的時候我們當然會南下。」

    泉修泓的眼睛裡微微泛射出一絲藍光,眼神似乎犀利了很多,也陰沉了很多,聲音有點冰冷的說道:「克拉馬奇,你要注意,現在已經不是一年前。在一年之前,你要怎麼的等待觀望都可以。但是現在不行!現在是藍羽軍耗得起,我們耗不起,一旦藍羽軍騰出手來,就是你我遭殃的時候。而且,我不知道西蒙人對於你們這次南下會有什麼反應……」

    克拉馬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西蒙人的反應正是他擔心的。在瓦拉人的對手裡,西蒙人的威脅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也許藍羽軍也很強大,但是對於血色高原來說,即使再強大的軍隊都是無所畏懼的,沒有外來的軍隊可以征服血色高原,這是幾百年的歷史證明了的。但是西蒙人就不同了,西蒙人已經在血色高原當了很長時間的老大,現在他們急切的想恢復過去的輝煌,他們必然會想盡一切的辦法來打擊瓦拉人。

    敗給了藍羽軍,最多只會有一些政治上和經濟上的損失,還有日子難過一點,要忍凍挨餓,節衣縮食。但是如果敗給了西蒙人,那麼瓦拉人就會有滅族的危險。

    西蒙人現在也許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是通過捕手的光明帝國,施加給摩尼教的壓力還是很大的,他們完全可以請求捕手出動軍隊進攻虎川道,切斷瓦拉人這支南下部隊的退路,甚至出動西蒙人自己的弓騎手,在基迪努王國等地區埋伏,消滅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繼續拖延下去都是致命的。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47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四章 北風烈(2)

    克拉馬奇不得不稍微控制自己內心的思緒,讓自己心頭的憤怒逐漸的平息下來,他畢竟不是那種魯莽型的將領,在劇烈的憤怒過後,也開始慢慢的冷靜下來。他其實也明白,在這種時候,光是生氣也沒有什麼用處,反而可能會帶來更加糟糕的後果。

    但是他還是帶著很大的火氣,握著拳頭,氣呼呼的說道:「我們這次南下,希望得到貴教的全面配合。但是對於這樣的結局,我們的確感覺到失望。我們英勇的瓦拉人騎兵不應該是那樣的結果的,羅爾丹將軍也不該死,這一切,都是你們提供的該死的情報。」

    無意中察覺到泉修泓的臉色又逐漸開始陰沉,三角眼裡面跳動著閃爍不定的神色,克拉馬奇的心微微一震,意識到某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後果,發熱的頭腦逐漸的冷靜下來。其實他也清楚,再繼續的責怪摩尼教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只會浪費時間和精力,還浪費自己的表情。失敗就是失敗,沒有的改變,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復生。

    從各種動機和原因來分析,摩尼教的確沒有陷害自己的理由,因為這對於他們沒有絲毫的好處,相反的,反而會讓瓦拉人和摩尼教之間產生徹底的破裂。本來摩尼教已經開始感受到來自藍羽軍的巨大壓力,他們不可能還想和瓦拉人結下血海深仇,那將意味著摩尼教四面楚歌地局面。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本來這次瓦拉人南下,就是雙方的高層花費了極大的心血才促成的,泉修泓和摩沙迪磋商過多次,才達成了這次行動。兩個曾經交戰多年的敵人,要坐下來共同對敵,地確不是容易的事情。雙方之間瀰漫著濃郁的不信任感。而這次失利更加讓這種不信任感上升到了最高的程度。

    克拉馬奇在內心裡反覆的告誡自己:摩尼教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故意製造瓦拉人的失敗,或許,這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但是,這個意外的後果未免有些嚴重。

    微微歎了一口氣,克拉馬奇知道自己只有暫時的饒恕摩尼教,維持雙方繼續合作的局面,於是換了一種稍微和緩地語氣,肅穆的說道:「現在我們唯一能夠彌補的就是,尋找一條適合的道路殺入藍羽軍的腹地。我希望這是一條真正有效地道路,而不是一個陷阱或者其他什麼的。我們瓦拉人騎兵不是孬種。但是我們再也不想接受那些預料不到的打擊。」

    微微頓了頓,克拉馬奇接著狠狠地說道:「尤其是,這次選擇道路,一定要適合我們瓦拉人騎兵的優勢發揮,不能再像小湯山要塞那樣。有力氣也用不出來。不要再次選擇懸崖峭壁之類的妨礙輕騎兵運動地區域,地勢要相對的平坦,盡量的開闊……總之,我們不想再次失敗,相信你們也不想。」

    秦祥樓誠懇地點點頭。微笑著說道:「謝謝克拉馬奇將軍您地諒解,你的確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克拉馬奇搖搖頭,不接受他的友情表示。冷漠的說道:「我也不想多廢話了,有什麼客套話等到打敗了藍羽軍再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一次我們是豁出來了,你們也不例外。上次,我們進攻小湯山要塞,沒有詢問絲毫的原因,就輕易的相信了你們提供的信息。但是這次不同,我必須問清楚,確定每一個信息的有效程度。為了確保這次南下地勝利。我們瓦拉人必須用我們自己的腦子來判斷……」

    泉修泓的臉色似乎又不是很好看了。

    秦祥樓點點頭,真誠的說道:「我們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這一次,我們動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甚至包括我們好不容易才在藍羽軍裡面安插下的兩名臥底,為貴軍尋找合適的南下路線。我們經過多次的研究,覺得順著老虎溝南下是最穩妥,你來看,就是這條路線……」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光示意旁邊的沈葉接口。在摩尼教之中,沈葉擔任的主要是情報搜集和分析工作,但是他的職位處在秦祥樓的下面,沒有秦祥樓的允許,他是不方便發言的。現在說道正經事了,自然需要他來做分析和判斷。

    沈葉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嘴唇,似乎感覺到了來自克拉馬奇的壓力,微微的咳嗽了一聲,謹慎的說道:「這一次,我們動用了我們摩尼教的所有情報力量,全面總結和分析了藍羽軍目前的兵力配置情況,並且在兩天之前再一次確認了之前的情報,從中認真的分析了藍羽軍的最新動向,才得到了最合適的南下路線。我們總共預備了三條南下路線,分為左中右三路。經過嚴密的分析和討論,綜合了各條路線的優劣,我們認為中路,也就是順著紫川道和晴川道交界處南下是最適合的。」

    沈葉一邊說著,一邊攤開一張大大的軍事地圖,枯瘦的指頭在這條路線上慢慢的滑動,乾澀的說道:「這條路線,目前沒有任何的藍羽軍駐軍,處在藍羽軍主力部隊的背後,路上也沒有任何的碉堡要塞之類的妨礙騎兵運動的建築物。這條道路周圍地區地勢開闊,都是緩緩起伏的高低不平的丘陵和山地,有比較多的石頭,但是不會妨礙騎兵的機動性。」

    有點貪婪的嚥了嚥口水,沈葉繼續說道:「你們從這裡南下,只需要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加拉塔沙雷地區,那裡是藍羽軍最大的兵工廠,可以生產大量的槍械和大炮。藍羽軍佈置在小湯山要塞上面地大炮就是在這裡生產的。這裡還有大量的煉鋼廠和煉鐵廠,還有發電廠……」

    克拉馬奇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似乎有濃濃的怒火在燃燒。

    秦祥樓不失時機地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攻佔加拉塔沙雷地區,那麼無論對於我們還是對於你們,都絕對是一個質的飛躍,可以極大地改善我們各自部隊目前的裝備。可以獲得大量的物資。即使你們不需要那裡的槍械和大炮,但是大量的鋼鐵也可以滿足你們的兵器鑄造需要。」

    泉修鶴狠狠地插口說道:「就算我們不要那些物資,我們也要將藍羽軍的後方全部打碎,將他們的罈罈罐罐全部都砸碎,將那裡的人口全部的殺光。現在藍羽軍地主力都在晴川道,正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機會。聽說藍羽軍這幾年發展的不錯,我們就是要讓他退回到原來的水平,甚至退得更遠。」

    他的話,帶著深深地刻骨銘心的狠意,似乎和藍羽軍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葉也陰沉的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成功的破襲藍羽軍的大後方。對於楊夙楓來說,絕對是一次不小地打擊。他許諾會給自己控制區域內的老百姓絕對的安全感,我們地行動就要讓他的許諾成為笑話,讓楊夙楓這個名字除了代表流氓惡魔之外,還代表一個笑話。看那些愚蠢的老百姓是不是還要繼續的擁護他。」

    克拉馬奇的眼睛同樣貪婪的緊緊地盯著加拉塔沙雷,他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塊地方的存在,事實上,即使沒有摩尼教的主動提出,他也盯上了這塊肥肉。支撐藍羽軍迅速崛起的幾個重工業基地。分佈在藍羽軍控制區域地不同地方,在美尼斯地區只有兩個:一個在琶洲港,另外一個就在加拉塔沙雷。其餘的重工業基地。基本都在遙遠的羅尼西亞地區,瓦拉人是不可能到達的。如果瓦拉人騎兵可以成功的洗掠加拉塔沙雷,將那裡的物資和裝備都運回去血色高原的話,不但可以大大的增強自己的戰鬥力,而且還可以給予藍羽軍極大的打擊。

    但是,克拉馬奇沒有那麼天真,天真到以為可以輕鬆的攻佔加拉塔沙雷。從地圖上看起來,這的確是一塊放在嘴邊的肥肉,隨時都可以吞掉。但是。用腳後跟也可以想像得到,藍羽軍既然在那裡建造了完善的重工業體系,就不會不嚴加防守,瓦拉人想要據為己有,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克拉馬奇沉默片刻,謹慎的搓著自己的雙手,緩緩地說道:「加拉塔沙雷的防守如何?」

    秦祥樓說道:「藍羽軍在加拉塔沙雷的防守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嚴密,為了節省軍費開支,楊夙楓大量的壓縮後方守備部隊的人數,許多地區都沒有足夠的防禦力量。加拉塔沙雷只有一個營的人民警衛隊士兵在防守,大約只有四百六十人的,沒有配備重武器。當然,加拉塔沙雷本身有大量的重武器,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領取。這個營的人民警衛隊士兵,都是從原蘇克羅王國的軍隊中抽調而來的,據說戰鬥力還可以,但是從來沒有參加過實戰。不過無論他們戰鬥力有多麼強,對於你們來說都是不成問題的。」

    克拉馬奇卻沒有那麼樂觀,依然是緊咬著牙關說道:「加拉塔沙雷的城堡要塞如何?」

    沈葉仔細地翻看著相關的資料,沉吟著說道:「根據我們的反覆偵察,藍羽軍在加拉塔沙雷沒有任何的大型防禦工事,只有部分的步兵碉堡,裝備有馬克沁重機槍。不過,有一個事情我必須提醒你的注意,那就是加拉塔沙雷和琶洲港之間有火車鐵路,藍羽軍可以迅速的增援,所以,你們應該在六個小時之內結束戰鬥並且離開。否則,藍羽軍的增援部隊就要趕到了。」

    克拉馬奇不屑的冷笑一聲:「離開了火車,他們還能追得上我們麼?」

    秦祥樓點點頭,會意的說道:「藍羽軍的騎兵部隊,現在還在晴川道的最東南,在和反藍羽軍聯盟作最後的廝殺,在半個月之內,他們是不可能出現的。」

    克拉馬奇細細地審視著地圖上的等高線。反覆的衡量著那裡的一切地形。過了好久一會兒,克拉馬奇才若有所思的說道:「老虎溝?這個地方是不是叫作老虎溝?你們所說的老虎溝,指地就是這一段路嗎?」

    秦祥樓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克拉馬奇的反應似乎有點怪異,有點詫異的說道:「不錯,這裡就是老虎溝。準確來說。這不是一條溝,而是一段乾枯了很久的河床,可能在幾千幾萬年前就乾枯了的。整條南下的路線,只有這一段的河床是最狹窄的,但是也有五六公里寬,足夠你們的騎兵展開隊形發動攻擊。」

    沈葉也察覺到了克拉馬奇的異樣,帶秦祥樓說完,立刻作詳細補充,沉靜地說道:「老虎溝名字聽起來很嚇人,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老虎溝一帶是最安全的。你看,在老虎溝的周圍,有很多起伏不平的等高線,那都是一稜一稜地丘陵來的,你只需要在其中的幾道丘陵安排警戒線。遠遠的居高臨下的監視著,藍羽軍就不可能靠近。而且,老虎溝地地形,雖然沒有其他地方的寬敞,但是依然足夠你們展開兵力。你看。這裡是最狹窄的,也有五公里寬,足夠你們展開一萬人以下地騎兵行列……」

    克拉馬奇仔細地看著軍事地圖。的確,從地圖上來看,老虎溝最狹窄的地方也有五六公里寬。這麼大的距離,對於瓦拉人騎兵來說,已經足夠了。不過他還是不放心,繼續緩緩地說道:「萬一藍羽軍不給我們展開騎兵隊列的機會呢?」

    秦祥樓欲言又止,神色有點古怪。

    沈葉看了看眾人,看到泉修泓朝自己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你這麼說。那就沒有什麼路線好選擇了。如果你在這樣的地形上,也不能順利的展開瓦拉人騎兵,那麼在其他的地形上……」

    克拉馬奇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應該說地話,那簡直丟瓦拉人的臉。要是在這種地形上也無法展開瓦拉人的騎兵對列,那自己這個統帥還不如一頭豬,實在是讓摩尼教眾人白白的小看了自己。但是想要說些什麼話來挽回負面的影響,卻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泉修鶴看到克拉馬奇臉上神色古怪,眼神陰沉不定,還以為他依然在擔心老虎溝地區,因此走過來指著軍事地圖說道:「為什麼我們會選擇老虎溝這條路線?是因為可以充分發揮貴軍的戰鬥力。藍羽軍沒有什麼可怕的,就是喜歡搞埋伏。我們要針鋒相對,就是不給他們埋伏的機會。大家面對面的打,藍羽軍絕對不是你們瓦拉人的對手!整條南下的路線,都是緩緩起伏的丘陵,貴軍的騎兵可以自由的縱橫馳騁。」

    克拉馬奇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泉修鶴繼續抑揚頓挫的富有感情的說道:「瓦拉人騎兵爬過誰來?要是單挑的話,一個瓦拉人騎兵起碼可以對付三個藍羽士兵,何況你們還佔了人數上的優勢,除了藍羽軍全部回師和你直接對抗,否則你根本沒有什麼可怕的。藍羽軍的大炮是固定在小湯山要塞的,根本搬運不了那麼快。除了老虎溝那裡稍微狹窄之外,其餘地區,都是野地,草料也豐富,便於行軍。如果我們選擇東線,可以攻擊廣寧府,沿途地勢更加開闊,可以充分發揮騎兵的優勢,但是需要和藍羽軍的藍楚燕所部面對面,甚至有可能需要攻堅戰……」

    克拉馬奇皺眉說道:「西線呢?西線又是什麼?」

    沈葉搖搖頭,慢慢的說道:「西線就是繞過小湯山要塞直接攻擊扶風府周圍地區。這條路比較難走,扶風府的城牆是整個美尼斯地區中最高最堅固的,不容易攻克,而且回來的時候,容易被小湯山要塞派出來的藍羽軍小部隊騷擾。」

    克拉馬奇思索片刻,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的確只有走中線了,加拉塔沙雷是一個很好的目標,值得我們行動。請再次介紹一下中線附近的藍羽軍駐軍情況。」

    沈葉沉穩的說道:「這是三不管地帶,藍羽軍沒有任何的正式駐軍。事實上,這片地區在幾十年前就是丟荒地帶。這一篇地區地地勢很特別,那就是那些丘陵和山地,下面都是石頭,上面只有一層薄薄的泥土,稍大一點的樹都長不了,只能長野草。這塊地方還嚴重缺水。當地的居民只能挑選一些土地比較厚的種植玉米等植物。十分的貧窮,因此,在這片地區,人煙是很少地,有利於你們秘密行軍。」

    克拉馬奇還是不放心,緩緩地說道:「藍楚燕的軍隊在哪裡?」

    泉修鶴有點自傲的說道:「現在正在遭受羅梅烏將軍的攻擊,而且,我們現在正在將他們攆的不斷的後退。除非楊夙楓給藍楚燕掉來增援部隊,否則藍楚燕就完蛋了。不過根據我們的情報,楊夙楓對於藍楚燕一直不是很滿意。因此這個增援部隊恐怕是來不成了,我們很快就要收復廣寧府了。」

    克拉馬奇狐疑的皺著眉頭,始終覺得心裡不夠踏實,因此面對著泉修泓說道:「泉教主,對於這條路線。你能確保不是藍羽軍的圈套麼?你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們不想重蹈三十年前地覆轍……」

    克拉馬奇忽然這麼一說,在座的摩尼教中人才想起來,瓦拉人在老虎溝是吃虧過的。難怪克拉馬奇對於那裡的地形那麼的熟悉,但是他卻偏偏要現在才說出來,顯然是對摩尼教從來都不曾放心。

    三十多年前。瓦拉人也是從老虎溝南下,結果遭受到當時駐紮在美尼斯地區地唐川帝國的迎面痛擊,而當時指揮唐川帝國軍隊的,就是年僅二十六歲的岳神州。面對三萬多瓦拉人騎兵,岳神州的身邊只有一個邊防軍師團不足一萬人,但是他就是用這一萬人,採用疑兵之計,將南下地瓦拉人騎兵搞得雞犬不寧,神經過敏。緊張兮兮,最後精神衰竭,不得不自動撤退。在撤退的過程中,又遭受到來岳神州精心佈置得伏擊,損失慘重。

    自此以後,瓦拉人都記住了老虎溝這個名字,而岳神州,也因為調回了帝國內陸,並且開始嶄露頭角。

    泉修泓不屑的看了看克拉馬奇,冷冷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去與不去,你自己選擇。我們只能保證目前的情況如何,至於以後,你們自己不會偵察麼?難道還需要我教你怎麼行軍作戰嗎?」

    話才說完,泉修泓已經拂袖而去。

    秦祥樓等人面面相覷,都有點不滿意的看著克拉馬奇。

    泉修泓明顯的是動怒了。

    克拉馬奇的要求和狐疑也未免太多了一點,怕這怕那的,簡直不像是勇猛驃悍的瓦拉人。

    秦祥樓勉強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克拉馬奇將軍,走老虎溝一帶是最安全地。即使有藍羽軍的圈套,你也不會像在小湯山要塞的時候那樣,毫無還手之力。那裡都是坡度不大的丘陵和曠野,偶爾分佈有一些石頭。對於這樣的地形,如果貴軍也沒有信心的話,我們只好取消這次行動了。但據我所知,瓦拉人不是這樣的……」

    克拉馬奇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多了,以致被別人以為自己膽怯懦弱,沒有膽量行動,這可是相當糟糕的事情,初戰失利再加上一個臨陣退縮,就算摩沙迪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能饒恕自己,急忙提高聲音說道:「好!既然你們保證,那我們今晚就立刻南下。但是,我最後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如果我們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大汗是絕對不會饒恕你們的。」

    秦祥樓終於有點不滿了,克拉馬奇的樣子根本不像一個敢做敢為的瓦拉人將領,反而像是討價還價的商店老闆,因此有點不屑的說道:「我想這一點,我們教主已經和你們大汗有過約定,我就不必多費口舌了。」

    克拉馬奇鼻子裡哼了哼,沒有說話。

    他這次率領瓦拉人騎兵大規模的南下,的確是泉修泓和摩沙迪兩人暗中商量好的,如果出了什麼差錯,自然會有兩位最高領導人去處理。不過,要是真的出了事情,恐怕瓦拉人和摩尼教絕對是不死不休了。但是,要是自己再推三推四的話,恐怕責任就得落在自己地身上了。

    秦祥樓站起來。凝視著克拉馬奇,慎重的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就這樣決定了,貴軍今晚就秘密的離開高寧府,從老虎溝一線南下。至於行軍路線上的警戒,我想我就不必操心了。不過我還是要多提一句。一切小心為上。」

    克拉馬奇這次同樣回敬以輕蔑,冷冷的說道:「我知道怎麼行軍。」

    一個主管經濟地外行人居然開口指導常年征戰的瓦拉人,讓他的心裡異常的不舒服。

    既然決議已成,又沒有到吃飯的時候,於是散會。

    泉修鶴提前走了。

    克拉馬奇和秦祥樓一前一後的出了修羅殿,外面都是瓦拉人的騎兵衛隊,還有大量的摩尼教紅巾軍,警惕的帶著敵意的注視著對方,各自地武器都是出鞘的,可以想像得到氣氛的緊張。克拉馬奇朝秦祥樓擺擺手率先上馬,率領自己的衛隊首先離開。

    隨著克拉馬奇的離開,那些摩尼教紅巾軍似乎鬆了一口氣,也有部分地人馬撤退到了城頭上面,在修羅殿的大門口位置。只有一百多名秦祥樓的衛隊,護送著秦祥樓準備回去自己的住宅。

    不知道在想什麼,秦祥樓在自己的馬車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上車。然而,就在他剛剛掀開車簾子地時候,突然間不知道哪個地方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秦祥樓緩緩的轉過頭來,似乎要看什麼,但是什麼都看不見。然後。他就一頭趴在了馬車地車門邊。他身邊的衛士急忙察看,才發覺秦祥樓已經氣絕身亡。

    修羅殿前面頓時連成一團,急促的哨子聲響徹全城。

    克拉馬奇急忙掉轉馬頭,率領衛隊衝回到秦祥樓的位置,吃驚的看著無聲無息的趴在馬車邊的秦祥樓,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下有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馬車下面的青石板上。

    秦祥樓被殺了!

    克拉馬奇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麻木的感覺。

    在尖銳地哨聲中,泉修泓也聞訊趕來了,他的眼睛明顯的有點通紅,在看到了秦祥樓的屍首以後更加如此。他快速的將秦祥樓的屍體翻過來只看到秦祥樓的胸口上已經一大灘的鮮血。他將那裡的衣服扒開,只看到一個細微的彈孔,正在汩汩的向外流血。

    泉修泓一掌按在秦祥樓的胸膛上,一顆子彈的彈頭迸裂而出,帶血落在泉修泓的手掌心。

    所有人低頭一看,子彈的彈頭已經碎裂,裡面的鉛也暴露出了來,整個彈頭已經破碎。

    達姆彈。

    遠距離的步槍子彈,一槍命中。

    泉修泓的眼睛越來越紅,好像要嗜人一般,那顆破碎的彈頭在他的手掌心被搓成鐵珠。

    秦祥樓不但是他的同鄉,而且還是他最得力的部下。要不是他殫精竭慮的為摩尼教提供物資,摩尼教早就垮臺了,哪裡可以憑借一道的力量支撐那麼多年?現在他突然被暗殺,摩尼教的後勤保障工作還可以交給誰來負責?一想到這個,即使堅強如泉修泓,也感覺到自己要發飆。

    「楊夙楓!我跟你沒完!」泉修泓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泉修鶴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低聲的說道:「教主,我建議立刻關閉城門,立刻派遣軍隊挨家挨戶的搜捕所有的外來人員,將他們統統抓起來,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一個可疑人物。」

    泉修泓盛怒之中,連連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即刻去安排,將那些外來人都給我抓起來全部吊死。還有,秦祥樓的工作你暫時接替著,負責給克拉馬奇提供後勤援助。楊夙楓,我、我……」

    一口氣接不上來,泉修泓突然間吐出了一口鮮血,身體也微微一震。

    大量的摩尼教守軍很快趕來,封鎖了現場,

    泉修鶴連續下達了幾道命令,命令摩尼教守城的紅巾軍部隊立刻關閉城門,挨家挨戶的搜捕外來人員,發現可以人物,一律抓起來,有人膽敢反抗的,格殺勿論。

    克拉馬奇隱隱覺得有點不妙的感覺,狐疑的說道:「藍羽軍的人居然在你們高寧府謀殺了秦宗師,他們在這裡的勢力是不是太強大了?你們……」

    泉修鶴一翻白眼,冷冷的說道:「你錯了!暗殺正好說明藍羽軍的脆弱,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來防禦我們的進攻,所以才會採取暗殺的手段來恐嚇我們。」

    克拉馬奇半信半疑,但是逐漸的又覺得有點道理。

    在藍羽軍的歷史上,的確沒有暗殺的先例。準確來講,是在楊夙楓的這兩年的崛起經歷中,採取暗殺的手段解決問題,似乎還沒有過,反而是他經常被人暗殺倒是真的。

    泉修鶴的眼睛突然轉了轉,飛快的說道:「教主,我們應該立刻告訴聖女,讓聖女去找楊夙楓算賬。」

    泉修泓目光盡赤,憤怒的罵道:「聖女!聖女……」

    他忽然住口。

    泉修鶴愕然。

    但聽到泉修泓的臉色迅速的恢復了平靜,微微苦笑著說道:「聖女現在修煉的武功非常的重要,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驚動她……克拉馬奇,你也看到了,我們摩尼教和藍羽軍的仇恨是必須用鮮血才能洗清的……我沒有什麼話說的,我們最多和藍羽軍打成平手,能夠教訓狠狠地楊夙楓,就看你的了。」

    克拉馬奇說道:「我會的,我一定會告訴他戰爭有多麼的可怕。」

    泉修泓忽然發出一陣要命的咳嗽,身子似乎也急促的顫抖起來。

    克拉馬奇忽然覺得,泉修泓真的老了。

    忽然一陣風捲來,吹起遍地的落葉,撒落在每個人的身上,通紅通紅的楓葉,在高寧府的上空盤旋飛舞,形成一幅巨大的血色圖案,在圖案之中,似乎有一個血紅色的大口正默默地張開……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47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老虎溝(上)

    「快,快,快!都給我跑起來!老王,你要拉我的後腿了不是?將背包給我!賊你娘的,我叫你給你就給,這是命令!跑!叫你別跑你還跑!警衛員,給我抓住他!我日你的,你還跑!跑斷你的腿……」

    「團長,你就讓開吧,他要是敢將背包給你,回去我非得揍他不可!屁股打成兩半!哎哎哎,你們幹什麼?這是我的兵,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背包就是我的背包,輪不到你們來搶。都給老子滾開!滾開!……不好意思,團長,麻煩你也走開一點……你沒有聽到嗎?你也給我讓開一點!六連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你還不如回頭去看看四連!……」

    「日你的,你要是掉隊落後了,我非得抽你的鞭子不可!你們六連是老子最看得起的,要是你們也掉隊了,老子昨晚誇下的海口就完蛋了!嘿喲,我說兄弟們,你們給我跑快點!到了老虎溝,你們想幹嘛就幹嘛!除了女人,其他的老子都可以提供!……」

    「媽的,誰稀罕你的東西了?不過你那包煙得給我留著……」

    男人的粗魯的聲音在寂靜的山間久久地迴盪,伴隨著急促的但是錯落有致的腳步聲,驚醒了山間沉睡的精靈,許多不知名的野鳥撲稜撲稜的亂飛,還有那些發出難聽的聲音的小蟲子,也因為人聲鼎沸而顯得異常地沉靜了。偶爾在月光下看到一兩條懶洋洋的草花蛇。因為受到驚嚇而到處亂竄的時候,有些藍羽軍戰士都會發出大驚小怪的叫聲,好像遇上了千年大蟒蛇一樣的驚奇。

    他們實在太需要新鮮的東西來刺激自己地大腦,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會昏睡過去。

    他們實在太疲倦了。

    月光映照著他們鋼盔上的五角星,倒映著隱隱約約的光芒。

    如果四周的山嶺間有人看到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這是藍羽軍103師314團的戰士們在急行軍。奔赴老虎溝戰場。

    午夜的晴川道北部地區,月光異常的皎潔,明亮而清冷的月色灑落在山間,將天地間籠罩上一層淡淡地銀色,分外的美麗,也格外的偏僻和荒涼。沒有風,但是已經帶來絲絲的寒意,也正因為是這寒意,支撐著滿頭大汗的藍羽軍戰士們繼續地前進,他們的軍裝早就被汗水所浸泡濕透了。被微風一吹,就會顯得格外的冰冷,而這冰冷恰恰好讓人的精神振奮起來,繼續艱苦的行軍。

    這裡地山區,和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這裡的山。都是高低起伏不平地石頭山,雖然海拔不高,大多數的相對高度都在一百幾十米左右,山坡也不陡峭,好像一個個的倒扣的銅鐘。但是幾乎所有的山地都是由石頭構成的,石頭的表面上只有大約五厘米厚的土壤,有些石頭山甚至沒有土壤。整座山就是完全裸露的怪石嶙峋地一塊大石頭。

    在這樣薄的土壤上,大株的植物是無法生長的,只能生長一些草本植物,這也意味著,水源是極度的缺乏的,石頭山根本不藏水。當地的居民為了生活,就在石頭山上凹下去的地方,在稍厚一點的泥土上栽種玉米。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很多時候就依靠玉米生活。但是美尼斯地區頻繁的戰亂。也影響到了這裡,使得這裡的居民更加的稀少了。

    午夜的山路顯得格外的難走,有些地方式根本沒有路的,這裡本來就是人跡罕至的地區,許多山路就是在石頭縫中勉強的穿行,想要尋找一條真正的道路絕對是困難的事情。現在藍羽軍所走的道路,就是處在一片石頭山的中間,在蜿蜒曲折的石頭縫裡艱難的前進。

    雖然已經是盡量的輕裝,但是藍羽軍戰士們的負重還是很大的,主要是攜帶了大量的武器彈藥,例如子彈和手榴彈之類的。自從接到立刻到老虎溝埋伏的任務以後,團長史力威和副團長桑頓兩人就下令部隊扔掉了大部分的物品,只攜帶武器彈藥和最基本的背包,輕裝上陣。然而,即使是這樣,前進的速度還是不能令人滿意。

    按照藍楚燕的命令,他們必須在後天早上日出之前到達老虎溝埋伏,阻擊瓦拉人騎兵的南下。現在距離規定的時間還有不到三十二個小時,可是還有至少一百二十里的山路要趕。這一百二十里的距離還是軍事地圖上表明的距離,而實際上走起來,有可能要超出一倍還不止。

    可是史力威和桑頓都已經沒有辦法讓部隊整體的加速前進。

    自從瓦拉人騎兵南下以後,314團就一直處在機動的狀態,隨著瓦拉人的動作而動作,除了必要的休息時間之外,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在趕路。幾天之前他們接到命令,準備趕往小湯山要塞增援,後來瓦拉人在小湯山要塞碰了釘子,被打得頭破血流,狼狽的撤回了高寧府,於是314團也跟著接到命令,半途撤回,在廣寧府北部地區休整。

    然而部隊休整的時間還不到兩天,剛剛來得及喘口氣,喝口水,許多戰士甚至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又被一道緊急電令再次召喚上了征程,前往老虎溝埋伏。如此連續的高強度的行軍,足足持續了將近十天的時間,饒是314團素來都有飛毛腿的稱號,每個官兵都有非常踏實的腳板功夫,也難以承受。

    不再理會逞強的六連長,史力威微微停下了腳步,等待緊隨其後的四連的到來。

    在314團的戰鬥序列中。有九個步兵連,幾乎個個連都是跑字當頭地,非常能跑。唯獨四連的腿功是最讓人擔憂的,這個連的戰士基本上都是來自原羅尼西亞聯邦中的安萊王國,沒有經歷過太多的殘酷地戰鬥,在精神面貌和毅力忍耐方面都存在較大的不足。尤其是連續行軍作戰的頑強勁頭,還達不到其他連隊的水平,所以副團長桑頓專門在這個連隊蹲點,為這個連隊的官兵們打氣,不斷的鼓勵他們前進。

    史力威揮揮手,攔住同樣氣喘吁吁的桑頓,將桑頓身上的兩個背包、三支步槍、四個爆破筒取下來,交給其他的戰士,示意他們繼續前進,拉了桑頓到旁邊的石頭上。有點擔憂地說道:「三桑,咱們這樣子不是辦法,後天早上我們肯定到不了老虎溝的。我們倆都是在師長面前拍了胸膛的,要是這個任務無法完成的話,就算師長不處理咱們。咱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我們必須想個辦法才可以……」

    桑頓點點頭,額頭上大汗淋漓,喘著大氣說道:「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要是還是按照這樣地辦法行軍。後天早上絕對到不了老虎溝。我看不如這樣,我帶領尖刀連六連先走,輕裝跑步前進。只帶輕武器,其餘的東西,包括迫擊炮和背包之類的,都扔給後面的部隊負責收拾,務必趕在後天早上到達老虎溝的位置……」

    史力威緊皺著眉頭說道:「瓦拉人有三四萬人呢,我們只有一個連,怎麼能夠阻攔他們地前進?」

    桑頓依然沒有調整過自己的呼吸來,氣喘吁吁的說道:「總比沒有好地就算只有一個連,採取麻雀戰的辦法。也可以讓瓦拉人滯留幾個小時的時間,為大部隊的到來提供更加充足的時間。」

    史力威拍了拍桑頓的肩頭,臉色沉毅,沉聲說道:「也只有這樣了。我親自帶尖刀連先上,你在後面安排一個連隊專門收拾行李背包之類的,哦,就安排四連吧。三連可以安排在第二的位置輕裝跑步前進,他們的行李交給九連來幫忙處理。嗯,就這樣決定了,咱們至少要在後天早上有四個連地部隊到達老虎溝,將瓦拉人騎兵狠狠地攔截住!」

    桑頓摘下鋼盔,用力的石頭上面敲了敲,將上面的塵土都敲掉,重新戴回去頭上,毅然的說道:「放心,就算我們全部犧牲了,也要將瓦拉人堵截在老虎溝的位置。」

    史力威愣了愣,才要說什麼,桑頓已經轉過頭來,揚手大聲叫道:「六連的戰士們,將你們的背包都扔掉,除了武器彈藥和乾糧,其他的全部扔掉,迫擊炮交給四連的戰士們負責運輸。我們跑步前進,務必在後天早上到達目的地!六連長,你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立刻出發!」

    六連的戰士們立刻開始輕裝,將背包扔到路邊,然後跑步前進。

    桑頓邁開大步,跟了上去。

    史力威立刻反應過來了,順口就大聲喝道:「日你的三桑,都說了是我去,你又來搶……」

    桑頓頭也不回的叫道:「每回都是你先,這回輪到我了,老子也要拿個一等功!」

    史力威情不自禁的撓撓後腦勺,想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桑頓很快的帶著六連的戰士們走遠了。

    在清冷明亮的月色之下,他們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精靈,又突然的消失了。

    史力威拍拍自己的腦袋,看著桑頓遠去的背影,感觸良多。

    剛開始被安排到103師任職的時候,桑頓和自己的關係並不好,他不習慣藍楚燕的指揮風格,也不喜歡103師的兵,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土匪出身,帶有嚴重的土匪習氣,包括團長史力威在內,都還正在緩慢的向正規軍的角色變化,兩人的關係曾經有一段時間非常地尷尬,桑頓討厭土匪出身的史力威,而史力威也討厭「假裝清高」的桑頓,但是慢慢的,經歷過幾個月的時間,兩人之間開始逐漸的配合默契,共同為了314團的榮譽而奮鬥。

    改變桑頓的人,不是史力威,而是整個103師。在103師地官兵們裡面。總是流傳著類似這樣的話:跟著藍楚燕,你永遠都不用擔心沒有機會,不用擔心沒有緊張激烈的戰鬥,不用擔心沒有立功的機會。你所要做的,就是猛衝猛打,猛打猛殺。只要自己活著不死。你肯定會功成名就這對於不喜歡動腦的戰士們來說,實在是最好不過地福音,而桑頓偏偏也是不喜歡動腦的人物。

    史力威和桑頓都很清楚,314團的指揮官們也都清楚,率先到達老虎溝將會意味著什麼。面對瓦拉人蜂擁而來的騎兵隊伍,面對密密麻麻的狼牙棒,在沒有堅城要塞,沒有重武器支援的情況下,會是什麼樣的局面。也許,敵人的洪流將會從他們的身上滾滾而過。也許,敵人的獠牙會將他們全部地撕碎,甚至,他們有可能連屍體都被滾滾的馬蹄踩入土地裡,從此消失。

    這個時候衝在最前面的。絕對是真正的勇士。

    「四連的兄弟們,六連地兄弟們已經加快了行軍速度,我們不能輸給他們,都給我提起精神來,想想你們的父母兄弟姐妹。想想你們的家鄉,想想紫川道的父老鄉親,如果我們任憑瓦拉人騎兵衝入紫川道燒殺擄掠的話。我們就會成為歷史地罪人,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史力威站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厲聲的吼叫著。

    314團地前進速度明顯的加快了。

    密集的腳步聲在山間繼續的迴盪,繼續驚醒了山間的精靈。

    月色似乎也為了照亮藍羽軍前進的道路,悄悄地繞過了附近的雲層,生怕自己的光輝會被雲層遮住,從而無法照亮這大地,延誤藍羽軍前進的速度。

    但是史力威和桑頓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更多地兄弟部隊在拚命的向老虎溝靠攏。

    月色同樣的映照著他們快步如飛的身影。

    在廣寧府西南方的山地間,也有一支藍羽軍陸軍部隊在飛速的前進。他們從遙遠的寧陽府西部地區趕來,將近三千名英勇善戰的藍羽軍戰士已經連續的急行軍三天兩夜,中間斷斷續續的休息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十個小時,但是現在依然是馬踏流星,腳步如飛,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趕往老虎溝地區。

    這支陸軍部隊,就是距離老虎溝最遠的藍羽軍102師212團。

    團長軒烈自從接到命令以後,立刻意識到事關重大,甚至連組織開會的時間都沒有,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下達了部隊立刻轉移戰場的命令。當時102師的其他團都在晴川道和彭越叛軍大打出手,戰鬥進行的如火如荼,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彭越叛軍聚集了最後的力量,向藍羽軍反撲,想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利用堆積如山的屍體來阻擋藍羽軍前進的步伐。

    鳳采依下令212團準備投入戰鬥。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夙楓的緊急電令到達。

    當時軒傑已經率領212團投入戰場,部隊都已經展開,前鋒部隊已經和彭越叛軍混戰在一起。為了對付這支生力軍,彭越叛軍在彭偉雲的親自率領下,連續的發動了多次的反撲,但是都被212團的戰士們狠狠的頂了回去。然而就在藍羽軍戰士們準備發起反擊的時候,卻又接到了來自上級的命令,要立刻收攏起來,轉移到另外一個陌生的方向。

    「足足六百公里的道路。」軒傑和自己的參謀長藍夜都覺得時間從來沒有如此的寶貴。

    來不及多說,一聲令下,212團的三千名戰士們就踏上了征程。軒傑和藍夜從戰場上緊急的撤退部隊,安排部隊趕路的路線,調整指揮秩序,輕裝,安排人員收拾斷後,僅僅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212團的先頭部隊就向西重新越過了香葉河,向著西北方向拚命的飛奔。

    在再一次渡過香葉河的大拐彎的時候,212團的戰士們碰到了自己的兄弟部隊,相互打招呼之下,直到對方居然是來自藍羽軍陸軍101師的115團。115團乃是整個睛川道戰役的總預備隊,他們出發的時間比212團還要早。但是他們地行軍路線要比212團要長,所以兩個團的部隊在香葉河的渡口邊相會。

    115團團長斯基貝尼是騎馬趕路的,因為在一對一的格鬥訓練中,他被自己的兵打斷了兩條肋骨,現在還沒有痊癒,一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十分地辛苦,但是他始終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斯基貝尼在馬背上朝著軒烈大聲地吼叫:「哎!我說哥們,你說楓領究竟調集了多少的弟兄來招呼瓦拉人?除了你們團,還有沒有看見別的兄弟部隊?」

    軒烈看了看渡口邊密密麻麻的人群,但見這裡人頭湧湧,人聲鼎沸,到處都是等待上浮橋的藍羽軍戰士,他們都身穿同樣的藏青色軍裝,戴著同樣的鋼盔,攜帶著同樣的米奇爾步槍活著毛瑟步槍。而且都沒有攜帶大炮,只有分解了迫擊炮,一時間,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哪個團的部隊,於是大聲地回答:「我看起碼也得三四個團的兵力吧!」

    斯基貝尼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看不止,依我看,起碼也得五個團!」

    軒烈東張西望的說道:「需要這麼多人麼?」

    斯基貝尼目光炯炯,深沉的看著西北方的天空,沉穩的說道:「咱們這次乃是雷霆行動。不動則已,動起來就讓瓦拉人後悔一輩子!什麼叫做雷動九天之上?咱們現在就是!」

    軒烈興奮地說道:「那也是!走吧!咱們過橋!這場好戲少不了咱們的參加!」

    斯基貝尼點點頭,揮舞著馬鞭說道:「沒問題!絕對不能讓103師的那群土蛋們唱主角!藍楚燕肯定會偏心他們。但是咱們絕對不能示弱了。我們115團要成為這次戰鬥中最出色的團隊!」

    軒烈裂開大嘴笑罵著說道:「放你媽的屁!你們要是最出色地,那老子的212團算什麼?」

    猛然間,在渡口的附近,傳來一陣輕微地顫動,接著渡口旁邊都顫抖起來,連河水中的浮橋似乎都搖晃得更加的激烈了,同時,隱隱有密集的馬蹄聲傳來,好像春雷敲響了大地。軒烈和斯基貝尼對望一眼。都覺察到有大量的騎兵隊伍在飛快的靠近,抬頭一看,果然看到東北方遠處塵頭滾滾,確然如此。

    「哪裡來的騎兵?」軒烈和斯基貝尼面面相覷。

    兩人的內心裡都在盼望,如果這是瓦拉人的騎兵就好了。

    不過,令人失望地是,不一會兒間,兩人就聽到下面的官兵們在悄悄地竊竊私語,有人低聲的驚呼:「咱們的騎兵!天哪!他們可真是帥呆了!這不是咱們的雷霆騎兵部隊嗎?」

    軒烈向北方看過去,但是什麼都看不到,在他的面前,只有密密麻麻的人頭。他想找自己的馬,跳到馬背上去看看究竟,卻發現自己的馬早就給了那些掉隊的戰士們乘坐了。

    斯基貝尼站在馬背上,凝神看了片刻,才緩緩地帶著驚疑的口氣說道:「我要是告訴你,准嚇你一跳!你猜猜是誰?是列蒙那小子的雷霆騎兵!他們沒趕上獵鷹騎兵的速度,沒有深入到敵人的後方,我還想說他們真窩囊,沒想到,這一場大戲也叫他們給趕上了。楓領還給他們安排了專門的浮橋,他們從上游過去了。媽的,這幫傢伙搶在我們的面前了!」

    軒烈半信半疑的說道:「你不會看錯吧?列蒙的雷霆騎兵也參戰了?咱們到底有多少部隊參戰?」

    斯基貝尼感慨地說道:「我看楓領的意思,是要叫這批瓦拉人全軍覆沒,一個不剩啊!瓦拉人真是愚蠢,要是我是瓦拉人的大汗,我就主動和藍羽軍修好,用馬匹來交換我們的物資。前段時間不是說,我們的物資太多了嗎,便宜一點賣給他們算了。」

    軒傑沒有說話,心情有點鬱悶。那麼多的藍羽軍部隊參與到攻擊瓦拉人騎兵的行列中來,212團能夠表現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

    斯基貝尼也歎了一口氣。

    他剛才這番話並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而是根據眼前的事實所作出的判斷,他自信的認為。自己地判斷不會向差的太遠。事實上,他已經完全的捉摸到了藍羽軍最高領導層的真實意圖。

    從接到瓦拉人騎兵南下的時候開始,楊夙楓就開始籌劃如何將這批瓦拉人騎兵完全的消滅掉,將他們地戰馬全部據為己有,然後利用大量的俘虜來交換瓦拉人的戰馬,極大的改善藍羽軍馬匹不足的局面。為此。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兩個老而成精的傢伙,設計了多套不同的方案,隨時給瓦拉人騎兵致命的打擊。為了消滅這群瓦拉人騎兵,楊夙楓開始有意識的放緩了颱風行動的攻擊速度,在不動聲色地編織著瓦拉人騎兵的墳墓。

    只可惜,瓦拉人騎兵在小湯山要塞碰壁後,迅速的收縮甚至撤退,讓楊夙楓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上。後來,瓦拉人騎兵繼續在虎川道徘徊,並且和摩尼教狼狽為奸。共同商量再次南下的計劃,楊夙楓才逐漸地放心,繼續進行著編織蜘蛛網的計劃。

    收到藍楚燕有關瓦拉人騎兵南下的準確時間和準確路線之後,楊夙楓立刻下令調集了大量的部隊向老虎溝靠攏,意圖將瓦拉人騎兵全部消滅在老虎溝。除了藍楚燕所部的四個步兵團之外。楊夙楓還另外下令調集了鳳采依所部和克麗蘇娜所部地一個主力團,日夜兼程的加入老虎溝戰場。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列蒙率領的騎兵第二團(第952騎兵團)也掉轉了馬頭,飛奔向老虎溝戰場。這樣一來,藍羽軍投入到老虎溝戰場地兵力就達到了六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規模。總兵力超過了一萬四千人。

    「一萬四對三萬,咱們可以完勝了。」雲千尋自信的說道。

    此次戰役的前線指揮,楊夙楓全權委託給了藍楚燕。此時此刻的魯達港。另外一場大規模的戰鬥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那就是攻擊伊巴丹地區的計劃。為了掩護即將在魯達港上岸的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第二團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楊夙楓必須帶領海軍陸戰隊第三團攻克伊巴丹地區,在那裡吸引其他地區的魯尼軍隊前來增援。

    克勞塞維斯凝視著軍事地圖,深沉地說道:「真可惜,克萊姆一定會有今日的事情後悔莫及的。現在我們給了他一個反撲的機會,但是他們似乎沒有抓住。」

    雲千尋冷冷笑了笑,輕蔑的說道:「就算他知道我們現在的計劃,他也沒有心思來干預了。他現在沒有足夠的兵力和武器裝備,除了要去自己的部下白白送死之外,他想不出別的辦法。」

    楊夙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吟著說道:「是的。」

    此時此刻的克萊姆,的確沒有心思來干預晴川道的藍羽軍的行動,作為反藍羽軍聯盟的組織人和魯尼軍隊的前線統帥,他所承擔的壓力非常的重大,而在藍羽軍的部步緊逼之下,反藍羽軍聯盟軍隊已經有全面崩潰的危險,尤其是在洛拉要塞地區。

    從9月14日開始,克麗蘇娜率領的藍羽軍102師,就開始了大規模攻打洛拉要塞的戰事。現在洛拉要塞的爭奪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雙方控制的區域基本是一半對一半。儘管楊夙楓抽調了克麗蘇娜的一個作為全軍預備隊的團北上參戰,但是並沒有影響到藍羽軍攻打洛拉要塞的火力,只是稍微放緩了速度而已。

    在過去幾天的戰爭中,克麗蘇娜充分發揮了藍羽軍重炮部隊的威力。這個曾經在唐川帝國陸軍大學進修過的神奇女子,在炮兵和步兵的協調上顯得越來越嫻熟。在蒙迪尤親自指揮下,藍羽軍的兩個野戰炮兵營,都加入到了洛拉要塞的攻堅戰中,四十多門大口徑的火炮,成為了魯尼軍隊的噩夢。

    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洛拉要塞總是炮聲隆隆,硝煙瀰漫。

    魯尼利亞軍隊的兵團統帥,同樣是大將軍的巴蘭蒂,已經到了洛拉要塞親自負責防禦,但是在藍羽軍的猛烈的炮火之下,洛拉要塞那些被視為堅如磐石的城堡工事,在藍羽軍重炮的轟擊下,化為片片的廢墟,大量的魯尼戰士在猛烈的炮火之中,傷亡殆盡。無論魯尼軍隊多麼地驍勇善戰。在藍羽軍的炮火面前,都要比一張紙還脆弱,而那些哈拉雷王國提供的大炮,和藍羽軍的相比,就像是兒童的玩具。

    洛拉要塞的戰鬥,明顯地暴露出來。那就是魯尼軍隊的武器裝備和藍羽軍的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之上。他們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大量修築起來的地堡。來復槍手們躲藏在隱秘的地堡裡,在暗中射殺攻擊中的藍羽軍戰士,直到地堡被大炮或者炸藥包摧毀。

    「那些122毫米的攻城炮會成為魯尼利亞軍隊的噩夢。」雲千尋冷冷的說道。

    為了試驗122毫米艦炮地性能,琶洲港軍械廠製造了部分的122毫米的榴彈炮,作為陸軍炮兵營的殺手鑭武器,投入到了實戰中。但是它們投入戰鬥的最根本目地,只是為了獲得更多的數據,然後為鋼鐵戰艦的艦炮提供參考。然而,這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動作。卻讓122毫米榴彈炮成為了洛拉要塞星羅棋布的地堡地終結者。

    雖然只有22毫米的差距,但是122毫米榴彈炮的威力顯然要比100毫米大很多,每一顆炮彈都重達六十多斤,每一個炮彈下去,都可以在洛拉要塞地空地上炸出十多米直徑的深坑。讓曾經勇悍無比的魯尼戰士也為之駭然。那些密密麻麻的地堡,只要挨上一顆122毫米炮彈,立刻就被整個摧毀,包括裡面的人員和物資,都全部一起被炸飛起來。

    「如果瓦拉人見識過這些重炮的威力。一定不會再有南下的念頭。」雲千尋冷冷的說道。

    楊夙楓微微點了點頭,目光重新回到了老虎溝地區。

    在三十多年前,號稱軍神的岳神州在這裡精心編織了自己地處女戰。將不可一世的遊牧民族從神台上高高的拉了下來,結束了遊牧民族騎兵不可戰勝的神話。他所率領的唐川帝國軍隊,創造了步兵以寡敵眾的光輝戰例,從而給自己籠罩了軍神的光芒。據說現在的老虎溝地區,還有當年激戰的痕跡,在碎石和草叢裡,還可以尋找到斷裂的弓箭和狼牙棒上面的尖刺。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摸到大量的骷髏頭,那都是在遙遠的戰爭年代留下的印記。

    老虎溝附近的地形,非常的開闊。適合於瓦拉人騎兵的行動,但是適合於藍羽軍的也不少。那裡的地勢雖然平緩,視野開闊,但是那裡也有很多的大大小小的石頭,這些幾千年前就存在的石塊,可以成為藍羽軍步兵的最好的防禦物。根據偵察,有部分的石頭上面可以部署六七名的藍羽軍戰士,可以在上面加上捷克式輕機槍,控制周圍地區,而石頭的高度,剛好讓瓦拉人的狼牙棒夠不到頂部。

    當然,最主要的,就是現在的藍羽軍,已經不是一年前的藍羽軍。現在的藍羽軍,兵力已經大大的增加,而且無線電台也作為基本的通訊工具配備到越來越多的部隊,無線電台可以傳播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極其有利於藍羽軍的機動作戰。在需要的時候,藍羽軍完全可以利用時間差精心調集部隊,在局部地區上形成兵力上的優勢。

    楊夙楓決心在這裡和瓦拉人決一雌雄,和瓦拉人在這裡展開一場真正的廝殺,以一比二的比例,和瓦拉人硬碰硬,堅決將敵人打掉。為此,他在瓦拉人剛剛南下的時候,就開始有條不紊的調集了一系列的部隊,為即將到來的大戰作準備。

    但是最先接到他的命令出動的,並不是藍羽軍的正規軍部隊,而是加拉塔沙雷地區的人民警衛隊守備營。作為藍羽軍最重要的軍事工業基地之一,它的防守任務當然不能輕鬆。摩尼教的情報人員習慣了用部隊的人數來代表戰鬥力,卻不知道已經犯下了絕對的錯誤。這個駐守在加拉塔沙雷的守備營,絕對不是普通的守備部隊,而是一個由純粹的魯尼戰士組成的守備營。

    這些魯尼戰士都是尼穆萊的心腹,擁有很好的身體素質和良好的戰鬥技巧,楊夙楓之所以將他們安排到這裡,主要目的是要讓他們就近的適應藍羽軍的各種武器的性能,熟練的操縱各種輕重武器,以便在日後有大批量的魯尼戰士加入藍羽軍的時候,他們可以作為士官,教導其餘的魯尼戰士迅速的融合到藍羽軍的大家庭中來,充分的發揮他們的戰鬥力。

    沒想到,即使將他們放在了遠離戰線的地區,他們依然沒有辦法避免戰爭,看來他們真的是天生的戰士,無論走到哪裡,都要散發自己的光芒。

    加拉塔沙雷守備營的接近五百名魯尼戰士,在營長杜羅的帶領下,經過一天一夜的強行軍,已經搶在了史力威的前面到達了老虎溝地區,並且在那裡佈置了嚴密的地雷陣。他們強壯的身體素質保證了他們可以攜帶更多的彈藥裝備,甚至每個人都可以背負五百發的機槍步槍子彈,還有六發迫擊炮彈,極大的延續了部隊的作戰能力。

    然而,藍羽軍所作的一切,克拉馬奇完全不知道。

    高寧府的夜空,沒有星星,只有月亮。

    月色,是如此的迷人,迷濛的好像是情人的眼睛。沒有風,天地間寂靜一片,似乎也受到了強大武力的震懾,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只有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知了,還在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但是它們的叫聲也是非常微弱的,生怕驚動了瓦拉人閃動著寒光的狼牙棒。

    就是在這樣的月色迷人的夜晚,克拉馬奇率領三萬名養精蓄銳的瓦拉人騎兵靜悄悄的離開了高寧府,順著紫川道和晴川道的交界地區秘密的南下。瓦拉人其餘的傷兵,都留在了高寧府繼續休養。等候著自己的族人凱旋歸來。在克拉馬奇看來,自己很快就要滿載而歸的,紫川道,很快就要被自己徹底的摧毀。

    「楊夙楓,他的心一定會破碎的。」克拉馬奇心裡這樣狠狠地想像。

    他一定要讓楊夙楓狠狠地品嚐到惹怒了瓦拉人之後的後果。

    只可惜,他並不知道,在他尚未離開高寧府的時候,在高寧府的某個秘密的角落裡,就已經有秘密的電報聲滴滴答答的響起來,密集的無線電波穿越了晴朗的天空,將他的一切行動報告給了在前面迎接他的藍羽軍,報給了遠在魯達港的楊夙楓。

    克拉馬奇的命運從此注定。

    一路上,為了防止遭受藍羽軍的埋伏,克拉馬奇還特別小心,在自己部隊的前後左右都安排了警戒哨,確信沒有藍羽軍的埋伏才通過。這樣謹慎的做法,的確很有效果,一路上都沒有任何的意外。唯一的問題就是,偵察需要時間,細緻的偵察更加需要時間,瓦拉人的騎兵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按照原定的計劃,瓦拉人騎兵將會在9月19日的凌晨通過老虎溝,但是實際上,克拉馬奇晚到了一天,20日早上才到達老虎溝。也就是說,白白送給了藍羽軍一天的機會,而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藍羽軍的很多部隊趕很長的道路。

    克拉馬奇完全不知道,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藍羽軍已經有六個團的兵力聚集在老虎溝的周圍,靜靜地等候著瓦拉人的到來。老虎溝,即將變成瓦拉人的墳墓。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48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六章 老虎溝(中)

    美尼斯地區,老虎溝。

    清晨的陽光映照著老虎溝,露水在陽光中慢慢的溶化,一滴一滴的消失在太陽的和煦光芒之中。微風吹過,遍地的狗尾巴草都輕輕的搖擺著,在風中跌宕起伏,盡情的舒展著自己寂寞的身姿。這裡沒有花,沒有樹,只有不知名的野草,狗尾巴草成為了這裡的主人。它們在岩石縫裡頑強的探出自己的身姿,貪婪的吸收著陽光,以彌補自己根基的不足。

    在遠古時代,這裡是一片肥沃的河床,但是隨著歷史的變遷,滄海桑田,這裡最終成為一片乾涸的荒蕪的渺無人煙的荒草地,除了生命力頑強的狗尾巴草,還有零零碎碎的大大小小的石頭,就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給人留下記憶的地方。當然,如果說荒涼也是一個特點的話,那它就是這裡最大的特點。

    杜羅藏身在一塊有稜有角的花崗岩岩石的背後,頭盔上紮著摘下來的野草,身邊都是隨風搖曳的狗尾巴草,將藍羽軍藏青色的迷彩服軍裝巧妙的隱藏起來,似乎他就是這塊大地的一個組成部分。杜羅舉著望遠鏡,細細的搜索著老虎溝的東北方向,試圖從那裡看到一些什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有些期待,又有些擔心。

    他期待瓦拉人早點到來,但是又擔心瓦拉人來的太早,自己率領的不到五百人的加拉塔沙雷守備營無法應付。畢竟。即使攜帶了大量地武器裝備,但是這裡的地形根本不能夠修築有效的防禦工事,只能依靠這裡的天然石頭作為掩護,藍羽軍戰士們必須分散開各自為戰。面對來去如風的瓦拉人騎兵,即使驍勇如杜羅之類的人物,也不敢有絲毫地輕視之心。畢竟。遊牧民族的名頭並不是叫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的打出來的,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除了蕭摩訶和岳神州,還沒有人能夠讓遊牧民族吃虧。

    「營長,都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了,怎麼瓦拉人還不來?」杜羅身邊的戰士小聲地說道,手指絲毫不敢離開米奇爾步槍的扳機。在過去的一天一夜裡,他們都是這樣枕戈待旦的,誰也不知道瓦拉人騎兵會在什麼時候到來。也許就在自己地手指離開扳機的時候,瓦拉人就會轟然出現。

    「現在來剛剛好。」杜羅淡淡的說道,臉上的刀疤每次說話都會一上一下的跳動,擠成一個三角形,看起來特別地猙獰。但是他所率領的都是身經百戰的魯尼戰士。對於這類型的傷疤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有些魯尼戰士臉上的傷疤比杜羅地還要恐怖猙獰。

    杜羅悄悄地探出半個身子,看了看後面。

    在他們的後面,就是史力威和桑頓率領的藍羽軍陸軍314團。他們地尖刀連是昨天早上凌晨時分到達的。那時候杜羅他們到達這裡才剛剛不到一小時。這群素來有飛毛腿之稱的傢伙,這一次真的是累趴下了,許多人趕路的時候沒事。但是一停頓下來,立刻就口吐白沫,搖搖欲墜,有部分人甚至產生了強烈的幻覺,神智不清。幸好有杜羅他們的幫忙,他們才好不容易的恢復了正常。

    到了中午,314團的其餘部隊也陸陸續續地到達,進入了老虎溝地區。瓦拉人沒有來,給了他們一個千金難買的喘息機會。史力威立刻下令部隊就地休息。同時將這裡的情況報給了楊夙楓。楊夙楓得知瓦拉人的行程有所拖延,心裡自然歡喜,這將意味著更多的藍羽軍部隊可以順利的到達。他立刻將情報通報了參戰的其餘部隊,督促他們日夜兼程,迅速的向老虎溝地區合攏。

    到了夜間,藍羽軍的各支部隊先後到達老虎溝周圍地區,靜靜的等待瓦拉人騎兵的到來。

    然而,克拉馬奇並不知道,自己遲緩了一天的行程導致了什麼樣的嚴重後果。一路上,他還在為自己的小心謹慎感到分外的滿意。自從離開高寧府以後,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一直處於高度的警惕和緊張狀態,對於所經過的道路,他們都派遣出小部隊進行認真的搜索,確信沒有藍羽軍的存在才繼續的前進。

    到9月20日的凌晨,瓦拉人騎兵終於到達了老虎溝附近。

    對於這次南下路線中最為危險的地區,克拉馬奇當然不能掉以輕心。他在路上,就詳細的瞭解過老虎溝地區目前的地形,確信那裡沒有十分不利於瓦拉人騎兵行動的因素才放心。在三十多年前,瓦拉人就曾經在這裡狠狠地折戈,至今記憶猶新,沒有瓦拉人願意重蹈覆轍。

    從千里鏡裡面看過去,老虎溝異樣的平靜,似乎沒有絲毫的異常。那裡還是那樣的荒涼,只有石頭和野草,微風吹蕩著野草,高低起伏不平。他細心的搜索了數次,都沒有發現任何的意外。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克拉馬奇在內心裡跟自己說道。

    但是就在這時候,在瓦拉人騎兵的西方,傳來隱隱約約的槍聲。

    所有的瓦拉人騎兵都是微微一驚,不約而同地看著西方。

    克拉馬奇抽打著馬鞭,臉色有點陰沉,又有點緊張,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部下西耶拉,低沉的說道:「你去雷諾索那裡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藍羽軍的部隊?」

    西耶拉點點頭,撥轉馬頭去了。

    克拉馬奇舉起千里鏡向西方張望,但是除了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什麼都看不到,只有大大小小的石頭。但是他的內心,開始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在槍聲傳來地位置。乃是瓦拉人騎兵的側翼掩護部隊,他手下的大將雷諾索率領的一個萬人隊。那激烈的槍聲說明他們肯定遭遇上了藍羽軍,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從槍聲地密集度來看,他們遭遇的藍羽軍可能還不少。

    西耶拉很快回來,向克拉馬奇報告了西方的情況。

    雷諾索率領的瓦拉人騎兵的確遭遇了藍羽軍。而且數量確實不少,起碼有六七百人。藍羽軍隱藏在石頭縫裡,專門打冷槍,使得瓦拉人騎兵傷亡了不少人。當然惱羞成怒的雷諾索也組織了強有力的反擊,將藍羽軍驅逐出去了部分的石頭山,還打死了很多的藍羽軍戰士。

    「我們究竟傷亡了多少人?藍羽軍又傷亡了多少人?」克拉馬奇很快就聽出了西耶拉言語中的閃爍之詞,有點惱火地說道。他最惱火的就是報喜不報憂,這倒不是他清高冷靜,堅決抵制歪風邪氣。而是因為他覺得這很容易造成自己的判斷失誤,可是瓦拉人現在似乎是越來越喜歡這種說話的語氣了。

    西耶拉看了看克拉馬奇的臉色,明白他地確是想需要真實的數字,而不是表面上的糊弄,於是老老實實的說道:「雷諾索偷偷的告訴我。不到五分鐘地時間,他就傷亡了兩百多人,但是連藍羽軍的毛都沒有抓到。他們的確看到了藍羽軍地存在,可是當雷諾索組織部隊準備衝擊的時候,藍羽軍已經主動地退卻了。可是又有沒有走遠。還在附近遊蕩。雷諾索說,這些藍羽軍應該是楊夙楓拍出來的騷擾部隊,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成為驚弓之鳥。放慢前進的速度。」

    克拉馬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微微思索著的說道:「你怎麼看?」

    西耶拉沉著的說道:「我贊成雷諾索的意見,這些應該是藍羽軍地騷擾部隊。如果他們真的是要和我們決戰的話,就應該從正面來,或者和我們硬碰硬的戰鬥,不會剛和我們一接觸,立刻就退卻,但是卻始終不肯離開我們太遠。這恰恰說明,楊夙楓的致命之處被我們抓住了。他現在迫切需要時間來加強加拉塔沙雷的防禦工作。我覺得,我們不要理會這些騷擾部隊,應該盡快的南下加拉塔沙雷。」

    克拉馬奇慎重的點點頭。

    西方零零星星的槍聲又再次響起來。

    克拉馬奇終於確信,這的確是藍羽軍的騷擾部隊。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盡量的遲緩瓦拉人騎兵南下的速度,為藍羽軍的調動贏得足夠的時間。現在藍羽軍的主力部隊都在晴川道地區,即使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動作,也起碼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可以完成轉移。以藍羽軍目前留守在紫川道的地方部隊,根本沒有辦法阻攔瓦拉人騎兵的前進步伐。

    但是,藍羽軍也不可能不對自己的南下做出反應,畢竟自己乃是闖入紫川道的腹地,意圖攻擊藍羽軍的軍事工業基地。如果損失了這個軍事工業基地,藍羽軍的實力就會受到嚴重的影響,這是楊夙楓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來遲緩瓦拉人的動作,好為自己爭取挽救危局的時間。

    面對少數的藍羽軍,克拉馬奇反而放下心來,這說明藍羽軍沒有太多的埋伏,甚至不敢硬碰硬的和瓦拉人騎兵發動戰鬥。在老虎溝的土地上,六七百人的藍羽軍如果和瓦拉人硬碰硬的血拼的話,還不夠瓦拉人塞牙縫的。看來這股小規模的藍羽軍的指揮官也深深的知道這一點,總是保持和瓦拉人騎兵一定的距離,不敢正面接觸。

    槍聲還在繼續,雖然很凌亂,但是卻始終沒有平息。

    「這些討厭的傢伙。」西耶拉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藍羽軍雖然沒有和瓦拉人近距離的接觸,但是依靠米奇爾步槍和毛瑟步槍射程上的優勢,還是讓瓦拉人騎兵吃盡了苦頭。在這些石頭遍佈的地區,每一塊石頭可以成為藍羽軍的掩蔽物,他們就躲在岩石的背後偷偷的打冷槍,等到瓦拉人騎兵衝過來的時候,他們就立刻撤退,相互交替著掩護,越走越遠,瓦拉人騎兵只好悻悻的退回來。結果又被來自背後地冷槍打死了不少。

    「媽的!這是什麼破地方!」瓦拉人大將雷諾索氣惱的自言自語,暗紅色的臉色憋悶得好像便秘了一般。他現在是有苦說不出,那種有力氣用不上的感覺實在讓人難受。在這個古怪的區域,瓦拉人騎兵地確可以順利的通過,但是那些藍羽軍就像飛來飛去的黃蜂,時不時地悄悄給你扎上一針。讓你疼得要死,可是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又早就飛遠了。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古怪的地方。

    無奈之下,雷諾索只好將目前的處境報告給克拉馬奇。

    克拉馬奇當即下令還擊:「派出強有力的部隊,將他們攆的遠遠的!」

    雷諾索遵照執行了,派出了三千多名精銳的騎兵來驅逐那些討厭地蒼蠅一般的藍羽軍。

    槍聲大作,甚至傳來陣陣爆炸的聲音,讓經歷了小湯山要塞猛烈炮火心裡還存在陰影的瓦拉人騎兵都不約而同地看著那個方向,幸好那些爆炸聲似乎要細微很多。也沉悶很多,而且斷斷續續的,時而顯得非常地孤寂,時而卻又突然聚集在一起,連綿不斷。最後才搞清楚。那並不是大炮的轟鳴,而是手榴彈爆炸的聲音。

    克拉馬奇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老虎溝地區。

    他相信,雷諾索可以成功的清除那些縈繞在自己身邊陰魂不散地藍羽軍的。

    接下來的,就是迅速而安全地通過老虎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勢撲向加拉塔沙雷。

    然而。西邊前線的戰鬥讓他驚訝,有傳令兵給西耶拉不斷的報告那裡的情況,克拉馬奇在旁邊自然也可以聽到一些。而西耶拉的神情似乎也在逐漸的凝結,再也沒有剛才那麼漫不經心的樣子了,甚至眉頭也開始皺起來。克拉馬奇知道,西耶拉是一個很鎮靜的人,如果沒有十分怪異地事情,是無法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怎麼回事?」克拉馬奇終於忍耐不住,主動地開口相詢。

    「我現在還無法判斷,我還需要更多的情報。」西耶拉苦惱的說道,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似乎隱隱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克拉馬奇心裡感覺到有點不安,在小湯山要塞之前失利的陰影又開始籠罩在他內心的深處。

    根據西耶拉匯總的情報,怪異的地方不在於瓦拉人打敗了,而是雙方始終在膠著,藍羽軍越打越多,在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的糾纏裡,雷諾索就發現了藍羽軍好幾個連的番號。而且藍羽軍顯得非常的狡猾,他們總是用少數人來吸引瓦拉人騎兵追擊,當瓦拉人騎兵進入某個地方的時候,突然會從周圍冒出大群大群的藍羽軍,一陣猛烈的機槍掃射,瓦拉人騎兵就會全軍覆沒。

    對於這件事情,西耶拉氣憤說道:「他們簡直不是正常的軍隊,總是挑逗我們,當我們的騎士們忍耐不住追擊的時候,他們就拚命的跑,我們就在後面追。但是往往拐一個彎,或者繞過一塊石頭,就有成群的藍羽軍排著隊等待我們的人自投羅網,一個都走不掉。真是太狡猾太卑鄙了!要是讓我抓住他們的指揮官,我非得活活的撕碎了他不可!」

    克拉馬奇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心裡不安的感覺也更加的強烈。

    在老虎溝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地勢平緩而寬闊,的確利於瓦拉人騎兵的行動,瓦拉人的戰馬無論向哪個方向發動突擊,都可以來去自如。但是,這裡星羅棋布的石頭,大大小小的石頭,構成了無數的石頭縫,也給了藍羽軍極好的藏身之處。藍羽軍的戰士們總是三三兩兩的躲藏在岩石的背後或者岩石縫裡,讓瓦拉人騎兵不得安生。

    固然,每每在瓦拉人連綿不斷的倒下的同時,也有藍羽軍的戰士因為陷入重圍彈盡糧絕而犧牲,或者在奔跑轉移的過程中被突如其來的瓦拉人騎兵沉重的狼牙棒砸得粉身碎骨,連槍支都被砸碎。但是總體而言,瓦拉人的傷亡人數要比藍羽軍大得太多。瓦拉人騎兵可以高舉著狼牙棒,氣勢洶洶地殺向藍羽軍。在自己沒有被子彈打倒之前,狠狠地將他們全部砸碎。但是在砸碎每一個藍羽軍之前,瓦拉人自己都得付出重大的代價,傷亡比例往往達到一比三十,甚至更高。

    幾乎每一聲槍響,都代表著有一個瓦拉人的騎士從馬背上倒下來。狼牙棒砸在石頭上的沉悶的聲音似乎清晰可聞,而無主戰馬的慘烈嘶叫更加是充斥著戰場地每一個角落。

    克拉馬奇臉上的肌肉忍不住輕微的抽搐了幾下,緩緩地問道:「這支藍羽軍究竟是什麼部隊?」

    西耶拉低頭翻看著手上的資料,不太肯定的說道:「從我們打死的藍羽軍士兵屍體上的臂章來看,應該是藍羽軍103師的313團,團長叫做巖龍,副團長叫做軒熏。但是他們應該出現在對抗摩尼教羅梅烏的戰場上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所以我也不敢肯定。也許是他們臨時抽調出來一部分軍隊,在這裡專門騷擾和襲擊我們……」

    克拉馬奇緩緩地搖搖頭。不同意西耶拉地看法。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沉甸甸的好像有狂風暴雨即將到來。

    克拉馬奇情不自禁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陰沉沉,看起來果然要下雨的樣子。

    「命令雷諾索,不要再和藍羽軍糾纏了。迅速集結部隊,快速地通過這裡。不要在乎敵人的襲擾,只要我們通過了老虎溝地區,藍羽軍就奈何不了我們了。」克拉馬奇沉思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果斷的說道。

    西耶拉點點頭,親自去傳達命令。

    然而,雷諾索指揮的瓦拉人騎兵已經和藍羽軍的襲擾部隊深深地糾纏在一起。再也無法掙脫了。在瓦拉人騎兵的大後方,還有零星的藍羽軍戰士佔據著一個個地石頭,躲藏在石頭頂部,用步槍和手榴彈打擊附近的瓦拉人騎兵。他們看起來似乎可以忽略不計,就如同淹沒在瓦拉人騎兵海洋中的一根針,幾乎看不到他們的存在,可是他們卻深深的扎入了瓦拉人的身體裡,在那裡釋放著巨大的痛苦,在這樣短距離的射程上。藍羽軍戰士幾乎是百發百中,讓瓦拉人騎士避無可避。

    瓦拉人騎兵簇擁在石頭的周圍,氣勢洶洶地揮舞著狼牙棒,要將他們連石頭帶人都全部的敲碎,可是還沒有靠近,就被飛射過來的子彈給打倒,僥倖能夠逼近石頭的,也隨即被手榴彈炸得人仰馬翻,血淋淋的一片。這些石頭就像是大海裡的漩渦,極大的消耗著瓦拉人騎兵的有生力量,除非石頭上的藍羽軍戰士彈盡糧絕,否則瓦拉人騎兵只有受死的份。

    「巖龍,你要是在這裡,我一定要將你抓住,扒你的皮!」惱羞成怒的雷諾索怒氣沖沖的吼叫著。

    「巖龍應該不在這裡。」西耶拉冷靜的說道。

    雷諾索只好乾瞪眼,心有不甘的揮舞著手中的超級大狼牙棒。

    狼牙棒虎虎生風。

    其實,西耶拉說錯了,巖龍,的確就在這裡,就在距離他們不到兩千米的地方。他正趴在一塊岩石的背後用望遠鏡打量著整個戰場的態勢。因為緊張和酷熱,他的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水,迷彩服軍裝也彷彿是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般。他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望遠鏡,因為過度的用力,手指骨顯得有些發白。

    和雷諾索一樣,巖龍也想脫離戰鬥,可是卻發現已經無法脫離。

    在他的望遠鏡裡面,藍羽軍戰士們佔據的一塊塊的大石頭,就好像是大海汪洋中的一個個零星的孤島,被瓦拉人騎兵緊密地包圍著,根本無法撤離。尤其是處在最深處的幾個孤島,都處在瓦拉人的團團包圍之中,包括副團長軒熏在內的幾十名藍羽軍官兵,都被隔斷在距離自己大約四千多米的地方。

    本來,313團擔任的乃是從左邊包抄的任務。按照計劃,他們將會在戰鬥打響了以後才會加入戰場的,但是瓦拉人騎兵晚點到達,使得313團提前到達了指定的位置,而這個位置,剛好是瓦拉人騎兵的警戒範圍。於是,他們不得不提前和瓦拉人騎兵發生了直接地接觸。爆發了老虎溝戰鬥的第一槍。

    為了不影響整體的戰鬥格局,團長巖龍下令部隊不得急於發起攻擊,而是和瓦拉人在低調的糾纏著。可是瓦拉人騎兵似乎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不斷的驅逐他們,為了封堵瓦拉人前進的道路,防止瓦拉人從西方逃竄。巖龍不得不下令313團地戰士們開始了頑強的抗擊,將敵人阻擋在老虎溝地區的核心地帶。

    然而,自己團首先發起戰鬥,究竟會不會導致整個作戰計劃的變動,甚至引起不可估量的後果,巖龍不知道。所以他擔心,所以他緊張,生怕因為自己的貿然行動影響了整個作戰計劃。不過,儘管如此,巖龍也沒有辦法將自己團從混戰中脫離出來。除非自己扔下那些處於孤島中的戰士們置之不理。

    那是不可能的。

    忽然間,他有點驚喜地發現,瓦拉人騎兵似乎在緩緩地撤退。

    「不要理會這些小打小鬧的藍羽軍襲擾部隊,我們繼續前進。」克拉馬奇皺著眉頭,再次下達脫離戰鬥命令。要求部隊立刻脫離和藍羽軍的接觸,利用四條腿地優勢將藍羽軍遠遠的甩在身後。在他看來,只要瓦拉人騎兵的速度發揮出來,藍羽軍只有望塵興歎。

    巖龍也適時地收縮了自己的部隊。

    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雷諾索終於將自己的部隊從藍羽軍地襲擾中脫離出來。稍微一清點,就發現損失了超過兩千人。在幾個小時的糾纏中,兩千多名精銳的瓦拉人騎兵喪身於藍羽軍的子彈之下。但是戰馬損失的倒是不多,似乎藍羽軍地戰士很少會直接的射擊馬匹。而藍羽軍傷亡人數,根據現場的屍體來看,還不到四五十人,瓦拉人騎兵完完全全是被打地落花流水了。

    「快速通過!」克拉馬奇陰沉的揮動著馬鞭,吆喝著全軍跑動起來。

    瓦拉人騎兵迅速的集結了隊伍,朝老虎溝南方進發。

    老虎溝這片舊河床還有很多石頭和荊棘,但是它們根本影響不到瓦拉人前進的速度,許多瓦拉人狠狠地抽著馬鞭。讓自己的戰馬飛馳起來。鑲鐵的馬蹄落在地面上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塵土也飛揚起來,狗尾巴草也飛揚起來,瓦拉人騎兵好像一股洪流,瞬間湧入了老虎溝。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鑽出了雲層,重新將陽光灑落在大地上。

    在陽光的照射下,瓦拉人地土黃色衣服顯得金碧輝煌,絢麗奪目,漫山遍野潮水般湧過來的瓦拉人騎兵,好像是缺堤的洪水,夾帶著大量的泥沙,蜂擁而下。他們手中倒拖著的狼牙棒,不時地敲擊在旁邊的石頭上,發出令人心膽俱裂的聲音,有些石頭就這樣活生生的被沉重的狼牙棒砸碎,轟然分為兩半。

    但是,就在瓦拉人好像山洪順流而下勢不可擋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炮響,跟著天空中傳來尖銳的利器劃破長空的聲音。那些敏感的瓦拉人起始們立刻臉色大變,有些人隨即敏捷的低下了腦袋,同時身體緊緊地伏靠在馬背上。

    轟隆隆,轟隆隆。

    在瓦拉人密集的隊列中,兩顆75毫米的榴彈炮炮彈爆炸開來,將人群衝開了兩個巨大的漩渦,凡是處於漩渦內的瓦拉人騎兵都慘叫著轟然倒地,人仰馬翻,而處於漩渦周圍的瓦拉人騎兵,則被雄渾的氣浪給衝擊的不由自主地向外奔跑,於是有幾個瓦拉人騎兵不可避免的撞倒了一起,同樣是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漩渦很快就被後面跟進的瓦拉人騎士所填滿,再也看不出有炮彈爆炸過的痕跡,只有地上逐漸消失的鮮血和肉泥,所有被打倒的騎士和戰馬都深深的陷入了土地裡,直到完全看不出痕跡。

    克拉馬奇也聽到了大炮的轟鳴,心裡忍不住撲稜稜的一跳。

    「哪裡發射的大炮?」西耶拉也緊張的東張西望,尋找著炮彈的來源。

    果然,不到十秒鐘的功夫,第二輪大炮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這一次,炮彈落在了西耶拉身邊不到一百米地地方。同樣是炸出了兩個巨大的漩渦,在升騰的黑煙中,兩根被炸斷的狼牙棒落在西耶拉的旁邊,將兩個高速前進的瓦拉人騎士迎面砸下了馬背,還來不及慘叫,就被後面地同伴活活的踩死。

    克拉馬奇急忙扭頭。忽然覺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一個東西在自己眼前急切的擴大,不假思索的,他急忙敏捷的一低頭,緊緊地伏在馬背上,隨即就覺得後腦勺一陣冰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掠過,啪的一聲將自己右邊的衛士砸下了馬匹。

    過了好一會兒,驚魂未定的克拉馬奇才敢抬起頭來,只看到自己的那個衛士已經被一個血肉模糊的馬頭砸中了胸膛。當場鮮血狂吐,跌下了馬背,立刻就被後面地騎士踐踏的血肉模糊,再也難以辨認了。

    「藍羽軍的大炮!」克拉馬奇驚魂甫定,隨即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的確是藍羽軍地大炮。

    瓦拉人南下老虎溝。最先和瓦拉人接上火的乃是加拉塔沙雷人民警衛隊守備營。這些體力過人的魯尼戰士,他們硬是用人力,從加拉塔沙雷鼓搗來了兩門75毫米的榴彈炮,這兩門炮不經意間的成為了這場戰鬥中藍羽軍唯一地重武器,在後來的戰鬥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不過這時候地杜羅。還根本不知道這個,他只是迫切的希望搶在了史力威和桑頓的前面,狠狠地施展一下魯尼戰士的英姿。

    當炮彈落在瓦拉人的騎兵隊列中。猛烈爆炸開來的時候,許多瓦拉人騎兵都本能的陷入了混亂。他們中的很多人,在小湯山要塞已經見識過藍羽軍的死亡炮火地利害,他們絕對不想再次重蹈覆轍。可是,在高速的奔跑中,在密集的隊列裡,他們想要掉頭甚至拐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好低著頭往前衝,同時在內心裡默默地祈禱藍羽軍的大炮不要在自己的身邊爆炸。

    克拉馬奇痛苦的意識到。自己這次南下又有可能要糟糕了。但是,經歷了幾分鐘的痛苦之後,他很快發現藍羽軍的炮火相當的稀疏,和小湯山要塞那天根本不能相比。雖然每一顆炮彈的落下,都會造成好幾個瓦拉人騎士的傷亡,但是,藍羽軍的炮彈落下的速度並不快。

    「繼續前進!」克拉馬奇盡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果斷。

    經歷了那天猛烈的炮擊,許多瓦拉人騎兵都在心裡落下了巨大的陰影,只要聽到巨大的轟鳴聲,都會不由自主地陷入驚恐,如果自己作為最高統帥,也表露出慌張的情緒,那後果肯定是一發不可收拾。如果部隊真的陷入了慌亂,不要說繼續南下,就是能夠全身而退都成問題。

    「西耶拉!」克拉馬奇厲聲的吼叫著。

    西耶拉急忙靠了過來。

    克拉馬奇低沉的說道:「調集你的萬人隊,將前面擋路的垃圾全部的清除!」

    西耶拉大聲答應著,轉頭去了。

    克拉馬奇拔出了自己的黃金馬刀,高高舉起,金黃色的刀柄和湛藍的刀刃在陽光下映射著五彩繽紛的光芒,刀身上雕刻的瓦拉人古老文字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散發著無邊的能量。克拉馬奇要用這把代表著自己權力和威勢的象徵,鼓勵所有的瓦拉人勇士,要他們繼續保持高昂的士氣和強大的戰鬥力,絕對不能有絲毫的畏縮。如果不能盡快的將這些牛皮糖一樣的藍羽軍擊退,後果不堪設想。瓦拉人,完全有可能全部葬送在老虎溝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在西耶拉的命令下,瓦拉人重新調整了陣列,發動了有組織的進攻。他親自指揮一個騎兵萬人隊對杜羅率領的藍羽軍守備營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意圖將他們一次全部衝散。他們橫排了四十多個縱隊,高舉著狼牙棒,向藍羽軍的陣地急促的突進。

    史力威從望遠鏡裡面看到,其實也根本不需要望遠鏡了,其餘的戰士們光是憑肉眼就能夠看到瓦拉人發起的衝鋒。瓦拉人衝鋒時的威勢的確非常的震撼,好像排山倒海一樣的蜂擁而來。那翻飛的馬蹄,低沉的呼吸,密集的狼牙棒,都足夠令瓦拉人的對手心驚膽顫。

    「機槍!機槍!都集中到這幾塊石頭上面來!」桑頓著急的吼叫著。

    他絕對不相信位於自己前面的杜羅率領的守備營可以阻擋敵人的進攻,他們畢竟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兵力。在老虎溝的南部方向,還是要314團來撐起最後的局面,死死的紮穩埋伏圈的口袋。

    二十多挺捷克式輕機槍很快被集中起來,架設在突出的岩石上面,桑頓親自指揮,大量的彈盒在岩石上面也是堆積如山。數十名機槍手嚴陣以待,耐心的等待著瓦拉人的過來。

    「迫擊炮!迫擊炮!給我狠狠的打!」史力威眼看瓦拉人騎兵已經靠近了魯尼戰士的防禦線,果斷的下令開炮。

    炮彈落在瓦拉人的騎兵中,炸出一個個小小的漩渦,將漩渦內的人全部都炸得東倒西歪,但是,它們並不能阻擋瓦拉人騎兵的步伐,很快的,不到幾分鐘的時間,瓦拉人騎兵就和杜羅率領的藍羽軍守備營戰士短兵相接,混戰一團。

    前線的藍羽軍戰士彷彿打瘋了一般,機槍、半自動步槍、毛瑟步槍都齊齊開火,手榴彈向雨點一樣的砸向敵人。在他們的打擊下,瓦拉人騎兵好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紛紛的墜地。尤其是機槍的掃射,幾乎一過去就是一整排,甚至一個縱隊的瓦拉人戰士都全部掉下馬來。

    然而,他們畢竟不能夠修築戰壕,無法完全阻擋瓦拉人騎兵前進的道路,於是他們的身影很快的就被瓦拉人騎兵所淹沒,但是他們依靠石頭的掩護,隱藏在石頭縫裡面繼續的戰鬥。

    混戰。

    這是典型的混戰。

    瓦拉人想要充分他們的機動性,憑借戰馬的速度穿越藍羽軍的戰線,但是那些一個個孤立的石頭,星羅棋布的石頭,卻好像漁網上的一個個小洞,互相串起來,就成了一塊巨大的漁網。每塊石頭堆裡面只要有三四個藍羽軍戰士,就可以構成密集的火力點,凡是從附近經過的瓦拉人騎兵,都會留下大量的屍體。

    從史力威的望遠鏡裡面看過去,瓦拉人的衝擊的確非常的兇猛,他們很快的就將藍羽軍的佔據的石頭跑在了遠遠的身後,但是迎接他們的,還有更多的石頭,還有更多的藍羽軍。他們就像是非常兇猛的野獸,在經過一片尖銳的荊棘,也許它可以將這片荊棘全部的踏翻在地上,可是這片荊棘卻也會讓它傷痕纍纍。瓦拉人每經過一塊石頭,都要留下大量的屍體,越走到最後,他們倒下的人員就越多,最終,就像是莽撞的闖入大沙漠的洪水,很快就會大沙漠全部吸收。

    如果藍羽軍的人數很少的話,瓦拉人無疑可以迅速的通過。

    但是,現在藍羽軍的人數並不少,阻擋在瓦拉人前面的,就有足足兩千五百名全副武裝的藍羽軍戰士。

    克拉馬奇無助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表面上看起來,這塊大地地區處於瓦拉人控制之下,到處都是瓦拉人騎兵驍悍的身影。那些處於瓦拉人包圍中的藍羽軍,和他們所佔據的石頭,就恍若是毫不起眼的到孤島,只要一個海浪輕輕的拍打過來,就可以將他們全部的淹沒。

    可是實際上,那些隱藏在石頭縫裡面的藍羽軍才是戰場真正的主宰,他們就像是深深刺入瓦拉人騎兵中,瓦拉人越是掙扎,越是衝動,所受到的傷害就越深。這些深深的刺在瓦拉人騎兵隊列裡面的孤島,就好像是一條條放血的血槽,最終會讓瓦拉人失血過多而死亡。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49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虎溝(下)

    接近下午的時候,太陽更加的猛烈了,老虎溝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經都被瓦拉人騎兵和藍羽軍戰士的鮮血所染紅。這裡的岩石,因為鮮血的噴濺,被染成了暗紅色,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令人心神震撼的神采。在微風中搖曳著的身姿的狗尾巴草,也已經全部被折斷,要麼被掃射的機槍子彈所打斷,要麼被炮彈手榴彈連根拔起,要麼就是飛舞的狼牙棒碾碎一眼看過去,除了石頭,老虎溝再也沒有任何突出的物體。

    到下午三點鐘左右的時候,戰況更加慘烈。

    瓦拉人騎兵雖然佔據了人數上的優勢,而且還可以充分發揮他們的速度,利用高度的機動性來打擊藍羽軍。然而,那些在他們眼裡看起來亂七八糟的石頭,和盤踞在石頭附近的藍羽軍,卻成了他們永遠都無法清除的痛。每次從那些石頭旁邊經過,瓦拉人都要留下大量的屍體,許多瓦拉人甚至還沒有意識到死亡的降臨,就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冷槍打死。更加令瓦拉人感覺到絕望的是,藍羽軍所部署的,絕對不是普通的散兵線,而是綿延不斷的縱深防禦,無論他們僥倖跑多遠,似乎前面永遠都有藍羽軍的槍手在等待著他們。

    克拉馬奇很清楚,也很絕望,他已經看到了多次這樣的情形,瓦拉人騎兵就像是大海的潮水,不斷的向上湧。而藍羽軍則像是防波堤,總是阻擋著瓦拉人騎兵地去路。他甚至不知道藍羽軍究竟部署了多少道防線,總之是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他從千里鏡裡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大群大群的瓦拉人騎兵蜂擁著衝越了藍羽軍的第一道防線,在激烈的槍聲中,有一部分人倒下了。其餘的瓦拉人騎士還是繼續往前衝。到了第二道防線,在一片槍聲中,又有一部分人倒下,其餘地繼續往前衝。到了第三道防線,剩下的瓦拉人騎兵人數已經不到原來的一半,在激烈的槍聲中,又有一部分人倒下,可是藍羽軍還有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甚至第七道、第八道防線,他們就像是剝皮的機器。一層層的將瓦拉人的生命全部的剝奪。

    大群大群的瓦拉人騎兵出動的時候地動山搖,漫山遍野,黑壓壓地一片,似乎可以將眼前的一切都全部摧毀,可是實際上行動起來。卻好像是來勢洶洶的洪水,一下子衝到了一片乾涸了幾萬年的沙漠上,逐漸的被吸收,直到完全消失不見。而這片沙漠,似乎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西耶拉。你能判斷出敵人究竟有多少人嗎?」克拉馬奇低沉地說道,因為剛才觀察戰場態勢的時候,內心過於絕望和憤怒。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以致在不知不覺咬出了血,但是他自己絲毫不覺得疼痛。他已經開始覺察到,阻攔在瓦拉人騎兵前面的,絕對不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而是實實在在地藍羽軍正規軍,而且人數還不少。

    西耶拉的心情要比克拉馬奇更加絕望,更加感覺到不可思議。現在向藍羽軍發起衝擊的,正是他地心腹部隊。那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勇士,每一個勇士都是他部落中最出色的戰士,許多人還是他的親戚。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他們都曾經取得了無數的輝煌,創造了巨大的戰績。在攻打基迪努王國的時候,就是他們最先砸開了桑普多利亞的城門,第一衝入了城內,掠奪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和物資,使得瓦拉人地實力得到了實質性的飛躍。

    可是現在,他能夠看到的,不再是自己部下的英勇,不再是他們的輝煌,而是他們的死亡。他們就好像斷線的風箏一樣,不斷的從馬背上掉落下來,摔落在雜草叢生的土地上,從此一動不動,而那裡,早已經是屍橫遍野,血海飄櫓。他們的確已經深深的插入了藍羽軍的陣地,可是藍羽軍的陣地卻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沖得最遠的瓦拉人騎士最後也還是遺憾的,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對方的槍下,最終,每一次發起攻擊的瓦拉人騎士,都是有去無回。

    「我想,他們起碼有五千人的兵力。」西耶拉同樣是咬牙切齒的說道,眼睛裡閃動著攝人的凶光。他不知道藍羽軍的編制,只能夠從數量上來判斷。事實上,遊牧民族都習慣了用數量而不是編製來衡量敵人的實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判斷方法更加的準確。

    克拉馬奇點點頭,表示同意西耶拉的看法。他也判斷出來了,現在阻擋在瓦拉人騎兵南下的道路前面的藍羽軍,數量的確不少,起碼有三千人以上。從對方的戰術動作,還有戰鬥素質來判斷,絕對是藍羽軍的精銳部隊,尤其是那些阻擋在最前面的藍羽軍戰士,他們的沉著和驍勇都讓克拉馬奇震驚,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藍羽軍也會這樣的勇猛,他們以為,除了魯尼狂戰士,再也沒有人能夠如此的驍悍。

    事實上,克拉馬奇看到的,正好是杜羅率領的魯尼狂戰士。這些魯尼狂戰士都曾經是尼穆萊麾下的精銳,在投靠了藍羽軍以後,接受了楊夙楓為他們精心制定的訓練方案,實力和素質自然都更上一籌。楊夙楓是完全按照特種部隊的作戰需要來訓練這些魯尼狂戰士的,所以他們雖然暫時還屬於人民警衛隊的編制,但實際上卻是一支還沒有編號的特種部隊。

    在面對瓦拉人騎兵的衝擊中,魯尼戰士的確表現出眾,令人刮目相看。他們的身體素質,絲毫不在瓦拉人騎兵之下,而且籠罩在他們身上的魯尼狂戰士的光環。也讓他們習慣了不畏懼於任何人。在熟練地掌握了藍羽軍的武器之後,瓦拉人在他們眼裡看來簡直就是活活送上門來的活靶子。他們牢牢地佔據著幾個岩石群,抗擊著敵人一陣又一陣的攻擊。

    瓦拉人在勇敢和意志上並不比魯尼狂戰士差很多,他們唯一的缺陷就是武器單一,甚至連弓箭都沒有大量裝備,只有他們的傳統武器狼牙棒。在不能貼近敵人地時候。狼牙棒只會成為累贅。反之藍羽軍戰士,尤其是這些魯尼狂戰士,幾乎是武裝到了牙齒。除了機槍和步槍不說,每個魯尼狂戰士還攜帶有一把二十響駁殼槍,這種防身利器在近距離的短兵相接中威力實在太大,而且魯尼狂戰士早就將他們玩弄的得心應手。

    營地就安設在加拉塔沙雷的他們,根本不用擔心訓練彈藥的不足,彈藥廠就在旁邊,楊夙楓也給他們一路開了綠燈,他們需要多少就可以提供多少。幾乎每一個魯尼狂戰士手中的駁殼槍都是沒有準星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再需要準星,他們的射擊水平已經到了抬手憑感覺就可以命中目標的地步,沒有準星的駁殼槍在拔出來地時候更加方便,更加快捷。

    和打瘋了的魯尼狂戰士不同,史力威和桑頓都顯得有些失望。

    他們失望的原因是因為在他們身前的魯尼狂戰士表現的太出色。以致掩蓋了314團地光芒,幾乎每一個有價值的目標,都要經過杜羅他們的篩選,到了314團這裡基本上就剩下一些小兵小蝦了,打起來也沒有什麼癮頭。偶爾有一兩個瓦拉人的騎兵軍官僥倖的穿越魯尼狂戰士地封鎖線。也被那些心寮急躁的戰士們早早就打死了,他們倆只能看著乾瞪眼。

    史力威甚至開始覺得楊夙楓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調集了這麼多的部隊前來對付瓦拉人。以致連一杯羹都分不上。在他看來,只要314團一個團都可以將瓦拉人騎兵打得滿地找牙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瓦拉人要跑路地話,依靠一個團的兵力還是無法阻攔他們的,主要原因不是藍羽軍不夠英勇,而是這裡的地形不適合藍羽軍的戰鬥力發揮。腳下都是石頭地,無法挖掘壕溝,至於鐵絲網,急行軍的時候誰也沒有力量攜帶這樣的東西。

    但是史力威很快又醒悟過來。楊夙楓之所以抽調如此雄厚的兵力聚集到老虎溝地區,就是要將瓦拉人完全的包圍起來,全部殲滅,讓他們一個都跑不掉,恐怕這才是楊夙楓地初衷。

    事實上確實如此,就在瓦拉人騎兵和老虎溝南方的藍羽軍部隊激戰正酣的時候,藍楚燕已經率領其他的部隊陸陸續續的也投入了戰鬥。他們開始從東西兩側逐漸的發動進攻,將瓦拉人騎兵向老虎溝的核心地帶壓縮。到下午四點的時候,藍羽軍的所有部隊都開始聯繫上自己的側翼,這也就意味著,一個初步的巨大的包圍圈已經形成。

    「不要著急,慢慢來。」在臨時指揮所裡面,藍楚燕淡然自若的告誡自己的部下。

    現在瓦拉人騎兵已經是藍羽軍的囊中物,不再需要那麼匆忙了,她完全可以好好的籌劃一番,以最小的代價消滅敵人。按照楊夙楓的意思,將敵人全部打死乃是下下策,她必須想辦法迫使他們投降。遍地的屍體對於藍羽軍來說沒有什麼價值,只有活著的人才能令瓦拉人的首腦摩沙迪心痛。說得通俗一點,就是楊夙楓要將瓦拉人的俘虜作為籌碼,和摩沙迪好好的商談一下以後的局勢。

    「抓活的,越多越好,不要殺俘虜。」楊夙楓在電報裡面這樣告誡藍楚燕。

    這封電報只有藍楚燕自己可以看到。

    楊夙楓最擔心的就是她一怒之下又來個大屠殺,將所有的瓦拉人都送入地獄,就像她對付太陽神教那樣,除了遍地的屍體,一無所獲。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對於俘虜從來都沒有好臉色的,她的部下大多數也是如此,例如史力威等人,幾乎每仗下來都是沒有俘虜的。難道就沒有一個投降的敵人嗎?當然有,不過都被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部打死了。雖然屢經教育。但是這種殺俘虜的風氣在103師仍然是積習難改,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概也是如此。

    可是,此時此刻的克拉馬奇,雖然感覺到無比的心痛和憋悶。但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遭受的滅頂之災,瓦拉人東西兩側遭受到攻擊的部隊還沒有來得及將情報報告給他。

    目睹自己地部下不斷的衝擊,不斷的倒下,克拉馬奇心如刀割,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他渴望著親自上去,用狼牙棒去將那些躲藏在岩石縫裡,不敢和瓦拉人的勇士正面交鋒的藍羽軍全部砸碎,但是,當他親自目睹他所認識的麾下瓦拉人第一勇士,素有擎天柱之稱的一個身高兩米零八。體重二百一十公斤的瓦拉人大漢,被藍羽軍戰士一槍從馬背上打下來以後,在石頭上滾了幾下,蹬了兩下腿,就氣絕身亡的情景。他地血液立刻就凝結下來了。

    在藍羽軍的面前,無論你多麼的強壯,多麼的悍不畏死,都是沒有用處的。有些時候,武器上地差距戰鬥技術上的差距,不是僅僅依靠勇氣就可以彌補的。瓦拉人最吃虧的地方,就在於忽視了弓騎手的發展。如果有大量地弓騎手的存在,藍羽軍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西耶拉,將你地部隊換下來,讓第四萬人隊上去。」克拉馬奇陰沉的說道,聲音裡面帶著濃烈的殘酷無情的意味,眼睛裡面也閃動著複雜的異樣的光芒。

    西耶拉頓時鬆了一口氣,急忙傳達命令。

    克拉馬奇畢竟還是關照自己的,沒有讓自己的部隊繼續的戰鬥下去,否則只有全軍覆沒地份。不過縱然如此。已經傷亡過半的部隊,還是讓西耶拉感覺到欲哭無淚。在僅僅一小時的衝擊裡,他的部下就損失了兩千多人。而在幾年前的時候,這個代價已經足夠他砸開三次基迪努王國首都桑普多利亞城的城門。

    克拉馬奇的眼神逐漸的冷酷下來,西耶拉和雷諾索的部隊都是克拉馬奇的嫡系,他不想讓他們全部的犧牲。至於第四萬人隊……他們是死鬼羅爾丹的嫡系,號稱戰鬥力天下第一,就讓他們去嘗試嘗試吧,反正羅爾丹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他們的。

    從這次南下開始,第四萬人隊的表現是在令人不敢恭維,他們在背後認為是克拉馬奇的指揮不當,才會使得羅爾丹喪命,所以對克拉馬奇存在濃厚的牴觸心理。克拉馬奇從開始的時候就有點讓他們當炮灰的意思,現在情勢危急,當然毫不猶豫地執行了。

    「羅爾丹大將軍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們的,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克拉馬奇大聲地吼叫著,揮動著手中的黃金馬刀,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第四萬人隊的每一個高級軍官。只要他們稍有遲疑,他將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斬殺於黃金馬刀之下。

    在克拉馬奇的親自督促下,第四萬人隊整裝待發。他們的確有過光輝的過去,戰鬥力超群,但是在目睹了太多同伴的犧牲之後,第四萬人隊的官兵早就存在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而他的指揮官,心裡更加清楚克拉馬奇不喜歡自己,在表面上接受命令的同時,心裡卻已經在盤算著如何磨洋工,甚至反戈一擊。

    到了這個時候,幾乎每一個瓦拉人的高級將領都明白,只有保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和所有的遊牧民族一樣,瓦拉人的高級將領的權力也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之上的,只有實力強大,麾下軍隊戰鬥力強大,才有可能在部落的爭權奪利中生存下來,並且有所發展。一旦自己的軍隊在這裡完全喪失掉,回去以後,不要說繼續擔任高職,就是連保存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有問題。

    嚴厲的督促陽奉陰違的第四萬人隊發起死亡的攻擊,將他們送入煉獄,克拉馬奇立刻派人去找雷諾索,讓他過來一起商量對策。然而,傳令兵剛剛走了不久,就在第四萬人隊懶洋洋的出動的時候,另外一個通訊兵飛快的過來報告,在瓦拉人騎兵的東方,發現大量的藍羽軍部隊,從數量上判斷,起碼有三個團的兵力。好幾千人。

    克拉馬奇頓時大吸一口冷氣,身子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震,忽然感覺到太陽光非常的耀眼,腦海裡一陣的暈眩,幾乎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幸好西耶拉手疾眼快。急忙將他拉住。

    「雷諾索呢?」克拉馬奇有點木然的問道。瓦拉人騎兵兩側的安全正是雷諾索負責的,他必須找到雷諾索來詢問詳情。如果真地有三個團的藍羽軍出現在自己的側翼的時候,恐怕自己真的凶多吉少了。一想到這一點,克拉馬奇立刻就覺得自己的腦海裡一片的空白,腦海深處隱隱做痛,什麼事情都思考不了。

    西耶拉冷喝道:「快去請雷諾索將軍來!」

    通訊兵似乎已經被戰場的慘烈極大的刺激了自己的神經,茫然看看四周,語無倫次地說道:「雷諾索將軍正在和敵人交戰……敵人太多了,我們有很多兄弟陷入了包圍……」

    西耶拉鐵青著臉,一馬鞭抽打在通訊兵的身上。惡狠狠的叫道:「謊報軍情!叫你去你就去!」

    傳令兵這才清醒過來,急忙掉轉馬頭去了。

    克拉馬奇急忙伸手,想要制止西耶拉打罵部下的士兵,但是立刻發覺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軟綿綿地。連伸手這麼簡單的動作似乎都十分的困難,他只好苦笑著說道:「冷靜,冷靜,不要讓部下看出你的驚慌失措。」

    西耶拉有點惱火的說道:「這些膽小如鼠地傢伙,肯定是被藍羽軍嚇怕了。謊報軍情,見風就是雨,忘記了判斷事情的真假。大將軍。東西兩側出現的藍羽軍,多半還是之前地騷擾部隊,是藍羽軍的疑兵之計,要給我們造成四面都被包圍的錯覺,迫使我們退兵。否則,他們哪裡來的那麼多部隊?我看一定是這幫小子被嚇破了膽,見風就是雨……」

    克拉馬奇陰沉著臉說道:「萬一那不是騷擾部隊呢?」

    西耶拉臉色微微有點蒼白,低聲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必須撤走,堅決不能等敵人合圍我們。」

    克拉馬奇內心裡微微一震。隨即狐疑的說道:「撤退?」

    西耶拉壓低聲音說道:「大將軍,唐人有句俗語,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最好果斷的撤回高寧府,再想辦法。否則,如果出現在我們周圍的,果真是藍羽軍的主力部隊,我們再拖延下去的話,想走也走不了了……」

    猛然間,聽到有人大聲地喝道:「西耶拉,你簡直卑鄙無恥,膽小如鼠,你居然建議大將軍潛逃?」

    西耶拉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性格火爆地雷諾索來了。

    克拉馬奇渾身疲軟無力的看了看自己的側面,看到了滿身血淋淋的雷諾索。他的左肋下似乎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雖然已經有軍醫包紮過,但是還有血水不斷的滲出。一問之下,原來是被藍羽軍的炮彈所擊中的,幸好當時炮彈爆炸的距離比較遠,只有一塊手指大的彈片擊中了他,要不然,他已經像羅爾丹一樣的魂歸天國了。不過縱然如此,那塊彈片還是切斷了兩根肋骨,讓雷諾索只要動作稍為大一點,就會鑽心的疼痛。

    西耶拉毫不示弱的說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你要我們都死在這裡?」

    雷諾索冷笑道:「我鄙視你,你簡直不配做我們瓦拉人!」

    西耶拉同樣冷笑著說道:「行啊!你夠勇敢,你有資格做瓦拉人!將你的部隊調上來,到前面去衝擊以下試試看。呶,你順著我的手指方向看過去!看到了沒?看到了什麼?我們的人好像秋天的落葉一般的紛紛墜地,根本就穿不過敵人的封鎖線。如果我們繼續糾纏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傻瓜!你就是……」

    克拉馬奇不耐煩的厲聲喝道:「閉嘴!」

    西耶拉這才悻悻的閉嘴。

    「那邊的戰況怎麼樣?」克拉馬奇吃力的喘了一口氣,陰沉的說道。

    雷諾索臉色昏暗,語調晦澀的說道:「大將軍,情勢不是很好。藍羽軍從東西兩側進攻我們,他們從很遠地地方向我們壓迫過來。看起來是早有預備的樣子。他們的人數很多,而且很狡猾,我們損傷很大。我們發起了多次的反撲,但是始終沒有辦法將敵人擊退……」

    西耶拉的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冷的哼哼聲。

    克拉馬奇地嘴巴微微的顫抖著,緩緩的說道:「你確信那裡真的有敵人的三個團?」

    雷諾索苦笑著說道:「事實上,我們不能確定。因為我們沒有任何的藍羽軍俘虜。但是下面的士兵在激戰的時候,瞭解到他們的番號,分別是藍羽軍的115團,212團和315團。但是他們究竟是整團參戰,還是只有部分部隊前來參戰,我就不知道了。戰場太亂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地人現在也開始躲藏道石頭縫裡面了……」

    克拉馬奇緩緩地問道:「115團?212團?他們不是藍楚燕的部隊?」

    雷諾索搖搖頭,苦澀的說道:「不是。他們分別是克麗蘇娜和鳳采依的部隊……」

    克拉馬奇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不妙地兆頭。

    克拉馬奇這次是真的大大的震驚了,同時一顆心也掉到了谷底,最後的一絲絲希望都隨著這個情報而完全的破滅,就好像五顏六色地肥皂泡。被無情的風全部的驅散。

    藍羽軍地101師、102師都有部隊參加了戰鬥,這意味不只是藍楚燕的103師那麼簡單了也許,這根本上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等待瓦拉人南下的陷阱。那些該死的摩尼教中人,他們一定是和藍羽軍達成了秘密的協議。用瓦拉人的人頭和鮮血來換取藍羽軍放過他們的機會。

    克拉馬奇心裡那個後悔啊,簡直連腸子都要悔出來,他就是不明白。瓦拉人為什麼就如此的天真,居然相信了摩尼教的人呢?在過去地數年間,瓦拉人和摩尼教一直都在戰場上相見,都想置對方於死地,雙方都有無數的勇士永遠在沉睡在虎川道西北方的荒涼黃土之上。這種比天還高比海還深的仇恨又怎麼可以化解得了呢?

    西耶拉看著克拉馬奇陰晴不定的神色,一會兒似乎要哭,一會兒又似乎要笑,一會兒又咬牙切齒,一會兒又睚眥盡裂。也不知道再想什麼,但是四周的槍聲卻似乎更加的密集了,好像藍羽軍開始逐漸的逼近,他急忙搖了搖克拉馬奇的肩頭,將對方從失神中搖醒過來,著急的說道:「大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撤!」克拉馬奇果斷的說道,率先調轉馬頭,向著北方飛馳而去。

    西耶拉和雷諾索急忙傳達命令,瓦拉人騎兵立刻調整了前進的方向,向後方緩緩地撤退,四面八方的藍羽軍緊追不捨。戰場上槍聲不斷,但是炮聲就很稀疏,說明藍羽軍參戰的都是輕裝部隊,重武器可能還沒有來得及投入使用。但是即使只是輕武器,也已經讓瓦拉人騎兵流盡了血。

    克拉馬奇很快就明白了戰場的態勢,藍羽軍在老虎溝的南邊,乃是堅決的封堵瓦拉人的去路,而在東西兩側,則是步步緊逼,企圖形成包圍圈。瓦拉人騎兵的偵察隊之所以之前沒有能夠發現藍羽軍的絲毫蹤影,乃是因為對方的口袋放得很大,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埋伏,而是精心策劃的向心突擊,從四面八方撲向瓦拉人,從而將自己完全的包圍起來。藍羽軍這次出動的兵力如此雄厚,說明楊夙楓一早就開始調集部隊專門等候著自己送上門來了。

    遺憾的是,自己還真的乖乖的送上門來,又一次的掉在了楊夙楓的陷阱裡。

    從下午五點開始,瓦拉人開始大踏步的撤退。他們拋棄了那些被夾在藍羽軍的陣地裡,無法及時回撤的同伴,拋棄了所有的閒雜物品,包括他們的帳篷之類的,只攜帶了武器和馬匹,急匆匆地向北方撤退。

    然而,在退卻的過程中,瓦拉人的騎兵優勢完全無法發揮,他們的人馬密集的擁擠在一起,根本無法有效的趕路。許多人為了逃避藍羽軍的追擊,開始爭相奪路而逃。甚至大打出手,互相用狼牙棒敲打前面地同伴,將對方砸倒在馬下,然後縱馬從上面躍過,將對方活活的踩死。

    克拉馬奇看到這個場面,頓時又驚又怒。隨即就發現自己錯了,又覺得後悔。自己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導致瓦拉人以為乃是戰敗的逃亡,於是紛紛奪路而逃。兵敗如山倒,他們為了生存,當然不會再客氣,哪怕阻擋在前面的就是自己的兄弟,後面地人也敢下手。他的心彷彿在滴血,瓦拉人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回到高寧府,自己一定要狠狠地讓摩尼教知道出賣了自己的後果。

    然而。忽然間,潮水一樣向北方撤退的瓦拉人騎兵的速度又緩慢了下來,而且前面還傳來激烈的槍炮聲。許多瓦拉人騎兵都是臉色蒼白的看著北方,隱隱約約的似乎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情。槍炮聲越來越激烈,在瓦拉人隊伍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許多人都在竊竊私語,似乎是自己地後路被截斷了。

    克拉馬奇接到前面傳來的信息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了,只是一片麻木,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眨動一下。倒是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傳令兵前來報告,在瓦拉人的後方。也發現了藍羽軍強大地阻擊部隊。後撤的瓦拉人騎兵連續發起了多次的攻擊,但是都被藍羽軍狠狠地打退了,戰場上留下了大量的屍體,現在前線指揮官正等著克拉馬奇的命令。

    克拉馬奇忽然歇斯底里地又哭又笑,令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則快速的搜尋著四周,看看有沒有還可以撤退地道路。他們現在終於確認了,瓦拉人騎兵已經陷入了藍羽軍精心佈置得包圍圈,並且現在藍羽軍已經將口袋扎死了。

    雷諾索的眼光閃動著。急切的說道:「將軍,現在藍羽軍採取的乃是合圍的攻擊態勢,我們還有時間突出重圍。但是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要盡快的下定決心!」

    克拉馬奇的眼睛閃動了幾下。

    突圍?

    雷諾索慢慢沉靜下來,謹慎的說道:「以我地估計,藍羽軍現在在各部隊之間還有很大的空隙。現在包圍圈應該是剛剛形成,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兵力部署,應該還有一些比較薄弱的位置,只要我們選擇得當,肯定是可以衝出去的。」

    克拉馬奇喃喃自語的說道:「難道我們能夠全身而退嗎?」

    雷諾索痛苦的說道:「不可以,但是我們起碼可以走掉一部分。藍羽軍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老虎溝一帶,只要我們成功的脫離老虎溝,就可以迅速的返回高寧府,找那些可惡的摩尼教人算帳。」

    克拉馬奇沒有吭聲,眼神彷彿已經呆滯。

    他忽然很懷念已經死去的羅爾丹,如果他現在還活著的話,他一定會做出果斷的決定的。

    看到克拉馬奇沒有反應,雷諾索和西耶拉都急切的叫道:「大將軍……」

    克拉馬奇忽然自言自語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輕輕的搖搖頭,嘴角邊娓娓露出一絲絲的苦笑,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臉色逐漸的恢復正常,沉默片刻之後才緩緩的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我下令各萬人隊自己選擇方向,分散突圍……」

    西耶拉啊的失聲叫道:「分散突圍?這種情況下分散突圍無疑是自尋死路,我們只有趁藍羽軍立足未穩,集中力量,一口氣穿越他們最薄弱的地區……」

    雷諾索冷冷的說道:「你知道藍羽軍最薄弱的地區在那裡嗎?如果不分散突圍,我們有逃出去的把握嗎?」

    西耶拉急切的說道:「我們不應該分散兵力了!在我們的屁股後面,在我們的南方。藍羽軍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向南突圍的!」

    雷諾索輕蔑的說道:「你真是天真,向南方突圍,虧你想得出……就算突出去了,你又往哪個方向逃?還不是一樣要受到沿途的藍羽軍守備隊的圍追堵截?」

    西耶拉欲言又止,臉色漲紅。

    驀然間。兩人都聽到克拉馬奇怒氣沖沖地大聲冷喝道:「都給我閉嘴!讓我安靜思考一下!」

    西耶拉和雷諾索急忙閉嘴,靜聽指示。

    克拉馬奇猶豫片刻,才咬著牙關狠狠地說道:「集中全部的兵力,向……北方突圍!」

    西耶拉伸長了脖子,哭笑不得的說道:「北方?」

    克拉馬奇咬牙切齒的說道:「能夠衝出去一個就是一個!我就不信藍羽軍就是鐵打的!下令所有的部隊,給我都向北方衝殺!就算是用屍體。也要將藍羽軍地陣地給我填平了!」

    他的眼睛通紅通紅的。

    西耶拉到嘴的話又縮了回來。

    雷諾索大聲說道:「大將軍,你放心好了,藍羽軍也不是鐵打的,在我們的衝擊下,他們肯定也要潰滅!我現在就到前線去組織進攻!」

    下午六點,殘陽高照,瓦拉人向北方發動了人海集團的進攻。

    負責封鎖克拉馬奇退路的,乃是射顏親自率領的311團。

    在老虎溝的北邊,脫離了老虎溝地範圍,就再也沒有那麼多的石頭山。地上也不再是堅硬的石頭,根本無法構築工事。這裡乃是堅硬的黃土地,因為長期的乾涸,這裡地土地十分難以挖掘,一鐵鍬下去。基本上只有一個碗口深的位置。但是,三千多名藍羽軍官兵,硬是在一夜之間,就挖出了四條戰壕,還在戰壕前面佈置了一些簡陋的鐵絲網。由於急行軍的原因。鐵絲網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已經足夠瓦拉人騎兵在上面碰得頭破血流。

    311團是藍楚燕所部兵力最雄厚地一個團,擁有三千二百名官兵。幾乎佔了整個103師的四分之一強。藍楚燕將他們調集到這裡來,負責封堵奪命而逃的瓦拉人騎兵,是給予了極大地厚望的。預感到瓦拉人騎兵的困獸猶鬥,311團在這片黃土地拉開了綿密的縱深防線,設置了六道防線為了彌補兵力上的不足,藍楚燕甚至將103師所屬的所有配屬部隊都拉到了311團的防線,勉強湊夠了五千人。

    藍楚燕此時此刻就在311團,但是她所做的事情,並不是指揮311團的防禦。而是進攻。

    她決心要在瓦拉人騎兵發起突圍進攻地時候,藍羽軍也向瓦拉人騎兵發動進攻。現在瓦拉人的兩萬多騎兵已經被牢牢地包圍在老虎溝地區,要全部打死他們並不難,但是楊夙楓的意思是要迫使他們投降,而且投降的人數越多越好,這就要花費一點心思了。

    迫使瓦拉人騎兵投降的最好辦法,就是擒賊先擒王,想辦法活捉瓦拉人此次南下的統帥克拉馬奇,然後通過威脅他逼迫其他的瓦拉人騎兵放下武器。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派遣精銳的作戰部隊,深入到瓦拉人騎兵的內部。然而,遺憾的是,藍羽軍陸軍的兩支陸軍特戰隊都不在她的身邊,她只能派遣普通的陸軍部隊執行這項艱巨的任務。

    執行這項任務的部隊會有巨大的傷亡,這是毫無疑問的,甚至有可能會全軍覆沒。瓦拉人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隊列被肢解破碎,更加不會容忍敵人深入到自己的心臟地區來搗亂,他們就算用人命,用鮮血,用屍體也要阻擋藍羽軍的去路。

    藍楚燕沉吟片刻,低沉的說道:「給我挑選兩個最精銳的營!」

    經過參謀們仔細地商量和考察,這兩個準備執行前所未有的艱巨任務的步兵營被選拔了出來。這兩個營,一個來自101師的115團,一個來自103師的315團,都是一等一的戰鬥營,戰鬥力強悍,兩名營長分別是唐瑋和凌威。

    下午六時,唐瑋和凌威都帶著自己樹下的連長來到藍楚燕的面前。

    藍楚燕永遠都是不穿軍裝的,酷愛紫色的她,走到哪裡都是淡紫色的絲質長裙,神態優雅,神情恬然,舉手投足之間,時不時地顯露出成熟女人的風情。她的身上,永遠都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哪怕在最惡劣的環境下,她也是光彩照人。這也曾經導致了某些人對她的投訴,認為她沒有將全部的心思放在戰爭上面。

    相比之下,她面前的這些驍勇善戰的軍官們就顯得窘迫多了。因為激戰,兩個營長的臉上都還帶著硝煙的味道,迷彩服也是黑不溜秋的,和藍楚燕的整潔高雅紫色長裙形成鮮明的對比。至於旁邊的六位連長,則更加的粗狂,有些人的軍裝被岩石磨破了,露出光光的膀子來。

    在戰場上,他們都是死也不皺一下眉頭的好看,但是在藍楚燕的面前,卻顯得個個都像是靦腆的少年,眼睛只敢頂著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敢正面仰視藍楚燕的風姿。他們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冒犯這樣一個高貴美麗的女人,甚至多看一眼也是褻瀆。

    然而,就著這樣一個外表高貴神態雍容的女人,說起來話來,絕對讓他們心驚膽戰,熱血沸騰:「你們的任務,就是插入敵人的中間,將敵人分割開來!無論是誰阻擋在你們的前面,你肯都要將他們殲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們不要在乎傷亡,不要在乎犧牲!你們傷亡多少人,我就給你們補多少人!你們要像野獸一樣,狠狠地撲向敵人,將敵人的心臟給我挖出來……」

    兩位營長和六位連長都愕然,臉龐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

    藍楚燕的神態依然優雅,但是說話的語氣就像是想要嗜人的母老虎,極度的冷酷無情:「你們的目標,就是瓦拉人的統帥克拉馬奇!我要你們活捉他!記住!是活捉,死的不要!你們誰要是抓住了克拉馬奇,我就當場授予他老虎突擊營的稱號!」

    唐瑋和凌威對望一眼,立刻感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在藍羽軍陸軍組建至今,還沒用營級部隊獲得過嘉獎稱號的,現在,命運女神開始光臨他們倆的頭頂。

    藍楚燕冷酷的眼光從兩人身上掃過,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賦予你們權力,在活捉克拉馬奇的過程中,你們可以不要不接受敵人的投降!明白嗎?」

    唐瑋和凌威都感覺到內心猛烈的一顫,渾身的鮮血都似乎要燃燒起來,臉上繃得緊緊地,好像凝結了一半,急忙一併腳跟,響亮的回答:「明白了!」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49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斷裂的脊樑(上)

    夜色逐漸蒼茫,太陽依依不捨的從西邊緩緩地消失,但是它的餘暉似乎還要留戀這血色的戰場,久久不能消散。絲死縷縷的夕陽餘暉斜斜的映照在被鮮血染紅的石頭上,將這阿修羅地獄般的戰場映照得更加的悲壯。撕裂的軍旗在昏黃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悲涼,還有那些無主的戰馬,也在迎著陽光發出低聲的悲鳴,嗚咽的軍號在這片荒涼的大地上迴響,牽搐著每一個瓦拉人騎兵的心房。

    太陽終於全部消失不見,夜幕低垂,夜風開始猛烈起來,掠過那些殘敗的狗尾巴草,將它們殘存的身姿壓得更加貼近於大地,夜風帶來濃郁的血腥味,還帶來綿綿不斷地傷員的哀嚎和戰馬的嘶叫,甚至傳來死神呼嘯的聲音。正午的酷熱在夜幕低垂的時候消失的蕩然無蹤,取而代之的乃是撲面的寒風,氣溫似乎在瞬間就降低了下來。

    射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感覺到自己的粗狂黝黑的臉龐居然被夜風吹得有點發痛,可以想像得到夜風的猛烈。老虎溝這裡的氣候真是令人詫異,晝夜溫差相差太大,起碼在三十度以上。中午的時候熱的全身都是汗,恨不得將軍裝脫得乾乾淨淨的,現在汗水被寒冷的夜風一吹,立刻開始凍結,緊緊地粘在身體上,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舒服,不少的藍羽軍戰士都悄悄的在帶有岩石的土地上磨蹭著自己地軍裝。以驅除身上的瘙癢。

    也許這就是老虎溝太過荒涼的原因。

    常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是需要一定的勇氣和毅力的。

    瓦拉人向來不缺乏勇氣和毅力。

    從望遠鏡裡面看過去,射顏可以看到瓦拉人騎兵正在調整攻擊部署,撤換遍體鱗傷地部隊,安頓傷員,剛才那些被打殘的部隊被替換掉。現在補充上來的都是強有力的生力軍。從他們的動作和陣容可以看出來,這些人都是絕對驍勇的戰士,他們在大草原的風霜中已經練就了過人的體魄和膽量,驚人的耐力和意志,在以往的戰鬥中,他們總是憑借自己地驍勇和悍不畏死征服了自己的對手。現在,他們是為了生存而戰,肯定會更加的驍勇,更加的驃悍。

    「團長,開炮不?」炮兵隊長小聲地詢問。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就在不遠處集結的瓦拉人。大群大群的瓦拉人就在他們的肉眼視線都可以看見的地方調整部署,密密麻麻地擁擠成一團一團的,實在是最好不過的目標。只要一發炮彈下去,都可以報銷十幾個地瓦拉人騎兵。

    但是,射顏緩緩地搖搖頭。否則了這項極有吸引力的提議。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雖然一早就知道了瓦拉人南下的準確時間和路線,藍羽軍提前做好了準備,但是,畢竟瓦拉人是四條腿趕路。而藍羽軍只是兩條腿趕路。為了搶在瓦拉人的前面到達戰場,前往老虎溝參戰的藍羽軍各部隊基本都是持續的急行軍趕來的。為了保證部隊前進的速度,還有節省戰士們的體力。所有地部隊都沒有攜帶重武器,像75毫米榴彈炮這樣的武器現在還在路上慢吞吞的趕來。

    射顏率領的311團,也是一路輕裝的前進的。現在全團能夠組織起來的炮火,只有十四門5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而且炮彈不多,每門迫擊炮都不超過二十發炮彈,必須節省著用,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不要說炮彈,就是戰士們攜帶的子彈都不多。他必須斟酌著使用,發揮最大的效用。

    同樣的,因為急行軍的原因,藍羽軍本來用來專門對付遊牧民族騎兵的鐵絲網也沒有攜帶太多,只能在自己的防禦陣地前面設置單獨的一條單薄的鐵絲網阻攔線。這條鐵絲網固然可以阻攔瓦拉人騎兵的衝擊,遲緩敵人的攻擊速度,讓藍羽軍的火力得到更大的發揮,但是一旦被對方的屍體所淹沒,它就失去了作用了。而看樣子,瓦拉人已經決心用屍體來開闢獲得生存的道路。

    果然,瓦拉人很快發動了第一波的攻擊。

    和之前的衝擊有所不同,瓦拉人在這一次的衝鋒中保持了絕對的沉默。所有的瓦拉人騎士都默默地俯身趴在馬背上,倒拖著狼牙棒,將身體緊緊地隱藏在馬匹的背後。經歷過藍羽軍的多次打擊,他們也學乖了,明白到如果自己還是高高的端坐在馬背上,趾高氣揚的想要居高臨下的攻擊藍羽軍的話,無疑是將自己的身體送給敵人,他們現在學會了隱藏自己,隱藏那些會受到藍羽軍首先攻擊的目標。

    確實,瓦拉人的這些動作給藍羽軍造成了一定的麻煩和困擾,主要是在射顏這一層。射顏清楚的知道,楊夙楓之所以寧願暫停颱風行動,也要調集重兵來殲滅這群瓦拉人騎兵,不是僅僅為了打死他們,而是為了他們的馬匹,為了以後長期的勒索血色高原的戰馬。如果在戰鬥中將馬匹全部打死了,那就有點遺憾了。瓦拉人這次南下攜帶了超過六萬匹的戰馬,說什麼也得繳獲百分之五十據為己有啊!

    瓦拉人騎兵越來越近,射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這些都是最上等的戰馬,身軀強壯,體形驃悍,無論是速度還是負重能力,都要比現在藍羽軍所擁有的馬匹要好得多。如果這些戰馬裝備給藍羽軍的騎兵部隊,藍羽軍的機動性起碼可以提高百分之三十。只可惜,這些戰馬現在還掌握在瓦拉人的手中,他們還不願意心甘情願的將它們奉獻出來。

    槍聲陸陸續續地響起來。掃射著前進中的瓦拉人騎兵,於是很多瓦拉人騎兵連著馬匹一起倒在了地上,隨即就被後來的同伴們毫不留情的踐踏,成為進攻路上的肉泥,深深地陷入泥土裡,後面的瓦拉人騎兵還是繼續地蜂擁前進。很快的。瓦拉人的騎兵就靠近了鐵絲網也許他們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東西,他們的戰馬本能的在鐵絲網的外面徘徊,任憑瓦拉人怎麼的抽打馬鞭,它們也不肯前進。部分瓦拉人試圖用狼牙棒來將鐵絲網挑起來,但是卻發現這些鐵絲網黏糊糊的,挑不起來,砸又砸不爛,奈何不得。

    「可以開炮了。」看到大量的瓦拉人騎兵被阻攔在鐵絲網的另外一邊,射顏沉著地下令。

    片刻之後,藍羽軍的迫擊炮開始發射。炮彈落在了密集的瓦拉人隊伍中。由於瓦拉人的隊伍過於密集,所以每一顆炮彈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在炮彈爆炸地瞬間,無數的瓦拉人屍體殘骸都被炸飛起來,殘缺不存的肢體落在周圍的同伴的身上。許多人地身上都是鮮血,都是支離破碎的身體器官,五臟六腑,什麼都有,有些心臟落在旁人的身上。還可以跳動,不少人從來沒有目睹過這一切,頓時身體顫抖。不敢再看,有些人甚至嘔吐起來。

    「小樣,也不怎麼樣嘛!」射顏冷冷地說道。

    據說瓦拉人都是戰無不勝的傢伙,從來不曾因為戰場的殘酷而有絲毫的動搖。現在看起來,這個殘酷只是相對於他們的敵人而言的,他們可以在基迪努王國等地區製造無數次的大屠殺而眉頭都不皺一下,殺人的手段也是千變萬化,令人咂舌,但是當這殘酷無情的一切發生在他們自己人地身上。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雷諾索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珠子似乎都要擠出來。他不斷的揮舞著指揮刀,吆喝著將身邊的瓦拉人騎兵不斷的送上戰場。無論那些瓦拉人騎兵來自哪個萬人隊,身上是否有傷,戰馬是否完好,他都不管,只要他們還有意識,還能動作,他都一律將他們驅趕著向北方突擊。在他的威脅下,瓦拉人騎兵源源不斷地湧向北方,即使大片大片的倒下也在所不惜。

    二十分鐘以後,瓦拉人的屍體開始填滿了鐵絲網附近,許多戰馬和人的屍體開始覆蓋在鐵絲網上面,鐵絲網也逐漸的看不清楚了。終於,大量的屍體將鐵絲網壓在了身下,使得後面的瓦拉人騎兵可以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直接衝擊藍羽軍的防禦陣地。在一陣一陣的踐踏過後,鐵絲網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有血肉模糊的一片,好像是肉醬堆積起來的一座山梁,瓦拉人騎士從上面不停的跳過。

    終於,開始有部分的瓦拉人騎士逼近了藍羽軍的防禦陣地,勝利在望。有些瓦拉人騎士距離藍羽軍的防禦陣地不到五十米,他們立刻恢復了剛才的驍勇模樣,高高地端正了自己的身軀,揮舞起沉重地狼牙棒,欲將他所能看到的藍羽軍戰士砸得粉碎。然而,他們很快就被打倒,而打倒他們的子彈似乎來自藍羽軍背後更遠的後方。

    雷諾索的心開始急促的往下沉。

    瓦拉人騎兵最害怕的就是敵人的縱深防線,因為那將極大的限制瓦拉人騎兵的機動性,在藍羽軍的猛烈火力之下,暴露在曠野上的瓦拉人騎兵,無疑是最好的攻擊目標。時間拖的越長,瓦拉人的傷亡就越大。藍羽軍的槍炮在輪番的轟炸著鐵絲網附近的位置,瓦拉人騎兵要從被屍體壓垮的鐵絲網上面越過,幾乎要付出傷亡三分之二的代價,而僥倖得以通過的三分之一,在接近藍羽軍防禦陣地的時候又紛紛的被打倒了。

    激戰了半個小時以後,雷諾索才弄清楚,負責封堵他們後退的道路的,乃是藍羽軍103師的311團,擁有接近五千人的兵力。他們早就在老虎溝北面部署了完善的防備工事,安排了多至六七道的防線。就算瓦拉人的人數再多,也不可能從這裡通過了。

    絕望的信息很快傳達到克拉馬奇那裡。

    克拉馬奇面表情。只是近乎麻木地絕望的呻吟著說道:「換一個突圍的方向……」

    雷諾索很快去了。

    片刻之後,瓦拉人騎兵開始向西方發動進攻,企圖在這裡打開一個生存的突破口,但是也遭受到了巖龍率領的藍羽軍313團的堅決阻擊。這一次,巖龍不用再擔心會影響整體作戰計劃,所以放手讓部隊大舉反擊。甚至組織小部隊迂迴包抄。在藍羽軍地迅猛反擊下,雷諾索組織起來的第一批攻擊部隊,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轉眼就被藍羽軍掃過清光,過半的瓦拉人被打死打傷,其餘的全部都作了俘虜。

    「還指望突圍?」巖龍打量著眼前這些驚魂未定的瓦拉人俘虜,冷冷的說道。

    在這些瓦拉人俘虜中,有一部分人似乎還沒有完全明白怎麼回事,他們只是本能的帶著驚恐的神色看著眼前的藍羽軍戰士,眼神顯得十分地呆滯。在他們的內心。他們實在難以相信,他們這些在馬背上生活了一輩子的勇士,居然會被一群外表並不出眾的步兵所打敗。打敗他們的這些步兵,無論身材還是外表,完全沒有瓦拉人地身軀強壯。有些人看起來甚至很瘦弱,但是,就是他們,讓曾經號稱天下無敵的瓦拉人騎兵不得不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許多瓦拉人的俘虜還敬畏的看著藍羽軍戰士手中地武器,就是這些看起來要比碩大沉重的狼牙棒猥瑣多了的東西。輕而易舉地將驍悍的瓦拉人從馬背上打了下來,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有些人還羨慕的盯著藍羽軍戰士們的鋼盔和軍靴,尤其是軍靴。這種高質量的靴子絕對是遊牧民族最渴望擁有的物品之一,在即將到來的冬天,如果有這樣一雙厚實暖和的靴子,那應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巖龍嘗到了甜頭,立刻又安排了好幾次地迂迴突擊,收穫不小,正準備組織一次大規模的迂迴突擊的時候,通訊員急匆匆地趕到他的身邊,低聲的匯報:「團長。師長命令,在晚上八點二十分準時發動攻擊,規模一定要大,要全線發動進攻,但是不可以太深入,點到即止。」

    巖龍狐疑的看看通訊員,以為他沒有表述清楚,但是通訊員又同樣的重複了一遍,巖龍這才低下頭來,藉著手電筒的光芒,仔細的看了看電報上的文字。上面的內容確實如此,藍楚燕命令所有的參戰部隊,在晚上的八點二十分發動一次統一的進攻,規模要大,但是不可以深入,點到為止。很明顯,這是一次有掩藏目的的佯攻,但是其真實的目的,巖龍並不知道。

    為了準備進攻,藍羽軍的部隊現在似乎都逐漸的冷靜下來了,除了北方的戰線還有瓦拉人的騎兵不斷的變換著衝擊的方式,企圖突破藍羽軍的防禦陣地之外,在其他的方向上,藍羽軍和瓦拉熱騎兵都陷入了暫時的寧靜。但是,沒有瓦拉人騎兵膽敢有僥倖的心理,因為誰都知道,短暫的寧靜過後必然是猛烈的狂風暴雨。

    「藍羽軍要發動總攻了。」西耶拉艱澀的說道,似乎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他們都是久經戰場的將軍,當然知道這暫時的寧靜背後隱藏著什麼。他們同時也明白,藍羽軍參戰人數並不比瓦拉人少多少,在這樣的條件下,一旦對方發起總攻,瓦拉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西耶拉默默地低下了腦袋,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命運。在瓦拉人的歷史上,超過三萬人軍隊的全軍覆沒,還是非常罕見的,三十年前的老虎溝戰敗就被瓦拉人視為奇恥大辱,總是在尋找報仇雪恨的機會。他們瘋狂的屢屢南下,屢屢掠奪唐族人的財產,甚至瘋狂的滅亡基迪努等小王國,都是這種報復心理的體現,瓦拉人想要展示自己的強大,想要展示自己的不可一世,讓全世界的人都來瞻仰自己。

    可惜現在,瓦拉人不得不在一次品嚐失敗的殘酷無情苦澀的淚水。和上一次的老虎溝戰敗相比,這一次的老虎溝戰敗更加的悲慘,最起碼,在三十年前,還有一千多的瓦拉人騎兵成功的逃回了血色高原,而這一次,在藍羽軍密如鐵桶地包圍之下。想要走脫一個人都是異常困難的事情。

    西耶拉在心裡默默地哀歎,藍羽軍,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部隊啊?他們為什麼如此的強大,為什麼如此的料事如神,為什麼能夠這麼迅速的崛起?……連串地問題都在西耶拉的腦海裡縈繞著,讓他的舌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苦澀滋味。

    克拉馬奇此刻的心情也可謂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他放眼看過去,在周圍目光視線所及的地方,到處都是慌張失措的瓦拉人,他們好像沒頭的蒼蠅一樣的到處亂竄,想要給自己尋找一條生路。然而,四周的藍羽軍,早已經將老虎溝地區包圍地密不透風,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無論在哪個方向上,藍羽軍都建立了銅牆鐵壁般的防禦戰線。瓦拉人根本沒有突圍的可能了。

    慘敗,徹底的慘敗,瓦拉人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

    即使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瓦拉人會遭受到如此慘烈地失敗。在藍羽軍的瘋狂打擊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準確來說,連招架之功都沒有。在大草原上縱橫馳騁。在美尼斯北部地區不可一世的瓦拉人,除了西蒙人之外,就沒有將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瓦拉人。更加沒有將藍羽軍放在眼裡。在南下的時候,他們甚至只是聽說了藍羽軍地名字,而對藍羽軍的詳細情況卻是一無所知。

    現在,克拉馬奇只能苦澀的品嚐到,這個錯誤地後果有多麼的嚴重。如果瓦拉人對藍羽軍有多一點點地瞭解,都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真是可悲可笑,藍羽軍在美尼斯地區屢戰屢勝,可是卻始終沒有引起瓦拉人的重視,這到底是為什麼?

    雷諾索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來:「大將軍。我們必須走了!」

    克拉馬奇愕然的回過神來,自言自語的說道:「走?」

    雷諾索謹慎的看看四周,飛快地低沉的說道:「我們現在就走,我來給你換上另外一套衣服。」

    西耶拉地眼神徹底的黯淡了下去。

    克拉馬奇的臉色忽然變得有點蒼白,忽然又變得有點殷紅,一種病態的殷紅。他顫抖著伸出兩根手指,指著雷諾索,想要說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只是喉嚨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滾動,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雷諾索慚愧地低下了腦袋,苦澀的說道:「大將軍,局面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就算我們都在這裡為了大草原而捐軀,那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我們的死,於事無補。相反的,我們只有活下來,才有報仇雪恨的機會。摩尼教這次出賣了我們,我們一定要找他們報仇雪恨的,我不能嚥下這口氣。」

    克拉馬奇的臉龐上泛著病態的殷紅,似乎感覺到了深深地憤怒,喉嚨不停的滾動著,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要我化妝潛逃?你簡直太丟我們瓦拉人的臉了……瓦拉人的脊樑骨,不是你們這樣的,你……你連戰死的勇氣都沒有,我看錯你了……」

    雷諾索默默地低著頭,直到他說完了,才忽然抬起頭來,雙目圓睜,目視克拉馬奇,毫不退縮的說道:「不,大將軍,你錯了,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覺得,我們的死必須是有價值的。這次戰敗,我們還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我不想就這樣的死了。我不想讓摩尼教的人在旁邊白白的看熱鬧,我一定要找摩尼教的人報仇雪恨,我還要尋找這次失敗的原因,期待捲土重來的機會。藍羽軍雖然這次打敗了我們,但是我們還沒有元氣大傷,只有我們忍辱負重,臥薪嘗膽,我們還有重來的機會,這,才是我們瓦拉人的脊樑……」

    克拉馬奇顫抖著說道:「你,狡辯,你,住口……」

    西耶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苦澀的低沉的說道:「大將軍,我們還是走吧,下令部隊分散突圍,能逃的出去多少就是多少……要不,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哦,當然,我們也可以考慮投降……」

    克拉馬奇啊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的鮮血,難以置信的看著西耶拉。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西耶拉居然會說出「投降」兩個字。這兩個字,在瓦拉人地詞典裡,絕對是一種恥辱的象徵。在瓦拉人縱橫馳騁大草原幾百年的時間裡,他們還從來沒有想到過投降這兩個字

    連雷諾索也都感覺到有點震驚,目光熠熠的看著西耶拉。

    西耶拉並不在乎兩人的目光,苦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們鄙視我。但是我只是以事論事,現實一點罷了。我請你們想一想,我們接下去還可以做什麼?突圍?四面八方都是藍羽軍的銅牆鐵壁,我覺得能夠成功地機會很少。繼續抵抗?只有全軍覆沒的份。我們現在大約還有一萬八千餘人,就算我們全部被打死在這裡,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情。或許你們覺得,戰死才是勇士最高的榮譽。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這樣的死,對於瓦拉人這個民族來說有沒有意義?在我們的背後,又有多少女人和他們的兒女在等待父親的歸來?」

    克拉馬奇痛苦的咳嗽著。鮮血從嘴唇邊滲出來。

    雷諾索只有苦笑。

    西耶拉自言自語的搖搖頭,同樣淒慘而痛苦著說道:「我們死在這裡,沒有任何地意義,在敵人的炮火下,我們和動物沒有任何的區別。相反的。如果我們能夠忍耐一時間的侮辱,還可以拯救他們地性命。藍羽軍也許會將我們都全部殺掉,但是絕對不會將所有的瓦拉人都殺掉,他們需要我們來作為籌碼,作為討價還價的條件……」

    雷諾索皺眉說道:「楊夙楓有什麼理由不殺我們?」

    西耶拉搖搖頭。苦澀的的說道:「我不知道楊夙楓會不會殺死我們,但是我有一種直覺,他會將我們都放回血色高原。因為他要利用我們來敲斷瓦拉人地脊樑……」

    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楊夙楓這次調集重兵來圍攻瓦拉人,絕對不是只是將他們這三萬多的瓦拉人殲滅那麼簡單。楊夙楓需要做地,不是殲滅敢於冒犯他的瓦拉人,而是要給他們一個嚴厲的下馬威,令所有的瓦拉人甚至整個遊牧民族都不敢藐視他的存在,都再也不敢冒犯他。

    在這次的老虎溝戰役中,瓦拉人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一面,最後全軍覆沒。一個不漏,這將會給遊牧民族,給大草原上的每一個人,造成多麼大的心理震撼,誰也無法預計。但是有一點是可以清楚地知道地,以後無論是誰在大草原上提到藍羽軍三個字,絕對會令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死了的瓦拉人對於他的這個目的絲毫沒有用處,只有活著的瓦拉人才會將失敗的消息,失敗的心理,失敗的震撼,帶回去血色高原,並且傳染到其他人的身上。經歷了這次戰役的瓦拉人,也許心理永遠都存在無法消除的陰影。突如其來的藍羽軍實在給了他們太大的震撼。也許在過去的戰爭裡,瓦拉人也有過失敗,但是他們絕對沒有失敗的這麼慘,失敗的這麼徹底。在過去,他們起碼還可以反抗,還可以掙扎,還可以捲土重來,可是這一次,他們完全看不到這樣的希望。

    瓦拉人的脊樑是任何的外來人都無法敲碎的,但是瓦拉人自己可以敲碎。

    雷諾索喃喃自語的說道:「投降……瓦拉人也會投降麼?」

    克拉馬奇忽然病態的掙扎著,臉龐扭曲著,獰笑著說道:「瓦拉人是絕對不會投降的!與其讓藍羽軍利用我們來威脅大汗,我寧願自殺……」

    西耶拉不屑的冷笑著說道:「但是我們起碼保留了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自殺誰不會?但是自殺只是一種退縮的行為,說明你的內心裡沒有接受命運的膽量……」

    忽然間,他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即每個人都聽到自己的耳邊槍聲大作,好像過年時燃放的爆竹,四面八方都是密集的槍炮聲和嘶喊聲,聽聲音,好像是藍羽軍發起總攻衝鋒的聲音。在一片片的地動山搖的槍炮聲中,瓦拉人騎兵徹底的陷入了混亂,就在他們的面前,許多瓦拉人騎兵都向無頭蒼蠅一樣的到處亂竄,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克拉馬奇等人地臉色頓時一片死灰。

    瓦拉人最後的命運到了。

    雖然心裡清清楚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克拉馬奇的神情還是一片的茫然,似乎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喃喃自語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

    西耶拉苦笑著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都是我們做出決定地時候了。何去何從,還請大將軍拿主意。早一分鐘,就可以挽救數百個瓦拉人的命運。挽救數百個瓦拉人家庭。」

    但是克拉馬奇沒有絲毫的反應,好像已經決心等死一般,他就像是凝結了了雕像,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一眨不眨的,似乎眼前發生了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雷諾索只能喘著大氣,眼睜睜的看著藍羽軍從四面八法壓縮過來。從槍聲來判斷,距離他們現在這個位置最近的藍羽軍,已經不到兩千米了。雷諾索雖然明白沒有什麼用處,但是還是本能的握住了自己的黃金軍刀。這把刀,現在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了。

    但是忽然間,槍聲驟然減弱了許多,戰場似乎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零零碎碎地槍聲。

    這種前後反差太大的感覺。讓西耶拉和雷諾索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藍羽軍在搞什麼鬼。

    但是,無論藍羽軍在搞什麼鬼,瓦拉人徹底滅亡的命運似乎都是不可避免的了。

    零星的槍聲還在繼續,而且距離越來越遠。

    神遊海外地克拉馬奇好久好久才回過神來。

    居高臨下的看下去。克拉馬奇看到,瓦拉人的核心地帶產生了嚴重的混亂,似乎有什麼東西深深的刺入了瓦拉人地心臟。讓瓦拉人情不自禁的混亂起來,甚至有些地方在互相自我殘殺。而且不時燃起的火光,讓瓦拉人地這些高級將領們心如死灰,他們當然知道那些火光意味著什麼。

    克拉馬奇有氣無力的說道:「發生了什麼事?」

    西耶拉離開了片刻,回來後臉色陰晴不定的說道:「有部隊報告,說有藍羽軍的部隊潛入了我們的隊列裡,現在正在到處搞破壞!我們僅有的一點點糧食和草料都被他們燒掉了,還有我們貯藏的水……」

    克拉馬奇不等他說完,轉頭看著低頭沉默的雷諾索。痛苦的呻吟著說道:「那還不調集部隊去消滅他們?想要我們被活活地餓死,活活的渴死嗎?將我的衛隊調上去……」

    雷諾索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去了。

    西耶拉搖搖頭,苦笑著說道:「沒有用了,現在所有的部隊都已經亂成一團,大家所關切的都是如何逃命……就算是你的衛隊,也沒有辦法抵抗藍羽軍的攻擊……前線報告回來的信息,已經有大群大群的瓦拉人向藍羽軍投降了……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我們的命令……」

    克拉馬奇再次吐出了大口的鮮血,惡狠狠的說道:「他們會受到真神的懲罰的……」

    西耶拉緩緩的沉重的搖搖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天空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他惟有苦笑著搖頭說道:「真神,也許已經被藍羽軍的槍炮轟走了……你看,藍羽軍的部隊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也許這才是真神的指引……」

    克拉馬奇木然的看著越來越近的藍羽軍。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瓦拉人一心供奉的真神在這個時候就沒有絲毫的作用了呢?

    事實上,唐瑋根本不知道什麼真神,甚至連瓦拉人這個名字都很陌生。他是來自唐川帝國內部的外來人員,在美尼斯地區安居樂業,為了謀生,所以選擇了參加藍羽軍,只是因為他乃是第一批的內地移民,文化程度比較高,又搶佔了先機,加上他的勤奮努力,還有他的聰明才智,所以他很快的當上了藍羽軍的營長。

    對於瓦拉人,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經歷了多次的戰鬥,他已經習慣了不去問為什麼而戰鬥,只知道怎麼樣去戰鬥,怎麼樣去爭取勝利。自從接到藍楚燕發出地富有挑戰性的任務以後。唐瑋就迫切的想要摘取這個前所未有的榮譽。這個榮譽,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整個營六百多名兄弟的,他們一定要讓他們都成為藍羽軍陸軍中地天之驕子。

    唐瑋營是從西邊開始切入的。

    西邊乃是瓦拉人守備最薄弱的地方,爭先恐後奪路而逃的瓦拉人已經完全的放棄了自己的西側的防禦,讓唐瑋和他麾下的戰士們可以輕鬆的突入。他們順著零碎的石頭。相互交替掩護前進。很多瓦拉人根本就沒有心思來對付來自背後地威脅,輕而易舉的就被打倒了,只有少數瓦拉人還在頑強的抵抗。這些抵抗的瓦拉人已經放棄了碩大沉重而且不適用的狼牙棒,轉而到處尋找可以利用地武器,他們也開始隱藏在石頭的背後,用碎石頭和極少數的弓箭作為武器,抵抗藍羽軍的進攻。

    不要小看了這些石頭和簡陋的弓箭,在混亂地狀態中,在**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之中,它們還是具有一定的殺傷力的。往往藍羽軍路過某個石頭邊上地時候就會被突如其來的石頭所砸倒,有些戰士甚至被砸暈過去,連鋼盔都被砸凹下一個大坑。這些偷襲的瓦拉人當然轉眼就會被清除掉,可是卻也給唐瑋營的戰士們帶來一定的傷亡。

    夾雜在戰士快速前進的隊伍裡,唐瑋一邊走還要一邊尋找攻擊的方向。連續抓了好幾個瓦拉人俘虜。他們都不知道克拉馬奇現在的位置。瓦拉人潰不成軍,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使得唐瑋營如入無人之境,壞處就是無法判斷敵人統帥的所在。

    正在煩惱間,身邊忽然響起一陣猛烈地槍聲。然後傳來許多瓦拉人倒地的慘叫聲。唐瑋扭頭一看,只看到身邊的幾個士官,正在端著衝鋒鎗帶領各自的手下檢視戰場。在出發之前。全營的武器配備都進行了調整,加強了自動火器的配備,軍官和士官大部分都配備了衝鋒鎗。這群瓦拉人看到他們這裡人少,想要偷襲,結果很快就被全部送入了地獄。

    「營長,這些瓦拉人有點古怪。」有人低聲的叫道。

    唐瑋走過去一看,確實如此,這批瓦拉人騎兵的制服和其他瓦拉人的不同,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制服。在制服的邊上還鑲嵌有金色的花紋,即使在黑暗中,也十分醒目。而且他們制服上都佩戴有一個小小的狼頭標誌,用手一摸,沉甸甸的,好像是黃金打造的,似乎隱藏有某種特殊的含義。有人搜查了屍體上的裝備,掏出了部分相當精緻的私人物品,例如鑲嵌有鑽石的小刀等。

    「會不會是克拉馬奇的衛隊?」有士官謹慎的提醒。

    唐瑋果斷地說道:「不管他們是誰,附近肯定有大魚存在,傳令下去,仔細搜索……」

    驀然間,東南方向槍聲大作,似乎瓦拉人被大火燒到了一般,熱鬧無比。

    唐瑋臉色一沉,低沉的說道:「動作要快,凌威他們也來了。」

    幾個士官立刻帶領著各自的戰士投入戰鬥。

    唐瑋看了看東南邊,轉頭沒入黑暗之中,他急切的想要搶在凌威的前面抓到克拉馬奇。

    老虎溝突擊營這個榮譽稱號一定是屬於唐瑋營的!

    只可惜,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只唐瑋一個,還有凌威,他所想的和唐瑋的一模一樣。

    老虎溝突擊營這個榮譽稱號一定是屬於凌威營的!

    凌威營從東邊開始切入,但是剛剛切入的時候,就遇到了一點點地小麻煩。

    這個麻煩不是瓦拉人製造的,而是藍羽軍別的兄弟部隊的製造的,準確來講,應該是那些新加入藍羽軍的魯尼狂戰士製造的。被魯尼狂戰士打死的大量的瓦拉人騎兵的屍體嚴重的堵塞了凌威營的去路,他們不得不在死人堆裡面艱難的跋涉,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穿越了堆積如山的屍體,而這時候,唐瑋營已經深入到瓦拉人的心臟地帶了。

    「***。」凌威吐了一口唾沫,低聲的詛咒。這種罵人的話本來不是他的口頭禪,但是在軍隊裡混得多了。也就學會了。楊夙楓特別喜歡軍隊保持高度地血性和戰鬥性,所以對於髒話從來毫無顧忌,甚至自己在公開場合也會用髒話罵人,藍羽軍的軍官們不但不覺得難堪,甚至引以為榮了。

    「老三,你覺得這種亂糟糟的態勢。克拉馬奇會躲藏在什麼地方?」凌威問身邊的三連長。

    三連長身上的冷汗被寒風一吹,正在凝結,渾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沉吟著說道:「我覺得應該在最平靜的地方。畢竟他是瓦拉人地統帥,瓦拉人就算再慌張,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太出格……我覺得九點鐘方向希望比較大。」

    凌威抬頭看了看,的確,九點鐘方向的瓦拉人顯得比較沉靜。

    「目標,九點鐘方向。」凌威果斷的下令。

    然而,就在他們順著九點鐘方向出發不久。就遇上了一股急於逃竄的瓦拉人騎兵。這群瓦拉人騎兵已經不能叫做騎兵了,因為他們已經放棄了戰馬,它們甚至也放棄了瓦拉人標誌之一的狼牙棒,而是握著每個瓦拉人都會隨身攜帶的一尺長的月亮彎刀,靜悄悄的前進。隱藏在**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之中。他們地動作又格外的輕盈,走路的時候都躡手躡腳的,看起來就像是一群鬼魅。

    不需要軍官們的指揮,臨近地藍羽軍戰士們悄悄地打著手勢,很快的就精心佈置了一個包圍圈。當這群瓦拉人毫無意識的闖入包圍圈的時候,所有的輕重火力一起開火,頓時在這塊小小地地區打出了一個小高潮。槍聲驚動了附近的瓦拉人,他們也立刻陷入了戰鬥,最終,本來是一個小小的伏擊戰,演變成了這片地區地一篇大混戰,瓦拉人利用各種武器和地形,努力的阻攔著藍羽軍前進的方向。

    這就是唐瑋所看到的槍聲大作的景象。

    「***!」凌威只能倒霉的詛咒著。

    越來越多的瓦拉人開始瘋狂的堵截凌威營地去路,即使一片一片的被打倒也在所不惜。他們甚至將許許多多的狼牙棒亂七八糟的堆積到一起,成為一座座的小山丘。阻擋藍羽軍的去向。藍羽軍戰士們就在狼牙棒小山中安放了炸藥,輕輕一拉線,頓時炸得方圓幾十米內都是狼牙棒的碎片,碎裂的狼牙棒成為了最好的彈片,將附近的瓦拉人騎兵全部砸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叫你們擋我的路!」凌威大踏步的從斷裂的狼牙棒上面跨過,順手結果了幾個還在血泊中掙扎的瓦拉人騎兵。後面跟進的藍羽軍戰士也成了引導瓦拉人進入地獄的天使,為尚未斷氣的瓦拉人傷員徹底的脫離痛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可是,克拉馬奇到底在哪裡呢?凌威苦惱的撓撓自己的後腦勺。

    其實,克拉馬奇距離唐瑋和凌威兩人都不遠。

    雖然克拉馬奇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但是他還是被雷諾索和西耶拉堅決的轉移到了一處稍微安全的所在。這個稍微安全的地方,乃是幾塊圍成一個圓圈的岩石中間,四面都是堅固的花崗岩,可是有效的防止流彈的傷害。當然,克拉馬奇也看不到周圍的態勢,除非他爬到岩石上面去,趴在上面看。

    事實上,克拉馬奇的確是這麼做的,他就趴在岩石的上面看著四周血與火交織的戰場。瓦拉人聚集的老虎溝地區,已經變成了徹底的人間地獄,到處都是狼狽不堪的瓦拉人騎兵,還有受到了驚嚇而到處亂竄的戰馬,地上大量的傷員被無情的踐踏著,臨死前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那種絕望痛苦的聲音,即使在好幾公里之外都可以清晰的聽到。

    忽然間,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似乎來自遙遠的東北方。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好像是春雷震動了大地,許多瓦拉人都情不自禁的伸長了脖子,似乎看到了希望。

    「是大汗派兵來解救我們了!」有人不顧一切的驚呼。

    於是更多的瓦拉人騎兵產生了熱切的希望,甚至產生了幻覺,似乎看到源源不斷地漫山遍野的瓦拉人騎兵正在蜂擁而來,將他們全部的安全的解救出去。

    然而,馬蹄聲越來越近,瓦拉人也越來越失望,他們的臉色,逐漸的由歡喜期待變成了絕望沮喪。

    瓦拉人都是馬背上長大的,他們及其擅長於通過馬蹄聲來分辨自己人還是敵人,隨著馬蹄聲的靠近,他們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來,這不是他們自己的騎兵。

    果然,在黑漆漆的東北方,大片的火光在移動,在火光之中,出現了大量的藍羽軍騎兵,高高的藍色獅鷲旗迎風飄揚,即使在黑暗裡也看的清清楚楚。

    幾乎所有的瓦拉人將領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克拉馬奇也不例外。

    藍羽軍的騎兵!

    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好像掉入了萬丈深淵,而且還一直在往下掉,似乎沒有盡頭,聚集著最後的一點力氣,他又驚又怒的呻吟著叫道:「藍羽軍的騎兵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不是在晴川道的最東南麼?」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50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斷裂的脊樑(中)

    黑夜之中,只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有尚未燃燒殆盡的糧食和草料。

    從克拉馬奇藏身的地方看出去,藍羽軍的騎兵聲勢是浩浩蕩蕩的,連綿不斷,一撥一撥的騎兵從東北方出現,然後從東南方消失,源源不斷地騎兵隊伍在瓦拉人騎兵的眼前閃動著,幾乎讓每一個瓦拉人騎兵的眼睛都瞪得老大老大的,他們簡直難以置信,藍羽軍哪裡來的那麼多騎兵。

    光是在短短的一個多個小時裡面,從瓦拉人騎兵面前晃過去的藍羽軍騎兵就多達兩三千人,服裝整齊,軍容整潔,隊伍排列的非常的錯落有致,四個人一組,非常好辨認,好像要專門示威給瓦拉人看一樣。而到後來,出現的卻是有些穿著令瓦拉人又驚又怒的裝束的遊牧民族騎兵,他們跟隨在藍羽軍騎兵的背後,穿著灰色的毛皮大衣,背挎弓箭,赫然是瓦拉人最熟悉的西蒙人弓騎手的裝束。

    瓦拉人騎兵中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有瓦拉人內心裡竊竊私語,這到底是不是西蒙人的騎兵啊?是不是西蒙人和藍羽軍聯手起來對付瓦拉人了?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讓瓦拉人非常在意的,那就是西蒙人的弓騎手。瓦拉人和西蒙人在爭奪血色高原的霸主地位方面已經交鋒多次,雙方都要置對方於死地,雙方也都知道對方不好惹,因此,每時每刻。都在想辦法不擇手段地削弱對方的實力。

    現在正是瓦拉人落難的時候,西蒙人前來投井下石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克拉馬奇也是內心驚駭不已。

    他也沒有想到西蒙人的騎兵居然會出現在這裡,但是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自己親眼所看到的事實。

    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削弱瓦拉人實力地陷阱。一個由摩尼教和西蒙人串通聯合起來,專門對付瓦拉人的陷阱。摩尼教為什麼有膽量出賣自己。自然是得到了西蒙人的撐腰,沒有西蒙人的撐腰,給摩尼教一百個膽,也不敢這樣耍弄瓦拉人。很有可能,在摩沙迪和泉修泓達成協議的下一刻,摩尼教就投靠到了西蒙人的懷抱,字跡未乾的協議書成了一紙空文。

    至於掠奪紫川道的物資,那不過是最有效的誘餌罷了。

    只可惜,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已經晚了。

    可惡地摩尼教。可惡的西蒙人,他們一定會受到上天的懲罰的……克拉馬奇在內心裡狠狠地想著,他忽然覺得自己非常有慾望想活下去,想去找西蒙人和摩尼教報仇雪恨,想要將那些欺騙了他們瓦拉人的傢伙全部地送到地獄裡面去。

    瓦拉人。不是輕易受欺負的。

    事實上,克拉馬奇所看到的,並不完全是真的,只不過,內情只有藍楚燕和列蒙才知道。

    到達老虎溝地區的藍羽軍騎兵。並不是風飛宇地獵鷹騎兵,而是列蒙率領的雷霆騎兵,這乃是兩個不同的騎兵團。當風飛宇率領地獵鷹騎兵在晴川道的東南部縱橫馳聘的時候。列蒙率領的雷霆騎兵還在晴川道的北方作為機動兵力使用,瓦拉人南下,他們自然就派上用場了。

    楊夙楓深切的知道,只有競爭才是最好的動力,只有競爭才能不斷的刺激進步,所以,他在建設工業基地也好,組建部隊也好,只有有可能。他都會同時建立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建制,同時發展,以促進競爭進步,騎兵部隊地建立也是這樣的。

    在藍羽軍騎兵部隊擴建的時候,只有兩千餘人和三千多匹戰馬,很多人,包括鳳采依在內,都覺得建立一個完整的騎兵團比較合適,但是楊夙楓堅持同時建立兩個騎兵團,即使不滿編也無所謂。他闡述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只有一個騎兵團的時候,騎兵團沒有奮鬥的目標,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達到什麼樣的水平,需要上級不斷的指引和要求才可以,而同時設立兩個騎兵團,他們倆之間就會相互競爭,自然而然的促進進步,不斷的提高戰鬥力。

    不但騎兵團,就是其他部隊的設立也是如此,例如陸軍特戰隊,例如海軍陸戰隊,例如狙擊大隊,都不是只有一個單獨的編制的。只有競爭,才會有進步,才會有優勝劣汰,才會有最出色的部隊,沒有人比楊夙楓更明白這一點。

    其實,克拉馬奇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假象。藍羽軍騎兵所擺的只不過是一個空城計而已,來來去去的其實都是列蒙的那一千多人,只不過是在瓦拉人看不到的地方繞了一個圈子又折回來,繼續南下,首尾連接而已。但是在不明真相的瓦拉人看來,彷彿就是藍羽軍的騎兵千軍萬馬的都已經到達了這裡,到達了老虎溝地區,將瓦拉人重重的圍困。至於西蒙人的弓騎手,那純粹是就是藍羽軍騎兵找人假扮的,目的是要給瓦拉人一個錯覺,給他們造成更大的心理壓力。

    果然,藍羽軍騎兵的出現,給了瓦拉人極大的心理震懾。

    對付騎兵的最好武器,永遠都是騎兵自己。換句話來說,騎兵的剋星就是騎兵自己。騎兵在面對步兵的時候,即使無法戰勝,也可以及時地脫逃,但是面對敵人的騎兵,如果不能戰勝,那麼脫離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在沒有接觸到藍羽軍的騎兵之前,也許瓦拉人還做著零星逃竄的美夢,但是藍羽軍騎兵的出現,徹底的粉碎了他們最後的夢想。就算他們僥倖的逃脫了老虎溝的包圍圈,也無法逃得過藍羽軍騎兵地追擊。

    在藍羽軍騎兵出現的那一刻。老虎溝前所未有的平靜,彷彿時間都已經凝結。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有戰鬥力的人員?」良久之後克拉馬奇低沉的問道,神情顯得異常的肅穆,異常地沉默,有點泛紅的眼睛裡閃動著妖艷的光芒,似乎在艱難的思忖著什麼重大的決定。這種神情過了好久才緩緩地消失,又逐漸的恢復了平靜。

    雷諾索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下去找人稍作統計,回來的時候謹慎的說道:「還有一萬九千多人和三萬匹馬,但是糧食和草料都沒有備用了。大將軍,你是準備要和藍羽軍來個孤注一擲魚死網破嗎?」

    克拉馬奇神情古怪的搖搖頭,緩緩地說道:「不,我只是問問罷了。我的衛隊在哪裡?」

    雷諾索地臉色也有點古怪,以為克拉馬奇終於下定決定要單獨逃離。

    西耶拉也同樣這麼以為,敏捷的說道:「就在我們身邊……」

    誰料克拉馬奇卻只是默默地看著漆黑的天空。那裡沒有絲毫的星光,可是他卻看的津津有味,似乎看到了瓦拉人地未來。在雷諾索和西耶拉的狐疑之中,克拉馬奇緩緩地說道:「我們這些南下的部隊,都是我們瓦拉人軍隊的精銳。數量佔了全軍的四分之一強。西蒙人有多少地軍隊?十萬?十五萬?二十萬?」

    西耶拉低沉地說道:「準確來講,純粹的西蒙人騎兵只有十三萬左右,但是加上僕從軍隊,應該有十八萬……大將軍,你在這個時候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克拉馬奇神情孤苦。晦澀的說道:「我還能有什麼意思?感慨一下罷了。要是我們這三萬多人遇上西蒙人,起碼也得在全軍覆沒之前傷亡同樣數量地西蒙人獠牙騎兵,只可惜……」

    突然間。周圍槍聲大作,好像燃燒爆竹一樣的熱鬧。

    西耶拉臉色一變,尖聲的說道:「藍羽軍攻進來了。」

    雷諾索大踏步地走出去,果然看到附近人影憧憧,似乎有藍羽軍正在衝過來。那些藍羽軍戰士頭戴暗黑色的鋼盔,身穿藏青色和灰白色相間的迷彩服,腳踏同樣是暗青色的作戰靴,非常的容易辨認,他們三三兩兩的出現在距離不到兩百米的位置。以每三個人為一個作戰小組,互相掩護著前進。在他們地面前,不時地有瓦拉人騎兵勇敢的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但是可惜沒有成功。他們就像是黑夜中的精靈,完全主宰了這片混亂慘烈的大地。

    克拉馬奇的衛隊當仁不讓的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結果紛紛被打倒。但是這些從數十萬計的瓦拉人中挑選出來的勇士,的確不是普通的瓦拉人。他們擁有堅強的意志和耐力,建議沉著,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也不會退縮。他們利用手中的各色各樣的武器遲緩著藍羽軍戰士們的前進速度,許多人手中的簡陋的弓箭還取得了不錯的殺傷效果,不時地有藍羽軍戰士悶哼著倒下。

    雷諾索順手抄起了身邊的彎刀,投入了戰場。

    幾乎在同一時刻,這支藍羽軍部隊的最高指揮官也出現了,手中提著兩把二十響駁殼槍,臉上全是硝煙,迷彩服上染滿了敵人的鮮血,只有眼睛還是那麼的陰冷,那麼的明亮。他冷冷的看了看四周的戰況,可惜沒有看到雷諾索的存在,於是揮舞著駁殼槍朝另外一個方向繼續前進了。在他的身邊,端著自動火器的藍羽軍戰士魚貫而入。

    雷諾索急忙隱藏在一塊岩石的背後,心裡驚駭不已,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藍羽軍的部隊居然穿插到這裡來了,他們的目標……情不自禁的,雷諾索內心猛烈的一震,急忙轉身,想要出去將克拉馬奇轉移帶走,帶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子彈打在他身邊的岩石上,濺出陣陣的火花,他被人發現了。

    這支靠近了克拉馬奇的藍羽軍部隊,正是凌威營的官兵。

    三連長判斷的沒錯,克拉馬奇所在的地方,的確是最平靜的。雖然瓦拉人到處都處在了一片地慌亂之中。但是相比之下,克拉馬奇身邊的地方畢竟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平靜的,普通的瓦拉人騎兵對於自己的統帥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地恐懼地,雖然這種恐懼很快就被藍羽軍的強盛驅散,他們在克拉馬奇的身邊。都要盡量的使得自己鎮靜下來,不敢像無頭蒼蠅到處亂竄。然而,他們不知道,正是他們這一點點地對於上級的尊敬,給他們的上級帶來了最後的滅亡災禍。

    不過目標雖然判斷對了,可是一路上卻著實的不好走。凌威營所選擇的攻擊路線,乃是自東向西進攻,恰恰是在瓦拉人爭先恐後的想要逃命地方向,許許多多的瓦拉人騎兵不顧一切的向東方,向北方發動自殺式的攻擊。使得藍羽軍的戰士們總是和敵人不期而遇,路上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批地敵人,打了多少次地遭遇戰,才終於來到這裡。

    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四處逃竄的瓦拉人散兵。嚴重的威脅到了藍羽軍戰士的安全。這些人,有的藏身於石縫裡,有地藏身於草叢裡,還有很多人乾脆躺在地下裝死,但是藍羽軍從他們身上經過的時候。他們又忽然的跳起來,發動襲擊,而且動作非常地凶悍。常常一個動作就能致人於死地。

    藍羽軍戰士們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包括凌威的通訊員都在敵人的突然襲擊中犧牲了,這個只有十九歲的小伙子,機靈的很,但是面對突如其來的從地上伸出來的彎刀,也是猝不及防,被敵人狠狠地刺穿了內臟,就此犧牲。殺死他的兇手被凌威地傘兵刀狠狠地割斷了喉嚨,但是通訊員的生命已經無法挽回。

    手挽滴血的傘兵刀。凌威忽然想起來了,在血色高原之上,也是有武林門派的存在的,尤其是西蒙人居住的地方,就有很多從中原武林流落到那裡的武林中人,他們在血色高原收徒,傳授武藝,許多遊牧民族還邀請他們來給自己的軍隊傳授實用的殺人招數,看來這些瓦拉人也都跟他們學習過。

    正面的硬碰硬的交鋒,凌威不懼怕任何人,但是敵人如果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暗殺的話,藍羽軍的戰士們就招架不住。凌威不得不下令後面的戰士暫時退卻,重新組織隊形,採用新的戰鬥方法,那就是地毯式的搜索前進,對於地上的任何一具屍體都不放過,每一個屍體都要用子彈檢查過才靠近,凡是可疑的目標,一律先行掃射,確認已經死亡才繼續前進。

    果然,這一招看起來雖然浪費子彈,但是卻有效的減少了部隊的傷亡,許多躺在死人堆裡面裝死的瓦拉人,不得不在藍羽軍的掃射之前脫離戰場,結果他們一站起來,立刻就遭受到了狙擊手的射擊。槍聲似乎沉寂下來,但是瓦拉人倒下的人數還沒有少。

    富有經驗的士官們檢查了這些被打死的瓦拉人的屍體,從他們的制服和隨身攜帶的私人物品上判斷出,這就是克拉馬奇的私人衛隊,這充分的說明,克拉馬奇就在附近。這個消息極大的鼓舞了凌威營的戰士們,他們前進的勁頭更足了。

    老虎溝突擊營,那是多麼至高無上的榮譽啊!

    雷諾索親自指揮克拉馬奇的私人衛隊阻攔藍羽軍的前進,但是隨著私人衛隊的不斷傷亡,他手上可以使用的人越來越少了,在藍羽軍到達他的藏身之處之前,他手足無措。他只能隱藏在岩石的背後,看著藍羽軍越來越近,但是逼向他的藍羽軍官兵非常的謹慎小心,前進的速度很慢,警惕的眼光和槍口絲毫不離他的左右,讓雷諾索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雷諾索驀然站了起來,揚起了手中的黃金馬刀,大吼一聲,撲向自己身前的藍羽軍戰士。

    他不願意屈辱的死去,他要死的光明正大,死得有瓦拉人勇士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一連串的沉悶的持續的衝鋒鎗的聲音,雷諾索覺得自己的背後一陣陣的溫熱,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猛烈的撞擊著他的胸口,讓他情不自禁的向前撲到。他感覺到有鮮血從自己的胸口和後背汩汩的流出來,眼神也開始朦朧,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雷諾索吃力地回過頭來。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殺死了自己,但是只看到背後一個藍羽軍軍官低垂的鋼盔下面漆黑的臉,還有不屑的臉色。他還要看得更清楚一點,結果被對方用槍口一頂,就八字形的倒在了地上,雷諾索在倒下的一剎那。終於看到了對方野狼一樣地眼睛,陰冷而沉著。

    打死雷諾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唐瑋,唐瑋營的老大。

    一路上,唐瑋的主要工作都是審訊俘虜,也不知道審訊了多少個瓦拉人的散兵,才終於打聽到克拉馬奇就在這個地方。當他們急匆匆地感到的時候,卻發現凌威營的戰士們也到了,唐瑋心裡那個著急啊,簡直恨不得立刻就將克拉馬奇抓起來。要是讓凌威搶先了,那就鬱悶了。

    唐瑋檢查了這個瓦拉人高級軍官的屍體,發現他不是平凡的人物,這個人不但有瓦拉人權力和富貴象徵的黃金軍刀,而且口袋裡還有一個小小地狼頭印信。似乎說明他的尊貴無比的身份。唐瑋還差點懷疑他就是克拉馬奇,後來發現他的身軀要比情報中的克拉馬奇強壯多了,才緩緩地放下心來。

    有個藍羽軍士官帶了兩個瓦拉人地俘虜過來,辨認地下的屍體,他們很快認出來。這個被打死的瓦拉人高級軍官,正是號稱克拉馬奇左右手之一的雷諾索。雷諾索乃是瓦拉人中的有名地勇士,還是一個頗有實力的部落的首領。手下擁有不少於千人地私人武裝,沒想到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

    同時,雷諾索也是克拉馬奇的心腹之一,雷諾索既然出現在這裡,克拉馬奇大概也不遠了。

    唐瑋心裡歡喜壞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兄弟們,克拉馬奇就在附近!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是我們的了……」

    但是話音未落,旁邊就有人說道:「唐瑋。我看未必吧!」

    唐瑋急忙回頭,就看到了凌威的身影。

    兩隊深入到瓦拉人腹地核心的步兵營戰士們都用警惕的挑戰性地眼光看著對方,不過這不是敵對者的目光,而是競爭者的目光。

    「你丫的,我們先到的。」唐瑋揮舞著拳頭叫道。

    「你先到有個鬼用,你抓到克拉馬奇了嗎?」凌威毫不示弱的反駁。

    唐瑋臉龐上青筋乍現。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唐瑋和凌威都是一揮手,各自麾下的部隊立刻向小老虎一樣的撲向附近的幾塊巨大的岩石編織成的環形防守陣地。幾乎沒有什麼思索,唐瑋和凌威都意識到,克拉馬奇肯定就在石頭群裡面,誰第一個衝到石頭群裡面去,誰就能得到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

    果然,從石頭群裡面湧出來的大量的瓦拉人戰士。這些人的武器和之前的瓦拉人基本不一樣,都是清一色的馬刀,長約一米多一點,非常的厚重而且鋒利,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到湛藍的寒光。每一刀劈下,都是勢大力沉,就連花崗岩石頭都可以劈開兩半。

    突突突,突突突。

    藍羽軍官兵們手中的衝鋒鎗噴射著連綿不斷的火焰,將這些湧出來的瓦拉人戰士全部的打倒。克拉馬奇身邊的衛隊都極其的驃悍,他們都是精選出來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和衝鋒鎗的威力比起來,他們的武藝還沒有發揮的機會。

    唐瑋一邊開槍,一邊逐步逼近。驀然間,唐瑋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在黑暗中發著亮光,不假思索的下意識的一蹲,只覺得頭皮一麻,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擦過,尚未意識到怎麼回事,就聽到身邊的戰士啊的低聲叫了一聲,然後摔落在地上。

    唐瑋扭頭一看,只看到那名戰士用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喉嚨,已經氣絕身亡。在他的喉嚨那裡,鮮血汩汩而出,一把染滿了鮮血了小刀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喉嚨,刀柄上的紅絲帶格外的引人矚目。

    飛刀!
huro 發表於 2007-12-29 21:50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章 斷裂的脊樑(下)

    「小心敵人的飛刀!」一名士官迅速的吼叫,頓時大部分的藍羽軍戰士都敏捷的蹲了下來。

    凌威也是微微一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皮,感覺到被對方的飛刀刮走了一小塊的頭皮,想不到克拉馬奇的衛隊居然還有一項這麼特殊的本領,那就是飛刀。這些生活在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真是什麼樣的武器都有,最沉重的如狼牙棒,最輕便的如飛刀,殺傷力最強悍的如西蒙人的鑽石弓,他們都可以玩耍自如,實在是臥虎藏龍,令人驚訝。

    「壓制他們!」唐瑋從思索中清醒過來,開始安排專門的火力掩護。

    從斜眼中,他似乎看到了凌威營也有好幾個戰士猝不及防的傷在了克拉馬奇私人衛隊的飛刀上。

    唐瑋微微吸了一口冷氣,在相隔十幾二十米的距離上,飛刀的殺傷力的確不可小覷,而且無聲無息,來無影去無蹤。剛才要不是自己剛好有亮光映照了一下,恐怕自己現在也躺在這塊土地上了。

    瓦拉人能夠在血色高原和西蒙人對抗,爭奪草原霸主的地位,還是有點能耐的。

    但是,飛刀並不能阻止藍羽軍戰士前進的步伐。受傷的藍羽軍戰士迅速的調整了進攻的部署,利用猛烈的火力開路。克拉馬奇就在前面,他們也不需要十分的節省彈藥了。一時間,各種槍支將前面地瓦拉人打得血肉橫飛。遍地哀嚎,許多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但是還要持續不斷的接受子彈的考驗,有部分人的屍體甚至被打得黃蜂窩一般,幾乎分辨不出人樣來了。

    凌威和唐瑋兩人都是一手握著衝鋒鎗,一手提著二十響駁殼槍。左右開弓,只要是有人擋在他倆的前面,所迎接到的都是毫無例外地槍林彈雨。頃刻之間,兩人就逼近了石頭群的入口處。驀然間,一大群的瓦人戰士吶喊著蜂擁而出,撲向兩人。兩人沉著的舉槍射擊,兩把衝鋒鎗和兩隻駁殼槍一口氣打光了所有的子彈,最後一個瓦拉人才嗷嗷叫著倒在兩人的腳邊。距離兩人最近的馬刀,甚至不到兩厘米。

    其餘的戰士們也有樣學樣,很快衝到了入口處。

    透過極其微弱的光芒。唐瑋和凌威都能夠看到石頭群裡面有兩個人的存在,一個站著,一個蹲著,但是卻無法確認裡面地是什麼人。

    「裡面的人,滾出來!不然就開槍了!」凌威吼叫著。

    那個站著的人影緩緩地地走了出來。

    唐瑋用駁殼槍推了推自己的鋼盔。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早就乖乖的舉起了雙手地瓦拉人高級軍官,神色黯然的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身子有點瘦削,但是有點蒼老,而且似乎有點老眼昏花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不像是克拉馬奇。

    「克拉馬奇呢?」凌威厲聲說道,槍口頂到了對方地腦門上。

    「他就是。」那個瓦拉人的蒼老軍官似乎神態並不十分的慌亂,反而好像鬆了一口氣。期待著這混亂地一切早點結束。他轉過身來,指了指那個蹲著的人影。

    凌威不假思索的衝進去,果然看到一個瓦拉人的高級軍官木然的坐在岩石上,目光空洞的看著自己的腳趾,對於藍羽軍的到來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是活死人一般。凌威擰亮了手電筒,果然看到對方年輕而瘦削的臉,確信他就是克拉馬奇。

    「過來,咱們抓住了他了!」凌威大聲地叫道。

    兩名藍羽軍戰士立刻上去抓住克拉馬奇地肩頭。想要將他提起來,結果克拉馬奇還是沒有反應。他瘦削的身體沉甸甸的,兩名激戰過後體力消退的藍羽軍戰士用力一拽,居然沒有將他拽起來。

    唐瑋走上去,用力的踢了他兩腳,克拉馬奇才意識到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克拉馬奇本能的扭頭一看,只看到藍羽軍戰士的臂章和陰沉的臉,還有黑洞洞的槍口。他還來不及多看,身體就被拽了起來,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一個大麻包袋罩了下來,跟著有人一肘砸在他的脖子後面,從此眼前一片的漆黑……

    「走!」凌威沉靜的說道。

    他們剛剛走出石頭群,後面就有大隊的瓦拉人在拚命的追趕。

    天元1729年9月22日凌晨,瓦拉人騎兵南下統帥克拉馬奇被捕,其副手西耶拉舉手投降,另外一個副手雷諾索被打死。但是,在老虎溝裡面苟延殘喘的瓦拉人,還有一萬八千餘人。

    當克拉馬奇被帶到藍楚燕的指揮部的時候,已經是陽光升起的時候。

    藍楚燕的指揮部設立在一個陰涼的小樹林裡,距離老虎溝只有不到三千米的距離,從肉眼裡都可以看到老虎溝的一切。條件和陳設都非常的簡陋,除了幾部聯繫用的電台,還有一沓沓的軍事地圖,就再也沒有其餘的物品,老虎溝附近的軍事地形圖就掛在兩個小樹之間,迎風飄蕩,每次觀看地圖的時候,藍楚燕都不得不親自的抓住地圖的兩側。

    藍楚燕並沒有著急理會克拉馬奇和西耶拉,而是首先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宣佈準備授予唐瑋營和凌威營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兩個營的表現同樣的出色,但是鑒於凌威營最先抓住克拉馬奇,所以凌威營被授予老虎溝第一突擊營,唐瑋營被授予老虎溝第二突擊營的稱號,並且上報楊夙楓批准。

    結果楊夙楓很快回電,授予凌威營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授予唐瑋營老虎溝英雄營地稱號。取消了第一第二之分,並且通令全軍進行嘉獎。同時,楊夙楓宣佈,兩個營的官兵每個人都可以獲得三等功勳章一枚,包括他們的留守部隊。

    嘉獎令很快傳遍整個老虎溝地區的藍羽軍參戰部隊,許多部隊都在摩拳擦掌。準備也為自己的軍旗添上一層亮燦燦的金色,尤其是史力威和桑頓兩人更加地眼紅,兩人悄悄地躲藏在暗處,仔細的揣摩著軍事地圖,想要從上面發現一些可以利用的條件。

    克拉馬奇很快被帶上來,神情萎靡的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瓦拉人大將的風範。兩天兩夜的戰鬥已經徹底的消耗了他的精氣神,讓他看起來有點奄奄一息的樣子,嘴唇乾枯的好像要裂開來,白白地,眼神也是黯淡無光。彷彿已經麻木。

    對他的打擊,並不是來自身體上肉體上的,而是來自心理上的。

    南下的時候,沒有人預想到瓦拉人會是這樣地全軍覆沒的結局。包括克拉馬奇自己在內,都是做好了凱旋的準備的。在瓦拉人看來。就算南下掠奪的路上可能會遭遇一點點地挫折,但是在美尼斯地區,沒有人能夠阻攔瓦拉人鐵騎地前進步伐,更加沒有人想到,瓦拉人會失敗。然而瓦拉人徹底的失敗了,失敗的乾乾淨淨,一個不漏。

    克拉馬奇明顯地無法接受這種前後太大的反差。所以腦袋始終處於恍惚之中,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有人給克拉馬奇端來奶茶和咖啡,連續幾杯咖啡和奶茶喝下去,克拉馬奇的精氣神才稍微恢復,腦袋也似乎清醒了一點,但是,絕大多數的時間裡,他依然是低垂著腦袋。彷彿要逃避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一切。早晨的陽光暖洋洋的,給人愜意的感覺,但是給他的感覺卻似乎是將他架在大伙上燃燒,讓他坐立不安,神情沮喪而急躁。

    不過,在偶爾之間,克拉馬奇也會抬起頭來,打量自己地對手。

    第一次目睹自己的對手,她是如此的美麗和高貴,淡紫色的長裙在微風中輕輕的飄逸,似乎不帶絲毫的血腥味,就像是早晨沐浴陽光的貴婦人,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卻是令血色高原上的遊牧民族也有所耳聞的冷血殺手,他指揮的部隊幾乎就是一支屠殺的軍隊,在攻略太陽神教的時候殺人無數。

    血色高原上的遊牧民族,或許確實對藍羽軍瞭解不多,但是有關藍楚燕的傳說卻的確聽了不少。那都是來自走南闖北的商人們的口中,在他們的描述裡,藍楚燕絕對是這幾年來最嗜殺的女人。在七年戰亂的時候,美尼斯地區西部的人口沒有大量的減少,但是在藍楚燕攻擊太陽神教的時候,那裡的人口幾乎減少了一半以上,這項偉大的「功績」,無疑要落在藍楚燕的身上,只要是和摩尼教有關的,都被她一律的處以極刑,造就了自己女魔頭的稱號。

    這個女魔頭,究竟要怎麼對付瓦拉人?

    藍楚燕漫不經意的說道:「命令你的部隊,放下武器,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克拉馬奇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在瓦拉人建立了幾百年的歷史上,還沒有過投降的先例,克拉馬奇寧願死,也不寧願背負這個要被列祖列宗詛咒痛罵的罪名。瓦拉人的脊樑是堅硬的,是永遠也不會屈服的,瓦拉人,絕對不會投降。如果他下令投降,恐怕連被圍困在老虎溝裡面的瓦拉人也都要鄙視自己的行為。

    西耶拉的嘴唇似乎動了動,但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臉色更加的黯然了。

    藍楚燕微微笑了笑,沒有多說。

    克拉馬奇很快就被帶了下去,被安排到一個小村莊住宿過夜。在那一夜,克拉馬奇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入睡,一直默然的坐到天明。但是藍羽軍的看守人員似乎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也沒有強迫他睡覺,甚至他和隔壁的西耶拉大聲地說話也沒有制止。

    這種寬厚的待遇讓克拉馬奇感覺到不可思議,又感覺到有點恐懼。他從被捕的時候開始。就認為自己肯定要被用來威脅所有地瓦拉人放下武器,可是,藍楚燕沒有,這就讓他感覺到心裡更加的不安了。藍羽軍不是善人,這麼對待自己的背後一定還有其他更加惡毒的陰謀詭計。

    只可惜,任憑克拉馬奇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藍楚燕究竟安排了什麼陰謀詭計。

    一天就這樣安靜的過去了,克拉馬奇沒有聽到槍炮聲,但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聽到遠處傳來了激烈的槍炮聲。從聲音來判斷,似乎是瓦拉人騎兵向東方地藍羽軍發動了進攻,但是被毫無懸念的擊退了。

    克拉馬奇著急的說道:「我要見藍楚燕。」

    看守人員很快將他帶到了藍楚燕的面前。

    藍楚燕似乎正在地圖上研究什麼,克拉馬奇無意中看到老虎溝的位置已經被塗上了一片血紅色,中間還打了一個大大的交叉,這是昨天所沒有的。而在老虎溝的西南方,在距離老虎溝大約三四千米的地方。卻多了一個新型的標誌,看起來好像大炮地符號。

    藍楚燕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克拉馬奇,似乎沒有什麼理睬他的意思,冷冷的說道:「我很遺憾的告訴你,剛才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你們又損失了一千多人,霍華特已經被打死了。」

    克拉馬奇無言。

    西耶拉也是欲言又止。

    霍華特乃是羅爾丹地心腹部下,也是第四萬人隊的指揮官,向來都和克拉馬奇不太合拍,這次克拉馬奇就毫不猶豫地下令讓他的部隊到前線去做炮灰。可惜他命大,沒有死在戰場上。要是在往日,霍華特死了。克拉馬奇絕對不會傷心難過,甚至會第一時間考慮找人替換他的位置。但是此時此刻,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瓦拉人難道真地走到了末路了嗎?

    有通訊軍官低聲的稟告藍楚燕,說是炮兵部隊還有兩天就會到達。

    藍楚燕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克拉馬奇內心裡卻是格楞地一陣震動,他立刻明白,藍羽軍之所以還不著急發動攻擊,是因為他們在等待,在等待重炮的到來。只要大炮一到藍羽軍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將自己全部殲滅。藍楚燕在軍事地圖老虎溝的位置畫了一個大大的交叉,那就是準備炮擊的目標。

    藍楚燕根本不需要俘虜,所以她對克拉馬奇毫不重視。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正在精心的編織著將瓦拉人全部送入地獄的計劃。她地心,是在有異於常人。

    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喘息了,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一夜,克拉馬奇迷迷糊糊的睡著,夢裡總是小湯山要塞瓦拉人騎兵被藍羽軍的大炮轟炸的血肉橫飛的景象,醒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全部都是冷汗。

    一天的時間很快的過去。

    第三天,克拉馬奇再次被帶上來。

    藍楚燕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們決定,讓西蒙人的弓騎手投入戰場。」

    克拉馬奇頓時臉色大變。

    西蒙人和瓦拉人的仇恨是不可調和的,讓西蒙人上戰場,克拉馬奇用腳後跟都可以想像得到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如果西蒙人廝殺過後的戰場,還有一個倖存的瓦拉人,他克拉馬奇就將名字倒過來寫。同樣的,在瓦拉人取得勝利的戰場,也絕對不會有西蒙人的倖存者。

    「你們……」西耶拉囁嚅著說道,感覺到自己有氣無力的樣子。

    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脊樑就要斷了,瓦拉人的脊樑也要斷了。

    忽然間,老虎溝再次槍聲大作。

    克拉馬奇和西耶拉的臉色頓時一片死灰。

    藍楚燕卻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她沒有下達攻擊的命令,想必又是哪位躍躍欲試的團長自作主張了。

    果然,一調查,就得知是史力威和桑頓兩人按捺不住了。

    目睹瓦拉人就在眼前但是卻沒有接到攻擊的命令,史力威和桑頓兩人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藍楚燕下令不得主動向瓦拉人進攻。否則軍法從事,但是瓦拉人主動進攻則不算在列。於是他們故意在自己地陣地前面放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而且故意暴露給瓦拉人騎兵知道,引誘瓦拉人騎兵從這裡突圍,絕望之中的瓦拉人果然上當,拚命的往這個小口子跑過來。以為上天眷顧自己,終於給了他們一條生路,誰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果然,看瓦拉人的人數進來的差不多了,史力威下令封口,一頓猛烈地槍炮聲過後,從小口子裡面擠出來的兩千多名瓦拉人騎兵忽然發現,自己周圍都是全副武裝的藍羽軍戰士。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無奈之下。他們只好舉起了雙手。

    史力威輕蔑的說道:「媽的,一群蠢豬,都給我突突突了……」

    桑頓急忙叫道:「老史,你不要亂來。楓領有令,不得傷害此次戰役俘虜的所有瓦拉人。」

    史力威狠狠的說道:「媽的。瓦拉人有什麼特別的?」

    桑頓說道:「不是他們有什麼特別,而是我們要用他們來交換瓦拉人地馬匹。」

    史力威狠狠地嚥了嚥口水,緩緩地說道:「這些傢伙能夠換多少匹馬?」

    桑頓撓撓後腦勺說道:「確切的數量我不知道,應該每個人起碼換五匹馬,看起來這幫傢伙應該價值差不多一萬匹吧?只會多不會少。你要是下令突突突了他們。那就不值得了。」

    史力威只好聳聳肩頭說道:「看在戰馬的份上,就饒了他們好了……三桑,你說師長哪裡究竟是怎麼回事?楓領哪裡有是怎麼回事?放著敵人在包圍圈裡面。又不給攻擊,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桑頓說道:「行了行了,你別瞎猜!楓領當然有自己的想法,豈是你和我這些蝦兵蟹將想得明白的。別看這些瓦拉人現在還活著,到時候,我懷疑他們寧願死了地好,以楓領的性格,不狠狠的敲詐一頓瓦拉人才怪。我看瓦拉人以後就得給我們專門養馬了……」

    史力威歎著氣說道:「唉,光看不能吃肉的日子真難受……咦?你看看那邊。好像是師長帶了克拉馬奇出來了……他們想要看什麼?」

    桑頓急忙舉起望遠鏡,果然看到,在藍楚燕的帶領下,克拉馬奇重新出現在了戰場上。只不過,他這次出現在戰場上,不是以瓦拉人統帥地身份,而是以藍羽軍俘虜的身份。

    他們所站的位置,處在老虎溝地最高端,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整個老虎溝戰場,瓦拉人騎兵的動作一目瞭然。在老虎溝裡面,到處都是死亡的馬匹和瓦拉人的屍體,到處都是折斷的狼牙棒和燃燒的帳篷。沒有了糧食和草料的瓦拉人騎兵,只能夠在太陽的炙烤下奄奄一息地苟延殘喘。按照他們所看到的慘象,不需要藍羽軍的主動攻擊,只需要再熬上七八天,老虎溝裡面的所有瓦拉人都得缺水而死。

    克拉馬奇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地流下來。

    曾經叱吒風雲縱橫馳聘的瓦拉人勇士,現在看起來就如同一群衣衫襤褸的叫花子。

    桑頓忽然驚訝的說道:「我日,那是什麼?大炮?我們的炮兵部隊來了!」

    史力威急忙舉起望遠鏡,順著桑頓的方向看過去,隨即同樣欣喜的說道:「哇塞!122毫米的榴彈炮啊!他們是怎麼來的?哇!需要三匹馬來拉它們,是不是有點浪費了……難怪楓領這麼緊張瓦拉人的馬匹……哦,它們來了,我們又只能在旁邊看熱鬧了……」

    克拉馬奇也看到了,但是他看得不清楚。

    那是……

    藍羽軍的大炮!

    終於,克拉馬奇確信,從西南方緩緩而來的,正是藍羽軍的大炮。

    這些從加拉塔沙雷搬運過來的大炮,經過連續幾天的艱難跋涉,終於到達了老虎溝的周圍。二十四門口徑75毫米的榴彈炮,十二門口徑100毫米的榴彈炮,十二門口徑122毫米的榴彈炮,總共四十八門大炮,一字排開,炮口都對準了老虎溝地區,只等著一聲令下,就會將裡面的所有人和事都送上天堂或者地獄。

    克拉馬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終於明白,藍楚燕所等待的,並不僅僅是讓被圍困的瓦拉人完全的放棄抵抗的意志,最重要的,還是等待自己的重炮的到來。從一開始,藍楚燕就沒有威脅自己的意思,準確來說,她根本就不希望瓦拉人舉手投降,而是要將他們全部的殺死。

    隱隱約約的,克拉馬奇感覺到,楊夙楓也許的確想將殘存的瓦拉人作為人質,威脅摩沙迪,掠奪瓦拉人的戰馬據為己有。但是藍楚燕,卻有意的違背了他的命令,想要將瓦拉人完全的幹掉。現在看起來,她是動真格的,或許在她看來,將殘存的瓦拉人用大炮轟得粉碎,才是她最願意看到的。曾經有人背後說起,藍楚燕這個吸血鬼女伯爵,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敵人的投降,最喜歡的就是虐殺敵人的快感。

    克拉無法想像四十多門大炮一起發射時,老虎溝中的瓦拉人血肉橫飛的場面。

    也許,那和小湯山要塞之前的炮火紛飛沒有任何的差別。

    一想到曾經聽說的藍楚燕的冷血和殘酷,克拉馬奇也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

    瓦拉人的脊樑,經受不起大炮的轟擊。

    「我們……投降……」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劇烈的顫抖,但是還是從嘴唇裡瑟瑟的說了出來。

    藍楚燕冷冷的笑了笑,遲疑了片刻,才接受了克拉馬奇的投降請求。

    克拉馬奇內心裡顫抖的更加厲害了,藍楚燕的確不想接受自己的投降,只是因為不敢違抗楊夙楓的命令,才勉力的接受的,要是自己的決定還遲疑一點的話,恐怕大炮已經開始轟鳴了。

    但是他並不知道,所有的大炮,根本都沒有炮彈。

    天元1729年9月24日,在激戰四天之後,瓦拉人最後被迫無奈的舉起了投降的旗幟。在克拉馬奇的率領下,一萬七千名瓦拉人騎兵放下了他們的狼牙棒,徒步走出了老虎溝這片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地區。許多人已經奄奄一息,甚至神志不清,但是他們都受到了藍羽軍良好的接待,很快恢復了正常。

    克拉馬奇忽然發覺,沒有任何一個瓦拉人鄙視自己的決定,有些人甚至將他當作了再生的父母一樣的來看待,還有人默默地向他敬禮,讓他無地自容。

    留在老虎溝裡面的,則是兩萬三千多匹完好無損的戰馬,加上藍羽軍在戰鬥中繳獲的,藍羽軍總共收穫了三萬六千匹可以繼續使用的戰馬。另外,還有大量的受傷的戰馬和戰馬的屍體,也被晴川道的居民們瓜分,拿回家去做食物去了。至於那些瓦拉人的屍體,自然會有瓦拉人自己來處理,藍楚燕讓西耶拉率領兩千名被解除武裝的瓦拉人去負責掩埋自己戰友的屍體,並且為他們提供一切的便利。

    初步統計,在這場戰役中,藍羽軍有四十四人犧牲,三百零六人負傷。犧牲的主要是老虎溝突擊營和老虎溝英雄營的戰士們,他們在和克拉馬奇衛隊的緊身搏鬥中損失了不少人,另外,在黑暗之中的混亂,也有幾個戰士倒在了自己的槍下。至於負傷的,絕大多數都是輕傷,尤其是腿部的扎傷,沒有人有生命危險。

    老虎溝倖存的瓦拉人有幸結束了自己的痛苦,但是整個瓦拉人民族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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