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 21世紀星際走私 作者:海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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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2008-2-3 19:51:3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8 103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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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昌鎬木無表情的和對面的崔哲瀚九段復盤,因為性格內向,被稱之為「石佛」的李昌鎬一向惜字如金,金哲清和樸正樹也是等在一邊一聲不吭,在棋院工作的即便原來不懂圍棋,耳濡目染之下也會變成圍棋愛好者,作為世界公認的圍棋第一人,李昌鎬也自然而然的得到了大家的尊敬,能夠呆在一邊聽兩個九段復盤是許多業餘棋手所夢想的,約莫半個小時,兩人才收拾起棋子來。

    樸正樹連忙將吳雲的棋譜遞給了站起身來的李昌鎬說道:「這是今天來棋館的一位先生留下來,他囑咐我一定要讓您看一下,說明天再過來。」

    金哲清在旁邊補充道:「就是極北的董事吳雲,中國的神奇數學家。」

    李昌鎬奇怪的搖搖頭道:「沒有聽說過。」但還是用心的看了看手上的棋譜說道:「今天比較累了,我晚上回去了再仔細看。」

    金哲清沒想到李昌鎬連極北也沒有聽說過,不過也有可能是聽過又忘了,一盤棋所消耗的體能是很多的,因為長時間的用腦,棋手剛下完棋精神都不好,所以他就恭謹的讓開說道:「是一個很厲害的數學家,最近好像電影明星一樣火,看他的意思好像是專程想讓您和他下一盤指導棋的,如果您明天有時間就答應他吧。」

    李昌鎬點點頭沒有吭聲,他還在想剛才的那盤棋。圍棋和其他的運動不同,職業棋手和業餘棋手的區別相差太大,天壤之別也不足以描述,不僅是業餘七段(業餘只有七段)下不贏職業初段,如果是程度較低的業餘棋手,幾個人同時和職業棋手下也是艱難,所以雖然職業棋手都將和其他愛好者下指導棋當作重要的謀生手段,但類似李昌鎬這樣的高段棋手還是會對自己的對手有所選擇,尤其在自己時間比較緊張的時候更是如此。

    吳雲本來還認為以自己的知名度和李昌鎬下一盤棋不會有問題,卻不料名片遞出之後沒有引起任何波瀾,不僅樸正樹沒有反映過來,李昌鎬也是聽過就忘,其實這也是人的本性,總是對自己自視過高,吳雲以為他的計劃可以讓全世界人都知道自己,但也許在媒體狂炒的那幾天的確如此,但只要一周時間,人們就會從腦海中遺忘這個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人,就像大多數人都說不出去年的諾貝爾醫學與生理學獎獲得者是誰一樣,沒有聽過菲爾茲獎的也大有人在,如今的年輕人還有幾個人記得韓寒?記得海子的又有幾個?雖然現在的中國人因為少有人得到世界性大獎而吹捧吳雲,但比鄰的韓國人卻不會如此重視這個數學界的諾貝爾獎,因為它畢竟不是諾貝爾獎。

    同樣的原因,吳雲花費了大量的現金送出的圖書並不會被多少人記得,書籍是送給低收入群體的,數量也只有十分之一而已,雖然收到書或自己購買了書的人可能會記得吳雲的名字,但對於不關心時世或對數學毫無興趣的人來說,吳雲是誰都無所謂。

    這其中真正的原因還是時間太短,吳雲和亞克多想要讓他的影響力擴大到整個地球,在每天關注新聞報道的人群中的確如此,在大多數中國人中的確如此,可是放眼全世界,這種影響就會縮水很多,而例如李昌鎬一類將全身心投入在某事物上的人,即便聽過這個名字也不過挑挑眉毛,轉身就忘記了。

    所以,要想讓這種影響力擴大,首先就要讓這種影響力持久,得到過總冠軍、MVP的NBA球員數不勝數,可只有喬丹被普通人所瞭解,近代現代的作家文豪多如牛毛,但你問一個路邊小販,他所知道的也不過其中的一二人而已。如流星閃過的人是不會被世界記住的,因為群眾本身就是善忘的,他們對自己不瞭解的領域不會投入太多的精力,也許今天他因為一個震撼報道而聽說了你的名字,甚至會在和同事的聊天中當作談資說出來,但因為又有新的流星劃過,他的談資也隨之更新了。

    吳雲和羅蘭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亞伯拉罕也沒有注意到,他不明白吳雲究竟為何揮灑鈔票,只是機械的執行讓「每隻企鵝人手一書」的任務而未對這種影響力的持續性進行加強,任這股熱流隨時間融入歷史。

    失敗給人的教訓總是深刻的,從此方面講,這對吳雲和羅蘭的成長有著莫大的益處,但在現在,吳雲引起李昌鎬注意的還是棋譜。

    坐在車裡的李昌鎬隨意的翻看著吳雲的棋譜,因為棋院離住宅有一段車程,他就順手拿出了這沓棋譜,這些都是吳雲幾天來和中國棋手們下的,有尚未入段的小棋手,也有和高居九段的常昊的對局,混合到一起也有十幾份之多。

    從開始的讓八子棋到後來的讓先,最後還有幾盤是猜先,李昌鎬將最上面的幾張放在了身邊,那是吳雲最初下的指導棋,沒有多大價值,但後面的幾局還是小小的引起了這位九段的注意。

    「作為業餘棋手,這個中國人的水平也算不錯。」李昌鎬在心裡想到,他在上面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而且看不出放水的樣子,不由的讚賞了一聲。正要將這些棋譜收拾起來,卻突然看到了上面的日期——所有的棋局都是在短短的4天內完成的。李昌鎬驚呆了,這些中國棋院專用的棋譜是不會作假的,既然是4天就一定是4天,沒有必要在這方面作假,他也想到了吳雲一定是在恢復狀態中,但在在心裡也對自己暗暗評估,如果半年不下棋,要達到這種程度需要多長時間?這樣想著,他對明天的會面也充滿了期待。

    正在漢城逛夜市的吳雲不知道自己的請求竟然經過了這麼多波折,他正在想著帶些什麼禮品回國,以後可能很少有機會再來韓國了,他也想給家人朋友帶些有趣的玩意,尤其是家裡那些可愛的侄子侄女們總是對他的到來充滿了期待,他也不能讓他們空等啊。

    翻譯在旁邊累的喘氣,吳雲有旺盛的精力和過剩的好奇,每當他問出一個問題,翻譯就要冥思苦想無數個詞彙來表達個中含義,尤其是一些中文裡沒有的名次,吳雲輕輕的兩個字就能讓他說半天,而吳雲轉眼又將興趣放在了另一件東西上了。

    一個翻譯的好壞往往並不是決定於他的外語水平,而更多的取決於對異國文化的瞭解,對翻譯所涉及的專業的瞭解,所以「同傳」往往會在一次翻譯之前花費幾天的功夫聽成箱的磁帶,吳雲就曾深受其苦,但那段日子也是一種很好的考驗,讓吳雲在很短的時間裡周遊世界,感受各國不同的文化特色,參加的諸多國際會議也有助於他對很多行業瞭解,不過現在,他只能聽翻譯結結巴巴的解釋不同的泡菜。

    漢城的早晨很冷,吳雲覺得要比北京冷多了,不過看到身邊的翻譯抖抖嗦嗦的樣子他反而抖擻了起來,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讓人拍到自己這個樣子不就完了,一定會上娛樂版的。

    李昌鎬很早就等在了棋院裡,職業棋手每週都有比賽,平時也要捉隊廝殺,在這一點上,李昌鎬無疑做的很好,十年如一日的認真才是他脫穎而出的真正原因,這是吳雲欽佩他的原因之一,因為任何一個領域的尖峰都不缺乏天才,但矗立不倒的都需要付出。中國的很多棋手無法續寫神奇就是因為浮躁,吳雲很少聽說有哪位棋手在得到世界冠軍之後還是每局之後仔細復盤、總結過失,當年的天才馬曉春就是這樣被磨平了稜角。

    吳雲坐在李昌鎬的對面浮想聯翩,李昌鎬也在觀察著他,知道吳雲已經超過了三十歲讓他感到很可惜,從這個中國人閃光的棋譜中讓他看到了一個散發著靈感的棋士,但時間永遠是人類最大的敵人。

    「我看過了你的棋譜。」對局室內的幾個人驚訝的發現竟然是李昌鎬先開口說話,他看著端坐的吳雲說道:「如果你能早一點發現自己的天賦,也許我們可以在正式比賽中相見。」

    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世界第一人吳雲湧起了無限的豪氣說道:「現在也不算晚。」

    在旁人看來,李昌鎬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而吳雲則迸射著一股強大的氣勢,還是李昌鎬先開口道:「我們猜先吧。」

    「猜先!」周圍的人要暈撅了,一個和李昌鎬猜先的業餘棋手,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為了不影響兩人的思考,沒有人湧到這張桌子上觀看,但卻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瞄著他們。

    吳雲一直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雖然他對自己最近棋藝大進很優秀信心,但也不敢說「猜先」二字,不過既然李昌鎬開了口,他也就老實不客氣的抓起了一把子放在了棋盤上。

    李昌鎬持白。

    圍棋一道半點打不了馬虎,就算吳雲如何天才也沒可能戰勝眼前這個如木雕泥塑般的人,所以不顧對方如何,一心只取實地。李昌鎬也不為所動,吳雲走哪他跟哪,一副大家風範,只聽「啪,啪」的聲音響起,轉眼就到了中盤,這時吳雲才感受到一絲棋譜上決不會體會到的氣息——強者的氣息。

    無論吳雲怎樣走,李昌鎬都會很快落子,不出奇著,更不會有無理手,連定式都是規規矩矩按著教科書上的來,然而吳雲怎樣的翻轉扭動都無法從中獲得什麼好處,反而自己的地盤越來越小,而他自以為得意的招數都會讓一一看破。

    隨著中盤即將結束,吳雲的心裡也緊張了起來,一顆顆汗珠滴落下來,不知不覺間又進入了那奇異的世界。

    「好像多了一些色彩一般,」吳雲毫不緊張的想到,亞克多查遍了資料也沒找到關於這個世界的描述,但吳雲思維能力的升高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人類想要進化所需要的時間根本就不是用年或世紀來計算的,隨著生命的增長,生命週期也隨之延長,也許遠古人類需要十萬年的演化方能得到一點有益的發展方向,如今每代有千年光陰的人類要有在進化樹上再攀一絲一毫就需要億年、十億年。現在甚至有人揮起人類將退化的論調,因為社會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進化環境,隨著大量有害的變異產生,失去了淘汰機制的人類反而越來越退步,加上進化的可能越來越低,這種論調也越叫越響。

    因此吳雲的世界就受到了亞克多的格外重視,甚至為了對吳雲進行必要的保護而對此秘而不宣,連辛賈爾家族的現任族長都不知道。

    有了這層認識,吳雲的心中少了很多的擔憂,再一次進入這裡也不再驚慌,不過很快又從這個看似狹小實則廣闊的世界中脫離開來。

    在其他人眼中,吳雲只是閉著眼睛思考了幾秒而已,可就是這幾秒鐘,讓他們看到了一場終身難忘的對局。

    在李昌鎬的步步緊逼之下,吳雲本已落入下風,而李昌鎬又是以後程之力強大著稱,但吳雲的幾步妙手卻讓他陷入了長考。整整半個小時,李昌鎬就一動不動思考著,但最終也沒有一個穩妥的解決方法,其他的棋手早就停下了比賽,一個個趴在那裡擺棋思索,希望尋求一條穩妥的出路。點、並、挖,幾手之後,吳雲竟然出乎意料的多了近十目,李昌鎬再次陷入長考。

    一場三個小時的棋局險之又險的結束了,吳雲遺憾的以2目落敗,但每個人都認為,他們下出了一局經典之戰,一場華麗的對局。吳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安心的和李昌鎬開始復盤,無論是他所堅持的中庸之道還是李昌鎬在棋盤上的平衡能力都在這盤棋上有了精彩的演繹,他相信,這份棋譜就足以讓聯盟官員對地球有一個深刻的認識。

    安大玄二段對吳雲簡直佩服極了,他自從進入棋院一年以來和李昌鎬下過不下十局卻從未贏過,尤其是在這種李昌鎬最適應的對陣中更是淒慘,經常一條大龍盡喪,看到吳雲竟然能如此游刃有餘的與其交鋒早就張大了嘴,復盤結束他馬上不住口的邀請吳雲和棋手們一起吃午飯,想要學習經驗。

    吳雲也想趁此機會互相多些瞭解,就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卻不想在飯館險些被灌翻,不過說起增進瞭解,那聲聲的吼叫也是很有作用。

    快晚飯時,吳雲拿出了安大玄送給自己的幾張與李昌鎬的棋譜,卻驚訝的發現很少有中盤認輸的情況,即便戰事不力,也總是下到絕無可能方才罷手,看李昌鎬的落子,不僅不打擊他的無禮,反而有些鼓勵的味道,這讓吳雲回想起兩天以來和韓國人的交往。

    這是一個永不服輸的民族,沉重的災難從來沒有離開過,但倚靠著這股倔強,憑藉著死咬牙關的奮起,不到最後一刻不鬆手的追逐,還是讓他們得到了不少的勝利。與其隔海想望的日本也用同樣精神躍居世界強國。於是有人開始說:「中國人正是缺乏這種素質,中國正是缺乏這種力量。」但是吳雲卻感到慶幸,一個幾千萬的島國可以不達目的不罷休,但一個占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龐然大物卻不可以。

    這是一種大國的素養,中國五千年的傳承正是體現在這種素養上,任何的偏頗所帶來的後果都是災難性的,平衡是一種技巧,是一種境界,而強大只是一種狀態,一瞬間的火花。所以古巴比倫留下了讓世人驚歎的空中花園和偉大的歷史,然後就被吞沒了,古埃及留下了一地的金字塔,然後消失了,而中國的長城雖然屢屢被外族入侵,卻反而將他們同化了。

    文化的勝利才是真正的勝利。

    今天的中國的強大是五十六個民族的強大,不僅僅是漢民族的強大,假如霍去病、衛青不顧安撫,只是屠城拔寨血洗了草原,那麼他們給今天的中國留下的只會是一抹遺憾和缺失,一份不完全的遺產。

    正因為如此,吳雲才格外的推崇李昌鎬,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是上上之策,戰爭本身就是無奈之舉,輕起戰端無論勝利與否都會讓本國家、本民族的基石變的鬆動。缺乏包容,充斥著強烈排他性的日本韓國文化雖然讓他們在保護本國企業上起了莫大的作用,但在精神文化上的變異卻讓他們深受其苦,一個有千年歷史卻從未產生過大哲學家的民族本身就是一種變態。

    「那麼,地球將走向哪裡?」吳雲看著點點的星光喃喃自語。

    星雲的彼端,亞克多、多隆都在為「先行者」的申請奔波。理論上,任何一名容光都有權推薦他所看好的人為「先行者」,這是為了體現選舉的民主性,但為了盡量減少工作量,提高效率,聯盟特意制定了很多麻煩的條款,以免容光們認為不推白不推而隨便羅列。因而,自條款頒布以後,要申請推薦一名容光首先就要付出數萬元審查資金和填寫數以百計的報表並分送不同的部門,僅此一項,就能讓幾十個人跑一周時間來完成。

    而一旦委員會通過,還要再向星際聯盟申請,於是還得交更多的錢,填更多的表,除此以外還會被邀請參加各種會議以審查你對推薦人的瞭解情況,如是再三,可以讓一個孤軍奮鬥的容光累死,所以如今的申請要麼就是一個龐大的家族,要麼就是許多勢力的聯合推薦,這樣一來,申請「先行者」的是少了,但危害也正在顯現,「先行者」漸漸的失去了其公允的地位,這種變化讓聯盟委員會繞頭不已。

    不管一群老頭子如何討論,亞克多是忙的不亦樂乎,每年可以申請「先行者」的行星總有好幾個,但差不多要十年才能通過一個,就是這樣聯盟還認為應當減少,逼的洛星總長德爾納去了一趟聯盟所在地安多才平靜下來,不過隨著聯盟邊緣的擴展,近年來的「先行者」的確有些多了。

    然而,就算先行者貶值了,對普通的容光家族而言還是意義非凡,尤其在大家心靜平和之後,沒有了惡意競爭的評選讓亞克多覺的吳雲很有機會,連帶著多隆也興奮起來。

    地球歷02年,吳雲的棋譜和圍棋規則一起送到了波納星,在辛賈爾家族的引領下掀起了一陣熱潮,同時,星際聯盟的審查官員也正式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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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過世界半步的是天才,超過世界一步的是瘋子。」吳雲深以為然。因為極北現金斷流,羅蘭就想讓亞克多弄些相對高級的技術生產出來或者直接賣出去,例如高能電池、新型合金配方等等,但吳雲卻不同意,他認為,這些都不是以地球技術為基礎發展的,卻會決定地球未來的發展方向,這勢必會讓地球上的科技造成斷層,為了研究高能電池,世界上每年投入的資金高達百億之巨,也因此拉動了其他相關技術的研究,而如果貿貿然將外星科技直接帶到地球,因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數年之後要更新設備或拓寬市場就只能再引進或重新研究,如此一來,用不了多少年,地球科學的獨特性就將喪失殆盡,最好的情況也是巨額的重複投資並造成地球發展的大大延緩。

所以當吳雲想在數學上有所建樹的時候,也是在完全吃透了那些知識以後的再創造,再創新,因為同樣的理由,吳雲終究忍住了繼續發表論文的念頭,天才少年在兩年的爆發之後又沉寂了下來。

    這種沉寂是被很多人看好的,在有媒體為炒做而因此大肆攻擊吳雲的時候,不僅是他的導師懷爾斯,很多數學界甚至物理學、生物學界的名人都在各種場合反駁了這種論調,認為:「科學是需要積累的,持續如此之久的爆發已經讓人驚歎,能夠在擁有世界大獎之後還能潛心研究,是非常難得的,我們應當鼓勵而不是打擊。」類似的說法讓尚未興起的「攻擊」胎死腹中,而吳雲最近一段時間的行為也的確很像是立志於研究的樣子,在極北財團的公關下,也就沒有人拿吳雲說事了。

    當然,沒人說事不代表沒有報道。一個電影明星買東西都有人盯梢,身肩世界級數學家、中國財富榜前列、數個慈善基金董事的吳雲顯然不會像當初那樣容易被人遺忘,雖然不是每天都能見報,但週末無話可說的編輯們還是總能想起吳雲,偶爾撰寫一個回憶,來個對比,或者刊登個名詞解釋幫你理解跟風的科普文章都是可行的手段。在這方面,極北是積極給予配合,但絕不尋求,也多虧了傳媒的慣性讓羅蘭的百億美金不至於打了水漂。事隔三四個月,一群窩在小房間裡吹牛的人們還是能時不時的提起吳雲道:「那天我一天都看電視呢?嘖嘖,那廣告打的,壓哪哪是,天上還放焰火呢。」

    旁邊被搶了風頭的也有話要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就呆房間裡看電視了吧,沒見到那飛機?三架低空飛行,那隊排的那個整齊啊,比街上當兵的正。」

    「我看焰火的時候早看見了,邊裡的氣球上還有字呢,以為你也見到了就沒說。」

    「放焰火的時候是半夜,你怎麼看見字的。」

    「焰火不是亮光嗎?」

    「……」

    吳雲在國安部的食堂裡東瞅西瞅,還不顧形象的彎腰往桌子地下瞄著,過路的女職員紛紛繞路而行,旁邊請客的王處長瞇著個小眼一聲不吭,也不管吳雲自己吃著,陪同的另一位警員(國安系統也稱警員)不明所以的問道:「您丟了東西嗎?」

    吳雲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我以為初次到此的人都像我這樣呢?」

    「像您這樣?為什麼?」

    「嘿嘿,呵呵。」吳雲不好意思的一個勁笑,國安局被外面傳的活靈活現,好不容易來這裡一趟怎能不審視個清楚。他記得自己參觀德比爾斯的加工中心時,光是驗證門就有三道,其他地方更是無時無刻都在監視器的籠罩下。他就想了,這國安局的大本營一定保衛嚴密,怎麼就讓自己這麼個閒雜人等隨便出入,越想越奇怪,研究的毛病就犯了,直想弄個明白,忘了這裡還是公共場所,不過他看王處長那張奇怪的臉,自己這樣的人還是有吧。

    這邊吳雲不肯說,問話的警員也就不說話了,雖然和其他公務員一樣,他也是從普通大學畢業再考取的,但畢竟經過了幾個月的訓練,這次能跟處長一起和吳雲見面算是他第一次正式出勤,所以對一切都很好奇,這時才反映過來不能隨便問話。

    王處長等吳雲呼呼碌碌的把飯吃完道:「吳教授,這次去韓國又有什麼收穫?」

    「和李昌鎬下了幾盤棋。」吳雲說著讓王處長羨慕的話道:「純粹是放鬆一下,給家裡人買了點東西,不是寫了報告給你嗎?」

    「唉,吳教授啊。」王處長語帶悲切的說道:「我知道你最近比較忙,你是學數學的,我們也不怕你洩漏些什麼機密出去,可你也不能總跑吧。」他語氣真誠的說道:「我們現在是擔心你的安全,你現在可以說是中國第一活動家了,如果被誰看上了怎麼辦?這國內這麼大地方還不夠你玩?」

    吳雲才不擔心被人看上呢,他早就學會了太空服的用法,加上亞克多陸陸續續讓快遞公司送來的防身用品,他只用擔心匪徒的安全,不要一下把人弄死了就好,怎麼會因為這個原因打亂自己的計劃,不過表面上他還是表示感謝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恐怕停不下來啊。」

    王處長心裡暗道:「你玩的舒服了,我們跑斷腿了,哪次不得大使館全館動員,你兩天玩夠了回去了,使館武官都累趴下了。」他看著吳雲意猶未盡的樣子說道:「要不我們派個人跟著你,你現在也接著國家的幾個基礎研究項目,就當是福利的一部分,都是經過訓練的老警員,不會干擾你正常生活,帶著特殊牌照你出入也方便,安全也有了保證啊。」

    吳雲心想:「總算把你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怪不得請我吃飯還請到國安部裡了,感情是挑人方便啊。」不過說是說,但有個免費跟班還是讓吳雲挺動心,國安局的跟班說出去也威風,辦起事情來更是手續簡單,不過這要讓他和羅蘭的聯繫麻煩多了,吳雲在心裡暗暗衡量著利弊對他說道:「這些天我要在國內呆,等忙完了我給你個准信。」

    王處長「唉唉」的答應了。

    這一個多月,羅蘭忙的要死,因為預見寶石加工一定狠賺,所以把全副精力放在了加工中心的組建上,可是無論是奧本海默家族還是伊爾頓家族現在都是很好的盟友關係,也是未來一段時間最好的盟友,所以加深互相之間的關係是非常必要的。然而,雖然是送出價值連城的禮物,派員工去還是顯的不夠正式,他就想到了吳雲,讓他藉著送禮的與兩大家族加深聯繫,並商討未來一段時間的對策。在這方面,吳雲做的的確不錯。

    從一開始,吳雲就倚靠格倫伯格和黛絲在歐洲上流社會打開了一個口子,因為他逐漸升高的身份,包括各國王室在內都很願意和吳雲交往,尤其在他越來越頻繁的慈善活動之後,就有不少人想來此借光,而無論是何種理由,吳雲都是來者不拒。

    紅寶石的銷售比想像的好。在有了極北和巴基斯坦龐大的網絡之後,羅蘭和吳雲想要銷售什麼東西都很方便,養著一群專業人員做帳銷售,就算是來歷不明的原料工藝都可以掩飾過去,長時間的跟蹤偵察又有智腦監視,一點都不擔心被揭穿,而且收藏家的市場遠比其所知到的要廣闊。

    翻翻世界拍賣年鑒,很多讓人稱奇的寶物就只是瞬間出現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例如紅寶石一項就曾有300克拉的優質品出現過,但你真想購買,卻連20克拉的都遍尋不到,因而是完全的賣方市場,所謂有價無市是也。

    在幾次私人會所的交易後,極北董事吳雲手中有紅寶石套現的消息馬上被很多收藏家知曉,對於寶石收藏者而言,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優質紅寶石就是他們的終極目標了,它不一定有鑽石珍貴,但一定比鑽石難買,有心於此的人都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於是,在歐洲的日子裡,每天都有某某先生來找吳雲,希望用自己的某些收藏品換取一枚紅寶石,這種以物易物的方式是收藏家們最常進行的,吳雲也借此結識了很多重量級人士,例如英國的哈羅德伯爵和傑羅姆勳爵,瑞士的前郵政大臣都是寶石愛好者,這也是不用黑市放出紅寶石的原因之一。

    為了堅定自己出售寶石的目的是因為極北陷入資金困境的猜測,不管是不是有人想借此機會賺到更多差價,只要有人能拿出現金,吳雲寧願以很低的價錢賣出手上的寶石,這不僅緩解了極北枯竭的資金庫,也讓其在外交時有了更多的選擇,「寶石外交」混合著「金元外交」的散手一出,端的是大殺四方。

    有了資金基礎,羅蘭刻意放出自己是戴約家族——一個很有歷史的古老猶太人家族——後裔,因為偽造的身份證明真假難辯,加上他已經取得的成就,大家也就默認了他的身份,這樣不僅寶石來源有了出處,極北也得到了更多的信任,誰都知道,在這種龐大家族釋出自己的收藏時,數億美元的虧空根本不是問題,而吳雲仍然在繼續拋售紅寶石顯然是有更大的企圖。

    奧本海默家族也被這種假象所欺騙,本來他們是想將自己佔有的股份轉讓給極北集團以走出現在收益不佳的泥潭,但吳雲成功的外交讓他們認為極北財團依然有利可圖,故而拒不出讓股份,這讓本想乘機佔有極北絕對股份的吳雲哭笑不得,只能補簽了協議,將原本鬆散的同盟關係確定了下來。

    格倫伯格雖說有些玩世不恭,但在對吳雲的態度上還是很講義氣,在伊爾頓家族內部要求轉讓股份的聲音佔據主流的時候,是他頂住壓力,給了極北寶貴的緩衝時間,讓吳雲和羅蘭沒有因為自己的不成熟而葬送數年的經營,現在如果再來一次,吳雲一定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自己花掉了花掉幾億、幾十億用在了注定不會有回報的投資上,這不是讓投資者失去信心嗎?雖然錢屬於他們自己,可牽一髮動全身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如此行為至少說明你的心思沒有放在財團經營上,雖然吳雲的確不很在意極北的經營,但還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不是。

    然而,數日來的奔波讓吳雲學到了很多,他在經營上的手段並不突出,但因為對數字的天生敏感,在後勤財務上,吳雲的工作進行的讓人讚賞,連有多年經驗的副總裁伊恩也沒有挑出毛病,這讓吳雲信心十足。

    吳雲心甘情願想幹的活還真是不多,羅蘭一發現吳雲在後勤上優異的表現,立即把公司大權撂給他,帶著一群人專心的奔赴各地選礦,想要把加工事業進行到底。

    放在一個月以前,吳雲是抵死不從的,但從亞克多那裡傳來的好消息越來越多,吳雲也知道再想有一個能管理上萬人的機會很少,在洛星,一個極北這麼大的財團只要幾百人,上萬人的集團可能擁有數顆星球,所以在亞克多的勸說下他也想真正的做一次統領,感受一下上位者的權利與責任,好好的培養一下自己,「藝不壓身」也是中國人的傳統思想嘛。

    不知是吳雲天生的能力還是最近提高帶來的變化,只用了短短數周,他已經完全適應了財團的運營,隨著經營轉上正軌,資金的充裕又讓難以安分,又偷偷摸摸的建立了一個基金組織——極北創新基金——旨在獎勵企業或個人對和極北有關的商品的再創造。

    可第一筆獎勵就讓極北惹上了官司。

    此時距離星際聯盟審查結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吳雲是一定要去外太空一趟,而羅蘭也是回家的可能居多,因此急於求成之下,沒有過多的考慮就讓吳雲和極北再遭考驗。

    事情的起因是對通用公司的獎勵,因為人工近寶石級鑽石的降價,通用決定大量採用該種鑽石切割炭鋼提高效率,故而命令下屬研究所拿出可行性方案。半年之後,幾經異稿的設計圖包括了全新的生產線,因此增強的炭鋼製品讓發動機效率提高了15%,通用決定大量採購,正值此時吳雲的創新基金建立,為了產生轟動效應,他決定降低鑽石採購價40%以鼓勵其他公司提高自己的生產技術。但這卻只是吳雲的異想天開,不提需要研究的花費和被打亂的部署,就算各公司自願購買生產線,要形成生產規模也還需時日,一怒之下,包括福特在內的諸多汽車生產廠商狀告極北和通用壟斷、妨礙自由貿易等多項罪名。

    而德比爾斯也因為整合在了極北財團內而被再次狀告,而上次的對象也是通用,這種剛剛獲得諒解就犯案的前科讓美國的律師紛紛搖頭不願參和,讓吳雲和他的新基金頓時陷入了窘境。
V123210 發表於 2008-2-18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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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是最能鍛煉人的環境,吳雲整日周旋在這個爾欺我詐的商場裡,帶著一票手下日日夜夜的談判開會,好不容易抽出點時間學學東西,卻往往被電話打斷,短短十幾天就累的不行,而每當達到極限的時候,那個奇異的世界都會出現,讓他能夠回復一點精神,沒有立即癱倒。

    這種每天工作二十個小時的生活沒有幾個人吃得消,不像吳雲有如此神奇的世界傍身,幾個漂亮的秘書光是搬運文件就腰酸背疼,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就打顫,幾次給吳雲撒嬌要減小工作量。看在她們的確很難堅持下去,吳雲就又調過來幾位男士和他們一起分工倒班。這個「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就得到了證實,效率陡增之後,和總裁室同一樓層的員工們就都看到了這樣令人驚奇的景象:四五個秘書沒日沒夜的整理分類文件,一個人將小山一樣的案牘搬來搬去,還有時不時進來出去的職員向總裁匯報情況,請示問題。這還不算,吳雲每天要見五次其他企業的來人或和律師商議情況,公司內會議由副總裁召開,可他還是時不時的參與其中。

    風傳的人越多,吳雲的表現就傳的越神,當吳雲帶領著國家基礎研究室的研究員完成了科技部下發的數項重點究課題時,傳說就變的更玄了,不知是誰起頭,公司內部都將這個包攬了談判、開會、日常經營、後勤保障還不忘研究數學的全能男人稱作了「戰神」。

    跟在戰神身邊的國安部警員孫強可是個普通人,每天跟在吳雲身邊寸步不離,吳雲不睡他不能睡,就算沒有吳雲那麼辛苦,也是折騰的上竄下跳,幾次向上報告之後,乾脆得到了批示:「每天正常上班,八小時以外只要知道吳雲在哪就行。」原來他們以為吳雲在鬧彆扭,故意整人,所以故作大度,不過的確讓吳雲很有好感。

    自從上次王處長提出了跟人之後,吳雲考慮再三覺得與其讓他們瞎猜窮追,不如身邊跟個人來的方便,就指名要上次見面時的那個警員,覺得他憨厚可愛,不會像老油條那樣讓人壓抑。這就是運氣了,不過跟了吳雲一個月,「小孫同志」就連提兩級,和早進系統五六年的老人們平起平坐了。

    孫強一開始得到的指使就是聽吳雲的話,其他一律不用管,然後按時上報就好。吳雲知道了他的任務之後,乾脆將自己要寫的報告也交給了他,例如基礎研究室的進度之類的全由他負責了,加官進爵之後的孫強很努力,學校裡學的東西也還沒忘,報告正是拿手絕活,最後吳雲做什麼也不避著他,兩人心照不宣相安無事,所不同的就是吳雲出入更方便,牽扯到政府方面的事雖不至於佔便宜,起碼不會吃虧,如果對方有個什麼違法行為,孫強早就積極上報了,說起來,這還是他升職表上寫著的原因。

    官家有人就是方便,吳雲原來一直停在車庫裡的防彈「營長」也能拿出來遛遛了,不但證照齊全,還辦了個軍事科學院的牌子,大大的紅色軍E兩字讓他如此特異獨行的車根本沒人敢攔,其他公司來談判的人一看到樓下如此特別的車和號碼氣勢上就輸了一截,讓吳雲心裡暗爽。

    不過心裡爽了,事情還是要解決,本來奧本海默家族負責極北財團的董事布魯斯建議堅持將官司打下去,通用也是個財大氣粗的主,願意免費提供他們的律師團,因為他們擔心又像德比爾斯前些年那樣被缺席審判,最後連商品都進不了美國,但吳雲即將要前去洛星,怎麼願意冒這個風險,機場一張傳票就能讓他在監獄呆好幾年,徒增麻煩無數,所以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而自己聘請了律師,將厚厚的一沓文書交給他們道:「這裡是3000萬美金和必要的資料,卻什麼你們再找秘書,我不需要你們打贏這場官司,只要拖夠時間就好了。

    這就是吳雲的聰明之處,幾個月的歷練讓他能看出事情的本質,所以不顧禁令依然低價提供金剛石給通用在國外的工廠,依然命令基金繼續進行獎賞,而通用也願意每月掏不足金剛石價值三分之一的錢交罰金,甚至拿出了幾億美元加入基金,順便得些減稅的優惠。而原告道奇等公司卻無法得到足夠的金剛石,進而不敢改造生產線,雖然逼迫著美國政府放出了一部分鑽石儲備,但卻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事情不能快速解決並勝訴的話,其他企業的屈服就是可以預料的了,當然這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至少吳雲在從洛星回來之前是不用理會的了。

    在洛星系,亞克多糾集了大批「地主階級」支持吳雲,他們是贊成貿易自由化的群體,希望打破聯盟人為的禁錮,在更多的星球上殖民,推進社會交流和民族融合,因而努力將圍棋作為一種新興的遊戲首先在容光階級上推廣了出去,雖然沒有幾種傳統遊戲來的火爆,但也有了足夠的人氣,而他們本來的任務只是讓人們可以接受並理解圍棋,從而讓星系官員能認真審視這種思維的載體,畢竟沒有一定基礎的人是無法理解圍棋的博大精深。

    不提這些惱人的煩心事,吳雲最近還是有很多收穫,自然累是免不了的。

    不去美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中國很早以前就是超硬刀具加工大國,其他人工鑽石的使用時間也很長,按照羅蘭製造金剛石以前的產量40億克拉來來計算,差不多能滿足自身和出口的需要,不過隨著極北的成立,全國600餘家金剛石生產廠商僅存不足五十家,其他的要麼改行,要麼成為了極北的下游廠商,對人工金剛石進行深加工,現在不僅美國,全世界50%的人工金剛石需求都是由極北來補充的,僅中國最近三個月的需求量就達到了50億克拉,增加了十倍不止,這也成為了極北產業鏈中最穩固的一環,更讓吳雲欣喜的是,極北自身的研究工作也已經跟上,由財團出資,中科院研究的人工金剛石顆粒擴大化有了長足的進展,大約可以製造50克拉大小的金剛石,基本可以滿足各行業的需要,但要產業化還得進一步投資。

    咨詢公司的網絡也已經組建過來。吳雲想在離開前將極北的一切改組的井井有條,所以很多羅蘭因為能力所限,無法達成的工作都由吳雲擔負了,所以他才變的如此疲乏,不過現在的咨詢公司可以自己工作而不是倚靠智腦讓吳雲感覺很滿足,他現在對經營有了更新的認識,例如黑市上出售技術已經變成了轉讓,靠和國安部搭上的線,繁榮的黑市正在傾銷自己的過剩技術給其他國家,無論買家賣家都在交易地球自己的技術,吳雲也不準備再將未經整理理解的技術直接交給地球了。

    極北三家馬車中最核心的就是極北銀行,這也是第一家中國人自己的銀行,在亞克多轉讓股份之後,吳雲佔有76.6%的絕對股份,形成了一家專營風險投資的大型銀行,回報率已經超過了20%的歐洲標準,如果不是吳雲不斷的「胡來」,回報也許會有驚人的30%。

    即便如此,極北風險投資銀行也可以說是亞洲回報率最高的銀行之一了,因為專營風險投資的特性,吳雲就依托它來進行自己一直以來的設想,引導科技的發展而不是自己發展。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同時做兩件事情,左手學數學,右手抓物理不是吳雲的風格,但對於十八級星的期待又是如此的迫切,吳雲就想用錢將其燒出來。

    不管是什麼時候,人才和天才都是永不缺乏的,中國的天才研究員如此之多,在低層次研究的時候,有人十幾歲或者二十多歲就出了成果,但到了跟緊世界浪潮研究的時候卻總是落在人後。而如果一旦出了國,卻總是大獎不斷,吳雲就知道,美國像自己一樣的華人研究員有三分之一強,在基礎領域的更多,但為什麼中國自己的研究就這麼緩慢呢。

    錢是根本的問題。

    不說天文學,天體物理上哈勃望遠鏡和紫金山天文台的區別,就是像吳雲這樣研究基礎數學的,普林斯頓還是配給了超級計算機使用,雖然沒有的確也是可以的,但在速度上就可能相差一倍左右,這就是人家工作8小時,我們的研究員要干16個小時的原因,那麼多後勁乏力,直至過勞死的科研人員如果能繼續研究,能夠用燒錢的方式研究,一定趕超國外不敢說,但要有所作為,來點驚世之作卻是可以預料的。

    所以,在保持文明獨特性的前提下,要提高速度的最好方法就是燒錢。

    很簡單的一個例子,研究加速器物理的進度緩慢怎麼辦?造加速器啊,別人用1公里長的,我們就用兩公里長的,還可以帶動機械製造企業,讓更多的錢在這裡循環。加速器物理兩個月了還無法達到國外最高水平怎麼辦?多方便啊,再造一條啊。造不及怎麼辦?我們也不是真急在這麼一時半會的,可以先用迴旋加速器之類的研究邊緣領域,之後購進點更先進的同步加速器迎頭趕上啊,在這種思想的指引下,極北又花掉了一個百億。

    「科學真是燒錢啊!」吳雲坐在辦公室裡看報表感歎道。

    「我們是不是找點重點領域燒。」深受中國傳統領導模式的孫強建議道。

    吳雲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是說這種重點突出,拉動其他輔助領域提高的辦法不好,而是因為這會打擊研究者的信心,會讓很多人把心思放在怎麼整個重點名額上而不是怎麼研究上,這種不均勻的發展在低層次還好解決,可到了沒有參照物的時候,例如美國現在的情況,就會因為上頭的一點指使而白做工,所以吳雲從來不干涉研究人員的研究,只是盯緊了錢袋子,讓他不會亂花錢,其他的就是給錢再給錢,短短的一段時間還看不出來效果,但顯然有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的勢頭,這正是學術健康發展的好勢頭。更何況缺錢只是暫時的,等到羅蘭的加工工廠開業了,僅僅青金石的銷售就能讓地球上的財富翻上幾倍,一個處理不好就是通貨膨脹的後果。吳雲還記得以前看書時讀到挪威,說他們因為石油發了一筆橫財,幾千億美金放在國庫裡卻不敢花,因為國家大量購買國內物資卻不把它再用出去就會造成物資缺乏,使錢幣貶值進而通貨膨脹,最後只能把這個「石油基金」大量用在海外投資和國內長期福利上,長時間的修橋鋪路把一個山地國家鑽的到處都是隧道方才放手,所以吳雲緊記這個道理,如果造成世界性的通貨膨脹自己豈不是成了罪人,不過看眼下這種燒錢的趨勢,到時入不敷出的可能還是有的。

    當然,在羅蘭的青金石賣不出去的時候,他和整個極北銀行投資部還是要擔心不要破產,百億美元的投資已經是他們的極限,可是申請書的數量卻在不斷的打破記錄。

    很多基金組織都會贊助科學研究,比如很難得到收益的社會學研究——歷史、地理以及藝術性研究,就吳雲所知,很多教授在出國考察或參加會議時都會申請某些基金的贊助,經常有教授因為節省時間而同時申請兩個基金組織的贊助卻同時通過,不得不去信告訴其中一所取消,可是極北卻不是純粹的科學基金組織,因為他們的財力還很難做到這一點,就算是標準的研究申請也要多方驗證才會簽字,有時也要考慮收益返還之類,所以現在的極北投資銀行還是以極北相關研究為主,兼顧其他研究的申請,並要求回報。

    可是,中國的研究經費實在是太少了,反而是開會吃飯一類的資金並不缺乏,也犯不著為「五斗米折腰」,但真正想要做研究,投資新技術,開公司的聽說有個私人銀行很好借貸怎麼能不急匆匆的跑來,為了維持銀行的正常運作,吳雲只好聽從副總裁伊恩的建議將其和基金剝離開來,獨立行使投資權利。

    藉著這個機會,吳雲開始逐漸將一些自己已經熟練的事務轉交給伊恩來作,這個六十多歲的美國佬做了一輩子的二把手,操作能力很強,吳雲想觀察一段時間,如果可以,趁自己離開之前乾脆將他轉正得了,看羅蘭的樣子他是迷上了加工寶石了,不過說的也是,在一堆他看起來只值幾百洛幣的石頭中發現上萬元的寶石,怎麼說都是個刺激的活,而且是一個進入洛星系大賣場的絕佳契機,吳雲也就放心的開始處理自己離開以後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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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可安最近有些心緒不寧,和吳雲的第一次見面給了她深刻的印象,那種專注的神情和博學的才華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中,所以當她在翻譯一篇文章時遇到了問題,就立刻想到了吳雲。

    記得當時好像很緊張的撥通了吳雲的電話,然後用略顯急促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請求,然後就開始暗暗後悔:應該通過王穎齊來找吳雲,萬一她忘記了自己怎麼辦?這是她平時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想法,從沒有哪個男生會在第二次見面時叫不出她的名字,可當時吳雲集中全部精神投注在資料上的樣子實在讓她擔心不已,讓她不由自主的將吳雲放在了例外的行列裡。

    不過吳雲當然不會忘記了曾可安,聽明白她的要求以後就很高興的答應了,如此順利還讓她有些雀躍。

    自此以後,兩個人隔一段時間就會通一次電話或郵件,因為曾可安的第二外語也是法語,這就給了吳雲很多的「可乘之機」,隨著極北的強盛,吳雲自身實力的提高,他的能量也越來越大,加上經常留意曾可安的一舉一動,就時不時的幫她一些小忙,而當她博士畢業時,吳雲更是通過陳耀陽給她在國務院裡找了一份翻譯的工作,長時間的交往,讓兩人走的越來越進,曾可安最近很喜歡干的一件事情就是將有關吳雲的報道收集下來,做成剪報。

    可整整一個星期她都沒有吳雲的消息了,雖然接手極北後吳雲變的很忙,但每週至少會打上十多通電話給家人朋友,尤其她現在徹底失去了和吳雲的聯繫,電話不通,公司裡的人也不知道,更讓她害怕的是連吳雲在哪的新聞報道也沒有,而正常情況下,吳雲每週的「起居錄」式的報道就能做成好幾頁的剪報。

    國安部三處的辦公室裡氣氛很壓抑,王處長用他厚墩墩的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擊著,低著頭尋找著紅木桌上的凹凸之處,瞇著的小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會議桌很長,怕有十幾米吧,從前門延伸到了後門,十幾個人寬鬆的圍坐在四周還很寬敞。孫強手足無措的坐在離處長有兩米遠的地方,三處不常開會,也許和王處長沉默寡言的習慣有關,所以雖然孫強升職後就有權利進到這件會議室,可卻一直推到現在方纔如願,但現在,孫強還是願意回到猜測會議室裡有什麼的時候,這裡的空氣讓他心情沉重,即便沒有人指責他,他還是為自己的失職後悔不已,竟然將吳雲弄丟了,不管他是否負責吳雲的安全,僅僅多日來的相處就讓他不斷的自責。

    王處長卻沒有責備他的意思,工作以外不跟隨是部裡定的規矩,雖然他不很贊成,但當時還是投了票的,現在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消失了,一個科級幹部可不夠當替罪羊的。

    當然,吳雲過的很快樂,因為他和羅蘭都坐在一艘外表散發著淡綠色的超大飛船上,好像旅遊一樣的前往洛星。

    「先行者」的考核是很複雜的,因為他的基本條件就是申請人在該星球有超過標準以上的影響力和實力,這就讓聯盟官員在考核時有很多阻礙,在一個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文明世界中考察他們的領袖人物,如果對方有意而為,考察結果的真實性就會變的值得懷疑,所以在很早以前,至少是洛星系加入星際聯盟以前,聯盟在考察此類人士的時候都盡量選擇其本人不在的時候進行。當然,因為戰爭等可能出現的不可抗拒因素,這條要求也並不絕對。

    吳雲的申請是在「先行者」中非常規的一種,在最近一次修改後,將申請人的資格分成兩類,一是傳統形式申請的「先行者」,即首先從本星球倚靠自我能力(包括自己製作的器具)到達其他可居星球的人會自動擁有「先行者」的評定資格,這也同時意味著其所在的星球成為了十八級星球。其次則是吳雲這樣的情況,有可能主導或代表一種特殊的文明形態,並且此類文明形態會對聯盟的進步產生影響的,可以通過申請擁有尊號從而保護該文明的發展。事實上,在修訂以後的數千年內,大半的「先行者」都是根據後者的規定而產生的,畢竟給予一個新近星球資格所產生的阻力遠大於給予一個人資格,所以亞克多才信誓旦旦的對吳雲說:「一定可以。」

    坐在一艘足有兩三平方公里大的飛船上,吳雲和羅蘭都很興奮,吳雲興奮的原因就多了,光是第一次就能羅列不少,可羅蘭的興奮就讓隨行的軍官奇怪道:「你以前是船員吧?沒見過五級飛船?」

    「見過見過。」羅蘭扶著拉手看著舷窗外的星光說道:「我在『左腳大道』還見過三級戰艦,不過都只是見過而已。」

    軍官理解的點頭道:「軍艦的確讓人很好奇,我參軍時也見過很多大型飛船,但第一次分配到一艘8級戰艦上就很激動了,進到這裡面的感覺的確不一樣。」

    「肖恩,不同級別的飛船差別很大嗎?」

    「當然了。肖恩也抓住了扶手,因為要選擇航道,飛船顛簸的很厲害,他穩住身子說道:「8級就是最差的戰艦了,最好的就是三級,光是內空間就相差著上百倍,性能就相差更大了。」

    「有點像航空母艦和掃雷艦的區別。嗯,也不太準確。」羅蘭補充道。

    肖恩聽不懂中文,但還是盡責的向吳雲描述道:「一級戰艦是一種榮譽,不過很多都是在退役時才頒發的,那時所有戰艦上服過役的士兵都可以在他們的臂章上加一把劍。」

    當時學洛語的時候,名詞是最麻煩的地方,因為沒有實物,所以亞克多只好讓智腦對照一本簡單的字典出來,多虧這是星際旅行中的常見問題,才讓吳雲短時間內突破了這一難題,不過智腦顯然有將語言簡單化的傾向,它會把兩星球上類似的物品等同起來,比如同樣是烘烤但材料完全不同的「麵包」,羅蘭曾經帶著的像棍一樣的防衛武器因為可以發出能量柱更被譯為槍,讓吳雲哭笑不得。而這個「劍」還不算是最過分的,因為在功能上和地球上的劍很相似,這種好像旗幟一樣的裝飾武器就成了劍,不過除此以外也的確沒有什麼好辦法,音譯不形象也沒有必要,吳雲就得過且過的放過了智腦,畢竟也從它那裡撈到了不少的好處。

    說歸說說,肖恩口中的「劍」還是很貼切的說法,洛星系軍人所能得到的最高榮譽就是一柄紫色的「劍」,中間填充著高級能量石,並帶著身份識別的功能,好像地球上的元帥權仗一樣,從肖恩羨慕的語氣中就可以聽出,軍人們對這種榮譽是如何的珍視。

    沒有注意到吳雲的失神,肖恩繼續講解道:「二級戰艦一般都只製造一艘或幾艘,大多有特殊作用,或是攻堅艦,或是旗艦,總是代表著當時最先進的技術,不過數量也不少。」

    「8級以下就沒有了嗎?」吳雲已經習慣了洛星系總計20或18級的分類方式,覺得軍隊也不會特殊。

    「九級是補劑艦,10級是運輸艦。十一級一下在空部的統計中是沒有的。」肖恩知道吳雲這樣問的原因,他也曾經奇怪過,所以帶著點回憶色彩的說道:「其實分級都是人為的,在設計某飛船的時候是不會對它分級的,只有根據其實際工作的情況才分級,而且分級是為了使用方便,所以更多的是根據他們的用途而不是體積或火力之類的,有的運輸艦比二級艦都大,但它還是10級。」

    肖恩的話裡有很多專用詞彙吳雲不明白,羅蘭代為翻譯道:「就是說,不一定上一級的飛船一定比下一級的好,但總體上還是保持著高級勝過低級的概念,就像是巡洋艦不一定就比戰列艦小,但大多數的戰列艦還是比低級的巡洋艦、驅逐艦強。同樣,例如反潛或對空作戰中驅逐艦才是高級貨,戰列艦什麼用都沒有。」

    吳云「哦」的回答了一聲,小時候男孩子總是喜歡這類代表著暴力的武器,長大後這些心思雖然淡了,但突然有了一個見證夢想的機會,他就忍不住想問一問,如果再年輕十歲,他一定留著口水要求摸摸艦上龐大的主炮,不過現在滿足一下好奇也就好了。

    三個人正聊的開心,熟悉而高昂的喇叭響了起來,地板上的通訊線也一跳一跳,那是通知沒有聽力但皮膚感知靈敏的髎族,他們通過震動傳輸信息。

    羅蘭掃興的率先走回了坐位,這是飛船即將進入能量通道的通知,為了抵抗巨大的加速度,所有人必須呆在坐位上以保護他不被撞到牆上去。肖恩搖著頭說道:「如果這是一艘四級飛船就不用這麼麻煩了,這種程度的速行根本不用拉警報,唉。」

    吳雲心不在焉的聽著他發牢騷,這裡的一切對他都是新鮮的,他左右搖晃著腦袋,望著忙忙碌碌的駕駛員,這是除了他們,其他人都沒有什麼事做,沒經過訓練的羅蘭有些昏昏欲睡,而被他譏諷為「孱弱」的吳雲卻能東張西望讓他頗為不忿,大約二十分鐘的樣子,解除警報的鈴聲又響了起來。

    這樣的情況每天要持續許多次,因為要在地球附近找到一條能量帶實在困難,地球人也從不知道宇宙中也是要修路的,所以肖恩他們只好尋到一截用一截,沒有了就用常速行進,一直到了一周以後,情況才有了好轉。

    這次飛船直接進入了一條寬達千里,肉眼可辯的光帶,經過大約半個小時的加速,肖恩掀起了保護罩說道:「可以出來了,這次加速要好幾天,到時直接到達洛星外層,很方便。」

    吳雲鑽出保護倉,揉著發酸的肌肉說道:「這就是高速航道?」

    「一等高速航道。」肖恩豎起指頭說道:「是最好的高速航道,每光分造價在數億洛幣,每年的維護費用也要幾十萬,現在洛星系只有十幾條。」

    吳雲不知道這有多少錢,但想來一定少不了,截面差不多能放下一顆小行星了,如果那些亮晶晶的物質都是人造的話,恐怕要比地球上造地鐵貴多了。

    趁著飛船運行穩定,吳雲就帶著肖恩在船上四處「巡視」,因為肖恩是吳雲的安全佐官,因此即便他已經在這條船上工作了十多年,還是得和吳雲一起上竄下跳,羅蘭也很有興致的參與在了其中,不過他只看軍用飛船上特有的,不像吳雲什麼都好奇,連生產氧氣的濁藻都沒有見過。

    生物倉是吳雲呆的最久的地方,動力室之類的地方他不能進入,機械也不是他的興趣所在,雖然測繪讓他新鮮了幾天,但很快就發現那實際很簡單,於是就每天跑去生物倉看動物。

    雖然飛船上有好幾個種族,但為了保證空間飛行中的持久性,船員們都是習慣類似的種族,氧氣、水、食物等等都基本相同,不過總有些危險的動植物被養在這裡,他就曾把鼻子伸到了墨棘中,被徹底的換了一次膚色。

    「肖恩,洛星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呢?」吳雲問道。羅蘭也認真的聽著,他生長在洛特星,也沒有去過洛星,所以很想聽聽。

    肖恩有些猶豫,他也不是出生在洛星,但進入了聯盟軍隊系統就等於進入了高等級星,隨便的說些什麼可能沒關係,但也說不定會有影響,所以他就挑簡單的說道:「這裡是星系主星,大約三分之一的星系部門在這裡辦公。「

    他先給吳雲解釋著最基本的說道:「礦務資源基本已經沒有了,不過生物資源很豐富,有很多植物。呵呵,要說的東西太多,你想知道什麼?」

    「洛星系的貿易中心是這裡嗎?」吳雲念念不忘他繁榮的黑市,餵了那麼多錢總不能玩兒了吧。

    「這裡也算吧。」肖恩不肯定的說:「南麓星也是,還有黑鐵人居住的兀塗星,很多的。」

    「沒有一個中心嗎?」

    羅蘭也笑了起來道:「都怪我當時沒給你講明白,洛星系可有幾千光年那麼廣闊,你難道買點大東西就跑去銀河的那一邊嗎?所以凡是周圍環境好的地方都可能發展成良港,進而貿易頻繁。

    吳雲無意識的表示同意,眼睛已經看向了遙遠的星空,他知道自己掌握著龐大的優勢,但這些優勢在洛星系卻不算什麼,他有太多的疑問,他還需要更多的觀察,「希望這裡是我啟程的第一站。」他在心裡祈禱,不知道地球上的神仙能否聽到。
V123210 發表於 2008-2-18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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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夢幻」緩緩的停靠在了洛星空港,這裡距離洛星大氣層還有1萬公里遠,像一條黑色的帶子環繞著洛星,吳雲看著下面那顆水藍色的行星說道:「和地球很像呢。」

    「像我們這樣的生命體對水的需求是最大的,所以大多數的可居星都是藍色的,畢竟我們是洛星系人口最多的種族。」肖恩如釋重負的喘氣說道,吳雲的問題很多,幾天來將飛船轉了個遍,眼看著就可以完成任務,將他們交接出去,心情又好了起來。

    吳雲穿好太空服,因為空港人造引力較低,所以空氣也很稀薄,飛慣了太空的船員沒有關係,但吳雲就必須有一些保護措施,其實羅蘭也穿著太空服,只是沒有打開而已。

    磁力控制的升降機平穩的落在了地面上,吳雲在腦海中模擬出灰塵四起的景象,但腳踏實地之後才發現這裡一塵不染的好像醫院一樣。當然這不是一個恰當的比喻,醫院怎麼會這般的吵雜混亂。

    他們已經進入了空港外圍,進進出出的人們都在這裡登記驗票,船員們匆匆的繞過吳雲,向他身後的升降機走去,他們將通過這個大傢伙到達空港外停靠的上萬艘飛船中的某一艘,它們根據型號種類整齊的排列在空港四周,長而結實的連接栓保證他們不會因為引力太小而脫離,和地球上的港口不同的是,空港中的飛船可以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被擺放在所有有空的地方,只有兩百公里厚度的空港周圍停著十倍於它的各類飛船。

    「看這裡,看這裡。」肖恩擺著手對吳雲說道,雖然進到了空港內部,但吳雲還看著那些奇形怪狀的飛船發呆,如果要讓他描述,那就是後現代主意的幾何線條,怎麼奇怪怎麼來。

    「看什麼呢?教授.」肖恩調侃的問道。

    「那根麵條,不是,我是說那艘飛船怎麼飛?」吳雲指著身後一艘彷彿將一根麵條交叉成「又」字狀的大型飛船問道。

    「讓我看看。」肖恩回國頭順著吳雲手指的方向說道:「純磁力飛船,不能在非航道區行駛,但速度極快。嗯,一般用在客運上。「幾天的相處讓他對吳雲的問題頭疼不已,如果羅蘭也參與其中就更是不妙。不過吳雲也不是幻想著自己能瞬間明白其中的原理,所以現在肖恩都是給他說些用途之類的。

    吳雲用手測算著它的比例不解的問道:「那麼大的飛船為什麼造的那麼細?寬一點不是可以多拉一點人嗎?」

    「如果像是我們的飛船。」肖恩在說自己服役的那艘很符合地球上審美標準的飛船道:「它就無法在快速航道上達到最大速度,而且快速航道稠密的氫原子等用來產生動力的物質會降低它的速度。」

    「雖然說是稠密區,但其實物質也很少不是嗎?」吳雲將肖恩幾天前的話拉出來問道。

    「我們是軍用飛船,很多任務並不是在航道上行走,所以防護系統完善。但這種民運飛船就要考慮成本問題了,一顆氫原子當然沒有什麼,但如果進入了快速行駛狀態就會造成巨大的傷害,為了減少防護面積,他們就將飛船造成了這個樣子。」肖恩說的快速行駛狀態就是突破光速之後的狀態,在宇宙中的各個節點中運行以減少路程,雖然實際速度並沒有提高,但如果參照物變成了一般意義上的宇宙,那麼它的速度就會突破光速,這種概念地球上其實已經提出了,但要實現卻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心裡默默的計算著,吳雲突然抬頭說道:「其實就成本而言體積更龐大也許更划算呢,而且這裡各種飛船那麼多,不會只有這一種吧。」

    「真厲害呢。」肖恩心裡暗道,他一路上已經幾次領教了吳雲心算的功夫,比起以心算著稱的幾個種族也毫不遜色,真看不出他來自輔助器具盛行的地球,想著他回答道:「設計思想不一樣吧,現在洛星系能生產飛船的廠商成千上萬家,就是聯盟採購也經常找到這裡,所以飛船的種類很多。」

    「而且……」肖恩拖長音說道:「這裡有很多不是洛星系的飛船來呢,甚至可能有其他的五級星球的飛船,不過很難見到。」

    「它們停在哪裡?」吳雲迫不及待的想見識一下所謂的五級星球的實力。

    「包括洛星自己的飛船都不停靠在這裡。」肖恩也有些遺憾的說道:「這個空港看起來好像一條,其實是間斷的,用來負責不同等級類型的飛船,五級星的飛船也沒什麼特別的,我見過幾次。」

    吳雲不理他「酸葡萄」的心態轉過頭說道:「怎麼這裡的人和我們的樣子都一樣?」

    肖恩還在組織語言準備給吳雲普及空港知識,卻不想他已經跳躍到了人的問題上,羅蘭在邊上說道:「這裡只是進給港,真正的空港還在下面,那裡其他種族的人就多了。」

    「可像是和我們同行的髎族到哪裡去了?」吳雲對這些性情溫和的朋友很有好感,只是因為語言不通而無法交流,所以左右轉身的問道。

    「我的任務是將你送到洛星空港,並不能在這裡呆多久,所以他們就不下船了。」肖恩說道。

    「這麼苦?」

    「才不是呢。」羅蘭揭穿道:「雖然他可能真的不能進入洛星,但也沒什麼苦的,你以為這裡是地球啊。快速航道一天可以走幾千光年,附近最近的銷金窯只有一百光年不到,你說他們為什麼不下船。」

    肖恩對銷金窯這個詞很新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笑罵道:「如果讓多西聽到了一定打爛你的嘴。」多西是船上暴躁的黑鐵人駕駛員。

    可無論是髎族,黑鐵人或是羅蘭他們間族在外形上都差別不大,當時羅蘭說自己是洛特人是地理上的說法,因為間族的分佈實在是太廣。籠統的說自己是間族很難有實際上的意義,除了少數幾個行星,洛星系到處都有間族的存在。

    應該說,這些和地球相似的種族和地球人來自同一個祖先,也許是分離時間的長短造成了他們的變化,比如髎族因為生存在髎星特殊的環境中,那裡苔蘚或藻類是最基本和最多的生物,所以為了在遼闊的地域上傳播消息,他們的聲線逐漸退化,而使用皮膚感受同伴們通過這些植物傳來的信息。

    在飛船上,吳雲見過的最奇怪的種族就是髎族了,可他們也不過在皮膚上多些雞皮疙瘩似的突起,連外耳廓都沒有退化,他們現在用它接受空氣中的震動,可以借此明白一些振幅大的語言,但地球語不在此列。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走過了連接迴廊,那是連接進給港和空港大廳的通道,坐上通道車,足足用了十分鐘,他們才到達空港的大廳。

    打開那扇三米多高的大門,空港內的一切都展現在眼前,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呢?吳雲也無法形容,不說眼前奇形怪狀的各種生物和同樣奇怪的語言,僅僅是這個龐大的大廳就讓吳雲有不真實的感覺,好像第一次去足球場看球,站在綠地上向四周仰望,一股因為太過遼闊的空間帶來的壓迫感沉重的襲來。而這個大廳的恢弘給予吳雲的感受就更強。

    除了身後的這面牆,吳雲看不到另一堵牆在哪裡?頂棚還在視線以內,但吳雲看到更多的是小型交通工具的底部,人一定很多,可因為是平視,反而覺得沒有什麼,但有些種族的形象——吳雲不知道怎麼形容,可能就是那種「極具視覺衝擊力」的感覺。

    「那癱稀泥是什麼?還有那個變來變去的東西」吳雲手指頻頻划動,肖恩跟不上他的節奏,只能故作鎮靜的讓他加快速度。為什麼這樣說?因為很多東西對於第二次來洛星的肖恩也是首次得見,聯盟法規要求等級不同的文明不能互相滲透,所以即便肖恩成為了軍隊的一員,他一樣不能隨便來洛星參觀,上一次授勳還是200年前,這裡已經大不一樣了。

    「等等等。」吳雲跺著腳說道:「那個分開合上的是什麼東西?」

    「人。」

    「什麼人啊?」

    這時肖恩才偏過頭來看,因為吳雲的問題太多,他將所有答案歸結為「人」,不過吳雲既然這麼想知道也不妨多說兩句。

    吳雲指著的是一個身體各部位隨便變化的「人」,他的四肢可以隨便變化,需要什麼就變出什麼,用完了再縮回去,像是吳雲現在就看到他將兩條腿都變的扁平,整個身體坐在自己腿上藉著磁力傳送帶前進,肖恩咳了一聲小聲說道:「他們可以聽見你說的話,別那麼大聲。」

    「他們又聽不懂。」

    「但他們可以記下來再問人,有些種族更是天生的語言學家,不需要學過就可以推斷個八九不離十,在這裡還是別引起爭執比較好。」

    吳云「哦」的應了一聲說道:「那是『什麼』」

    肖恩拍著額頭說道:「不是什麼,是什麼人。」教訓完吳雲他才繼續說道:「那是比根族,很古老的民族,能力者就是研究他們的變化產生的。」

    「哦?說詳細一點。」吳雲一直不理解羅蘭曾多次提到的能力者是什麼東西,他開始以為是類似武俠小說或魔幻小說上的很厲害的人,但羅蘭後來的描述顯然不是這樣,所以有機會就馬上問了出來。

    「比根族是由更古老的梗族演變而來的,他們身體內的某些部位可以隨心所欲的變化,而且可以具有一定的功能。他們的大腦可以強行記憶很多東西,一個物品的全部屬性都被他們記錄了以後,他們就可以變化成該種物品,當然也可以回復到原來的樣子然後忘記這些。」

    「可你說能力者。」吳雲著急的說道。

    「他們的大腦組成很特殊,能力者就是研究這點而產生的,他們可以強化你身體的某種功能。」

    「那不是可以變的很厲害,比如說功夫很好。」吳雲問道。

    「理論上是的,但人的總能力是有限的,你還得留下所有必須的能力,像是語言功能,能力者可以將你尚未用到的潛力顯化出來,從而增強你的實力。」

    「為什麼這樣做呢?」

    「因為現在的人基因變異的太多,如果正常發展的化,很多人可能都賺不到買藥的錢,所以不如放棄某方面的能力而加強其他的某種能力,就是你們的『術業有專攻』」羅蘭解釋道。

    吳雲坐在領導者的崗位上也有些日子了,所以想的更多,他看著經過的比根族人說道:「不會沒有缺點吧。」

    「你未來的發展方向將只能在能力提高的範圍內尋找,因為除此以外,你其他的能力幾乎不會提高,不過即便不給他們刺激,他們自己能提高潛力的機會也不多,所以這只是一個不是缺點的缺點。」肖恩說道。

    吳雲看著兩人問道:「所有人都是能力者?」

    「差不多吧,不過很多人被刺激後某些能力雖然增加了,但卻不會增長,所以必須選擇適合自己的能力,我不是說過嗎?」羅蘭在一邊說道:「選擇好的能力會高速增長,而且持續很久,不過代價就是要經常使用能量石。」

    「這樣說來能量石就很珍貴了?」

    「很多星球都有的,人工製造的也可以用,沒什麼特殊的。當然高級品比較貴。」其實肖恩也不太清楚,所以他才這樣說道。

    吳雲又想起以前問過羅蘭的能力,但他卻不肯說。所以又問道:「你們的能力呢?」

    「我是協同和外交。」肖恩說道:「能力是可以忘記的,不過潛力大多被挖掘出來了,再選擇的話也不會有什麼用。所以很多人是不選擇能力的。」

    「因為他們沒有生存的壓力。」羅蘭不滿的說道:「所以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提高自己的能力,不過無論速度還是最終的程度都很難超過能力者。」

    吳雲知道羅蘭一直對洛星系的種種等級報不平,所以笑笑說道:「有利有弊吧。」

    「我沒有選。」羅蘭突然說道:「我想試試靠自己的能力提高。」

    肖恩驚訝的看了看羅蘭沒有說話,星際的社會太複雜了,思想更是讓人難以理解的東西,所以他岔開話題說道:「我們去的自由廳在洛星南部,要去那邊坐坐飛船,別遲到了。」

    負責登記的是個間族的小姑娘,當然她的年紀一定比吳雲大,看到身份函上吳雲特殊的資料,抬起頭來左看右看,一直到肖恩催促才遞還給他說道:「請從8號通道登車。」

    「8是個好數字。」吳雲一點都不介意對方的欣賞說道。就像自己奇怪別人一樣,這個可能知道洛星系所有星球的女孩子一定驚訝地球在哪裡。所以他早有被欣賞的準備。

    「快來吧。希望你的好運可以保持下來。」羅蘭邊走邊說道。

    「我怎麼聽著不像好話。」吳雲笑著追了上去。

    小飛船上有一些給觀光客寫的介紹,描述他們800米高的政府中心所在地自由廳和最高的建築荊直塔,但更多的還是吹噓自己環境的優美,動植物的多樣,還有各種名牌購物區。

    這些在吳雲看來和地球上的沒有多大的不同,想想中國幾千年來的商人,好像他們的確就只有這些伎倆,上等者以權謀私,下等者官商勾結,等而下者坑蒙拐騙無所不為,也許制度會讓他們的手段愈加豐富,但卻無法杜絕這其中的種種。

    飛船一陣抖動,進入了大氣層中,洛星最高的荊直塔有1800米高,但第二高樓則只有1300米,如果按照地球上的發展,要建造如此高聳的巨樓可能用不了多少年,只是有無必要的問題,看洛星的樣子,這種程度的樓宇就已經足夠了吧。

    洛星系中大多數星球的人口都不多,當然這是說十八級以上的星球,洛星就是其中的代表,7600餘萬常住人口,再加2億因為工作、貿易等原因來此的其他長期居住人口和旅遊等因素來此的短期人口,總數不超過十億,而像是洛特星等偏遠星球,各類人口加到一起不到幾億,有些還可能超不過一億,但就總量上,上千的星球就有數千億的人口,依然龐大無比。

    「我們直接去見聯盟官員嗎?」吳雲想先找亞克多問問,但肖恩卻說不能和其他人聯繫。

    肖恩點點頭說道:「聯盟官員已經等在自由廳裡了,我負責將你送到,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他們會給你安排吧。」

    「好吧。」吳雲躺在坐位上說道,他對這個未知的星球還是有些恐懼,畢竟是個有幾十萬年歷史的星球了,據說這裡的人可以生存幾千年,想起剛才那個漂亮的小姑娘,說不定是清朝出生的呢,他心裡一陣惡汗問道:「肖恩,你有多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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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上有十一個大城市,其中八個分佈在南部的兩個大陸附近,其他的三個則散佈在幾個島嶼群中,按面積來算,最大的城市反而是位於其星球黃道(星球公轉軌道)上的伊俞城,有三千多平方公里,且超過百分之八十都是水域,倒是個很適合遊玩的城市,不過要走遍其三百多個小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自由廳所在地就是洛城,這裡其實不是洛星文明的發源地,但二十萬年以前,老洛星到了最後的時刻,被迫才舉族遷移到現在的星球上,現在他們的後代已經遍佈洛星系,是間族最早的組成。

    這裡大約有50萬種生物,是幾萬年來積聚的成果,也是洛星人引以為豪的地方之一,不過讓他們尷尬的是,原生的洛星生物只有不足百種尚存,當然這是羅蘭告訴吳雲的,洛星給他的印象並不好。

    不過,洛星終究是一顆五級星,這是洛星系其他星球難以逾越的障礙,因為左翼勢力的反對,星系內數次對洛星是否接待其他低級別星球來賓進行表決,可每次的勝利者都沒有超過五分之三的規定票數,於是是否邀請他人就反反覆覆而沒有結果,為星系法律灰色帶又加上了濃濃的一筆。

    隨著其他星球等級的升高,要求貿易平等,打破壁壘和開放邊境的呼聲越來越高,左翼勢力也逐漸強大了起來,早在十幾萬年前,允許星際聯盟在洛星系評定「先行者」的決議通過還讓左翼歡呼雷動,而如今,實力大增的左翼已經不把「先行者」放在眼裡了,即便「先行者」肯定屬於傾向於左翼的激進派,但相比如今左翼龐大的力量,那點實力的增長是不需要他們給予太多的關注。

    然而,洛星卻是整個洛星系右翼勢力最堅強的地方,作為這裡最高等級的星球,洛星人深切的感受到了憑借自己的力量很難再提升星球等級,所以借助其他文明就是最可能的捷徑,這就需要擁有獨特文明的星球可以在沒有其他外力的影響下提升自身等級,否則其一旦遵循著其他文明的發展前進,那麼它最終也不過是又一個洛星而已,對洛星自己毫無裨益,因此,洛星和附近的幾個高等級星球就成了右翼勢力的大本營。

    可作為政府所在地的洛星勢不可避免其他低等級星球上的人員來訪,所以就千方百計的限制對方所能到達的區域,不過對於吳雲來說,這裡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像不到的。

    其實,就內心而言,吳雲更傾向於右翼,因為跟著其他文明的腳步前進就代表著自身文明被同化,這種文化上的消亡要比肉體上的消亡更可怕,而且,一旦將星門大開,湧入的各種思想會對地球造成何等影響誰都難以預料,並可能永遠也擺脫不了,最終,你只能乞討對方,讓他給你看看自己應該如何前進。

    中國在鴉片戰爭之後無可奈何的西化就是前車之鑒,如果不是兩次世界大戰的爆發,當外國勢力將中國自上而下的改革完成,中國亦會「國將不國」,今日的中國將只有一片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不再是中華民族世代耕耘的土地,變成又一個南非。

    所以,吳雲一直很謹慎的對待這些輕而易舉就可得來的技術,讓這些「嗎啡」只是醫人之病,而不是要人之命。最讓他揪心的就是發展速度,燒錢必須有錢可燒,要有錢卻又必須交流貿易,如何控制這種交流就像是控制嗎啡不會上癮一樣,讓吳雲這個蹩腳醫生駐足不前。

    思緒像繩結一樣愈解愈繁,千絲萬縷的關係讓吳雲沒有欣賞到飛船穿過大氣層的壯觀景象,直到巨大的震動才將他喚醒。羅蘭在使用人工的方式將吳雲喚醒後說道:「怎麼了?看傻了不是,到地頭了。」

    吳雲搖搖頭應了一聲走出了飛船,首先見到的不是人群,不是高樓,更不是其他幻想中的千奇百怪的景象,而是一位醫生。

    沒錯,在淡藍色光輝的襯托下,醫生為吳雲作了全身檢查,連以前崴過的腳傷都檢查了出來,方才放三人離開,洛星終於掀起了面紗的一角。

    入目的是一條在花叢中隱現的道路,花叢的邊緣是灌木,然後才是高大的喬木,完全一片森林風光。吳雲回過頭來發現剛才那棟有二十餘米的建築竟然被包圍在樹木之中,就比例上看,好像一棟樹林中的小木屋。

    花叢中有各種動物活動著,不過除了偶爾露出的或白色或黑色或紅色的臀部以外,吳雲看不到哪位完整的「倩影」,只是從花草的不斷波動中發現了這個充滿生趣的世界。

    這是洛星歡迎來賓的傳統方式,因為八級以下的星球大多處於瘋狂發展的階段,所以冷冰冰的機械就成了人們眼中的主流景觀,為了突出自己文明的高等級,洛星人就想出了這麼個主意。

    這條彎彎曲曲有幾百米長的小路還是吸引了三人的目光,雖然吳雲和羅蘭都見過比這更繁茂的森林,但如此新鮮特別的動植物還是吸引著他們的目光,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他們還在喬木的外緣見到了大型食草動物的身影,那是一隻四肢短小,好像杯子一般的生物,有一人多高,緩緩的在附近的大樹上爬行。

    雖然知道這裡一定不會有危險生物的存在,吳雲初見如此「造型優美」的生物還是嚇出了一身汗,拖著肖恩的手就向前跑。

    在路的盡頭,他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就想湊到前去仔細看看,卻悲哀的發現自己只到他胸脯的高度,羅蘭在一邊笑著說道:「卡喀族可不是什麼脾氣好的種族,你還不夠他一隻巴掌扇的。

    吳雲看看高自己一頭的羅蘭實在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憤憤的問肖恩道:「還有多遠?」

    「走到那裡就到了。在自由廳辦完交接手續後我就要離開了。」他說的是前方不遠處的廣場。

    吳雲現在也明白在星際中分別是很平常的事情,少了初時的傷感,多了分再見的珍惜,想來在他們幾千上萬年的生命中,分別也是自然而然的吧。輕輕的拍拍肖恩的肩膀,吳雲將視線轉向了遠處的高樓,那才是地球人眼中的外星。

    在地球,吳雲的失蹤被嚴密的封鎖了起來,沒人知道他是自己離開還是遭到了綁架或不幸,中國方面忙的心急火燎,但還是讓人們知道了這個消息,歐美頓時也密切的關注起了事件的發展。

    事情的起因是他曾經發表過的一篇關於優化算法的文章,當時並沒有引起人們多少注意,但一個月前的《簡氏防務週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在該文章中,捷克科學家援引吳雲的文章對本國反隱形雷達進行了重新設計,並將其推上了國際交易平台上,這才引起了震動。

    該反隱形雷達的原理是所謂的抵達時間差異定位技術,利用兩個不同的基站接受到的信號不同而確定對方的方位,由於信號到達兩個基站的時間不同,就可以確定對方在以兩個基站為焦點的雙曲線上,再加上第三個基站,就可以產生另一條雙曲線,兩個雙曲線的焦點就是該戰機的坐標,當然,如果對方處在空中,就還要加上第四個基站,基站的數目越多,定位的精確性越高。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以往雷達定位的新型技術,顯然捷克已經研究了很久,但因為基站數量限制了雷達的定位精度,所以一直不能用於實戰,當時有兩種解決方法,一種就是結合當地場景分析的輔助定位方法,花費巨大且不能通用;另一種就是優化算法,讓計算更快速以抵消精讀上的不足,因為事實上,如果對方不動,那麼四個基站就足以定位,但這在現實中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吳雲的算法就為他們突破難題提供了支撐。

    這種雷達的發明在於現代戰鬥機不可能不發出無線電信號,無論是火控雷達波束,無線電干擾信號,敵我識別詢問以及數據鏈訊號等等都會被基站監聽。而在此之前,包括美國在內的隱形飛機都是研究如何減少自身的反射面製造的,對該雷達毫無抵抗之力,當然現在的捷克雷達還不夠捕捉到刻意隱藏的高級戰機,但卻讓他們不能再肆無忌憚的橫行於天空,這種新型雷達的問世必將改變隱形作戰的方式。

    為了將這種具有極大潛力的雷達銷售出去,捷克人將它的技術參數羅列在了《簡氏防務週刊》上,引起了許多國家的注目,為此他們又翻出了吳雲的論文進行論證。這次論證引起了比該雷達更大的反映。吳雲兩年前發表的文章很多只是粗略的提到了一些問題,而數學近兩年的快速發展讓科學家們意識到了他們以往不能理解的價值所在,伴隨著對吳雲論文研究的深入,好像預言一樣的文字讓他們再也挪不開自己的目光,有詳細解釋的地方都被人摳了再摳,略微的一點也能讓他們興奮莫名。更大的震動就這樣一步步的產生了。

    見識一下這樣神奇的人物就成了大家的共同願望,可不管是研討會還是講座,種種邀請都沒有被接受,開始人們以為這個年輕人還在耍大牌,但連續多天連面都不露就引起了人們的懷疑。

    吳雲失蹤的消息終於得到了中國方面的證實,捧著吳雲論文的科學家們呆若木雞,難道真的是「天忌英才」?對於政客們來說,這個無人能夠回答的問題可不是玩笑之語,不僅僅是在雷達上的應用,很多新研究都表明了一個事實——更新裝備近在眼前。

    花費了巨額軍費的歐美日等發達國家當然不甘心自己的新武器就這樣被淘汰,而中國等本就處在更新邊緣的國家也不省心,但無論是誰,找到吳雲顯然可以先走一步,可他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種種的猜測競相出爐,種種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圍繞著一個失蹤人口作文章。

    吳雲的父母自然憂心重重,但吳雲悄悄留下的口信讓他們緩解了一些緊張,那是在他即將離開之前告訴父母的:「自己最近要安心研究,可能要消失一段時間,不用擔心。」現在兩位老人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曾可安同樣憂心的要命,吳雲雖然也告訴了她自己將要離開的消息,可找不到人排解交流使她無法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加上報道為了吸引眼球的添油加醋,讓她的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相比之下,黛絲就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她照常工作學習,表面上不為所動,雖然在父母面前顯出一絲軟弱,但還是保持著堅定的信心,數年的外交官工作讓她積累了不少經驗,當時吳雲並沒有顯出不妥的徵兆,和父母的幾次談話中更是證實了吳雲是自己消失,黛絲就少了很多的擔憂。

    不知道自己的離開造成了這麼大震動的吳雲還很開心的欣賞著洛星風景,遠看那些高樓大廈好像近在眼前的樣子,可坐車還是需要十多分鐘,這可是時速一千公里的電磁車,好在當時就降落在了洛城附近,自由廳的面貌很快讓吳雲看了個清清楚楚。

    拋去高度不說,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廈,圓筒型的建築上被掏了幾個洞,讓它多了點活躍的氣氛,但總的來說,還是沉悶居多,比起周圍高低不平,凹凸有致的大樓,這個洛星系最尊貴的大樓顯得名不副實,尤其看到一路上形象良好的男男女女,更是讓吳雲鄙視自由廳的設計者,虧肖恩還不停的誇獎這是某某大師的登峰之作,大巧不工之類的,吳雲斜著眼睛說道:「它比路上的豁人醜多了。」

    羅蘭看看那些穿著整齊,但身體上有蜂巢一般孔洞的豁人說道:「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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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從高達十五米的大門走進自由廳,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個閃爍著幽光的巨大火燭鑲嵌在牆壁上方,這些好像火炬一樣的燈共有七個排列成「品」字狀,俯視著下方來來往往的人群。

    「好高的大廳,有必要嗎?」抬頭仰望火炬讓吳雲覺的很辛苦,對旁邊的兩人嘮叨著。

    「有的種族很高大的」肖恩一邊從貼身衣袋中取資料一邊回答道。

    今天見過樣子不同的種族快要近百了,吳雲也失去了尋根問底的興趣,反正據他們說以後見面的機會不多,相差越大的種族分佈的地區越遠,如果不是在洛星,吳雲一定無法見到他們。

    自由廳內部裝修的很典雅,或者說是樸素,幾乎沒有使用任何裝潢手段,任由那些應該磨平或據斷的建築材料繼續延伸著,而一些巨幅繪畫點綴在期間,即便缺少藝術細胞的吳雲也看著它們津津有味,似乎能從中體驗到一些大師的靈感。

    大廳有小型廣場那麼大,被從地底升起的石筍間隔成幾個部分,一些種族不同但服飾相同的的公務員坐在大小不一的桌子旁為同樣操著不同口音的人們服務,細細碎碎的聲音一進大門就能聽到。

    肖恩帶著吳雲向南邊走了過去,那裡有幾個帶著鼻環、身材魁梧的壯漢坐在嬌小的桌子邊辦公,肖恩用洛星語對他們說:「護送任務完成,前來交接。」

    羅蘭在一邊小聲對吳雲說道:「和冒險者工會一個樣子,就是組織更大了。」

    壯漢用手指捻起肖恩印著綠色的信封,仔細的看了起來,據吳雲目測,他的身高應該在四米左右,比在小路上見到的卡喀族還要高大,環視一周卻發現廳中大多是這樣的種族,就好奇的問羅蘭道:「為什麼要這些人來收發文件呢,不是應該選擇身材矮小的種族才比較節省資源嗎?」

    羅蘭看看四周說道:「他們應該是固山族吧,是洛星系出名有耐心的種族,在這裡工作是要競爭的,應該有他們的獨到之處吧。」

    肖恩快速的將文件一份份的遞給對方,很快就看完了一小半,一位身著黃色制服的間族人做過來說道:「是吳雲先生嗎?」

    吳雲已經能聽懂尋常的洛星對話,聽到有人用敬稱問訊自己連忙回國頭來答道:「是我,你是?」

    「我叫西林,您在洛星的聯絡官,負責您日常需要。」對方很恭謹的說道:「請您跟我來。」

    肖恩給吳雲打出「ok」的手勢,就轉身繼續填寫文件,而羅蘭搗搗吳雲說道:「走吧。」

    看起來西林已經知道了羅蘭,所以毫不介意的讓他跟著,將兩人帶到了側面的一間休息廳。

    房間裡立著三堵「玻璃」牆,繞過牆就是臥室,書房和衛生間,走進小間吳雲才發現這些玻璃牆是單面透光,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間的西林和羅蘭,他用手敲敲那扇牆,卻聽到木頭一般的嗚嗚聲,探出頭來問道:「這是什麼做的?」

    「木質品的再加工產物。」西林不欲解釋更多。

    吳雲也只是隨便問問,再敲敲牆說道:「我之後需要做些什麼?」

    「告訴委員會您對地球未來的設想,然後見您的推薦人辛賈爾家族的代表,之後就等待評審的通知。」

    西林始終保持的冷冰冰面容讓吳雲心裡很不舒服,他也不應西林,用中文告訴羅蘭自己困了就這樣睡了過去。

    再睡醒已經是二十個小時以後的事情,房間裡沒有人在,吳雲用和飛船內相同的盥洗裝置洗漱後就坐在了書房中,想看本書消遣一下,卻發現都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這才想起自己洛星文字還不過關,只好翻出包裡帶著的紙筆算起了數學,等有人來叫自己。

    此時的亞克多正和幾位委員會高層爭執,本來五人委員應該左右翼各兩位,可現在卻明顯的有三位右翼黨成員,但評審會並沒有明文規定誰是左翼誰是右翼,亞克多鬧的凶了,一位委員長猛的站起喝道:「亞克多先生,請注意,你還不是容光亞克多先生,所以請帶家族正式的抗議書來。」

    亞克多的臉色瞬間變的鐵青,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雖然名義上亞克多也是一名容光,但倚靠家族而不是個人能力讓那些非家族出生的容光們深感嫉妒,同時一名真正的容光的確有遠超於他的權利,至少在表面上,亞克多容光家族族長的身份在委員會成員中還不夠看。

    在這樣一股不和諧的氣氛中,吳雲開始了他第一次和星際聯盟的交流。

    按理說,評選先行者應該是由星際聯盟主導,但洛星系是一個獨立的政權,多年的苦心經營讓他們得到了更多自主權,因此雖然先行者名義上是星際聯盟成員之一,但聯盟卻只有參贊權而沒有決定權,聯盟曾想減少洛星系先行者的數量也與此有關,為此,洛星將給予聯盟否決權作為了妥協的一部分。

    西林走的很慢,這讓吳雲有足夠的時間欣賞迴廊上的藝術品,突然對這些東西產生興趣是因為吳雲發現無論是哪個種族,哪種文明,他們對藝術或者美都有著異曲同工的認識,不管是粗獷的線條還是細膩的筆法,都描繪出了人們對美的嚮往,「這才是星際文明的基礎」,吳雲在心裡想著。

    羅蘭沒有跟著吳雲,趁這段時間他要去註冊一間公司,最好能辦妥一切手續,吳雲則必須在獨立委員會成員面前發表自己的意見,雖然具有決定權的只有五個人,但屆時將有超過五百名委員列席,這也是洛星政治的特色,廣泛的輿論監督和狹隘的民主制度並行,包括戰爭在內,所有的事務都由委員會來決定,而且總是從中挑選某幾個人來決定,而其他人只負責監督他們的工作,這樣做的好處是讓專業人士掌握決定權,而不是讓問題最終在某幾個勢力的角逐中決定,但它的弊處也顯而易見,幾個人對事情的理解顯然過於狹窄。

    形成這種制度是有原因的,星際中戰爭經常毫無預兆的發生,並往往在數天內結束,而日漸龐大的國土也要求更有效率的解決問題,矛盾的是,人們對民主的呼聲也是日漸高漲,這在形勢上推動了洛星現行政治制度的產生,催化劑則是黨派紛爭。

    多黨派是民主制度極度擴展的副產品,在極端化的民主中,每個人都希望發表自己的意見而不是坐等投票,這種思想的氾濫催生了黨派的氾濫,無數的新黨派如雨後春筍般建立起來,他們甚至在本星球中都無法得到一個席位,卻往往冠上「泛星際聯盟」,「大宇宙進步黨」等等名稱,而讓這種黨派紛爭走向荒唐的就是大黨的瓦解,當時的黨魁們經常一覺睡醒發現自己手下的某議員又扯旗成立了一個「超新民主黨」,而下午的時候又發現昨天分家的「洛星人民保守黨」和「超新民主黨」進行了重組,一個月以後,洛星已經找不出一個佔有十分之一席位的黨派了。

    這種變態的民主帶來的後果就是執政效率的低下,上萬人分成幾十個幾百個陣營互相攻堅,任何議題首先考慮的不是其合理性和可執行性,而是執行人的意識形態,可能對自己的影響,就像上面說的那樣,任何問題的解決都需要各勢力互相角逐鬥出勝負,然後才依照政客們的意志為利益而服務,這種情況的久拖不決給星系的發展帶來了極大副作用,如今很多的問題都是當日所遺留下來的。

    嗅覺敏銳的人們從一開始就試圖解決這個問題,但也只是延長了陣痛期,最糟糕的結果終於出現,大量的無政府主義者和投機分子讓洛星系陷入了徹底的混亂,經濟蕭條和治安不良讓社會陷入了不斷的倒退中,獨立星球相繼出現,於是「派別」開始佔據洛星政壇的統治地位。

    「黨」和「派」的區別在於,一個黨必須有自己的綱領,並要求贊同此綱領的同仁們圍繞著該黨的最終目的而奮鬥,派別就顯的狡猾,可以說是純粹的政治動物,一個派別的成員是不固定的,他不要求成員對自身的忠誠,但靈活的運作讓它可以吸收更多的成員加入,是在黨派林立的政壇中的妥協之道,至於如今的政治生態,也是人民與社會現實的妥協。

    左翼和右翼也是這樣的派別,因為洛星系最主要矛盾的理解不同——自由開放或孤立發展自我文明,左右翼不斷的進行著較量,而三位右翼成員加入審核吳雲的委員會是否意味著左翼在拿他換籌碼,亞克多並不知道,但事情顯然在向壞的方面發展。

    吳雲也有同樣的感覺,他對坐在高台上的委員們冷冰冰的目光很不解,但依然流利的完成了自己的演講,旁邊的梵族人盡職盡責的翻譯著,他們是少數幾個能勝任翻譯的種族。

    「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吳雲此次演講的主題,也是委員們冷漠目光的由來,作為左翼傳統勢力代表的先行者竟然為右翼勢力搖旗吶喊,在這個莊嚴的自由廳中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雖然左翼已經將吳雲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放棄了,但並不是說他全無機會,委員們畢竟不能讓先行者的評定變成清一色的右翼色彩,然而吳雲政治上的幼稚葬送他最後的機會。

    亞克多千叮嚀萬囑咐,要吳雲一定按照左翼的希望來發表演說,即便五人委員會中出現了三名右翼委員,他也沒有一絲動搖,可吳雲迫切的想要表達自己思想的願望讓他失去了左翼的支持,而右翼也一定有了自己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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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克多和羅蘭難掩失望,吳雲不出所料的落選了,近一年的努力化為泡影,右翼黨派按照預定計劃選擇了三位候選人,左翼也掙扎著出現了一位「先行者」,但臨時「變節」的吳雲不在此列,至於下一次評選,要在十年以後了。

    看著一臉淒楚的兩位外星朋友,吳雲突然發現,自己的堅持原來會傷害到別人,為了一些本無所謂的問題,他讓朋友多日來的艱辛變的毫無價值,雖然像幻想中的那樣直抒己見,強調了自己的立場和要求,但無論是地球還是外星,政壇最不需要的就是認真。

    強忍著心裡的失落,亞克多安慰吳雲道:「至少你讓他們明白了地球,我們可以重頭再來。」

    「是啊,沒有先行者的稱號我們一樣可以做生意。」羅蘭也在一邊說道。

    吳雲依然沉默不語,他最傷心的並不是沒有拿到這個稱號,而是對朋友愧疚,尤其亞克多整個家族都投在了自己身上,而他卻用任性毀掉了這一切。

    年齡在這個時候顯示出了區別,亞克多靜下心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他拉著吳雲走出大廳輕輕的拍著他的臉說道:「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只是一次挫折而已,我們還有許多的機會和選擇。」

    「可這次只是因為我的幼稚……」

    「當你下一次站在這裡的時候就不再幼稚了。」亞克多和藹的說道,這時他更多的像是一個長者而不是朋友,事實上,吳雲對他也一直抱著亦師亦友的感情。

    吳雲的聯絡官西林匆匆的走過來說道:「吳雲先生,會議還沒有結束,請跟我來。」

    「哦。」吳雲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問亞克多道:「還要做什麼?」

    「獎勵吧。」亞克多不想給吳雲太多的壓力,雖然他對之後的測試抱著很高的期望。

    洛星總長是一個二線職位,給予有極高聲望的年老議員,雖然它表面上是洛星系最高的職務,但通常只負責外交等事務,而且總長經常會有好幾位。

    今日的會議不僅僅是為了評選「先行者」,其原本用意應該是為了歡迎新加盟的星球,但因為重視程度的原因,先行者的評選卻成了其主要的組成部分,即便如此,程序依然在繼續進行中,一位老態龍鍾的總長走到話筒邊用低沉聲音說道:「最後要請各位代表進入的是星門,這是為了測試你們的體質和智力的分佈,並作為一種獎勵形式,具體的問題將由你們的聯絡員解釋。」

    吳雲好奇的看著在空中漂浮著的散發微光的橢圓形「星門」,心裡暗道:「這才是外星科技嘛。」

    其實這個「星門」並不是洛星或現有任何種族的發明,而只能將其稱之為發現,它是已經消亡的若族製造的,他們在宇宙中大量的遺留下了自己先進的科技。

    「星門」是若族為了彌補自己生命短暫的缺陷而在最後時刻發明的,並試圖大量的普及,但顯然沒有如願,但卻給星際中的其他種族留下了一筆巨大的遺產,這是一種近乎於不可能的產物,雖然洛星對「星門」的研究仿製從未停止,但從未有人奢想這真的會成功,他們只是希望從中得到一些啟發,因為「星門」是時間和空間科技的完美結合,而時間還不在現有科技的掌控以內。

    「當你進入『星門』後,會看到一個廣闊的空間,如果你能看到盡頭,就請走下去,如果看不到,就請按下這個按鈕」西林用毫無起伏的音調給吳雲講解注意事項,並遞給他一個手掌大的裝置說道:「在第一個空間裡時間和現實的比例是1:1,而在下一個空間裡則是2:1,每多深入一個空間比例將增大兩倍,請放心嘗試,如果您的狀態有異,星門會自動放您出來。」

    吳雲伸手拿過那個裝置問道:「這就是獎勵?」

    「是的,您可以在裡面隨意的學習知識,星門會根據您的程度給您資料,另外如果您在出來之後可以達到標準,就可以在星空總署任職。」

    吳雲心情不好,西林又好像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樣冷漠,所以他也沒有注意聽,只知道安全就行了,卻不知道很多新加盟的行星都是以「星門」作為最大機會,這是檢測本族能力的重要手段,一旦可以到達較深的空間,不但可以用更短的時間學到知識,而且有極大機會成為高級官員,如果憑資歷晉陞的話,很多人終身也不過止步於十七級。

    有些惴惴的將腳踏入「星門」,吳雲消失在了泛光的虛空中,亞克多在一邊叨叨著:「彩色的光,彩色的光。」

    羅蘭正眼熱的看著幾名軍官將價值百萬以上的上等晶石嵌入星門下的槽中,卻聽見亞克多喃喃的語音,轉過頭來看到亞克多一臉虔誠的樣子,就很是不解的問道:「什麼是彩色的光?」

    「就是標準以上星門會有的反映,」他用嘴努了努台上表情嚴肅的委員們說道:「這將決定吳雲得到的階級,如果是藍光的話,比『先行者』還來的實惠,直接進入委員會,任十級官員。」

    「有多大機會?」

    亞克多苦笑著說道:「上一次出現藍光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說起來也該再有一個了。」

    羅蘭瞪了他一眼不再吭聲。

    進入了「星門」的吳雲首先看到了一張書架,好像樓一般高聳入雲,估計有幾百米高,定了定神,才發現一個寬達十米的大門。

    既然有路可走,他就將按鈕丟在了衣兜裡面,先走到書架下看了起來,一陣悅耳的女音適時傳來:「您好,您可以閱讀的書籍已經放在了書架最底層。」

    吳雲順著聲音望去,發現書架上層的書已經被清空,只有一本書孤零零的放在書架上,好像只有一粒沙的海灘。他搖頭失笑道:「這傢伙竟然也敢欺負我。」

    自由廳內觀察著代表們的委員也有些忍俊不禁,星際聯盟的下派官員南齊山忍不住將口中的奇螺茶噴到了屏幕之上,他大笑著對身邊的翻譯說道:「星門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幽默了?哈哈,哈哈,竟然就一本書。」他邊擦嘴邊笑道:「一定就是那本簡介,哈哈,哈哈。」

    總長強忍著笑意在一邊說道:「是有些年沒見過一本書的了,看來二十級和十八級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上屆的總長還給我吹,說他還見過一本書都沒有的,那個文明根本沒有文字,這次我也算多點資本了。」

    南齊山還是笑的喘不過氣來,他拍著胸脯笑道:「是啊,是啊,算是長見識了。」

    「星門」內的吳雲一臉鬱悶的看著那本書,不知道這樣可以得到什麼知識,而且這本明顯是介紹性質的書沒有一點營養,他大略的翻了翻就向下一道門走了過去。

    這也是聯盟規定十八級加盟的原因之一,千年的發展時間畢竟會造成極大的差距,很難用自身天賦來彌補,所以無論是發展智力的種族還是發展體質的種族都需要達到一定的標準才能有交流的前提,吳雲曾經學習了數年的洛星科技,但時間還是太短了。

    走過第二道大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吳雲看著空空如野的書架罵道:「一點都不給人長精神。」只能悶悶不樂的向下一道門走去,卻不知道外面已經笑翻了天。

    類似「星門」這樣時間不同步的空間在宇宙中發現了很多,洛星系就有十五個之多,但它們無一例外需要高級晶石作為能量輸出裝置,這就讓成本增長的難以承受,所以只有在各種必須的場合才使用星門,比如此時檢驗進入者的能力。

    吳雲沒有仔細看簡介,不過多數人都沒有這個心思,大家都想盡可能的更深入,如果時間比能達到十六甚至三十二倍,那是不是有更多的時間看有用的書嗎?而且大家都認為越靠裡的知識越有價值,而吳雲無論是否抱著這樣的心思也只能向前走,因為身後根本沒有留下可以給他看的東西。

    當然,並不是每個種族都能適應高比例的時間,尤其是發展智力的種族尤其無法承受時間的變換,幾個小時的功夫,大半的代表就被星門踢出,總長看著混亂的會議廳對南齊山說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現在沒出來的可能會呆很久了。」

    南山齊喝了茶應道:「好吧,可惜沒看到那個地球人更精彩的表演,沒想到他們的腦容比倒是很高,可以進入第四層了,就是沒有事情做不會無聊嗎?」說著又笑了起來。

    身邊的隨員也湊熱鬧的笑了起來,看的台下的諸人納悶不已,他們看到的「星門」內景象都是剪輯,吳雲那麼丟人的事情自然不在其中。

    羅蘭也在台下問亞克多道:「你說的彩色什麼時候才出現啊?怎麼現在一個都沒有。」

    「放心吧,這麼早出局的大都不會有顏色,等到他們進入了更高比率的空間後『星門』才會給他們評分,直到他們出來時再將顏色顯示出來。」亞克多寬慰他道。

    羅蘭有些安心的繼續看向空中的大屏幕,從第四個空間開始,代表們就必須經過一些考驗才能繼續前進,而不是只要身體條件允許就可以進入,也就是說,只要你能進入第三個空間,你所代表的種族在身體條件上就已達到了標準,之後的努力更多的是代表個人實力,也因為這樣,代表們也更加認真了起來,之前是否能繼續完全取決於天賦,沒有半分僥倖,而現在就有了很多可以抗爭的地方。

    能夠到達這裡的都是各自星球或種族的精英,沒有人會輕易放棄這個飛黃騰達的機會,體質系的種族死命的抵抗著巨大的壓力,試圖推開第四層的大門,而智力系的種族則不斷的在書架上翻閱資料,以猜出進入大門的鑰匙所在,而書架上一無所有的吳雲就傻了眼。

    不過密碼終究是吳雲的拿手好戲,雖然他的實力放在洛星還不夠看,但在這裡多少還是有一拼之力,而且說起來,進入星門的所有代表中,幾千年也遇不到一個密碼專家,這裡的謎題更多的是考察來自十八級星的代表們的智力而不是破解能力,但吳雲可不管這些,為了從愛洛斯的智腦身上得到多點東西,他沒少在這方面用功,當時有亞克多這個內奸幫手,智腦只能任他宰割,現如今雖說要一切靠自己,但這種程度的謎題還不被他放在眼裡,加上時不時出現的助手——奇異的世界,大約只用了三天時間,吳雲就將房間裡少的可憐的物品翻了個底朝天,再綜合所有已知條件,輕鬆的得到了密碼門上的鑰匙,這些謎題之類的畢竟是洛星人自己加上去的,無法和「星門」完美的配合,在隱秘性上甚至比不上地球上的一些經典問題,所以吳雲用藐視的目光注視著它們,一路高歌猛進,很快達到了第七道大門。

    因為時間比例的原因,雖然在吳雲的感覺裡他好像已經用去了幾個月,但第二天一早前來自由廳「看戲」的委員們還是趕的及看他蹂躪最後一道門,吳雲精彩的表演吸引了所有人。

    準確的說,應該是吳雲和他的奇異世界的精彩配合吸引了所有人,最後一道門的設置頗有難度,已經不僅僅是謎題性質,它要求代表們表現出一個盡可能真實的宇宙,然後在星門的幫助下創生出來,這給了所有人巨大的挑戰。

    體質系的種族很快就分出了高下,一位能力已經突破了15級的黑鐵人率先進入了最後一個空間,這也是體質系能力的分水嶺,進入了十五級就必然會感應到宇宙自然的力量,而其他尚未跨過這道坎的代表則紛紛落敗,他們尚不能理解力量的精髓,怎能用力量描述一個世界。作為此次評選的先行者中唯一的體質型種族,這個黑鐵人不但有超群的力量,更有足以理解力量的智慧,但即將步入暮年的他已經沒有了上升的空間,「星門」只是閃爍出一絲淡黃色的光芒。

    隨著體質系種族的代表們開始在各自的空間中停止了下來,智力系所剩無幾的幾位代表卻依次突破了大門,因為各級大門的偏重性,能夠到達這裡的智力系種族代表都很被看好,對世界的描述是智力型文明從一開始時就一直完善著的工作,不論是用數學方式或物理方式描述宏觀的世界,還是從物質的角度描述微觀的世界,對他們來說都是就輕架熟,但沒有誰突破的有吳雲漂亮。

    每個人都試圖詳細更詳細的描述他所知到的宇宙,但吳雲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已經擁有了一個奇異的世界,雖然沒有真實的宇宙完整,但在腦海中,他已經有了完整的思路,他所做的就是簡化,或者說抽像。

    不知不覺中,進入了自己奇異世界的吳雲好像畫牛的畢加索,牛蹄沒有了,牛腳省略了,肉被一塊塊的切割下來,骨頭也僅餘幾根,但正是這些破碎而零散的部件勾勒出了一隻具有靈魂的牛,吳雲面前的門緩緩的打開了,而他依然席地而坐,渾然不覺。
V123210 發表於 2008-2-18 19:25

79

南齊山已經收起了笑容,事實上,仍然保持著笑容的沒有幾個,當吳雲畫出第一筆的時候,這些洛星系的大人物們就知道,麻煩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

    「星門」是不會騙人的,洛星人可以利用它,卻無法控制它,數萬年以來,「星門」顯示的顏色總是恰當的表達出受試者的能力,而依照吳雲的表現,雖然他們不能確定是否又會有一抹藍光出現,但哪怕是綠色也是他們所不能承受的,這也許會造成整個洛星系政壇大地震。

    吳雲依然保持著坐姿,雙目緊閉,似乎咫尺外的空間完全無法誘惑他一般,原本吵雜的大廳突然變的寂靜了下來,寂靜有些冷酷。

    總長寒著臉坐在那裡,雖然他一向不苟言笑,但周圍的從人還是能感受到一縷不同尋常的冷意,作為洛星系資格最老的委員之一,唐納德做事力求盡善盡美,滴水不漏,超人的眼力和幾十年如一日的勤奮是他坐上總長之位的最大支持,但今天,所有的努力就此可能毀於一旦。

    唐納德是左翼實力上升的證明之一,能夠打入洛星最保守的委員會讓他在黨內人氣大增,被看做下任黨首的熱門人選,為了向這個目標努力,最近一些年,他一直在以一些偏遠地域的利益為自己換取某些政客的支持,可是,眼看著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眼看著自己在黨內,在左翼中,在整個洛星政壇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卻冷不防殺出了這麼個地球小子,竟然能夠用如此簡練的方式表達出宇宙,這哪裡是二十級的水準,就算是洛星也少有人能做到,而這樣一個天縱奇才竟然不是「先行者」,作為左翼在洛星最有勢力的代表之一,竟然沒有力挺這樣的人物,甚至私下授意改換他人,這個大笑話會讓所有人都以為他老眼昏花,會認為他應該退休了。用意識形態這樣的解釋是掩飾不過去的,那畢竟是一種潛規則。想到這裡,他抬起頭來,掃視著身邊的親信,現在,必須有一隻足夠份量的替罪羊,也許,一隻還不夠。

    比起唐納德的緊張,南齊山則好像被告一樣如坐針氈,對星際聯盟而言,一個五級星系只是偏遠的鄉下,但這裡卻是他事業起步的地方。然而,作為負責監督「先行者」評選的他竟然放過了如此優秀的對象,讓幾個連門都進不去的傢伙得到了這個稱號,瀆職的罪名已經是最輕的了。當然,假如「星門」只是給吳雲一道黃光或紅光,他就可以繼續做著前程似錦的大夢等待提拔,但假如是綠光,可以預料他的政治生命將就此終結,假如是藍光……,南齊山用發抖的手端起杯子,希望溫熱的茶水可以給他一些安慰。

    偌大的會議廳內,時間如同被寒冷凝固了一般,粘稠的幾乎無法走動,不知過了多久,吳雲就那樣直直的站起身來走過了第七道大門,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幾聲長長的出氣聲引的眾人側目,一個委員悄悄罵道:「真是一個白癡,還沒到出來的時候呢,也不用腦子想想,能進入最裡層的怎麼會沒有顏色。」

    吳雲不知道外面發生了如此之多的變故,但這裡的書架上多出的三本書卻給了他很大的快樂,因為不能將其帶出「星門」,吳雲就再次坐了下來,細細的閱讀起來。

    其中的兩本還是介紹性質居多,主要講述了若族人自己的歷史,以及他們曾經的榮耀,吳雲隨意的翻了翻就放了下來,這應該是到達這裡的人都能看到的內容,又沒什麼趣味,不過第三本雖然同樣枯燥,卻牢牢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若族人對早期宇宙已經早期人類的描述,他們詳細的敘述了自己對於其他種族的看法,吳雲知道,如今的各種族都是這些早期人類逐漸演化而來,瞭解他們就是自己瞭解這個宇宙的第一步。

    然而,讓他的目光不能稍離的不只是這些,從這本書的中間部分開始,吳雲就發現了不少特別的地方,隨著閱讀的深入,一個嶄新的大門向他打開了。

    作者描繪了一種狀態,準確的說是一種極限可能,既當一個人在某方面的全部潛力被發掘出來以後,他將會擁有自己的「領域」,比照他隱諱的說法,吳雲覺的這就是自己腦中世界的真面目,一個屬於自己的數學領域。

    領域並不是能力的最終狀態,但究竟應該走向何方,書中並沒有繼續,即便如此,也給予了吳雲極大的提示,自從第一次出現「領域」之後,每次出現,吳雲都會感到更清醒一些,腦中世界的色彩也更鮮艷了一些,起碼,不需再為此而擔心了。

    在第八個空間,時間比已經達到了128倍,在外間的人看來只是一陣的功夫,吳雲就讀完了全部的三本書,除了體質系的委員以外,已經很少有人能看清大屏幕上吳雲的動作,不過現在卻沒有人會因為那裡數量稀少的書籍而發笑,他們的心早被各種情緒所填滿。

    可以肯定的是,直接負責先行者評選的委員未來的仕途必定多舛,就是其他的普通委員也拚命的打著腹稿,考慮著怎麼將這幾人打下台去,好完成監督的義務。不過,在心裡大多數人還是不樂意的,將吳雲從先行者中剔除出去是很多人,尤其是貿易商、製造商們所默許的,這也是洛星多年以來的陋規之一,除非有較大勢力的說合,否則這些新興星球都將是新的資源產地。這樣想很容易就明白了,不算其他的星域,僅僅洛星系就有上百萬家出售特產品的商舖飯店,而地球有一千萬種以上的生物,這是一筆多麼巨大的財富?再加上少許的各類礦藏,其帶來的利潤能養肥成百上千的家族,如果讓吳雲成為了先行者,那麼成本的增加和政治上的複雜會讓利潤分流出大半,這就是他們不願意讓吳雲成為先行者的主要原因,所以,無論誰是那個倒霉的五人委員會成員,他們得出的結論都不會有太大的差異,因為這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事情,可是吳雲的表現使他們不得不高舉審判的大旗。

    羅蘭受不了裡面壓抑的氣氛,從亞克多口中知道吳雲形勢一片大好,至少也能混個14級官員(紅色),就忍不住蹦跳著離開了,他要多註冊幾個公司,乘機打撈一票。

    其他人也開始陸陸續續的走到了廳外,尤其是關注過地球的一些開發公司,現在都忙於修改計劃,他們一邊匆匆的和對方商量述說,一邊還不忘看向裡邊,就是綠色也是幾十年一遇,藍色就更要開開眼界了,只有毫不知情的羅蘭才忙不遲疑的跑去註冊公司,這件事在多年以後,也是他埋怨亞克多的原因。

    外邊的人等的很焦急,他們需要根據「星門」的顏色判斷對吳雲和地球的政策,但當其他人都走出星門之後,吳雲依然呆在裡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在百倍的時間比率下,幾個代表走出星門的時間應該大略相同才對,更何況吳雲那裡根本沒有幾本可看的書,而例如那個黑鐵人的空間裡,竟然有上千冊資料圖片,就算是這樣,他也因為受不了其中大強度的時間變化跑了出來,吳雲卻不知為何又端坐在了裡面。

    幾名軍官忙碌的換著能源石,這已經是第七次更換,如果不是總長心不在焉,他的心臟負荷一定還會上升。其實吳雲過的也很難受,時間的變化所帶來的副作用很多,精力的過度損耗就是其一,可當他將要走出時,卻被「星門」強制拖住,進入了「領域」之中,如此過了許久,當外面的人們都已不耐煩的時候,他才被「星門」送了出來。

    一蓬絢麗的紫光。

    南齊山被映的發昏,那道紫光並不強烈,反而顯的很弱,它們自「星門」邊緣開始出現,時聚時散的打著旋兒消失在「星門」的中央,間中只用了幾秒種,但在南齊山的腦海中,那富有靈性的顏色是自己一生也無法忘記的,他將手從早已冷卻的茶杯上拿了下來,現在,誰也無法讓他感到溫暖。

    唐納德也被那股亮光打暈了,他甚至注意不到地上的吳雲,也許是因為這已無必要。

    一個委員偷偷的問身邊的助手道:「查查紫光代表著什麼?」

    發楞的助手連忙應了一聲,較勁似的打開了個人助理查閱起來,在自由廳絕不會有奇異事件出現,如果你這樣認為,一定是因為你的層次不夠,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只能用有些呆滯告訴自己的老闆:「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委員不相信,搶過他手中的助理,卻怎麼也找不到相關資料。旁邊的一位家族長者實在看不過去,小力的拽了他兩下,悄悄的說道:「別查了,洛星系還沒出現過紫色呢。」說著用更低的聲音說道:「把衣服拉直,別一驚一詐的給家族丟人。」

    南齊山也從眩暈中清醒了過來。名義上,他和洛星系總長應該一個級別,但兩人都是虛職,可現在這種情況,說不得也要利用一次。他悄聲的命令道:「讓侍衛長帶著全部人過來,準備好飛船隨時離開,通知聯盟,出現紫色。」

    做完這些,他才同情的拍拍身邊的總長說道:「先維持一下大廳裡的秩序吧,附近的警備隊很快就會到了。」

    「哦,哦。」總長無意識的應著,猛的抬頭問道:「不會有事吧?」

    南齊山搓著手說道:「誰也說不上來,具體還要看那個地球人怎麼說,如果他不找你我的麻煩……唉。」說著他又歎了一口氣。

    唐納德也跟著歎氣道:「竟然出現了個紫色,真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又是嫉妒又是害怕的看著台下暈倒的吳雲,心裡一個勁的祈禱,千萬不要有事。

    洛星上每個人都能當醫生,不過沒有人敢跑上前去接過這個活計,一邊的代表們不清楚形式,急躁的黑鐵人先跑到吳雲身邊問候道:「你怎麼樣?還好嗎?」

    因為他的帶領,其他幾位會醫術的代表也走了過去,一位固山族人摸了摸吳雲的腦袋說道:「只是有點用力過度,沒什麼問題。」

    這時洛星醫生也趕了過來,隨行的有十幾人之多,浩浩蕩蕩的帶著無數家什,像是螞蟻搬家一樣圍了過來,幾名軍人也配合著將代表們送回了自己的房間,任那群醫生對他進行檢查。

    亞克多也不知道紫色代表著什麼,但「星門」報喜不報憂,只要有顏色,就足以讓地球貿易合法化,也意味著辛賈爾家族的投資可以收回,聽到那個固山族人說吳雲沒事,他早就放下心來,卻沒想到一下子跑來如此之多的醫生,要知道,在人人都懂醫學的洛星,專業醫士是很惜缺的資源,這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在迅捷的信息傳輸下,星門上出現紫光的消息很快傳播開來,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都收到了消息,只是有人看熱鬧,有人傷神罷了。

    唐納德斷然的對南齊山說道:「乾脆現在就送他走。」

    「現在?」

    「嗯。」唐納德使勁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手下還有兩艘船,到警備隊駐地沒有問題,路上再通知聯盟防衛軍就好,多呆一刻多一刻的危險。」

    南齊山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知道他想借此機會和吳雲搞好關係,或者乾脆來點私下交易也無不可,可這對他更有好處,所以想明白後,他立即同意道:「我的侍衛長已經準備好了船,是艘四級艦,我們做那艘走,讓你的船跟在後面。」

    唐納德暗罵一聲「老狐狸」,裝作讚許的說道:「還是你反映的快,那我們先走吧。」
V123210 發表於 2008-2-18 19:25

80

星空幽幽的閃爍著晶瑩的光輝,沒有了大氣層的保護,人們可以看到更清晰的,更遙遠的恆星,但失去了神秘面紗的星海反而失去了其獨特的魅力,就好像宋唐時的月亮,是那樣的圓潤優雅,可當月亮成了月球,一夜之間她也就變成了它。

    唐納德用右手輕輕的搓著小拇指上的紫金鑽戒,這是唐納德家族的徽戒,每當他心緒起伏時就會想起家族,容光唐納德家族,多麼榮耀的光環,為了延續家族超過三千年的榮譽,從記事伊始,對老唐納德失去了信心的祖父就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唐納德身上,於是自始至終從未顯示過過人天賦的他只能咬緊牙關,心中默念「勤能補拙」勇往直前,對於出生在洛星的間族人而言,所謂的「自始至終」是少有人能做到的,那是千年記的漫長時光,將一生都用在了鉤心鬥角的唐納德搖搖擺擺,從高級星混到低級星,再從低級星混到高級星,從政府官員混成官員幕僚,再從幕僚官員混成議員,渾渾噩噩的千多年混遍了洛星系不同職司無數位置,卻總是在從四位以下混跡。唐納德晃了晃杯中碧綠的陳酒,將目光投注在了無限遠處的亮點之上,嘴角掛著一絲苦笑。

    延續家族榮耀是很多洛星官員共同的從政理由,從這方面說,當年保持特權但抑制世襲的精神得到了體現,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數唐納德式的政客,他們沒有激情,不願奉獻,毫無特長,卻帶著容光家族的身份排隊,只等著論資排輩混到年限以拿個最低等的容光功勳,讓家族脈絡不至於斷絕,這些人雖稱不上蠅營狗苟,但也絕不是兢兢業業,憑著絕對的官僚作風——凡事上報,遇事退縮,絕無決斷,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堅持著一步步向上爬。唐納德算是其中的幸運兒了,雖然從未得到過重用,但坐在洛星系委員的位置上近兩千年屹立不倒,還是有其獨到之處,最終能擠上洛星總長的位置,更是讓無數人大叫不公,就算是虛職,虛的如此有價值的虛職還是少有,能在全洛星系選出的上萬名委員,十萬名議員之中脫穎而出,在每次大會上第一個說話,這樣的虛職,唐納德認為,也是可以虛的人肝火上升的。

    即便在洛星,唐納德的年紀也很大了,在一群老頭子組成的委員會裡靠耍資歷過活也說明了他的年紀,但讓他就此退休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承受的,他的兒子才剛剛升到議員,他的家族才嶄露頭角,他的政治生命才真正開始,他的黨首之夢……唐納德捧著酒杯轉頭看向放置吳雲的房間,這一切好像夢幻一樣,千年的忍讓換來的地位岌岌可危,這個地球人,唐納德緊緊的拳住杯子,他不能讓自己三千年的努力因為一個土著化為烏有。

    四級飛船和五級飛船雖只相差一個等級,但就像洛星和其他的四級星球相差之多一樣,這是一個質的變化,不需要對艙內的乘客進行任何保護措施,四級飛船就可以非常平穩的進出節點,在沒有任何人知道吳雲失蹤之前,南齊山的旌旗號就與警備隊會合了。

    警備隊佐領已經收到了封口令,為了保持機密,他不動聲色的從營地挑選了八艘高動力飛船前來接應,每艘船上的執掌(左執掌為船長,右執掌為副職兼領一艙【軍】)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親信,為了餵飽這只精銳部隊,他每年要花掉上百萬的銀子,如果不是唐納德與其家族世代相交並許下誘人的諾言,他是一定不肯將這支隊伍帶出來的。

    從旌旗號側翼的駕駛艙望去,漆成藍色的警備隊飛船與星空融為一色,指向燈掠過的瞬間,那漆黑的炮口彷彿要攫人而食一般可怖,然而,南齊山一點也不因為這些猛獸是自己陣營的一份子而開心,連與西南的蠻族都沒有打過交道的警備隊是徹徹底底的童子軍,別說和其他星系的強盜交手,就是隨便哪只精銳師團都能打的他們滿地找牙,他們是藉著緝私名義的政治工具,但回過頭來看看自己臉色蒼白的侍衛長,南齊山只能寄希望於真嗣保佑沒有人打吳雲的主意,等到裝備精良的聯盟防衛軍到達,有特別想法的人們也應該掂量一二,襲擊防衛軍容易,和聯盟對著干可就麻煩多多了。

    只用了一天不到,旌旗號就達到了警備隊駐地,在強調潛匿的情況下,依托洛星發達的節點網絡,他們很容易的躲過了多方的偵察,此時真正確定吳雲失蹤的只有西林一人而已。吳雲也差不多回復了精神,在「星門」中,他的精力好像水一般的流失,美美的休息了一夜之後,他急不可耐的想知道最終的結果。

    打開房門,吳雲趿拉著鞋喊著「西林」的名字,兩個侍衛聊的正歡,聽到吳雲的聲音,趕忙跑到跟前說道:「吳雲先生,西林聯絡官不在這裡。」

    「哦?你們是誰?」

    「這個……」兩個人不知道如何解釋,南齊山下了嚴格的封口令,就算他們都知道南齊山已經沒有幾天官當了,但他們依然不敢違抗命令,所以一邊支吾著,一邊打開了呼叫器,想要尋求幫助。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吳雲就知道一定有事發生,既然他們還叫自己「先生」,他也就不在綁架之類的念頭上轉了,乾脆當作不知道他們的小動作一樣,等著主事者前來。

    趁著這點時間,吳雲觀察起房門附近的設施,這裡沒有窗戶,所以他並不知道此時已飛離洛星數百光年,這些普通的陳設連這裡是否在自由廳都不能說明,吳雲氣餒的說起目光催促道:「讓他們快點來。」

    「來了,來了,呵呵,吳雲先生好啊。」右執掌遠遠的就打起了招呼,現在的旌旗號還處在軍事管制期,左執掌不能擅離值守,而南齊山和唐納德都認為自己還不適合和吳雲見面,一時情急之下,他們只好讓純軍人出身的右執掌過來安撫吳雲,卻忘記了吳雲此時還只是個星球代表的身份,當然,也有可能兩人都明白此點,但卻抱著不得罪吳雲的心思而不願出口說降低來人身份,這就造成了這次尷尬的會面。

    右執掌緊記著對方身份特殊,拿出自己僅有的一點社交能力——保持笑容——和吳云「親切」的交談著,那拙劣的樣子,讓吳雲背後的侍衛也忍不住轉過了身子,可他們一聳一聳的肩膀卻讓右執掌更緊張了,說不了兩句,他就洩出了飛船此時的位置,這讓原本還輕鬆的吳雲立刻緊張了起來。

    雖然右執掌體積巨大,但吳雲依然強硬的說道:「我要見船長。」說著也顧不上穿鞋,就想徑直衝過去。

    右執掌條件反射的攔住了他,吳雲急的冒汗,立馬喝道:「你敢攔我?」

    這下三人才猛然想起了南齊山的吩咐,又將伸出的手收了回來,吳雲本來只是隨便的一吼,卻不知生出這般變化,反被帶倒在地上,一位侍衛快步走上前去將他扶起,也不敢再攔,任由他向前面衝了過去。

    太空飛船是非常龐大而細緻的工程集合,擁有大量的工作生活區域,能夠攜帶著足夠數年生活的資料,與此同時,還建設有不遜於城市的交通系統,事實上,普通的四級飛船就有一個中型城市那麼大,加上它的立體結構,龐雜的通道系統首先解決的就是指向問題,雖然不知道這些,可吳雲還是用語音命令傳送帶送自己去中央區,那裡是防禦最強的地方,理所當然也是大人物的辦公室,很快,吳雲就伴隨著一群人的驚訝出現在唐納德的面前。

    他還記得進入「星門」前這個老頭子的嘮叨,想來船長應該沒有他的職權大,他弄不清洛星的政治生態,所以乾脆直率的說道:「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我的聯絡官呢?亞克多呢?其他代表呢?」

    按規定,除特殊情況以外,代表必須在聯絡官的陪同下活動,西林不在,立刻吳雲覺的事態嚴峻,以往的種種活動總是有朋友的幫助,突然之間孤身一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而對面的唐納德也是措手不及。

    瞥見南齊山一臉輕鬆,袖手旁觀的樣子,他只能斟酌著說道:「星門發生了一些問題,所以我們需要送你離開。」

    「不,我說不。」吳雲立即吼了起來,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強烈不滿,吳雲將雙手拿過頭頂,再狠狠的揮下來,不斷的叫道:「要麼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要麼就讓我離開,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休想就此罷休。」從幾人的反映,尤其是由執掌的反映中,他知道自己絕對處在有利地位,所以原本堅決的態度就更是堅定,他不能就這樣離開洛星,在一個陌生的星域,他將無比脆弱,無論前方有什麼等著自己,他也不能驅散對這種陌生的恐懼,在洛星還有亞克多的容光家族支持,還有自己理解的洛星法律支持,如果走出了這裡,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依賴的?靠自己?別開玩笑了,這裡就算是端茶的侍應生都能一把捏死自己,還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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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