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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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103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1:47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章

  “丞相,此時您恐不宜親率大軍北征!”

  “文若先生,為何說丞相不宜北征?如今袁氏在河北勢力已衰,元讓兄又攻取了大半個冀州,如此大好機會,只要丞相再興大軍親征,必可一舉擊滅袁氏殘逆,掃平河北。”左側武將列首席的曹仁不解地問道。在數月前率軍攻打汝南慘敗而回後,身負重傷的曹仁一直在府中調養身體,直至日前才痊愈複出。盡管因作戰不利而至30000精銳“青州兵”全軍覆沒,但曹操也並未過多責罰曹仁,只是將其“鎮南將軍”一職降為“行鎮南將軍”。(注:“行”就是代理的意思)

  “子孝將軍,以目前的形勢看來,擊滅袁氏,掃平河北之事,恐怕未必便是那麼容易的!”l鵏{捋了幾把頷下清須,沉聲說道:“縱然有官渡、平丘兩次大敗,縱然袁紹身死、冀州失其大半,袁軍竟然還能在一路潰敗的情況下,尋得機會立穩陣腳,足可見袁氏在河北經營十數年,根基之牢固有些超出我等原先之預料。如今元讓將軍在接連受挫于渤海、真定之後,軍中銳氣已然漸失,而袁譚軍一旦穩住了陣腳,便可從幽、並兩州抽調軍馬前來支援。如此一來,我消而彼長,僵持之局已成。縱然丞相親率大軍征伐,恐怕一年半載也難以盡平袁氏,若壽春劉備、荊州劉表、西涼馬騰再乘機引軍來襲,則我軍首尾不能相顧,其勢必危!”

  “恩!當日平丘擊敗袁紹之後,我對河北形勢的估計確是太過樂觀了!”曹操緩緩點了點頭,肯定了l鵏{的分析。

  “除此之外,以如今許都現存的糧草輜重,實在已經不足以再支撐大軍再次征伐了。在這幾月之內,丞相先後出動大軍與袁紹、劉備、馬騰交戰,糧草消耗極大,其間雖在攻略冀州時奪取了一些糧草,但與大軍的消耗相比也是杯水車薪。” l鵏{略有些無奈地說道。為了維持曹軍幾個月來的兩線甚至三線作戰,l鵏{殫精竭慮通過各種途徑籌集糧草。可以說,能夠用到的辦法l鵏{都已經用盡了,只差用上當年程昱的“絕計”——人脯!但饒是如此,目前所剩的糧草也已經無幾了。“丞相,接下來的兩三月之內,恐怕是無法出動大軍征伐何處了!”

  “恩!”曹操也知道糧草之事l鵏{已盡全力,默然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下面這幾月我們便什麼事也做不了,只能放任袁譚不管了?”曹仁有些懊喪地說道。

  “這倒不是,需做之事多矣!”郭嘉笑著接口說道。

  “奉孝試言之!”曹操眉頭微微一挑,沉聲問道。

  “是,丞相!以嘉之見,方今急切需做之事有這樣幾件:其一,新得冀州之地,必須盡快委派官吏前去管治,以安定民心,聚攏住百姓。冀州富庶之地,人口稠密,若能迅速恢複農耕生產,必可大大緩解我軍錢糧不足之困。其二,丞相和諸公應該注意到了——如今在我軍周圍,壽春劉備、荊州劉表、河北袁氏、西涼馬騰這四方隱隱已對我方形成包圍之勢,雖說這其中任何一方實力目前都不及我方,但若這四方聯起手來,則我軍勢必危矣!若要化解這一潛在危局,必須加緊與江東孫權之往來,使其為我軍牽制住劉備、劉表兩方。在這四方之中,便以二劉之危害為最,劉表雄踞荊襄九郡,兵廣糧足;劉備兵雖不多,地僅壽春一郡,但麾下能臣良將頗多。制住這兩方,則來日丞相方可安心征北。其三,便是加強情報探聽之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前番我軍征伐劉備未盡全功,很大程度便是壞在敵情不明,尤其是那名突然投靠劉備、並一手策劃壽春戰事的神秘之人………………”郭嘉有條不紊逐一分析道,眼中間或閃過一絲絲睿智的光芒。

  “恩…恩…恩!”曹操雙目微閉,不時地點頭表示贊同郭嘉所言。待得郭嘉言畢,曹操略一思索後,猛地睜開雙眼,高聲說道:“奉孝之言極合我意,便照此議行事!文若,你盡快安排能吏前往冀州接管已歸我軍治下的諸郡縣!”

  “領命!” l鵏{點頭應道。

  “公達,由你負責派遣使者前往江東聯系孫權,盡所能讓其牽制住劉備、劉表!此次前去江東,切記要繞過壽春,不可讓使者為劉備軍所得!”從夏侯淵那裏,曹操已經得知派往江東聯姻的隊伍在壽春就已被截下,根本就沒到得了江東,也就是說——與孫權聯姻之事已經失敗!

  “謹遵丞相命!”l韺騋_身拱手應道。

  “文和,近幾日各方情報的打探可有什麼收獲?”曹操轉頭向賈詡詢問道。

  “啟稟丞相,荊州、河北、西涼方面均新探得一些情報——派往荊州的細作經多方打探,證實劉表前些日已與劉備結為盟約;河北方面,袁譚聽從其軍師審配之議,拜烏丸中郎將田豫為平北將軍,令其督真定、中山兩郡軍馬,扼守西冀州入幽州門戶;西涼方面,據報馬騰之子馬超前些日又與韓遂發生沖突,兩方各有數十人傷亡。”賈詡迅速起身回道。

  “恩,做的好!”曹操微微頷首,旋即繼續問道:“……壽春劉備方面可探到什麼情報?”

  “稟丞相,近些日來壽春方面的情報收集打探進行得頗為困難,收獲極少!”賈詡謹慎地回道。

  “這卻是為何?”曹操有些訝異地問道。

  “那劉備自上月以來,在壽春恢複施行‘亭裏之法’,並以此來防範外來細作。壽春當地百姓一有發現陌生、形跡可疑之人,便向劉備軍告密緝拿,前後半月之間已有60余名細作陷在壽春。現今已無法派遣細作深入壽春探查,故而收獲甚微!”

  聽得賈詡的解釋,曹操眉頭微蹙。但他也知在如此情形之下,未能探得情報卻也怪不得賈詡。

  “文和先生,可曾探出那為劉備軍籌謀壽春戰事之人是誰?”郭嘉微一沉吟,出聲說道。

  “未能探出……但劉備似乎新拜了一名軍師!”

  “哦~!可知此人姓名?”郭嘉知道賈詡的意思,和聲問道。

  “只知此人姓徐,其他皆未有所知!”

  郭嘉劍眉微展,轉身對曹操說道:“丞相,不出意外,劉備這位新拜的徐姓軍師就是那名神秘之人!”

  “恩!”曹操點點頭,沉聲說道:“當是如此!此人胸中謀略頗為不俗,堪稱大才。往日裏劉備之所以數次丟城失地、東奔西逃,皆因缺乏此類可為他長遠籌劃的人才。但如今有了此人襄助,劉備必是如虎添翼啊!文和,你要盡一切可能探明此人底細,若有可能,設法將其從劉備身邊除卻!”

  “是,賈詡領命!”

  “丞相,那元讓兄的求援該當如何處理?”曹仁急切地問道。

  曹操略一思索後說道:“子孝,你可派遣5000援軍于元讓,但卻非讓他用于進攻,而是鎮守住冀州新得之地。征伐河北之事,只有待得新糧收獲之後再做打算了!”

  “是,丞相!”

  ………………………………………………….

  建安六年五月初二,柴桑郡守府,書房之中。

  “叔父,近日來流傳于江東諸郡的一些風言你可曾聽聞?”一名20歲上下、面白少須、有著一對奇特碧眼的華服青年憂心憧憧地對坐于他下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說道。這名碧眼青年正是坐領江東六郡的討虜將軍、柴桑太守孫權孫仲謀。

  “仲謀所說的可是有關周公謹意欲有不臣之心的謠言!”中年男子乃是孫權的叔父,孫靜孫幼台。

  “正是!叔父,你以為此事真假如何?”孫權點頭說道。

  “嘖~~!”孫靜擰眉略一思索後,沉聲說道:“周公謹應該不會起貳臣之心!他與伯符乃是結義之兄弟,有生死之誼,況且伯符臨終之前更是囑付之語,他應該不會忘了吧!”孫靜雖然這樣說,但語氣卻不是那麼肯定。

  “叔父,我卻不是這樣想的!”房中另一名十七、八歲、身形頗為壯碩的的青年插口說道,正是孫權之弟孫翊孫叔弼。

  “以前大哥在世之時,江東六郡之兵盡掌于我孫家之手,周瑜自然起不得什麼貳心。但如今,江東大半軍馬皆歸于周瑜麾下,真正掌握在我孫家手的的兵馬反而只有少數。主弱臣強,難保他不會生出異心來!” 孫翊似乎對周瑜頗為不滿。

  “叔弼所言有理,江東大軍如何能讓非我孫氏一族之人掌握。若是讓程老將軍、黃老將軍這些追隨伯父、兄長征戰多年的老臣掌管軍馬還可讓人放心一些,但周瑜此人卻是無法令人放心的。”孫靜之子孫瑜出聲說道。

  “你休得胡言!”孫靜厲聲向孫瑜呵斥道,隨即轉身對孫權說道:“仲謀,周公謹應該是值得信任的。外間的那些傳言當是無稽之談!”

  “但是無風不起浪,若是周瑜果無此心,為何有此傳言?為何這傳言偏偏是指向周瑜,而非是張公(張昭)、程老將軍、黃老將軍他們?我以為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孫翊搖了搖頭,不服氣地反駁道。

  “這……”孫靜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下子竟然被問住了。

  孫權眉頭緊鎖,心中忐忑不安,著實有些慌張——若周瑜果真背反,憑借他掌握的兵力和在軍中的威望,的確很有可能成事。

  就在孫權躊躇不決之時,書房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啟稟主公,鄱陽周都督有急件到!”

  周瑜的急件??!!!房中的孫氏族人盡皆疑惑不已,孫靜急忙起身開門,從門外負責傳信的軍卒處接過一封絹書,隨即將絹書交遞給了孫權。

  孫權迅速地拆開封袋,取出絹書瀏覽起來,不多時,面現一絲異色。

  “仲謀,究竟是何事?”孫靜沉聲問道。

  “周瑜請辭都督一職!”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1:51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章

  柴桑郡守府,議事廳

  “公謹請辭都督一事,不知諸公有何計較?”孫權沉聲向廳中的一眾文武問道。在收到周瑜的請辭文函之後,孫族中的年輕一輩,以孫翊和孫瑜二人為首盡皆興奮異常,極力主張乘此機會收回周瑜手中的兵權,相形之下孫靜則持反對態度,認為貿然更換都督有失妥當,不利江東安定。孫權左右為難之下,也未敢輕率做出決定,遂召集了在柴桑的一眾重臣老將前來商議此事。

  議事廳中參與議事之人都知道近來在江東六郡廣為散布著對周瑜不利的傳言,卻沒有想到周瑜為了避嫌竟會主動請辭。相互顧望了一陣後,建昌校尉太史慈出列說道:“主公,以慈之見,周都督請辭之議不可納!都督雄才濟世,對主公忠心耿耿,實為我江東之支柱!”

  “忠心??……外間的那些傳言又是怎麼回事……”孫瑜低聲嘟囔了一句,但隨即被孫靜怒瞪了一眼,不大服氣地閉上了嘴。

  “張公,此事你有高見?”孫權頗為恭敬地向列于文臣列首席的撫軍中郎將、長史張昭問道。

  年近五旬、相貌矜嚴的張昭略一思索後,沉聲說道:“周公謹雖有些輕浮風流,但若說他會背棄主公,另起貳心,卻是不大可能。外間的那些風言風語不足采信!”張昭為人個性嚴謹、忠謇方直,與平素裏儒雅風流的周瑜性情截然相反,所以兩人關系並不融洽,甚至可說有些不和。但與周瑜不和歸不和,事情的輕重緩急,張昭卻分得非常清楚,在這個可能關系到江東前途命運的大是大非問題上,張昭並未乘機落井下石,反而為周瑜辯解起來。

  “恩!”見到張昭也表示不相信周瑜會有背反之心,孫權微微松了口氣,心中稍寬。旋即,孫權留意到文臣一列末尾處有一人面露微笑,似是胸有成竹一般,急忙出聲問道:“子敬,你又是如何看待公謹請辭之事?”

  被孫權問話之人,30歲左右、相貌魁奇、氣質樸實無華,但眼中卻不時閃現出智慧的光芒,正是軍議校尉(名為校尉,實際是類似于參謀性質的文職。)魯肅魯子敬。魯肅聽得孫權相詢,舉步出列上前幾步,朗聲說道:“主公!周督請辭,無非是因為民間之風言。而這些風言,以肅之見,必是由他方細作所散布,以此來離間主公與周督之信任情誼,攪擾我江東安甯!”

  “哦~~?”武將列中位于次席的程普輕捋頷下已現花白之色的長髯,有些疑惑地問道:“何以見得這些風言是由他方細作所散?”

  程普乃是追隨江東孫氏三代的股肱老將,位高望重!見程普發問,魯肅絲毫不敢怠慢,但神色卻依然從容自若,出聲答道:“前幾日初聞這些風言,肅便感覺有些莫名,故特意命人去各地,仔細查詢了一番這些風言究竟是先從何處散布開來?”

  “可曾查出由何處散布?”孫權急聲問道。

  “啟稟主公,是蕪湖與秣陵!”魯肅點頭答道。

  “但這又能說明什麼?”程普不解地問道。

  “若是周督果真有不臣之心,這些消息當然是應該先從周督屯兵的鄱陽傳出,而不先出現在數百裏外的蕪湖與秣陵,足可見此必是敵方細作刻意所散播之謠言!”魯肅冷靜分析道,言語自信讓不由得不感到信服。

  “當真是先從蕪湖與秣陵散播開的嗎?……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掩飾……” 孫翊猶自有些不甘心,認為魯肅與周瑜關系莫逆,在故意為周瑜掩飾。

  “叔弼,休要胡亂猜測!子敬先生乃是摯誠君子,又豈會做此下作之事!”孫權將臉一冷,沉聲喝止住孫翊。

  頓了一頓,孫權繼續向魯肅問道:“子敬,你以為這些謠言可能是由何方所散布?”

  “無外乎就是兩方!”魯肅並沒有受到孫翊刻意刁難的影響,不緊不慢地說道:“壽春劉備!荊州劉表!”

  “劉表!劉備!”一聽到這兩個名字,孫權就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齒。劉表與孫權可說是不共戴天的世仇,當年孫權之父孫堅就是在攻打荊州時被劉表軍擊殺,近年來江東軍與荊州曾大戰小戰數十次,但均奈何不得對方,荊襄九郡的人力物力尤在江東之上,而且荊州軍中向來不缺人才,尤其是蒯良、蒯越兩兄弟。若劉表是舊恨,那劉備便是孫權的新仇,前幾月劉備軍不但阻攔了孫權與曹操的聯姻企圖,更是擊殺了江東重臣張�張子綱!

  “我與這兩個老賊(相對于剛剛20歲的孫權而言,41歲的劉備和60歲的劉表都算是老賊了,呵呵!)舊怨未了,今次他們竟還敢侵擾于我!不誅殺此二賊,我誓不罷休!”孫權臉色發青,恨恨地咒罵道。

  “主公且請息怒!”張昭沉聲向孫權勸薦道,隨即又問魯肅:“子敬,那到底是劉表還是劉備,總不至于說是這兩家同時為之吧?”

  “雖說這兩方都有可能,但以肅之見,壽春劉備的可能更大些!劉表向來自詡‘真名士’,似乎有些不屑于使用這等反間之計!”

  “哼~~!”孫權悶哼一聲後,逐漸將自己的怒氣平息了下來,略一思索後,決然說道:“有關公謹的不利傳言之事就到此為止,日後任何人休得再胡亂提起。張公,議事之後,你速傳令于各郡縣,嚴禁百姓再散播此事!”

  “是,張昭領命!”

  “至于都督一職,仍由公謹擔任!子敬先生,你親自去鄱陽走一趟,勸公謹勿生他念!”孫權又轉身對魯肅說道。

  “魯肅領命!”

  “好!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諸公都散了吧!”

  不多時,廳中眾人幾近散盡,只余孫權、孫翊兩兄弟。

  “二哥,你當真如此放心周瑜?這件事就這樣揭過?”孫翊有些憤憤地說道。

  “否則還能如何?江東目前還離不開他!而且,也有可能事實正如子敬所說……呵……誰知道呢?”孫權緩緩地走到議事廳門口,仰望著陰暗的天空,年輕的臉龐上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神色。

  “三弟,你跟四弟一定要勤學武藝兵法,將來好為二哥掌管好江東軍馬!”孫權突然轉頭對孫翊說道。

  “二哥,你放心吧!我跟老四不會讓你失望的!” 孫翊肯定地點點頭說道。

  ………………………………………………

  建安六年五月初三,夜亥時,鄱陽湖水軍大營。

  入夜之後,顯得寂幽非常的鄱陽湖邊,周瑜身著一襲紫色錦袍,雙手後負,直直地佇立在那裏仰望星空。一陣夜風吹來,錦衣飄飄,配上那張如同天工雕刻而成一般的俊顏,周瑜便仿佛那意欲乘風歸去的仙人。

  “伯符兄,為何老天如此妒忌英才,似你這般英雄人物,竟然早亡至斯!若是能再給你十年時間,你我攜手,一定可以掃平中原,成就你不世之業!惜哉……痛哉……”周瑜凝望著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顆星,星光閃耀,一時間竟仿佛幻化成了那張熟悉的英武臉龐。

  “都督,夜如此深了,你還未休息?”從周瑜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是子敬啊!你不是也尚未休息嗎?”周瑜轉過頭,淡笑著對來人說道。

  “呵呵……是啊,有些無法入眠,出來轉轉,恰好聽軍卒說都督在這裏,所以就過來了!”魯肅笑笑說道。

  “哎……子敬,連你也跟我如此疏離了!以前你何曾叫過我什麼‘都督’啊!”周瑜輕輕搖了搖頭,悵然說道。

  “公謹,你誤會了!”魯肅笑著改口說道:“在軍營中,當然得跟軍卒一樣稱呼你。沒想到,倒是讓你理會錯了!”頓了一頓,魯肅又接著說道:“公謹,外間謠言之事你不必再做擔心。主公已明令各郡縣禁傳這些謠言,稍過些時候自然會平息下去的。何況主公對你還是相當信任的,並未有所猜忌!”

  聽罷魯肅的話,周瑜未現絲毫喜色,只是默然搖了搖頭。

  “公謹,難道你還有什麼難言之隱?若不嫌魯肅無能,就說出來讓我為你參謀參謀!”魯肅訝異地說道。

  周瑜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子敬!仲謀的性情與伯符兄大不相同!伯符兄為人爽直,向來是有一說一,好話壞話都是當面對你明言,不會藏在肚中。而仲謀則比較內斂,話往往都是說一半而留一半,口中所說或許未必便盡是他心中所想!此次謠言之事的隱憂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周瑜將孫策當做自己的親兄長,連帶著將孫權也當成親生兄弟一般。在關系極熟的魯肅面前,周瑜也就直接稱呼孫權的字了。

  “你是擔心主公仍會在心中暗暗堤防于你?”魯肅擰眉說道。

  “恩!”周瑜有些黯然地默默點頭。

  “既然如此,公謹,你便要想些辦法盡量消除主公的疑慮!”魯肅思索片刻說道。

  “哦~?!!”周瑜精神一振,急忙向魯肅問道:“子敬,莫非你有何良策?”

  “恩!”魯肅微微點頭,和聲說道:“主上猜疑臣子的原因,無外乎就是功高蓋主、臣強主弱這一些罷了。公謹便可從這方面下工夫!”

  “這點並不是沒有想到,我向仲謀請辭都督一職正是這樣考慮的。但是……”

  “呵呵……”魯肅笑著搖搖頭,說道:“公謹,論及軍略戰術,世上恐怕沒有幾人能夠及得上你。但這官場謀略你就想的過于簡單了些了!你是我江東軍的都督,統領著江東六郡大半軍馬,這些年來為伯符公平定江東立下汗馬功勞,而且你還是伯符公臨終前的托孤重臣。有這麼些因素在內,主公豈能因為些許謠言便貿然撤去你的都督一職。要想令主公安心,你尚需另尋他法!”

  “請子敬指教!”周瑜異常懇切地說道。

  “需得雙管齊下。其一,你不必直接請辭都督一職,但可請求主公設立一名副都督,將手中部分兵權分于這名副都督。至于這名副都督人選,便讓主公自行挑選信任之人擔任。其二,公謹你可請主公為你多置辦良田屋舍,多賞賜錢財布帛,將家眷盡留于柴桑城中,以此來顯示你並無亂世稱雄、自起爐灶之心!”魯肅冷靜地建議道。

  周瑜沉思片刻後,深邃如星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原本有些消沉的面容變的神彩飛揚起來,大笑著對魯肅說道:“子敬妙策,就照你所說去做!哈哈哈……”

  “呵呵……”魯肅微微一笑,隨即問道:“此事已了,公謹盡可寬心了!……不過,今次之事,公謹以為是何方所為?”

  “荊州劉表,亦或是壽春劉備!”周瑜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與我所想一般!那公謹以為誰更可疑一些?”

  “……”周瑜略一思索後,出聲說道:“劉備!”

  “哦~~!”魯肅笑著問道:“這卻是為何?”

  “前些日子有探哨回報,說劉備軍廣招四方湖賊江賊入軍,意欲組建水軍!他壽春介于許昌曹操與我江東兩強之間,必須集中力量突破一方才可有一線生機。若是要北進根本無需水軍,如今既然要建水軍,定然是准備南下江東。行此反間之計正可亂我江東,他好乘機而下!”周瑜迅速地分析道。

  “恩!劉備乃世之梟雄,麾下能征貫戰之將極多,尤以張飛、關羽為最,此二人皆是萬人之敵。若是劉備欲圖江東,實是我軍心腹之患!”魯肅略有些憂心地說道。

  “這個子敬倒是不必過于擔憂,劉備兄弟都是北人,習步戰、馬戰,卻不擅水戰,縱然臨時組建水軍,短時之內也難成氣候。若他貿然渡江南進,只是徒取敗亡!”說到戰爭,周瑜便是信心十足。

  “恩!公謹,天色不早了,且回帳休息吧!”

  ………………………………………………….

  次日,魯肅返回柴桑,帶回周瑜請求設立副都督的親筆書信。孫權覽信之後大喜,從周瑜之議,設江東軍馬副都督一職,由三代老臣程普程德謀擔任此職!

  …………………………..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1:55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一章
  

  建安六年六月,早進入盛夏時分,江淮以南地區早稻已然初熟(三國時期,長江中下游地區已經可以實現水稻兩熟,在吳郡一帶有些地方甚至可以實現一年三熟)。壽春郡下臨南的合肥、塗唐、塗中幾縣的百姓在地方官吏的統一安排下,開始分批收割一部分水稻,以緩解軍糧短缺的困境。在去年一連數州遭受了大面積旱災之後,今年的天公卻出奇的作美,出現了難得的風調雨順的年景,孫乾、陳震他們幾位苦心操辦的興農措施也顯現出了較好的成效,糧食的收成明顯要好于往年。眼見豐收在望,百姓們也盡皆興高采烈不已。亂世荒年,或許正是那些英雄豪傑期盼已久的施展抱負的“好機會”。但對于百姓而言——“亂世”則意味著流離失所、忍饑受凍,一不留神失卻性命都是很常見之事。因而,能有個安居樂業之所,遇上能善待他們的“青天父母”,遭逢個好年景,一日三餐能吃飽,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經過三個多月的操練,甘甯的水軍“錦帆營”已經基本成軍,按照他的說法——只要不是跟江東水軍和荊州水軍的大型樓船、鬥艦正面遭遇交鋒,“錦帆營”縱橫大江湖河絕對不成問題!甘甯並不是一個剛愎自大之人,他敢如此“誇下海口”,必然是有極大的自信。或許在他這位“水上霸王”眼中,時世最強的兩支水軍——江東水軍、荊州水軍,也根本算不得什麼吧!除卻“錦帆營”,同樣駐守合肥的“虎槍”、“熊槍”、“狼牙”等幾營軍卒等經過辛苦的操練,也有了較大的轉變進步,至少——已不像以前那般“畏船如虎”了,能夠掌握基本的操船要領。而讓人比較擔心的南北水土不服問題,在過了三個多月後,也漸漸被克服。

  ………………………………………………..

  巢湖軍營,中軍主帳

  “將軍,聽說糜從事已經新造出好幾艘戰船,什麼時候能夠配給咱們‘錦帆營’啊?”甘甯顯得有些心焦地搓了搓手,嘿嘿地笑著說道。

  “快了!大概明天此時就能到巢湖了!”我瀏覽著新從壽春傳遞過來的情報,隨口答道:“第一批送過來的,只有3艘蒙沖(古代的一種具有良好防護的進攻性中型快船,形狹而長,航速快,專用以突擊敵方船只。通常以生牛皮蒙背,並開弩窗矛穴,以槳為動力),另外還有幾艘蒙沖仍在建造之中,不過至少得再過半月才能送過來!”

  “三叔,怎麼淨造蒙沖,不造幾艘樓船鬥艦(注:鬥艦,古代大型戰船;樓船,古代巨型戰船,據《史記》記載,漢代的樓船分三層,高10余丈,可搭乘數百軍卒!),江東和荊州水軍不都是有這些的嗎?”關平有些不解地問道。

  “呵呵……並非不想造,而是造不出來!”我放下手中的絹書,笑著答道:“建造鬥艦、樓船難度太大,子仲招募的船工都沒這個手藝,而且造這些個大船費時太多,暫時也派不上用場!定國,這個你可以向興霸請教請教!”

  “將軍說的不錯!”甘甯見關平將目光轉向他,笑著說道:“樓船鬥艦操使起來,需要人手太多,實在麻煩,而且必須花更多時間來操練。當年我還在江上做…… 做‘買賣’的時候,曾經在劉繇軍中奪過一艘鬥艦,但後來嫌麻煩又給扔了!嘿嘿……還是蒙沖最實用,打起仗來進退自如!”

  “哦~!原來如此!”關平恍然點了點頭,隨即拱手向甘甯說道:“多謝甘大哥指點!”

  “呵呵……定國,就這點小事跟老甘客氣什麼?” 魏延咧嘴一笑說道。這些天來,關平始終跟隨在我身旁,親身參與軍卒的操練,早跟魏延、甘甯他們幾個混的爛熟。關平為人謙遜,並不因為是我的侄兒而在軍中擺什麼架子,魏延、甘甯等人又都性情豪爽,不拘小節。一、兩月下來後,他們之間竟然變成以兄弟相稱,這麼一來,無形之中連魏延和甘甯也成了我的晚輩!

  “文達,營中還有糧草,可支大軍多少日之用?”我轉頭對靜靜站立在一旁的李通問道。由于李通曾擔任過一郡之守,對糧草軍械調度之事還算在行,所以在暫時還找不到更好的人來代替之前,暫時只能先由他兼管糧草之事。

  “將軍放心,營中糧草可支大軍兩月之用有余,昨日鄧縣令剛剛調撥了一批新糧過來!”李通面色沉穩地和聲說道。

  “將軍,咱們兵練得差不離了,糧草軍械什麼的也不缺,該跟江東軍的那幫孫子幹一仗了吧!”魏延面現期盼之色,急急地向我說道。一連悶在巢湖練了幾個月的兵,把魏延這小子憋的不輕。

  “呵呵……現在還不行,時機尚未成熟!”我望了一眼桌案上絹書,笑著搖了搖頭。想來也感覺比較可惜,前段時間徐庶的反間計雖然在江東六郡造成了很大的聲勢,但卻沒有能起到什麼實質作用:江東軍中最危險的對手——周瑜,並沒有因謠言而被孫權革卻兵權。看來這孫權年紀雖然不大,處事卻是相當成熟老練的,難怪日後可以成為與大哥、曹操抗衡的一代雄主!

  生子當如孫仲謀!並非浪得虛名!

  “報!壽春急件!”就在我感慨之時,帳外忽然有人大聲稟報道。

  壽春急件??!!!!難道壽春出了什麼大事?在我的指示之下,關平出帳從稟報的軍卒手中取過急件,呈遞給我。

  我拆開封袋,取出墨跡尚新的絹書,迅速地瀏覽起來。

  “將軍,壽春發生什麼緊要事情了嗎?”魏延見我的臉色漸漸沉肅了起來,急切地詢問道。

  聽得魏延的詢問,我並沒有立即回答,反而閉目低頭沉思起來。

  帳中的一眾將校見我如此神情表現,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但卻不敢打擾我的思索,只得凝神定氣地靜靜注視著我,一時間帳中靜若無籟!

  “啪!”我猛地將桌案一拍,一絲笑意隱隱地展現嘴角處。

  “三叔……到底怎麼了?”帳中眾將校盡皆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驚疑地盯著我。在魏延的眼神示意下,關平輕聲問道。

  “時機已經成熟!”我抬起頭,眼中射出攝人的光芒,高聲說道。

  時機已經成熟??!!!!!帳中眾人一時間還沒會過神來,不明了我話中的意思。片刻後,首先是李通會了過來,面現欣喜之色地說道:“將軍,你是說……南下江東的時機成熟了??!!!”

  “南下江東?!!!!!真的嗎,將軍?”魏延又驚又喜地急聲問道。

  “不錯!是時候了,哈哈哈……”我縱聲長笑說道。

  “哈哈哈……太好了!”魏延聽道我肯定的回答,立即激動的跟身旁的甘甯擊拳相慶。其余眾人也同樣顯得興奮不已。

  “將軍,為什麼突然之間時機就成熟了?壽春傳來的急件中說了什麼?”小半晌後,向來沉穩的李通最先從興奮之中恢複過來,有些訝異地出聲問道。

  “呵呵呵……三言兩語之間也說不清,你們自己看吧!”我說著將絹書遞給李通。

  李通展開絹書,只看了幾行便有些震驚地低呼道:“吳郡太守盛憲連同吳中、會稽兩地望族舉兵背反孫權!……”(注:盛憲在曆史上確有其人,而且與孫氏一族淵源頗深————相傳孫策遇害事件中,盛憲此人曾有份參與其中,後來盛憲被孫權所殺,而盛憲的故吏媯覽、戴員緊接著又誅殺權弟孫翊。《三國志 吳宗室傳》中記載,“孫權殺吳郡太守盛憲”)

  “什麼?!!!!”一旁的魏延聽罷驚訝地湊過身子,與李通一起看起絹書來。

  李通見魏延靠過來,眉頭微微一蹙,臉上現出一絲不豫之色。盡管李通已然投靠我軍,但對當初曾“欺騙”過他的魏延卻一直心懷憤憤,從來也不搭理他。但魏延卻好似從不將李通對他的不滿看在眼中一般,對李通倒是“親切”的很!

  “哈……連劉表也出兵攻打孫權了,這下孫權小子要‘難受’到死了!將軍,要是咱們再摻上一腳,就有好戲看了,哈哈哈……”魏延迅速看完絹書後,大笑著說道。

  “將軍,吳郡太守盛憲起兵背反孫權一事,是徐軍師所施展計策嗎?”李通閱完後,又將絹書傳給甘甯,向我問道。

  “應該不是!”我略一思索後,凝聲說道:“首先,這封絹書上並沒有言及此事與我軍有關,若果真是由元直所策劃,信中應該會有所提及。其次,文達你可曾注意到,盛憲背反之日,與劉表出兵之時,相隔僅不到兩天。從吳郡到荊州,縱然路途上沒有任何阻攔,兩天時間也必然到達不了。這兩方時間配合得如此巧妙,事先必然是有所聯系。若說有人煽動盛憲背反,劉表軍的可能性要遠大于我軍!”

  “恩!”李通點點頭,沉聲說道:“將軍說的有道理!若是如此,只看劉表此次攻襲江東,既煽動盛憲謀反,又來函邀我軍共同出兵,恐怕劉表是有意一舉平定江東了!”

  “恐怕是這樣!”我點點頭,心裏卻產生了一絲疑惑。入荊州後的劉表,似乎不是那種進取心很重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雄踞荊襄九郡、實力遠強于孫氏的情況下,一直坐視著孫策由弱到強、逐漸壯大。但為什麼,今時今日,劉表竟會一反常態,以如此積極的態度意欲一舉擊破江東呢?這內中到底有什麼原因呢?

  實在是有些想不通原由!

  “將軍,這次劉表真的是狠下心了,從長沙和江夏同時出兵,竟然動用了30萬大軍!30萬?!!!!荊州軍有這麼多人嗎?”甘甯略有些疑惑地說道。

  “呵呵……甘校尉,這30萬是個虛數字,真正的軍馬最多15萬!以前曹操也愛玩這一套把戲,嚇唬人的!”林豹淡笑著說道。

  “但就算只有15萬,也夠江東軍受得了!據我所知,江東軍總兵馬不會超過7萬人。”甘甯思索片刻後,沉聲說道。

  “會不會讓江東軍難受,就看荊州軍的統軍大將是誰了!”我笑笑說道,“如果是讓蒯越這樣知兵善略的人領軍,江東軍才真正痛苦;但若是黃祖這樣的人……”

  “黃祖??!!!!娘的,讓這老小子領軍,不把荊州軍敗光就算是好事了!”甘甯一聽到黃祖的名字,立即恨恨地罵道。當初甘甯前往荊州投軍,正是被黃祖一陣冷嘲熱諷之後,給趕了出來,後來因機緣巧合遇到魏延,從而加入我軍。盡管甘甯也曾開玩笑地說過——若不是黃祖“狗眼看人低”,根本不可能有他今日的的好運。但此時一提到黃祖,甘甯仍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將軍,其實荊州軍中能征慣戰的大將還是不少的!我當初去汝南投靠主公和將軍之前,就曾遇過一個年歲跟我差不多的荊州軍將領,那小子手底下的工夫相當不錯。”魏延似乎回憶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低聲說道。

  “哦~!”能讓魏延這小子稱贊的對手想必的確不俗,我頗有些好奇地問道:“文長,知道那人的姓名嗎?”

  “跟他幹了一架後,相互通報了一下姓名。那小子叫文聘,當時已經是荊州軍的都尉了!”

  文聘!!那就難怪了!原先的曆史軌跡裏,荊州軍中能夠被稱為上等將才的只有兩個人,而且這兩人還是出自一個地方——南陽黃忠和南陽文聘!

  “將軍,既然孫權現在首尾難顧,就得乘他病要他命,咱們也出兵吧!”甘甯興奮地說道。

  “當然,如此良機,怎能錯過!而且大哥和元直如此迅速地將這個情報傳遞過來,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

  “地圖!”我命親兵將地圖懸掛了起來,走到近前,找到合肥、巢湖所在。

  “我們此次用兵的目標很簡單——奪取廬江,先把孫權在江北的勢力全部掃除!安定江北之後,再尋找機會渡江南下。文達,你即刻調動輜重隊,籌備糧草,以備行軍作戰之用!”

  “得令!”李通慨然應道。

  “文長、興霸、子沖、子風、文安、元儉,你等速回營整肅軍馬,准備回師合肥,籌劃攻略廬江之事!”

  “得令!”

  最後,我轉頭對關平說道:“定國,你與我回壽春一趟,命子龍抽調1000風騎兵來合肥,以備我取廬江之用!此事需的越快越好,你即刻動身!”

  “是,三叔!”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1:58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二章
  

  建安六年六月十四日,從一早起天空便是灰蒙蒙的,雖然不見那灼熱的驕陽,但空氣中卻隱藏著一種異樣的悶熱。柴桑城中,百姓的心情也一如天空般陰沉,戰爭的陰雲揮之不去地影響著每一個人。吳郡反了!荊州的劉表竟然也出動“30萬”大軍殺向江東!新一代江東之主——年輕的孫權究竟能不能一如乃父乃兄那般勇武善戰?能不能安內禦外?能不能守衛住江東?

  這些疑問誰也無法解答!城中的百姓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祈禱!祈禱戰火不要燒到柴桑來,否則又難免要生靈塗炭、流離失所!

  柴桑郡守府中,不時有大大小小的官吏、將校進進出出,府中的氣氛也顯得相當壓抑。議事廳中,孫權正與張昭、孫靜、孫翊、魯肅等一眾留守柴桑的將、官商議愈發顯得危急的戰事。

  “子敬,劉表老賊的兩路軍馬又進到哪裏了?”孫權掩飾住心中的憂煩不安,強自鎮靜地沉聲問道。

  “稟主公!兩路敵軍中,荊南路的蒯越軍進攻速度稍快一些。據適才新接到的戰報,蒯越軍于昨日強攻通城得手,通城守將宋謙被荊州軍一名老將擊成重傷,目前殘軍已退守崇陽,程都督(程普)已命韓當、陳武二將提軍前往崇陽協助防守!”魯肅目光炯炯,眼中充溢著無比的堅定,顯得非常從容自若地說道。

  “希望韓義公能阻擋荊南劉表軍一陣子!子敬,江夏方面又有什麼新戰況嗎?”張昭輕捋頷下清須,略有些擔憂地說道。

  “江夏方面暫時無礙!水上,蔣欽水軍昨日再與荊州黃祖水軍接戰,獲小勝,共擊沉繳獲敵軍鬥艦兩艘、蒙沖七艘,我軍折損四艘蒙沖。陸上,程督親自統軍將蔡瑁軍阻擊于黃石一帶,兩軍基本已成僵持狀。但是……”魯肅略一猶豫,接著說道:“荊州軍兵力兩倍于我軍,若是繼續消耗下去,恐怕程督也未必能堅持得了多久!”

  “恩~~!”孫權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微歎了一口氣,隨即又問道:“公謹那裏可有消息傳來?”

  “啟稟主公,還沒有收到周督的信報!不過,周督已向主公奏明了原由——此次奔襲吳郡,貴在神速,需得擊叛賊一個措手不及,也惟有如此,才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平定叛亂。故而,周督可能並無時間遣人前來回報,還請主公體諒!”

  聽得魯肅的解釋,孫翊面現不豫之色,冷冷地說道:“此時此刻,明明是劉表老賊的威脅更大,他一個大都督不去抵禦外賊,偏偏要去討剿那些不值一提的叛賊,真是分不清輕重!盛憲那夥叛賊,二哥若是給我5000軍,我也可一舉擒殺!”

  “主公,吳郡與會稽兩地土地肥沃、物產極豐,若為叛賊所據,稍過時日,則小疾必成大患。而且這兩郡處我軍腹地,戰略位置極為重要,不能在短時間內平叛複地,勢必引起其他四郡百姓恐慌,屆時若再有心懷叵測之徒效盛憲謀叛,則必然動搖主公根本,故而平叛之事是宜速不宜遲!惟有以最快速度平定吳郡、安撫會稽,穩定後方根基之後,我軍才可以全力迎擊劉表軍,周督親討吳郡正出此因!”魯肅深知經過前次謠言風波之後,孫權對周瑜已生些許芥蒂,若不能解釋清楚,只會使得疑忌加深。

  “主公,周公謹先平吳郡之舉,昭亦甚為贊同。所謂內不甯,則外不足以禦敵辱也。”張昭頷首肅聲說道。

  “恩~~我亦深明此理!”孫權略一沉吟後,微微點頭說道:“但如今荊州軍來勢洶洶,若是公謹不能及時平叛,回援程老將軍,我擔心……”

  “主公不必擔憂,盛憲一介清流文士,不通兵事軍略,更無統軍才能,況且其驟然反叛,民心未服,軍心更是難定。以肅之見,周督此番急襲吳郡,當在這幾日之內便會有捷報傳來!”魯肅和聲安慰孫權道。

  “恩!如今我江東危局能否得解,已盡系于公謹之身了,只望他能夠早日從吳郡凱旋!”孫權似乎稍寬了些心,凝聲說道。

  “但是,主公……比之劉表與盛憲,肅心中其實更為擔憂壽春的劉備!”

  “子敬是認為,劉備也會乘此機會進犯于我?”孫權微擰眉頭,沉聲說道。

  “不錯!劉備對江東早暗懷不軌之心,此次我軍遭逢前所未有之危機,以劉備梟雄之姿,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魯肅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或許此時……廬江已遭劉備軍所犯!廬江城中兵力有限,而主公這邊又無援軍可以接應,若伯陽將軍(孫賁,孫權堂兄)和君理將軍(朱治,字君理)能據城池死守,或可保廬江無礙。但恐他們會被劉備軍誘出城池迎戰,若如此則廬江必危!”

  “伯陽將軍年輕氣盛,若被劉備軍所激,確是有可能出城接戰,只能希望朱君理能夠好生提醒。”張昭面現憂色地說道。

  “張公,子敬!不若派人急赴廬江,嚴令伯陽不得出城迎戰,你們以為這樣可好?”孫權思索片刻後,沉聲說道。

  “也惟有如此了!主公,此事需得速行,遲恐不及!”張昭點頭說道。

  “好!子敬,你速派人從水路趕往廬江…………”

  ………………………………………………………

  建安六年六月十五日,巳時

  廬江城,城守府

  “什麼?又有大片稻田被劉備軍給搶割了?”江東軍偏將軍、廬江太守孫賁面色鐵青,聲色俱厲地怒喝道。

  這三、四天來,孫賁的心中實在窩火的不行。眼見稻米成熟之日已經臨近,孫賁原本早已打算收獲了這批新糧之後,除了自留的那一部分之外,再將其余的糧草極速運往江東以備軍用。但不曾想,即將成熟的糧食還沒輪到己方來收割,“無恥”的劉備軍竟然先動起了手來——利用夜晚做掩護,來偷割稻米。一連幾天下來,已經有上千畝糧田被收割一空。更可恨的是,這些“膽大包天”的劉備軍竟然一天都不拉,每天晚上都會出動,每次被偷割的稻田也越來越多,昨天晚上更是已經 “偷”到距離廬江城不到40裏的無為縣。照這個勢頭下去,最多再過三、五天,廬江全境的新糧將會被偷得“一田不剩”!

  “太可惡了……太可惡了!無恥的大耳賊,竟然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娘的,我絕饒不了你,劉備!”孫賁氣急敗壞咆哮道,“來人!給我調集軍馬,今夜我要親自率軍出動,誓要擒住這幫‘偷米鼠輩’!”

  “伯陽將軍,不可輕舉妄動!”一旁的儒林校尉朱治急忙出聲阻止道。

  “恩~~?這卻是為何?”孫賁眉頭一挑,悶聲回道。盡管孫賁軍職要遠高于朱治,而且又是廬江太守,但面對朱治之時卻也不敢過于造次——只因朱治乃是江東軍中的三代老臣,早年在追隨孫堅、孫策之時就曾立下汗馬功勞,而且其為人行事沉穩慎重,品行俱佳,故而在江東威望頗高。孫賁本人,更是被朱治看著長大的,從某種程度上講便猶如其子侄一般。

  “伯陽!廬江城扼守江北門戶,乃是抵擋壽春劉備軍的前沿,不可有失!此刻我江東內有盛憲叛亂,外有劉表寇犯,已是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再也經不得半點動蕩了。在如今不知劉備軍軍力眾寡以及實際用意的情況下,我等只應謹守城池,不宜輕身而出。城中軍馬本來便有限,若是再折去部分,則此城必然難保!”朱治語重心長地勸薦道。

  “恩……話雖如此,但是……難道就讓劉備軍的這些鼠輩繼續搶收我們的糧食嗎?要知道,城中庫存的糧草已經不多了,若是再失去了這批新糧,只怕要不了多久,咱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孫賁雖然也知道朱治的話在理,但實在是心有 不甘。

  “……”朱治略一思索後,想出了一個辦法,“不如這樣——既然劉備軍都是在晚上出動,我們便可組織百姓和部分士卒,利用白天時間搶收新糧,在天黑之前迅速運入城中,如此一來,至少還能保住部分糧食。”

  “……也只能如此了……”孫賁左右尋思之下,也未能找到更好的辦法,只得無奈答應。

  “那好,我這便去安排搶收新糧之事……”

  ……………………………………….

  長江北畔,一葉掛江東水軍戰旗的輕舟正往東面急行,船上除了幾名操船的士卒之外,另有一名奉孫權之命前往廬江傳信的信使。不多時,船已行至長江與直通廬江的縱陽河彙入之處。

  江畔濃密的蘆葦蕩深處,隱藏著幾艘快舟。內中一艘快舟之上,年輕的錦帆營什長丁奉躺在艙中,仰望晴空,神態極為愜意。

  “咕~咕~咕~~~”突然間,一陣水鳥的叫喚聲隱隱地傳了過來。

  “頭,有動靜!”快舟上的一名錦帆軍士卒仔細辨別了一下“水鳥”的叫聲後,急忙對丁奉說道:“前面水裏探哨的兄弟回報,一艘江東水軍的輕舟朝這邊過來了,馬上就要進縱陽河,十有八就是要去廬江的!頭,咱們是不是動手?”

  丁奉眼中精光一閃,“倏”地一聲立起身形,臉上泛起興奮的神色,適才的庸懶愜意已經全然不見。

  “娘的!等了快兩天,終于有‘買賣’了!動手!”

  就在那艘江東軍的輕舟初拐入縱陽河之際,從其身後的蘆葦蕩中突然閃出幾艘未懸掛任何旗號的快舟,訊疾無匹地靠近過來。

  “什麼人?”等到操船的江東軍士卒發現後面幾艘似乎“不懷好意”的快舟時,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五丈。

  “是你爺爺!”丁奉站立在船頭,大笑著罵道。隨即,丁奉迅速取出一張強弓,長箭上弦,微一發力,弓成滿月。

  “ !”雕翎箭應聲疾射而出。

  “啪!”長箭深深地釘入前方輕舟的桅杆之上,隨著帆繩的斷裂,滿開的船帆迎風被吹落到河面之上。

  失卻了風帆的江東軍輕舟速度立即降了下來,不多時,已被丁奉所乘快舟追至不到兩丈遠處。

  丁奉迅速丟掉強弓,取出腰間的短柄樸刀銜在嘴裏。強勁有力的雙腿猛一發力,徑自朝前面的輕舟上躍了過去。因為船帆被射落而微微楞神的幾名江東軍士兵,還未來得及回神,就已看見丁奉如從天而降一般,重重地落在了自己等人的船上。

  “嘿嘿嘿……棄械投降,生;動手頑抗,死!自己選吧!”丁奉臉上帶著不屑的笑意,伸右手取下口中的樸刀,倒垂在身後,冷冷地說道。

  “殺!”船上的三名江東軍士兵不堪被丁奉這個十來歲的毛頭少年如此蔑視,一齊揮刀攻了過來。

  “哼!不知死活!”丁奉冷哼一聲,縱身上前,樸刀帶著呼嘯的刀風疾砍下去。

  “鐺!” “鐺!” “鐺!”三柄短刀幾乎不分前後地相繼飛上了天。

  “噗!”一名最靠前的江東兵的脖子被淩厲的刀風抹斷,鮮血飛濺,栽進了河中。丁奉毫不心慈,手中樸刀又插進另一名江東兵的胸膛之中,隨即緩緩將刀身抽出,冷冷地注視著最後一名敵兵。已被丁奉雷霆手段驚得有些呆住那名江東兵,如同見鬼一般盯著丁奉,身體不住後退,最後驚呼一聲後,縱身跳入河中。

  “嘿嘿!”丁奉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意,頭也不回地朝身後做了個手勢。

  “撲通!” “撲通!” “撲通!”三名錦帆兵接到丁奉的命令後,迅速地躍入河中。

  “你們幾個,把這個完好無缺地送給老大(丁奉對甘甯的昵稱)!把這個小子也帶過去!”丁奉從身如篩糠的信使身上搜出孫權寫給孫賁的絹書,稍看了兩眼後,丟給了一艘快舟上的錦帆兵。

  ………………………………………………………

  臨近黃昏時分,廬江城守府中再次傳出孫賁的暴喝聲。

  “什麼???糧食被劉備軍搶了!!!”

  “恩!一批新糧剛剛被收割好,正准備運送回城時,劉備軍突然出現,劫殺我軍軍卒,驅散百姓,將所有的糧草全部搶走!”朱治同樣面色陰沉地說道。

  “娘的,娘的……娘的!賊殺的劉備軍,老子一定要殺光你們!”孫賁氣沖牛鬥,雙目已經微微泛紅,連聲罵娘。“這些天殺的搶糧賊有多少人?”

  “據幾個逃回的士卒回報,大約有兩千人左右!”

  “娘的,就兩千人也敢來老子眼皮底下犯事!”孫賁咬牙切齒地咒罵道,隨即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

  “來人,調集三千軍馬,隨我出城追殺這些賊殺才!”

  ………………………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01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三章

  吳郡郡守府。往日裏莊嚴肅穆的郡守府,此時已是一片狼藉,毀壞的府院大門,遍地的死屍,都昭示著這裏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 殺。在十數名親兵的護衛下,周瑜神情冷肅,默默地打量著四周的情形。奇襲吳郡平叛之戰進行得非常順利,一切盡如周瑜所預料的一般——盛憲對周瑜如此神速的急襲沒有任何心理准備;或者說,盛憲根本就沒有想過,在強敵劉表大軍壓境的危急形勢之下,身為江東兵馬都督的周瑜竟然會“不務正業”,不去率軍抵擋劉表,而是率領精銳部隊急襲700 余裏回吳郡平叛。原以為孫權至少要在一、兩個月後,才有可能騰出手來討伐吳郡,所以盛憲仍放心大膽地派人四處聯結對孫氏不滿的江東士族,招兵買馬,借以擴充自己的實力。卻不曾想,周瑜軍竟如天降的“神兵”突然出現在吳郡城下。盡管及時關閉了城門,但在經周瑜恩威並施的呵斥之後,攝服于周瑜往日在軍中威望的叛軍部分士兵竟然主動打開城門,棄械投降,隨後的戰鬥就變的異常簡單了,除部分帶頭反叛的江東望族自家的私兵極力加以反抗之外,其余被盛憲蒙蔽的叛軍都相繼歸降,因而,許多戰略要地根本就是不費一兵一卒、一刀一槍輕松奪下。只在郡守府這裏才遭到了頑強的抵抗,最後在折損了近百名士兵的情況下,終于攻進了府中……!

  仗……雖然打勝了,而且勝得可說是毫不艱難,但周瑜的心情卻並不舒暢——殺傷的敵軍原本都可以成為江東軍的士兵,損壞的城樓建築也都是由江東百姓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這種感覺,就好比和別人在家裏打架,架打贏了,但家中物事也毀于一旦……可惡的叛亂啊!

  “都督,抓住叛賊盛憲了!”江東軍典軍都尉徐盛大步流星地來到周瑜跟前,神情異常激動地大聲說道。

  “文鄉,幹得好!”周瑜聞訊,微微點了點頭,面上現出一絲淡淡的欣喜之色,“把叛賊全部押過來!”

  “是!”徐盛應聲迅速離去。

  不多時,在徐盛的帶領下,數十名江東軍士兵押解著吳郡太守盛憲及其家眷、另外十數名前來郡守府參與議事的叛亂江東士族官員,來到了周瑜跟前。

  “跪下!”徐盛厲聲怒喝道。

  “周瑜??!!!!!”被身旁的士兵強壓著跪倒在地的盛憲,勉強抬起頭來看清了站在身前的人,驚聲說道:“怎麼會是你?你為什麼會這麼快就趕到吳郡?”

  “大膽反賊,竟敢直呼都督名諱,簡直是不知死活!”徐盛怒斥一聲,抬腳欲踢。

  “文鄉,住手!”周瑜阻止住了徐盛,隨即低頭俯視著盛憲,表情沉肅地冷冷說道:“盛憲,我主孫討虜對你可謂不薄,委你以吳郡郡守一職,而你卻不思回報,妄舉反旗,是何道理!”

  “哈哈哈……孫權小兒待我不薄?何其荒謬之語!”盛憲情知難免一死,索性豁了出去,大笑罵道:“他孫家任我為吳郡太守,只不過是欲借盛某在江東的些許名望安撫人心罷了。他若是待我不薄,為何常在我身畔安插細作監視于我;他若待我不薄,為何前次竟會縱容其弟孫翊當眾羞辱于我?那碧眼小兒,何德何能可為我江東六郡之主?盛某舉旗,只為順應江東六郡百姓之民心,如今雖事有不成,只怨天不助我!生死之事,盛某早已不放在心上,要殺要寡,息聽尊便!”說罷,盛憲固執地將頭一擰!

  “呵呵~!”周瑜冷笑一聲,沉聲說道:“陷江東百姓于戰火之中,便是你的順應民心?你之敗亡,在舉兵背反之時就已注定!”

  “哼!”盛憲悶哼一聲,已不願答話。

  “盛憲,我敬你也是飽學之士,給你個機會——我料想此次謀叛之事,定然有外人慫恿!只要你說出究竟是受何方蠱惑,我願留你一兒半女性命!”周瑜稍微放緩了些語氣說道。

  聞聽了周瑜這一番話,原本頗為執拗的盛憲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面上神色不住變化,到最後,悵然長歎一聲說道:“是荊州牧劉景升!”

  “劉表???!!!!!果然是他!”周瑜略有些驚訝地低喃道。聯系到盛憲反叛與劉表起兵幾近一致的時間,原本周瑜也有些懷疑此次叛亂可能跟劉表有關,但煽動叛亂這種較為“陰損”的手段看起來卻又不大像往日的劉表所為。

  “文鄉!先將盛憲一家推出府外梟首示眾,以震懾城中仍心有不軌之徒!其余人等,暫且押收起來,斷明罪證之後,再行處置!”

  “什麼??周瑜,你這個無信小人,出爾反爾!我一家縱然黃泉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聽到周瑜對徐盛下達的命令後,盛憲先是愕然,隨即恍然大悟般地怒罵起來。

  “全部拖出去!”徐盛一聲厲喝,指揮軍士,將盛憲一家以及其他士人官員盡數押出了府外。

  “都督!”江東軍橫野校尉朱桓大步邁入郡守府中,來到周瑜跟前,躬身施禮說道:“城中的混亂已經平息下來!我已命部分軍士巡視城池,以防仍有潛伏叛賊做亂。”

  “恩!”周瑜點了點頭表示贊許,隨後又出聲問道:“敵我傷亡可否統計出來了?”

  “稟都督,大概的情況已經出來了!此戰我軍共傷亡700余人,其中陣亡的弟兄約有300人。叛軍被我軍擊殺、俘虜200人左右,‘反正’3000人,共5000人!”朱桓迅速地回道。

  “好!”周瑜略一思索之後,肅聲對朱桓說道:“休穆,如今叛亂首惡已除,叛軍大半被殲,余眾已不足慮,我正有意稍事休息之後,便即刻率軍返回柴桑,援應程老將軍抗擊荊州軍。安撫吳郡、會稽之事,我有意交托于你,你可敢接命?”

  “桓雖不才,願為都督分憂!”朱桓面現欣喜之色,慨然應道。

  …………………………………………………………..

  廬江城西北方向40裏,一處郁郁蔥蔥的樹林之中。

  “定國,先坐下來歇歇,保留好體力,呆會若是真的交戰起來,也可多擊殺幾個敵人!”我笑著對不時走來走去的關平說道,“

  “三叔,廬江城中的守軍真的會出城追擊嗎?”關平略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定國,不必擔心,將軍自然會有安排的!”坐在我身旁的趙雲微微一笑,從容地安慰關平道。趙雲此時和我們一起出現在廬江附近,完全是大哥的安排。原本我只是想讓關平從壽春調用1000騎兵助我攻略廬江而已,但大哥卻有些不放心,所以特意讓趙雲親自領風騎營中最精銳的1000騎前來助我!

  “呵呵呵……”我把關平拉到我的身邊坐下,笑著說道:“定國,且放松心態,戰場之上最忌諱的便是心浮氣躁。愈是心躁,便愈容易為敵所乘!此次廬江守軍出城追擊便是最好,縱然他們仍然龜縮不出,大不了再尋他法激其出城,勿需焦慮!”

  “恩!多謝三叔指教!”關平點點頭,深呼吸了幾口氣,臉上原本的焦慮神色逐漸消去。

  眼見關平逐漸恢複冷靜,我與趙雲相視一笑,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贊許之色。

  “報~~!”一騎快馬急速馳進樹林,來到我的身前。

  馬上騎兵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大聲說道:“啟稟將軍,廬江城中殺出一支軍馬,正朝魏將軍的劫糧軍追過去了!”

  “三叔,您的計策成功了!”關平“倏”地一聲站了起來,激動地對我說道。

  這個混小子,還是不夠沉著冷靜,“枉”我剛才還誇獎他有了些進步呢!我望著興奮不已的關平,微微搖了搖頭,隨即緩緩地站了起來。

  “子龍,准備出動了!”我淡笑著對同樣也立起了身形的趙雲說道。

  “是,將軍!”趙雲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去,大聲喝令道:“風騎營,全體聽令!休整結束,上馬!准備出擊!”

  聽到趙雲的命令,正四散坐于林中休整的風騎兵們立即行動了起來。一聲聲喝令此起彼伏地響起。

  “第一屯,全體上馬!”

  “第二屯,全體上馬!”

  “第三屯,全體上馬!”

  ………………

  在極短的時間,1000名風騎兵已然全部整裝待發,只待一聲號令便可出擊!

  “風騎營第二曲已盡數集結完畢,請將軍下令!”趙雲躬身抱拳朗聲說道。

  “出擊!”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04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四章(修)

  
  “快快~快!加快速度,追上這夥偷糧賊!”孫賁一邊策馬,一邊大聲呼喝著,催促麾下軍卒加速行軍。

  “娘的!要是讓老子給追上了,看我怎麼樣修理你們!”先前幾次被劉備軍大面積偷割糧田之事,已經令孫賁惱怒不已。卻未曾想,得便宜的劉備軍竟然絲毫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由起初的暗偷直接變成了明搶。性格原本就有些急噪的孫賁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不顧朱治的勸阻,執意要領軍出城追擊。朱治幾番勸阻無果後,只能黯然接受這個事實,但亦再三提醒孫賁莫要追擊得過于深入,以免中敵圈套。

  “將軍,您看!”一名江東軍中的都尉策馬來到孫賁的身旁,手中拿著拿著幾株稻穗說道:“這些都是在前面的道路上發現的!”

  孫賁接過稻穗,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一番,隨即恨恨地說道:“稻穗上還有車輪碾過的痕跡,肯定是被偷糧賊搶走那批糧食!他們要運送糧食,肯定走不了多快!”

  孫賁眼中射出急切的光芒,狠狠甩掉手中的稻穗,厲聲喝道:“全速行軍!”

  “全速行進!”

  “全速行進!”

  ………………

  隨著一聲聲喝令響起,片刻之間,孫賁的命令從前而後迅速傳遍全軍,3000余名已略顯疲態江東軍士卒,在各自所轄屬的軍司馬催促下,不得不咬牙放開步子,向前疾行起來。

  …………

  一路急行了4、5裏路,眼見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孫賁心中不由愈發焦急——一旦完全入夜,將會更加難以追索劉備軍蹤跡。

  “再快些!加快速度!”

  “將軍,兄弟們已經將要脫力了,再加快速度恐怕不利于下面的作戰!”一名江東軍都尉和聲勸薦道。

  “哼!若是不加快速度,放走了敵軍,我們這幾十裏路豈不是白趕了!休得多言,傳令——加速行軍!”眼睛一瞪這名都尉,孫賁以不容置疑的語氣沉聲說道。

  “是,將軍!”那都尉無奈地應道,正要傳令下去。

  就在這時,孫賁身側一名眼力較好的親兵突然驚呼出聲:“將軍,前面……好象有一隊人馬!”

  “什麼?”孫賁聞聽此言,立時精神大振,舉目向前看去,透過沉沉的暮靄,果然隱隱地看到大約在前方6、700步遠處,有一隊人馬正在緩緩北行。

  娘的,終于追上了!孫賁提起懸掛在馬側的長刀,高高揚起,鼓足全身力氣狂吼一聲:“眾將士,敵人就在前方,隨我殺!”

  說罷,孫賁猛夾馬腹,一馬當先朝前沖殺過去。江東軍各曲屯的都尉、軍司馬立即命令麾下士兵緊緊跟隨在孫賁的身後,向前方的敵軍發起沖擊。

  此時,前方的劉備軍也已發現了後方的追兵,異常“慌亂”地丟棄下那些運輸糧草的大車,拿出刀槍准備抵抗。但似乎是過于慌張的緣故,還沒等到江東軍殺到,一小部分士兵已經被“嚇”得扭頭倉皇向北逃竄起來。起先逃跑的士兵又影響到其他的士兵,一時間便如發生連鎖反應一般,整支隊伍完全放棄了抵抗,只顧亡命奔逃。

  “哈哈哈……果然是一群偷糧鼠輩!劉備啊,劉備,你也就這點本領,練出這等無用的廢兵,難怪會被曹操打的東奔西走!”孫賁策馬來到被丟棄的糧車處,眺望前方正四散遁走的劉備軍,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將軍,既然糧食已經奪回來了,那些鼠輩就暫且放他們一馬,我們還是即刻回城吧!”適才的那名都尉趕到孫賁的身旁,出聲勸薦道。

  “放過他們?此等鼠輩不給他們點厲害,還真以為我孫家是何等軟弱可欺?此番不殺他們一個全軍覆沒,我誓不回城!”孫賁冷哼一聲說道,“傳令全軍,加速追上去!不必留一個俘虜,全部格殺!”

  孫賁嚴令之下,剛剛趕到糧車旁、准備稍事休息一番的江東軍士兵,不得不動身繼續向前追擊下去。

  “好!還有不到200步!鼠輩,你等死期已至!”孫賁狠很地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敵軍,眼中已經射出興奮的光芒。

  但此刻,異變突生!不斷潰退的劉備軍忽地一分為二————一部分人仍在繼續後退,但似乎已經不再是“潰逃”,而是有秩序地後撤;另一部分人則是完全地停下步伐,並在什麼人的聲聲喝令之下,迅速轉向,就地列開了防衛陣型。

  “虎槍營,全體聽令!停止後退,原地列陣防守!”

  “第一屯,第二屯!排槍陣展開,上前!”

  “第三屯,第四屯!長槍頓地,取投槍,標尺六,聽我號令!”

  “敵至100步!‘槍雨’,第三屯,投槍出手,第四屯,投槍出手!”

  孫賁愕然地看著前方那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變化,卻忘記了呼喝己方士卒停止前進。等到回過神來,兩軍相距已不到100步。隨著對面最後的一聲暴喝,孫賁隱約地看到似乎有一片陰雲劃過昏暗的天空,朝自己這邊疾飛過來!

  弓箭?

  “舉盾!”不及多想,孫賁急忙狂吼一聲。

  不少江東士兵已經注意到天空中的異狀,正有些莫名其妙,一聽到孫賁的命令,持盾的士兵立即上前幾步,高高舉起手中皮盾。

  “嗖!”500支投槍帶著淒厲的呼嘯聲,迅疾無匹地朝略有些混亂的孫賁軍覆蓋了下去。

  “噗!” “噗!” “噗!”

  鋒利的精鐵槍頭,在強勁的沖力驅引下,幾乎不甚費力地便將皮盾刺破,隨即又余勁未消地刺入盾後的士兵身體中,立時帶出陣陣慘叫聲。

  還沒等孫賁看清究竟,對面噩夢般的喝令聲又再度響起。

  “取投槍,標尺七!投槍出手!”

  片刻之間,又是500支投槍如漫天槍雨一般,呼嘯著疾刺下來。

  雖然還不太清楚對面射過來的到底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甚至連皮盾都格擋不住它!前列的不少江東軍士兵已經看到或聽到前次投槍覆蓋所帶來的巨大殺傷,一見又是一撥“槍雨”落了下來,也顧不得聽從什麼命令,急忙向後躲閃。但是,第二波的“槍雨”很明顯的射程要遠超第一波。士兵們雖竭盡全力後撤躲避,但他們的速度比起投槍的速度來,實在相差頗大。沒能奔出幾步遠,投槍已經到了他們身後,後心完全暴露出來的江東軍士兵恰好成為投槍的靶子。

  “噗!”“噗!”“噗!”……

  “啊~!”不少士兵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呼,便被投槍透胸而入硬生生地釘在了地面上。

  “誰敢後退,立斬不饒!”孫賁揮刀斬殺了幾名意欲後撤的士兵,厲聲怒吼道:“隨我沖出去,殺!”

  “殺!”原本已有潰散趨勢的江東軍士兵在各自所屬都尉、軍司馬的嚴厲呵斥下,不得不硬起頭皮朝前方有些“神秘莫測”的敵軍沖殺過去。

  “第三屯,第四屯!舉長槍!第一屯、第二屯,起身!”

  “攻擊陣形!‘槍車’戰法,突擊!”

  “殺!”

  “殺!”

  只是轉眼之間,兩只軍馬迎面對撞了起來。

  孫賁原本仍心存一絲希望,以為對面的劉備軍只是那“投射”的手段厲害些,只要能夠迫至近身應該不難對付!但真正交接起來,卻發現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對方所用的是清一色的長槍,長度逾一丈,遠遠超過自己麾下軍士使用的所有兵刃。而且,對方排成了密集的“槍陣”,根本就不給你任何近身的機會。更為可怕的是那如潮水、車輪般連續攻擊--第一排長槍刺過去之後,這一排的士兵便立即蹲下身形,垂下手中長槍。隨即,第二排長槍兵立刻躍過第一排士兵的身體,挺槍繼續向前突擊,隨後又是第三排……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一路急趕了近30裏路,早已經疲憊不堪的江東軍面對如此“瘋狂”的攻擊,全無還手之力。每一次排槍突刺之下,都會有十數人甚至數十人倒在槍下。一時間,被擊的連連後退。

  “將軍,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必須避免與敵軍正面交鋒,繞到他們身側,才能有反擊的機會!”一名軍司馬急聲對孫賁說道。

  “好!就照你說的辦……”孫賁原本對被動的局勢已經束手無策,但聽得這個建議之後,立即眼前一亮,正欲傳令。

  但此時,從孫賁軍的後方和側翼,突然由遠而近地響起陣陣轟隆的馬蹄聲,並異常迅速地接近了過來。

  至此,孫賁徹底恍悟過來。這支迅速接近過來的騎兵肯定不是來自江東軍,因為--不要說廬江城中,就是全部江東六郡,也找不出一支成建制的騎兵來。

  中計了!廬江危矣!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05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五章

  “加速!加速!”

  轟隆的馬蹄聲也掩蓋不住趙雲那殺氣騰騰的聲聲厲喝。平素裏溫文爾雅、看似平和無害的趙雲,一旦上到了戰場,就好似成了另外一個人,渾身上下充溢著無窮的殺氣——令人膽寒、甚至興不起反抗之心的殺氣!

  不得不承認,趙雲在騎兵指揮上的才華是無以倫比的。同樣的一支騎兵,在他手中所發揮出的戰力,要遠遠超過林豹、甚至是我!這裏的1000風騎兵,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來自當初在壽春歸降的張遼精騎,但在這短短幾月之內,趙雲硬是將那些桀驁不順的家夥“收拾”得服服帖帖,從而將“新”、“舊”風騎兵捏合成一個完美的整體。在趙雲的指揮之下,風騎營真正做到了《孫子兵法》中的“四如”要義——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將軍,咱們照計劃行事!”趙雲一邊策馬,一邊轉頭大聲向我說道。

  “好!”我點點頭,幹脆簡潔回道。

  “分兵合擊!一、二屯緊隨將軍!三、四屯跟我來!”趙雲中氣十足的聲音回響在整支騎軍之中。

  轉瞬之間,1000風騎兵分為兩部,每部500騎——一部緊隨著我徑襲江東軍的背後,另一部則在趙雲的率領下斜插江東軍的側翼。

  戰馬揚蹄疾馳,距離被拉的越來越近!

  500步!

  400步!

  200步!

  至100步時,直襲江東軍側、後兩翼的騎兵迅速而整齊地揚起風騎營特配的制式馬刀,作勢欲砍,口中發出震天巨吼!

  “殺!”

  孫賁面色無比慘白,目瞪口呆地望著如幽夜惡狼一般狠狠撲過來的敵軍騎兵,喉中不由得連咽幾口吐沫,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已被虎槍營擊得接連後退、狼狽不堪的江東軍士兵,雖然從未見識過騎兵沖鋒的威力,但只聽到那如雷鳴般的馬蹄聲和震天的喊殺巨吼聲,已經膽寒不已,而隨即,真正的噩夢降臨了……

  迅速掩襲而至的兩隊風騎兵如同兩把巨大的鐮刀,斜刺裏將江東軍切成幾塊。騎兵們手中鋒利無比的戰刀不時地揮起,落下,幾乎每次都能帶出一片飛濺的鮮血。疲憊不堪、又沒有對抗騎兵經驗的江東軍士卒面對這樣勢不可擋的沖擊,毫無反擊之力,死傷人數極劇上升……有人被馬刀劈死,有人被疾馳的戰馬撞倒踐踏而死,甚至有人是被四散奔逃的同伴擠踏而死……

  “左右合圍!”

  “轉向!繼續突擊!”

  “殺!”

  在趙雲充滿殺氣的狂吼聲中,突擊中的風騎形成一個巨大的雁行陣,以左側的趙雲、右側的我為兩只“頭雁”,勢如破竹地對江東軍進行來回沖殺,其勢直如湍急奔騰的洪水,將一切敢于阻擋在前方的障礙物沖得無影無蹤。

  “殺!”一名江東軍的都尉似乎看出趙雲是風騎軍的指揮者,拼死策馬迎上前去,試圖將其擊殺以緩解自軍極度不利的形勢。但是……

  “擋我者死!”隨著趙雲的一聲暴喝,風雪銀槍如劃過夜空的白色閃電,徑直便將那名江東軍都尉的咽喉刺穿。擊殺敵將之後,趙雲絲毫未做停留,迅速抽回長槍,繼續向前沖殺過去。

  此時,為了避免誤傷到自家人,虎槍營已經停止住了“槍車”突擊,在統領林雪的指揮下,展開兩層防守槍陣,死死將北面的道路封死。

  “撤,撤,向南撤!”四周殘肢紛飛的慘狀、此起彼伏的淒慘哀號,令孫賁的心氣已然盡失,什麼“孫家子弟的驕傲”,什麼“全殲敵軍”的豪言,全然被拋到腦後,現在一心想著的是如何盡一切可能擺脫對方騎兵的突擊沖殺。

  “將軍,我來帶人擋住騎兵,您趕快撤回廬江!”一名江東軍都尉聲嘶力竭地對孫賁大喊道。說罷,這名都尉狂吼一聲,招呼了自己麾下的百十名士卒,不顧一切地朝再次掩襲過來的風騎軍撲了上去,但很快便被淹沒在潮水般的騎兵群中。

  “撤!撤!……”孫賁再次發出厲喝聲,隨即率先撥轉馬頭,引領著殘余的軍馬發足向南倉皇逃竄起來。

  “殺!”關平揮青龍刀迅疾無匹地自上而下地斜劈下來,“鏜!”地一聲將對面敵將手中的兵刃斬斷,隨即鋒寒的刀氣透體而入,將對方直接斜劈成兩半。

  “三叔,追上去嗎?”關平收回青龍刀,倒垂在身後,左手將臉上被濺到的血跡抹了一把後,策馬來到我的身旁,出聲問道。

  “當然要追!不過還不到殲滅他們的時候!”我看著那些亡命逃竄江東軍,淡笑著回答關平道。雖然被剛才那百十多名江東軍士卒“瘋狂”的抵抗稍微阻了一阻,但南竄的殘余敵軍也不過就奔逃了幾百步罷了,想要追趕上去簡直易如返掌。

  另一翼的趙雲騎兵隊也將阻擋他們江東軍全部解決,隨即趙雲策馬引軍向我這邊馳了過來。

  “子龍,你那裏可曾擊殺了孫賁?”我迎向趙雲問道。

  “沒有,照您的安排,我特意放了他一馬。他應該跟那些殘軍一起向南逃竄了!”趙雲迅速地回道。經曆了3、4番沖殺之後,趙雲的氣息依舊平和不亂,看來的確沒有盡全力。

  “好!能否順利奪取廬江就盡落于此人身上了!子龍,你、我仍各領一隊騎兵,按照計劃尾隨敵軍游擊,但切記不能將其盡數殲滅,尤其是要留孫賁一條性命,讓其安然逃回廬江!定國,你回頭去招呼子風他們稍事清理戰場之後,進軍廬江!”我沉聲對趙雲、關平吩咐道。

  “是,將軍(三叔)!”

  “子龍,走!”我一撥烏騅,率領麾下兩屯風騎兵自右側向南追趕下去。隨即趙雲也喝令了另兩屯風騎兵自左側開始追擊。

  由于刻意控制了一下速度,待到兩、三裏路遠,才第一次追上逃竄的江東軍。我和趙雲並沒有對敵軍展開真正的猛攻,而是如草原上凶狠的狼群一般,一塊一塊地蠶食對方——先將敵軍的末尾一部從大隊中分割開來,隨即左右兩隊騎兵交叉絞殺。絞殺完一批後,又繼續追上去,再“割”下一塊…………

  平均每兩、三裏路,殘余的江東軍就要被“蠶食”百十多人。即管如此,孫賁也已經顧不得許多,只知道拼命向廬江方向潰逃……

  直至距離廬江城還有6、7裏路遠時,孫賁的“好運”宣告了結束。

  “全軍突擊!”隨著我的一聲暴喝,左右兩翼的風騎兵一改先前的“溫和”的攻擊方式,代之以狂風驟雨般的猛攻!

  疲乏至極點,士氣散落到最底處的最後5、600名江東軍士兵,面對如此沖擊,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數十名士卒幹脆就丟下兵器,伏拜于地大聲請求投降……

  孫賁此時也被趙雲所率領的十數名風騎兵給死死糾纏住,在生死危急關頭,孫賁也似乎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竟然將趙雲殺的“節節敗退”!但畢竟“好漢”抵不住人多,在十多名風騎兵的圍攻之下,孫賁身上逐漸也多出了幾道傷口,眼見即將遮擋不住。突然,從斜刺裏殺出百十人拼死作戰,為孫賁擋住了風騎兵的圍攻,為首一名大漢奮力擊退了一名騎兵後,聲音嘶啞地對孫賁喊道:“將軍,您快撤,我帶些弟兄擋住這些家夥!”

  孫賁一咬牙,狠了狠心說道:“娘的!不逃了,老子跟他們拼了,死也死的痛快些!”說罷,揮舞大刀就欲與敵軍騎兵搏命!

  “將軍,您身高位重,萬萬不能有失!我等都是昔日討逆將軍(孫策)帳下的老弟兄,一定要護衛住將軍您的安全。請將軍不要遲疑,趕快撤回廬江。有您在,才能守衛住城池啊!”那名大漢言辭懇切地說道。

  “這……”孫賁略一猶豫。

  “你們幾個,快招呼其他弟兄護衛將軍離開!其余人跟我來,拼得一死也要擋住敵人!”那大漢厲聲呼喝命令道。

  3、40名士兵聽從那大漢的命令,護擁著孫賁迅速向南逃去。臨別之前,孫賁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那名“忠心耿耿”的大漢,但天色實在昏暗,只能隱約從他所著服飾看出似乎是一名軍司馬,形體較為粗壯,其余的相貌特征就完全看不清了。

  或許是那名大漢的死戰真的起了效果,孫賁一行人一連狂奔了4、5裏路,都未被敵軍騎兵追上。但眼見就要抵達廬江城時,身後的馬蹄聲、喊殺聲又再次響起,而且以較快的速度接近過來。

  “快,快……千萬要趕在敵騎追上之前,到達城門!”孫賁嘶聲吼道。

  或許是因為城門在望的緣故,跟隨在孫賁身後的數十名士卒爆發出無比的鬥志,發足狂奔起來,不多時已經來到廬江城下。

  “是我,快放吊橋,開城門!後面的敵人要追上來了!”孫賁放聲朝城頭大喊道。

  “是將軍!快…快!放下吊橋,打開城門”城頭上的軍士立即辨認出喊城之人正是太守孫賁,又聽到後面果然有追兵喊殺,忙不疊地下令開啟城門。

  “啪嗒!”吊橋被迅速放下。

  “嘎~~吱!”城門被推開。

  “快,拉吊橋,關城門……”一越過吊橋,孫賁立即大聲喝令道。

  但話音尚未落,孫賁便感覺自己失去了重心,被人從馬背上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隨即幾把刀迅速架在他的脖子上。

  “劉皇叔麾下偏將軍——魏延魏文長在此,誰敢輕舉妄動,孫賁便要人頭落地!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0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六章

  “啪!”“啪!”兩聲,連接吊橋的兩根粗壯的纜繩,被魏延手起刀落,齊根斬斷。自此,廬江城北門守軍收起吊橋的念頭被完全打消。

  由于主將落在敵人手中,投鼠忌器的江東軍守城士卒個個面面相覷,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不要管我,快……”小半晌後,被摔的暈頭轉向的孫賁似乎才弄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一切————那些“忠心護衛”在自己身旁的幾十名士兵根本就是敵人所偽裝的,由于天色太過昏暗,又急于逃命,根本就沒有機會來仔細辨別一下真偽,結果……就這樣輕易地被對方將城池給詐了開來!

  “娘的!不想死就給老子住口!”魏延狠狠地朝孫賁的肚子踹了一腳,把他尚未出口的話又給踢了回去。“我家張飛將軍所率大軍即將趕到,爾等再不歸降,妄圖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隨即,魏延低聲對身旁的一名士卒說道:“快,發信號!”

  “是,將軍!”這名士卒迅速取出一把隱藏起來的小型手弩,又從身側布囊中抽出一支特制弩箭。箭上弦,弦拉開!

  “嗖!”弩箭帶著異常尖銳的呼嘯聲沖天而起,聲音遙遙地傳出3、4裏遠。

  “將軍,信號來了!魏將軍已經成功詐開了城門!”趙雲語帶欣喜地對我說道。

  “恩!”我的眼中精光略閃,嘴角帶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隨即沉聲說道:“子龍,傳令!全速前進,攻進廬江城!”

  “是,將軍!”趙雲氣聚丹田,高聲喝令道:“風騎營聽令!全速行進,攻進廬江!”

  5、600步的距離,對于全速行進的騎兵而言,不過是轉眼的工夫罷了。隨著大隊的騎兵殺進城中,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守城士兵也不得不老實了下來。見我已經殺進城中,魏延一面留下兩、三人看守孫賁,一面親領另外幾十名步卒沖上城樓,將惶惑不安的守軍控制住。

  “文長,城門就交給你了,稍後元儉和子風他們就會趕到!”我抬頭對城樓上的魏延大聲喊道。

  “將軍放心,交給我了!”魏延充滿自信地高聲回道。

  “好!”隨即,我轉頭對趙雲說道:“子龍,咱們去城守府,若能擒斬得朱治,則此間之事可定矣!”

  ………………

  廬江城守府議事廳中,朱治正憂心憧憧地來回踱步。自孫賁率軍出城之後,朱治心中就感覺很不塌實,而且這種不安的感覺愈發變得強烈起來。與年輕氣盛、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孫賁相比,朱治為人行事要沉穩得多,而且往日在孫堅、袁術(孫堅戰死于荊州後,朱治等一些老臣曾護衛孫氏遺孤暫時投靠過袁術)軍中時,朱治對劉備三兄弟的事跡也多有耳聞,深知其並非什麼無能之輩,甚至可說是當世可數的英傑。就連神勇過人的江東初代之主——孫堅也曾對劉備的雄才,關羽、張飛的勇武贊歎不已。

  這樣的對手豈能等閑視之!但孫賁執意要出城追擊,身為下屬的朱治在苦勸無果的情況,也只能由著他去,現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孫賁能夠小心謹慎一些!

  “哎~!”朱治止住了步子,眺望著廳外的夜空,悵然歎了一口氣。

  “嗖~!”忽然間,一個異常尖銳的呼哨聲隱隱地傳入議事廳中。

  響箭??!!!朱治微一楞神,便立即反應了過來。

  “怎麼會有響箭?是誰射的?”朱治略一沉吟,隨即大步走出議事廳,尋得一名府中的守衛士兵問道:“剛才那聲尖銳的呼哨聲是從什麼方向傳過來的?”

  “啟稟大人,似乎是從南面城門那裏傳來的!”士兵迅速地回道。

  不妙!不妙!朱治深深地感到情況不妙,立刻大聲喊道:“來人,即刻去城中軍營招集人馬隨我前往北城門!”

  “備馬!”

  …………

  廬江城南北方向的長街之上,朱治率領城中軍營裏僅余的600名步卒急匆匆地往北面城門趕去。行不多遠,就正正地與大隊疾馳的騎兵迎面碰上。

  騎兵?!!!!朱治面色立即微微泛白。不用說,這樣規模的一支的騎兵肯定不是江東軍所能擁有的,那……只能是敵軍了!想不到,城門竟然已經被攻破!到底是誰?竟然有如此本事,幾近神不知、鬼不覺地輕松攻進城內?

  “誰人竟敢犯我廬江,報上姓名!”朱治強忍住心中的驚恐,沉聲喝道。

  “燕人張翼德是也!”對面騎兵中的領軍之人發出直可令山崩地裂的暴喝聲。

  燕人張翼德?!!!張飛!!!!!朱治聽得這個名字,身體不由得微微一顫。竟然是那個傳說中的,能與當年武藝天下第一的飛將呂布酣戰數百回合不分勝負;能夠將江東軍中第一猛將周泰周幼平擊成重傷、幾近殘疾的絕代神將——張飛!張翼德!

  孫賁休矣!廬江休矣!朱治心中此時已經不抱任何幻想,面色瞬間如土。以孫賁的武藝、征戰閱曆,遭遇張飛這等沙場宿將,必無幸免之理,而且,此刻張飛能夠領軍出現在廬江城中正是活生生的明證。失卻了城池的防衛,以廬江城中不足兩千人的守軍根本就可能抵擋住敵軍的進攻,僅是眼前這支騎兵就是自己無法戰勝的。

  盡管明知不敵,朱治卻未打算放棄抵抗。轉瞬之間,朱治做出了一個決定,隨即揚起手中長刀,頭也不回地大聲命令道:“張司馬,你速領本部軍馬出南門,走水路撤回江東,向主公稟報廬江之事!”

  “大人,還是您撤吧,我願意帶領弟兄們死戰抵擋敵軍!”那名張姓江東軍軍司馬懇切地大聲喊道。

  “快走,這是命令!你敢違令?”朱治聲音轉冷,嚴厲地呵斥道。

  “哼!都不必走了!風騎營,突擊!”對面的暴喝聲再次響起。

  “快走!”朱治幾近聲嘶力竭地狂吼道。

  “大人……末將……先走一步了!”張姓軍司馬一咬牙,招呼自己麾下軍士朝南面城門方向狂奔而去。

  “殺!”朱治揮舞手中長刀,縱馬朝對面的騎兵迎了過去……

  “鏜!”朱治奮力一刀將一名敵騎手中戰刀磕飛,正待順勢一刀結果了對方。突然,一柄頭部九曲成蛇狀的長矛及時趕到,架住了朱治的長刀。

  “竟敢傷我軍士,你的對手是我!”

  ……………………………………………………………….

  “竟敢傷我軍士,你的對手是我!”眼見一名風騎兵將要葬身于敵將之手,我極速縱馬上前為他接住了幾近必殺的一刀,隨即憤怒地暴喝一聲。

  “殺!”配合烏騅的猛沖,我手中的丈八蛇矛裹挾著強勁的螺旋氣浪,疾如閃電地對面的敵將刺去。

  “鏜!”刀矛相撞,隨著一聲刺耳的金鐵撞擊聲,對手的長刀刀身直接被擊裂,瞬間變成無數碎片“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糟,出手太重!含憤出手之下,我幾出全力,又未曾想對手實力也有些不濟,竟然出現這樣的結果!

  “喝!”我悶喝一聲,奮力地將蛇矛所刺方向側移少許。

  “噗!”蛇矛鋒利的矛尖避開了對方的身軀,卻刺中他的右臂。隨即他整個人便被硬生生地從馬背上挑開,直直地掛在蛇矛之上。

  我微垂蛇矛將那人丟置于地,隨即策馬上前,以腳控馬,俯下身形順勢一把抓住他的領甲,微一用力提了起來。

  這人武藝雖然不濟(相比起以前曾交過手的許褚、周泰、徐晃等將,朱治的武藝確實有些不值一提),但骨氣倒是挺硬的————整條右臂被蛇矛刺得血肉模糊、白骨顯露,竟然能夠不叫一聲痛,盡管頭上已是冷汗直溢。是條漢子!

  “你可是朱治?”我略一打量此人模樣,與細作所說過的朱治樣貌比較相似,遂出聲問道。

  “呸!我便是丹陽朱治,如何?張飛,你膽敢犯我江東,我主孫討虜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早些與劉某、關某洗淨脖頸,准備受死吧!哈哈哈……”朱治啐了我一口,放聲狂笑起來。

  “哼!”我輕哼一聲,將蛇矛掛在馬側,空出右手在朱治的頸部重重一擊,將他擊得暈死過去,隨即仍給了我身旁的一名風騎兵看顧起來。

  不多時,抵抗的江東軍士兵已經被趙雲率領的風騎軍擊殺大半,余下的數十人心寒膽裂,或棄械求降,或四散奔逃。

  “將軍,有小部江東軍往南門方向潰逃下去,可要追趕!”趙雲單手提槍,策馬來到我的身旁問道。

  “恩~!你引一部風騎速往南門,趕得上那些人便罷,若是他們已然逃出城去,便不必再行追擊,就地招降南門的守軍!”我淡然說道,“那些許人馬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何況返回江東的途中還會有人收拾他們!當務之急是盡快控制住廬江城!”

  “是,將軍!”趙雲朗聲應道,迅速將手中銀槍一招,領了幾百名風騎兵朝南門方向疾馳而去。

  “走,去東門!”我揚起丈八蛇矛,高聲對剩余的數百名風騎兵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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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七章

  建安六年六月十六日淩晨,薄薄的晨霧之中,十數只走舸(古代一種小型戰船)沿縱陽河徑直南下,船上搭乘的皆是從廬江城逃逸出的江東軍士卒。當頭的一艘走舸上,立于船頭之人正是奉朱治之命撤退回江東報信的張姓軍司馬。

  “籲~~!”眼見自己的船隊即將駛出縱陽河,進入長江,張司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只要能夠脫離廬江地界,進入長江,那基本也就安全了,自柴桑往東的長江水域都是江東水軍的天下,沒什麼勢力敢于在這一段水域觸江東軍的逆鱗。

  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張司馬猶自覺得後怕——若是再撤的稍微慢一些,就會被劉備軍的騎兵給追上,那結果必然是全軍覆沒!但好在……是快了那麼一點逃出了城門,而那些“奇怪”的騎兵竟然也沒有出城追擊,這才使得這百十名殘余的江東軍士兵能夠順利地逃到廬江城西南不遠處的縱陽河,在尋得了十余艘平素用于操練、運輸士兵的走舸之後,一行人等安然上船逃離了廬江!

  “校尉大人,等我回到柴桑向主公稟明一切,主公一定不會放過劉備軍這夥賊子的!”張司馬憶起朱治命他撤離時的情形,不禁恨恨地低喃道。

  “司馬,就要進長江了!”一名士兵欣喜地喊道。

  “恩!”張司馬點點頭,沉聲說道:“招呼其他船上的弟兄,一進入長江就即刻張全帆,我們要盡快回到柴桑!”

  “是!”這名士卒正待將命令傳遞下去,但忽然間,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竟然一下呆在了那裏。

  “怎麼回事?”張司馬見那名士卒楞在那裏不動,有些不悅地問道。

  “司馬,您……看前面……”

  “恩?”張司馬沿著那士卒所指方向,極目向前看去,透過淡淡的霧氣,隱約地看到就在縱陽河與長江交彙之處似乎有不少船只。

  難道是自家的巡江水軍?張司馬有些訝然地猜測起來。但距離實在是遠了一些,根本看不清船頭的旗幟。

  “加把勁,再往前靠近一些!”張司馬一邊繼續舉目向前張望,一邊大聲地喝令船上的士兵加快操船速度。

  不多時,兩支船隊已經相距不到50丈遠。此時,張司馬終于看清楚了前方的船隊——整支船隊足有中小型戰船30余艘,以散開陣型將縱陽河的入江口堵得嚴嚴實實,列在前方的是三艘中型突擊蒙沖戰船。30余艘戰船的船桅上全無二樣地盡皆懸掛一面青色錦帆,而當頭的三艘蒙沖的船頭又各另有兩面青色戰旗,一面戰旗上只有“錦帆”二個大字,另一面戰旗上則是有上下三行字:上面兩行字稍小一些,分別是“大漢”、“橫江校尉”。最下面一行只有一個字,但這一個字卻占據了大半個戰旗,一個鬥大的隨戰旗迎風招展的“甘”字!

  錦帆!橫江校尉甘!

  看到這一切,原本就是江東水軍出身的張司馬立時便知道前面的船隊是由誰指揮的了!

  “錦帆賊甘甯!”張司馬語帶顫聲地叫出了那個威震長江兩岸的名字。如果說在長江水域還有誰能夠令江東水軍有所顧忌,除了荊州水軍之外,也只有眼前的錦帆賊甘甯了!荊州水軍之強是在于其船多兵廣,如果僅論數量,荊州水軍的樓船、鬥艦、蒙沖無不遠超江東水軍,但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受制于沒有優秀的統帥的缺陷。而甘甯的可怕卻不在于他有多少戰船、水軍,甘甯縱橫長江十多年絕無敵手憑借的就是靈活多變、神出鬼沒的水戰戰術,遇強則擊其側後,遇弱則正面突破。數百 “錦帆兵”、幾十條走舸在甘甯的麾下,其威力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說不遜于擁有上千蒙沖鬥艦的荊州水軍。

  聽聞甘甯已經投奔了壽春的劉備,這麼說來,眼前的船隊就是劉備軍新組建的合肥水軍!張司馬心驚膽寒地想道。由于廬江臨近合肥,對合肥的情況也能夠隱約地探到一些。

  “前面是錦帆賊!快!快!掉轉船頭!轉向!”眼見就要與甘甯水軍對上,張司馬聲嘶力竭地狂吼道。敵眾己寡,而且對手還是最可怕的錦帆賊,交戰的念頭張司馬甚至想都沒敢想起過。

  就在江東軍的十余艘走舸手忙腳亂地掉轉船頭的時候,傲然站立在最前一艘蒙沖戰船船頭的甘甯也下達了進攻命令。

  “蒙沖當先突破!”

  “走舸第一隊尾隨蒙沖,側翼掩護攻擊!”

  “走舸第二、三隊繼續封鎖河口!”

  “進攻!”

  隨著甘甯最後一聲“進攻”令喊出,三艘蒙沖戰艦船帆全開,同時船艙內的士卒奮盡全力操劃起兩翼的船漿來,船如離弦之箭徑直向前疾駛過去。在三艘蒙沖的左右兩側,各5艘走舸戰船緊緊跟隨。

  “碰!”一艘江東軍的走舸被當先駛至的甘甯座艦撞中,蒙沖船頭堅硬的精鐵撞角將走舸攔腰撞成兩截。

  隨即,余勢不減的蒙沖又繼續前沖撞中另一艘走舸,雖未將其撞斷,但亦將船體碰出一個大洞,河水順著大洞迅速淹灌進船艙,眼見就要沉沒……

  不多時,十余艘江東軍走舸便已盡數被撞沉俘獲,落入河中的士卒,除2、30人因及時出聲請降而逃得一命之外,其余眾人則盡數被殲,或是被蒙沖上的弓箭射死,或是被走舸上的錦帆兵直接斬殺……

  “老大(錦帆營士卒對甘甯的習慣性稱呼),仔細搜過河面了,除了投降的,再沒有半個活口!”丁奉躍上甘甯的蒙沖戰船,興奮地說道。

  “好!”甘甯又仔細將四周的河面巡視了一遍,大笑著說道:“承淵,幹的漂亮!”

  “嘿嘿!”丁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稚氣未消的臉龐上現出一絲紅色,嘿嘿地笑了兩聲。“老大,要不要再到上游去看看!”

  “恩!當然要去,說不定還有買賣呢!哈哈哈……”甘甯點點頭,笑著說道:“承淵,你著人把河裏的屍體全撈起來,運到江裏葬了(江葬!呵呵),我領三艘蒙沖到上游逛一圈。留意點,別讓江東軍那幫水鳥抄了背後!”

  “放心吧,老大!”丁奉拍拍胸脯,自信地說道。

  “恩!打完這一仗,我請將軍升你做軍司馬!好好幹!”甘甯拍了拍丁奉肩膀說道。

  “嘿嘿……老大,我下去了!”丁奉嘿笑了兩聲,轉身跳回到自己的走舸上。

  “蒙沖向上游挺進!”隨著甘甯的喝令,三艘蒙沖戰船迅速駛動起來,不多時便消失在視線之外。

  就在丁奉指揮士卒收拾好河中死屍送往長江安葬之時,適才交戰處上游約十多丈遠的地方,一個人悄悄地浮出水面,赫然正是張司馬。張司馬在自己的座船被撞沉之後,便憑借自己精湛的水性潛游遠離了戰場,或許是由于霧氣的緣故,竟然沒有被任何一名錦帆營的士卒發現,從而逃過一劫。眼見錦帆軍相繼撤離了戰場,張司馬小心翼翼地爬上河東岸,隨即消失在愈發濃厚的霧氣之中…………

  …………………………………………………………

  廬江,城守府議事廳

  “將軍,廬江城已盡在我軍控制之中,四門皆已換由我軍士卒把守!”魏延興奮地向我稟報道。

  “文長,做的好!”我贊許地點點頭,隨即問道:“城中總共收降了多少江東士卒?”

  “……”魏延略一思索後回道:“950人左右!現在都被看守在城中的軍營裏呢!”

  “文達,城內現在的秩序如何?百姓的反應如何?”我轉頭向李通問道。

  “稟將軍,有您的安民告示和熊槍營的巡邏,目前城內並無出現異動,秩序尚算井然。至于百姓的反應,暫時還看不出來,不過這廬江既然已被孫氏經營數載,以通之料想,當有些根基,想讓廬江百姓全心歸附主公,或許還得多費些時日!”李通有條不紊地沉聲回道。

  “恩,文達言之在理,恐怕是要費些時日。”我點頭贊同地說道,“不過,這些具體的政務事宜,還是讓大哥派人來打理吧!”

  “子龍,你速派快馬前往壽春報捷,並請大哥委派人手來接管廬江政務!”我擰眉思索了一下後,又繼續說道:“此外,還要煩勞子龍你領風騎營將廬江附近諸縣盡快收取下來。”

  “趙雲領命!”

  ………………………………………………………….

  建安六年六月十七日,臨近黃昏時分,一騎快馬疾馳至壽春城南門。守城軍士正要上前阻攔,馬上騎兵從懷中掏出一封絹書,微微一揚,沉聲說道:“廬江緊急戰報”

  守衛士兵在其什長的指揮下立即讓開道路,那騎兵朝一眾守軍點了點頭,隨即策馬朝城內馳去。

  “頭,應該是將軍攻下廬江了吧?”一名老兵低聲對什長說道。

  “應該不會錯,剛才報信的兄弟臉上好象挺高興的!有將軍親自出征,攻下個廬江肯定不成問題!”什長點點頭說道

  “將軍?到底是哪位將軍?皇叔軍中不是有好幾位將軍嗎?”另一名新兵有些不解地說道。

  “咳!”領隊的什長輕咳了一聲,笑著對新兵說道:“你是新兵蛋子,當然不知道了!在皇叔軍中,直接被咱們尊稱為將軍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張飛張將軍。至于關將軍,軍中弟兄通常尊稱他為‘君侯’;其他的幾位——龔將軍、李將軍、魏將軍,弟兄們在稱呼的時候,通常在‘將軍’前面還要加上姓的!”

  “哦!”新兵恍然地點點頭,隨即又問道:“將軍是不是很厲害?”

  “那是當然,想當初………”

  …………………………………………..

  壽春,郡守府議事廳

  “子仲,向劉景升購入糧草、軍械之事,進行得如何了?”劉備和聲對糜竺說道。

  “啟稟主公,子方剛剛從荊州傳回了消息,劉表已然答應為我軍提供一批糧草、軍械,但卻要求主公盡快對江東孫權用兵!”糜竺出列拱手說道。

  “恩!”劉備微微頷首,轉頭對徐庶問道:“軍師,翼德那裏可有了消息?”

  “暫時還沒有!不過將軍既然一連四、五日都沒有消息傳回壽春,那十之八、九是已對廬江動手了!主公勿憂,將軍素來謀定而後動,不會有什麼妨礙的!”徐庶微笑著回道。

  “軍師言之有理!大哥,以三弟之能,僅是奪取一個廬江當不在話下!”關羽輕捋頷下長髯,和聲安慰劉備道。

  “恩!…………軍師,荊州軍與江東軍的戰事進行得如何了?”劉備略顯寬心地笑了笑。

  “據最新傳回的消息,兩軍雖交戰不絕,但總體尚在僵持。此外,細作回報了一個‘有趣’的情報!”

  “什麼情報?”劉備有些好奇地問道。

  “負責指揮江東軍抵擋荊州軍之人,並非是江東的兵馬都督周瑜,而是新任的副都督程普。”徐庶不緊不慢地說道。

  “竟然是這樣?!!!……”劉備略一沉吟後,疑惑地說道:“如今江東被強敵壓境,孫權當不至于臨陣突然換帥。如此說來,定是周瑜自己另有安排…………呃!難道周瑜已率軍前往吳郡平叛?”

  “恐怕是這樣!吳郡處江東腹地,位置極其重要,若不能以最快速度平定叛亂,則江東軍在荊州大軍的強勢逼迫下,必難逃覆亡命運。周瑜定是已看出這一點,才會讓程普代為指揮江東軍主力抗擊荊州軍,而自己卻引精兵奔襲吳郡去了!”徐庶從容地分析道。

  “審時度勢,當斷則斷,這周瑜果然可稱得人傑之名!軍師,那你以為吳郡盛憲能否抵擋得了周瑜一時三刻?”劉備思索片刻後,和聲說道。

  “那盛憲只是一介清流議士,談經論典是其所長,但智謀軍略比之周瑜確有天壤之差!若果真是周瑜親師奇襲,擒斬盛憲、收複吳郡,恐怕只在返掌之間!”徐庶淡笑著搖頭說道。

  …………

  正在劉備等人議事談論之時,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迅速朝議事廳這邊接近過來。

  “啟稟主公!緊急戰報,廬江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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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八章

  “哈哈哈……”劉備將桌案重重一拍,大笑說道:“翼德已于昨日淩晨輕取廬江,廬江守軍5000人全軍覆沒,守將孫賁、朱治亦被生擒!哈哈哈……”

  “……已經攻克廬江了……”

  “……竟然全殲了敵軍……”

  議事廳中立時響起一陣驚歎之聲。盡管初聽聞傳令士兵通報“廬江大捷”之時,眾人已經料到可能是廬江已經被攻克,但著實沒有想到竟然勝得如此徹底。

  關羽接過劉備傳遞來的絹書,迅速地瀏覽了一番,莊嚴肅穆的臉龐上也不禁流露出會心的微笑。再次將絹書仔細審閱了一遍後,關羽將絹書遞交給對面的徐庶,笑著說道:“大哥,三弟幹得著實漂亮!如此輕松攻取廬江,極是難得啊……呵呵!”

  “調虎離山——拋磚引玉——混水摸魚!將軍用如此連環計策對付區區孫賁,倒是頗有些浪費了……”徐庶很快就覽畢了絹書,微笑著打趣道。“尤其是先期殲滅廬江城收糧之軍,再令魏將軍偽裝成江東軍,‘護衛’孫賁回城這招,簡直用絕了!”

  “呵呵……”劉備朗聲笑道,“軍師,如今翼德已經取下廬江,附近諸縣也正在攻打之中。待得盡取孫氏江北之地後,是否要乘勢攻過江東,與劉景升合力一舉擊敗孫權?”

  “主公,以庶之見,渡過長江、直取江南的時機仍未成熟!”徐庶眉頭微微一挑,和聲勸薦道:“如今江東軍雖與荊州軍激戰正酣、分身乏術,但其實力仍在我軍之上。更兼江南諸郡不比廬江,乃關乎到孫氏之命脈,若是我軍貿然渡江,極有可能觸其逆鱗,使其不顧一切而暫緩與荊州軍之戰,傾力對付我軍。屆時只要江東水軍封鎖長江,便可阻斷我軍援應,使我軍深陷敵腹,孤立無援之境,進而再以重兵圍攻我軍!若遇此情形,縱然以張將軍統軍之能,恐也難逃敗亡!”

  “恩~!”劉備略一思索後,不得不承認徐庶所言在理,遂點頭說道:“軍師的意思是暫且先穩固住廬江,再徐圖進取?”

  “是的,主公!以庶之見,信中將軍只是請主公調派人手前往廬江接管政務,卻未請求增兵,也應是如此考慮的。”

  “那麼,軍師,究竟何時才適宜南渡征討江東?”關羽沉聲問道。

  “需得待江東軍軍力,尤其是其水軍,被荊州軍消耗至一定限度,我軍方可乘虛渡江。先奪得一城半郡之地,以此前沿根據,進而步步為營謀圖江東諸郡!”徐庶冷靜地分析道。“主公,適才糜從事提到了劉表催促我軍對江東用兵之事,我們正可將廬江之捷極速傳遞于劉表知曉,反促其盡全力與江東軍交戰,從而最大限度地消耗江東軍實力!”

  “恩!軍師之言極是!”劉備隨即轉頭對糜竺說道:“子仲,你可速派快馬前往荊州,將翼德已然攻克廬江、盡奪孫氏江北之地一訊,盡快通報與劉景升知曉!”

  “是,竺這便去安排此事!”糜竺起身向劉備拱手微施一禮後,迅速舉步離開了議事廳。

  “至于廬江之政務……”劉備將目光在廳中巡視一圈後,落在了陳震身上,“孝起,就煩勞你前往廬江,協助翼德打理政務!”

  “陳震領命!”

  “大哥,以三弟手中的兵力,只是鎮守廬江尚算有余,但若是來日要兵進江東,恐有些捉襟,是否再調配些軍馬前往廬江?”關羽沉聲建議道。

  “恩!……雲長,城中還有多少軍馬?”劉備微一沉吟後,向關羽問道。

  “加上前些日新征募的5000新兵,城中共有軍卒20000人!”

  “……雲長,除卻新兵與風騎營外,你再從軍中挑選3000精銳士卒前往廬江,供翼德調用!”劉備朗聲說道。

  ……………………………………………………….

  建安六年六月二十一日,襄陽,荊州牧別駕蒯良府

  “步出齊城門,遙望蕩陰裏。裏中有三墳,壘壘正相似。問是誰家塚?田疆古冶氏。力能排南山,文能絕地理。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相國齊晏子。”別駕府的書房之中,一名相貌俊朗、氣宇非凡的白衣青年文士若有所思地輕聲吟頌道。

  “呵呵呵……孔明,你還是如此喜歡吟頌這首《梁父吟》啊!”一名相貌魁傑有雄姿的中年文士舉步邁入書房中,朗聲笑道。

  “子柔大人見笑了!”白衣青年諸葛亮淡笑回道。

  “哎……孔明,你我年齒雖相差兩紀(一紀十二年),但只需平輩論交即可,何必如此客套?”中年文士蒯良(字子柔,蒯越之兄)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地笑歎道。“其實以你之才,若是願意出仕,拜將封守也只是返掌之事而已!”

  “亮平凡之才,何足道哉!”諸葛亮面色平和地回道,隨即似是轉移話題地說道:“劉荊州急招子柔大人前去議事,可是有什麼緊要事務?”

  “不錯,是與江東戰事有關的!”蒯良對諸葛亮非常欣賞,也沒有隱瞞什麼,出聲說道:“前番荊州牧大人相邀劉備合攻江東孫權,我原以為劉備會明裏應允、暗中推委,卻不想他動手竟然如此果斷,六日前已然命其弟張飛攻克廬江,盡奪孫氏在江北之地!”

  諸葛亮面上隱隱現出一絲笑意,但瞬間又消失無蹤。

  “孔明,你既為劉荊州籌謀出這條三路齊出合攻江東的計策,卻又要借我之口道出,內中原因恐怕不僅是因為你前次所說的人微言輕吧……”蒯良有些悵然地說道:“近年來劉荊州雖因年邁,不複進取之雄心,但也不失為當世之明主,我荊州民富殷實冠于天下便是例證。你若投得荊州麾下,當有施展才華之機會,但為何你卻三番兩次推阻我的舉薦…………難道當真只有那劉備才能夠成為你的明主麼?”

  原本表情淡然無波的諸葛亮,在聽到蒯良最後一句話後,神色微微一變,以略帶驚訝的目光看向蒯良。

  蒯良淡淡一笑說道:“……你所籌謀三路合攻之計,明裏看來是為劉荊州著想,但實際更大的受益者應該是壽春劉備!劉備早有圖謀江東之心,然僅憑其一家之力,還不足與江東對抗。但若是由我荊州大軍牽制住江東軍主力,他便可乘機取事。你既獻此計,又不願為劉荊州效力,那我只能猜測你的目的是為了幫劉備……” 頓了一頓,蒯良繼續說道:“我願代你向劉荊州獻計,固然有欣賞你才華的原因,而更為重要的是此計的確有可能助我荊州徹底擊敗孫權。我向來便認為——孫氏是荊州最大的威脅,其盤踞江東六郡,且與我荊州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不能乘這個極佳機會鏟除孫氏,日後被其緩過氣來,則必會成為荊州心腹之患!”

  直至此時,年輕的諸葛亮已明了自己是有些低估蒯良了——能夠成為荊州兩大豪族(蔡族和蒯族)之一的蒯族族長之人,怎麼可能是個平庸之輩?不過,溫雅和氣的個性倒是很容易讓人以為蒯良就是一個無害之人!

  “劉荊州年事已邁,來日大去之後,大公子和小公子恐怕難逃奪位之爭,屆時……我荊州的前途未蔔啊!我與異度(蒯越)雖殫精竭慮欲保荊州安定強盛,但畢竟我二人已過不惑之年……荊州青年才俊中,以孔明你和士元為最,原以為可以將安定荊州之責交托于你們,卻不想你們二人皆無心為景升公效力……惜哉!惜哉!……”蒯良搖頭輕歎道:“孔明!你欲投效劉備也好,亦或是願留在荊州出仕也罷……只望你日後能夠多為看顧一下我蒯氏一族……哎!”說罷,蒯良緩步離開了書房。

  注視著身影已逝的房門,諸葛亮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

  柴桑,郡守府議事廳

  “什麼??廬江已然失陷?”孫權震驚異常地失聲喊道。

  “是!主公……”跪伏于廳下的張司馬顫聲說道。那日逃出生天之後,張司馬異常小心地躲過了不時在長江北岸巡邏的“錦帆營”,以徒步加游泳的方式,曆經重重困難終得逃回了柴桑。一到柴桑之後,便即刻求見孫權彙報了失陷廬江之事。

  “怎麼會這樣?廬江城中有5000余守軍,怎會如此輕易便給劉備軍襲取下來?既然被圍攻,為何不命人來柴桑求援?”孫權面色逐漸轉青,厲聲問道。

  “主公且請息怒!此事既已成事實,惱怒也是于事無補,還是先問清廬江失陷的經過和原由吧!”張昭沉聲勸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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