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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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159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3:32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章
  
  “噠!”“噠!”“噠!”……鮮血不住地從董襲被貫穿的咽喉處溢出,隨即又沿著蛇矛的矛身滑落,在空氣中漸漸變冷!

  凝望著董襲那至死依然圓睜、仿佛仍在流露著凶光的雙眼,我臉上現出一絲非喜非悲的複雜神色。董襲適才那一擊,完全是抱著與我同歸于盡的念頭——放棄了自身的防守,直接就是想以他自己的一命來搏我一命,甯願被我的蛇矛刺中,也要用他的大刀砍中我。只可惜,他仍然低估了我的實力,卻高估了自己手中大刀的堅韌程度。

  臨死之時,董襲的心中恐怕是充滿了不甘:如果他的大刀仍然完好,情況應該跟現在截然不同——當蛇矛刺中他的咽喉的那一刻,他的大刀恰好也能斬到我的胸膛————這本是一個完全的兩敗俱傷,甚至是同歸于盡的結局。但是希望總是伴隨著失望,在距離我的身體差不多還有不到一尺遠時,董襲的大刀竟然因承受不住壓力而碎裂了。隨即沖勢過猛的董襲收不住勁力而狠狠撞上了蛇矛,恰好被矛尖貫喉而過。

  有一件事卻是董襲所不知曉的,而且他也永遠再無機會去了解了————他掌中大刀的碎裂並非是一個偶然,而是我刻意所為。但我卻著實有些沒有料到他竟然會撲的如此之猛,以至于在發現情況不對時,想要收回蛇矛都已經反應不及!

  董襲,稱得上是一個可敬可歎的對手!遭逢埋伏而鬥志不消,以弱擊強仍能拼搏至斯!

  輕輕搖了搖頭,我猛地將右手向後回縮,丈八蛇矛迅速從董襲的喉管中抽了出來。隨即,董襲了無生氣的身體“啪嗒”一聲,重重墜落于地。

  “校尉大人陣亡了!”

  “董校尉被殺死了!”驚駭已極的聲音從目睹到董襲被蛇矛貫喉的江東軍士兵口中喊了出來。

  駐馬垂矛,我迅速四下張望了一下。在我周遭5、6丈的範圍內,已經空無一人,數十名江東士兵如同見鬼一般地倉皇朝遠離我的方向狂奔著。

  “董襲已死!余眾頑抗者死,降者不殺!”氣聚丹田,我威嚴肅殺的怒喝聲如同震懾長空的驚雷籠罩戰場。

  “頑抗者死,降者不殺!”對江東軍已成合圍之勢的我軍士卒,應著我的怒喝齊吼起來,整齊的迫降聲在戰場中不斷回蕩著。

  “不要……再殺了……我們投降!”首先是十數名江東兵失魂落魄地丟下手中兵刃,高聲哀求著蹲下了身體。

  “投降…投降!我們……投降!”有人帶頭之後,其他江東兵也立時有樣學樣,迅速地拋下兵刃。長時間的急行軍後,這些江東士兵身體已然非常疲勞。而他們的精神在經曆了由緊張到松弛,再複歸極度緊張這樣急劇變化後,已近乎崩潰。精神上的大起大落又反過來影響到身體的機能,不少士兵精神一旦松懈之後,身體立即就感覺酸軟不已,不要說抵抗敵人的進攻,就連逃跑就力氣就提不起來。面對敵人的包圍、攻擊,絕大部分江東軍士兵早已心膽俱失。而董襲的陣亡,就成了將他們徹底壓垮的最後一根稻草。

  “乒乒乓乓!”伴隨著一陣清脆的兵器落地聲,被圍的江東軍已盡皆蹲伏于地,少數心尚有些不甘的軍士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也只能選擇屈服。

  在搖曳不明的火把照映下,放眼望去,整個包圍圈內,除我之外再無半個站立之人。

  ……………………………………….

  “將軍,這些江東雜魚簡直不堪一擊!”魏延策馬馳至我的身旁,四下打量著那些正被緩緩地押送進秣陵城的江東士兵,隨即以略帶著些輕蔑的語氣說道。

  “這些江東軍大多都是新兵,而且還急行軍了7、80裏路,能夠堅持成這樣已經相當不錯了!”我輕輕搖頭,隨即面色有些沉肅地對魏延說道:“文長,咱們渡江以來雖然一連勝了幾仗,都碰到得都不是江東軍中的精銳,而且還是占了有心算無備的便宜。所以,且莫因此而產生輕忽敵軍的想法。江東軍中並不乏能人英傑,如果文長心存僥幸傲慢,日後恐怕是要吃虧的!”

  “嘿嘿……”魏延摸了摸後腦,嘿笑著說道:“知道了,將軍!我會注意的!”

  “恩~!”我恢複了一絲淡笑,點了點頭說道:“文長,有沒有江東兵從包圍圈中逃走?”

  “將軍放心!絕大部分江東兵都被留在包圍圈裏了,至多有百十來人在合圍還沒完成時從空擋處逃出去了。但是還有元儉的‘狼崽子’(狼牙營)候在圈子外面呢,保證不會讓一個江東兵溜掉的!”魏延自信滿滿地說道。

  “這樣就好!”我輕聲說道。如果有江東士兵從包圍圈中溜出去,哪怕只是一個人,都有可能對接下來的作戰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誰敢肯定逃出去的人不會碰到從其他城、縣趕來“救援”秣陵的江東軍。

  “將軍,有一件事可能不太好辦?”似乎想到了什麼,魏延突然出聲問道,“被我軍擊殺的江東兵約有千人,那些屍體還好處理,但地上血腥氣一時半會可能消除不了!待會要是第二撥敵軍趕過來,稍有些征戰經驗的人應該都能察覺這裏曾經過 殺,到時候,咱們的埋伏就有可能被敵人識破了!”

  “恩~!”我略一沉吟,點頭肯定了魏延的顧慮,這的確是一個需要想辦法解決的問題。微閉上眼睛,我靜靜地思索了起來。一旁的魏延耐住了性子,緊盯著我卻沒有出聲,惟恐打擾了我的思考。

  片刻後,我睜開眼睛,沉聲對魏延說道:“文長,這些江東軍的屍體不必全部收拾起來,留下一部分不要動!”

  “呃~?”魏延訝然地盯著我,失聲問道:“將軍,這是為何?留下屍體不是更容易暴露軍情嗎?”

  “文長,如你所講。如果老天不下雨,這地上的血腥之氣兩、三日之內是消除不盡的。試想,如若僅有血腥氣味,卻沒有屍體陳列,豈非更容易讓人生疑!”我輕輕籲了一口氣,和聲向魏延解釋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將計就計,幹脆留下一部分屍體給他們看。當然,不能就這樣簡單地擺在那裏,還是要動些手腳的!”

  “將軍的意思是……”魏延似明非明地追問道。

  “給那些留下來的死屍換上我軍的衣甲。另外,再拿幾面咱們的戰旗扔在屍體的旁邊!”我淡淡一笑說道。

  “啊~!我明白了!”魏延一下子會了過來,顯得相當興奮地說道:“將軍是准備偽裝出我軍攻打秣陵未果的情形!哈哈……這個法子絕了!這樣就算接下來趕到的江東軍看到地上的屍體、聞到血腥氣息,也只會以為這些是我軍攻打城池受挫時所殘留的跡象!”

  “對,就是這個意思!”我點點頭,對魏延吩咐道:“文長,由你來負責下這件事,爭取在半個時辰內布置完成。如此一來,我們還能得到一個時辰的空子來稍做休整准備‘迎接’下一撥‘客人’!”第一撥殲滅戰進行得非常順利,從發動埋伏、展開突襲包圍,到最後迫降敵軍,前前後後也只用了小半個時辰。這樣就為下面的戰鬥贏得了更多的准備時間。

  “好咧!”魏延高興地應道,隨即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我忽地出聲將已策馬馳了5、6步的魏延叫住。

  “將軍,還有什麼吩咐嗎?”魏延立刻撥馬轉了過來,有些疑惑地問道。

  “文長,場面一定要布置的逼真些——給試圖所換的衣甲、丟置的戰旗上留下點混戰後的痕跡,千萬不能讓人家輕易地看破了!”

  “放心吧,將軍!我曉得!”魏延拍了拍胸脯,笑著說道。

  “恩,去吧!”

  待魏延離去之後,我輕策烏騅馳至適才董襲陣亡之處,只見幾名我軍兵卒正在收拾董襲的屍體。由于董襲身體彪悍健碩,又身披重甲,兩名士卒抬動他的屍體都感覺非常吃力。一名士兵見移動屍體如此困難,正招呼同伴將董襲的盔甲從其身體上扒下來以減輕重量。

  “停手!”我出聲喝止住士兵的舉動。

  “參見將軍!”幾名士兵立時丟下董襲的屍體,單膝跪地朝我行禮道。

  “恩!都起來吧”我點點頭,沉聲說道:“你們去收拾其他屍體,這一具屍體交給我來處置!”

  “是,將軍!”幾名士兵恭敬地應道,隨即相諧離去。

  我翻身下馬,步到董襲屍體陳列處,凝望了片刻後,輕歎了一口氣,屈身探手,抓住董襲腰間束甲的絛帶,微一發力將屍體提了起來,隨即緊幾步回到烏騅旁邊。先將屍體輕放在馬背上,而後我自己也飛身躍上烏騅,縱馬朝秣陵城內馳去。

  一個值得尊崇的對手,死後也要給他相應的待遇。

  ………………………………………

  柴桑,郡守府議事廳

  “子衡那裏已經4日未有消息傳來,也不知東面的情況究竟如何了?”孫權面色陰沉地在議事廳中來回踱步,“莫非真如公謹所懷疑——劉備老賊已派遣軍馬渡江?”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3:37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一章

  聽得孫權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問詢的話語,議事廳中的一眾文武皆未敢擅自答話,只是靜靜地佇立著。

  自與劉表、劉備兩家的戰事開啟之後,巨大的壓力讓孫權迅速地成熟起來,在群臣中的威嚴日盛,但同時,孫權的脾氣也有著愈發不可捉摸的趨勢——前一刻仍對你言笑晏晏,下一刻卻可能是厲聲呵斥。留守的柴桑的一眾文武中,也只有孫氏族人,以及地位特殊的張昭、甚得孫權信任的魯肅這幾人,才敢在于在孫權心情不佳時主動問詢、答話。

  “張公,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見無人主動應話,孫權眉頭微微一皺,步到張昭身旁時停下了腳步,強自壓下心中的不豫,和聲向張昭問道。

  “主公,子衡行事一向穩重,斷不會無緣無故拖延軍情的回報。以我之見,子衡十之八九是為戰事所困,以至于無暇,或是沒有機會派遣使者前來傳遞戰報!”張昭略一思索,輕捋頷下長髯沉聲回道。

  “恩~!”盡管張昭的回答了無新意,而且根本未能解答孫權心中真正的疑惑,但孫權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之意。張昭最擅長的政略,軍略戰事本來就不是他所長,向他詢問跟戰事有關的事,根本就有點問道于盲的意味。

  迅速將在廳中掃視了一遍之後,孫權最後還是將目光定格在了已升任贊軍校尉的魯肅身上。(注:贊軍校尉,仍然是一個參謀性質的軍職,但比原先的軍議校尉高一個品級)

  “子敬,子衡那裏一連四日未有消息傳回之事,你有何高見?”

  “主公,張公適才所言,肅深表贊同!”魯肅面色從容地和聲說道:“能夠讓子衡大人沒有機會派出信使傳遞消息,足可見戰事已經異常吃緊。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東線的戰事已經不止是水上的交鋒!”

  “子敬也認為劉備軍已經派遣步軍渡江,寇襲我江東之地?”孫權面現一絲愁容地急問道。

  “不錯,肅以為劉備兵馬渡江的可能性應是十之八九。”魯肅點點頭,肅聲說道:“當然,也並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子衡大人所派遣的傳遞消息之人,在赴柴桑途中遭遇了錦帆水軍攔截,因而才未能到達!”

  “就算是劉備老賊已經派兵渡江。子衡忙于與其交戰,也不至于連如此重要的戰報都沒空傳回柴桑吧?”孫翊濃眉一挑,面露譏諷之色,出聲駁斥道。前次意欲教訓甘甯卻反遭逆襲一事,令孫翊對魯肅芥蒂更生————孫翊一直將自己的落敗,歸罪于魯肅籌謀的誘敵之計不成功,認為是魯肅的無能或者說是不用心拖累了自己。

  “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了……”面對孫翊的詰難,魯肅依然面不改色地和聲說道:“其一,有可能子衡大人派出的信使皆被劉備軍攔截;其二,子衡大人的巡江水師可能已經……”說到這裏,魯肅略微躊躇了一下。

  “巡江水師怎麼樣了……”孫權急切地追問道。

  “可能已經……全軍覆沒!”魯肅心一橫,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分析說了出來。

  “ ~~!……”

  “這怎麼可能……?”整個議事廳中立時充溢著眾人駭然不已的抽氣聲,以及不敢置信的驚歎之聲。

  “哈哈哈……”孫翊微微一楞之後,隨即竟然放聲大笑起來。

  “三弟!”孫權面色一整,沉聲呵斥孫翊道:“有話但說,不可如此失態!”

  “二哥,我所以發笑,只是因為魯校尉的無端猜測。那劉備老賊豈會有令我巡江水軍全軍覆沒的實力?”孫翊收斂了笑容說道:“就算當日甘甯狗賊的水軍主力盡數在東線攪擾之時,他也沒有能力直面纓我巡江水軍鋒芒,只敢行游擊騷擾的伎倆。那時他都沒有能力盡殲我巡江水軍,更何況是現在?如今甘賊本人正在柴桑一帶水域與我水軍主力糾纏,留在東線的錦帆賊軍又能有幾人?以這樣的實力,要想使子衡的巡江水軍全軍覆沒,豈不是癡人說夢?”

  “……恩!”孫權略一思索,微微點頭,隨即轉頭對魯肅說道:“子敬,叔弼所言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東線巡江水師實力勝于劉備老賊的水軍,更兼子衡用兵謹慎,當不至于如此輕易就被擊敗。”

  “主公!以實力論,劉備水軍確實不如子衡大人的水師。所以,單是以水軍對水軍,劉備絕無可能徹底擊敗我巡江水師。”魯肅先是點頭肯定了孫權、孫翊的分析,但隨後話風一轉說道:“但是,劉備軍卻極有可能兵行險著,以出人意料的方法達成擊敗我巡江水師的目的!”

  “兵行險著?”孫權眉頭一皺,急急地問道:“子敬所說的‘出人意料的方法’指的是?”

  “偷襲蕪湖大營!”魯肅眼中射出深邃的光芒,沉聲說道。

  “什麼??!!!!!”聽得魯肅此言,孫權微一思索後,頓時面色大變。盡管孫權對軍略並不算特別在行,但亦知若是劉備軍果真突襲蕪湖大營,確有聚殲東線巡江水軍的可能性。

  “危言聳聽!”孫翊面上流露出不屑的神色,高聲反駁道:“偷襲???難道魯校尉以為劉備軍想偷襲就能偷襲成功嗎?水軍大營中,白日黑夜一般皆會有探哨戰船巡視蕪湖口,縱然劉備軍想要偷襲也根本無機可乘!而且縱然遭遇偷襲,也絕無可能至全軍覆沒的程度!魯校尉沒有去過水軍大營,就莫要憑空胡亂猜測!”

  “一般情況下偷襲當然難以成功,但如果不是一般情況呢?”魯肅面色依然沉靜無波,不緊不慢地回道。

  “什麼意思?”孫翊擰眉疑惑地問道。

  “敢問叔弼將軍,蕪湖大營是否在任何天氣下都會派遣探哨戰船巡視江口?”魯肅和聲問道。

  “這是當然!”孫翊信口回道。

  “在雷電風雨之夜也會派遣戰船巡視嗎?”魯肅一針見血地繼續追問道。

  “呃~~!”孫翊立時被問住了,支吾了片刻後無奈地說道:“不會!……但大風大雨之夜,試問有誰膽敢冒險渡江?”

  “恐怕劉備軍中還真有這樣的人!”魯肅悵然歎道。

  “子敬所說之人是誰?”張昭有些好奇地問道。

  “劉備軍廬江主將——張飛!”魯肅沉聲說道。

  “張飛?!!!”孫權聽得這個名字立即眉頭大皺,眼中射出恨恨的光芒,似是對此人已經痛恨至極。盡管兩人之間素未蒙面,但彼此的恩怨卻已不是一句話兩句話所能夠說清的了。若要說到這世上孫權最為痛恨之人,除了身負世仇的劉表之外,恐怕就要算到張飛了。孫權對張飛的痛恨,甚至要超過劉備。當然,內中的原由是非常複雜的:最早則可以追溯到半年前——其時,孫權極欲加強與曹操的聯系以鞏固自己地位,于是便派遣了股肱重臣張�赴許昌向曹操請求聯姻,並精心挑選了曹氏宗族中最負豔名、更兼性情賢淑的夏侯淵長女作為求娶的對象。然而,迎親隊伍在返回江東的途中,竟被其時已襲取壽春的張飛半路攔截。結果非但聯姻不成,更使張�慘遭毒手。近來,劉備派遣軍馬攻襲廬江,統軍的主將又是這張飛,這一次的結果不但使得孫權失卻在江北的唯一根基,而且連親族大將孫賁也陷于敵手,生死不知。而隨後,以廬江為根據、不斷襲擾江東的甘甯水軍,十之八九也是由這張飛所派出。這數件事情累積在一起,已令孫權對張飛恨之入骨。

  “聽聞張飛此人雖勇名頗著,但卻性情粗魯、乏謀少智,只是一勇之匹夫,為何子敬如此看重此人?”張昭似乎非常不解地問道。

  “張公,恐怕這張飛並非僅是一勇匹夫?”魯肅搖了搖頭,悵然說道。

  “子敬何以得此結論?”孫權強行壓下心中對張飛的憤恨,沉聲問道。

  “啟稟主公,自得到張飛領軍寇取了廬江的消息之後,肅曾特意對廬江戰事做過幾番思索。根據那名從廬江逃回軍司馬所透露的情況,肅以為,張飛襲取廬江可說是用了一整套連環計策——以偷割新糧的手法激怒子陽將軍出城迎戰,並在途中設伏,分明便是拋磚引玉與調虎離山之計;待擊破子陽將軍出城迎戰的兵馬後,張飛定然是命人偽裝成我軍敗兵詐開城門,乘機一舉奪取廬江,這又是一條頗為大膽的混水摸魚之計!這一系列計策環環相扣,大膽而縝密,若果真是由張飛所設計,則此人的謀略便疏為可怕了!”魯肅面現些許憂色,和聲說道:“經由此事,肅便特別留意上這張飛,曾命人多方打探與其有關的情報……”

  “可有什麼收獲?”聽得魯肅的這番分析,孫權也不由得上起心來。

  “前些日雖多方問詢消息,但皆無所獲。直至昨日,肅奉主公之命派往許昌求援的使者回返柴桑,才得了些情報!”魯肅淡笑說道:“主公當知數月前曹孟德曾與劉備激戰于汝南一事!”

  “恩~!”孫權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知汝南一戰中,劉備老賊被曹孟德打得狼狽不堪,因丟失了汝南郡,最後才不得不倉皇逃至壽春!”

  “主公是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魯肅輕輕搖頭,和聲說道:“曹劉汝南之戰實際應是勝負不分之局!”

  “這是為何?分明是劉備老賊完敗之局,子敬為何卻說勝負不分?”孫權驚疑地問道。

  “主公恐怕不知曹操攻占汝南之後,亦曾派遣軍馬奔襲壽春吧?”

  “竟有此事?我確實不知,那曹軍戰果如何?”孫權的話剛剛問出口,自己就覺得有些愚蠢——若是曹軍獲勝,劉備如何還能占據著壽春!

  但廳中群臣除魯肅、張昭之外,也沒有人留意到孫權所提問題中的“錯誤”,一眾人等皆已被魯肅的話所吸引住了。

  “曹軍大敗!進襲壽春的過萬曹軍幾乎全軍覆沒,其統軍大將、蕩寇將軍張遼陣亡于壽春城下!”魯肅幽然說道。

  “竟會如此!”不止議事廳中的群臣,連孫權也不禁大驚失色。略一思索後,孫權出聲問道:“子敬為何提及此事,難道此役正是那張飛所指揮得不成?”

  “並非是由張飛指揮,因為其時他已經率軍返回汝南救援劉備去了。但那留守壽春之人卻是張飛親自安排的,由此足可見其頗有謀定後動之能!”魯肅搖頭說道: “根據使者特意從許昌探回的消息,肅發現還有一件更令人驚駭之事————當日劉備兵敗汝南,身陷曹軍重圍時,派人向壽春張飛求援。主公知道張飛只動用了多少軍馬,便從數萬曹軍的包圍中將劉備安然救出來嗎?”

  孫權愕然地搖了搖頭。

  “僅有幾千人馬,約為曹軍的十一之數!”

  “十一之數?這如何可能?”孫翊不敢置信地說道。

  “但確是如此!那張飛只用幾千人馬,竟三日急襲400余裏,輕易從曹操大軍手中將劉備救回壽春!”魯肅面色凝重地說道:“由此,足見其用兵之精、膽略之奇!以此人的膽略,絕對有可能做出雨夜奇襲蕪湖水軍營的事來!主公可還記得三日前,晚間所下的那場綿延一整夜的雷雨?張飛就極有可能在那一晚派遣軍馬偷襲了蕪湖大營!”

  孫翊仍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就算是偷襲,也不至于讓蕪湖大營全軍覆沒吧?”

  “肅以為,張飛極有可能是采用的水陸兩路夾攻的方法。先利用雨夜為掩護,遣步軍從他處渡江登岸,繼而急行奔襲蕪湖大營;再以其水軍封鎖江口,阻止我水師將士搭乘船只撤離!如此一來,我巡江水師全軍覆沒也並非沒有可能!”

  至此時,就連孫翊也提不出什麼疑議了。

  一個近乎于鐵一般的事實被魯肅擺在了孫權及廳中的一眾文武面前————劉備軍已經乘虛殺至了江東腹地!而柴桑城下,與蒯越軍僵持卻仍在繼續!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3:38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二章

  聽罷魯肅的分析,孫權不禁心底直冒寒氣。今日上午,盡管周瑜也曾派人提醒孫權——劉備軍有可能已不顧一切渡江進襲。但由于周瑜並未能提供充足的論據,孫權尚有些不以為意。但此時,在魯肅言之鑿鑿的分析面前,已由不得孫權不相信了。

  原本在周瑜率軍擊潰了蔡瑁大軍之後,孫權便相信自己面臨的危機即將過去。即管後來,蒯越軍突襲至柴桑城下,更險些將城池攻破,但孫權也沒有感到過多的憂慮。果然!在周瑜提師回援後,江東軍立時便與蒯越大軍形成了僵持之局。而且在周瑜的籌謀指揮下,戰局不斷朝著有利江東軍的方向發展。盡管如今江東軍每天都要付出不小的傷亡,但徹底擊退荊州軍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再大的損失也算是值得的!

  然而,一個危機還沒徹底過去,另一個危機卻又突然來臨。實力頗為強勁的留守巡江水軍竟然也沒能阻止得了劉備軍的渡江進襲。而一旦劉備軍渡過長江,東線三郡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軍力來進行抵抗。屆時,縱然只是失卻了這三郡中的一郡或兩郡,對孫權的打擊也可說是致命性的。

  “若劉備軍果真渡江,丹陽郡應是首當其沖!子敬,以丹陽的軍力能否支撐到柴桑戰事了結?”孫權憂心忡忡地向魯肅詢問道。

  “主公,這就得看吳太守如何應對了!”魯肅微一沉吟說道:“如果吳太守能迅速接到到劉備軍渡江的消息,再嚴命丹陽各城各縣據城池死守,應該可以盡量拖延劉備軍進攻的步伐,並可有效消耗敵之軍力。怕只怕吳太守為那張飛所激,主動率軍迎擊劉備軍。如今留守東三郡的士卒泰半以上都是新兵,若與劉備軍正面交鋒,恐怕難是對手!”

  “那我們這裏又該如何應對呢?是否命公謹調派一部軍馬盡速趕往丹陽援應?”孫權面色陰晴不定,沉吟道。

  “主公,此時切不可將周督軍馬調往丹陽!”魯肅神色微變,急切地勸薦道:“東線戰事固然要緊,但與蒯越的大戰卻更關系到我軍的生死存亡。以周督的軍馬圍困蒯越軍其實已經略顯不足,若再行抽調,則眼下我軍與蒯越軍的僵持局面將會被打破。主公,若是援應丹陽的人馬過少,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而若是調派足以改變戰局的兵馬前往丹陽,則柴桑城下的軍力就將失衡。屆時蒯越就極有可能乘機一舉擊破周督、乃至攻破柴桑,于我軍絕對是得不償失。”

  “難道就這樣坐等不成?待那張飛攻下了丹陽,甚至吳郡、會稽,立穩了腳跟之後,我軍縱然回師與其交戰,又有什麼用?”孫翊不悅地說道。

  “叔弼將軍,如果不能徹底將蒯越軍擊敗,我軍根本就抽調不出任何軍力前去援應東線!”面對孫翊屢屢的詰難,魯肅已經有些無奈的感覺了。

  “難道就不能先將水軍調回去嗎?”孫翊不服地說道。

  暗歎了一口氣,魯肅沉聲說道:“要徹底擊潰蒯越軍,是不可能離開水軍助力的。此時若是讓水師回調,恰好就給予了蒯越撤軍的機會。如果不能利用此次的機會重創乃至聚殲蒯越軍,讓其保存主要軍力安然撤離,不消多久,他便又有可能引軍進犯。試想,若屆時我軍主力皆在東線與劉備軍交戰,又能憑借什麼來捍衛柴桑呢?”

  “…………恩!”聽罷魯肅的分析,孫權面色不斷變化,眉頭緊緊蹙起,似是內心中正在進行激烈的鬥爭。小半晌後,孫權一咬牙,恨恨地說道:“還是先將與荊州軍之戰徹底了結,而後再回師收拾張飛狗賊!”

  魯肅亦知孫權做出此決定是疏為不易,很明顯已經有了一種壯士斷腕的意味。思索了片刻後,魯肅和聲安慰孫權說道:“主公亦不必過于擔憂,柴桑戰事最多5、 6日之內應可見分曉。也就是說周督大軍只需10日左右便可回師東線,迎擊劉備軍。以丹陽郡的軍力,再支撐10天半月應該不成問題。而且……也有可能劉備軍並未渡江進襲!畢竟,到目前為止,這也僅是肅的猜測而已,還沒有確鑿的消息來證明……”

  “子敬,不必說了!我相信你的分析論斷……”孫權無力地擺擺手,打斷了魯肅的安慰之語,“而且,此事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

  建安六年七月二十六日辰時,第三撥從宛陵、涇縣“來援”秣陵的江東軍亦被順利擊滅。

  在一夜之間我軍成功誘殲三撥“援軍”,總殲江東軍9500余人,當然其中大半是被迫降的。

  此戰過後,丹陽郡下各城、縣已徹底失去防守軍力,便如柔弱的羔羊一般,完完全全地橫呈在我軍這條“惡狼”的眼前。

  誘殲戰結束之後,我並未著急揮師前去“接收”丹陽郡下那些形同虛設的城池。盡管此戰我軍可說是完勝,傷亡近乎微不足道。但一夜的潛伏、戰鬥下來,士卒的身體還是相當疲勞的,必須要進行適當的休整。而另一方面,此戰的戰果之一————多達7000人的俘虜,也是讓我不敢輕易將麾下士卒派遣出去的原因之一。加上魏延詐取秣陵時迫降的江東軍,如今秣陵城的江東軍俘虜竟然達到9000人之眾,幾乎與我軍渡江軍隊的人數相當了。若沒有足夠的兵力看守俘虜,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在一些有心人的煽動下暴動騷亂。若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笑話可就鬧大了——戰場上還沒吃過虧的我,竟然敗在了一群俘虜暴動中……

  所以,在妥善地處理好俘虜之前,暫時還不能出兵去占領那些“空城”!

  …………………………………….

  七月二十六日,未時,關平終于帶著由徐庶草擬、大哥親筆手書的《討孫權檄》趕到了秣陵。由于我進軍速度太快,倒是讓關平頗費了幾番周折才終于在秣陵遇上了我。而更讓我高興的是,隨關平一起趕到秣陵的,竟然還有2000援軍————在接到我增兵廬江的請求之後,大哥讓二哥和徐庶想盡了一切辦法,從壽春抽調了3000兵馬南下,准備將其中的2000人留給李通鎮守廬江之用,另外1000人則是直赴江東劃歸我的麾下作為增援。另外,大哥還特地安排林豹領 1000風騎兵駐守合肥,以便在廬江遭襲時可以迅速馳援。但是,當裴元紹統領著3000兵馬趕至廬江時,李通只留下其中的1000人,而讓裴元紹率領剩余的2000人隨關平一起渡江前來增援我。

  秣陵城,議事廳

  “左將軍劉備,告江東諸將校部曲:蓋聞禍福無門,惟人所召。夫見機而作,不處凶危,上聖之明也……

  孫權小子,未辨菽麥,要領不足以膏齊斧……

  備銜奉國威,為民除害,元惡大憝,必當梟夷。至於枝附葉從,皆非詔書所特禽疾。

  夫天道助順,人道助信,事上之謂義,親親之謂仁。盛孝章(即盛憲),君也,而權誅之,曹操,國賊也,而權親之……

  備深惟江東舊德名臣,多在載籍。顧、陸舊族長者,世有高位,當報漢德,顯祖揚名。及諸將校,皆我國家良寶利器,……若乃樂禍懷甯,迷而忘複,闇大雅之所保,背先賢之去就,忽朝陽之安,甘折苕之末,日忘一日,以至覆沒,大兵一放,玉石俱碎,雖欲救之,亦無及已。故令往購募爵賞科條如左。

  檄到詳思至言。如詔律令。”

  “妙!”看畢手中這篇洋洋灑灑近兩千字的《討孫權檄》,我嘴角微微一揚,不由得輕贊出聲。大哥和徐庶是完全領會了我的意圖,這篇討孫檄文不但引經據典,將孫權至今為止的所有“暴行”批駁得淋漓盡致,更加關鍵的是,將我軍的打擊面降到了最低——目標只是對准孫氏一族,其余的江東士族、軍中將校只要不尾隨孫氏頑抗到底,則俱可被寬恕招攬。而主動迎合我軍歸順者還可得爵金獎賞!

  在江東如今內外交困的情況下,這篇以大哥皇叔、左將軍身份所發出的討伐檄文,只要利用得當,對孫權的打擊將是極其沉重的。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一紙檄文便抵得上數萬大軍!

  “元儉,速命人將這篇《討孫權檄》抄錄百份。抄錄完畢後,先于秣陵、太平兩地各張貼5份——城中四門各貼一份,城守府、縣衙再帖一份,務要使城中百姓皆能見著。同時安排人手于檄文旁,為百姓誦讀解說。另,城中學堂、書院,有一間便可張貼一份。城中若有士族大戶,亦可傳檄一份于他!”我將手中的檄文遞給廖化,沉聲吩咐道:“以後我軍每下一城一縣,俱照此辦理!”原本,我是很有將這篇檄文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江東六郡的想法,但仔細思量了一番後,出于隱匿我軍兵進江東消息的考慮,最後還是決定——暫時只在我軍所攻克的郡縣內公布檄文。待得什麼時候,我軍渡江進襲的消息已然盡數為江東諸郡所知曉時,再正式傳檄于各地。

  “是,將軍!”廖化出列上前,恭敬地雙手接過檄文,隨即舉步離開了議事廳。

  “踏踏踏……”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魏延大步邁入了議事廳中。

  “文長,俘虜已經分離處置好了?”我淡笑著向魏延詢問道。多達的9000余人俘虜必須進行分類處置,能夠收編的就收編入軍,無法收編的就只能按照在太平縣施行的方法來“釋放”了。這個工作量應該是相當大事情被我交由了魏延來負責。

  “嘿嘿……已經分離得差不多了,但收編和釋放還沒來得及呢!”魏延嘿笑著說道:“將軍,我過來是因為另一件事!”

  “什麼事?”我略有些疑惑地問道。

  “全琮那小子讓人傳話,說是想要見您!”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3:40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三章

  “全琮?想要見我?!!”我眉心一挑,略有些好奇地問道,“他可曾言明所為何事?”

  這些個江東軍中的將校,似乎都是對孫氏忠心得很。到目前為止,落在我手上的、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江東軍將校至少已經有5、6人——孫賁、朱治、呂範、全柔、賀景…………我也曾經試圖招降他們,但通常都是口水費盡卻勞而無功,甚至有時還會落得一頓臭罵。這樣幾次下來之後,有點“心灰意冷”的我,便也不著急去招降這些“高級俘虜”了。像這次攻取秣陵、誘殲江東援軍之役中,俘獲的吳景、賀景、全琮等人,我甚至還沒特地去見過他們。

  沒想到,我不去見他們,卻有人卻主動想要見我了!

  “具體為了什麼不清楚,但似乎是跟他父親有關!”魏延搖了搖頭。

  “他父親?”我眉頭輕皺,疑惑地問道。

  “將軍,就是那個在蕪湖大營被逮住的全柔!”魏延見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急忙出聲解釋道。

  原來全柔與全琮還是父子!因為忙于籌謀攻略丹陽之事,很多事情我都無暇去顧及。像全柔和全琮兩人,我只知道兩人都姓全,也就僅此而已,還沒想過有這麼一層關系在內。(全姓是江東的望族之一,人脈極盛)

  難道全琮是想讓我放了他父親?還是……

  “文長,把全琮帶過來!咱們一起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我饒有興致地淡笑著說道。說不定,這就是一個讓江東士族望戶歸順的良好契機。

  “好咧!”魏延留意到了我眼中的興味,笑著應道,“將軍,我這去安排人把他提過來!”

  ………………………………………………

  被兩名兵卒架扶著,全琮緩緩朝秣陵城守府的議事廳走去。為了防止全琮可能借機逃跑,在其身後還有4名狼牙營的士兵緊緊跟隨著。

  全琮面色蒼白,身體狀況似乎極盡虛弱,已不能獨自行走,只得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架在身旁的兩名兵卒肩膀之上。但是,那一對狀似無神的眼睛,卻在旁人無法留意到的角度間或閃現一縷精光。

  “城守府裏的防守兵力雖然不是很多,但如果都像後面這四個家夥這樣,恐怕也不好對付……”全琮用眼角的余光留意了一眼始終緊隨在身後的4名狼牙兵,心中暗自猜度道,“而且,還有那個魏延在,逃跑恐怕是不現實的。既然如此,也只有搏一搏了……父親與自己的安危就盡系于這一搏了!”

  借著呼吸,全琮不住地調整著自己的精、氣、神————虛弱無力只是全琮身體狀況的表象!其實,全琮的傷勢大多僅是在皮肉,並未傷及內腹。在被俘之後一天的工夫裏,全琮就將身體恢複4成左右,而至此時,差不多已經恢複到了6成。由于非常擔心自己父親的狀況,全琮也無暇等待身體痊愈,便急匆匆地向守卒提出要求—— 求見秣陵城中的劉備軍主將!(全琮只知道劉備軍主將並非是魏延,但卻不知道到底是誰。縱然有心向人詢問,負責看守他的兵卒卻不願透露只言片語)

  謊稱願以透露丹陽軍情為代價換取父親的安全,其實卻是想兵行險著:利用劉備軍主將召見自己的機會,乘其不備一舉將其擒住,再逼他釋放自己父子二人。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迫劉備軍投降————這,就是全琮的計劃!

  “上天保佑!希望這個劉備軍主將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全琮頭一次嘗試著向老天爺乞求保佑。

  “啟稟將軍,全琮帶到!”不多時,全琮等人已經來到了議事廳門口,一名狼牙兵上前幾步,大聲地向廳內稟報道。

  “帶進來!”一個沉渾有力從廳內傳出。

  “這人好大的嗓門!難道就是那名劉備軍主將?”全琮聞聲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凜。

  “是,將軍!”一眾兵卒應聲扶著全琮進到廳內。

  從進廳門的那一刻起,全琮就留意到了魏延的存在,連忙壓抑下自己的氣息,偽裝出虛弱的模樣。待被“攙扶”的士卒放置于地後,全琮仍不敢抬頭打量廳內的情形,只能憑氣息感應。

  “除那魏延外,這大廳兩側至少還有三名武藝不俗之人(關平、林雪、裴元紹),不容易對付。恩~?大廳主位那人,怎麼反而感應不到什麼戰意殺氣,仿佛就是一名從未經曆過戰場 殺之人!”全琮低著頭訝異地思索著。

  “全將軍身體不適,就不必下跪了!來人,賜座!”剛才那麼個沉渾響亮的聲音分明地從廳堂主位方向傳來。

  很快,一名兵卒拿來了蒲團讓全琮墊坐于地。

  “多謝將軍!”全琮借著答謝的機會,緩緩地抬起頭,朝前方看去。

  “ ~~!”初見到端坐主位的那人,全琮不由得輕抽一口氣——好一個威武的大漢。豹頭環眼,燕頷虎須,面色黝黑,身形極為雄壯,雖只著錦袍、未穿盔甲,但眼前之人毫無疑問應是一名戰將。再仔細觀察了片刻後,全琮眼底精光隱隱一現,顧慮大消——此人身形雖然彪悍無比,但卻察覺不出一絲殺氣。

  “金玉其外!”全琮心中略感不屑的同時,也不禁有些高興——這樣的對手,擒拿起來肯定要容易的多了!只要抓住此人,縱然魏延武藝再強、廳中高手再多,也必然會投鼠忌器。

  “你們都先退下吧!”那黑臉大漢命看守全琮的一眾兵卒退出廳堂後,和聲問道。“全將軍欲見本將,所為何事?莫非有意棄暗投明,歸順我軍?”

  “琮……求見將軍並非為此!”全琮聲音頗顯虛弱地說道:“前次在蕪湖一戰中,我父為將軍大軍所執……琮是想請將軍放了……我父!若將軍應允,某願以……丹陽軍情相告,使將軍可速平丹陽!”

  “哦~~?”黑臉大漢似乎頗感興趣地應了一聲。

  “有門!”聽得對方口氣,全琮立時心中一動,“將軍……可願應允?”

  “可以!”黑臉大漢淡笑著說道:“不過,你得先將丹陽郡的軍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將軍……”旁邊魏延突然出聲准備接話,但卻被黑臉大漢擺手止住。

  哼~!當我全琮是三歲孩子,竟然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騙我!我若真是先把軍情相告,誰知你是否會反口,幸好我根本沒做這種打算!全琮心中不屑地咒罵道,但面上卻做出興奮的表情,“將軍,那咱們一言為定……咳咳咳!”

  話未說完,全琮即劇烈地“咳嗽”起來。

  “全將軍身體可有妨礙?”黑臉大漢立起身形,向全琮走去。

  “等得就是你自己過來!”全琮利用眼角的余光瞥見對方正朝自己走來,不由激動得身體微微顫動起來,但恰好借著咳嗽“完美”地掩蓋了過去。

  但在全琮目光未及的地方,黑臉大漢正興味地跟魏延進行著眼神交流。

  10步!

  8步!

  5步!

  2步!

  1步!

  不多時,黑臉大漢已經來到全琮跟前,並緩緩地蹲下身體,“關切”地詢問道:“全將軍,身體無恙否?”

  “我身體無恙,但你卻要有恙了!”眼見最佳機會出現,全琮毫不遲疑,暴喝一聲,迅速探右手將一把隱匿在靴中的匕首掏出,同時伸左手疾向已蹲在自己身前的黑臉大漢的頸脖抓去。

  “呃~~”還沒等全琮抓住對方的脖頸,一只猶如鐵環般的大手已經探到全琮的頸處。隨即,全琮便只覺得自己被對方如同提小雞一般,輕易地提了起來。正待用右手的匕首刺對方的胸口,一陣巨力忽然從扼緊咽喉的大手中傳來,全琮立時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手中的匕首“啪嗒”一聲墜落在地。

  “啪!”身體被輕輕扔在了地上後,全琮便悠然轉醒過來。微微一楞後,立時發現了身旁的匕首,適才發生的事情迅速地被全琮想起。

  “怎麼會這樣???明明十拿九穩的事情,為什麼會這樣?……”無數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但很快,全琮弄明白眼前的當務之急卻是——盡一切可能擒住仍立在自己身前的黑臉大漢。

  “拼了!”全琮再喝一聲,順手抓起身旁的匕首,一躍而起便要向對方撲去。

  “ ~~”手中匕首尚未刺出,一股強烈至無法言語的戰意便忽地將全琮籠罩起來。猛地抬頭,全琮愕然地發現——這股自己絕對無法抗衡的戰意正是從眼前的黑臉大漢身上散發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一個適才察覺不出任何戰意殺氣的人,為什麼竟突然爆發出這樣的戰意?這人的武藝比之魏延絕對是只高不低,他到底是誰???全琮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卻,全然興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你……到底是誰?”全琮語帶一絲顫聲地問道。

  “哈哈哈……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就敢貿然動手?全小子,你膽子還真夠大的!”魏延大聲笑道:“沒聽你老子提過我家張飛將軍嗎?”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3:5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四章

  我直直注視著不斷後退身形的全琮,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這小子看起來也就16、7歲的模樣,但絕對卻可稱得上有膽有識了,在身陷囹圄且帶傷的情況下,竟然敢突發奇想,借傷作偽搞出這麼一個“擒賊擒王”的計策來。只“可惜”,他畢竟是年紀太輕,在意圖騙我到他身邊去時,言行舉止上不免有些做作。而且,他那套收斂自己氣息的把戲,根本就沒能逃過我的直覺。

  不過,能做到如此程度,這小子也已是相當了不起了!比之我軍年輕一代(這裏的年輕一代指的是不滿20歲的人,呵呵!其實魏延也不過25、6歲罷了)中的佼佼者關平、丁奉,可以說是不遑多讓————關平的武藝比全琮要高些,但臨機急智方面卻比全琮要遜上一籌;丁奉這小子因為戰鬥經驗較為豐富,在各方面倒是俱要超過全琮半籌。

  這樣一個可造之才,若是能夠收降,日後必可成為我軍一員良將。而且,以全琮的年紀,根本不可能孫氏有多少忠誠之心,施展些手段應該可以將他收服。

  “全將軍,我待你以禮,你便是如此回報我麼?”我繼續保持著對全琮的巨大壓力,緩步向他逼近著。

  “踏!踏!踏!……”每當我前進一步,全琮就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一連退了近10步後,全琮渾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宛如從剛從水中出來一般。

  不行!再繼續退下去,鬥志就會徹底消散了!全琮猛地將舌尖一咬,迫使自己從對方的巨大壓力下擺脫出來。

  “呸!”全琮壯膽似的將手中匕首揮舞了兩下,隨即猛啐一口罵道:“張飛,你擄我父親,侵我江東之地,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

  “全小子,將軍已經對你如此手下容情,你竟然還不知好歹!看老子來收拾你!”聽得全琮對我的辱罵之語,魏延眉頭大皺,“騰”地出列就要動手。

  “文長!”我沒有回頭,只是輕舉右手緩緩擺了兩下,制止了魏延的舉動,隨即和聲對全琮說道:“全琮!我軍原本便與孫氏份屬敵對,早晚必成你死我活之局。今時今日我提師渡江,欲驅除孫氏又有何不可?況且由我軍統領江東之地,于江東士族百姓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壞事吧!”頓了一頓,我繼續說道:“至于你父親,我可以放了他,但有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原本對我的說辭還有些不屑一顧的全琮,聽聞我說可以釋放他的父親,立即精神一振,急切地說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丹陽郡的軍情,我可以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

  聽罷全琮的話,我淡淡一笑————果然跟我料想的一般無二,加入江東軍不久的全琮對孫氏根本沒有什麼忠誠之心可言,他所關心的只是自己的父親!

  “你笑什麼?難道你不想知道丹陽的軍情?”見我露出一絲不以為意的淡笑,全琮大感愕然地慌張問道。被我的氣勢所攝,全琮已幾乎失卻了冷靜。

  “哈哈哈……”魏延大笑著接口說道:“全小子,你的軍情已經一錢不值了!”

  “為什麼?”全琮不明所以地急問道。

  “在將軍的神算之下,丹陽郡治下諸城縣的守軍已于今晨被我軍全殲。如今的丹陽只余有一座座空城罷了,我們什麼時候想占,就可以輕易占下來!”魏延自豪地說道。

  “……這不可能?”全琮立時面色劇變,不敢置信地失聲說道:“除秣陵外,丹陽郡可是有……”

  “一萬守軍,對吧?”魏延截斷了全琮的話說道:“其中的9400人已在秣陵城下被殲,目前丹陽全郡的守軍已不足千人!哈哈……”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竟是真的?”全琮驚疑不定地低喃著,但隨即想到什麼似的,厲聲罵道:“丹陽各地的守軍怎麼可能在秣陵城下被殲?你們竟然想詐我!”

  “哼~~!”魏延冷哼一聲,略有些不屑地說道:“詐你,有這個必要嗎?那些守軍都是被將軍‘調’來秣陵城下的!”

  “哈哈哈……”全琮有些失態地大笑道:“調?你憑什麼調動我丹陽郡的守軍?你以為你是太守大人麼……呃~!”話還沒說完,全琮忽地想到了當日在秣陵城下被魏延擒獲時,曾依稀地看到過丹陽太守吳景的身影,一個自己都頗難置信的想法湧上了心頭。

  “難道……你是以太守大人的名義,來調動的各地守軍?”全琮又驚又畏地看著眼前顯得愈發雄偉高大的身影。

  “算你小子還有點小聰明!”魏延笑著罵道。

  全琮已然有些心灰意冷,原本以為必然能令對方動心的丹陽郡軍情,在對方看來只是一個笑話。眼前的張飛更是一座令人絕望、不可逾越的高山——自己引以為豪的武藝、韜略,在對方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那你們到底要怎樣才願放了我父親?”全琮緩緩垂下了手中的匕首,有些失落地詢問道。

  “第一個條件——你投到我麾下!以你的投效,換取你父親的性命安全!”適才我一直在靜靜傾聽全琮與魏延的對話,並留意著全琮的神情變化——很明顯,魏延的話已經將全琮最後的憑借給打破。此時的全琮,心志已是前所未有的脆弱。看准這個極佳的突破時機,我和聲對全琮提出第一個條件。

  “什麼?要我投到你的麾下?這不可能!”全琮聽得我的條件,驚愕之余還是回絕道。

  “呵呵……”聽得全琮的回絕,我並未惱怒,反而朗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被我的氣勢所攝,全琮早已失卻了冷靜。此刻見我發笑,不由得出聲問道。

  “先前觀你言行,以為你是至孝之人,故喜而欲邀你投入我之麾下!卻不想,是我走眼了……”我輕輕搖頭說道:“似你這般毫無孝義之人,我要你何用?”

  “你……你休得汙蔑于我。”全琮原本失落的情緒突然變的激動起來,惱怒地說道。

  “汙蔑??”我略微提高語調,淡然說道:“我說你毫無孝義,自然是有根有據——明明有解救你父親的機會,你卻平白錯過,而原因……竟只是為了效力于那無德無才的孫權!可笑,可歎!”

  “這……”全琮立時語塞,面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內心中正在進行激烈的鬥爭。

  我靜靜地觀察著全琮的表情,並沒有繼續出聲對其施加壓力——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必須要讓全琮自己想清楚取舍。

  半晌後,全琮忽然悶悶地出聲說道:“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嘴角微揚,我眼中的欣喜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沉聲回道:“在未確認你真心投效之前,我還不能完全放了你父親。所以,要先讓你父親先到廬江呆上一、兩月。”

  “你是說要放了我父親,我才與你談這些條件的!想不到你根本就是騙我——竟然還想把我父親關到廬江去……”全琮立時便惱怒起來,厲聲喝道。但隨即,看到我面上表情沉靜依舊,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惱怒,全琮只得按下性子,沉聲說道:“你究竟有無釋放我父親的誠意?”

  “張飛何曾背棄過自己的諾言!”我不緊不慢地回道,語氣中有著不容懷疑的肯定。

  “那你要把我父親關到廬江去又作何解釋?”全琮不甘地問道。

  “如果我現在就直接放了你父親,以你之見,他會去哪裏?”沒有直接回答全琮,我反過來問了他一個問題。

  “呃……”全琮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答案是非常肯定的……

  “呵呵……我替你回答——現在一旦將你父親釋放,他必會重新回到江東軍中,繼續與我軍為敵;他還會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情報通報給江東軍,從而加大我軍攻略江東、驅除孫氏的難度……”我淡笑著說道:“而且,如果你在我軍中效力,而你父親卻為孫氏盡忠,屆時豈不是骨肉相殘?”

  “這……”全琮已然啞口無言。

  “所以,必須先讓你父親到廬江呆上一兩月。一則為保守我軍軍情機密;二則,待你為我軍效力一段時間之後,你父親回歸孫氏的可能性便愈發微乎其微了。屆時,我亦可乘機勸服你父親投效我軍,讓你父子仍可同效于一軍之中!”我和聲為全琮分析道。

  “這……”全琮眉頭時展時舒,仔細地思考著我所說的話。

  “全小子,將軍可是很少這般細心地想要勸服一個人歸順。而且,今天你的無禮冒犯,將軍也絲毫沒有在意。如此種種,足可見將軍是多麼看重于你!在將軍麾下效力,才能真正將你的能耐發揮出來!”魏延也出奇地流露出誠懇的神色,大聲對全琮說道:“聽說過丁奉那小子嗎?”

  “‘橫江賊’丁奉?!!!”很明顯,全琮對丁奉還是相當熟悉的。前段時間,錦帆營奉命騷擾江東軍巡江水師。由于甘甯名頭太大,實力稍弱些的巡江船隊根本不敢直接與其交鋒,往往會選擇先行撤退,待召集其他船隊後,再以壓倒性實力返身與甘甯作戰。無奈之下,甘甯後來有時就幹脆讓丁奉代自己領船隊出擊。沒有名氣的丁奉不會讓江東水師顧忌太多,而且丁奉的年輕有時還會讓敵人產生輕敵心理。但幾次戰鬥下來之後,江東巡江水師發現這個“毛頭小子”雖然比之甘甯仍有所不如,但也絕不是一個善茬!吃了幾次虧後,江東巡江水師的士卒暗地裏給丁奉起了個“橫江賊”的外號!

  “想不到丁奉這小子的名氣也打出去了,竟然都有外號了,雖然——不怎麼好聽!”我暗自覺得好笑地想道。

  “丁奉那小子跟你年紀相當,投入將軍麾下不過3月時間,並未憑借任何人情關系,僅憑自己的戰功,如今已是錦帆營中的都尉了。你呢,投效江東軍中的時間應該不止3個月了,而且還有你父親幫你的忙,如今最多不過是個軍司馬吧!”魏延打量了一番全琮的裝束,沉聲說道,“所以,僅僅有才能還不行,還必須有一個善于發揮出你才能的人!我家將軍就是一個能夠充分讓你展現才能的人!”

  “啪嗒!”半晌後,全琮手中的匕首被甩落到了一旁。

  “既蒙張將軍不棄,全琮願效犬馬之勞!”全琮緩緩地屈下身子,單膝跪地,拱手過頭,沉聲說道。

  稍稍觀察了全琮片刻,我展顏微微一笑,隨即收斂了彌漫在身體四周的戰意,舉步上前雙手將全琮扶起,和聲說道:“能得全將軍相助,真乃我之幸也,亦是我家兄長之幸。”說這話,倒不是全然的恭維之詞——全琮的投靠,就幾乎意味著全氏一族的投靠。到時候,只要稍動些手腳,就可以將“全”族綁上我軍的戰船。而全氏一族的投效,又可以引起連鎖反應,促使江東其他大族的投靠!

  見我親自上前將他扶起,全琮眼中也不由得現出一絲感動之色,急忙出聲說道:“將軍不必客氣,稱我表字‘子璜’即可!”

  “子璜,你原本在江東軍中居何職?”我和聲問道。

  “啟稟將軍,琮不才,正如魏將軍所言,任軍司馬一職!”全琮迅速回道。

  “那好!你也先任命你為軍司馬,負責統領我近衛親兵!待日後立下戰功,再另行升遷,如何?”我淡笑著對全琮說道。

  “統領近衛親兵?!!!”未曾想到我竟然會如此大膽地將貼身近衛的重任交付于剛剛投效的他,全琮微微一楞後,立即重新跪地,懇切地說道“將軍如此信任厚愛,全琮不敢有負,日後必盡心為將軍效勞!”

  “哈哈哈……全小子,你運氣啊,能統領將軍的近衛親兵。有機會讓將軍教你兩手武藝,擔保你受用無窮!”魏延上得前來,仿佛毫無隔閡地拍了排全琮肩膀,大笑著說道。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3:59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五章

  全琮的歸降,于我而言絕對是一個意外之喜。原本我已對招降江東軍中將校一事頗有些灰心喪氣,但機緣巧合之下,全琮竟自己送上了門來。盡管在招降的過程中不得已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但這也是沒奈何的辦法。不過,也幸得全琮年少閱曆淺,如果換成他父親,我的這些把戲未必就能見效。但只要全琮投在了我麾下,全柔回歸江東軍的路也就被斷絕了,日後就由不得他不歸順了!

  ………………………………………

  在魏延的主持下,經由近千名士卒一日的辛勞努力,俘虜的處置工作初見成效————多達9000人的俘虜中,竟有近8000人是被江東軍剛剛征召的新兵。不少新兵甚至是在自家農收尚未完成時,就被匆匆地強行征集入伍,在他們內心中其實也充滿了不願的情緒。這一部分人,縱然收編入我軍也難以形成戰力,但卻盡可以放心大膽地釋放,料想他們也不會主動複歸孫權軍中。

  七月二十七日晨,在其余俘虜羨慕的目光中,近2000名籍貫秣陵的俘虜被逐一釋放歸家。

  我軍的這一釋俘舉措,在秣陵城中立時引起了巨大轟動。自城池更換了主人後,秣陵城中的百姓便一直心懷忐忑,戰戰兢兢地過活,惟恐惹得“軍爺們”不快而致大開殺戒 ————自興平初年(公元194年)起,秣陵幾乎就未曾脫過戰事,在城池的歸屬不斷變更的過程中,吃苦遭罪的只是那些無辜百姓。橫征暴斂,抽丁拉夫早已習以為常,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淒慘狀況也是屢見不鮮。一直到兩年前,孫策一統江東,戰事逐漸消歇後,秣陵百姓才稍稍改善了些命運。然而,好日子總是難以持續多久,當前段時間江東戰事再開之後,秣陵百姓的安甯生活再被打破,征糧、拉丁、城頭旗幟的變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但令秣陵百姓頗為驚訝兼欣喜的是,這支新據領城池的軍隊,似乎與以往的那些“兵爺們”有所不同————攻陷城池後很尋常的燒殺搶掠,竟然一點都未出現在他們身上。繼而,另外一個意外之喜又出現在秣陵百姓的眼前————被強招入伍的親人,在遭俘後非但沒被屠戮,反而相繼被釋放回家了!

  震驚喜悅之余,原本對城池歸屬的變更有些漠然的秣陵百姓,也不由得相互探問起這支稍有些“異類”軍隊的來曆。

  釋俘的同時,我軍橫掃丹陽的行動也正式開始:由我親領主力,出秣陵東門,奔襲丹陽郡治所——南徐,收拾東部諸縣;裴元紹領偏師1000人,經溧陽,襲涇縣,攻取丹陽南部幾縣。而秣陵城中由于仍有不少待釋的俘虜,為防止出現異動作亂,不得已之下只能暫時將魏延留下駐守。

  二十七日酉時,我統軍以雷霆之勢突然襲至南徐城下,南徐城中僅余的三百多守軍促不及防之下,根本無法組織起任何防守,只得獻城歸降。

  在守軍盡失、郡守被俘的情況下,治所南徐的失陷,基本意味著丹陽郡的歸屬已然發生變更!

  南徐,議事廳

  列于眾將最後一位的全琮,身上已然更換了一套幹淨的新鎧甲,雖然臉上神色仍有些蒼白,但無論身體還是精神狀態,都明顯已比昨日好上了許多。顧望著議事廳中的一切,全琮不禁有些感慨:一月前,全琮曾隨父親來南徐議事廳面見過太守吳景。一月之後,再度來到這裏,已是物是人非————堂堂一郡太守的吳景,此時已成階下囚;自己的父親,即將被軟禁到廬江;而自己,竟然已投歸到原本份屬敵對的劉備軍中…………果真是世事無常!

  輕歎了一口氣後,全琮抬頭悄悄看了一眼那個正端坐在主位、察看地圖的魁偉身影,心中不由得浮上一種異常複雜的情緒:交織著痛恨、無奈、畏懼,甚至還有一絲拜服!

  查閱著地圖,我仔細地思索著接下來的作戰計劃。丹陽郡基本已經控制住了,下面要做的就是在周瑜軍回師之前,盡可能地繼續拓展戰果,而吳郡就是下一個目標。剛剛經曆過叛亂的吳郡,局勢肯定還沒有完全安定下來————領頭作亂反孫的盛憲,原本便是吳郡名望極著的名士,其族人故交遍布吳郡、會稽各地。也正因如此,當初孫策、孫權才不得不任命其為吳郡太守。盡管叛亂很快便被周瑜返師平定,盛憲全家也盡被誅殺,但此事的影響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除。我軍若是繼續進襲吳郡,難度說不定還要小于進攻丹陽。

  “子璜!”我思索了半晌後,抬起頭來看向全琮,沉聲問道:“吳郡的守將、守軍情況你知道多少?”

  “呃~~!”正有些出神的全琮,聽得我向他問話,不禁微微一楞,猶豫了片刻後回道:“啟稟張將軍,末將……略知一二!”全琮畢竟是初歸順,還不習慣于象其他將士一般直接稱呼我“將軍”。

  “恩!知道哪些,說來聽聽。”我直起身子,淡笑著問道。

  與對方似能穿透人心的深邃目光稍一接觸後,全琮便不由得身體微微一顫。昨日被對方巨大殺氣壓迫時產生的無力恐懼感,即便過了一日一夜,仍是無法消除。盡管此刻對方並未散發出那駭人的殺氣,甚至是含笑面對自己,全琮猶自感覺心中泛出一絲寒意。

  暗做了個深呼吸,感覺心中的悸動稍減之後,全琮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盛憲叛亂被討平後,主公……呃……孫權新任命了他叔父孫靜為吳郡太守。吳郡的守軍應該少于丹陽,但具體有多少末將也不太清楚。但其軍力主要是集中于三城……”說到孫權時,全琮仍然有些習慣性地尊稱其為“主公”。

  “吳、曲阿和……毘陵?”我留意著地圖,隨口接道。

  “啊~?”全琮愕然抬起頭來,驚訝地說道:“張將軍早已知道了?”

  “不,我是猜的!”笑了笑,我和聲說道。

  “猜???……”全琮莫名地望著我,難以相信地說道。

  “吳是郡治所在,且剛經叛亂,必會留有較多軍力;曲阿與毘陵,臨江且地形險要,乃是廣陵陳登軍南渡進襲必經之地,不可能不派駐軍力扼守。”我語氣淡然而平靜地分析道,“子璜,當日周瑜平定盛憲叛亂後,留下多少軍馬駐守吳郡,統軍之人是誰?這些你可知道?”

  “周督……周瑜回師柴桑時,確是留下一部軍馬在吳郡,人數……”全琮擰眉仔細思索起來,片刻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大約在2000人左右,但後來可能又抽調了其中的一部分增援柴桑,現在究竟還留有多少,末將也不清楚了!統軍者是橫野校尉朱桓!”

  “2000人!朱桓!!!……”我輕輕地念叨著,眉頭微微皺起。若不出意外,攻略吳郡最大的難題,就在于周瑜平叛後留駐在吳郡的那2000兵卒,以及統領這些兵卒的朱桓————現今吳郡的守軍中,以我料想至少也得有一半是緊急征召的新兵。這些新兵的戰鬥力幾可忽略不計,在戰鬥過程中甚至有可能起到反作用(未經訓練的新兵戰時最容易崩潰,甚至引發“炸營”),真正能讓人顧忌的是那些久經戰陣的精銳士卒。周瑜能夠閃電式平叛成功,固然是因為其出色的統軍才能,但肯定也少不了一支精銳部隊的襄助。留守吳郡盡管只是其中的2000人,但于我軍肯定也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但與這相比,我對朱桓的顧忌還要更大一些。在原先的曆史軌跡,朱桓、徐盛、丁奉幾人,都可稱得上是江東軍中一流將才。朱桓其人,更是有勇有謀,膽識過人,連曹仁、曹休都曾是其手下敗將。其實,從與其齊名的丁奉身上,就可以了解朱桓的厲害程度。年不過16、7歲的毛頭小子丁奉,目前在我軍中展現出來的才能已經令人相當咋舌了,更何況是比丁奉更加成熟的朱桓。

  看來,進擊吳郡還真得加倍謹慎一些!

  “子璜,你可知這朱桓現在駐守何處?”
ary147 發表於 2008-2-7 00:02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六章

  問詢完了全琮,我凝望著桌案上的地圖,再度沉思起來。與已探知的情報稍做對照後,基本可以確定——全琮應該沒有對我說謊,其提供的情報十之八九還是真實的。但是,由于全琮並非直接駐守在吳郡,因而他所能掌握的,也僅僅是大致的情報,精確度上稍有欠缺。

  “曲阿…毘陵…吳城…”目光的焦聚在地圖上的三點,我口中不住低聲喃語道。攻略吳郡的重點,毫無疑問就在于這三個主要的囤兵之所。只要能夠將江東軍的有生兵力消滅,占城奪地就根本不在話下了。

  但是,該如何實施對吳郡的攻略呢?持重一些的戰術就是步步為營:先掃除外圍的曲阿和毘陵,而後攻擊吳城。步步為營的戰術,優點是風險較小,但缺點也是很明顯的——耗費時間和軍力會比較多。隨著對江東腹地的日益深入,我軍渡江進襲的消息將越來越難以保密,時間拖的越長,泄密的可能性就越大,而目前我軍能夠進展如此順利,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敵明我暗,敵無心而我有備。此外,也不知道西線的戰事什麼時候會結束,萬一拖到周瑜回師還沒能解決吳郡戰事。到時,麻煩可就大了。

  除步步為營的穩重戰術之外,還有一種冒險的戰術——“穿心”戰!將外圍的曲阿、毘陵棄之一旁,尋他徑提師直搗黃龍,奔襲吳城。由于吳郡目前形勢相當不穩、暗流湧動,一旦能夠攻克吳城,擒斬郡守孫靜,繼而傳檄各地,便很有可能在最短時間內將吳郡一鼓而定。吳郡的兵力集中在三座城池,其余城、縣幾無守軍,也為施行“穿心”戰術提供了可能。但這一戰術的風險頗大,在奔襲途中萬一消息走漏,令吳城有所防備,屆時我軍由奇襲變強攻,結局如何就難以預料了。如果在短時間內強攻無法得手,再被孫靜招集曲阿、毘陵的駐軍回石夾擊,恐怕就難逃一敗了!

  穩重?冒險?究竟應該選擇何種戰術呢?我的眉頭不由得深深蹙起……

  ……………………………………………………………..

  柴桑城下,荊州軍大營。

  “參見蒯督!”陷陣都尉黃忠滿身血汙地跨入中軍主帳之中,見著蒯越,立即躬身行禮說道。

  “漢升,還是沒能攻上去嗎?”一見黃忠如此模樣,蒯越即已猜出今日攻城的結果。

  “末將無能!雖然攻上了城頭,但還是……”輕輕點頭,黃忠略有些羞慚地回道。五十多歲的黃忠,身材魁偉,相貌堂堂,極富威嚴,頷下三尺長髯,略現花白之色。由于剛剛經過一場血戰,神色顯得相當疲憊。

  “這也怪不得你!”蒯越暗歎一聲,搖搖頭說道:“如今柴桑的守備越來越強了……”

  “蒯督,今天末將在城頭竟然看到了韓當,而且還與他交了幾手,看來周瑜又從水路調遣了一部人馬進駐了柴桑!”黃忠抬起滿是血汙的袖口, 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沉聲說道。

  蒯越眉頭微微蹙起,沉吟了片刻,悵然說道:“可惜啊!若是我荊州水軍仍在,豈容他周瑜如此輕易利用水軍調動軍馬增援柴桑!蔡瑁那 ,誤我荊州甚矣……”

  “蒯督,如今咱們已是進退兩難了!”一旁的劉磐憂心忡忡地說道:“以柴桑目前的防守,我軍恐怕已沒有能力將其攻破了!而且,我軍殘存的軍糧也已不多了,至多還能夠堅持四、五天。到時候……哎!……”說到最後,劉磐忍不住地歎了口氣。

  “…………”蒯越躊躇了良久,沉聲說道:“既然進不得,那就只能撤了……”

  “可是蒯督,如今我軍縱然想撤,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劉磐無奈地說道,“無論要回荊南,還是退往江夏,都需要突破周瑜的阻攔,若屆時柴桑城中的江東軍亦然殺出,兩面夾擊之下,我軍必無幸免之理啊!”頓了一頓,劉磐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不無惱怒地說道:“可恨那張飛無膽,若是他肯出兵渡江與我軍合擊柴桑,或許此時江東大局已定!”

  “……這事也怪不得張飛!若換成是我,恐怕也不會來趟這波混水。江東水軍橫阻長江,以張飛水軍的實力,根本不是對手,如果他要進擊柴桑,能否安然渡過長江還是未知之數呢!何況他還是派出水軍前來支援,也算對得起咱們了!”蒯越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搖搖頭說道: “其實,今日的被動局面的形成,我也有很大責任。若能趕在江東水軍回師柴桑之前,早些邀張飛出兵合擊柴桑,或許便真如公權所言——江東大局已定!可惜,我還是低估了那周瑜,沒想到他竟能如此神速地回師柴桑!”

  “蒯督,這柴桑就近在眼前,就如此放棄著實有些可惜,不如讓末將再試一試!”黃忠慨然請命道:“豁出這條性命,末將也要為蒯督攻進柴桑!”

  “算了,漢升!”蒯越搖了搖頭,惆悵地說道:“一連這麼多日攻城無果,軍中士卒的銳氣差不多已被磨光了。再攻下去,也只能勞而無功,徒費軍力!”

  “縱然要撤軍,也得想個萬全之策才可!不知蒯督可有什麼妙策?”劉磐遲疑著問道。

  “……要想安然撤離,恐怕還需要張飛水軍的助力!”蒯越沉思片刻,似已有定計,凝聲對劉磐說道:“公權,你去將上次出使廬江的李嚴叫過來!”

  “是,蒯督!”

  “漢升,你攻城也辛苦了,且下去盥洗一番,將衣甲換了吧!”待劉磐離帳後,蒯越放緩了語氣,和聲對黃忠說道。

  “末將先告退了!”黃忠拱手向蒯越深施一禮後,轉身大步離帳而去。

  不多時,劉磐領著李嚴來到中軍帳裏。

  “李亭長,你前次從廬江歸來之時,可是由劉備的錦帆水軍護送的?”待李嚴行完禮後,蒯越和聲詢問道。

  “啟稟蒯督,正是如此!”李嚴恭敬而簡短地回道。

  “那次歸來的途中,你可曾見著那錦帆水軍的首領甘甯?”蒯越點點頭問道。

  聽得蒯越如此相詢,李嚴低垂的眼底裏精芒一閃而過,似乎已把握了一些蒯越的意圖所在。未做絲毫猶豫,李嚴迅速恭聲回道:“稟蒯督,小人確是見著了甘甯!正是在甘甯的安排之下,小人才能避開江東水軍的封鎖,安然返歸大營!”

  “恩~~!”蒯越神色不喜不驚,仿佛李嚴的回答盡在其掌握之中一般。輕輕應了一聲之後,蒯越繼續問道:“李亭長,你可有辦法能再聯系上甘甯?”

  “這……”李嚴躊躇片刻後說道:“小人可以勉力一試,但究竟能否尋得甘甯,卻未敢保證!”

  “好!”蒯越點了點頭,淡笑說道:“李亭長,你是有見識之人,我也不必對你有所諱言了!如今我軍之兩難境地,想必你也非常清楚。照此形勢發展下去,我軍縱然不敗在戰陣之上,也會被江東軍拖垮。故而,我正意欲提師撤回荊州。但以目前我軍兩面受敵的情況來看,貿然撤軍極有可能引發潰敗……”頓了頓,蒯越繼續說道:“所以,我軍若想全身而退,非得有外部軍馬接應才可!而甘甯水軍將會是一大臂助……”

  “蒯督……”李嚴張口欲言又止。

  “恩~~?有話但講無妨!”蒯越並未介意李嚴打斷自己的話,和聲說道。

  “蒯督,甘甯水軍雖然戰力不凡,但卻也不可與江東水師同日而語。縱然向其求援,恐怕對我大軍撤離也于事無補啊?”李嚴有些遲疑回道。

  “呵呵……”蒯越淡笑了兩下,出聲說道:“我從未將安然撤離的希望完全放在甘甯水軍身上。不過,以目下的形勢而言,卻是離不開他們的幫忙!”

  一旁的劉磐也被蒯越的話吊起了興趣,急切地問道:“蒯督,您有何計劃?”

  “若想全身而退,只能向荊州求援,請州牧大人派遣軍馬接應我軍撤離!”蒯越沉聲說道:“但目下我軍與荊州的聯系已被周瑜的水、步兩軍徹底阻隔。要想將求援書信送抵荊州,必須借助甘甯的水軍!”

  “向荊州求援?”劉磐有些不太樂觀地說道:“前番蔡督慘敗于周瑜之手,軍力大耗,荊州還有援軍可派嗎?”

  “公權放心,蔡瑁雖敗,但還不至于全軍覆沒。周瑜急于回師柴桑救援,根本就沒有機會深入追擊。以我料想,蔡瑁、黃祖至少能夠保有半數軍馬退回江夏、漢陽。”蒯越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大敗之後,蔡瑁心膽已喪,他自己是絕對不會主動來救援我的。惟有派人前往襄陽求救,由州牧親自下令,才能迫使蔡瑁援應我軍。”對于蔡瑁的秉性,蒯越是知根知底,也由此深深地感到無奈!

  “李亭長,今日入夜之後,你便搭乘小船,利用江東水師巡哨的空隙,沿江東下,盡一切可能尋著甘甯。而後,請甘甯派遣人手以最快速度前往襄陽,為我向州牧大人傳遞求援急件!”解釋完劉磐的疑惑後,蒯越轉頭對李嚴沉聲吩咐道:“甘甯對荊揚諸地的大江湖河熟悉異常,只要他肯幫忙。定然可以尋得一條最安全便捷的水路,在最短時間內將求援信送至襄陽!”

  “諾!”李嚴恭敬地應道。

  “恩~!”蒯越滿意地微微點頭,隨即回到桌案前,提筆迅速書寫了一封求援信。待吹幹了絹書上的墨跡後,蒯越找出一個錦囊將絹書置于其中,封好囊口。而後,蒯越鄭重地將錦囊交在李嚴手中,沉聲說道:“李亭長,此事事關大軍命運!我軍數萬士卒的生死,就盡皆交于你手了!”

  “不敢有負蒯督厚望,小人必竭盡全力完成蒯督重托。”李嚴雙手接過錦囊,恭恭敬敬地回道,“小人這就下去准備……”

  “且慢!”蒯越忽地出聲止住了正要退下的李嚴,“李亭長,若是見著甘甯,除了請其代為傳遞求援書信。此外,再請他加大些對江東水軍的騷擾力度!”

  “是,小人明白!”

  “好!你下去准備吧!”蒯越微微點頭,和聲說道。

  “蒯督,縱然李嚴尋見那甘甯,恐怕他也未必會幫忙啊。”待李嚴離開中軍帳後,劉磐不無擔心地說道。

  蒯越惆悵地一笑,歎聲說道:“我軍與劉備軍如今已是唇亡齒寒的關系。若我軍完敗收場,江東軍下一個收拾的對象就是劉備軍。于劉備而言,惟有盡可能地保住我軍的實力,才能為他牽制住江東軍。所以,甘甯一定會幫咱們的。怕只怕不能在最短時間內尋見甘甯,或是李嚴直接落于江東水軍之手!”

  “這倒不用擔心!李嚴雖只是個亭長,但其武藝、機略確實不凡,當不會輕易為江東水軍所執!”劉磐曾經執掌過長沙郡的軍務,而李嚴擔任亭長的巴丘縣正是在長沙郡治下,所以劉磐對李嚴的能耐還是有所了解的。

  “希望如此吧……”蒯越目光變得愈發深邃起來,沉吟片刻後,慨然一聲長歎說道:“原本那樣平定江東的機會,怎麼會便成如此田地……”
ary147 發表於 2008-2-7 00:0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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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六年七月二十八日黃昏,西垂的太陽正在地平線上做最後的徘徊,殘暉將極西的一片雲霞映的血紅血紅。在落日余暉與朱赤晚霞的烘托下,奔騰的大江也變得似火燒一般。

  曲阿,臨長江之濱,位于長江與長蕩河交彙處的汊口。曲阿原本不過是個過往船只停船歇腳的一座港口,但隨著北民的不斷南遷,江東之地被逐漸開發起來,各種船只的來來往往也愈發頻繁,曲阿也由此得利,逐漸發展成為一座城池。孫策一統江東之後,鑒于曲阿重要的地理位置,曾數次對城池進行加固、擴展,目的就是為了讓其成為扼制廣陵陳登軍襲擾江東的前沿據點(注:孫策統治江東期間,與曹操的關系相當惡劣。在袁、曹對峙之時,孫策曾意欲派兵渡江北上,協同袁紹一起攻擊曹操,但因後來孫策暴斃而作罷。在此期間,孫策曾數次與曹操任命的廣陵太守陳登交戰,但未能占得任何便宜)。

  曲阿城西,約三裏處的長江江面上,一支至少含20艘蒙沖、30艘走舸的水軍戰船隊,正順流朝曲阿港方向疾駛而來。在船隊每一艘戰船的船頭,都分明地飄揚著江東水軍特有的暗紅色水麒麟戰旗。

  最當先的一艘的蒙沖戰船上,丁奉襲一身江東水軍的制式衣甲,迎風佇立在船頭,舉目眺望著前方的江面。

  “承淵,快到曲阿了吧!”廖化步到船頭,立于丁奉的身旁,和聲問道。

  “是啊,元儉大哥!”丁奉轉過頭來,對廖化笑了笑說道:“還有三裏的水路,大約再有一刻就能夠到港了!”

  說完之後,丁奉瞅瞅廖化身上的衣甲,又看了看自己,略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抱怨地說道:“穿著這身‘皮’,感覺就是不爽,還是咱們自己的衣甲看起來舒服些!”

  “呵呵……”廖化拍了拍丁奉的肩頭,笑笑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們總不能穿著自己的衣甲去詐人家的城池吧!”

  “這倒也是!不過,這詐城實在有些無趣,就像上次陪魏將軍和元儉大哥你一起去詐秣陵城,前前後後也沒打到一時三刻就結束了!一點也不痛快!”畢竟是少年人的心性,打得痛快、殺得盡興仍是丁奉的喜好。

  “呵呵……你小子就知道打打殺殺!”廖化笑著罵道,“將軍打仗用的都最便捷省力的辦法,從來不會白白讓弟兄們去送死!如果讓你小子去攻城,十有八九會選強攻,你知道那樣會死多少人嗎?”

  “嘿!憑秣陵城裏那些熊兵,就算強攻也死不了幾個人!”丁奉有些不以為意地回道。

  “承淵,你要知道——攻城戰和野戰是完全不同的!”廖化面上的神色突然變的嚴肅起來,沉聲對丁奉說道:“秣陵城裏的江東軍新兵,戰力的確不濟,在野戰中或許你能以1000人擊敗2000甚至4000這樣的敵軍。但在攻城戰中,就完全不一樣了,只有他們能夠有心頑抗到底,憑借堅固的城池,以1000人對抗你1000人是不成問題的。就算你能夠強行將城池攻下,付出的代價恐怕大得超出你的想象!你沒有真正經曆過,是不知道攻城戰的殘酷!”說到最後,廖化似乎是想起過往的一些經曆,面上現出異常複雜的神色。

  “元儉大哥,你打過攻城戰嗎?”見廖化如此神情,丁奉也不敢再露出輕忽的態度,正色向廖化詢問道。

  “打過,而且不止一次……”

  “在什麼時候?打的結果怎麼樣?”丁奉興趣滿滿地急問道。

  “以前還在天公將軍……就是黃巾軍的大首領張角(見丁奉露出不解的表情,廖化為他解釋道),還在他麾下的時候,我曾經參加過多次攻城戰,有些成功了,也有些失敗了……但每次攻城的傷亡都多得駭人。通常一次攻城戰下來,我軍與敵軍的傷亡之比都要超過五一(5:1)之數,甚至十一(10:1),乃至二十一(20:1)之數……到最後,光陣亡兄弟的屍體就可以把護城河給填起來!”說到最後,一種由衷的悲哀從廖化的話語中相當明顯地流露了出來,“承淵,千萬不要以為強行攻城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那是拿人命換城池!等你將來經曆過之後,你就會真正明白了!”

  丁奉知道廖化為人非常實在,絕對不會故意編造謊言欺騙自己,默默點頭表示接受廖化的批評。

  “可惜魏將軍不在這裏,他可是咱們軍中的詐城第一高手。要是有他,詐取一個小小的曲阿城簡直不在話下啊!”廖化見氣氛變得有些沉肅,遂出聲開了個“小玩笑”。

  “嘿嘿……沒有魏將軍,咱們照樣也能夠把曲阿城詐開!”丁奉恢複了輕松的表情,笑著說道。

  “子璜,你怎麼一直苦著個臉啊!”丁奉忽然眉頭微皺,訝然對一直跟隨在廖化身旁的那人說道。

  “呃~!沒什麼。”被丁奉相詢之人,正是奉命協助廖化、丁奉詐取曲阿的全琮。自登上丁奉的座艦之後,全琮就一直有些心神難安——一旦與江東軍展開作戰,意味著自己將徹底走上與江東軍為敵的道路,同時也意味著“全”氏一族與孫氏的決裂,從此全族便只能被栓在劉備軍的戰船之上了。當日被勸降之時,全琮一心便只想著如何能解救出自己的父親,再加上被張飛的威勢所攝,根本就沒有機會想到這些內容。但事後,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之後,全琮才察覺自己的歸降究竟意味著什麼……然而,此時後悔也已沒用了!

  “子璜,別耷拉著臉了!你這樣被人家看到,立馬就會產生疑心了!”丁奉學著廖化拍自己的樣子,上前拍了拍全琮的肩頭,“別想那麼多了!你離開江東軍,歸到咱們軍中,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那些個周瑜、程普、太史慈什麼的,都不會是咱們將軍的對手……”

  “恩~~!多謝丁都尉提點!”全琮強自展顏一笑,微微點頭說道。

  “這就對了嘛~!”丁奉笑笑說道。在昨晚接令趕到南徐後,丁奉一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全琮,就感覺頗為投緣。性情相當直爽的丁奉“自來熟”地就跟全琮稱兄道弟了起來。

  “頭,快要到了!”一名負責了望的錦帆兵大聲向丁奉喊道。

  “恩~!”丁奉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的笑意剎那間消失無蹤,一股肅殺之氣迅速從全身散溢出來,“傳令,各船做好准備!都給老子沉著一點,不要露出任何馬腳!”

  “是,頭!”船艙頂部負責傳令的士卒拿出一紅一白兩面小旗揮舞起來,迅速將丁奉的命令傳遞向其他戰船。

  全琮看著仿佛換成另外一個人的丁奉,心中不由得一陣愕然————盡管丁奉長相頗為英武,但其沒有任何架子、嘻嘻哈哈的性格,很容易讓人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小卒。原本心中還隱隱地存了一絲輕視丁奉的想法,但其適才突然展現出來的一切卻讓全琮不禁迷惑住了。僅憑這種臨戰從容不迫的氣度,就足以讓全琮有些自歎不如了!

  轉頭看了一眼廖化,只見廖化也是滿臉的從容自信,似乎一點也不為將要發生的戰鬥而感到憂心,全琮忍不住地暗自歎了一口氣————難道他們對奪取曲阿就這麼有信心,或者應該是說對張飛這麼有信心嗎?

  “子璜,不用緊張!”廖化輕輕轉過頭來,和聲說道。顯然廖化是剛才聽到了全琮的歎氣聲,誤以為全琮是在因緊張而歎氣。

  “恩~!”感受到了廖化話語中的關切照拂之意,全琮心頭微微一暖,連忙點頭應道。

  “元儉大哥,子璜,做好准備了!”丁奉沉聲向廖化、全琮提醒道。

  ……………………………………………

  曲阿港,位曲阿城西城門外約100步遠處,城樓守卒的弓箭恰好可以將整個港口覆蓋住。為了能夠更好地扼守住這個天然良港,孫策曾特意命人在港口的西、南兩面修建了兩座箭樓。每座箭樓長約八丈、連簷寬約五丈、離地通高四丈有余,木石結構。箭樓正面外牆厚達半丈,開四層箭窗,每層十二孔,內有四層木樓板。兩側的牆壁厚約兩尺,開箭窗三層,每層十孔。兩座箭樓與曲阿西城成半環形,將曲阿港牢牢控住。

  “有……有船往港口這邊過來了!”曲阿港西側箭樓上,一名負責了望的江東軍士卒忽然驚慌地喊道。

  “有船便有船罷,每天有那麼多船進進出出呢?”一名什長不滿地呵斥道,“娘的新兵蛋子,就喜歡大驚小怪!”

  “可……可是,船不止一艘,是很多!而且好象都是戰船!”那名了望的新兵驚慌依然地喊道。

  “什麼?是戰船?”聽得說是戰船,什長立時也緊張起來,迅速跑到那名新兵所在的了望口處,俯身探頭向外看去。透過正對長江的了望口,什長果然清楚地看到一支包括數十艘大大小小戰船的船隊正快速朝曲阿港方向駛來。但很快,什長面上的緊張之色盡消,立起身形,長出一口氣,回首再朝那新兵怒斥道:“那是咱們的水師,沒看到水麒麟戰旗嗎?下次看清楚了再報告,別他娘的一驚一乍的!”

  “是!”那新兵被什長連番呵斥,不敢有任何反駁,但知道那支戰船隊並不是敵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恩!你繼續看在這裏,我去打信號通知城裏——有水師船隊過來了!”什長面色稍緩地點點頭,轉身朝箭樓另一側走去。

  很快,水師船隊即將到達曲阿的消息便被傳遞進了城裏,一名正在巡城的軍司馬趕忙領著數十名士卒來到港口等候船隊到來。

  不多時,數十艘蒙沖、走舸戰船魚貫駛進曲阿港。

  那名軍司馬急忙緊幾步走到懸掛帥旗的蒙沖戰船前,躬身行了一禮,大聲喊道:“末將曲阿軍第三屯、軍司馬楊帆(請書友‘揚帆遠航’客串一個路人甲),參見大人!不知是哪位大人率領的水師?”

  “蕪湖巡江水軍、舟船都尉全琮!”三名首領模樣的人首先躍下戰船,大步朝楊帆走來,當先一名相貌英武不凡的年輕小將沉聲應道。

  楊帆雖有些吃驚領軍之人竟然如此年輕,但聽得此人姓全後,便稍覺恍然——此人必是江東大族全族的子弟,能以如此年紀任都尉之職也就不足為奇了!

  “參見全都尉!”楊帆重新向全琮行禮道。

  “楊司馬不必多禮!”全琮微微點頭,隨即一指身後的另外兩人說道:“這兩位是軍司馬華遼和軍司馬逢丁!”

  “見過楊司馬!”華、逢兩人一齊向楊帆拱了拱手。

  “見過華司馬!見過逢司馬!”楊帆連忙向華、逢二人拱手回禮道。

  “楊司馬,我是奉呂統領(江東巡江水師統領呂範)之命,巡防曲阿、毘陵一帶江域。今日恰好行至此處,見天色已晚,想在曲阿休整一晚!勞煩你進城通報一聲!”全琮沉聲說道。

  “全都尉,你難道不是接到孫太守(吳郡太守孫靜)的命令,過來增援曲阿和毘陵的?”聽了全琮的話,楊帆顯得很驚訝,急切問道。

  “增援?”全琮反被問得莫名起來,不解地說道:“我只是奉命例行巡防,並不是過來增援的!為什麼曲阿和毘陵需要增援,發生了什麼事?”

  “哦~~!”聽得全琮的回答,楊帆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迅速地回道:“全都尉,是這樣的!三日前,豪賊呂合、秦狼聚蟻兵一萬余人作反,現已攻陷陽羨、錫城二縣。孫太守已從吳城出兵平叛,同時亦下令急調曲阿、毘陵的守軍協助平叛!”

  “又有叛亂?!!!”全琮面色微變,失聲說道,隨即轉頭看向華、逢二人。三人迅速用眼神交流著什麼……
ary147 發表於 2008-2-7 00:04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八章
  
  與廖化(化名“華遼”)、丁奉(化名“逢丁”。其實就是將兩人的姓、名倒了過來)二人迅速地做了一番眼神交流後,全琮佯做緊張神色,沉聲向楊帆問道:“楊司馬,如此說來,曲阿與毘陵兩城的防禦豈不是變的異常薄弱了!”

  “正是如此!現今的曲阿城,就算加上外面兩座箭樓的兄弟……”楊帆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兩座箭樓,憂心忡忡地說道:“全部的守軍還不到500人,末將竟然已是城裏軍職最高的人了,毘陵的情況應該跟曲阿差不多!所以,末將才會以為——全都尉是奉命率水師船隊前來增援的!”

  “恩……”擰眉“思索”了片刻後,全琮沉聲說道:“雖然我並沒未接到增援的命令,但事急從權————在叛亂被平息之前,我這一部水師就暫且駐守在曲阿與毘陵一帶,以做援應!”

  “多謝全都尉!”聽得全琮主動提出幫忙“協防”,楊帆立時變得欣喜異常,感激地向全琮深施了一禮。

  感受到楊帆發自內心的感激,全琮面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然轉瞬即沒,並未被楊帆所察覺。

  “楊司馬,我水師將士已巡防了大江整整一天,可否先讓他們進城稍做休整?”全琮和聲說道。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楊帆連聲應道,“全都尉,請招呼水師的兄弟進城,末將這就去通報縣令大人,准備飯食!”

  “勞煩楊司馬了!”全琮微微點頭說道。

  “末將先行告退!”楊帆微施一禮後,腳步輕快地領著麾下士卒返回城門方向。

  “子璜,做的不錯,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待楊帆遠去後,廖化輕聲對全琮贊許道。

  “……謝廖校尉誇獎!”全琮心中暗歎一聲,但面上卻強作笑顏。

  “真沒想到,吳郡竟然又發生叛亂了!!”丁奉一面以手勢招呼戰船上的士卒下船登岸,一面低笑著對廖、全二人說道,“這正是老天賜給咱們的好機會啊……嘿嘿!”

  “恩~!”廖化輕聲應道:“一萬多的叛軍,也夠孫靜忙活的了。如果咱們能夠抓住這個機會,說不定就可以將吳郡的守軍一舉擊破!”頓了一頓,廖化轉頭仔細觀察了一番曲阿城池與環繞港口的兩座箭樓,沉聲歎道:“孫氏對曲阿港是下了大工夫的!以如此完備的三面環形防衛,只消有3000兵卒駐守,縱然有十倍之敵,也休想攻得上岸……幸虧咱們不需要強攻此處!”

  “恩~~!”丁奉點了點頭,低聲附和道。盡管沒有什麼攻堅戰的經驗,但丁奉並非不識兵法之人,自然也看得出此處地形的險要。

  “承淵,子璜,准備進城!”廖化見麾下士卒大半已然登岸,沉聲對丁奉、全琮二人說道,“進城之後,照計劃行事——待入夜之後,先奪占城池,再控制外面兩座箭樓!”

  “是!”丁、全二人一齊點頭應道。

  “進城!”廖化回過頭,高聲喝令道,隨即抬起右臂大力揮動了幾下。近千名登岸的士卒立時緩緩朝城門方向開進過去。

  …………………………………………………….

  曲阿縣衙,會客廳中

  “全都尉,你……你們這是做什麼?”被兩名“水軍”士卒死死摁翻在地的楊帆,驚駭莫名地大聲向全琮喊道。

  自全琮領軍進城之後,曲阿縣令陳端(陳端,字子正,廣陵人)便一面命人為“水師”兵卒安置食宿,一面在縣衙會客廳設宴盛情款待全琮等人,楊帆也受邀在宴中做陪。原本賓主一眾人等還在席中把酒言歡,談笑風生。但不想,酒過三巡之後,全琮麾下的士卒突然出現,把會客廳團團圍起,隨即便將陳端、楊帆等曲阿的文武官員盡皆擒獲。

  “楊司馬,難道至此時你尚未看出來麼?他們根本就不是我江東水師將士!”一名被刀刃加頸的年輕縣吏出聲說道。

  “哦~~?”丁奉走到那名年輕縣吏的跟前,略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為何敢如此斷言?”

  “哼!”年輕縣吏輕哼一聲,怒目直視著丁奉,沉聲說道:“你們進城後,縣令大人命我為你們的兵卒准備飯食。我察覺到你們的兵卒中,竟然大多人操的都是江北口音。當時我就有了些懷疑,不過因為沒有確切的證據,便沒有敢縣令大人說出此事,只是暗中安排人進行調查。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已動手了!”

  “嘿……小子,眼力不錯嘛!”丁奉嘿嘿一笑,輕贊了一聲說道:“敢說出姓名麼?”

  “有何不敢?某乃烏程吾粲、吾孔休!”年輕縣吏毫不畏懼地回道,隨即竟然又反譏了一句:“你年歲尚少于我,有何資格稱我‘小子’?”

  “恩~?”被反沖了一句後,丁奉不但沒有生氣發怒,反而流露出興味的神色。仔細地打量了吾粲片刻後,丁奉笑著說道:“有意思……有意思!”

  “哼~!”吾粲再次冷哼一聲,扭頭不看丁奉。

  “元儉大哥,這位先生的確很有意思!”丁奉笑著對身旁的廖化說道,“有膽有識,脾氣也挺對我胃口的……呵呵!”

  “恩~!”從適才與丁奉的對話中,廖化也看出吾粲應該是個才具相當不俗的人才,微笑著點了點頭。但隨即廖化和聲對丁奉說道:“承淵,雖然城池已經控制住了,但還得把城外的兩座箭樓拿下來呢,沒空在這裏磨蹭了!”

  “知道了,元儉大哥!”丁奉點了點頭,“這兩座箭樓就交給我和子璜吧,你在城裏坐鎮大局!”

  “也好!”廖化笑著應道。

  “子璜,走了!”丁奉招呼了一下全琮,大步朝廳外走去。

  “哦~!來了!”全琮凝望了一眼陳端、楊帆、吾粲等人,暗歎了口氣,隨即追著丁奉離開會客廳。

  …………………………………………………….

  一個時辰後,曲阿縣衙大堂

  “元儉,承淵,子璜,辛苦了!”我和聲對廖化、丁奉、全琮三人說道。一接到廖化發出的信號,早已率軍潛伏在曲阿城西南10裏處的我,立即提師急速行軍進駐了已被控制的曲阿城。

  “將軍,沒什麼,很輕松就把曲阿奪下來了!”丁奉嘿笑著說道。

  “都是將軍計劃安排的妥當,我們倒是沒費什麼力氣!”廖化也淡笑著說道,“要說功勞,子璜可要比我和承淵大的多了!”

  “恩~!”聽了廖化的話,丁奉並沒有感到什麼不舒服,反而笑著應道:“元儉大哥說的對,若不是子璜隨機應變,聽到吳郡叛亂的消息時,我們就有可能露出馬腳來了!”

  “子璜,既然元儉和承淵都說奪取曲阿,你的功勞最大!那好……”我忽然一斂笑容,肅聲說道:“全琮聽令!”

  “末將在!”全琮連忙躬身抱拳應道。

  “因你取城之功,特擢升你為都尉一職!”

  “啊~!”全琮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直接擢升他一級軍職,一時間竟然有些楞住了,但隨即在丁奉的提醒下會過神來,立時單膝跪地,激動地說道:“多謝將軍!”

  “起來吧!”我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微笑說道:“日後更要再接再厲。”對全琮這樣的年輕人而言,只要你多多肯定他的表現,他一定會更加努力上心的。可以相信,要不了多久全琮應該就可以全心全意為我軍效力了!

  “呵呵……子璜,說不定等你父親也歸順時,你的職位已在他之上了!”丁奉笑著向全琮打趣道。

  “呵呵……”全琮自歸順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多謝將軍!多謝廖校尉、丁都尉!”

  “元儉,承淵,我就且將你們的功勞記下了,待與下一次戰功累積起來,再行受賞!”

  “謝將軍!”廖化、丁奉齊聲說道。

  “恩!對了,元儉!吳郡發生叛亂的消息是否屬實?”我點了點頭,沉聲向廖化問道。

  “消息應該是准確的!曲阿的守軍都已被孫靜緊急抽調前去平叛了,否則我和承淵、子璜襲占此處恐怕還要多費點周章呢!”廖化迅速回道。

  “可曾向城中的百姓和俘虜問詢證實過?”略一沉吟後,我繼續問道。

  “問過了,將軍!沒有問題!”廖化點頭說道。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用在孫權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在“外敵”難退的情況下,內亂竟然又再次發生!而且就危害性而言,這次的叛亂恐怕還要更勝上次的盛憲反亂。上次還有周瑜來閃電平叛!但如今,周瑜仍然陷在柴桑城下,靠孫靜平叛恐怕就有些勉為其難了。但最要孫靜命的還不是那些個叛軍,而是——我軍!

  這是個絕佳的一舉擊破吳郡所有守軍的良機——不出意外,為了在最短時間內平定叛亂,孫靜必定會將吳郡所有軍力盡數調動起來,甚至有可能向臨近的丹陽郡 “求援”。而他絕對不會想到,我軍已然潛襲至他的眼皮底下。如果能夠利用孫靜軍與那些叛軍兩敗俱傷的良機,從背後發起奇襲,擊敗孫靜軍簡直可以說是易如返掌!

  “元儉,可曾派出細作?”

  “將軍放心,一個時辰前末將就已派出細作,只要一探得孫靜軍的消息,他們便會回來通報!”盡管我的話說的很簡要,但廖化清楚地把握了其中的意思。

  “做得好!”我點頭贊許道。廖化行事沉著穩重,料事周全,很能讓人放心。

  “將軍,咱們下一步的目標是什麼?繼續攻取毘陵?”丁奉急切地詢問道。

  “不!”我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既然敵情已經發生變化,計劃也當有所變化!呂合、秦狼叛亂乃是天賜我軍之良機。

  乘這個機會,將吳郡守軍一舉全部端掉!”
ary147 發表於 2008-2-7 00:0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九章

  “在未獲得孫靜軍確切情報之前,各營曲屯暫且駐守曲阿,以做休整!承淵,自明日起,你領水師戰船就于曲阿一帶巡防,但同時亦要隨時派遣快船保持與興霸的聯系,一旦獲得周瑜軍回師的消息,必須以最快速度通報于我!”我沉聲吩咐道。

  “是,將軍!”廖化、丁奉等人齊聲應道。

  “恩!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嗎?”我微微頷首,和聲詢問道。

  “將軍,在被咱們俘獲的曲阿縣官吏裏面,有個人挺有意思的,您要不要見見?”丁奉露出一絲興味的笑容,出聲說道。

  “有意思??”聽丁奉這樣一說,我嘴角微微一揚,笑問道,“是個什麼樣的人?”

  “此人年紀大約20歲左右,僅是曲阿的一名縣吏,但相當有膽識——我們在詐取城池的時候便險些被此人識破……”丁奉摸了摸頭,有些遲疑地說道:“這人的姓名有點怪……叫什麼來著……”

  “吾粲,字孔休!”全琮接口說道,“此人出身庶族,家境貧寒,但在我們吳郡頗具才名!”全琮似乎對吾粲的有些了解。

  “吾粲?!!!”我低聲喃語了一句,隨即閉目沉思起來——吾粲,我也只記得在原先的曆史軌跡中,此人似乎是孫權麾下的名臣之一,但其具體有什麼事跡經曆卻是一無所知。

  “承淵,你去把吾粲帶到大堂來!記得稍客氣些!”我和聲對丁奉說道。

  “好咧!”丁奉笑應了一聲,迅速步離大堂。

  盡管不太了解曆史上的吾粲到底本事如何,但一個出身寒門的士子,能以才具聞于鄉裏,應當是有真才實學的,而且丁奉對其的評價也足以證實這一點。眼下大哥麾下,真正可用的人才還是相當匱乏的。隨著大哥領地的不斷擴充,所需要的人才也將會越來越多,如果吾粲真是可用的大才,倒是值得為其花些時間和精力。而且以他20歲左右的年紀,見識肯定不廣,為孫權效力的時間也長不到哪裏去,忠誠應該相當有限。而且其僅任區區縣吏之職,被勸降的可能應該是很大的。

  不多時,丁奉引著一名文士打扮的年輕人回到了大堂。

  “將軍,人帶來了!”丁奉躬身向我行了一禮後,退到了一邊去。

  這人便是吾粲?相貌倒是不俗,也頗有幾分才士的氣質!仔細打量了年輕文士片刻後,我發現了他身上最為惹人注目的特質————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度,盡管此刻身為俘虜,但仍然保持著不屈的風骨。若是一個武人能夠如此我還不覺得希奇,但他一個文士,能夠做到這樣的確是很了不起了。

  “你便是吾粲?”我盡量放緩語氣問道。

  “既已知道,何必再問?”吾粲對我的和聲溫語毫不領情,看也不看我,將頭一扭沉聲說道。

  嘖~好大的釘子!到底該說稱贊有骨氣,還是該罵他不識時務……不過,這人的確如丁奉所言——挺有意思!我面色未變,不溫不火地說道:“吾先生,可知你的性命正在我掌握之中?你如此頂撞于我,我是不是該命人斬下你的首級?”

  “哼~!”吾粲輕哼一聲,轉過頭來頗為不屑地說道:“要殺要剮,息聽尊便!雖威武不能屈大丈夫!”

  “呵呵……”聽得吾粲此言,我微微一笑,借機思索起下面的說辭。片刻後,我和聲說道:“大丈夫??……敢問吾先生可知何為大丈夫?”

  “孟子有雲‘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此之謂大丈夫也’!哼,與你這一介武夫說了,也是徒費口舌!”吾粲乜視了我一眼,冷笑說道。

  “哈哈哈……僅是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便可為大丈夫?如此,這大丈夫也來得太過容易了吧!”我忽然縱聲長笑說道。

  “此乃先賢之言,世之大道也!你一介武夫,知道什麼?”吾粲眉頭一皺,冷聲回道。

  “吾先生,可曾聽說過‘夫之大者,為國為民’一語?”我收斂了笑容,肅聲說道,“以你目前之狀況,上不能固衛社稷、報效天子,下不能安撫黎民,何敢妄稱大丈夫?”

  “夫之大者,為國為民……”吾粲輕聲念叨了幾遍,疑惑地問道:“這話是誰人所說?為何我從未聽聞過?”

  “且休問何人所說,吾先生以為這話可有道理?”我並未回答吾粲,卻反問了他一句。

  “自是……有道理,忠君安民當是大丈夫之所為……”吾粲略一思索,微微點頭說道。

  等得就是你這一句話!我淡淡一笑,沒有等吾粲把下面的話說完,便截斷問道:“吾先生,以我之見,你之所作所為恐怕與忠君安民相距甚遠!故而,你何德何能可被自稱為大丈夫?”

  “你……你休得汙蔑于我!”年輕人果然經不得激,立時便惱怒了起來。吾粲初時的冷淡不屑之色此刻已全然不見,面上滿是激憤,厲聲說道:“自出仕以來,我雖位輕才薄,然無時無刻不盡我所能以報效朝廷,利我縣中百姓!你休要信口雌黃……”

  “呵呵……”我不由一笑,“敢問吾先生,你報效的究竟是何人?當今天子?天下黎民?還是禍國殃民的孫氏?”

  “孫討虜乃是陛下禦封的會稽太守,受皇命執掌江東之地。我投效于孫討虜正是報效當今天子,你休要以為汙蔑孫討虜,便可動我心志!”吾粲怒聲駁斥道。

  “哈哈哈……陛下親封麼?恐怕是那國賊曹操親封的吧!曹賊‘挾天子令諸侯’之事?曹操挾持天子,殺戮皇親,敗法亂紀,專制朝政,屠城殘民,種種惡行,天下皆知,獨吾先生不知乎?孫權為保其位,與如此國賊交好,可見其人究竟如何?”我淡然說道,“而且,孫氏一族,自孫堅起,經孫策至孫權,何曾存過一絲忠君愛民之心?”

  “荒謬!”吾粲強自辯駁道:“難道你不曾聽說過孫破虜(孫堅)討伐國賊董卓、安定漢室一事?”

  “呵呵……吾先生,討伐董卓一役,張某也曾親曆,內中事情恐怕比你要清楚的多!”我笑笑說道,“你既然知曉孫堅討董之事,該不會不知道孫堅竊取傳國玉璽之事吧!若其果然是忠貞之臣,為何搜得傳國玉璽之後,不奉獻天子,反而私自藏匿,分明心懷篡逆!其子孫策更是以傳國之璽勾結叛國巨孽袁術!由此可見,孫氏一門從來便是心無社稷天子的奸佞門第。”

  “呃~~!”吾粲支吾了一聲,在我的說辭面前再也開不了口——可能他仍有心反駁,但要命的是,我列舉的都是言之鑿鑿的確切證據,這些都是吾粲否認不了的。

  “吾先生,你並非不明事務之人,為何甘心明珠暗投,效力于奸佞孫氏。何不棄暗投明,改弦更張?”我乘熱打鐵勸降道。

  “……”吾粲雖默然不語,但卻轉過了頭不願看我——顯然是在表示拒絕。

  看來還得再下一劑猛藥!我面色微沉,肅聲歎道:“嘗聞人言吾子休乃吳郡少年俊傑,才識高遠,可稱‘一州之才’。然今日一見卻是名不副實,你非但善惡不明,忠奸不分,恐怕才具也有限的很!莫說一州,恐怕一縣、一鄉之才都未必算的上!哎……人言何其之虛!”

  “你~!”吾粲身體微微顫抖,轉頭怒目注視著我,眼中的火焰似要將我吞沒,顯然再也受不了我的‘譏諷’之語,按捺不住地怒叱道:“我如何善惡不明,忠奸不分?我之才具如何要你評說?休說你一縣一鄉,縱是一郡一州我如何便治不了……”

  “徒逞口舌誰人不會?有膽你便做與我看看?”我淡笑著說道。

  “做便做!若給我一縣一郡,我必能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使民盡殷實!”吾粲怒聲說道,年輕白皙的面龐已然赤紅。

  “好!”我將身前桌案一拍,立起身形,沉聲說道:“我便給你這個機會!從今日起,你便是這曲阿縣令!希望你能兌現自己的諾言——使曲阿一縣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民盡殷實,勿要做個只會逞口舌之利者!”

  “一言為定!”吾粲脫口而出道。但隨即,他迅速抬起頭來直視著我,面上的神情變的異常複雜,顯然是明白中了我的激將法,“你……”

  “呵呵……”我走到吾粲身前,拱手輕施一禮,面上重新浮現微笑,真誠地說道:“子休先生,我也是慕先生之才,才出此下策,還望先生見諒。請先生看在曲阿一縣百姓的份上,接下縣令一職!”

  “……”吾粲面色陰晴不定,卻沒有立時應允。

  知道吾粲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我繼續和聲說道:“我主豫州牧劉玄德胸懷複興漢室、安定天下,拯救黎民蒼生之大志,十數年來為此躬行如一,正是濟世之明主。我大軍征伐孫氏,所向披靡,現已襲占廬江、丹陽二郡,吳郡也已在我掌控之中,孫氏日薄西山,敗亡不遠。他日,我主一定江東之後,正是先生大展抱負之時!請子休勿要再作猶豫!”

  聽說丹陽郡已經落入我軍之手,吾粲滿面震驚。低頭沉思了片刻,吾粲抬起頭,遲疑地問道:“丹陽吳太守如何了?”

  “早被擒住了,正關在秣陵呢!”丁奉笑著答道。

  “……”又是一陣沉默後,吾粲低聲問道:“敢問將軍尊姓大名?”

  “征虜將軍張飛!”

  “劉皇叔之弟——張飛張翼德將軍?”吾粲驚訝地看著我說道,顯然想不到以我的身份竟然會對他這麼一個小小的縣吏費盡心思。

  “正是張某!先生可願投效我家兄長,任這曲阿令一職?”我點點頭,和聲說道。

  “將軍既然不以粲鄙陋,委以重任,粲必竭我所能為皇叔、將軍治好這曲阿一縣!”吾粲長身行禮說道。

  “子休先生願投效我軍,實是勝過得曲阿一縣!”我大喜過望地將其扶起,笑著說道,心中卻是松了一口氣————大哥的名望,劉孫兩家形勢的分析,對孫氏德、行的批駁……可以想到的辦法幾乎都用光了,如果吾粲還是堅持不肯投降,我也就實在沒有什麼法子了!不過,好在最終還是見效了!

  …………………………………………………………

  建安六年七月二十九日午時,廖化派出的的第一批探哨返回到曲阿,並順利地帶回了孫靜軍的情報。

  “孫靜的平叛軍被擊敗?”聽得探哨士卒的回報,我著實感覺有些難以相信。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分析,孫靜的平叛軍應該在6000以上————他僅從曲阿便調動了2000守軍,而吳城、毘陵也應該有這個數。叛軍雖然有一萬余人,但也不至于說如此輕易地便能孫靜軍擊敗啊!而且從統軍大將來看,孫靜本人雖然統軍才能不見得如何,但其麾下的朱桓卻是難得的優秀將才。如此重要的平叛之戰,孫靜沒有理由會將朱桓留在城中;相形之下,呂合、秦狼二人名不見經傳,而且根據從吾粲那裏獲得的情報,這兩人不過是陽羨的地方豪族,論及治軍作戰比之朱桓相差何止一、兩疇?

  “是的,將軍!”探哨恭敬地回道。

  “可知孫靜軍折損情況如何?現在正撤往何處?”我沉吟片刻,出聲問道。

  “稟將軍,孫靜軍折損情況不明,目前正朝神亭嶺方向撤退,呂合、秦狼軍正尾隨其後追擊!”

  “這裏面有問題!”我眼中精光一閃,沉聲說道。

  “三叔是說孫靜軍的失敗是假的?”關平對我話中意思似明非明,疑惑地問道。

  “不錯!”我點頭說道:“且不說孫靜軍是否會如此輕易被一群烏合之眾擊敗。縱然真的被擊敗了,孫靜的敗軍也沒有理由往神亭嶺方向撤退!”

  “將軍說的很對,他要退也應該是退回吳城,那裏才是吳郡的核心所在!”廖化接口說道。

  “三叔,難道孫靜是打算設計呂、秦叛軍?”關平腦中靈光一閃,迅速地說道。

  “應該是如此!他必然是在神亭嶺設下了埋伏,准備將呂、秦叛軍誘入埋伏圈中,再一舉擊破!”

  “這的確是迅速擊敗叛軍的好方法!”廖化點頭說道,“看來孫靜軍不乏能人啊!”

  “三叔,那我們該怎麼辦?”關平急切地問道。

  “元儉,即刻集結軍馬,准備開赴神亭嶺!”我嘴角微微一揚,“決定吳郡歸屬的一戰,怎麼能少了咱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不介意來做那只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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