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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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162
ary147 發表於 2008-2-14 02:1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章

  在稍稍休息了片刻之後,盛宇即向我告辭,返回盛氏殘餘族人藏身之所通報消息,並準備盡快將物資、人手等運送到吳城供我軍使用。

  盛宇離開之後約一個時辰,全琮攜其祖父、全族族長全范返回了吳城。隨即,我便在全范的要求下,與其獨自兩人進入郡守府的書房之中交談。

  「子璜,你是說——你祖父沒有直接應允幫助咱們?」議事廳中,關平有些詫異地對全琮說道。

  「嗯~!」全琮無奈地點點頭,沉聲說道,「家祖說一定要與將軍親自面談之後,才能決定是否投效?已經過了有半個時辰,也不知道祖父和將軍談得怎麼樣了……」

  就在全琮憂心憧憧之際,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書房裡遙遙傳出。隨後不片刻,我和全范相攜進入議事廳中。

  「子璜,你過來!」全范沖全琮點點頭,朗聲說道。全范時年已過六旬,鬚髮盡皆花白,平整光滑的額頭已劃上了數道深深的皺紋,略顯渾濁的雙眼中間或閃現出絲絲精光。

  「祖父,您有何吩咐?」全琮異常恭敬地說道。看得出,全琮對全范相當地敬畏。

  「從今而後,你與我好生跟隨張將軍建功立業,光耀我全氏門楣!」全范面色一整,肅聲說道。

  「是,孫兒記下了!」隨即,全琮面現喜色地說道,「祖父,您答應將軍的要求了?」

  「嗯!」全范緩緩點頭說道,「劉皇叔與張將軍皆是信人……」說到這裡,全范別有深意地朝我看了一眼。

  「老狐狸,就知道用話把我架起來,惟恐我會違背諾言似的!」淡笑著對全范點點頭,我心中卻不由得暗自『罵』道。不過,不管怎麼講,只要有了全范的一力幫助,我軍安定吳郡將變的容易很多……

  「我全氏能為劉皇叔效力,也是門第之幸。稍後,我便會讓你叔父返回錢溏,徵集我全族2000族兵前來吳城,隨你一併供張將軍驅馳!」全范接著剛才的話說道。

  「父親那裡該怎麼辦?」全琮心中一直記掛著已被軟禁到廬江的全柔,不放心地出聲問道。

  「我會親書一封家書,由張將軍派人送往廬江你父親處,命他歸降於劉皇叔!」

  「呼~~!」聽到這裡,全琮心頭最後的一點負擔也已然盡去。全琮非常清楚——至孝的父親,根本就不可能會違逆祖父的意思。只要祖父要求父親改弦更張,父親絕對是不敢不答應的。

  「定國,子璜,你二人速去命人安排酒宴,我要為全公接風洗塵!」我笑著對關平、全琮兩人說道。

  「是,三叔(將軍)!」

  …………………………………………..

  宴席上,酒過三巡之後。

  我放下手中的酒爵,虛心地向全范請教道:「吳郡之地,士族林立,我軍若要早日安定郡治,必得諸族鼎力之助方可。全公,您在吳郡德高望重,可否為我說服諸士族助一臂之力?」

  「張將軍對吳郡情況知之頗深啊……」全范捋了一把頷下的花白長髯,笑了笑說道,「但此刻,老朽恐怕也無能為力。吳郡諸族之中,顧、朱兩大族皆與孫氏關聯頗緊,其餘宗族亦與孫氏有不少牽連,恐怕一時之間難以說服他們盡心歸附劉皇叔……」

  正待我略有些失望的時候,全范卻突然話風一轉說道:「不過,有一族卻是有可能歸附劉皇叔的,張將軍不仿試上一試!」

  「全公所說的莫非是盛氏一族?」我眉頭一挑,急切地問道。

  「盛族???」全范面色略顯訝異,但隨即眼中精光乍現,微笑說道,「原來盛族也已投靠了劉皇叔!盛族雖遭大難,但應當還能保有不少實力,確是可以予張將軍一些助力。但老朽所說的卻並非盛族?」

  「哦~?敢問全公所說的哪一族?」看來我還是有點低估全范的能耐了:沒想到我只是稍提了一下,他居然就可以猜出盛族已經投靠我軍。此人雖然在歷史軌跡上無籍無名,但能夠成為江東可數的望族之長,且能夠培養出全琮這樣優秀的子孫,便可見其能力如何不凡了。

  「陸族!」全范笑了笑,緩聲說道。

  「陸族???」聽得全范的回答,讓我不禁有些愕然:在我的記憶之中,顧、朱、陸氏都是與孫家關係相當親近的幾大族。陸族的最傑出人物——陸遜陸伯言,更是迎娶了孫策之女,與孫氏有著姻親關係。這樣的一族,怎麼可能輕易地歸靠我軍?「全公,聽聞陸族與孫氏關係頗為親近,豈會輕易投效我家兄長?」

  「嗯~?」聽了我置疑,宴中立時響起兩個詫異的聲音——分別來自全范、全琮祖孫。兩人皆以疑惑的眼光注視著我,搞得我也有些莫名其妙。

  「張將軍,你從何處聽說陸族與孫氏關係親近?」全范疑聲對我說道,似乎頗不以為然。

  「難道並非如此?」我驚疑不定地問道。歷史上的記載難道有錯?

  「將軍,陸族與孫氏非但不親近,甚至可說是有深仇大恨!」全琮出聲為我解答道,「陸族上代之主、故廬江太守陸康,當年便是被孫策襲破廬江而亡,隨後陸族舉族由廬江逃至吳郡,南遷途中其族人飢餓病死者過半。但凡我吳郡之人,皆知此事。」(註:孫策領軍破陸康,在歷史上確有其事。《後漢書》記載「術大怒,遣其將孫策攻康,圍城數重。康固守,吏士有先受休假者,皆遁伏還赴,暮夜緣城而入。受敵二年,城陷。月餘,康發病卒,年七十。宗族百餘人,遭離飢厄,死者將半。朝廷愍其守節,拜子俊為郎中。「)

  「孫氏一統江東之後,對陸族也頗有顧忌,故而才將其族人控制於吳城一地,嚴加約束。前番盛孝章起兵,儘管陸族並未參與,但事後也險遭牽連!」全范接過全琮的話頭,沉聲說道,「故而,陸族與孫氏之間實在談不上什麼『親近』!張將軍若是能親往說之,當有很大把握可以使其歸順劉皇叔。」

  想不到,他們之間竟然還有如此恩怨,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這樣看來,陸族與孫氏應該是在後來才得以改善關係的。說不定,陸遜與孫氏的聯姻也是孫權為了拉攏陸族改採取的措施。

  聯姻?!!!直到此時,我才突然發現許久以來自己思維中存在的一個誤區:我總是習慣性地按照歷史的記載將陸遜當成孫策的女婿,但卻忘了一個重要的事情 ——孫策是在建安三年春(198年)才迎娶的大喬,如今也才是建安六年。所以,孫策的女兒現在最多四歲而已,孫權總不至於將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女童許配給其時仍籍籍無名的陸遜!也就是說,孫陸兩家的姻親關係根本還沒有建立起來。這也就意味著,我完全可以搶在孫權之前,將東吳四傑中「使用期限最長」的陸遜陸伯言收歸到大哥麾下。

  「昨日裡,廖校尉曾奉大伯的檄文拜會陸府、欲請其襄助我軍,但卻遭到了拒絕!」關平不太樂觀地說道。

  「呵呵……」全范微微一笑,和聲說道,「關少將軍有多不知,近年來陸族行事一向低調謹慎,惟恐遭孫氏疑忌。在形勢未明之際,陸族自是不敢貿然應允廖校尉的相邀……」頓了一頓,全范轉頭向廖化問道:「廖校尉,敢問你昨日拜訪陸府之時,是否是直接邀其襄助於劉皇叔?」

  「正是如此……」廖化微微一愕,隨即點頭承認了全范的猜測。

  果然是人老成精!在涉世待人方面,全范確是要比我高明得多。聽到全范提示到這個份上,我已經明了——陸族並非是不可勸服的。前番廖化說服失敗,只是在於其所下的工夫不夠,更準確的講,是所用的方法不對!

  面上現出異樣的喜色,我當即對全范說道:「多謝全公指點。晚間全公可願與飛一同前往陸府拜會一番?」

  全范眼中閃現出一絲讚許之色,隨即笑著點頭應道,「願隨將軍一行!」

  ………………………………………………

  周瑜軍大營,中軍帥帳

  「周督,今日蒯越便好似瘋了一般!」一進到帥帳之中,陳武便甕聲甕氣地說道,「已經一連攻城攻了四個時辰。」

  「若不是咱們這裡不停地援應,恐怕柴桑還真有些危險!」徐盛抹了一把臉上攙雜著血污的汗水,接著陳武的話說道。

  「想必是蒯越知道自己行將覆亡,在作垂死的掙扎!」程普微捋頷下花白長髯,沉聲說道,「我等必須盡快結束此處戰事,回援東線。丹陽、吳郡已然丟失,若再失會稽,後果不堪設想啊!」

  「公謹,你在想什麼?」見周瑜目光直直地凝視著桌案上的地圖、宛如雕塑的俊顏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程普有些疑惑地問道。

  「程老將軍,我懷疑蒯越此舉……恐怕旨在迷惑我等視線!」周瑜緩緩抬起頭,以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

  「迷惑我等視線??」程普面現疑惑的表情,出聲問道,「公謹此言何意?」

  「起初,蒯越以連勝之師攻我柴桑十數日尚不可下,至今時今日,其麾下兵卒早已銳氣盡失,就更加不可能攻得下城池。蒯越明知自己麾下兵馬已崩潰在即,卻不想辦法退卻,仍要強自攻城,此舉實在可疑。若蒯越是一乏謀少智之人,此舉尚可解釋為垂死一搏,但他卻並非這樣的人……」周瑜眼中精芒微閃,沉聲說道,「我以為蒯越是準備撤退了,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在今夜!」

  「什麼??」帳中眾將,包括程普在內,皆被周瑜的話所驚。

  「公謹,蒯越縱然想要撤退,也是自尋死路!你前時已言——無論是陸路、水路,蒯越皆是退卻無門!」程普不解地問道。

  「若是單以蒯越一軍,當然是自尋死路。但是,我懷疑……荊州可能會有援軍前來接應蒯越撤退!」
ary147 發表於 2008-3-21 22:18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一章
  “周督,以荊州的慘敗之師,還有能力援應蒯越嗎?”太史慈劍眉一挑,疑惑地說道。太史慈在順利達成襲擾荊州的任務後,已在四日前率領剩余兵馬安然返回周瑜軍中。

  “荊襄九郡地廣人豐,征調起一些兵馬並非難事。而且,就算是江夏的蔡瑁、黃祖,其雖遭大敗但也仍保有相當兵力!”周瑜輕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故而,若有荊州軍前來援應蒯越也非奇事!”

  “公謹,若是如此,我軍也應早做准備,以策萬全!”程普思索了片刻,點頭認同了周瑜的分析,隨即不無憂慮地說道。

  “恩!”周瑜輕輕點頭,和聲說道,“我已命子明派遣斥候打探情報,料想再過不久便會有消息傳回。待探得確切情報之後,才可安排對策!”

  “ ~,原來公謹已做了安排!”程普長出一口氣,放心地笑道。

  恰在此時,帳外傳來了呂蒙的聲音。

  “都督,我回來了!”

  一掀布幕,呂蒙風風火火地邁入大帳之中,分別向周瑜與程普二人施了一禮,朗聲說道,“末將參見周督,程督!”

  “子明,有什麼收獲?”一見呂蒙的神情,周瑜便知道必有所得,淡笑著問道。

  “啟稟周督,據水師探尋的情報,江夏、漢陽一帶江面,有較為明顯的荊州水軍調動跡象,此外,水師探哨戰船亦曾看見江夏城附近有軍馬不時出入……”呂蒙迅速地回道。

  “如此說來,荊州軍是准備從江夏過來救援蒯越了!”程普根據呂蒙所說情報,分析說道。

  “但這卻未免有些奇怪了……”徐盛眉頭微蹙,有些猶豫地說道。

  “文鄉,說說你的想法!”周瑜微微一笑,鼓勵地說道。

  “是,周督!”徐盛點點頭,沉聲說道:“救援之事,理應是越隱秘越好,惟有如此才能乘敵不備一舉成事。但荊州軍卻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做出動靜,好讓我軍察覺,這裏面應該是有所圖謀!”

  “……嘖~!聽文鄉這一說,倒也頗有道理,公謹有何高見?”程普略一思索,點頭說道。

  “若不出意外,荊州軍所行應該是聲東擊西之策!”周瑜眼中閃現出睿智的光芒,從容不迫地分析道,“江夏方面的動靜只是為引起我軍注意,真正的援軍應該是從別處過來!”

  “是哪一處?”程普急切地追問道。

  “荊南!”周瑜沉聲回道。隨即,周瑜又轉頭向呂蒙問道,“子明,往荊南方向打探情報的細作可有什麼消息回報?”

  “細作回報……通往荊南的道路上未曾發現什麼異狀!”呂蒙有些遲疑地說道,“除了有幾名行路的商販之外,甚至沒有看到什麼人影……”

  “呵呵……”聽得呂蒙的回報,周瑜竟朗聲笑了起來。

  “周督因何發笑?”徐盛不解地問道。

  “我軍與荊州軍之戰在荊、揚之地,人盡皆知。在兩軍激戰之際,竟會有什麼商販行走于江東與荊州之間,豈不可笑?這些‘商販’分明便是荊州軍所派出的細作,意欲刺探情報。”周瑜收斂了笑容,自信地說道,“由此,便可愈發確定荊州軍的救援方向!”

  “恩,公謹之言有理!”程普點了點頭,面現喜色說道,“既已識破敵之詭計,我軍正可將計就計,乘此良機將蒯越及其援軍一舉擊滅!”

  “程老將軍之言正合我意,擊滅蒯越之時就在今夜!”周瑜神色一懍,奮然說道。

  “請都督下令,末將必誓死破敵!”帳中眾將一齊出列,躬身抱拳請命道。

  “好!”周瑜一拍身前桌案,慨然說道,“太史慈、徐盛聽令!”

  “末將在!”

  …………

  ……………………………………………….

  八月初四夜,亥時已過。天際被一片烏雲籠罩,夜色深沉。

  綿延三裏有余的周瑜軍大營中一切如常,除卻巡哨、值夜的士卒之外,其余士兵似乎都已沉沉入睡。

  就在這時,一支人數不明的軍馬,乘著夜色悄悄潛行至周瑜軍大營的西邊營門外,約800遠步處。領軍的一名年輕將領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前方軍營的情況後,隨即由自己身後取出一張強弓,又從箭袋裏抽出兩支響箭。迅速地將兩支箭同時搭上弦後,年輕將領輕哼一聲,將手中強弓拉成滿月狀。

  “嗾~!”“嗾~!”伴隨著刺耳的呼嘯聲,兩支響箭同時沖天而起。尖銳異常的呼嘯聲迅速打破了夜空的甯靜,聲音遙遙地向四周傳播開去。

  “殺~!”年輕將領重新將強弓背負在身後,隨即迅速提起懸掛在馬側的一柄板門大刀,厲聲狂吼起來。

  隨即,在年輕將領的率領之下,其麾下所有士兵齊聲暴喝著迅速朝周瑜軍大營方向掩殺過去。軍營中的巡哨士兵“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會有如此異變,竟然驚得呆住了。待到敵軍殺至距離營門不足百步時,一個個才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敲打起懸掛在營門附近的鉦(鉦,似鈴,柄中上下通,古代作戰時鳴金所用的器具)來。但此時為時已晚,很快,營外的敵軍便沖破營門,殺進營內。

  “嗾~~!”又一個尖銳的聲音從東邊方向遙遙傳了過來,似乎在與適才的兩支響箭進行呼應。已殺進周瑜軍大營的年輕將領立即抬頭向東面方向看去,恰好看到一連三團微弱的火光出現在天際。

  “殺,沖破敵營,接應蒯督軍馬!”年輕將領聲嘶力竭地狂吼道,隨即一馬當先朝軍營深處沖去。但是,在深入軍營約有三百余步後,年輕將領卻不得不駐馬停了下來——因為,他麾下軍馬所及之處,除了起先所見的數十名巡哨敵兵外,竟然看不到任何一個其他敵軍士兵,所有的營帳中都是空無一人。

  “止步!”勒住跨下戰馬,年輕將領揚起手中大刀,厲喝連連,好不容易約束住了麾下軍馬,隨即驚疑不定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咚咚咚咚……”恰在此時,震天的戰鼓聲忽然從軍營中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聲勢駭人的喊殺之聲。

  “中計了!”年輕將領驚駭欲絕地狂呼起來,“快,快撤……中計了,快撤出去!”隨即當先撥轉馬頭,朝營門口方向沖去。

  “荊州賊軍休想逃走,程普(黃蓋)在此!”從左右兩面方向同時殺出一支軍馬,為首將領正是程普、黃蓋。兩支江東軍成鉗形狀,朝正欲倉皇撤出軍營的荊州軍猛撲過去。

  遭遇伏擊之下,年輕將領所率的荊州軍士兵明顯失控,完全不成隊型地奪路逃跑起來。可能是因為要逃命的原因,這些個士兵都爆發出驚人的潛能,竟趕在程普、黃蓋兩軍合圍完成之前,險險地撤出了軍營,僅余下數十名腳力稍差些的士兵。很快,這數十名士兵便被掩殺而至的江東軍跺成了肉泥。

  “追上去!”程普與黃蓋兩人合兵一處之後,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迅速引軍追擊了上去。

  …………………………………………….

  “開始了~!”周瑜襲一身白色輕盔,外罩青色戰袍,迎風站立在一座小丘之上,遙望著東北方向的蒯越軍營,戰袍飄飄,宛如天人般的俊顏上流露出無比的自信。

  “滴答,滴答……”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呂蒙策馬來到小丘下,隨即迅速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地走到周瑜身旁,躬身行禮說道,“啟稟都督,有荊州軍一部自西面殺入軍營,程督與黃老將軍已率軍出擊,敵軍現潰逃出了軍營。在大營東門,蒯越軍也正發起攻擊,似欲從東門突破我軍包圍。此外,水師蔣郎將(伏波中郎將蔣欽)處也有回報,道甘甯的錦帆水軍正從多處襲擾我水師!”

  “呵呵……”周瑜微微一笑,和聲說道,“竟然連甘甯也聯系好了,看來荊州軍工夫下得不小!”

  “一切皆在都督掌握之中,蒯越狗賊今夜難逃一死!”呂蒙崇敬地看著周瑜,激動地說道。

  “報~!”一騎快馬飛馳至小丘,馬上士兵迅速來到周瑜身前,單膝跪地說道,“啟稟都督,蒯越軍有向西南移動跡象,徐校尉(徐盛)已照都督將令將西南面防守兵力撤走大部!”

  “恩~!”周瑜微微頷首,嘴角輕揚說道,“速回報徐校尉,命他移師于預定地點設伏!”

  “是,小人告退!”傳信士卒起身迅速上馬離去。

  “都督,蒯越軍果然是向從東南面撤回荊南。這狗賊萬萬也想不到——他的如意打算早在都督意料之中了,我大軍的天羅地網正等著他呢!”呂蒙笑著說道。

  “子明,你速去大營東門協助潘璋,給我狠狠地敲一敲那裏荊州軍,一定要讓蒯越認為我軍主力已被其吸引過去。”周瑜面上未現出絲毫得意之色,依然冷靜從容地對呂蒙說道,“此外,待蒯越軍開始朝荊南撤退時,你與潘璋即刻引軍從東門殺出,直抄蒯越後翼,與伏軍四面夾擊,一舉將蒯越與其援軍擊破!”

  “末將領命!”呂蒙躬身抱拳,深施一禮後,立即轉身下丘,翻身上馬離去。

  蒯越,與你的勝負就在今夜決出吧!周瑜回首再次凝望起蒯越軍營方向來。
ary147 發表於 2008-3-21 22:2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二章

  “嗾~~!”“嗾~~!”“嗾~~!”

  在子時將近之際,在周瑜軍大營東南面,一連三個尖銳而悠長的呼嘯聲劃破長空,隨即,便是震天的喊殺聲響了起來,也不知有多少荊州軍馬從西南方向殺向大營,與此同時,被圍的蒯越軍也開始配合起外圍的援軍,傾全力朝“阻截”他們的江東軍發起沖擊。

  蒯越軍的突圍之戰正式開始!

  ……………………………………….

  “真正的好戲終于要開始了!”遙遙地聽著東南方向(注:相對于周瑜所在的小丘而言,是東南方位)傳來的喊殺之聲,周瑜輕笑了笑。隨即,轉身對身後的親兵說道,“牽馬過來,咱們到前面去看看!”

  “是,都督!”一名親兵立即應聲到山丘下,將周瑜的戰馬牽了過來。

  接過 繩後,周瑜猛一發力,躍上了戰馬,隨即策馬便准備朝丘下馳去。

  “滴答,滴答……”忽然,在一陣馬蹄聲之後,一騎快馬飛馳而至,馬上士兵甚至來不及下馬,即語氣急促地向周瑜稟報道,“啟稟都督,徐校尉緊急軍情!”

  “說!”周瑜微感訝異地輕挑劍眉,隨即沉聲說道。

  “蒯越軍主力並未從西南方向突圍,只在那裏稍稍佯動了片刻,隨後便折返向北,似乎是朝我軍大營西門方向去了,西南面僅留下了少部軍馬搖旗吶喊!”

  “什麼?”周瑜面色一緊,失聲說道,“蒯越……折返向北,奔我軍營西門去了?”

  “是的,都督!”傳信士兵立即恭聲回道。

  “難道……西南面的才是偽兵……”周瑜迅速地轉頭,看北面看去,口中禁不住地低聲喃語道。

  恰在周瑜轉頭北望之際,東北與西北方向同時響起震天的怒吼喊殺聲,所在方位,正是周瑜軍大營的東、西兩座營門。

  “不妙!”周瑜面色劇變,已然領會了敵軍的真正意圖。隨即,周瑜毫不猶豫地厲聲對那名傳信士兵說道,“你速去傳我將令,命設第一層埋伏的太史慈與徐盛二人即刻領軍急行至我軍大營西門,盡一切可能攔截荊州軍!”

  “是!”雖然不明白都督為什麼突然要撤消埋伏,但傳信士兵還是領命飛馳離去。

  “周盛!”周瑜對駐馬立在自己身後的親兵隊長厲聲說道,“你給我以最快速度趕到設第二層埋伏的周泰、程咨(程普之子)處,命他二人即刻領軍趕至我軍大營東門處,盡全力掩殺荊州軍!通知完周泰後後,再趕至設第三層埋伏的陳武、黃柄(黃蓋之子)處,命陳武領一半軍馬奔赴東門增援周泰,再命黃柄領另一半軍馬驅散在西南面虛張聲勢的荊州軍!”

  “是,都督!”

  “周越,你也以最快速度給我趕到水師營寨,命蔣欽留下足夠應付甘甯襲擾的兵卒後,率其余水軍兵卒立即登岸,配合步卒協力攻殺荊州軍!”隨即,周瑜又對自己的親兵隊副喝令道。

  “是,都督!”

  待傳令的幾人盡皆策馬疾馳而去後,周瑜眉頭緊鎖,面色沉肅無比地凝望著已然火光沖天的北面軍營。

  “好一個高明的對手,竟然為荊州軍設計了這麼一個連環‘聲東擊西’之計:故意明顯地在江夏調動軍馬,做出要從江夏方面過來救援的假像,同時又較為隱秘地 ‘安排’細作從荊南來刺探情報,從而使自己得出‘江夏是虛,荊南是實’的結論,這是第一層的聲東擊西;然而,‘虛’與‘實’最終卻又顛倒了過來————江夏方面才是真正的援軍,荊南則是虛張聲勢的偽兵,這是第二層的聲東擊西。設此計之人智謀之深,難以預料……在劉表麾下群臣中恐怕沒有誰有如此能耐……究竟是何方神聖?”在極短的時間內,周瑜便已猜透敵方的詭計,但是……設出這個詭計的高明“對手”,卻令周瑜感到莫測神秘……

  照這個情形,全殲蒯越軍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只能留下多少是多少了!周瑜心中的無奈已經到了頂點,輕輕地搖了搖頭,仰天悵然一聲長歎。

  ………………………………………………….

  “老賊,現在怎麼不猖狂了,有膽便停下與我文聘再戰上幾合!”先前領軍襲擊周瑜大營的那名荊州軍年輕將領,一邊策馬緊追前面敗退的黃蓋,一邊厲聲怒喝道。

  黃蓋將牙齒咬得“嘎渣”作響,但卻不敢真的駐馬回身與文聘交戰————右肩處所中的一箭已讓其戰力幾近全消。更讓黃蓋有些難以接受的是:不久之前,自己還在領軍追擊身後的小子;但不曾想,僅過不到一時三刻,追擊者已成被追者,自己反倒被那小子追趕起來。

  直到現在,黃蓋還是沒能弄明白——原以為只是虛張聲勢的敵軍,為什麼竟然會安排兵馬打自己一個“反埋伏”?搞得自己損兵折將不說,竟然還要落得被一個黃口小兒嘲笑的地步!

  “仲業(文聘的字),不要追了,接應蒯督要緊!”一名荊州軍中年將領高聲向文聘招呼道。

  “是,王校尉!”文聘勒轉戰馬,立時停止了對黃蓋的追擊,隨即策馬與那名中年將領王威一道領軍朝東面方向掩殺過去……

  “前面可是蒯督軍馬?”領軍沿著周瑜軍營一路朝東面沖殺,文聘突然看到前方有一支服飾與自軍相同的軍馬正自東往西突破過來,急忙大聲詢問道。

  “正是!”一名五十歲開外的荊州軍將領高聲應道,正是黃忠。

  回應了文聘之後,黃忠立即回身對不遠處的蒯越說道,“蒯督,援軍就在前方,末將先護送您突出周瑜軍營!”

  “恩,有勞漢升了!”蒯越知道自己一介文士,在亂軍之中實在是幫不了什麼忙,立即點頭應道。

  很快,兩支荊州軍即突破中間敵軍的阻攔,合師一處。

  “末將參見蒯督!”王威與文聘垂下手中兵刃,恭敬地向蒯越微施一禮。

  “君治(王威)、仲業,有勞你們前來接應于我!”微微頷首,蒯越和聲應道,“我兄長何在?”

  “別駕大人正領1000軍馬在敵營西10裏處等候蒯督,請蒯督快些領軍與別駕大人會合。這裏就交給末將與仲業來應付!”王威迅速地回道。

  “好!”蒯越點了點頭,但猶有些不放心地沉聲吩咐道,“江東軍主力雖被調開,但周瑜其人足智多謀,應該已經識破我軍之計,想必此刻正在急調大軍前來阻截。君治與仲業務必要小心謹慎。漢升!”

  “末將在!”黃忠朗聲應道。

  “你領‘長沙營’留下,助君治、仲業一臂之力!”

  “但是蒯督……”黃忠不放心蒯越的安全,正要出聲勸阻。

  “漢升不必擔心,只要出得江東軍營,我便可安然無事!”隨即,蒯越顧望著王威、黃忠、文聘三人,語氣懇切地說道,“務必要安然脫身,我會在江夏等候諸位歸來!”

  “是!”三人同時躬身抱拳,齊聲應道。

  “走~!”蒯越一揮手中帥旗,率領大軍徑直往江東軍大營的西門方向疾行而走……

  ……………………………………………………….

  天色蒙蒙泛亮之時,延續近一夜的 殺終于完全停歇了下來。

  “快走!”伴隨著一聲聲的怒喝,一些垂頭喪氣的荊州兵在周圍江東軍士兵的押解之下,緩緩地向柴桑城的方向行進著。

  “參見都督!”十幾匹戰馬從押解隊伍的旁邊經過,負責押解的江東軍士兵一看清領頭之人的模樣,立即屈身行禮道。

  “恩~!”周瑜微微點頭,輕應了一聲,隨即又繼續策馬緩緩前行。

  作為激戰戰場的江東軍大營,此時已是狼藉一片——無數的營帳被燒毀,只留下了一些用來固定帳篷的焦黑木樁。地面上隨處可見已經凝固的血跡,不少尚未被處理的屍體仍姿態各異地橫陳于各處,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彌漫在空氣之中。

  “ ~~!”周瑜搖搖頭,輕歎了口氣,隨即抬頭朝西面方向深深凝望起來————那裏是江夏所在的方位,也是蒯越撤退的方向。

  “滴答,滴答……”一陣清脆的馬蹄迅速地朝周瑜這邊接近過來。

  “參見周督!”徐盛策馬來到周瑜身前,躬身行禮說道。

  “文鄉,戰果是否統計出來了?”周瑜擺了擺手,沉聲說道。

  “已經有結果了——昨夜一戰共擊殺敵軍18000余人,俘虜3000余人,我軍傷亡7000余人!”徐盛迅速地回道。

  “哎~~!”聽罷徐盛回報的戰果,周瑜禁不住仰天一聲長歎。

  “我軍雖未能盡殲荊州軍、擊殺蒯越,但殺敵之數是我軍傷亡之3倍,此戰完全可稱是大勝之役!都督為何仍然歎氣?”徐盛略顯不解地說道。

  “未能盡殲蒯越軍,怎能稱勝?而且我軍的傷亡竟然還達7000之數!若非我失策,怎會落得如此田地……惜哉,惜哉!”周瑜面上的遺憾之色盡現。昨夜一戰中,盡管太史慈和徐盛領軍以最快速度繞行至軍營西門外,但仍被泰半以上的荊州軍安然逃出。隨即,相繼趕到的各路江東軍對未及脫逃以及負責殿後的荊州軍展開瘋狂的圍剿。最後,除了千余荊州軍中的精銳奮勇突圍成功外,其余被圍荊州軍被盡數殲滅。

  “都督……”徐盛張開了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周瑜。
ary147 發表於 2008-3-21 22:27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三章

  建安六年八月初五未時,彙合了蒯良之後,逃脫生天的蒯越殘軍以驚人的速度疾行7個時辰,終于回到了江夏城。

  江夏,郡守府書房

  “大哥,這次真是要多謝你了!”滿面憔悴之色的蒯越,和聲向蒯良說道。

  “自家兄弟,談這些做什麼?”蒯良淡笑了笑回道。

  “ ~~!”蒯越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面色一片黯然,“可惜數萬荊州男兒葬身在柴桑城下,我卻……”

  “勝敗乃兵家常事,不需太過介懷!”打斷了蒯越自歎的話語,蒯良淡然說道,“更何況,此次戰事不諧,過並不在你!”

  “可恨蔡瑁豎子,以一己之私壞我荊州大事!若他能與協力作戰,江東大事早定,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書房中只有蒯家兩兄弟,蒯越也就毫無顧忌地說出對蔡瑁的怨憤。

  “蔡瑁的品性如何,你我也不是才知道一天兩天……”蒯良也有些略顯無奈地說道。

  “大哥,接應我撤退時所用的這條連環‘聲東擊西’之計,是由誰所設的?”忽然想到了什麼,蒯越以既驚又歎的語氣詢問道。以蒯越對自己兄長的了解,知道這條出人意表的計策應該不是蒯良所想出的。

  “是孔明!”蒯良輕輕一笑說道,“若不是有他,恐怕我也無法如此輕易地將你接應出來!”

  “原來是他!”蒯越恍然地點點頭,隨即又稍有些疑惑地說道,“孔明已從德公(龐德公)那裏出師了麼?”

  “還沒有!”蒯良搖了搖頭,和聲說道,“給我出了這條計策之後,他就返回鹿門書院了!”

  “這小子……”蒯越捋了一把頷下清須,悵然地說道,“若是他與士元二人願意出仕荊州,我們的擔子至少要輕上一半!”

  “呵……”蒯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士元或許還有可能,孔明……已有相投劉備之心,要他出仕荊州,恐怕是沒有希望了!”

  “劉備???”蒯越疑惑地出聲說道……

  ………………………………………………..

  八月初五傍晚時分,盛宇和沈、周兩族的殘余族人帶著第一批物資以及800名私兵抵達吳城,並將人員、物資盡數交付我軍,並承諾在此後兩、三天之內將其余物資、人手送抵吳城。

  盡管人、財、物盡皆到手,我還是特地請全範暗地裏探看了一番盛宇與沈、周兩族族人的身份,以防其中萬一有詐。經過全範的確認無誤之後,我才真正地對盛宇放下心來,並任其為郡曹從事一職(郡守的屬官之一,協助郡守處理郡中事務),同時又任命沈、周兩族的新族長沈和、周昭二人為郡曹從事椽,擔任盛宇的副貳。

  八月初六中午時分,全範第四子全承率領2000名族兵從錢溏趕到吳城,加入到我軍軍列。我當即任全承為都尉一職,由他與全琮兩人各領其中1000人。

  吳城,郡守府議事廳

  “公華,可願屈尊擔任吳郡典學從事(注:典學從事負責總領一郡之學政)一職?”我和聲對廳下的一名30歲上下的中年儒士說道。

  “既蒙張將軍不棄,俊願領此重任!”中年儒士正是陸族現任族長陸俊(字公華,前任族長陸康第三子)。

  “好!有全公與公華相助,安定吳郡郡治,恢複百姓安甯便指日可待了!”我朗聲笑道。前晚,我與全範相攜拜訪了陸府,與陸族族長陸俊密談近半個時辰後,最終成功將其說服——使其應允舉族歸順大哥。在說服過程中,曾對陸族有過大恩的全範,可謂居功至偉。這令我不由得不感到慶幸——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半 “詐”半“嚇”地勸降了全琮,我就根本不可能如此順利地得到全氏一族的支持,而如果沒有“老狐狸”全範的幫助,要讓陸族歸順我軍恐怕也是難以想象的。

  勸服了陸族之後,唯一讓我感到遺憾的是——居然沒能見到陸遜(注:陸遜其時之名叫作“陸議”。史書記載,大約是在公元230年左右,陸遜才將自己的名字由“議”改成“遜”。為了便于大家閱讀,本書就直接大家比較熟悉的名字“陸遜”。),這個陸氏族中最為傑出的人才,時年18歲的陸遜,由于父母早亡,自8 歲起便跟從叔祖父陸康,在陸康死後,又隨堂叔陸俊移居吳郡,一直與陸俊家人居住在一起。從陸俊的口中,我得知:一月前,因其父母的十年祭辰臨近,陸遜便暫且告別族人,孤身一人前往廬江祭奠父母的墳墓去了。在如此亂世之中,陸遜一介文弱書生竟然敢獨自前往“敵人”的治領之中,這份膽識就頗為令人驚歎了。有如此膽識,也難怪日後他能夠成為威震三國一代儒將了。只可惜,我與他還是緣鏗一見!

  “踏踏踏……”正當我與全範、陸俊、盛宇等人商談如何盡快安定吳郡局勢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議事廳外響起。

  “啟稟將軍,六百裏加急!”廖化大步走進議事廳,躬身行禮後,雙手捧著一個細小的竹筒呈到我的面前。

  “六百裏加急?”我眉頭微微一皺,上前接過竹筒,手指稍一用力將頗為堅實的竹筒捏裂,隨即從裏面取出一封絹書,迅速瀏覽了起來。

  議事廳中的一眾人等皆凝神靜氣,直直地注視著我,臉面上明顯地流露出一絲渴望知曉的神色。

  將絹書上的內容瀏覽了兩遍之後,我輕輕地將絹書放置在身前桌案上,閉目思索了起來。

  “元儉,立即召集軍中各校尉、都尉前來議事廳,參與議事!”小半晌後,我抬頭睜開雙眼,沉聲對廖化說道。

  “是,末將告退!”廖化領命後立即大步離廳而去。

  “張將軍,您要召開軍議,我等還是暫且回避吧!”陸俊舉步出列,謹慎地說道。

  “呵呵……”我微微一笑,朗聲說道,“公華不必有所顧忌!你幾位皆非外人,而且我此次軍議內容還與諸位有關,就不必回避了!”

  “多謝張將軍信任!”陸俊面上現出一絲感激之色,應聲退回隊列之中。

  不多時,廖化、林雪、關平、全琮等人陸續進到議事廳中,分軍職高低在廳中左側站列成隊。

  “此次軍議,乃是與適才所收到的六百裏加急軍情有關!”我拿起桌案上的絹書,輕揚了揚,沉聲說道,“此封緊急軍情乃是由水軍橫江校尉甘甯(由于有不少人是新加入我軍,不知道甘甯的表字,我只能將甘甯的姓名、軍職一並說清楚)所傳遞。甘甯回報,在柴桑城外與江東軍激戰十數日的荊州軍蒯越部已于前晚開始組織突圍,准備回師荊州。且不論蒯越是否能夠突圍成功,荊州軍與孫氏之戰都行將結束。至今日,戰事可能已然結束。西線戰事一旦停歇,孫氏必然會移師東線與我軍一戰,妄圖複其失地。”

  “啊……”聽我將加急軍情的內容說出,議事廳中立時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喧嘩聲。看得出,這個消息還是頗具震撼效果的

  頓了一頓,我迅速地觀察著廳中眾人的反應:左側的一眾軍中將校,在經曆了初時的震驚後,面上很快便浮現出了激動的神情,似乎對將能與江東軍中的真正精銳交鋒感到興奮不已。右側的全範、陸俊等人卻是表情各異——全範“老狐狸”面色依然如常,只有微閉的雙眼中隱隱閃現出的些許精光還能夠顯示出他正在思索消化這個消息;陸俊、盛宇、沈和、周昭幾人卻比不得全範的冷靜沉著,面上較為明顯地流露出憂慮的神色,不同的是,盛、沈、周三人比之陸俊還要多出幾分憤恨的表情。

  “將軍,如今丹陽、廬江兩郡兵力相對薄弱,若是孫氏回師反撲,恐怕守軍難以抵擋!看來咱們必須要回師丹陽了!”廖化沉聲說道。

  “恩!”點了點頭,我認可了廖化的建議,“我也正有此意!但回師丹陽抵禦孫氏反撲固然重要,吳郡事務卻也不可輕忽。所以,此刻將諸位一齊召集過來,正是為了先將吳郡諸般事務安排妥當,而後我才可安心回師!”

  “全公,您在吳郡德高望重,人脈廣泛,若是能由您代為主持吳郡大局,最能令我放心!不知全公可願為我分憂?”我首先懇切對全範說道。

  “老朽雖然無才無德,但既蒙張將軍不棄,願領此重任!”全範也知道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候,微微點頭應道。

  “好,自今日起,便由全公暫行吳郡太守一職,全權主掌吳郡政務!”一拍身前桌案,我長身而起,朗聲說道。

  隨即,我拿起桌案上的太守印綬,舉步來到全範身前,鄭重地呈遞過去,略有些歉意地說道,“全公,如今只能委屈您先暫行太守一職了,他日待飛表奏兄長之後,再由兄長正式委任!”就當前而言,除了全範,我也找不出第二個適合主持吳郡大局的人了——以實力和影響力,全族在吳郡屈指可數;以能耐,長期任全族族長、早已人老成精的全範坐鎮一郡絕對不成問題;以可靠度,兩子(全柔、全承)一孫、以及2000族兵皆在我掌握之中,料想全範是絕不可能起什麼貳心。

  “呵呵……”全範恭敬地接過印綬之後,和聲笑道,“我已是一介老朽,行將就木,只願為皇叔和將軍穩定吳郡的大計出一份微薄之力,名分之類已算不得什麼了!”

  我知道——全範真正希望的是日後能由他的子孫出任吳郡太守,他本人反而不是太過在乎能否正式擔任郡守職務。

  “全公放心,飛絕不會失言的!”沖全範拱拱手,我一語雙關地說道————明裏是說我不會食言‘表奏全範正式出任吳郡太守’之事,暗地裏卻是表示‘日後一定會舉薦全範的子孫出守吳郡’。

  “多謝張將軍了!”全範聽出了話中雙關的意思,躬身行禮謝道。

  舉步回到座位前,我和聲繼續對陸俊、盛宇、沈和、周昭幾人說道,“公華、承先(盛宇)、子元(沈和)、文休(周昭),還望諸位悉心協助全公安定吳郡,飛這裏代兄長拜托諸位了!”

  “請將軍放心,我等必竭力輔佐全公!”

  “有勞諸位了!”隨即,我轉頭面向軍中將校一列,沉聲對關平說道,“定國,你與我即刻起程趕赴秣陵,替換文長鎮守秣陵,而後命文長星夜兼程趕來吳城,主掌吳郡軍務!”

  “是!”關平出列領命,懇切地說道,“我這就准備動身,三叔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恩!”我略一思索後說道,“從我的親兵裏帶幾名騎兵回去,到得秣陵之後,命其中最熟悉路徑之人為文長帶路。此外,你自己路上務必小心!”

  “是,三叔!”關平恭敬地朝我行了一禮後,轉身大步離廳而去。

  “元儉!”我將目光轉向廖化,沉聲說道。

  “末將在!”

  “在文長抵達吳郡之前,由你暫掌吳郡軍務,我留3000軍馬、及承先、子元、文休所進獻私兵2000人(實際才僅有800人歸到我軍),聽你調用,你務必與我固衛好吳郡!待文長接管吳郡防務之後,你立即趕至秣陵,隨我一同迎擊孫氏軍馬!”

  “末將聽令!”對自己所充當的過渡角色毫無不豫之色,廖化幹脆利落地慨然應道。

  “子風,你速去整肅軍馬,籌備行軍所需幹糧。兩個時辰之後,大軍起程兵返秣陵!”

  “末將聽令!”林雪出列沉聲應道。

  “其余諸將,各自歸營,協助子風整肅軍馬!”

  “是,將軍!”全琮、全承、郎武諸將齊聲應道,隨即,便跟隨著林雪出廳而去。
ary147 發表於 2008-3-21 22:34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四章

  柴桑城,議事廳

  “主公,瑜謀事不周,未能克盡全功,致使蒯越軍過半人馬逃回江夏!”周瑜躬身立于廳下,聲音略有些沙啞地向孫權請罪說道,“請主公降罪!”

  “公謹領軍退卻15萬荊州賊軍,更破敵7萬有余,解我江東之危,又有何罪哉!”盡管對未能全殲蒯越軍一事大感遺憾,孫權還是強作歡顏,步到周瑜身旁,親自將其扶起,“非但無罪,公謹還是我江東大功之臣。”

  “公謹領軍破敵有功,加俸千石,賞金百斤、錦千匹!”孫權目光炯炯掃視廳中文武,隨即大聲宣布對周瑜的封賞。

  “咳……”自覺無顏領受封賞,周瑜正待出聲婉拒,卻突然聽到了身後不遠處魯肅的一聲輕咳,腦中立時響起了魯肅昔日對自己的告戒(見本卷第十章),隨即長身拜受了孫權的賞賜,“多謝主公!”

  “程老將軍協助公謹擊破強敵,功莫大焉,加俸千石,賞金百斤、錦五百匹!”隨即,孫權又舉步來到程普身旁,朗聲說道。

  “程普些許微功,主公賞賜太過,實在愧不敢當!”程普微微搖頭,恭謙地推讓道。

  “程老將軍之功,權心中清楚的很,就莫要謙讓了。莫非程將軍嫌權賞賜過輕?”孫權微笑說道。

  “多謝主公!”孫權已經說到這種程度,程普只得躬身拜領賞賜。

  “太史慈、徐盛……”

  “陳武……”

  …………

  對十數名作戰有功的將校盡皆進行封賞之後,孫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面上表情變得冷肅起來,沉聲說道,“荊州大軍雖已被擊退,但我軍危局仍未解除。諸位皆已知曉,劉備老賊已經派遣其弟張飛渡江進擊我江東腹地,而今丹陽、吳兩郡已然淪陷,會稽亦恐是朝不保夕。若不能盡速將寇犯的劉備軍擊滅,則我心不得安,江東不得甯。今日召集諸公議事,除卻為封賞立功將士,也為商討返師東線,收複失地之事!”

  “主公!劉備、張飛狗賊,屢屢犯我江東,若不將他們全部誅殺,實在難消心頭之恨。請主公賜末將一支精兵,末將願提張飛首級獻于主公!”周泰憤然出列,向孫權請命道。數月前的張�之死,已令周泰對張飛痛恨到了極點。

  “報~!”孫權正待回話,卻不想被議事廳外傳來一個聲音打斷。

  “進來!”面上略微流露出不豫之色,孫權沉聲說道。

  一名值巡柴桑城池的江東軍都尉急步走進議事廳中,來到孫權座前10步遠處,單膝跪地,大聲稟報道,“啟稟主公,前往丹陽打探情報的細作傳回一封檄文!”

  “檄文??什麼檄文?”孫權眉頭輕皺,有些疑惑地說道,“呈上來!”

  周泰從那名都尉手中取過一封寬長的絹書,而後疾步上前呈遞給孫權。

  將這封長約三尺、寬約兩尺的絹書平鋪在身前桌案上,孫權迅速地瀏覽了起來。過不多時,尚未將絹書上的內容看完,孫權面上表情已變的陰沉無比,略顯碧色的眼中充滿憤怒的火焰。愈往下看,孫權怒氣愈增,到最後,終于按捺不住地一把抓起絹書奮盡全力扔到桌案前。

  “劉備老賊欺人太甚!不誅殺這老賊,我誓不為人……”孫權狀極瘋狂地怒聲咆哮道。

  廳中一眾文武盡皆駭然地顧望著孫權,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檄文竟然讓孫權如此暴怒。

  右側文官列首位的張昭緩步上前,輕拾起被孫權憤擲于地的絹書,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展開後朗聲誦讀起來:

  “左將軍劉備,告江東諸將校部曲:蓋聞禍福無門,惟人所召。夫見機而作,不處凶危,上聖之明也……

  孫權小子,未辨菽麥,要領不足以膏齊斧……

  備銜奉國威,為民除害……盛孝章(即盛憲),君也,而權誅之,曹操,國賊也,而權親之……”

  “夠了!”震怒之下,孫權也顧不得對張昭的敬重,厲聲呵斥道。

  “備深惟江東舊德名臣……”張昭面上如常,微頓了一下後,又繼續朗聲誦讀起來。

  “夠了,夠了,我說夠了……”孫權暴怒至極,連聲咆哮道。

  “主公!”張昭面色肅然,無懼無畏地與孫權對視,厲聲說道,“為人主者,當處變不驚,岱嶽崩前而色不動。昔日文台公、伯符公曆經異變何止百十,亦未曾有過驚惱失態之時。今主公不過見一檄文,即震怒失態至斯,何以為繼孫家三代基業!”

  說罷,張昭再不理孫權,以更大的聲音將檄文的剩余內容全部讀完。

  “ ~~!”孫權如同一只受傷的猛獸般,不時地喘著粗氣,憤恨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張昭所在方位,也不知是在看持在張昭手中的檄文,還是張昭本人……。

  “二哥,劉備老賊如此可惡,請讓小弟親提大軍誅殺老賊兄弟,奪回失地!”盡管對張昭所讀的檄文內容半懂不懂,但其中有些話的意思孫翊還是猜出來了。性子一向急噪的孫翊立即按捺不住地出列向孫權請命出戰。

  “主公,此事還需從計議,不可草率行事!”魯肅深恐孫權暴怒之下,做出錯誤的決定,急忙和聲勸阻道。

  “……”額頭與太陽穴上的暴突的青筋急速地跳動著,孫權憤怒的眼神仿佛已經凝滯,身體竟然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主公,我軍與劉備之恨,必要有所了結。但請主公先行息怒,待心火平息之後,我等再商議如何興兵複仇之事!”周瑜亦出列懇切地勸慰孫權道。

  “啪~!”身前的桌案被孫權大力猛拍一下,發出震徹全廳的巨響。就在一眾文武以為孫權雷霆之怒即將全數爆發出來時,孫權反而強自將面上的憤怒表情慢慢地平緩了下來。

  “張公,權失禮了,還望見諒!”恢複平靜之後,孫權恭聲向張昭致歉說道。

  面現贊許欣慰的神色,張昭微微點頭說道:“是昭無禮在先,請主公恕罪!劉備此檄頗為惡毒,也難怪主公會如此惱怒,但當務之急還是尋思應對之策!”

  “這種東西理它做甚?二哥,還是盡快出兵要緊!”孫翊對這封《討孫權檄》可能帶來的影響一無所知,急切地又向孫權請戰說道。

  “主公!張公所言甚是,這封檄文若不謹慎以對,可能流毒極甚!”魯肅沉聲說道。

  “何解?”孫權也只是對檄文的內容感到惱怒非常,卻還沒有思考過後果,但見到張昭與魯肅兩人竟同時請求對檄文謹慎以對,才警覺起來。

  “此封檄文內容極具蠱惑性,不少地方正切中……”魯肅稍一猶豫,但還是接著說道,“切中主公要害之處,且檄文打擊之面僅為主公一族之人,其余江東士族、百姓皆不在其中。若是任由此檄文四處傳播,必會有意志不堅或是對主公心懷不憤之徒倒戈相向劉備,其余百姓難辨是非,亦有可能被鼓動起來,誠如此,則我江東必自內亂。外患未除之時,萬一再起內亂,恐局勢必危!”

  “子敬之言正合我意!”張昭沉聲說道,“主公萬不可輕忽此檄文!”

  “恩~!”沉吟片刻後,孫權點頭認可了魯肅的分析,隨即面色大憂地說道,“但究竟該當如何應對呢?目前檄文傳播于丹陽、乃至吳郡,我等在柴桑又能做什麼呢?”

  “當前最要緊就是要謹防此檄文流入九江、廬陵、豫章諸郡,同時可使人著批駁之文,廣為散布……如此可將負面影響降至最低!”魯肅迅速提出了應對之策。

  “恩!”略一思索後,孫權沉聲說道,“就這樣辦!子敬,此事就全權拜托于你了!”

  “領命!”魯肅拱手應道。

  “嘖~!”聽罷魯肅的對策,張昭有些不太樂觀地輕歎一聲。在張昭看來,魯肅根本沒有解決這封檄文危害的最大來源————名分問題!劉備發討伐檄文所持的身份,是能夠掌朝廷討伐四夷大權的左將軍,而且他還是當今皇叔、豫州牧。而孫權不過是一個區區的討虜將軍,在名分上,劉備絕對是可以出兵討伐孫權的。

  其實魯肅並非沒有想到這個環節,只不過要憑借孫權目前的境況,是無法改變名分上的劣勢的。除非能夠得到許昌曹操的支持,但眼下根本就來不及!

  處理完檄文之事後,孫權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被打斷的出兵事宜之上,“張飛狗賊仍在領軍不斷襲占我江東之地,出兵之事已是刻不容緩!我意在這一兩天內返師回擊丹陽、吳郡,務必要將張飛賊軍一網打盡!”

  “主公,我大軍與荊州軍鏖戰約有兩月,士卒早已疲憊。此時大戰剛剛結束,若不稍加休整,恐難以恢複戰力啊!”魯肅沉聲薦道。

  “休整??”孫翊冷笑說道,“此時還有空休整,難道要等到張飛奪占會稽,穩固丹陽、吳郡之後再出兵不成?到那時候,縱然出兵又有何用?若不乘張飛在我江東立足未穩之際,盡快出兵將其剿除,日後必然後患無窮!二哥,不能在猶豫了!”說到最後,孫翊異常懇切地向請求道。

  “兄長,叔弼所言甚是,若再不盡快出兵,只會無端延誤戰機!”頭紮白綾(舉喪)的孫瑜附和孫翊,鼓動著孫權出兵。

  “我意已決!三日之內,大軍整肅出征!”不待魯肅再行勸薦,孫權立即沉聲說道,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決然。

  “公謹,你可願領軍出征?”注意到了周瑜面上流露出的無奈之色,孫權肅聲詢問道。

  “瑜願為主公剿除任何膽敢寇境之敵!”知道出兵之事已不可逆轉,周瑜也只得應允領軍。畢竟,由自己領軍,結果應該要好過由其他人領軍。通過從魯肅和朱桓那裏獲得的情報,周瑜深知此戰最大的困難並不是敵軍有多少兵馬,而是在于敵軍的統帥張飛——那個身經百戰、勇略兼備、擅出奇謀的沙場宿將。

  “好!有公謹出征,必能克盡全功!”孫權面色放緩地說道。

  “敢問周都督打算如何進軍?進擊何處?”孫翊語氣有些尖銳地詢問道,似乎對周瑜想要再次統攬作戰指揮大權的行為頗為不滿。

  “自是乘丹陽、吳郡新陷不久,敵軍立足未穩之機,先行複奪丹陽、吳二郡,而後再引大軍奪回廬江!”無奈地回答了孫翊的問詢後,周瑜心裏浮現出一絲不安的情緒,感覺似乎要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

  “二哥,我有一良策,非但可盡快收複,更可讓張飛狗賊乖乖授首于江東!”聽罷周瑜的計劃後,孫翊輕哼一聲,隨即出聲對孫權說道。

  “是何良策?”聽得孫翊說可使張飛這個令自己痛恨到極點的人物乖乖授首,孫權不由得來了興趣。

  “那張飛從廬江出軍渡過長江後,先取丹陽、又占了吳郡,必然會動用大量軍馬。如此一來,廬江軍力定然空虛,若分軍一支乘虛襲回廬江,則張飛縱然想要撤出江東,也將是後退無門。如此,既可輕奪失地,又可斷卻張飛後路,正是一舉兩得!”孫翊顯得相當興奮地說道。

  “恩~,確是良策!”孫權略一思索,點頭說道。

  “二哥,我願領軍攻襲廬江,請二哥應允!”見孫權認可了自己的建議,孫翊當即請命要求領軍。

  “這……”孫權很清楚孫翊的領軍經驗缺乏,所以猶豫著不敢答應。

  “二哥,我願立下軍令狀,若取不下廬江,甘願提頭來見!”見孫權有所猶豫,孫翊忙不疊地加緊說服道。

  “好吧!”孫權拗不過孫翊的懇求,點頭應允說道。

  “雖說攻襲廬江、斷敵後路勉強算是一個‘不錯’的計劃,但孫翊卻實在算不得是個合格的統帥。”和魯肅略有些無奈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周瑜暗歎了口氣。看來也只能指望給孫翊配上優秀的副手,來彌補其能耐上的缺陷了。

  “兄長,請准我也隨軍出戰!”孫瑜出列後,竟然雙膝跪倒,拜伏于地,聲音悲戚地說道。

  “恩~!”孫權示意孫翊將孫瑜扶起後,沉聲問道,“仲異,你也是准備與叔弼一同去攻略廬江?”

  “不!”孫瑜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去丹陽、吳郡,親手將張飛狗賊的頭砍下來,以慰父親在天之靈!”
ary147 發表於 2008-5-10 10:00
第六十五章

  八月初六晚,一輪弦月高懸天際,清冷如水的月光撒落在人間。

  柴桑,都督府錯落有致的後院庭落之中,周瑜長身而立,面色凝重地仰望月空,久久沒有動靜。

  「夜涼了!」突然間,一件錦袍輕輕地落在了周瑜肩上。

  探手輕握住仍停留在自己肩上的一隻柔夷,周瑜緩緩轉身,語氣異常溫柔地說道,「喬兒,怎麼還不休息?」

  俏然立在周瑜身後的是一名至多20歲的年輕女子,鬢挽烏雲,眉彎新月,兩腮如桃花般鮮麗,一襲玄色輕紗羅裙,雅淡梳妝,丰韻無匹,在明潔的月光映襯下,直如仙宮佳人,正是周瑜之妻小喬。

  「相公還未安歇,妾身又怎能先行休息呢?」任由自己的柔夷被周瑜輕輕觸摸著,小喬溫婉地回道。

  「喬兒,天色也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先休息吧,我可能要遲些才能回房……」凝視著小喬絕美的嬌顏,周瑜眉宇間隱藏的一絲愁容漸漸舒緩開來,和聲說道。

  在周瑜的深情凝視之下,小喬玉質無瑕的芙面微微泛上了些許紅暈,更添數分嬌豔。儘管已經跟周瑜成親三年有餘,但小喬仍保留了幾分小女兒的嬌態。

  輕輕搖了搖臻首,小喬語帶關切地溫聲說道:「周郎有煩心事嗎?」

  「嗯!」周瑜知道瞞不過慧質蘭心的愛妻,輕應了一聲,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喬兒的相公是天下最有能耐的奇男子,沒有什麼能難倒他……」小喬輕輕將自己軟玉溫香的嬌軀依偎在周瑜懷中,目光有些迷離地說道。

  愛憐地將懷中的小喬擁緊了些,周瑜旋即又抬頭顧望起夜空中的弦月繁星來……

  「周郎,有些日子沒聽你拂琴了。乘今夜有空,月色又明,拂上一曲可好?」感受到周瑜的有些沉重的心情,小喬心頭一動,和聲說道。

  「嗯……也好!」周瑜微一沉吟,笑著點頭說道。

  「妾身這就去取琴!」見周瑜似乎來了些興致,小喬溫柔地笑道。

  ……………………………..

  「好一曲長河吟!」當週瑜一曲最後一個音符漸漸消散之後,一個清矍悅耳的男聲從院落的門口處響起。

  「子敬???」周瑜頗有些驚訝地聞聲轉過頭去,看向來人。

  「肅深夜冒昧來訪,打擾公謹與夫人的閒情了!」魯肅語氣中帶著幾分謙然,舉步邁入院中。

  「瑜也正有些難以入眠,才欲以拂琴清神解憂。現在子敬到來,正好可以邀月對飲!」周瑜不以為意地朗聲笑道。隨即,周瑜立起身形對一旁的小喬說道:「夫人,勞煩你去安排些酒食,拿到院中來,我要與子敬飲上幾杯!」

  「嗯!」小喬溫婉地應了一聲,隨即朝魯肅微微一福後,輕移蓮步離開……

  不多時,兩隻乘滿酒食的小桌被抬侍人到了院落之中,小喬自己卻並未再次出現。

  周瑜命人將兩隻小桌並在一起後,揮退了侍人,隨即與魯肅對面而坐,舉杯對飲起來……

  「呵~~,肅深夜造訪所為何事,公謹應當明了吧……」幾杯美酒下肚之後,一股熱氣上湧,驅散了秋夜的寒意。輕嘆了口氣後,魯肅出聲說道。

  「嗯!」放下手中的酒杯,周瑜點了點頭,面上呈現出一絲無奈的神色。

  「荊州強敵才退,壽春之敵又來!而且,壽春劉備之危害,恐怕還要更勝荊州劉表!」魯肅面色凝重地說道,「只那一紙檄文,便抵得上五萬大軍,劉備這一招便惡毒得很吶!」

  「是啊!但如果僅是那一紙檄文,其實還不足大慮,最可怕的是再加上劉備的渡江軍馬。劉備軍馬若不渡江,縱有萬張檄文,心懷叵測之徒也不敢輕舉妄動。但如今,劉備非但遣軍渡江,而且竟然還連奪二郡,這便給了那檄文發揮威力之機。」周瑜沉聲附和魯肅說道,「若是讓那些心懷異心之徒與劉備勾結起來,不消多日,劉備便可在江東立穩腳跟。到那時,想要再將其驅除,恐怕就難上加難了。所以仲謀心急返師回擊,也是情有可緣。但是……」在魯肅的面前,周瑜也沒有什麼避諱,就直接稱呼孫權的表字。

  「叔弼將軍(孫翊)與仲異將軍(孫瑜)年輕氣盛,而且心懷憤憤,確是有些不宜領軍出征!」很清楚周瑜心中所顧慮之事,魯肅沉聲說道。

  「我軍與荊州軍糾纏這兩月,非但精銳士卒折損頗大,而且軍中頗呈疲態。為今之際,最可用者就是初破強敵、大軍士氣正盛。若能集中大軍返回東線,全力進攻丹陽、吳郡,乘張飛立足未穩、軍力分散之機,戰而驅之,當有七分勝算。但如今,居然要兵分兩路,想要將張飛軍馬一舉成殲……」周瑜輕輕搖了搖頭,面上現出無可奈何的神色,「……但廬江又豈是那麼容易復奪的——此刻廬江雖然軍力空虛,然而,一則有甘寧水軍為其側應,二則其地處江北、臨近壽春,劉備可較為輕易地調動軍馬加以救援。如若不能在短時間內奪下廬江,將極有可能遭敵內外夾擊。而且分兵之後,征丹陽、吳二郡的兵力不能對張飛軍形成優勢,恐怕也難成事……」

  「張飛此人,且不論其武勇,單以治軍、謀略而言,在當今天下應是上上之選,與公謹恐怕也有得一拼。若無兵力優勢,要戰而勝之,恐非易事!」想到周瑜將會遭遇的對手——張飛,魯肅不禁有些感慨。

  「嗯!只其一人便奪取了廬江、丹陽、吳三郡,幾佔了我江東半數之地(俗稱的『江東六郡』,到196年之後,實際已經是7郡了。孫策從豫章郡中又分出一郡 ——廬陵郡),確是個強悍的對手!」儘管防守失陷三郡的軍力並非是江東軍中的精銳士卒,但周瑜也不得不承認張飛足堪為自己的勁敵。

  「公謹,或許我等仍可向主公進言,勸主公放棄兩路進擊的計劃!」魯肅將自己深夜拜訪都督府的真正目的說了出來。

  「子敬,在這般情形之下,再如何進言也是徒勞……」周瑜搖頭悵然說道,「如果仲謀未曾看到那封檄文,如果幼台大人未曾陣亡,或許還有可能。但現在……」

  「若請動張子布與我等聯手進言,有無可能成事?」魯肅並沒有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即便請動張昭,也是於事無補!仲謀如今對劉備兄弟的積怨已至頂點,而且還有叔弼、仲異從旁鼓動,根本不可能放棄這個『一舉破敵』的計劃……」周瑜對孫家兄弟的情況知之頗深。

  「……如今,最要緊的是打探清楚張飛的軍情,此事必須拜託子敬多多費心了。此外,子敬看能否在丹陽、吳兩郡聯繫上一些仍忠心於我軍的宗族大戶,請他們在背後給張飛攪擾一番,以配合我大軍的進擊。」頓了一頓,周瑜繼續對魯肅說道。

  「我盡力而為!」知道進言之事已不可為,魯肅也只能黯然選擇放棄,「公謹,叔弼將軍年輕氣盛,若無可靠大將輔佐,恐難成事……」

  「此事我自然知曉!待分兵之時,我會儘量留下勇略兼備之將,為叔弼副貳……」

  …………………………………………….

  建安六年八月初七,壽春,郡守府議事廳

  「軍師,若是蒯越亦然撤軍,翼德豈不是要孤軍與江東軍交戰了?」從關羽手中接回甘寧的加急文書後,劉備面上不無憂慮地說道。

  「恐怕是如此了!」徐庶微一思索後,和聲回道,「不過主公也不需太過擔心。甘校尉亦已向張將軍通報此消息,以將軍之能,必會有所應對的!」

  「只是不知三弟如今已經攻至何處。自上次襲佔曲阿的戰報傳回壽春後,至今已有五日未曾收到任何消息了!」關羽輕捋頷下三尺長髯,語帶關切地說道。

  「以吳郡、會稽之守軍,絕非張將軍對手。多日未有戰報傳回,應該是張將軍已深入江東腹地,一則戰事匆忙,二則消息傳遞不便。主公與君侯皆不需擔心,以庶之見,不日必會有消息傳回……」

  彷彿就是在印證徐庶的分析,議事廳外突然傳來周倉的大嗓門。

  「主公,張將軍戰報……」

  廳中眾人立時精神一振,劉備更是猛地立起身形,舉步離坐直接迎向周倉,「子猛(周倉),戰報何在?」

  「主公!」周倉恭敬地將一封錦囊呈遞給劉備。

  拆開錦囊封線,劉備取出內中的絹書迅速地瀏覽起來。不多時,劉備的表情已由半憂半喜變成了狂喜之色,隨即便縱聲長笑起來。

  「大哥,三弟戰況如何?」雖然知道此絹書必是捷報,但關羽仍是有些心焦地問道。

  將手中絹書遞給關羽之後,劉備大笑著對廳中其餘眾人說道,「翼德已然盡殲吳郡守軍,斬殺吳郡太守、孫權之叔孫靜,並於初二攻克吳城,目下正在收降吳郡諸縣!」

  聽得劉備的話,廳中一眾文武大喜之餘也不禁有些震驚————用不到十天的時間攻陷兩郡之地,而且幾乎都是全殲敵軍並擒斬敵郡守…………照這樣的速度下去,盡奪江東之地也是指日可待了,有些人的心中甚至已經興起了這樣的念頭。

  但很快,徐庶給這些人潑了一盆冷水。

  從關羽手中接過戰報,迅速覽畢之後,徐庶卻看出戰報中的另外一層內容,「主公,看來將軍暫時已經不準備繼續進攻會稽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六章

    「軍師從何而知?」聽了徐庶的話,劉備略顯詫異地說道。

    「主公,新占郡縣是需要分兵把守的。將軍若要繼續進攻會稽,兵力估計會有所不足,所以在傳遞戰報的同時,將軍應該會請主公再調撥一部援軍。但這封戰報之上,將軍隻字未提援軍之事!」徐庶沉聲分析道,「以庶之見,將軍應該是打算一面穩固住新得兩郡,另一面是準備回師丹陽防範江東軍的反撲了!」

    「嗯!」思索片刻後,劉備點頭認可了徐庶的分析,「軍師,那是否需要再調撥一部援軍增援翼德?」

    「主公,既然將軍沒有請求增援,想必暫時是可以應付的。而且,稍後可能還需要用壽春的兵馬來增援廬江,所以暫時還是不調為好!」徐庶搖了搖頭,和聲說道。

    「軍師的意思是——江東軍可能會反攻廬江?」劉備眼中精光一閃,沉聲說道。

    「有此可能!」

    思量了片刻,劉備轉頭左側首位的關羽說道,「雲長,壽春城中現有多少兵馬?」

    「約有18000餘人,但內中有新近徵募之兵3000人。此外,合肥有林豹的1000風騎,塗中有戴兵的1500人,壽縣有解世的2000人。」關羽總掌壽春全郡兵事,並直接負責士兵的徵募和操練,對這些情況瞭如指掌。

    「嗯!」點了點頭,劉備沉聲對關羽說道,「雲長,即日調遣3000步卒前往合肥駐紮,以隨時準備策應文達守衛廬江!」

    「知道了,大哥!」關羽微微頷首應道。

    「子龍,你的風騎營也要隨時待命。一旦江東軍進犯,你即領軍馳援廬江!」隨即,劉備又對趙雲吩咐道。

    「主公放心。風騎營隨時可以全營出擊!」趙雲出列慨然應道。

    「嗯!」知道趙雲一向不會虛言,劉備欣慰地點點頭。對江東軍可能進擊廬江的行動做了一番應對安排後,劉備安下心來,隨即又想到一件事情說道,「翼德在戰報上最後提及——希望日後能由吳地之人出任吳郡太守,諸公以為是否可行?」

    「主公,將軍此條建議確是安定吳郡的良策!」徐庶淡笑說道,「庶往日遊歷江東之時。便時常聽聞吳、會稽兩郡宗族大戶林立,其中如顧、朱、全姓諸族,非但人、財力極為充裕,而且更是名聲顯赫。若要盡快安定吳郡,恐必須要贏取這些宗族支持。由這些宗族大戶中的能士出任吳郡太守,以吳人治吳,當可促使諸族盡快歸心投效主公!」

    「主公,竺也贊同軍師之言!」糜竺對吳郡的情況也是相當熟悉,自然知道徐庶分析的正確性。

    「既如此,就可回復翼德——由他自行挑選合適人選。出守吳郡!」顧視廳中一周。見眾人皆無疑義,劉備朗聲說道。

    ※※※※※※※※

    八月初七,午時

    曲阿港西面偏北方向3里處的長江江面之上。一葉漁舟正朝曲阿港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行駛著。漁舟地船艙中,一名年約17、18,身形長碩、形神俊朗的素衣青年和衣而坐,淡然儒雅的面容上隱隱地流露出一絲悲慼之色。

    「陸相公(對文士的一種稱謂),有巡江的船隻過來了。您不要害怕,他們只是查看有沒有細作!」突然間,操船的老年漁夫出聲對艙中青年說道。

    「又是孫家的巡江水師……」陸姓青年低聲喃語道,面上稍稍現出一絲不豫的神色。

    不片刻,從漁舟的東面方向傳來了一個洪亮卻又透出些許稚氣的聲音,「停船!」

    操船的老漁夫乖乖地停下了手中的櫓槳,準備接受檢查。

    一支包括十數艘蒙沖走舸的戰船隊從東北方向斜插到了漁舟的前方。將漁舟的去路完全封死。令陸姓青年大感意外的是——視線中的所有戰船,懸掛的都不是江東水軍的暗紅水麒麟戰旗,而是一面面沒有任何圖案的青色錦帆。

    「怎麼不是江東水軍???」正當陸姓青年詫異地仔細打量起前方的戰船時。伴隨「啪嗒」一聲重響,小小的漁舟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似乎是有人跳到了船上。

    「丁大人!」老漁夫恭敬地向上船之人問候道。

    「……王老伯今天沒有打魚?……艙裡的人是誰?」那丁大人以略顯有些稚嫩的聲音向老漁夫詢問道。

    「啟稟大人,是一位打算過江回鄉的年輕相公,恰好碰上小老兒,小老兒就答應了送他過江!」老漁夫恭聲回道。

    「哦~!」丁大人輕應了一聲,隨即低頭鑽進了艙裡。仔細打量起陸姓青年來。

    至此時,陸姓青年才發現這個所謂的「丁大人」不過是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毛頭青年,但其週身流露出的氣度卻頗為不凡,倒是很有幾分「大人」的架勢。

    「你從哪裡過來的?準備回到哪裡去?」年輕的丁大人打量完陸姓青年之後,似乎對他很感興趣,隨即出聲問道。

    「小人從廬江來,準備回吳郡去!」陸姓青年面色平靜無波,和聲回道。

    「去廬江做什麼地?」眼中精光微閃,丁大人身上突然散發出攝人的氣勢,緊接著問道。

    「祭拜先人!」陸姓青年面色平和如故,似乎半點也沒有受到丁大人氣勢的影響。

    「可有憑證?」

    「大人請看!」陸姓青年從身旁的包裹中取出一套麻衣孝服。

    「嗯!」丁大人點了點頭,又仔細觀察了陸姓青年片刻後,隨即收斂了身上的氣勢,朗聲說道,「你們可以過江了!」

    走到艙外後,丁大人竟然又緊幾步回到艙中,笑著問道:「你這人很有意思,能否相告姓名?」

    原本以為又要盤查什麼,沒料到居然是詢問自己的姓名。微楞了一下後,陸姓青年淡然回道,「小人陸遜!」

    「陸遜!」丁大人低聲念叨了兩聲後,笑著說道,「你很有膽氣!我叫丁奉,希望日後有緣再會!」隨即,丁奉走出艙外,縱身一躍跳上了一艘蒙沖戰船。

    「繼續巡江!」隨著丁奉一聲厲喝,整支戰船隊繞過了漁舟後,迅速朝西面方向疾駛離開。

    舉步走出船艙,凝望著蹤影逐漸消失的丁奉戰船隊,陸遜面上突然展現出一絲燦爛的笑容。隨即,和聲向老漁夫說道:「老伯,那就是劉備的水軍嗎?」

    「陸相公,應該說劉皇叔的水軍!」家在廬江郡的老漁夫似乎對陸遜直呼劉備姓名有些不滿,聲音略顯肅然地說道。

    聽出老漁夫話中對劉備的尊敬。陸遜稍感詫異地同時。還是和聲道了個歉,隨即又問道,「老伯。原先巡江的不都是江東水軍嗎?江東的水軍哪裡去了?」陸遜20天前就已經渡江到了江北,隨後的半個多月一直是在父母以及其他親族的墳墓前度過的,對20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

    「這個……小老兒也不清楚,但大概從十天前開始,就一直是由丁大人的船隊開始巡江了!」

    「哦!」陸遜輕點了點頭,隨即轉頭望向曲阿港所在方向,再不言語,但眼中卻隱現出一絲睿智的光芒。

    「看來,江東巡江水軍已經被劉備水軍所破了!接下來,該輪到丹陽。還是吳郡?……孫氏這次恐怕要有難了……」陸遜面上漸漸浮上了興味地笑容。

    兩盞茶的工夫後,慢悠悠行駛的漁舟靠進了曲阿港,陸遜向老漁夫付了船資,道謝之後離船上岸。

    「嗯~?曲阿竟然已經被劉備軍襲破了!」陸遜顧望著不遠處的曲阿城樓、以及西、南兩面箭樓,驚訝地發現城池與箭樓上飄揚的旗號,已由暗紅的「孫」字戰旗變成了墨綠的「劉」字戰旗——剛從廬江歸來的陸遜自然知道這是劉備軍的戰旗。

    「駐守曲阿的孫家兵馬至少在2000人以上,而且還有如此堅固的城防工事,居然如此輕易就被襲破了……劉備軍的統軍之將看來不是一般人物!」20餘天前,陸遜前往廬江祭探父母墳墓時。曾路經探望過在曲阿任職縣吏的好友吾粲,因而對曲阿的守備情況略知一二,「不知道孔休(吾粲)怎樣了……」驚歎之餘,陸遜也不由得擔心起好友的安危來。畢竟亂世之中,人命如草!

    「你!做什麼的?」不知不覺間,陸遜已經緩步走到了距離曲阿東城門不到30步遠處。守衛城門的士卒見陸遜時不時地顧望城樓和箭樓,頓時起了些疑心,大聲向質詢起來。

    「小人只是回家返鄉,路過而已!」陸遜步履如常地走近城門,不驚不慌地恭聲回道。

    「路過便路過,你東張西望什麼……?」一名年紀較輕的守卒仍有些懷疑地問道。

    「伯言?!!!」正待陸遜準備回話之時,城樓之上突然傳來一個既喜又驚的聲音。

    「孔休!」尋聲看去,陸遜驚喜地發現喊話之人正是吾粲,見得好友安然無恙,心中不禁暗鬆了一口氣。

    「原來先生是縣令大人故人,我等多有得罪,請先生不要見怪!」一名老成的守卒向陸遜拱手致歉道。

    「各位也是克盡職守,小人佩服的緊,怎會怪罪?」陸遜溫和地回道。

    不多時,吾粲大步從城內走出迎向陸遜,笑著說道,「伯言祭墓回來了?」

    「是啊!」溫溫地一笑,陸遜和聲回道。原本聽守卒稱呼吾粲「縣令大人」,陸遜還以為是自己沒有聽切實。但此時看清吾粲身上服飾後,陸遜才確認好友確實已經是曲阿縣令了。

    「參見大人!」眾守卒一起向吾粲躬身行禮道。

    「不必多禮!」吾粲點頭輕應了一聲,隨即上前拉住陸遜的手,高興地說道,「伯言,路途勞頓,在曲阿休息一日再行返鄉如何?」

    「也好,那就偏擾孔休一宿了!」陸遜笑了笑,點頭應道。

    ※※※※※※※※

    曲阿縣衙後堂

    「孔休,你就是這樣當上曲阿令的?」聽罷吾粲的講述,陸遜微感詫異地說道。

    「是啊!」吾粲面上浮現出喜悅中攙雜幾分迷惑的複雜神色,笑著說道,「當日衝撞了張將軍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想張將軍反而任我做了曲阿令!」

    「這位張飛將軍倒是一位……有趣之人!」陸遜思索了片刻,笑著說道,「治軍有方,用兵奇譎,還能敬才識人,頗有些國士之風!」

    「嗯!」吾粲贊同地點頭附和道,「伯言,你可能還不知道,吳郡已經被張將軍攻克了!」

    「什麼???居然如此迅速就攻取了吳郡?」陸遜微微一驚,但隨即恍然地說道,「是了,如果吳郡守軍在神亭嶺被一舉成殲,奪城佔地便只是輕而易舉之事了!」

    「伯言,以我駑鈍之資尚且能居一縣之令!你之才勝我十倍,若投效劉皇叔,必受重用,何不隨我一道出仕皇叔?我願向張將軍為你舉薦!」吾粲想到好友空有滿腹經綸韜略,卻因生為陸族中人、遭孫氏疑忌而難得出仕機會,心中一動出聲勸諫道。

    「呵呵……」陸遜沉吟了片刻後,淡淡一笑說道,「孔休,我和你不同——我出仕與否,並非只是一人之事,必然會牽連到我陸氏一族。除非俊叔(陸俊)同意,否則我是不會出仕任何一方的……」

    聽得出陸遜對出仕有些動心的意思,但陸族的情況吾粲也非常清楚。輕歎了口氣後,吾粲悵然說道,「伯言,回到吳城之後,你向陸族長提一提此事,說不定他會應允的……」

    「嗯……」陸遜輕應了一聲,「再說吧……」

    「孔休先生,聽說你有客人過來了!」正在吾、陸二人交談之際,一個讓陸遜感到頗為耳熟的聲音從前堂傳了過來,隨即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一個人出現在後堂門口。

    「是你!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來人看清陸遜的模樣後,立即大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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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七章

    「丁都尉回城了!」吾粲一見來人,立即起身相迎,隨即為其介紹陸遜說道,「此乃我好友陸遜陸伯言。丁都尉怎麼會認識伯言?」

    「哈哈……」來人正是巡江歸來的丁奉。舉步來到吾粲、陸遜身前,丁奉朗聲笑道,「今日巡江之時,恰好在江上遇見了陸先生,想不到竟是孔休先生的好友。陸先生的膽氣,奉頗為佩服啊!」

    「丁都尉過獎了,遜一介書生,有何膽氣可言!」陸遜曲身向丁奉行一禮,謙遜平和地笑道。

    丁奉一把扶起陸遜,爽朗地笑道,「陸先生既是孔休先生的好友,就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了!」

    陸遜微微一笑,回應了丁奉的熱情。

    「孔休先生,今日有沒有收到將軍那裡傳來的消息?」丁奉忽地想起來什麼,出聲向吾粲問道。

    「暫時還沒有!」吾粲搖了搖頭,迅速回道。

    「奇怪了……」丁奉輕聲嘟囔了一句,正準備說什麼。恰在此時,堂外傳來了一名士卒的聲音:「縣令大人,有將軍的信使!」

    「快請!」

    「孔休,我先迴避一下!」知道自己不便繼續留在堂中,陸遜和聲對吾粲說道。

    「嗯!後院園中菊花開的正盛,伯言且去欣賞一番,待事情一了,我再與伯言把酒談心!」吾粲點點頭,有些歉意地說道。

    陸遜離開後堂後不片刻,一名風塵僕僕的士兵步入堂內,見著吾粲和丁奉,各行了一禮後,「拜見吾縣令、丁都尉!」

    「不必多禮,快說正事!」丁奉急切地說道。

    「是!將軍已率軍從吳城回師,先行兵馬已到曲阿城北不到10里處,將軍命小人通報吾縣令先準備2000人馬的飯食。」傳信士兵迅速回道。

    「除此之外,還有其餘事情麼?」吾粲行事一向細心。又追問了一句。

    「沒有了!」

    「那好,我這就去籌備此事,你先下去稍事休息!」吾粲點頭對傳信士兵說道。

    「是,小人先行告退!」

    「丁都尉,我得去盡快為大軍安排飯食,勞煩你替我去跟伯言說一聲——可能我要稍耽擱點時候才能去找他!」吾粲想起後園中的陸遜,忙和聲拜託丁奉說道。

    「孔休先生忙去吧,這件小事就交給我了!」丁奉爽快地應道。

   

    大半個時辰後。曲阿城南門

    「參見將軍!」以吾粲、丁奉為首的一眾文武官吏一齊躬身行禮說道。

    「各位請起!」翻身下馬,將烏騅交給親兵後,我迎向眾人說道。

    「將軍,飯食已經準備妥當,將士們隨時可以進膳!」立直身形後,吾粲恭聲說道。

    「好,孔休辦事果然幹練!」我點頭讚許了吾粲的辦事績效,隨即轉頭,對身後的林雪說道,「子風。速將兵馬安頓下來。今日趕了一天路。士卒們皆已疲憊,進膳後早些休息,明天一早還要繼續動身!」

    「是。將軍!」接令後,林雪立即指揮先期隨我趕到曲阿的虎槍、狼牙二營進城駐紮。

    「嗯~!這位先生是誰?」不經意間,我突然留意到——迎接我文武官吏隊伍中有一個陌生但卻非常顯眼的面孔。

    「哦~!將軍,此乃粲之好友吳郡陸遜,今日恰好因故偶經曲阿。」吾粲連忙為我介紹起來。

    竟然是陸遜?!!!好一個丰神俊朗的翩翩書生,其人絕對是我迄今為止所見過的最為英俊的男子之一,而仔細觀察之後,更讓人難以忽略的則是——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種儒雅和英氣兼具的不凡氣質。沒想到,在吳城陸府與其緣鏗一見,現在居然在曲阿和他不期而遇。

    「原來是伯言!幸會。幸會!」我大步走近陸遜,笑著說道。

    因在與丁奉交談時流露出一絲對張飛的好奇,丁奉便熱情地將陸遜也一併拉到了迎接隊伍之中。從一開始,陸遜就隱在隊伍的後列,靜靜地觀察著這位威名顯赫的劉備軍大將。但不曾想,儘管出於不想被注意到的目的而站的很靠後,卻還是被對方留意到了。但真正讓陸遜感到吃驚的是——明明是初次見面,而且吾粲也沒有提及過,對方居然能夠直接叫自己的表字來。

    「不才陸遜。拜見張將軍!」陸遜雖然略感吃驚,但面色卻平靜依然,長身行了一禮說道。

    「嘗聞陸伯言是吳中少年俊傑,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親自將陸遜扶起,我大笑說道,「原本在吳城未能見著伯言,飛尚覺遺憾非常。不想竟能在曲阿偶遇,實是上天所賜緣分!」

    自幼便雙親亡故、不得已寄居於叔祖陸康家中,後來陸族又失勢舉族南遷,在這十年間陸遜經歷種種變故,看遍世間人情冷暖,心態已比同齡之人成熟許多,對人際之間關係尤為敏感,往往一眼就能看穿他人對待自己究竟是虛情還真意。此時此刻,陸遜就切實地感受到對方的確是言如其心——對見到自己一事,感到由衷的開心。

    「遜平庸之資,實不敢當將軍之贊!」陸遜謙和地回道。

    「伯言廬江祭墓一行可否順利?」

    我這一問不但讓陸遜驚訝非常,就連吾粲也驚愕了起來——陸遜祭拜父母墳墓一事,除了陸族中人之外,也就只有吾粲才知道。

    「此行還算順利,但張將軍何以得知此事?」陸遜面色微驚地說道。

    「乃是公華(陸俊)親口相告!」我笑笑說道。

    「俊叔??」陸遜劍眉微微一挑,低喃了一聲。

    「伯言離府多日,可能還不知曉——公華兄已然應我之邀出任吳郡典學從事一職!」

    俊叔竟然……出仕了!聽得這個消息,陸遜不禁有些愕然。機智過人的陸遜自然明瞭——身為陸族族長的陸俊,一旦出仕於劉備,也就意味著陸氏全族已經投效了劉備軍。

   

    曲阿縣衙後堂

    「伯言,你之才幹我深信不疑。常言男兒有志在四方。若有滿腹經綸才華,卻空老於山林田舍,豈不可惜?」我注視著陸遜,懇切地說道,「不知你可願出仕我家兄長,料以你之才,出將入守只在返掌之間!」

    「伯言,將軍之言是極。如今陸族長亦已出仕,你已不必再有顧慮!」吾粲也出聲勸諫道。

    「……」思索了良久後,陸遜還是委婉地說道,「將軍美意,不敢推卻。然未得家叔應允,遜實不能自專,將軍可否容遜回吳城請示家叔之後再作回復!」

    心思縝密,果然不同尋常!看來他還沒有完全相信我地話,想要自己回去確認陸族地投效一事!基本上猜出了陸遜的想法,我笑笑說道。「也好!我這裡也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回告吳郡太守全范。伯言可願為我傳遞書信?」

    「將軍既然相托,遜怎敢推辭?」雖然知道傳遞重要信件應該有專人負責,但對方既然懇切相托。陸遜也不好拒絕。

    「好,那就煩勞伯言了!」見陸遜應允,我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這封信到達吳城之日,就是陸遜出仕之時。

    「今日得逢伯言,真乃天大喜事!孔休,勞煩你在縣衙中設宴,我要與伯言把酒言歡!」我和聲對吾粲說道。

    「是,下官這就去安排!」

   

    翌日清晨,陸遜攜我的親筆手書,騎上我一力要求相送的馬匹。起程返回吳城。

    送別陸遜之後,我告訴吾粲隨後還將會有一批兵馬趕到曲阿,命他關照好補給事宜,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之後,隨即便提師動身,繼續朝秣陵進發。而丁奉則奉我之命繼續率領水師巡防曲阿一帶江域。

    當晚戌時,經過近7個時辰的強行軍,筋疲力盡地士兵終於趕到了秣陵城。也虧得是經過嚴格急行軍操練的的虎槍和狼牙二營,才能夠保持這樣的高強度的連續行軍。若換成是其他兵卒,恐怕連續3個時辰的急行軍都很困難。

    讓林雪去安排虎、狼二營就食休整後,我迅速向已接管秣陵防務的關平詳細探問了城中的情況:在魏延鎮守秣陵地近十天裡,他掌軍理事的績效高的驚人——其一、順利地解決了俘虜事宜,將7000餘名俘虜中的1600名精壯收編入軍,其餘對投軍有較強牴觸情緒的俘虜皆按照我先前所制定的方法加以釋放;其二、為應付將來江東軍的反撲,他在秣陵進行了細緻的守城戰準備。期間,魏延還出軍剿除了秣陵附近一處為害百姓頗甚的賊寇。

    瞭解了這一切後,我愈發確信——讓魏延全權執掌吳郡兵事是一個正確地選擇。以魏延地治軍才能,加上全范地協助,穩固住吳郡應該有七成的把握。

   

    建安六年八月初九午時,柴桑城外

    在孫權、張昭、魯肅等人目送之下,兩萬八千餘名江東水、步軍士卒,兵分兩路,分別開赴廬江和丹陽——一路以孫翊為主帥,韓當、太史慈、徐盛、凌操等人為輔,領水、步軍一萬四千人攻廬江;另一路以周瑜為主帥,孫瑜、蔣欽、周泰、陳武、潘璋為輔,領水、步軍一萬四千人攻丹陽。而江東軍副都督程普,則領剩餘軍馬負責鞏衛柴桑。

    望著大軍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魯肅不為人注意地輕輕搖了搖頭。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5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八章

    吳城,郡守府

    「全公,家侄伯言自廬江祭親歸來之時,途經曲阿,恰逢張將軍。張將軍有一重要信仵托伯言當面轉呈全公!」陸俊恭聲對新任吳郡太守全范說道。

    「哦~?張將軍有重要信件!」全范略感詫異地看了看站立在陸俊身後的俊朗青年,隨即忽地眼中精光一閃,捋了一把頷下的花白鬍鬚,笑著說道,「伯言,書信何在?」全、陸二族之間關係頗善,因而全范對陸族中人也認識不少,其中當然包括陸族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陸遜。

    「全公,書信在此!」陸遜從懷中取出一個密封的錦囊,不緊不慢地舉步上前,雙手持錦囊恭敬地呈遞給全范。

    從錦囊中取出絹書,全范迅速地瀏覽起來。不多時,全范面上現出了興味的笑容,隨即和聲對陸俊說道,「公華,你也來看看這封書信!」

    「全公,此乃張將軍專門呈遞給您的書信,下官怎能閱看?」陸俊詫異地說道。

    「呵呵……不妨事!」全范呵呵一笑說道,「張將軍言明此信要與你同看,拿去!」說罷,全范將絹書遞向陸俊。

    陸俊又驚又奇地接過絹書,迅速將上面內容看完。隨即,先是轉頭看了看陸遜,接著又回首面向全范,流露出驚喜交加的複雜神色。

    「公華可有異議?」全范笑著問道。

    「既然張將軍如此厚愛,下官怎會有異議?」陸俊毫不猶豫地和聲回道。

    「好!」全范點點頭,思索了片刻後,突然表情變的嚴肅起來,鄭重地對陸遜說道,「伯言,自今日起,你便是餘杭令!」

    「啊……」陸遜微覺愕然地抬頭看向全范和陸俊。

   

    江風習習,在涼爽的西風吹拂下。包括10餘艘鬥艦、百餘艘蒙沖、數百支走舸的江東水軍主力艦隊保持嚴謹的隊形衡速開進。在戰艦隊的護衛之下,承載著萬名步卒的近百條大型運輸船隻緩緩跟在後方。因攻略廬江之戰必須渡江,江東水軍幾乎所有的運輸船都已被用來搭載孫翊麾下的士卒,從而使得另一路地周瑜軍步卒只能徒步趕往丹陽。

    由於還未到達廬江地界,龐大的江東水軍艦隊尚未一分為二。在懸掛帥旗的一艘鬥艦戰船上,水軍統領蔣欽正和副統領凌操商議分兵之後,兩部水師之間如何保持聯絡、相互協同,突然間有一名了望士兵來到內艙門口大聲稟報道。「啟稟統領,前方戰船上的兄弟回報——發現有錦帆水軍的探哨快船正在探看我軍情況,請統領下令如何處置?」

    「娘的甘寧,鼻子還真尖!」儘管知道以自己水軍這樣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人,但此刻,聽得甘寧如此迅速就有了反應,還是讓蔣欽有些憤懣不已。

    「公奕,讓我帶人去幹掉這幾隻水老鼠!」曾在甘寧手上吃過好幾次虧的凌操,立時惱怒地對蔣欽說道。

    「凌老哥,幾隻水老鼠不值得你親自動手。」蔣欽止住了凌操。隨即大聲對門外地士兵說道。「傳我將令,命前部艦隊派十幾隻快船追上敵軍探哨船,能幹掉就幹掉。不行就趕走!」

    「等等!」凌操接著蔣欽的話,對門外士兵說道,「讓凌統給我去帶隊追擊!」

    聽得凌操為對付幾艘探哨船居然連兒子也派上了,蔣欽不禁好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很快,在江東水師艦隊中,十艘走舸快船疾駛而出,朝前方僅有的一艘錦帆軍探哨快船猛撲過去……

    「嘖~!」見江東水軍的快船疾駛而來,親自前來探看情報的甘寧面上毫無慌張之色,朗聲對操船士兵說道,「轉向。全速撤退!」

    「是!」三名操船士兵迅速掉轉船頭,鼓滿風帆,同時手上的槳擼也開始用盡全力划動起來。

    眼見敵船依然越靠越近,甘寧不慌不忙地取出背後的強弓,身旁的親兵立即會意地將箭囊遞了過去。飛快地抽出兩支雕翎長箭,同時扣在弦上,甘寧輕哼一聲,手中強弓已呈滿月狀。

    「蓬!」清脆的弓弦震動聲響過後,兩支長箭若流星一般分別襲向兩艘江東軍快船。

    「小心。箭襲!」年僅14歲,卻生得極為壯實的凌統,早已留意到前方敵船上的情形,一見甘寧開弓,立即大聲示警道。

    「登~!」「登~!」兩聲悶音幾乎同時響起,甘寧的長箭硬生生地釘在兩艘快船的帆桅之上,箭身仍自晃動不已,隨即船上的江東水軍士兵便駭然地看見自己船上地風帆揚揚地從桅桿上滑落了下來。

    能夠射中疾速行駛的快船上不住晃動的帆繩,而且還是一弓兩箭同時中的,這是何等的……神射!負責追擊的10艘快船上的江東士兵都不禁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甘寧根本就沒有給江東士兵留繼續害怕的時間,只見他迅速地從身旁親兵所持箭袋中抽出一支又一支雕翎長箭,隨即連珠射出。連續七聲悶音之後,除卻凌統所在快船之外,其餘九艘快船的風帆全被射落。

    凌統奮力一刀劈落射向自己快船的長箭後,顧望了一眼其餘九艘速度漸漸放緩地快船,不由得放聲大罵起來,「錦帆狗賊,有膽就跟小爺較量較量,不要像個龜孫子一樣只知道射冷箭!」

    「有意思的小鬼!」甘寧頗有些驚訝自己的箭支居然會被人劈落,待看清凌統的模樣後,不由得咧嘴嘿嘿一笑。但甘寧並未受凌統所激,隨即又抽出兩支長箭,迅疾無匹射出。兩支長箭帶著強烈的螺旋氣勁,一上一下徑襲向凌統所在快船——上面的箭奔的是帆繩,下面的箭卻是直襲凌統本人。

    「哼~!」凌統輕哼一聲,手中短刀自下而上迅速斬向兩支長箭。但是,僅第一支箭上的氣勁就已將凌統震得手臂發麻,刀勢不由得被憑空阻住。隨即第二支箭毫無阻擋地將帆繩射斷。

    而此時,前方甘寧所在地快船已經速度全開。如離弦之箭,飛快地順江而下。

    「小鬼,練上三、五年,再來找我較量!」遠去的快船上,遙遙地傳來了甘寧豪邁洪亮的聲音。

    「哼!」凌統揮刀將釘在帆桅上地長箭斬斷,隨即恨恨地看向甘寧遠去的方向……

   

    甘寧的快船一路疾駛了20餘里後,拐入一個河蕩,匯合了在那裡的錦帆軍主力船隊。

    「踏!」縱身躍上自己的蒙沖座艦後。甘寧大步走進內艙之中。盞茶的工夫後,甘寧拿著兩個小竹筒走到船頭,大聲說道,「張德(書友張益德客串),肖柯(書友小剋剋客串),你們兩個坐最快的船,將此緊急軍情分別送往廬江李將軍、曲阿丁都尉處!」

    「是!」兩名錦帆營的什長接過甘寧扔下的竹筒,大聲應道。不多時,兩艘快船迅速駛離河蕩,順江直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兄弟們。起錨,出江!」

    「趕往下一個河口休整,晚上咱們再陪江東水魚玩兩手!」在甘寧狀極豪邁的喝令聲中,錦帆水軍的一艘艘戰船行出河彎、進入長江,隨即迅速揚帆疾駛向東而去……

   

    建安六年八月初十晨,廬江城南門

    按照每日的慣例,李通在開啟城門前,先策馬前往四門城樓仔細探察一番,確認了城外並無異狀之後,隨即通令守卒打開城門,放百姓出入。

    「太守大人。城外好像有水軍的兄弟過來了!」正待李通上馬準備從南門返回郡守府,突然城樓上有守卒大聲稟報道。

    「有多少人?」李通面色一凜,立時翻身下馬,快步走向城樓。

    「只有,一個人!」

    「呵~~!就算是詐城的敵軍,一個人也掀不起風浪來!」輕出一口氣,李通面色稍稍放緩。如今江東軍的東線戰事已經結束,騰出手來之後,江東軍必然會展開反撲,廬江便是其可能的攻擊方向之一。以廬江3000人不到的守軍。不由得李通不小心謹慎……

    兩盞茶的工夫後,郡守府議事廳

    「江東大軍已然出動,但目前方向不明。以水師甘校尉掌握地情報來看,敵軍水師已全數出擊,而步軍數量不明。」李通手持甘寧的軍情文書,面色沉肅地對參與議事的郡中主要文武官吏說道,「但不管如何,我廬江必須加強戒備,萬不可予敵可乘之機!」

    「文達,是否需要向主公求援?」廬江郡丞(郡太守主要佐官,主管政務)陳震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壽春三面受敵,兵力本不寬裕,敵情未明之前,不宜輕易向主公求援。」李通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但應該將此事通報主公,讓主公能早做準備!」

    「軍務方面,震是外行,文達自行參詳!」陳震點頭說道。

    「諸將聽令,從即日起四門加強戒備。尤其是夜間,若不得我令,任何人等不得擅開城門,違令者軍法處置!」

    「是!」

    八月十一中午時分,李通再收到甘寧地敵情通報——有大批搭載步卒的運輸船隻,跟隨在江東水軍戰船之後,似乎準備經水路進攻何處,但具體方向仍不明確。

   

    八月十一,晚戌時,夜闌人靜

    廬江城,北城樓,一名守衛士卒忽然隱約地聽到城外有奇怪的聲音,急忙向值巡城樓的軍司馬稟報情況。

    「戒備!」有著豐富戰場經驗的軍司馬凝神傾聽了片刻,立時判斷出,奇怪的聲音,正是兵馬行軍的腳步聲,隨即大聲喝令起來,「速去通報太守大人,有兵馬正在接近北門!」

    行軍腳步聲越來越近……一盞多茶的工夫後,一支千人左右的兵馬出現在了北城門外。

    「嗯~~?」那軍司馬驚訝地發現——這支深夜『造訪』的兵馬所穿地竟然是自軍衣甲,忙大聲喝問道,「城下是誰的軍馬?為何深夜來到廬江城?」

    「城上的兄弟,我們是奉主公之命,星夜兼程前來增援廬江的。請開城讓我們進去!」一個操青徐地方口音的男聲迅速回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5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九章

    「城上的兄弟!我們已經連續趕了一天多的路,弟兄們個個又累又餓,快開城讓我們進去吧!」城外兵馬的領頭之人不斷地朝城頭上喊話。

    「太守大人有令,夜間未得他准許不得擅開城門!你們稍等片刻,太守大人就快過來了!」雖然城外的是自家軍馬,但值城的軍司馬的仍然不敢開啟城門,大聲地朝城下解釋道。

    「煩請快點,弟兄們都快撐不住了……」城下喊話之人語氣略顯有些無奈地回道。

    「踏踏踏……」披掛整齊的李通,大步流星地走上城樓,沉聲向值城的軍司馬問道:「情況如何?」

    「參見太守大人!」那軍司馬躬身向李通行了一禮,迅速回答道,「城外的好像是自家軍馬,說是奉主公之命前來增援廬江!」

    「主公的增援???」李通眉頭微微一皺,面上現出疑惑的表情,隨即大步走到城牆外沿,舉目向城下看去。

    城下的那支兵馬並未燃有火把,李通只能靠城樓上火把的亮光,依稀地判斷出——對方的人數約在1000~1500之間,其所穿衣甲的顏色、樣式,也的確跟自軍士卒的制式衣甲很相似……

    「領軍者是誰?報上姓名、軍職!」李通高聲朝城下呼喝道。

    「關將軍麾下第二曲都尉史義!」起先喊話之人迅速回道。

    「嗯~?」李通忽然輕噫了一聲,眼中精芒微閃。略一沉吟後,李通語氣稍稍放緩地喊道,「可有調動文牒?呈給我看看!」

    那應話的都尉史義搖了搖頭,高聲回道,「因調動匆忙,未及開具文牒!大人,我們的確是從壽春來的增援軍馬,請開城讓末將進去吧。弟兄們連續趕了好幾個時辰的路,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好吧!」李通微一思索後,高聲應道,「你等稍等片刻,我這就命人開城!」

    「多謝大人!」

    快速步離城牆外沿,李通面上的表情立時變的沉肅下來,隨即將值城的軍司馬叫到自己身邊低聲說道,「立刻秘密派人通知其餘三門戒備。不得我令絕不得開啟城門。再傳我將令,從城中軍營調勸人馬到北門城樓下待命!」

    「啊~!」那軍司馬愕然低呼了一聲,驚訝地說道,「太守大人,這是做什麼?」

    「不要出聲——城下的根本不是援軍。若不出我料,十之八九是江東軍前來詐城。」李通領著那軍司馬走下城樓,聲音低沉地說道,「我現在要即刻回府安排迎戰事宜,你留在此處好生與城下敵軍周旋拖延,切記不能開城。亦不可露出已將他們識破地言行!」

    「太守大人。末將該用什麼借口來拖延他們?」那軍司馬震驚過後,急忙問道。

    「借口自己去想……」李通翻身騎上自己的戰馬,隨即策馬朝郡守府方向疾馳而去……

    盞茶的工夫後。郡守府後院

    李通快步走出書房,將兩封墨跡未乾的絹書和兩枚令牌分別交給兩名業已等候在院中的快馬傳信士卒,沉聲說道,「你二人持我令牌,分別出東西兩門,將手中告急文書以最快速度送往合肥。」頓了一頓,李通繼續說道,「東、西城門外皆可能有敵軍埋伏,出城之後務必小心。若遇敵無法逃脫,就將文書吞下。不可為敵軍所得!切記!」

    「是!」兩名傳信士兵齊聲應道。

    「出發吧!」李通將手一揮,沉聲說道。

    兩名傳信士兵領命後,迅速翻身上馬,自郡守府後門離去。

    「文達!」傳信士卒剛剛離開,從郡守府前院即傳來了陳震的聲音。

    「孝起先生!」李通尋聲迎向陳震。

    「文達,聽聞有敵軍偽作主公援軍前來詐城,可有此事?」陳震身上的衣服尚有些凌亂,很明顯是在睡夢中被叫起,而後便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郡守府。

    「正是如此!」李通神色嚴肅地點點頭。

    「文達何以會如此肯定是敵軍前來詐城?」陳震對軍情只是略知一二。疑惑地問道。

    「我稍稍試探了一番詐城的敵將,發現兩個絕大地疑點——其一,主公軍中諸將,除張將軍外,從來只稱關羽將軍為『關君侯』,根本就無人會叫什麼『關將軍』!詐城敵將卻自稱是什麼『關將軍』麾下第二曲都尉,簡直太過可笑!其二,我隨後曾『詐』問那敵將有無軍馬調動文牒,他居然回答『調動匆忙,未及開具』,只可惜……我軍調動軍馬從來不開具文牒,只有曹丞……曹操軍中才有這樣的做法!由此可見,此敵將對我軍情況雖有所瞭解,卻也是只知皮毛,不知精要根本。這般伎倆,如何瞞得過我!」說到最後,李通不禁冷笑出聲。當日,尚在曹操軍中的李通,便是因為中詐城之計而丟失了壽春,連自己也淪為了階下之囚。從那以後,李通便對詐城計變得尤為警覺。

    「原來如此!」聽得李通解釋之後,陳震面露恍然的表情,但隨即又有些緊張地問道,「文達,詐城敵軍可是江東軍?共有多少人馬?」

    「十之八九應是江東軍,詐城之軍只有千人多些,但必然還有大隊敵軍隱在城池周圍!」見陳震有些緊張,李通出聲安慰說道,「孝起先生不必擔憂,我已命快馬前往合肥求援,若不出意外,三、五日之內援軍必可趕到。廬江城中尚有3000軍馬,縱然敵有十倍之數,我也有信心支撐他十天半月,屆時援軍一到,便可裡應外合一舉破敵。」

    「有文達此言,我便可放心了!」感受到李通言語中流露出的自信,陳震欣慰地說道。

    「孝起先生,請你暫且在郡守府坐鎮大局,我到北城樓再去會一會那詐城的敵軍!」

    「嗯!」陳震點了點頭,隨即懇切地囑咐道,「文達務必要小心!」

   

    「為何還不開城?莫要戲耍我等……」待李通重新回到北城樓之時。城外的援軍早已怨氣沖天,領軍的都尉史義更是連聲朝城上質問。

    「史都尉莫要焦急,吊橋的纜繩出了些問辦……值城軍司馬滿頭大汗地向城下「解釋」道。

    在李通的指揮之下,兩百名弓箭手悄悄地爬上城樓,在城牆內沿一字排開,隨即各自抽箭上弦做好了射擊準備。

    「讓我來,你先退下!」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李通舉步來到值城軍司馬地身旁。沉聲對其說道。

    「是,太守大人!」那軍司馬嚓了擦額頭地汗水,長出一口氣,應聲退下。

    「大人,您為何還不讓人開城?請莫要戲耍末將!」城下的史義很快便在身邊士卒的提醒下,留意到了李通的出現。

    「……」沉默了片刻後,李通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

    聽得李通狂放的笑聲。史義的身體不為人注意地微微一顫。但隨即又大聲喊道,「大人,卻不知您為何發笑?」

    「史義。我問你——軍中振威中郎將是何人?」收斂了笑容了,李通冷冷地問了一句。

    「…………」

    等了片刻不見回答,李通又接著問道,「軍中折衝校尉又是何人,你可說得出來?」

    「…………」城下又是一陣沉默。

    至此時,原本尚有些疑惑的值城軍司馬,已經對李通的猜測深信不疑:若真是從壽春過來的援軍,怎麼可能不知道壽春劉備軍的兩大高級將領——振威中郎將趙雲和折衝校尉陳到。

    「哈哈哈……」李通再次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不屑和嘲諷,「江東軍的狗賊。到現在仍要繼續裝下去嗎?」

    「蓬~!」

    突然間,一個沉悶的聲音迅速傳入李通的耳中。本身就是神射手地李通,立時就判斷出是那是弓弦震動的聲音,隨即便感覺到有一股森寒的感覺撲面而來,暗叫一聲不妙,李通毫不猶豫地身體後仰。

    「嗾~」一支狼牙箭帶著凌厲呼嘯,閃電一般貼著李通的身體疾劃而過,箭身周圍的氣勁竟將李通的面頰帶出一道血痕。

    「厲害!此人的箭技之強,絕不在我之下!」險險地躲過狼牙箭後。李通有些駭然地同時,卻也不禁興奮了起來。待立穩身形之後,李通迅速以右手取出背負在身後的兩石強弓,左手從身側箭囊裡鉤出三支長箭,一齊搭在弦上,猛一發力弓成滿月,瞄也不瞄揚手便射。

    「嗾!」「嗾!」「嗾!」三支長箭幾乎不分先後地被連珠射出,以驚人地速度成品字形,完全逆著剛才襲擊李通地狼牙箭軌跡返射回去。正是李通的最強箭技——連珠急襲箭!

    「呵~!」偷襲李通不成的史義還未及懊惱,便發覺李通的強力反擊已經過來,不由得輕吸一口涼氣。隨即整個身體如同繃緊的蝦子一般,猛地連續後躍幾步。

    「踏!」「踏!」兩支長箭射空,逕直插入到冰涼的泥土中。但第三支箭卻輕易地切破史義的臂甲,在其左臂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好箭術!」一向自以為箭術無雙的「史義」,未曾想到會碰到足可與自己匹敵的神箭手,一個不慎,竟險些受重創。

    「攻擊!」隨著李通地一聲斷喝,城樓上的200餘名弓箭手迅速露頭,瘋狂地向城下傾瀉著一輪輪的密集箭雨。

    「啊~!」「呃~!」沒有充足準備的「史義」部士卒突遭箭襲,儘管奮力閃避,仍被箭雨射倒了近200人。

    「撤!」史義厲聲狂喝著,率領麾下士兵逃離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哈哈哈……」在李通的帶頭之下,城樓上的士兵齊聲大笑起來,嘲笑著落晃而逃的敵軍。

    「先笑上一陣吧!待東萊太史再來拜訪之時,你等便永無此機會了!」黑暗的遠方,遙遙傳來了史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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