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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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104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20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九章

  聽得張司馬將他所知曉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廳中眾人盡皆現出驚疑交加的神色。

  “伯陽誤我大事!伯陽誤我大事……”孫權面色鐵青地恨恨罵道:“我特意命人傳書與他,勒令他嚴守城池,不得出城與敵交鋒,他竟違逆我的命令!此次大敗,實是他咎由自取!”

  “主公,失卻廬江之責恐也不盡在伯陽將軍!”魯肅沉思片刻後,出聲對孫權說道:“肅有些懷疑——主公的書信或許根本就未曾到得了伯陽將軍手中!”

  “恩~?”張昭訝異地問道:“子敬,你為何作此猜想?”

  “列位可曾注意到,張司馬適才提及——他在率領殘軍走水路撤往柴桑的途中,因遭遇劉備水軍阻擊而致幾近全軍覆沒之事?”魯肅和聲提醒孫權、張昭等人說道,“以此情形看來,劉備定然是派遣其新組建的合肥水軍,將通往廬江的水路給封鎖了起來。若是如此,則主公派往廬江的信使極有可能在半路即被截下。故而,肅以為伯陽將軍並非刻意違逆主公命令,而是根本就沒有收到主公的命令。”

  “恩~~!”孫權仔細思索了一番,認可了魯肅的解釋,面色稍緩,隨即又沉聲說道:“即管如此,伯陽也有用兵不慎之責——竟然這般輕易地出城與敵接戰,致使廬江防守空虛,為那張飛所乘!”

  “主公,伯陽將軍畢竟年輕氣盛,征戰經驗閱曆不足,遭逢劉備、張飛這等戰場宿將,難保不被設計。根據目前所知情報,便可推知此次劉備軍為了攻我廬江,可謂煞費苦心、籌謀縝密————其先是連續幾日偷割我廬江境內新糧,以此來激怒伯陽將軍;又命合肥水軍截攔水道、阻斷廬江的信息往來,其後再以明搶糧食這一招來誘使伯陽將軍出城接戰。可以想見,伯陽將軍出城追擊之後,當是中了埋伏而致大敗,而劉備軍必是在換上我軍衣甲後,乘夜色詐城、進而襲下了廬江!如此連環詭計,確是極難防備!”魯肅和聲勸解孫權道。

  “子敬所言極是在理!況且伯陽如今也是生死未知,仲謀就勿需再怪罪他了!”孫靜亦出聲說道。

  “ ~~!”孫權深歎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如今廬江失陷,伯陽、君理皆生死不明,我與劉備老賊又添新恨,是否要出兵複奪廬江,一血前恥?”

  “主公,此時萬萬不宜出兵廬江!”一個洪亮清悅的聲音從外面傳入議事廳中。話音剛落,江東軍兵馬都督周瑜風塵仆仆地大步邁入廳中。緊幾步來到孫權座前約5步處,周瑜一撩戰袍、單膝跪地低頭拱手行禮後,朗聲說道:“臣周瑜吳郡平叛歸來,拜見主公!”

  “公謹?!!!……呃…快快請起!”孫權愕然中又帶著幾分欣喜地看著跪拜在座前的周瑜,隨即起身離座來到周瑜跟前,親自將其扶起,“公謹是何時趕回柴桑的?吳郡戰事如何了?”

  “瑜不敢有負主公所望,已于七日前將盛賊叛亂剿滅!但因在回師途中,于沿途各郡縣征調了部分士卒,耽誤了些時間,故直至今日方趕回柴桑!勞主公擔心了!”周瑜恭敬地回道。

  “哈哈哈……如今叛亂已平,我無後顧之憂矣!”孫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大笑說道:“盛賊可曾就擒?”

  “已然就擒授首,瑜已命人梟其全家首級,懸于吳郡城樓之上!”

  “好!做得好,正要以此來震懾那些心懷不軌之徒!”孫權恨恨地說道,“不過……公謹回師柴桑之後,現今吳郡軍政事務由誰打理,可能鎮得主大局?”

  “啟稟主公,瑜現暫命朱桓掌吳郡郡務,休穆文武兼資,當可暫時安撫住吳郡亂局。不過,休穆畢竟位輕且威望不足,還需主公另派德才兼備的重臣前往吳郡主持大局!”周瑜懇切地說道。

  “恩~!”孫權面現贊許之色,笑著點頭問道:“公謹以為何人可當此重任?”

  “幼台大人文韜武略俱佳、且在江東六郡威望極著,乃是吳郡太守之不二人選。”周瑜朗聲推薦孫靜道。

  “主公,我與周督所思相同。若得幼台大人為吳郡守,非但是吳郡,而且對安撫穩固會稽、丹陽等周邊郡縣也是極為有利的!”魯肅出聲附和道。

  “…恩…既如此……”孫權沉吟片刻後,舉步來到孫靜身前,和聲說道:“叔父,吳郡就交托于您了!還請叔父善守”

  “仲謀放心!我定然會為你守牧好吳郡之地!”孫靜點了點頭,沉穩地說道。

  “……周都督適才進廳時說我軍現今不宜出兵廬江、複奪城池、一血前恥,這是何道理?”一旁的孫翊表情不善,冷冷地問道。

  周瑜亦知孫翊對己素懷不滿之心,但絲毫不以為意,俊朗無匹的臉龐上現出溫和卻又自信的淡笑,高聲說道:“主公,瑜雖尚不知曉具體情形,但據適才進廳時所聽到的主公之語,推測廬江已被那劉備襲下,可是如此?”

  “不錯!這已經是六日前的事了,不過我這裏也是初得回報!”孫權點頭說道,“子敬,你可將廬江失陷事宜告之公謹!”

  不多時,魯肅便張司馬所稟報的一切簡潔地與周瑜說了一遍,隨即又說了自己的一些猜測。

  “恩~!有勞子敬了!”周瑜聽罷,眉頭微微蹙起,神色也逐漸冷肅起來。認真思索了一番後,周瑜沉聲對孫權說道:“主公,知曉廬江失陷的大致經過原由之後,瑜更加認為此時不宜出兵複奪廬江!”

  “這又是為何?還請公謹說明原由!”孫權疑聲問道。

  “主公,當前我江東同時遭劉表、劉備東西兩面夾擊,形勢頗危。以我江東之軍力,實是無力同擊兩路敵軍,若強行如此,必造成兵力分散,反而得不償失。欲化解此危局,必先得集中力量破其一路。”周瑜仔細為孫權分析道。

  “但以實力來說,荊州劉表當遠勝壽春劉備。若是要先集中兵力擊破一路,便應避強擊弱,先行將劉備軍擊破才是啊!”張昭有些疑惑地問道。

  “若僅以實力論,確是如此。但以對我江東的威脅而言,劉備也是遠不及劉表的。此刻劉表重兵直寇江東腹地,極欲平我以後快,若是不能盡快將其擊退,必會危及我江東之生死存亡。而劉備雖然可惡,但眼前卻只是疥蘚之患,瑜料他短時之內必不敢輕易舉兵南渡。”周瑜沉聲說道。

  “這卻是為何?”孫權急聲問道。

  “他若是敢在此時舉兵南渡,主公只需以水軍截斷長江,便可徹底阻其援應。劉備雖新組建合肥水軍,但我料其必非我江東水軍敵手。一旦援應被絕,以其孤身深入之軍,在我江東腹地又能支撐多久?劉備縱然再是大膽妄為,我料他也不敢行此不智之舉。”頓了一頓,周瑜又繼續說道:“劉備今時雖無力繼續南寇,而我軍若是要收複廬江失地也非易事。劉備其人,乃是世之梟雄,其麾下關羽、張飛諸將皆是萬人之敵,軍力雖不眾但也不可輕忽。而且從此次襲廬江所用計策看來,其軍中定有精通奇謀軍略之人。我軍要反攻廬江,兵力若是過少,非但無法收效,甚至有可能再為其所敗;而兵力若是過多,一時三刻之內恐也奈何不得了他。一旦我大軍被糾纏于廬江,劉表必會乘機猛攻,則屆時我江東危矣!”

  “主公,周督所言甚是,眼前我軍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擊退劉表,穩固住江南之地!”魯肅隨即出聲附和道。

  “ ~~!”孫權低頭在廳中緩緩踱了十余步後,猛地抬起頭來,眼中現出複雜的神色,決然說道:“既如此,只得暫棄廬江,先集中兵力擊退劉表老賊!”

  “主公明斷!”周瑜、魯肅齊聲說道。

  “但就如此放任劉備不管,不加防備?萬一他果真不顧一切渡江,又待如何?” 孫翊出聲置疑道。

  “此事不必擔憂!只需一面調遣水軍加緊巡江力度,謹防劉備軍偷渡過江,另一面命沿江各郡縣嚴加防備,勿有所懈怠,我料那劉備軍也無機可乘!”周瑜從容說道。

  ………………

  “報~!程都督緊急戰報!”突然間,一名士卒氣喘籲籲地飛奔至議事廳外,手捧一封絹書,單膝跪地大聲奏道。

  “快呈上來!”孫權心中一驚,急切地說道。

  最臨近廳門口的周泰上前取過絹書呈給了孫權。孫權展開絹書,迅速地瀏覽起來,不多時,臉色愈發低沉起來。

  “主公,是否程老將軍與荊州軍戰事呈現不利之局?”張昭見孫權面色大變,急切地問道。

  “…………”孫權面色陰沉,緩緩地將絹書遞交給張昭,沉聲說道:“崇陽已被蒯越軍攻破,韓當、陳武僅以身免。現蒯越軍已兵逼陽新,與黃石的蔡瑁軍成夾擊程老將軍之勢。”

  張昭迅速覽畢之後,又將絹書遞給周瑜,默默地搖了搖頭。

  “主公,如今形勢已萬分緊急。請主公准許周瑜即刻率軍前往援應程老將軍,共擊荊州軍!”周瑜一目十行地飛快將絹書看完,略一思索後,即躬身向孫權請命道。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20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章

  “公謹回師柴桑帶回了多少軍馬?”聽得周瑜請戰的要求,孫權沒有即刻應允,卻反過來問了一個問題。

  “啟稟主公,瑜此次共帶回水、步軍14000人!”

  “…………”孫權略一躊躇後,奮然說道:“公謹,除你這14000人,我再將拱衛柴桑的6000軍馬盡數交付于你,湊齊20000之數助你前去破敵。此去抗擊荊州軍,前線所有將官、士卒盡歸你節制,若是還需軍馬糧草,盡管來柴桑求援,自有我與張公為你籌備!”隨即孫權又轉身對廳下的周泰說道:“幼平,你也隨公謹身側聽候調用!”孫權知此時此刻已關乎到江東的生死存亡,毫不猶豫地將手中所有可用軍力盡數交托于周瑜手中。

  “瑜(末將)領命!”周瑜、周泰二人一齊躬身向孫權施禮應道。

  “主公,柴桑軍馬萬不可盡出,若是那劉備知曉這一情形,渡江奇襲,則大事不諧啊!”張昭認為孫權此舉頗為不妥,急出聲勸薦道。

  “張公不必擔憂!且不說那劉備老賊能否突破我江東水軍之巡防渡過長江,縱然他真的過江奇襲,我孫家兒郎又豈是那輕易可欺之人。城中雖無正規軍馬,但眾文武將官家中,誰沒有數十、乃至數百家丁、護衛,將這些家丁、護衛組織起來,不就是一支軍馬?”孫權眉頭揚起,臉上現出前所未有的堅毅神色。

  “主公……”看著如此神態的孫權,有那麼一剎那,周瑜覺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孫策死而複生站在自己面前。

  “公謹兄,我孫家的命運、江東六郡的命運,都盡皆交托于你了!”孫權上前幾步,伸手緊緊握住周瑜的雙臂,言辭異常誠懇地說道。

  “主公……盡管放心!周瑜定不負主公厚望,縱然拋卻這條性命,也要擊退荊州軍,護衛得主公與江東百姓安危!”周瑜眼中現出無比複雜的光芒,躬身向孫權再深施一禮說道。

  “主公,關于眼前之危局,肅還有一策,或可稍解我軍之困!”魯肅突然出聲說道。

  “哦~~?”孫權又驚又喜地問道:“子敬,你究竟有何妙計,快快道來,我等共同參詳一番!”

  “那肅就獻醜了!”魯肅淡淡一笑,從容地說道:“主公可還記得月前……許昌曹孟德遣使前來柴桑,欲與主公結盟之事!”

  “當然記得!其時張公與子敬皆勸我應允此盟約,我還派遣了使者回複曹操,只可惜使者至今尚未歸來……啊……子敬的意思是……”孫權說著眼中突然一亮,似已明白魯肅的意思。

  “……看來主公已然想到,就是再遣使走水路經秣陵、繞道徐州前往許昌,邀曹操出兵荊州或壽春。若被曹操大軍威脅,則劉表、劉備必然會回師防範曹軍。縱然他們只是撤走部分軍馬,也可稍緩我軍之壓力!”魯肅接著孫權的話說道。

  “呵呵……此法派不上什麼用場!” 孫翊冷笑幾聲地說道:“且不說此去許昌費時頗多,沒有十天半月怕是到不了許昌,到時縱然曹操出兵,戰事恐怕也已完結。此外,子敬能夠擔保曹操一定會出兵嗎?”、

  魯肅被孫翊反駁之後,神色未變,依然從容不迫地和聲說道:“劉表、劉備非但是我江東大敵,同樣是曹操心腹之大患,曹操亦必是欲除這二方以後快。前番曹操遣使正是欲借主公之力,為其牽制二劉。故從某種程度上講,主公與曹操已成唇亡齒寒之勢。一旦我江東有失,則曹操將直面二劉重兵威脅。因此,以肅之料想,若是遣使前往許昌,曹操出兵可能極大!當然,曹操的出兵也有可能僅是做些姿態,但即便如此也足以牽制住二劉軍力!”見到孫權點頭表示贊同,魯肅又接著說道: “至于叔弼大人所提的來往許昌時間過長之事,其實也不是問題。我軍與二劉之戰,絕非十天半月所能了結的。以肅之見,此戰當是持久之戰。尤其是那荊州軍,其實力之雄厚遠在我軍之上。除非其統軍之人出現重大失誤,否則即便以周督之智、眾將之勇,也絕難在一、兩月之內便能將其擊退。”

  “需要一、兩月?”孫權有些驚訝地轉頭看向周瑜。

  周瑜見孫權詢問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遂面色沉肅地點點頭,表示認同魯肅的話。

  “……所以,若是能在十天半月之內趕到許昌,並催促曹操盡快出兵,對于緩解我軍危機當是有所裨益的!”魯肅最後肯定地說道。

  “那子敬以為,曹操有可能對二劉中的哪一方用兵?亦或是同時用兵?”張昭輕捋頷下長髯,沉聲問道。

  “曹操乃世之奸雄,精于計算,同時出兵招惹兩方這種事情,不是他所會做的。以肅之見,他只會對其中一方用兵!在二劉之中,劉備兵力稍弱,曹操對其用兵的可能較大一些!”魯肅冷靜地分析道。

  “叔父、張公、公謹,你們以為子敬之策若何?”孫權似有所意動,但卻未能下定決心,遂向孫靜、張昭與周瑜問道。

  “主公,瑜以為子敬之策頗佳,宜速行!”周瑜面現喜色說道。

  孫靜和張昭也相繼點頭表示贊同。

  “好!既如此,便從子敬之議,再遣使者前往許昌!”孫權斷然說道。

  ………………………………………………………………….

  建安六年六月二十四日,廬江城中的一切,已恢複如十日前尚在孫家治下時一般。城裏的百姓在經過初期的惶惑不安之後,見新占領廬江的這支軍隊軍紀甚嚴,對他們絕無侵擾,後又有知情之人透露出——原來這支軍隊竟是來自以“仁厚愛民”遍聞天下的劉皇叔的麾下,遂逐漸定下了心來。盡管內中仍不乏一些心系孫氏之人,但在對方恩威並施的手段震懾下,倒也不敢有所異動。

  而隨後,在新到廬江主持政務的豫州牧主薄陳震(注:盡管劉備在豫州已經沒有任何領土,但他的官職卻還是豫州牧,因此只能尷尬地以豫州牧身份領揚州治下壽春一郡。而孫乾、陳震他們的職位也還是豫州牧別駕、主薄。)的悉心組織之下,廬江百姓原本被“偷割”的新糧中的相當一部分都被發還給了他們,其余被軍隊征用的糧食也以市價進行了折算。多年來,幾經變更歸屬的廬江百姓,從來就未曾見過這等善待他們的“青天父母”,遂盡皆“感恩”不已。

  民心初定之後,陳震隨即便組織百姓在頭季稻收割完畢之後,即刻開始進行了晚稻的播種。一時間,廬江境內的百姓相繼忙碌了起來。

  廬江城守府議事廳

  “諸位,壽春剛剛傳來情報——吳郡盛憲的叛亂已在十日前,被江東軍兵馬都督周瑜親自領軍撲滅。而那周瑜在速平叛亂之後,幾乎未做逗留,在留下一軍駐守吳郡後,又即刻引軍回師。以時間來估計,其無論出現在柴桑,亦或是廬江都有可能。在如今敵情不明的情況下,各軍皆需加強戒備。”我以目光巡視著廳中諸將,沉聲說道。

  “興霸,錦帆營近日巡視江上,可曾發現有何異常?”我將目光定格在甘甯身上,出聲相詢道。

  “異常?……對了!”甘甯仔細思索了一番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這幾日,從牛渚到湖口這一帶的江面上,江東水軍的巡防變的頗為頻繁。有幾次差些與我軍的巡邏探哨的走舸遭遇起來!”

  “除此之外,可曾發現這一帶的江東水軍還有什麼較大規模的調動?”我仍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大規模的調動並沒有發現。將軍,江東軍的水軍主力應該前往江夏與荊州水軍交戰了,不大可能出現在這一帶啊!”甘甯略有些疑惑地問道。

  “恩!原本我是有些擔心孫權不甘廬江落與我等之手,會調遣軍馬前來複奪廬江。若是他有心如此,必然會有較大規模的水軍調動。但照現在的情勢看來,孫權是暫時‘放過了我們一馬’啊,呵呵呵……”我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說道。

  “那孫權小兒還算分得清輕重緩急,知道此時劉表才是他的心腹大患,他的主力軍馬定然是去抗擊荊州軍了!”魏延咧嘴笑道,“將軍,咱們什麼時候殺過江東去?”

  “現在殺過長江去只能是自取敗亡!將軍早已說過——渡江的時機仍未成熟!”李通冷冷地反駁魏延道。

  “嘿嘿……我也只是問問罷了!”魏延也不惱怒,只是嘿笑了兩聲。

  “三叔……雖然咱們還不能直接渡江南下,但也不好就這樣坐山觀虎鬥吧?”關平擰眉思索了片刻後,有些躊躇地說道。

  “哦~?!”我笑著看向關平問道:“定國,你有何想法?”

  得到我的言語鼓勵,關平定了定神,大聲說道:“正攻不行,可以奇襲。破敵不宜,卻可以騷擾。我以為可讓興霸大哥的錦帆營不時騷擾江東水軍,不需與其正面交鋒,只需從其側後奇襲騷擾即可。能殺其一人便是一人,能沉其一船便是一船。甚至可以尋找機會上岸攪擾他一翻後,再迅速撤離。如此既可消耗江東軍力,又可與荊州軍遙相呼應!”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3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一章

  建安六年六月二十六日,黃昏時分,殘陽西垂至極西之處,落日的余暉將長江江面映照成似火燒一般。微微的東風吹拂下,一支江東水軍的巡江船隊正准備返回蕪湖,與下一班的巡江船隊換崗。

  船隊東行至三山口時,當頭一艘蒙沖戰船上的探哨士卒驚訝地發現——前方百多丈遠處,一艘小型走舸戰船正迎面朝船隊駛來。原本探哨士卒還以為這艘走舸定然是自家的船只,但凝目定睛再看時,卻愕然地留意到對方的船桅之上,分明地懸掛著一面沒有任何字樣的青色錦帆。

  “錦……錦帆水軍!”自幼生于長江邊的探哨士卒一看到這面錦帆,立即惶恐不安地大聲叫喊起來。此時,江東水軍上上下下皆已知曉:長江水上霸王甘甯已然投效于與己敵對的劉備軍,並負責組建起了一支仍然以錦帆為戰旗的水軍——錦帆水軍。

  “什麼??!!!錦帆賊!”統領巡江船隊的江東軍濟水都尉朱據(字子據,朱桓之弟)正在這艘蒙沖之上,聞聽得船頭的驚呼聲,立即大步急趕過去……

  “娘的,亂咋呼什麼?”朱據看清前方江面上的情形,不由得嚴厲呵斥起那名探哨士卒來:“不過就是錦帆水軍的一艘探哨走舸,慌什麼!”

  隨即,朱據眼中厲芒一閃,大聲喝令道:“傳令,立即趕上去幾艘走舸,給我把錦帆賊的這艘探哨船敲掉!”

  接到朱據的命令,立即有4艘走舸從沖出巡江水軍的大隊隊列,成一字陣形徑直朝錦帆軍的走舸戰船逼近過去。

  “嘿嘿……派這點嘍羅就想來收拾老子!”錦帆營的走舸之上,丁奉看著朝自己這邊疾駛過來的江東軍四艘走舸,嘿笑著對操船士卒傳令道:“立即調頭,向東撤退。注意行船速度,保持與敵船30丈距離!”

  走舸上的錦帆營士兵接令後,熟練地迅速掉轉船頭,收起船帆(逆風行船),純以漿力朝東退卻。

  緊逼過來的江東軍走舸一見敵船掉頭逃跑,急盡全力操船尾隨過去,但遺憾的是,無論怎樣努力,與前面的敵船始終只能保持30丈左右的距離。

  丁奉臉上現出一絲戲謔的笑容,伸手將背負在身後的強弓拿了出來,隨即從一旁士卒遞上的箭壺中抽出四支雕翎長箭,將其中的一支箭搭上弓弦,另三支箭叼在嘴中。

  “哼~!”輕哼一聲後,丁奉將手中強弓拉成滿月狀,瞄准迫得最近的一艘走舸。

  “蓬!”弓弦震動聲響過後,雕翎箭帶著撕破空氣的呼嘯聲,以駭人的速度瞬間越過了30余丈的江面。

  “呃~!”一名江東水軍士兵連聲完整的慘呼都未能叫得出口,就這樣死死握住貫穿咽喉的長箭箭杆,徑直朝後挺倒下去。

  “嗾!” “嗾!” “嗾!”

  就在船上其余江東軍士兵震驚于眼前的事實時,又是三聲尖銳刺耳的呼嘯聲破空傳來。

  “呃~~!”“啊~!”

  三聲淒厲的慘叫聲相繼響起後,三名江東軍士兵應聲倒下,內中兩人咽喉被貫穿,另一人則是被長箭自右眼插入,而後強勁的力道又直接讓箭頭從此人的後腦勺刺出。

  一連有數名同袍死于對方箭下,四艘走舸上的其余江東水軍士兵心膽皆寒。一見丁奉又開弓做射擊狀,列于船首的士兵紛紛舉起手中的皮盾意欲抵擋那些奪命長箭。

  “嘿嘿……”連續四箭全部命中之後,丁奉嘴角微微一揚,露出隱隱的笑容。隨即,他毫不做停留地迅速再從箭壺中連抽四箭,一齊扣于弓弦。

  “嗾!” “嗾!”先是被拇指和食指扣住的兩支長箭一前一後疾射出去。剩余的兩支雕翎箭在丁奉的一聲輕喝之下,被同時射出。

  箭若流星,劃空瞬息而至。“噗!”先期而至的第一支箭輕松刺破一面皮盾,自那持盾士兵的拳頭縱向刺入手臂,箭身在強勁的螺旋氣勁的帶動下,直透6寸有余。在劇烈的疼痛下,持盾士兵慘叫一聲,手中的皮盾跌落船上。但就在這時,稍緩片刻的第二支箭又破空襲來,毫不費力地將那名全無防備的受傷士兵頸部動脈刺穿。

  盾牌組成的防禦被突破後,船後方負責操船的江東軍士卒立即便被暴露了出來。丁奉同時射出的後兩支箭幾乎不分先後地擊中兩名士兵,一人被穿喉當場氣絕,另一人則稍稍幸運一些,僅是被射中右臂,逃過了一劫。

  “哎……比老大差得還遠呢!還是老實點,一支一支來吧!”丁奉見最後兩箭只造成一死一傷的結果,有些遺憾地低聲嘟囔道。

  丁奉自己仍感到不滿的箭術,在身後的江東軍士兵看來已經近乎“神技”了。領隊追擊的一名江東軍司馬心驚膽寒地狂吼道:“快!加速追上去,不能讓這家夥再繼續這樣射下去了!”

  其實不用他多說,操船的士兵早已奮盡全力試圖縮短與前船的距離,但對方操船的本領著實高明,無論如何努力,距離仍然無法迫得更近。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原本該是捕獵者的江東水軍和身為獵物的錦帆水軍,地位發生了奇妙的逆轉——借著東風的助力,丁奉強弓射出的長箭可以輕而易舉地擊中身後追趕的江東軍士兵;而追擊的江東軍盡管也有備有弓箭,但一則弓力道不夠,二則逆風,射出的箭支最多只能抵達對方船只身後3、4丈處……

  而這種奇妙的形勢被丁奉利用到淋漓盡致。一支又一支的雕翎箭被丁奉左右開弓極速射出,如同呼嘯的死神帶走一條條江東士兵的性命。沒多長時間,負責追擊的三、四十名江東軍士卒被殺傷大半,其中的一條走舸戰船甚至已被射成空船。至最後,實在抵受不住巨大恐慌的其余江東士卒忙不疊地掉轉船頭,朝自家的巡江船隊逃了回去。

  “哈哈哈……”丁奉垂下手中的強弓,看著落荒而逃的敵船,不禁放聲長笑起來,隨即,又高聲喝令道:“掉頭!再回去逗逗這幫江東水魚!”

  “娘的,以四敵一,竟然還打成這樣,一群廢物!……”朱據怒視著退卻回來的三艘走舸,氣沖牛鬥地厲聲咒罵道。

  怒罵的話語尚未完全說出口,朱據便被身後的一名親兵猛地撲到在地。

  “都尉,小心!”

  “嗾!”一支火箭從適才朱據站立處呼嘯而過,隨即直接釘在了蒙沖艦的主船桅上。船帆的纜繩恰好垂于火箭之旁,頓時被引燃起來。

  “ ~!”狼狽不堪撲倒在地的朱據,抬頭望著箭身猶自顫動不已的火箭,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若非被親兵及時推倒,那支火箭將正中朱據的頭部!

  震驚之後便是無比的震怒!朱據匆匆立起身形,一面命人撲滅逐漸沿著纜繩燒到船帆的火苗,一面指揮船上的士卒以弓箭還擊。

  “哈哈哈……不自量力的江東水魚,想打爺爺的主意,再過八百年吧!以後在江上,見到我們錦帆軍,有多遠滾多遠!”丁奉自信“狂妄”的洪亮聲音順風飄了過來。

  狂妄……狂妄的小子!以區區一艘走舸竟敢向自己擁有十余艘蒙沖、三十余艘走舸的巡江水師挑釁。若是就這樣放過他,以後江東水軍的顏面將會蕩然無存。屈辱、憤怒的情緒迅速充溢在朱據的腦中,一個令他日後追悔莫及的命令被“吼”出來。

  “傳令!全軍加速,追上去,幹掉那個夠娘養的破船!”

  朱據的將令迅速被傳令士兵以旗語傳遞了下去,頓時近50艘戰船猛然提速,惡狠狠地朝丁奉的走舸撲了過去。

  “嘿嘿……蠢貨!這麼容易就上當了!”丁奉展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不屑地低聲罵道。

  “兄弟們,風緊,閃了!”

  “好咧,頭!”早已被丁奉的彪悍表現刺激的無比激動的錦帆軍士兵立即齊聲應道,再次迅速掉轉船頭,放開臂力劃動起走舸兩側的漿來。

  “追!追上去!”朱據聲嘶力竭地怒吼道,拼命催促麾下水軍加速追擊。

  在最後一絲落日殘暉的照映下,遼闊的長江江面上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風景——一艘小船在前疾駛,50余艘大大小小的戰船緊緊尾隨在後追趕。

  一盞多茶的工夫,丁奉的走舸非常隱蔽地挑逗“引領”著江東水軍的巡江船隊,一路望東北方向行駛了5裏多路。逐漸地,逃、追兩方已由長江南畔行到了長江北畔。

  一直站立在船尾、緊盯著後方船隊的丁奉,忽然轉頭朝東北方向看了看,隱秘地笑了笑。隨即再次拿出自己的強弓,抽出一支響箭搭在弦上,只以右手握弓持箭倒垂向下。

  不多時,丁奉的走舸率先駛過長江北畔的濡須河口,眼見江東水軍的船隊也即將到達,丁奉毫不猶豫地開弓張弦,一揚手將弦上的響箭朝天射了出去。

  見天色漸晚,自己的船隊又無法追上那艘可惡的錦帆軍走舸,朱據逐漸冷靜了下來,正准備命令船隊停止追擊,返回蕪湖。就在這時,便聽到尖銳的呼哨聲從前方傳來。

  正不明所以時,朱據的蒙沖上一名負責了望的士卒突然驚駭無比喊道:“錦……錦帆賊!”

  一支以七艘蒙沖打頭,50余艘走舸尾隨側後的水軍船隊突然從濡須河口沖出,順風徑直朝朱據的船隊突擊過來。

  那支水軍船隊當先的第一艘蒙沖戰艦的的船頭,分明地飄揚著兩杆青色戰旗,旗上分別寫著:

  錦帆!

  大漢橫江校尉——甘!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39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二章

  朱據直直地望著突然從前方河口出現、徑直朝自己船隊猛撲過來的錦帆水軍,心中立時就“咯 ”一沉,腦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中計了!

  此時,對面的錦帆水軍近60艘戰船,船帆已然全開,鼓著涼爽的晚風,以極快的速度駛行于江面之上。最前的蒙沖戰船之上,甘甯手持一柄精鐵寬刃短刀,傲然長身立于戰艦船頭。

  “弓箭手齊射准備!”

  “開弦!”

  “放……!”

  甘甯雄渾有力、中氣十足的吼聲異常清晰激蕩在疾行的錦帆軍戰船群中,早已將一支支火箭搭在弦上的弓箭手們,動作相當整齊地奮力將手中弩弓拉至最開,在甘甯的最後一聲“放”喊出之後,一齊將緊繃的弓弦松開。

  “蓬!”百余支火箭應聲齊射而出。

  娘的!漫天襲來的火箭讓微微發楞的朱據一下清醒了過來。暗咒了一聲後,朱據忙聲嘶力竭地厲喝道:“盾牌手上前,格擋來箭!”

  “傳令!所有戰船散開隊形,注意規避火箭!”

  聽到朱據的命令,蒙沖艦上的傳令士卒正准備以旗語通知其他戰船。但是,一支急襲而至火箭恰好自他的前胸透體而入,只一瞬間便將他的性命“收割”了去。

  沒有及時得到朱據命令,江東水軍巡江船隊的其余大部戰船也不敢私自將隊形散開,只能硬著頭皮讓部分士卒舉盾做遮擋,繼續向前迎敵。

  “噗!” “噗!”……

  不少閃避不及的江東軍士兵被飛馳而至的火箭擊中,或是直接喪命,或是被箭頭的火焰引燃身上的衣甲、立時就變成“火人”, 慘叫哀號之聲不絕于耳……

  亂飛的火矢不但對士兵造成了傷亡,更對江東軍的戰船形成了較大的威脅——船上的布帆一但被火箭觸及,立即便會在東風的助力下迅速燃燒起來。盡管因為逆風行駛的緣故,所有的江東水軍戰船都已經將船帆降了下來,但降落在船面的布帆反而成了極好的引燃物,有三、四艘戰船便是如此被引燃了起來……

  當朱據發現船上的傳令士兵中箭倒斃、自己的命令根本沒有傳遞得下去時,兩支水軍之間的距離已然不到十丈……朱據甚至已能夠將對面一眾錦帆軍將士的表情、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火箭上弦!”

  “射!”

  在兩支船隊距離不到八丈時,錦帆營的第二波火箭再度激射而出,一片火雲劃過漸漸昏暗的天空,朝慌亂做一團的江東水軍船隊覆蓋下去……

  “弓箭手退後!”

  “加速操船,准備沖撞!”

  甘甯看也不看火箭對敵軍造成的戰損,神色冷峻地縱聲大喝道。

  “閃避敵軍蒙沖撞擊!”揮舞手中的大刀劈飛了兩支射向自己的火箭,朱據立即抽空狂吼道。不乏水戰經驗的朱據很清楚——借著風力的對方蒙沖,一旦撞上慌亂失措的己方戰船,吃虧的必然是自己這方。

  但距離實在太近,對方的船速實在太快!

  “ !” “ !” “ !”

  只一瞬間,兩支船隊便已迎面撞上,巨大的撞擊聲回響在大江之上。

  盡管已竭盡所能進行了規避,朱據所在戰船還是被對方最當先的一艘蒙沖給狠狠地撞上了,而且對方撞擊的角度非常刁鑽——差之毫厘地避開了朱據戰船正面的撞角,以自己的精鐵撞角撞擊在朱據戰船的船頭稍稍偏右的船弦處,立時便將船身撞出一個大洞,更險些將船體掀翻!撞擊的角度之妙,仿佛是經過精確的計算一般!

  對江東水軍情況相當的熟悉的甘甯,一眼就認出朱據所在蒙沖正是這支巡江水軍的旗艦。從一開始,甘甯的蒙沖就是直接奔朱據的旗艦而去。

  即便在劇烈的撞擊過程中,甘甯仍是面色從容地、穩穩立在船頭。一矣船身稍穩之後,甘甯迅速揚起手中的寬刃短柄刀,豪情萬丈地縱聲大吼道:“錦帆營,跟我上!殺!”

  隨即,甘甯疾步上前,縱身一躍跳上敵船,左右稍一顧望,迅速便將目光停駐在了朱據身上。

  “江東水魚,可認得錦帆甘甯!”甘甯厲喝一聲,持刀徑直朝朱據逼近過去。往日裏,還是江賊身份時,“錦帆賊”的名號雖然響亮而威震四方,但甘甯卻極不願意被人提起這個名號。生性驕傲(這裏的驕傲不是貶義詞,意指自豪)的甘甯內心中其實深深以“賊”為恥,極度渴望能夠棄“賊”投軍,由厭“賊”而連帶著“錦帆”二字也成了他的忌諱;但自從投靠劉備軍,受拜橫江校尉,並負責組建統領劉備水軍“錦帆營”之後,“錦帆”二字已真真成為甘甯的驕傲!

  “娘的錦帆賊!我劈了你!”朱據好不容易才將身形站穩,稍稍轉頭四下一張望,卻發現麾下十二艘蒙沖中,至少有四艘已經被對方的蒙沖戰船給撞成不同程度的損傷。內中尤其以自己座艦右側的一艘蒙沖受損最重,由于接連被對方兩艘蒙沖撞中側弦,巨大的沖擊力竟然將這艘蒙沖艦給撞得側覆了下去,船上的士卒泰半已經跌入江中。惱怒至極的朱據眼見甘甯率先躍上自己的戰船,也顧不得對方的威名是如何顯赫,揮刀便迎了上去。

  “鐺!” “鐺!” “鐺!”……

  朱據的攻擊勢如瘋虎,一時間竟然將甘甯迫得連連後退。但在一連擋了20余刀後,甘甯迅速地便適應了對方的刀路和力道。待朱據又是一刀劈來,甘甯冷哼一聲,不退反進,欺身上前,右手持刀平舉于身前,左手握住刀背,奮力格擋過去。

  “呃~!”朱據悶哼一聲,對方刀上突然湧現的巨力竟然將他的虎口震的裂了開來。至此時,朱據才明白,甘甯在接前面的20余刀時根本就未盡全力,虧他還有些自豪地以為“錦帆賊”不過而而!

  一刀擊退朱據後,甘甯再不容情,手中寬刀帶著獵獵風聲,羽化出層層巨浪斬向對方。

  “娘的!拼了!”朱據一見甘甯大刀來勢,已知不是自己所能抵擋得了,但閃避已是不及,惟有硬起頭皮揮刀架向那勁道駭人的一擊。

  “鏘!”

  “啪嗒啪嗒!”朱據掌中之刀直接被甘甯寬刀擊碎,精鐵的刀身化為無數碎片落了一船。

  “哇!”狂噴一口鮮血之後,渾身上下如遭雷擊的朱據,兩腿一軟幾乎癱倒在船上。

  “不自量力!”甘甯冷冷一笑,收回余勢未消的寬刀,急縱身形上前,探左手向朱據擒去。

  “殺!”7、8名江東軍士卒大喊著,揮舞手中兵刃狀似瘋狂地向甘甯襲來,阻止了甘甯擒獲朱據的企圖。

  “快!你們幾個快將都尉大人送到其他船上去,我們來擋住錦帆賊!”一名朱據的親兵大聲朝身後的同伴說道。

  “哼~!”甘甯冷哼一聲,反握寬刀,橫于身前,配合急沖向前的身形,刀鋒自右而左橫斬開去。

  “殺~~~呃!”那名指揮同伴搭救朱據的親兵喊殺聲尚未絕,便被甘甯一刀自胸部橫斬為兩截。

  “放下他,饒你們一條性命!”甘甯迅疾無匹地連斬7名試圖阻止自己的江東軍士卒,隨即冷冷地對另外7、8名仍死死護衛著朱據的士卒說道。此時,甘甯座艦上的錦帆軍士兵也已登上這艘蒙沖,奮力與船上剩余的江東士兵 殺了起來。

  那幾名江東軍士卒皆是朱據的親兵,聽了甘甯的話,幾人相互顧望了一番,點了點頭。正當甘甯以為他們要投降時,其中的6名親兵齊舉手中兵刃朝甘甯徑襲過來,另外兩人則扶著幾喪失行動能力的朱據奮力朝船下一躍,恰好落在一艘江東軍的走舸之上。

  “跟老子玩這手!”甘甯眼中厲芒一閃,毫不猶豫施展開殺手。

  “撲通!”不多時,最後一名朱據親兵也被甘甯割斷咽喉,了無生氣地挺倒在蒙沖甲板上。甘甯忙縱身上前來到船側,卻只能看到搭載著朱據的走舸已經掉轉船頭駛離戰場,張滿船帆快速朝西面逃了下去……

  甘甯默望了片刻後,當即返身擊殺起其他敵軍士卒來……

  …………

  “老大!這幫江東水魚,不是咱們的對手!”丁奉從自己搭乘的戰船上躍到甘甯的船上,嘿笑著說道。

  “恩!”甘甯笑著點點頭,“承淵,逃了幾條‘水魚’?”

  “嘿嘿……12條大魚(蒙沖),全讓咱們給‘留’下了,只溜了5、6小魚(走舸)!”

  “好!先找幾條船把受傷的弟兄立即送回大營救治……對了,陣亡的弟兄也都帶回去。其余的兄弟清理戰場,把還能用的船全部帶回去,修修補補就是咱們自己的‘寶貝’了!”甘甯笑著吩咐道。

  …………………………………………………..

  建安六年七月初三,柴桑,郡守府議事廳

  “六月二十六日,我巡江水軍船隊被誘入埋伏,幾近全軍覆沒。折損蒙沖12艘,走舸31艘,軍士560余人!濟水都尉朱據重傷!”

  “六月二十八日,自秣陵調運糧草來柴桑的糧船遭敵突襲,折損蒙沖3艘,走舸11艘,糧船30艘,軍士670余人!”

  “六月二十九日,我巡江船隊再遭敵水軍突襲,因反應及時,只折損蒙沖2艘,走舸7艘,軍士120余人!”

  “還有…………”

  “夠了!”孫權面色鐵青地厲喝道。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40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三章

  “夠了!不要念了!”孫權面色鐵青地厲喝道。

  魯肅聞聲垂下手中的絹書,靜靜地看著暴怒中的孫權,默然不語。

  鼻孔哼著粗氣,額頭的青筋突兀得異常清楚,孫權雙手後負,低頭在議事廳中不住地來回走動,口中時不時地發出陣陣咒罵。議事廳中的一眾人等皆知孫權此時已然憤怒至極點,誰也不敢輕易說半句話。一時間,整個議事廳中,只能聽到孫權頻繁的腳步聲以及低沉的咒罵聲。

  乘孫權背向眾人之時,魯肅悄悄向張昭做了個手勢,示意請張昭出來勸薦勸薦孫權。張昭微微點頭,表示會意,隨即緩步出列,和聲對孫權說道:“主公且請息怒!若是為此事而氣壞身子,豈非正中劉備下懷!”

  見張昭出言勸薦,饒是孫權如何憤怒,也不能呵斥于他。停下了步子,孫權強壓下幾欲沖冠的怒氣,沉聲對張昭說道:“張公,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劉備老賊不敢明刀明槍與我江東交戰,便只會使這些陰謀詭計!來日待公謹擊敗荊州軍後,我定要親率大軍奪回廬江,攻破壽春,將劉備、關羽、張飛這些賊子淩遲處死,方能解我心中之恨!”

  “主公之言是極!然則,主公欲雪此恨,必先要保重身體,而後方能厲兵秣馬。若此時被這等小事逼的氣積郁心,傷了身體,如何能報得此恨!”雖知孫權說的是氣話,張昭還是順著他的話勸解道。

  “ ~~~!”聽得張昭的話,孫權思量了一番後,緩緩點頭。隨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乎要將心中的惱怒煩悶一起呼出。小半晌後,孫權靜下了心來,舉步回到自己的主位上,面色依然陰郁地沉聲向魯肅問道:“子敬,適才我有些失態了!那些氣話切莫放在心上!”

  魯肅神色平和地淡淡一笑說道:“劉備軍此舉的確陰損,主公有些惱怒也實屬正常,肅體會得主公心情!”

  “恩!子敬如此想便好!”孫權強自展顏一笑後說道:“子敬,在劉備軍屢屢偷襲之下,我巡江水軍總共折損幾何?”

  “啟稟主公,總共折損蒙沖21艘,走舸59艘,水軍將士1500余人!另被劫走糧船30艘,糧草6000余石!”魯肅微一思索後,迅速回道。

  孫權額頭的青筋再次劇跳了幾下,但還是將怒氣強忍了下來,“若是再被劉備老賊這樣耗下去,不消多久,我巡江水軍就將盡沒。屆時如若公謹那裏還未能與荊州軍分出勝負,則我江東腹地將盡露于劉備老賊眼前。諸公可有什麼辦法可扭轉此不利局勢?”

  “二哥,不如讓我親率留守巡江水師主動出擊,尋殲劉備水軍!”孫翊表情相當激憤地出聲說道。

  “不可!”魯肅見孫權對孫翊的建議似乎有所意動,忙出聲勸薦道:“主公,此時主動出擊實非良策!統領劉備水軍之人,乃是橫行大江十數載的‘錦帆賊’甘甯,此人有勇有謀,精于水戰,且對江淮各地的江河地形熟悉無比,實乃我江東水師勁敵。若要徹底擊敗此人統領的水軍,肅以為必須具備兩項條件——其一,必須先探得其水軍‘巢穴’所在;其二,必須集合至少5倍于其的水師戰船軍力。惟有探明其巢穴所在,再以重兵乘其回巢之時突襲圍攻,方有可能掃除其害。若是四處盲目尋其交戰,一則未必便能尋見,二則反易被其尋機逆襲!如此則會徒損我軍戰力,還請主公三思!”

  “恩~!”孫權躊躇再三後,點頭認同了魯肅的話。

  “這也不行,那也不可!魯大人,你倒是想出個可行的辦法來!”孫翊見自己的建議遭魯肅阻撓,大感不快地沉聲說道。

  “叔弼,不得無禮!”孫權沉聲喝止住孫翊,隨即又懇切地向魯肅問道:“子敬,你可有妙策以化解那‘錦帆賊’對我軍之騷擾?”

  “…………”魯肅擰眉思索片刻後,和聲對孫權說道:“主公,盡管這多日來劉備軍的不停騷擾,消耗了我軍相當的戰力。但以總體實力而言,其水軍比之我留守水師應仍有較大差距,故若是我軍主動尋其接戰,他定會避而不戰!因而,我軍只能為其提供機會,誘其主動與我接戰,而我軍或則可從中取事,挫一挫‘錦帆賊’ 的銳氣,使其不敢再攪擾我軍!”

  “誘其主動與我軍接戰?!!!……”孫權低聲喃喃自語起來。

  “啪!”忽地,孫權將身前桌俺猛然一拍,沉聲說道:“就如此辦!子敬,由你來具體籌劃計策方略!叔弼,由你領軍實施此計!”

  “是,二哥(主公)!”孫翊與魯肅齊聲應答道。

  ………………………………………………………

  建安六年七月初五,在陳震的陪同下,我帶著關平巡視了廬江境內的無為縣。

  “拜見陳大人!”步行在田隴間,一路上所遇的百姓農人一見到陳震,都忙不疊地朝他熱情地招呼行禮。這十多日來,陳震一直奔走于廬江境內各地,致力于恢複新一輪的農耕。期間,陳震不但要在大局上主持協調各縣各地官吏籌備農耕事宜,而且許多時候還親自奔走于田間隴上。故而,不少百姓都認識這位勤政親民的“陳大人”。

  “陳大人,百姓們都很敬重你啊!”巡視完田地返回無為縣城的途中,關平略有些羨慕地對陳震說道。

  “少將軍過獎了!百姓們只不過與我熟悉一些罷了,談不上什麼敬重!”陳震微笑著自謙道。

  “定國!百姓敬重孝起,非為其他,只因孝起能夠做到身正、為民、躬行!”我笑著對關平解釋道:“身正則可令行禁止,為民躬行則可使百姓以身相托,此乃為政之道。我等為將者,也可從中得到啟示——若想讓麾下將士聞鼓則進,鳴金則止,凡將令下,則士卒必拼死以達成。亦需做到身正、為兵、躬行!……”

  “恩~~!”關平似有所悟地點點頭。在隨後返回縣城的路上,關平一直都在馬上思索我對他所說的話。

  剛剛抵達無為縣的西門,立即有一名軍士朝我們這一行人迎了過來。

  “啟稟將軍!主公親巡廬江,特命小人來請將軍回城!”那名軍士奔到我的馬前,“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大聲稟報道。

  大哥親巡廬江?!!難道有什麼緊要事情?我心中略有些疑惑,急切地向那軍士問道:“主公已經抵達廬江了?”

  “稟將軍,主公已在中午時分抵達!”

  “恩!”我和聲對身後陳震說道:“孝起!今日你就就將農耕事宜暫且放一放,隨我一道返回廬江面見大哥!”

  “好,聽將軍的!”陳震笑著應道。

  ……………………………………………………

  一路急趕了大半個時辰,我與陳震、關平一行人等終于回到了廬江,一進城門我即向負責巡值城池的廖化問道:“元儉,大哥人現在何處?”

  廖化微施了一禮後,立即回道:“稟將軍,主公正在城守府裏等候將軍回來呢!”

  “恩!”我隨即轉身對陳震、關平說道:“孝起,定國!速回城守府!”

  不多時,已然馳至城守府口,我翻身下馬,將烏騅丟給上來牽馬的親兵,大步朝府內走去。初一進府,就聽得議事廳方向傳來了大哥爽朗的笑聲。

  “大哥!”我大步流星地趕到議事廳門口,尚未進門便激動地大聲喊道。

  “三弟!”正與李通、魏延等人敘話的大哥,一聽到我的聲音,立即從廳堂主位上立起身形,舉步迎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滿臉欣喜之色地端詳著我,隨即竟笑著打趣起來:“恩……三弟,氣色不錯,竟似比離開壽春時年輕了一些!呵呵……”

  “拜見主公(伯父)!”陳震與關平躬身向大哥行禮說道。

  “孝起,定國,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了!”大哥微笑著松開我的衣袖,親自將陳震和關平扶了起來。

  “氣息沉穩,舉止有度!定國,跟你三叔學了不少東西啊……恩!有些大將的模樣了……呵呵……前段時間立下的戰功,連你父親也頗為贊許呢!”大哥仔細打量了一番關平,隨即欣慰地笑道。

  “多謝伯父誇獎!”關平略有些羞赧地回道。

  …………

  與大哥一起相攜來到府中書房,坐定之後,我心中始終有些不太放心地說道“大哥,此次前來廬江,可是有什麼緊要事情嗎?壽春一切可還安好?”。其實,平均每兩、三日大哥便會派出快馬向我傳遞壽春的情況以及糜竺、徐庶收集的各地情報。應該說,壽春城裏林林總總的情況我還是相當清楚的。算來,今天也該是快馬來傳遞消息的日子了,只是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是大哥。

  “呵呵……三弟放心,壽春一切都還安好!”大哥微微搖頭,笑著說道:“軍務有你二哥、元直打理,政務有公佑、憲和和子仲,一切都被他們打理的井井有條。反倒是我,相當的清閑,每日也只是到軍中探巡探巡、在城中聽聞些民聲。正好這幾日頗為思念你,就借巡視為由,過來看看你了!”

  “ ~!”我輕出一口氣,放下了心,有些慚愧地說道:“都怪我不好!離開壽春快三個月,都沒能抽空回去看望大兩位兄長,竟然還讓大哥親自過來看我……”

  “自家兄弟說這些話做什麼!”大哥擺了擺手,微笑說道:“十多年的兄弟了,你的性格我和你二哥還不清楚嗎?你啊……一碰到兵事,什麼事情都會拋到腦後!”

  “對了,這次過來廬江,還有兩件大喜事要告訴你!”大哥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興致勃勃地對我說道。

  “大喜事??什麼大喜事?”我頗為驚奇地急問道。

  “呵呵……這第一件喜事,是你二哥就要娶親了!”大哥眉開眼笑、興奮異常地說道。

  “是嗎?!!二哥竟然也要娶親了!呵呵……大哥!二哥要娶的是誰家女子?”聽了這個消息,我又驚又喜地問道。

  “乃是壽春望族胡氏之女。傳聞此女品貌俱佳,性情良淑,當可為你二哥之良配!”

  “那婚期定在何日,二哥成婚我無論如何也得趕回去!”我急切地問道。

  “憲和已然蔔祀過凶吉,本月二十八日,乃是宜婚姻嫁嫁娶的大吉日子,就定了在那一天!”

  “哦!”我點了點頭,其實什麼日子大吉、什麼日子大凶之類的事情我是一竅不通。“大哥,還有一件大喜事是什麼?”

  “呵呵……”大哥似乎顯得更為高興地說道:“這第二件喜事,就是——你將要為人父了!”

  “什麼??!!!”在這一剎那,我的腦子裏面變得一片空白,有些不敢置信地急問道,“大哥,你是說蓉兒已經有身孕了……”

  “恩!”大哥含笑點頭說道:“昨日你兩位大嫂去陪伴弟妹時,發覺弟妹身子有些異樣,便命人去尋了大夫前去診治。誰知診治之後,發覺弟妹竟是有了身孕!”

  這個驚人的喜訊被大哥再次證實了後,我完全失卻了往日的沉著冷靜,臉上掛上了近乎癡呆的傻笑,嘴裏不住地低喃道:“我快要做父親了!我快要做父親了……”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41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四章

  建安六年七月初八,許昌,丞相府議事廳!

  “未曾想,劉備、劉表竟然聯手進襲江東。也難怪孫權會支撐不住,必須向主公求援!”見江東孫權的使者已然離去,l韺餼惘漜勿膍I肅地說道。

  “是啊!”曹操點了點頭,同樣神色嚴峻地說道:“劉表兵多糧足、劉備良將雲集,沒有一個是容易應付的對手啊!若是‘獅兒’(指孫策。出自曹操之語‘獅兒難與爭鋒’。)仍在,料劉備、劉表也不敢輕犯江東。只是不知這孫權,能有乃父乃兄幾分風範!”

  “不過江東軍中也不乏能人奇士!在同時面臨劉表重兵犯境和吳郡叛亂的嚴峻情況下,還能夠方寸不亂,果斷先平叛亂,而後回擊劉表。定此策之人頗能審時度勢、當斷而斷!”l鵏{輕捋頷下清須,和聲說道。

  “常言江東自古多才俊,能有一、兩奇才也不足為奇!”曹操點頭沉聲說道:“但即管如此,孫權能否抵擋劉備、劉表東西兩面的夾攻,還是未知之數。”

  “若是江東被擊潰,則二劉便會失去牽制,如此一來于我軍是極為不利。丞相是否有意應孫權請求,出兵援應?”l韺騍中@沉吟說道。

  “如此情勢,恐怕也由不得我不出兵了!”曹操沉聲向l鵏{問道:“文若,如今軍中還有糧草幾何,可支多少軍馬征戰之用?”

  “丞相,以許都目前的糧草,最多可支三萬大軍征戰一月之用。若想動用再多的兵力,糧草就接濟不上了。”l鵏{不緊不慢地說道。

  “文若先生,前幾日不是剛有一批新糧運到許都嗎?為何糧草仍然會如此匱乏?”曹仁有些疑惑地出聲問道。

  “子孝將軍,如果不是有了這批新糧,我軍根本就是寸步難出!” l鵏{苦笑著回答曹仁道:“如今在我軍治下各地,只有徐州、宛城和汝南等地的一批早糧已然成熟收獲,我已十萬火急地催促這幾地的州牧太守將新糧運送來許都。前幾日所到糧草正是徐州與宛城收獲的新糧。除這幾地外,其余各州郡的新糧至少要到一月後才能成熟收獲!”

  “只出動三萬大軍,如何能夠威脅得了劉備、劉表,解江東之困啊?”曹仁眉頭緊蹙,煩惱地說道。

  “恩~!”曹操思索片刻後,凝聲說道:“若是只有三萬軍馬,要想威脅二劉退兵,除非我親自出征,否則恐難奏效……”

  “欲化解江東之危,何需丞相親師出征?”

  曹操話音未落,議事廳外便傳來了一個清悅和緩的聲音。

  “奉孝?!!!”曹操非常意外地抬頭看向來人,隨即語氣略帶幾分責備地說道:“你這幾日身體不適,為何不在家養病?”

  “多謝丞相關心,些許小疾不足掛懷!”郭嘉舉步邁入議事廳,向曹操微施一禮,淡笑著說道。盡管話語中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但廳中所有人都看得出眼前的郭嘉與往日大不相同——英俊的面龐上帶著一絲病態的潮紅,眉目之間隱隱現出不尋常的灰暗之色。

  “哎……”曹操輕歎了口氣,頗為掛慮地說道:“奉孝,你當務之急是養好自己身體,我實不願看你帶病理事!”

  “丞相放心!嘉的身體,嘉自己清楚的很,這病只是以往的宿疾而已,服幾天藥便可痊愈,無礙的!”郭嘉笑著安慰曹操道。

  曹操見郭嘉這般堅持,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命人拿來舒適的蒲團,供郭嘉靠坐在座位上。

  “奉孝,江東孫權向我求援之事你已知曉了?” 待得郭嘉坐定之後,曹操和聲對郭嘉說道。

  “恩!”郭嘉點頭說道:“適才我進丞相府時,恰好遇上了那江東使者,已向他詢問了事情的始末!”

  “奉孝,適才你說化解江東之危不需丞相親征,莫非有何良策?” l鵏{頗有些好奇地出聲問道。

  “呵呵……”郭嘉淡笑幾聲,從容自信地說道:“要解江東之危,其實並不一定要與劉備、劉表真刀真槍地交戰!如果不需要真正交戰,又何必勞丞相大駕親師出動?”

  聽得郭嘉這樣說,廳中的一眾武將皆流露出困惑的神色,只有曹操、l鵏{、l韺鞢B賈詡幾人似有所悟。

  “不用真正交戰?奉孝先生,這又做何解釋?”已然傷愈複出的曹洪不解地問道。

  “單以實力論,江東抗擊壽春劉備、荊州劉表中的任一方,都不會處于絕對下風。此時所以被動,正是因為需要同時抗擊兩方。故而,丞相只需要為其拖住其中一方,另外一方孫權自己便可以敵住,甚至可以尋找機會擊敗對方。”

  “若是說孫權實力強過劉備倒是事實,但他的實力真的能敵過劉表?劉表雄據荊襄九郡,麾下大軍數十萬,錢糧更是無數。縱然是丞相大軍,要想擊敗劉表,恐也要費盡九牛之力,更何況說孫權?照奉孝先生的說法,我們只能將劉備留給孫權對付,而我軍則必須去挑惹劉表了……這……恐非良策吧!萬一劉表被惹急,放棄與孫權的交戰,轉而傾全力迎戰我軍,豈不會使我軍陷不利境地?”曹仁思慮一番後說道。

  “呵呵……”郭嘉朗聲笑道:“子孝將軍,以嘉之見,劉備的戰力還真是要超過劉表!劉表兵馬雖眾、錢糧雖多,卻受制于兩大不利因素,使其戰力大大受損。”

  “兩大不利因素?……”曹操低聲喃語道。

  “不利因素之一,便是在于荊州之主劉表自己。劉表雖號為‘荊州八駿’之首,但論及才略野心,與劉備相差甚遠,更兼近來年歲漸邁,進取之心更是不足。此次雖主動與江東接戰,但若被拖成持久戰,劉表的求戰之心能夠維持多久便是一個天大的疑問。嘉懷疑,若是江東軍能夠派遣一支偏師繞過主戰場,佯攻江陵或是襄陽,劉表便極有可能命大軍回師。而若是換成劉備,就絕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郭嘉一邊解說,一邊以自己睿智的目光巡視全廳,眼中的自信令人對他的分析生不出一絲懷疑,“不利因素之二,則在于統軍的將帥。荊州軍以數十萬雄兵之眾,龜縮于荊襄之地十余年而不思進取,內中固然有劉表的原因,但另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缺乏優秀的將帥。蒯良、蒯越兄弟雖是頗具智謀,但畢竟身為文職,統軍之能略顯不足。其余蔡瑁、黃祖、張允之流皆已不足掛齒。有兵無將、有軍無帥,極大的削弱了荊州軍的實際戰力。毫不客氣地說,如果劉備是荊州之主,由張飛、關羽統帥這數十萬荊州軍,以現今孫權的實力,恐怕連一個月都很難撐得下去。”

  “奉孝所言甚是!”曹操點頭肯定了郭嘉的分析,“那以奉孝之見,我軍究竟應去牽制哪一方?又該如何去做呢?”

  “既是‘牽制’,其實只需要調動適當軍馬,擺出些進攻威脅的樣子,吸引住對方的軍力即可,大可不必真刀真槍地接戰。既然是這樣,那肯定要找兵力較少的一方,這樣牽制騷擾的效果才會明顯……”郭嘉笑著說道。

  “劉備!”曹操、l鵏{、l韺騑X人齊聲說道。

  “對!就是劉備!”郭嘉點了點頭,“自汝南一戰之後,劉備軍力已然嚴重受損。縱然這幾月來他不斷征募新兵,也難以迅速轉化為真正的戰力。況且那張飛領軍攻略廬江必然也會分去部分軍力。故而此刻劉備的軍力定然是捉襟見肘,難以顧及壽春全境。我軍正可利用此條件,采取三路齊出,佯攻騷擾之策,使劉備不得不讓張飛回師助守。如此一來,孫權東面所受威脅便可化解!”

  “何為三路齊出?”見郭嘉已有定計,曹操亦顯得信心十足,興致勃勃地急問道。

  “廣陵太守陳登知兵善略,治下有萬余丹陽精兵,戰力不俗,(注:丹陽兵是漢末三國時代非常著名的精銳步兵)可命他兵出廣陵,自東面襲擾塗中、塗唐(都是壽春郡治下的縣),此第一路;再命汝南太守于禁引兵進襲壽春西陲,此第二路;這第三路,丞相可從許都調遣一支輕騎南下,以下蔡為根據,襲擾壽春之北。如此東、西、南三路一齊攪擾,必……咳咳咳……咳咳咳……”話未能說完,郭嘉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至厲害處時竟然身體伏在了身前的幾案之上。

  “奉孝!”曹操“唰”地一聲從自己的位上站了起來,大步來到郭嘉身前,屈身為他輕拍後背,口中大聲喊道:“來人,快請大夫……不……去宮中請太醫過來為奉孝診治!”

  “丞相,不……不必了……!沒什麼大礙!”郭嘉一邊咳嗽,一邊擺手說道。

  小半晌後,郭嘉的咳嗽漸漸平息了下來。但面色明顯地慘白下來,額頭大顆大顆地汗珠湧現,呼吸變的異常急促。

  “奉孝,你現在無論如何都得回府靜養,病情不痊愈,我絕對不會讓你再行理事。”曹操面色異常焦慮地說道,“來人!給我好生將奉孝送回府去。傳太醫極速前往奉孝府邸診治!”

  見曹操神色中有不容質疑的堅毅,郭嘉只得無奈地笑了笑,向曹操行禮後隨侍從離開了議事廳。

  眼見郭嘉的身影消失,曹操仍是心神不甯,微一沉吟後,又對跪坐于文官列最末位的曹丕大聲說道:“子桓,你速回內院,找你母親,將府中那兩支千年長白山參找出來,送到奉孝府上。”

  “是,父親!”曹丕應聲迅速地起身離去。

  “援應孫權之事,就照奉孝所言去做吧!公達,你速傳我將令,命陳登與于禁各自相機行事,自東西兩面攪擾壽春!”曹操沉聲對l韺鬈★D。

  “是,丞相!”

  “公明,你領輕騎3000,進駐下蔡,游擊于壽春之南。只需騷擾,不必與劉備軍死戰!”隨即,曹操又對徐晃命道。

  “得令!”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42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五章

  建安六年七月十二日,廬江城守府議事廳

  正式的議事尚未開始,早早地來到議事廳中的魏延,表情略顯神秘地對一旁的甘甯說道:“老甘,你有沒有覺得將軍這幾天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

  “不一樣?……”甘甯搖了搖頭說道:“有嗎?我覺得沒什麼兩樣啊?”

  “去!”魏延沖甘甯擺了擺手,“不屑”地說道:“算了!你這些天,一天到晚帶著丁奉那小子在外面‘做買賣’,呆在城裏的時間沒有一時三刻,問你也是白問!”

  魏延這麼一說反而將甘甯的好奇心挑了起來。甘甯伸手搭在魏延的肩上,笑著問道:“文長,別賣關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有直接回答甘甯,魏延轉頭對下首的廖化問道:“元儉,你看出將軍這幾天的不同了嗎?”

  廖化擰眉思索了片刻,不太確定地說道:“好象……這幾天將軍笑的特別多,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恩!”魏延迅速地點點頭,笑著說道:“就是這個了!自主公到廬江的那天起,將軍臉上好象就成天堆著笑!是不是將軍有什麼喜事?”

  “這個就不清楚了……”廖化搖了搖頭說道。

  “你們幾個知道嗎?”魏延朝逐漸圍聚過來的林雪等人問道。

  “魏將軍都不知道,我們怎麼會知道呢!”林雪老實地說道。

  “恩~?……文長大哥,你們做什麼呢?”恰好此時關平從外面步入議事廳內,見到魏延等人聚在一起議論著什麼,遂好奇地問道。

  “嘿……”看到關平走過來,魏延眼中立時一亮,嘿笑著問道:“我們正在議論為什麼將軍這些天會顯得特別高興?定國,在我們當中,你跟將軍關系最親,肯定知道原由!快說來聽聽!”

  “哦~!你們談的是這個啊!”關平恍然地笑著說道:“三叔這麼開心,是因為我三嬸有喜了!”

  “原來如此!……”

  “將軍要有後了……呵呵!”

  “不知道會是個公子,還是個小姐……”

  聽得了這個消息,議事廳中的一眾將校個個喜形于色,興致勃勃地談論了起來。

  “將軍也真是的,這麼大的喜訊也不讓咱們一起替他高興高興!就為這事,得罰將軍請咱們喝酒!”魏延高聲“叫囂”道。

  “呵呵……文長准備罰我什麼?……”我和大哥相攜從城守府內堂步入議事廳,初一進廳,便聽到了魏延的“叫囂”聲。

  “拜見主公!”

  “拜見將軍!”

  見到大哥和我進廳,適才還有些嘈雜的議事廳立刻便安靜了下來,一眾文武迅速按順序列隊向大哥和我躬身行禮。

  “諸公請起!”大哥在廳中主位坐定之後,笑著擺了擺手。隨即,又和聲對我說道:“三弟,此間軍議之事還是交給你了!”

  由于大哥的一力堅持,只能坐在他身側的我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轉頭正色對廳下的一眾文武說道:“適才壽春傳來了江東軍與荊州軍的最新戰報:兩軍在過去的幾天內,于黃石一帶連番進行水、陸激戰,戰局成膠著狀態,暫時還未能分出勝負。其間,有一個頗為令人奇怪的事情——這幾日的激戰竟然大半都是由江東軍主動挑起的!”

  聽得我所提的“奇怪”之事後,廳中大部人都是一副茫然的模樣,只有李通、魏延、甘甯和關平流露出了一絲思索的神情。

  “將軍,此事的確可疑!論實力雄厚,江東軍遠不及荊州軍,若是主動進行消耗戰,到最後吃虧的肯定是江東軍。那周瑜至不濟,也不會看不出這一點!”魏延沉吟片刻後,立即出聲說道。

  “不錯!若說要以攻代守,江東軍也沒有必要進行這種消耗戰!恐怕周瑜如此作為是另有他圖!”李通亦出列說道。

  “恩~?”魏延有些詫異地輕咦一聲,隨即轉頭看向李通,似乎是沒有想到幾月來一直與自己不對眼的李通,竟然會附和贊同自己的話。

  自李通歸降以來,魏延便一直試圖與其修複關系。但可惜的是,性格爽直的李通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原諒曾將自己欺騙的很苦的魏延,面對魏延時從來都是一張看著就讓人發“寒”的冷臉。

  此刻面對魏延詫異的目光,李通仍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

  “哎!”魏延無奈地暗歎了一口氣。

  “文長與文達所言與我所思相同。周瑜斷不會無端行此不智之舉,以我料想此間原由只有兩個——其一、主動進行消耗戰根本就不是周瑜自己的意願,而是迫于孫權之命不得已而為之。但這種可能是微乎其微,孫權再如何蠢笨,也不會看不出這樣做只能是自斷命門。其二、便是周瑜另有所圖,而以這幾日的激戰作為幌子吸引荊州軍注意。”

  “另有所圖?將軍以為周瑜在做什麼打算?”甘甯急切地問道。

  “派遣奇兵繞過黃石主戰場,突襲荊州腹地,甚至可能是徑襲襄陽!”

  “三叔,江東軍的兵力本來便比較有限,還要分兩路抵擋荊州大軍。若是再分出一支偏師,也就最多幾千人,縱然殺到荊州腹地又能起什麼作用?”關平疑惑地問道。

  “周瑜若是果真派遣這支偏師,並不是為了攻城奪縣,也並非為能殲滅多少荊州軍馬。其目的只是為——逼劉表回師救援。只要荊州軍回師救援,周瑜便可從中尋得破敵之機,甚至能夠一舉擊敗荊州大軍。”我沉聲解釋道。

  “啊~!”廳中眾人、除了已聽過我分析的大哥以外,盡皆面色微變。一旦荊州軍被擊敗,單以我軍的實力要想攻略平定江東,將會難上加難。

  “主公,將軍!是否可以派遣使者前往荊州向劉表通報此事,讓其早做提防,使周瑜無機可乘!”李通思索片刻後,沉聲說道。

  “恩!大哥業已親書手劄一封,命快馬送往了荊州!”我點頭肯定了李通的建議,“但僅此而已還遠遠不夠!且不說送信的使者能否趕的及,另外,縱然劉表及時收到書信,會否相信采納還是一說!我們不能將希望完全寄托在這個之上,一定要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為今之急,我軍一面要積極做好渡江進襲江東的准備,另一面要在戰略上實施一定的‘欺騙’!”

  “興霸!”

  “末將在!”甘甯立即出列,朗聲應道。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游擊騷擾的目標要更多地轉向柴桑一帶,爭取將江東軍留守的軍力尤其是其水軍,集中到柴桑、湖口一帶。最好稍微襲擾一下柴桑城,敲一敲孫權!……此外,今後你用兵必須要更加謹慎!這一段時間‘錦帆營’把江東水軍攪得夠嗆,孫權應該不會善罷幹休,說不定已經籌備了什麼陰謀圈套,所以務必要小心!”

  “將軍放心!”甘甯慨然應道。

  “好!……”

  正待我准備繼續對其余諸將校下達命令時,突然從議事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報!壽春緊急軍情!”一名軍卒滿頭大汗地單膝跪在議事廳門口,氣息非常急促地大聲稟報道。

  我心中忽地生出很不好的感覺,迅速起身,對那名軍卒說道:“快呈上來!”

  我接過軍卒手中的絹書呈遞給大哥,大哥拆開封袋,展開絹書,迅速地瀏覽起來。

  覽畢之後,大哥的神色未有任何變化,眉心與額頭沒有一絲顫動,只是輕輕地將絹書回遞給了我。

  看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我心神稍安地接過書信,閱覽了起來。

  “什麼?!!”尚未看完,我便按捺不住心中的震驚,低呼了一聲。

  “主公,將軍!究竟是什麼事?”魏延見我神色微變,忍不住出聲問道。廳中的其他人也與魏延一般心思,一齊將目光集中到大哥和我的身上。

  “曹賊兵出三路,進襲壽春!”大哥微笑說道,回話時神色看不出一絲驚慌或者勉強的成分。

  “什麼?曹賊竟然又來寇犯壽春?”廳中一眾人等盡皆色變,驚呼聲不絕于耳。

  閱完第一遍後,我又將絹書認真地從頭再看了一遍,隨即將絹書遞給了李通,自己則低頭閉目沉思起來。

  在大哥沉穩如山的氣度感染下,原本尚有些失措慌亂的一眾文武也迅速地安定了下來,議事廳中重新歸于平靜。所有人都認真注視著從容自若的大哥和陷入沉思中的我,目光中充滿期冀、信任,甚至還有一絲興奮。

  小半晌後,我抬頭睜眼,沉聲對大哥說道:“大哥,曹操老賊此舉果然惡毒,看准我軍兵力不足,才使用三路齊出的辦法進襲。壽春兵力恐怕不足以應付曹軍軍攻,還是讓我提一部軍馬回師壽春,助二哥和元直先擊破退了曹軍!”盡管就我猜測,曹操所謂的三路齊出、攻擊壽春的策略十之八九只是為了牽制我軍,而並非要真正地擊破我軍。但清楚歸清楚,卻又不能不防。

  “呵呵呵……”大哥縱聲長笑說道:“三弟,你當為兄看不出曹操此舉的真正目的嗎?曹賊必是應孫權之邀,出兵攪擾我軍,從而迫使三弟你回軍,以緩解孫權的壓力。故而,這三路齊出也不過是騷擾攪襲罷了。”

  頓了一頓,大哥肯定地對我說道:“三弟,你盡可放心攻略江東。壽春之事自有我和你二哥解決!”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45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七章

  “全校尉,詢問各船可曾看到錦帆賊的蹤跡?”眼見自己的船隊已經快要駛至雷江口,竟然連甘甯水軍的影子都沒能看到,孫翊不禁有些煩躁了起來,不時地向自己的副手——督軍校尉全柔詢問敵軍蹤跡。(全柔,東吳名將全琮之父)

  “稟將軍,尚未有所發現!”一直留意著各船動向的全柔立即回道。

  “娘的錦帆賊,整個就是一只縮頭烏龜!”苦心設好陷阱專等甘甯來上鉤,未曾想,一貫猖獗無比錦帆水軍此時竟然會不現身,脾氣本就火暴孫翊按捺不住地低聲咒罵道。

  “將軍不必焦煩!那錦帆賊素來狡詐,說不定正隱在何處窺視我軍動向。萬一我等此刻露出破綻,正是前功盡棄!”全柔來到孫翊身旁,和聲勸薦道。

  “……恩!”孫翊強忍住心頭的煩躁,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舉步來到自己所搭乘的“糧船”船頭極目向前方眺望起來……

  “有動靜!…………錦……錦帆賊的船隊出現了!”行駛在船隊最後列的一艘蒙沖上的了望士卒突然大聲喊了起來。

  “錦帆賊!……”

  “錦帆賊出現了!……”

  隨著一聲聲高呼,錦帆水軍出現的消息很快從船隊後列傳到了前列。

  “什麼?錦帆賊終于出現了!”聽得從後方船只傳來的消息,孫翊立時眼前一亮,騰地轉身,大步走到船側沿舉目朝後方看去。

  “娘的!什麼也看不到!”由于被自家的船只擋住了視線,孫翊根本就探看不到敵軍的情況 。

  “傳令!各戰船准備戰鬥!”

  “糧船落帆,轉舵,橫列江面!藏在船艙的弓箭手速上甲板,于側弦布防!准備攻擊!“

  “發信號,招呂範水軍極速來援,前後夾擊錦帆狗賊!”

  也顧不得繼續探看敵情,孫翊既興奮又有些忐忑地一口氣下達了數道命令。船上的傳令士兵迅速地揮舞手中一紅一白兩面小旗,以旗語將孫翊的命令傳遞了下去。

  “將軍,還是先查看清楚敵情再……”見孫翊連後方的敵情還沒探清就著急下達作戰命令,全柔急忙出聲欲行勸薦。

  “等看清楚了就來不及了!錦帆賊一向行動神速,而且又是順風行船,如果被他沖進我們的船隊裏來,就難以應付了!”孫翊擺了擺手,不在意地說道。

  “嗾!”一支響箭從孫翊所在船只上呼嘯著沖天而起,尖銳的嘯聲遙遙地傳了開去……

  不多時,孫翊的船隊已按照事先演練多日的陣型布防列陣——32艘糧船分為兩排,橫陳于江面,在每艘糧船的船弦處都有4、50名弓箭手張弓開箭、蓄勢待發。在糧船之前,則是由3艘蒙沖、25艘走舸組成的戰船隊嚴陣以待……

  待得堪稱嚴密的防守陣型布好之後,錦帆水軍也已逼近至不足100丈遠處,但是……

  “娘的!錦帆賊搞什麼鬼?”孫翊忍不住地再次咒罵道。船隊的隊形轉換之後,視線終于不再受阻,但看清楚了敵情,反而讓孫翊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前方不遠處的所謂“錦帆水軍”竟然只有10來艘走舸快船,連一艘蒙沖都沒有!

  “甘甯狗賊是不是發了噫症,以為憑借這10來艘走舸就能打敗我這裏60艘船?”苦心設下陷阱,原本是想吊出錦帆水軍主力這條大魚,卻不曾想大魚沒有上鉤,上鉤的只是一條近乎不起眼的“小毛魚”!這樣的事實不禁讓孫翊失望到了極點。

  “娘的!傳令,戰船隊上前,幹掉這些不自量力的水賊!”孫翊悻悻然地喝令道。

  “ 將軍,不大對頭!您看前面……”全柔突然略有些驚慌地沖孫翊說道。

  “怎麼了?……啊……”孫翊不以為意地抬頭向前看去,但很快連他自己的神色也變得無比恐慌起來……

  …………………..

  “嘿嘿,還真是跟老大猜的一樣!” 丁奉站立在當先一條走舸船頭,眺望著前方江東“糧船隊”的列陣表演,低聲嘿笑了起來。隨即,轉頭朝身後操船的錦帆兵問道:

  “准備好了沒有!”

  “頭,都准備好了!其他船上的兄弟也是!”

  “可惜了這10來艘快船!”丁奉稍稍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足下的走舸,隨即大聲喝令道:“傳令,點火!”

  聽得丁奉中氣十足的喝令聲,10余艘走舸上業已做好准備的錦帆兵,動作異常迅速地取火石將船上早就淋上火油的柴草點燃。

  “轟!”本就易燃的柴草、火油,再加上強勁的東風為助力,熊熊大火立時就燃了起來,火浪滾滾直沖天際!

  “棄船!”隨著丁奉的一聲狂吼,10余艘走舸上的錦帆兵迅速地躍入江中,潛進水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火逐風飛!10多艘火船借著強勁的東風迅速朝前方的江東船隊猛沖過去。

  “將軍!快下令船隊規避敵軍火船!”

  “呃~~!……恩!”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孫翊腦中空白一片,一時間竟然完全楞住了。但隨即,在全柔的提醒下,終于反應了過來,忙大聲向麾下船隊喝令道。

  “快!快!轉舵,散開隊型!”

  “戰船隊!給我攔住這些火船!”

  待得孫翊下令麾下船隊規避攔截時,借風疾駛的13、4艘火船已然近身不到20丈,船上的火勢變的愈來愈旺,不時有燃燒的草木灰燼被大風吹起,飄向江東船隊……

  江東的船隊此時已經亂成一團——橫列于江面的30余艘糧船上的操船士兵盡皆手忙腳亂地意欲掉轉船頭,但慌亂之中,不少船只竟然自己撞在了一起,反而阻住了行動!急促的腳步聲、慌亂的呼喊聲、船只轉舵的聲音、江水擊打船身的聲音、獵獵的風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完全將孫翊的喝令聲掩蓋了。前方的少數戰船接到了孫翊的命令,雖有心上前攔截,但肆虐無比的熊熊烈火令他們望而卻步,更多的戰船則是根本沒有接得到命令,出于安全的考慮,都自行選擇了規避……

  20丈!

  10丈!

  5丈!

  眼見火船幾乎未受多少阻攔地即將撞至,孫翊額頭的青筋劇烈地跳動著,面色一片慘白,眼中異常明顯地流露出絕望之色,口中不顧一切地狂吼著!

  “掉頭!散開隊型!閃避!

  “蓬!”4、5艘剛剛掉了一半頭的糧船,被疾駛而至的火船從半腰處狠狠地撞了上去。在巨大的沖擊力的作用下,火船上燒的正旺的柴草疾速飛起,正正地落在運糧船的甲板、桅杆甚至是士兵的身上……不多時,被撞上的糧船便被熊熊大火包圍。船上的烈火燃起的火灰又飛到前方的其他船只上,再引起大火……

  船上絕望的士兵紛紛拋下手中的兵刃、弓箭,毫不猶豫地躍入江中,躲避那絕不會容一點情面的烈火……

  “哈哈哈……水魚變火魚了!一艘小船換一艘大船夠本了,夠本了!哈哈!”已潛游到江邊的丁奉望著熊熊燃燒的大江,哈哈大笑道,“兄弟們,閃了!”

  ……………………………

  “啊?!!怎麼會這樣?”江東軍征虜中郎將呂範立在一艘鬥艦的船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火燒大江的情形。按照原本誘敵計劃的安排,呂範一直率領著巡江水師的主力遙遙跟隨在孫翊船隊的後方,只待收到信號,便火速趕到戰場與孫翊船隊一起前後夾攻甘甯的錦帆水軍。

  可如今,信號是收到了,呂範也率艦隊以最快速度趕到了戰場,看到的卻是自己船隊被敵人火攻的慘狀,而可惡的錦帆水軍竟然連影子都看不到一個……

  “快,走舸隊出動,救人!注意閃避大火!”呂範連忙大聲傳令道……

  許久,江上的大火終于緩緩熄滅。渾身上下滿是煙灰、狼狽不堪的孫翊和全柔率領殘余的船只與呂範的艦隊彙合在了一起。

  簡單清點了一番戰損傷亡情況,孫翊悲哀地發現自己的船隊折損幾乎近半——用來誘敵的大糧船由于轉向行動不便,在敵人火攻中的損失最大,32艘糧船竟然被燒毀燒壞了18艘;戰船由于行動靈活,便于躲避,損失就要小得多了,僅有4艘走舸沉沒,而且還是被自家的船只給撞沉的。此外另有1艘蒙沖、7艘走舸不同程度著火受損。折損士卒約300余人,大都是埋伏在糧船上的弓箭手。

  如此大的損失換來的僅是敵軍14艘燒毀的走舸!

  “可惡的錦帆狗賊!我絕饒不了你!”孫翊惱羞交加的怒吼聲回響在洶湧澎湃的大江之上!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50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八章

  建安六年七月十六日,黃石,荊州軍大營,中軍主帥蔡瑁大帳

  “你說什麼???”荊州軍江夏路主帥蔡瑁神色異常震驚,急切地向跪立在帳下的一名士卒詢問道。

  “啟稟蔡將軍!江東軍一部于昨日午時突襲烏邑,烏邑守軍促不及防,被敵軍一舉襲破。現該部江東軍正朝襄陽疾進!州牧大人請將軍極速回師救援襄陽!”

  “這如何可能??江東軍怎會突然出現在烏邑,還……進襲襄陽??難道他們是從天上飛過去的不成?”蔡瑁仍是一臉不敢置信。

  “你們都說說看啊……這江東軍是如何從眼皮底下溜到咱們背後去的,竟然都快殺到襄陽了!”蔡瑁目光不住巡視帳內,大聲地詢問道。

  帳中諸將個個面面相覷,也盡皆不明所以,誰也無法回答蔡瑁的問詢。

  “一個個平時不都說起來很凶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候,一點用處都派不上了!……一群廢物!”蔡瑁一把將身前桌案上的文書掃落在地,聲色俱厲地質問道。

  “兄長,現在也不是怪罪誰的時候!咱們是不是要回師襄陽?”蔡瑁之弟蔡曛急忙打圓場說道

  “哼!還能不回去嗎?”蔡瑁怒氣不減地說道:“州牧大人親自下令還能不遵從?而且萬一襄陽真的陷落,咱們的一家老小豈不是盡葬送于江東軍之手!”

  “周瑜狗賊,竟然玩這一手!等本將軍平了那群在荊州搗亂的鼠輩,再回頭跟你算帳!”蔡瑁恨恨地說道。隨即,又大聲對帳中諸將喝令道:“都給我回營整頓軍馬,准備回師襄陽!”

  待得帳中其余人等散盡之後,蔡曛上前幾步來到蔡瑁身旁問道:“兄長,回師一事,是否要派人到陽新知會一下蒯越!”

  “不必了!想必州牧大人也已派人通知蒯越退兵了!…………”蔡瑁猶豫了一下,隨即又改口說道:“算了,還是派人跟他說一聲吧!二弟,你去安排一下!”

  “好的,大哥!”

  …………………………………………………..

  江東軍大營

  “都督,都督……!”負責打探情報的呂蒙大步邁入帥帳,見了周瑜微施一禮後激動地說道:“啟稟都督,蔡瑁軍有動靜了!看樣子似乎是准備拔營撤軍了!”

  “好!”周瑜騰地立起身形,笑著說道:“看來是子義與文向的奇兵起作用了!劉表老賊被嚇得不輕,只能招蔡瑁回去救援了!”

  “呵呵……都督,總算不枉咱們陪蔡瑁那小子玩這麼多天的消耗戰!”伏波中郎將蔣欽笑著說道。

  “恩!”周瑜點了點頭,隨即奮然說道:“如今破敵之機已現!能否安定江東,一舉擊破荊州軍,就看能否把握眼前的良機了!”

  “都督,下令吧!這些荊州鳥軍總是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在咱們面前耀武揚威,早就受夠他們氣了!現在終于等到跟他們算總帳的一天了,請都督一定要讓我擔任破敵先鋒!”形容頗為古怪的折沖校尉陳武懇切地向周瑜請命道。

  “子烈莫要與我爭奪,這先鋒一職還請都督交與周泰!”周泰舉步出列,沉聲說道。

  “呵呵……!”周瑜朗聲笑道:“子烈、幼平勿需如此,破敵時你二人均有重用!”

  “多謝都督!”周泰、陳武一齊向周瑜行禮說道。

  “子明,負責散布偽言的細作可曾派出!”周瑜問道。

  “都督放心,已然派出!只要蔡瑁敢撤軍,到時候是‘撤’,還是‘潰’就由不得他了!”呂蒙點頭肯定地說道。

  “好!非常之好!”周瑜沖呂蒙點了點頭,隨即又轉頭對蔣欽說道:“公奕,你速返回水軍大營,密切注意荊州水軍動向。一旦我陸上軍馬對荊州軍發起全面反攻,你也即刻率水軍猛攻黃祖水軍,不必再留任何余力!”

  “ 末將領命!”蔣欽拱手抱拳沉聲應道,隨後大步離去。

  “諸位,請各自歸營整頓軍馬,隨時准備出戰!”周瑜眼中射出熱切的光芒,昂聲說道:“先擊破蔡瑁軍,再引得勝之師轉擊蒯越軍!就以這一戰,與荊州軍分出勝負!”

  “是,都督!”帳中江東軍諸將齊聲應道。

  …………………………………………

  陽新城外,蒯越軍大營

  “蔡瑁誤我荊州大事矣!”蒯越將手中絹書用力往身前幾案上一甩,恨恨地說道。

  “蒯督,你如此震怒,究竟所為何事?莫非蔡督已准備回師?”劉表之侄平虜校尉劉磐訝然出聲問道。

  “那些突入我荊州的江東軍不過是疥蘚之患!襄陽城堅壕深,又可有附近軍馬增援,以周瑜派遣的那幾千人的偏師怎能憾動襄陽城。州牧大人不明敵情,前來求援尚不足為奇。難道這蔡瑁也不清楚江東軍的情況嗎?我這邊已派快馬返回襄陽向州牧大人說明情況,他蔡瑁竟然已拔營撤軍!一月多來的苦戰、萬余將士的傷亡,才辛苦換來的戰果竟然就這樣付之一炬!眼前江東軍被我軍與劉備軍兩面夾擊,已呈不支之勢,如果現在一撤,待得孫權恢複元氣,還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獲得這樣的破敵良機啊!”蒯越痛心疾首地說道。

  “那不如立即譴快馬追上蔡督,向他說清楚情況!”劉磐略一思索後薦道。

  “公權(劉磐的字),你以為蔡瑁如此回急回師,當真完全是因為州牧大人的命令嗎?他是在心疼他蔡家的家業,惟恐江東偏師一路突過去,將他蔡家的房產田地盡數毀壞!所以,公權以為他會聽從我的勸說嗎?”蒯越對蔡瑁的為人可謂知根知底,搖了搖頭,臉色陰沉地說道:“而且,周瑜派遣偏師奇襲荊州,恐怕還不僅是為逼迫我大軍回師……或許還另有他圖!”

  “另有他圖?蒯督是指……”劉磐有些不解地問道。

  “周瑜極有可能借蔡瑁退兵之機,發動突襲,借以一舉擊破江夏路大軍,而後再引得勝之師回擊我軍!”蒯越躊躇片刻後,沉聲說道。

  “若如此,則我荊州大軍危矣!”劉磐大驚失色地說道:“蒯督,咱們必須得想個辦法化解此危局啊……”

  “恩~~!”蒯越應了一聲,隨即低頭在帳內來回踱步起來……

  半晌後,蒯越突然止步,抬起頭來,眼中射出決然的光芒,沉聲說道:“公權,速去整肅軍馬!”

  “蒯督是准備……”劉磐疑惑地問道。

  “即刻准備攻城!務必在今日突破陽新,而後引軍直撲下雉,兵壓柴桑,逼周瑜回師與我決戰!”蒯越沉聲說道,“公權,攻城時將最精銳的部隊全部壓上,我將親自督陣,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在今日強攻陽新得手!”

  “蒯督放心,我讓漢升帶他的長沙兵上!”劉磐慨然說道。

  ……………………………………………

  建安六年七月二十日,廬江城守府議事廳

  我迅速地瀏覽著剛剛由壽春傳來的急件,臉上逐漸展露出欣慰的笑意。騷擾壽春的三路曹軍已經被成功退卻了兩路——東路的廣陵曹軍未耗費我軍一兵一卒,不戰自退。陳登在收到大哥書信之後,即稱病領軍退回廣陵。北路的徐晃輕騎軍中了徐庶的誘敵之計,在“搶”得一批糧草,准備運送回下蔡的途中,被二哥引軍從後趕上,趙雲又領風騎營抄到前方。前後兩面夾擊之下,徐晃折損了近半騎軍,隨後丟棄糧食倉皇退回下蔡,不複再敢寇犯壽春。

  目前仍未完全退卻的只有西路的于禁軍,于禁用兵謹慎,雖然被林豹的1000風騎不住地游擊騷擾,但仍可進退有度、方寸不亂。多天來,于禁和林豹以騷擾對騷擾,以游擊對游擊,鬥了個難分難解。以步軍對抗騎兵的游擊,仍能做到這般田地,讓人不得不贊歎于禁的統軍才能。但是隨著陳登軍和徐晃軍的相繼退卻,于禁在西邊也騷擾不了幾天了。要是他仍然執迷不悟繼續糾纏下去,騰出手來的二哥和趙雲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將軍,是不是進犯壽春的曹軍已被擊退?”見到我面現喜色,魏延出聲詢問道。

  “恩!”我點點頭,笑著說道:“三路曹軍已被退卻兩路,只有西路的于禁仍在糾纏,但只這一路孤軍,也抗不了幾天了!”

  “太好了!退了這幾路煩人的曹軍,我們也能夠安心地對付江東軍了!”魏延激動地說道。

  “三叔,不知道荊州軍與江東軍戰得如何了?照三叔的推測,那周瑜派遣了偏師去奇襲荊州腹地,到現在也該有消息了啊!”關平出聲問道。

  “恩……”我輕輕點頭,擰眉思索了起來——以周瑜的能耐,斷不會跟荊州軍進行無謂的消耗戰。所以前段時間周瑜主動與荊州軍連場激戰,絕對是在行暗度陳倉之計。算來,到現在應該有消息傳過來了!

  “將軍!壽春急件”正在我思考的當頭,負責值守城池的林雪大步邁入議事廳,手持一封絹書大聲喊道。

  “子風,信使呢?”我接過絹書,隨口問道。

  “信使連夜急趕200多裏路,極盡疲憊,初到城門時,人便已昏厥!我看此件十分緊急,故而自己給將軍送來了!”

  趕得如此緊急,看來信上的確應該非同一般。我迅速地展開絹書,瀏覽了起來。尚未看完,面色便不由得沉肅了下來。

  “將軍,這封急件上說了什麼?”魏延急切地問道。

  “江東軍偏師奇襲荊州,兵壓襄陽。劉表已命荊州大軍回師救援!”
ary147 發表於 2008-2-6 22:5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二十九章
  
  “劉表竟然真的准備招大軍回師?”魏延大感詫異地說道,“奇襲荊州的江東軍至多3、4000人罷了。劉表應該隨隨便便就從襄陽附近郡縣召集個萬把人馬,擊退這幾千江東軍根本不成問題,何必勞師回援?”

  “將軍,荊州軍這一退,我軍的境地就有些不妙了!”李通接口說道。

  “恩~!”我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荊州軍如果能安全撤退倒也罷了,就怕他們想退都退不了,那樣才是真正的壞事!”

  “將軍,這如何解釋?”甘甯由些不解地問道。

  “如果荊州軍能夠安然退回荊州,縱然暫時緩解了江東軍的危局,但至少還可以對其保持強大的壓力,使江東軍必須留大量軍力于西路進行防備,若如此,則我們這邊形勢也不會過于吃緊。怕只怕,周瑜會利用這個撤退的機會,施展手段乘機一舉擊破荊州軍。若荊州軍遭逢大敗,失去對江東的威脅,那周瑜便可騰出手來對付我軍!”

  “將軍,縱然周瑜率軍親至,咱們也不怕他!”魏延氣血上湧,激動地說道。

  “……嗤…!說得如此輕巧!”李通輕嗤一聲說道:“周瑜此人用兵頗為不凡,若其率江東軍主力回師,我軍雖不懼其反攻廬江。但我軍若是要南下進取江東,面對占據江東地利之便的周瑜軍,恐怕也會變的難上加難!”

  被李通搶白之後,魏延面上稍稍顯得有些難堪,但仔細思索了片刻後,竟然點了點頭認可了李通的反駁。

  見一貫身負傲骨的魏延面對自己的駁難竟然毫不動怒,李通眼中也不由的隱現出一絲複雜之色。

  我一直留意著李、魏二人,見到他們如此表現反應,也不由得暗暗覺得有些好笑——盡管兩人曾有過較大的過節(主要是李通痛恨魏延)。但在共事了一段時間後,兩人其實也有些惺惺相惜,在許多問題上他們的觀點往往會驚人地一致!但魏延雖有心向李通告罪,李通卻有些拉不下臉來原諒魏延。當然,在我看來,是非常希望兩人能夠盡棄前嫌的,畢竟他們二人都是上等的將才,將來可能都要獨當一面,若是總這樣“鬥”下去,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文達所言甚是!若是如此,我軍與江東軍必然會陷入僵持消耗之戰,如此下去,對我軍著實有些不利!”我輕輕放下手中絹書,沉聲說道:“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可能!如此能夠出現這種情況,對我軍而言將是最為可喜的局面。”

  “什麼情況?”魏延面現喜色,急色問道。

  “就是荊州軍在撤退途中,遭逢周瑜率軍突襲之下並未潰散,反而與其展開血戰,雙方戰成兩敗俱傷之局!”我眼中也不禁流露出渴望之色,“若如此,則我軍渡江南進的機會就成熟了!”

  “興霸,除繼續騷擾江東水軍之外,我還要交給你另一個重要任務!”我沉聲對甘甯說道。

  “請將軍吩咐!”甘甯立即躬身抱拳,慨然說道。

  “派遣人手潛往江夏、黃石一帶,12時辰打探荊州、江東兩軍軍情。一旦有重大情況,即刻回報,以便我軍早做應對!”

  “將軍放心,我這就讓承淵去安排人手!”甘甯點頭應道,隨即舉步離開大廳。

  “諸位!”我舉目在廳中眾將校身上巡視了幾遍,隨即沉聲說道:“下面這幾日可能將直接關乎我軍能否順利兵進江東!希望諸位統領好各自軍馬,做好一切作戰准備!一旦條件成熟,我們便即刻揮師渡江,進襲江東!”

  “是,將軍!”廳中將校齊聲應道。

  戰機,現在欠缺的就是一個好的戰機!

  但這個戰機是否會來臨,卻不是能由我決定的——而是完全在乎于荊州軍和江東軍!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這個戰機的出現。但只要這個戰機出現了,我就要迅速地察覺並且抓住它!

  ………………………………………….

  七月二十一日晚,在我的焦急等待中,甘甯派出的探哨士兵終于有了回報,但傳回得卻是一個相當不妙的消息————荊州軍蔡瑁部慘敗于周瑜軍之手!

  負責打探情報的丁奉捕獲了幾名潰散的荊州軍士兵,從這些士兵的口中了解了蔡瑁兵敗的大致過程、原由————在蔡瑁撤軍回師途中,其軍中突然間生出了許多謠言:或曰江東軍已經襲取了江夏,徹底切斷了荊州軍的的歸途;或曰荊南路的蒯越軍遭遇了埋伏,已全軍覆滅;甚至還有人說連襄陽也已被江東軍攻破,荊州牧劉表被擒殺……林林總總的謠言不一而足,但無一例外都是在描述荊州軍的戰局如何如何不利……並不了解實際情況的蔡瑁部士兵原本就對自家大軍的突然撤退感到疑惑,聽到這些謠言之後,心中疑竇更生,軍心被極大地動搖。而此時,周瑜也乘機率水、步兩軍對蔡瑁軍發動尾隨突襲,在江東軍前所未有的猛攻之下,軍心渙散的蔡瑁軍後隊首先“炸營”潰退起來,隨即便引起了連鎖反應,混亂潰散由後隊蔓延至前隊,到最後,任荊州軍將官如何呼喝約束,也已收拾不住了。失去控制的荊州軍直是兵敗如山倒…………

  七月二十二日,就在我與李通、魏延諸將緊急商議周瑜軍大勝之後會否即刻回師返擊我軍、以及我軍該當如何應付這可能的威脅時,負責打探江東、荊州兩軍情報的丁奉出人意料地回到了廬江,而且還帶回一個人————另一路荊州軍統帥蒯越所派遣的使者!

  這名使者給我傳遞了另一個震撼性無限的消息————在蔡瑁軍兵潰如潮的不利情況下,荊州軍蒯越部在三日內連破陽新、下雉數城,以駭人的速度進逼至柴桑城下,竟是意欲一舉端掉孫權老巢。得知柴桑遇險的消息後,周瑜不得已之下,只能放棄了對蔡瑁殘軍的追擊,急速提師返回柴桑救援,終在城池即將告破之際及時趕回柴桑。在柴桑城外,蒯越軍與周瑜軍展開了異常慘烈的激戰。蒯越軍兵馬較多,周瑜軍則是較為精悍,激戰之下,雙方傷亡均頗為慘重。在僵持不下、自家暫時又無兵可援救的情況下,蒯越想到了一個打破僵局的辦法——派遣使者乘夜秘密渡江,前來廬江,向我軍求援!說來也湊巧,這名“幸運”的使者在搭乘小船渡江時,恰好遇上乘夜色打探情報的丁奉,一番 鬥後,由于水性不佳最終被丁奉擒獲。當丁奉拷問及使者的來曆和去向時,此人起初口風極硬,什麼也不願回答。但在得知丁奉是來自廬江劉備軍後,這使者竟然主動透露出自己的來曆去向。問明情況後,丁奉也知此事關系重大,不敢怠慢,便親自駕船將其送至廬江。

  “張將軍,現今我家蒯督已率大軍將江東軍主力死死拖住,江東如今已無兵可援柴桑,只要將軍您提師渡江,從側後奇襲周瑜,則破江東必矣!若此役能消滅江東軍主力,合我主與劉皇叔兩家之力,掃平孫氏,平分江東只在返掌之間而已!”蒯越的使者言辭異常懇切地勸薦道,“還請張將軍莫要遲疑,極速發兵,否則良機一失,便再難尋覓!”

  “尊使所言甚是,如此良機,豈能錯過,我正有意提軍渡江!”見那使者眼中隱現一絲喜色,我微微一笑著問道:“我看尊使相貌不凡、兼資文武,與公頗有一見如故之感,不知尊使可否賜教尊姓大名!”說此人文武雙全倒也不是刻意說他好話————首先此人在言語上頗富機鋒、邏輯性極強,而且很能蠱惑人,顯然應是身具謀略之輩。更難得的是,在武藝上他竟然也能夠與丁奉這小子戰成難分勝負之局,若不是因為水性不熟之故,丁奉能否戰敗他還是莫大的疑問。這樣文武雙全的人才是相當難得的了,倒是讓我對此人的身份好奇起來。

  “啊~~?”這名衣著打扮極像一名普通士卒的使者,似乎沒有料到我竟然會問他這個“無名小卒”的姓名,楞了一下後,愕然回道:“回張將軍,小人姓李名嚴,草字正方,南陽人士!”

  竟然是李嚴?!!!這就難怪了!在原先的曆史軌跡中,此公乃是大哥臨終時,與諸葛亮並列的托孤重臣,雖然在後期因為辦事不利、推委責任、濫殺屬下為己頂罪等不良行徑被去職為民。但僅以才幹論,李嚴卻絕對稱得上是蜀漢的第一等人才,上馬可為將,下馬可為相(注:李嚴曾代替諸葛亮掌管丞相府事)。李嚴是南陽人,此時在荊州軍效力倒也是正常的,看來他應該是在後期才從荊州跑到益州去,成為劉璋手下的。

  “素聞南陽李正方才高當世、有勇有謀,原來就是足下,實在是幸會!”我面上現出異常熱情的神色,起身舉步來到李嚴的身旁。

  “啊~!將軍過獎了,嚴著實不敢當!”李嚴又驚又喜地向我微施一禮,自謙說道。

  “以正方如此大才,在劉荊州麾下當居要職了!”我笑著對李嚴說道。

  李嚴面色微微一暗,稍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將軍謬贊了,嚴之才實不足掛齒,如今僅任長沙郡巴丘縣門下亭長一職!”

  “竟然如此大材小用,可惜!可惜!不知正方可有意投靠我家兄長,以你之才,出將入守只在返掌之間耳!”我神態懇切地對李嚴說道。

  “呃~!”李嚴著實沒有想到初次見面之下,我就如此直白地想要招攬他。只見他的神色不斷變化,顯然是有些心動,但最後……

  “將軍厚愛,嚴實愧不敢當!”

  “惜哉!惜哉!”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招攬人才果然不是那麼容易的!

  “正方不願屈就,飛也不敢勉強。只希望日後有緣吧!”

  “多謝將軍體諒!”李嚴躬身再行一禮說道:“張將軍,這出兵之事……”

  “正方放心,出兵之事刻不容緩,我自然知曉。”我笑著說道,“正方可先行下去休息片刻。我這裏即刻就與帳下諸將商議出征之事!”

  “那李嚴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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