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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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291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4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章

    「啟稟都督,南營外的敵軍已然撤去,潘校尉請示都督,是否要繼續追擊?」

    「啟稟都督,西營外已然撤去!陳校尉問能不能追殺敵軍?」

    「……」周瑜顧望著略顯有些混亂的軍營,眼中精芒微閃,神情肅然地回道,「不必追擊了,讓潘校尉和陳校尉關好營門,安排好守備後,即刻到我帳中議事!」

    「是!」兩名傳令士兵迅速領命離去。

    「都督!」呂蒙風風火火地疾步走到周瑜跟前,大聲稟報道,「東、北兩面營門一切安好,並無異狀,末將已命值門士卒加強戒備了!」

    「恩~!」周瑜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沉聲對呂蒙說道,「子明,你去清點一下今夜的損失,稍後到我帳中回報!」

    周瑜中軍帥帳

    「……我軍共陣亡84人,傷137人,被燒燬營帳18座。另有新造的一架沖車、刀具雲梯被毀。敵軍的傷亡很少,而且一具屍體也沒留下!」呂蒙悶聲悶氣地稟報道。

    「娘的劉備軍,像夜老鼠般只會搞騷擾!」儘管傷亡不大,但今夜這仗打的實在憋氣,性格暴躁的陳武按捺不住地怒罵出聲。

    「都督,今夜敵軍的夜襲實在有些蹊蹺!」行事一向細心的潘璋仔細思索了片刻後,沉聲對周瑜說道,「也不知敵人是如何避過咱們的斥候,竟能悄無聲息地潛至營西和營南……而且敵人真正攻襲的竟只有西營,南營居然只是虛張聲勢,著實奇怪……」

    「只可惜了都督在東營和南營的安排,居然都沒能派上用場……」呂蒙遺憾無比地說道。周瑜用兵一向謹慎,對敵軍的襲營其實也有所準備。但照周瑜的料想,無論是城中守軍冒險出擊,還是敵援軍趕至。最可能出現的襲營位置最多是東、南面,甚至會是北面,但從西面出現的可能性卻是極低。所以,周瑜為防敵襲,曾特意命人在東、南營門內設下了陷阱,並安排了一些伏兵。但出乎意料之外——敵軍竟不知如何瞞過斥候的探哨,偏偏在最不可能地位置出現。但幸好,周瑜指揮若定、反應神速。兼之營中江東士卒亦有所提防,才未造成較大的損失。

    「那些沒用的斥候,上千敵人的襲營,居然連一點消息都沒得到,真他娘的廢物。等他們回來,看我不鞭死他們……」陳武恨狠地說道。

    「這恐怕也怪不得斥候。」周瑜眉心微蹙,淡淡地說道,「若不出我所料,派出的斥候中,十成恐怕已被敵人拔除了六成。所以並非他們不想回報。而是已經回不來了……」

    頓了一頓。周瑜接著說道,「今夜襲營的敵軍人數雖然不多,但其進無形。退如風,當是劉備軍精銳之中的精銳。而指揮此敵軍之人用兵奇譎且果斷,一擊不中便斷然撤離,絕非一般人物!」

    「都督地意思是……」潘璋似明非明地向詢問道。

    「敵人的援軍已到,而且統軍之人恐怕正是張飛!」周瑜眼中射出異樣的光芒,似喜悅又似興奮,內中還隱含一絲擔憂。

    「 張飛?!!!」陳武、潘璋等人齊驚呼出聲。

    「張飛竟已回師丹陽……」潘璋略顯疑惑地說道,「他竟敢將新奪占的吳郡丟下不管,未免太過大膽了吧!」

    「此人膽大心細,不可常人料之。或許其已有什麼方略能夠安定吳郡郡治!」周瑜輕輕搖頭說道,「沒想到,如此快就能與張飛交鋒……」

    「饒他奸似鬼,不也中了都督的計?」從初時的震驚中恢復後,呂蒙立即興奮地說道,「只要把張飛狗賊拖在太平,待孫將軍奇襲秣陵得手之後,我大軍便可甕中捉鱉。若能一舉將張飛擊滅,收復丹陽和吳郡便是輕而易舉了!」

    「希望……能如此順利!」周瑜心中暗歎一聲。但面上卻露出半點異樣神色,隨即,依舊以他一貫的從容自若的淡然語氣說道,「從明日起,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與張飛周旋,至夾擊之勢形成前,不可令其看出我軍意圖!」

    涇縣北門外,在弓箭手如蝗的箭雨掩護下,百多名江東兵正簇擁著幾顆新伐的大木對城門發起重重地撞擊。每一次衝撞,都帶起悸動 人心地悶響,那沉重的撞擊彷彿讓城牆也跟著震動了起來。

    「擂木滾石、沸油沸水,全部砸下去、倒下去!」

    「千萬不能讓他們撞壞城門!」城樓上,裴元紹一面大聲招呼著麾下士卒,一面親自冒著敵軍的箭雨將一塊塊大石扔向城下。

    「都尉大人!」突然間,一名士兵飛奔上北城樓,語氣急促地向裴元紹稟報道,「城內有賊人做亂,正在衝向西門,想要開城門放敵軍進城!」

    「什麼?」裴元紹面色大變,驚聲說道,「有多少人?」

    「有好幾百人,西城地弟兄已經有些頂不住了,王司馬請都尉大人盡快派兵增援!」

    怎麼會這樣?裴元紹心神大亂,一時間竟抱著原本欲擲下城頭的大石楞住了。乘夜從西、北兩門同時襲城的敵軍,已經讓裴元紹應付得相當艱難,但一時之間,倒還沒有落城的危險。但此刻,外敵尚難退的情況下,居然又起內亂,這突起的變數讓裴元紹頓時茫然無措起來。

    「都尉大人,都尉大人……!」傳信士兵焦急地喚著裴元紹。

    「呃~!」回過神來,裴元紹猛一咬牙說道,「你且去回報王司馬,讓他無論如何也要頂住,我這就帶人過去增援平亂!」

    「是!」

    不多時,裴元紹親領200多名士卒急匆匆地趕至西城。此時,城門處的戰鬥已至白熱化,駐守西城的守卒一面要抵禦城外敵軍的沖城,一面又要與城內做亂的賊人交戰,漸漸已控制不住局勢。百多名家兵模樣地『賊人』一步步地向城門逼近過去。

    「殺!」裴元紹一聲厲喝,率軍迅速加入廝殺之中。增援兵馬的趕到,使西城守卒心神大定,立即配合裴元紹奮勇絞殺起『賊人』來。

    「裴元紹來了,快把城門打開!」焦急的高呼聲不斷從『賊人』中傳出,似乎對裴元紹的到來頗為顧忌。

    「張修小兒,竟敢內通外敵,老子宰了你!」一聽得聲音。裴元紹立時認出,賊人,中地為首者正是涇縣的豪族張修,想來這些,賊人,都是張修的家兵。連聲大吼之下,裴元紹勢如瘋虎,當先疾衝入,賊人,之中,手中大刀左劈右砍,每刀落下皆要濺起一抹鮮血。連續有十餘人被砍殺後,『賊人』一見裴元紹至無不迴避。

    「快來人擋住他!」轉眼之間,裴元紹已殺至跟前,不禁令張修驚駭欲絕。張修情知自己武藝平平,斷不是裴元紹對手。忙不疊地招呼手下家兵前來護衛自己。

    「哼~~!」伴隨著一聲怒哼。裴元紹箭步向前,逕直朝張修撲殺過去,凶悍的氣勢讓幾名張修家兵駭得不自主地奔逃開去。

    「叛賊。死去!」裴元紹毫不猶豫,手中大刀斜線斬下。

    嚇得腿軟的張修根本無法閃避,「噗!」地一聲,面現無限驚駭地頭顱疾飛而起。裴元紹一把抄住張修人頭,高舉在手,厲聲怒吼道,「賊酋張修已死,迅速格殺其餘叛賊!」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後,西城城門居然被撞了開來。隨即便只見一名體型無比彪碩的大漢獨自手持一支合抱巨木疾衝進城來。

    「怎會如此?」那支巨木幾有數百斤重。但在那大漢手中竟似玩具一般,這一幕不禁令裴元紹也深感驚駭。但時至此刻,也不容再多做思慮,裴元紹一面揮手直取那大漢,一面大聲喝令士卒來城門處抵擋敵軍。

    「找死!」大漢暴喝一聲,奮力將手中大木疾投向前。

    「呵~~!」眼見巨木帶著獵獵風聲疾飛而來,裴元紹倒吸一口涼氣,情知無可閃躲,急忙將大刀丟棄於地。急探雙手迎向巨木。

    「踏踏踏……」儘管順利地托住了巨木,但那近乎變態地衝擊力令裴元紹連退十數步在勉強站穩身形,但一口鮮血忍不住狂噴而出。

    「賊將受死!」一柄大刀不知何時出現在大漢手中,隨即,驚世駭俗的一刀被疾斬而出。

    「跟你拼了!」顧不得傷勢,裴元紹一咬牙奮盡全身力氣,將手中巨木平推了回去。

    「茲~~」在一陣刺耳的異響聲中,合抱粗的巨木竟然被那大漢的刀勢自中心處剖了開來。隨著大漢向前的身形,巨木不斷向兩邊裂開。

    轉瞬之間,大漢已衝至裴元紹身前,餘勁未消的大刀當胸斬下。

    「噗~!」鋼刀入肉的聲音,無數鮮血揚起,一道長長的刀痕分明地現在裴元紹的胸口處。

    雙目已赤地裴元紹左手一把抓住刀刃,右手疾抽出身側配劍,勉力向大漢胸口處投去。

    「鏗!」大漢毫不費力地躲開投刺過來地配劍,隨即手上勁力再發,刀鋒向裴元紹身體又進一寸有餘。

    「賊將……,你今日殺我,黃泉之下……我會等著你,看……你又能活得了幾時……」最後一搏也告失敗,裴元紹再也無力支撐住自己的身體,踉蹌了幾下後,緩緩坐倒在地,雙目依然圓睜的頭顱重重地垂了下來。

    「恩~?」那大漢正待收回大刀,卻愕然地發現——生機已徹底消逝地裴元紹,左手依然死死地抓著大刀的刀鋒。

    「遇上我周泰,算你倒霉!」大漢冷哼一聲,手中動作卻絲毫未停,大刀刀鋒猛轉,竟直接將裴元紹左手臂砍了下來。

    「迅速擊殺此處敵軍,再隨我趕赴北門!」大漢周泰再不望裴元韶,大聲招呼已然衝進城的江東兵對守軍展開圍剿。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5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一章

    被江東軍利用內亂之機破城而入,主將裴元紹又戰死當場,涇縣守軍的抵抗意志立時便被瓦解。除少部士兵在軍司馬師歡(書友,牧師歡歡,客串)的率領下死戰得脫外,其餘,如人非死即降。早被仇恨充斥頭腦的孫瑜,毫不留情地命周泰將降卒全部格殺。

    涇縣城東舊裡處,近如名從城中逃出的守卒見徹底擺脫敵軍了追蹤,終敢尋得一處樹林稍事休息。

    「師司馬,您不要緊吧!」一名什長見師歡咳嗽連連,還不時有鮮血從嘴角溢出,擔心地詢問道。

    「咳咳……沒大礙!」師歡強打精神勉力說道。在率軍撤出城池時,師歡曾與阻攔的周泰過了兩招,僥倖逃得性命,但亦被擊成重傷。

    「司馬,咱們現在該往哪裡去?」另一名什長茫然不知所措地說道。

    「裴都尉的仇,咱們一定要報!」以幾個深呼吸,師歡勉強將胸口翻騰的氣血壓下去了一些,隨即以恨恨的語氣回答道。數月前,年僅刀的師歡初投軍之時僅是一名普通步卒,但因其身手矯健,得到了裴元紹的賞識。在裴元紹的舉薦之下,師歡才能迅速由步卒升什長、再由什長升為軍司馬,故而,師歡一直將裴元紹當作兄長一般看待。

    「司馬,咱們就剩下這幾百人,該怎麼做?」起先問話的那名什長不太樂觀地說道。

    「裴都尉在陣亡之前,已派快馬前往秣陵通報敵情,只要將軍得到消息,一定會出兵為裴都尉報仇的。」師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吟了片刻說道,「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一面派人向附近縣城的弟兄示警,一面密切留意敵軍情況,務必要將敵軍的一舉一動掌握後報與將軍知曉!」

    「聽憑司馬吩咐!」師歡雖然年輕,但統軍能力頗強。在裴元紹軍中深具威望。聽得他的計劃安排,幾名什長毫無異議地齊聲應道。

    建安六年八月十六日晨,火紅的朝陽逐漸驅散了秋日的寒意。6600餘名江東軍成前後左右中5個密集方陣,整齊地排列在太平縣西城外,陣中旌旗獵獵招展,鼓聲隆隆震鳴。

    中軍,一座小小的土台上,駐馬而立地周瑜一襲銀白輕甲。頭頂獅心紅纓戰盔,稜角分明有如刀削的英俊臉龐上散溢著彷彿與生俱來的從容自若,沉靜如林的氣度讓週遭的士卒軍心大振。

    「都督,是否要開始攻城?」陳武策馬來到土台旁,朗聲向周瑜請示道。

    「張飛援軍出現了嗎?」沒有直接回答陳武,周瑜淡然反問了一句。

    「……」陳武搖了搖頭正要答話,卻被突然從南面響起的牛角號聲打斷。

    「來了……」周瑜神色微微一動,立即撥馬揚首南顧——在南面微微偏西的方位,一支兵馬迅速地朝江東軍的戰陣接近了過來。憑借多年來積累地豐富征戰經驗,周瑜很快就判斷出敵軍的人數大約在刀D人左右。

    「傳令。命中、右、後三軍結玄襄之陣。迎擊南面敵軍!」周瑜沉聲向身旁的號角兵下令道。

    「嘟~~嘟~~!」號角兵迅速將周瑜的命令傳向全軍,與此同時,土台上的司旗士卒也用力地將令旗揮舞起來。

    「子烈。你速回陣中指揮軍士迎擊敵軍!」

    「是,末將告退!」陳武向周瑜微施一禮後,迅速策馬離去。

    在極短的時間內,接到周瑜的將令的中、右、後三陣江東軍,迅速且隊列絲毫不亂地運轉起來——三陣士卒打破原先的陣列,散成無數個小方陣,這些小方陣相互策應,又合併為一個大陣。以弓弩手在前,戟兵居中,長槍兵列後。刀盾兵為兩翼,形成了攻守兼備的玄襄之陣。(註:玄襄陣是多兵種混合協同地陣型,講究一浪接一浪地攻擊,威力頗大。但因過於複雜,除非是訓練非常有素,否則難以運用自如。)

    待江東軍的陣型轉換完畢之際,對方的兵馬也已經進逼至相距不足500步遠處,眼力頗佳地周瑜已能夠遙遙地看清敵軍前隊那桿迎風招展的暗綠色戰旗上的名號:字分上下兩行,上書「漢征虜將軍」;下行只有一個字。一個斗大而張揚的——「張」。

    張飛,你果然來了……

    「止步!」我勒住烏騅,高舉手中丈八蛇矛,沉聲喝道。

    幾乎在同時,虎槍、狼牙二營近2000士兵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動靜之間彷彿渾然一體。

    「難纏的對手!」顧望著前方嚴陣以待、肅然生威的敵軍,我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敵人的陣型設置得頗為精妙,從正面進攻,無論是虎槍營或是狼牙營,恐怕都得付出很大代價才有可能突入敵陣,而且若不能一舉將敵擊破,還極有可能陷在陣中。

    「周瑜?……」在敵陣中來回地巡視著,忽的我的目光定格在了一處——約500步遠、一處地勢稍高地地方,顯眼地矗立著一桿深紅色大纛,纛下一騎白馬,馬上一將銀盔銀甲,在朝陽的映照下折射出銀白色的光芒,天地間的靈氣光華彷彿盡皆聚在他一人之身。

    儘管從未見過此人,但直覺告訴我——他就是周瑜,那個江東軍中最危險的人物!

    「若能一舉將周瑜擊殺或是擒拿,非但丹陽之危可解,而且對日後奪取整個江東也將會有極大的稗益!」心中一動,我仔細地觀察起戰場地形以及敵軍的列陣情況來。但不多時,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放棄了這個極其誘人的想法——實在是無機可乘!若是有風騎營在此,或許還有一絲可能……僅憑我一人單騎突陣,那上千人的弓箭手就是一個足以致命地障礙。

    「將軍,進攻嗎?」林雪策馬來到我的跟前,面色有些沉肅地說道,顯然他也看出了敵軍的棘手。

    「不著急!」搖了搖頭。我沉聲說道。敵人的兵力仍比我軍佔據優勢,而且對方也不是什麼弱旅,盲目進攻著實有些不智。何況再過不了多久,關平和全琮的後繼兵馬就該趕到了,到那時我軍兵力應該可以與敵持平,甚至超過一籌,破敵也可更有些把握。

    但是,雖然我不著急進攻。江東軍卻先行「挑釁」了起來……

    「傳令,命陳武向南進逼,保持與敵勁步距離,以弓箭擊敵!」留意到對方只有近戰步兵,周瑜淡淡一笑,朗聲喝令道。

    司旗士卒迅速揮舞起令旗,將周瑜地命令傳遞出去。

    「保持陣型,進逼敵軍至200步!」一接到旗語,陳武立即縱聲狂吼起來。

    「保持陣型,進逼敵軍至如步!」

    「保持陣型……」

    在各曲、屯的都尉、軍司馬喝令聲中。近4000江東兵動作一致地移步前進。不斷向前方的敵軍靠近過去。

    至距敵前陣200步距離時,陳武一揚手中大刀,止住了士兵的前進。隨即放聲大喝道,「弓箭手準備!」

    排在最前列的1000餘名弓箭手動作異常迅速地抽箭上弦,將箭頭微微上揚成仰射狀,緊接著便是一陣整齊地開弦之聲。

    「放!」陳武一聲大吼,將揚起的大刀猛地下劈。

    「蓬~!」1000餘支長箭幾乎同時擊出,如烏雲一般遮蔽了天空,密集地朝前方覆蓋下去。

    「狼牙營,防箭陣型,舉盾!」在陳武下令攻擊的那一刻,廖化也厲聲狂吼起來。

    「唰~!」近千面狼牙營特製的復合竹盾牌迅速而整齊地舉起。狼牙營士兵相互之間配合極佳。千面盾牌齊舉之後絕無半點縫隙,宛如一面綿延百餘步地完整「巨盾」。

    「嗒嗒嗒……!」長箭撞擊在盾牌上,發出雨打般的聲響。堅硬的竹盾將1200支長箭無一例外地彈了開去。

    己方一輪箭雨對敵殺傷竟然為零,陳武不禁既驚又怒,隨即再次怒喝出聲,「放~!」

    又一輪箭雨擊出,但結果與前次完全一樣,1000支長箭全被狼牙兵手中的盾牌彈開。

    「恩~?」將前方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驚詫於對方盾牌兵完美配合同時。周瑜也知道再繼續射下去只能是徒廢箭支、卻奈何不了對方分毫。略一思索後,周瑜沉聲對號角兵和司旗兵說道,「命令陳武停止射擊,弓箭兵後退列陣,戟、槍、盾兵前進攻擊!」

    「全軍後退,至距敵弓箭手400步重新列陣迎敵。虎槍營主攻,狼牙營側翼掩護!」見江東軍放棄遠程攻擊,準備改以近身戰,我冷靜地喝令道。經過適才的觀察,我已經判斷出敵軍弓箭手的射程在200-250步之間,只要能夠避開弓箭手的打擊,論近身戰,恐怕還沒有什麼步軍會是虎槍營的對手,哪怕是江東軍中最精銳的步卒!

    「狡猾地傢伙,果然難纏!」注視著敵軍異乎常態地後撤舉動,周瑜非常明瞭對手心中所想,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

    兩軍一進一退之間,戰場很快南移了近250步。

    「虎槍營,停止後退,列攻擊槍陣!」判斷與敵弓箭手距離已拉至400步開外,林雪高舉手中長槍,沉聲喝道。轉瞬之間,1000名虎槍兵已迅速列成四層攻擊型槍陣。

    「狼牙營,停止後退,側翼掩護虎槍營!」在廖化的喝令下,狼牙營迅速一分為二,將虎槍營稍顯薄弱的側翼護衛起來。

    「娘地,終於不退了!」陳武恨恨地低喃了一句,手中大刀猛地前揮。隨即,近3000四名戟、槍、盾兵開始緩慢加速,朝前方敵軍發起衝擊。

    冷靜地判斷著己軍與敵軍的距離,林雪忽地出聲斷喝道,「長槍頓地,取投槍,投射準備!」

    虎槍兵將手中長槍刺入身側土中,從身後取出兩支投槍,一支倒插在地,一支持在手中,迅速做好了投射準備。

    「不好!」看清對方長槍步兵取出的奇怪短柄槍,以及隨後擺出的架勢,周瑜略一思索,便推斷出對方的意圖,立即出聲喝令道,「傳令,命陳武軍即刻停止攻擊,後撤與弓箭兵匯合!」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5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二章

    「都督,為何讓陳校尉停止攻擊?」一旁擔負護衛重任的呂蒙不解地向周瑜詢問道。

    「子明,可看到敵軍槍兵手中的短柄槍了?」看到陳武已奉命率軍後撤,周瑜面色稍緩,隨即和聲對呂蒙說道。

    「末將看到了!」呂蒙點點頭,但仍是非常疑惑地說道,「但那樣的短槍如何能用來交戰?若是正面交鋒,我軍戟、槍兵當可輕易破之!」

    「呵……」周瑜淡淡一笑說道,「那種短槍不是用來近戰的!若不出我所料,當是作投射之用……」

    「投射???」呂蒙不敢置信地望向周瑜。

    「恩~!」周瑜點頭說道,「休穆(朱桓)曾向我提過,張飛軍中有一支奇特的長槍步軍——近戰使用長柄槍,遠戰則用另一種短柄槍以作投射。這種短柄投槍射程可能不及弓箭,但威力卻是極強,當日……幼台(孫靜)大人正是被這種短柄槍刺中身亡。看敵軍擺出的架勢,應當是準備進行投射!」

    「原來如此……都督,敵軍又把短柄槍收起來了!」呂蒙遙望著前方的情形,突然驚異地說道。

    「麻煩……」深感敵軍便如滑膩無比的泥鰍般難以下手,周瑜眉頭微蹙,隨即沉聲喝令道:「傳令,命陳武軍收縮後撤勁步與敵對峙!」

    「傳令,命潘璋軍開始攻城!」

    「傳令,命屯駐姑孰河上的水軍佯攻太平東城!」

    張飛!既然你自己不願意正面進攻,那我就來逼你進攻!冷冷望著敵軍陣中那名高大異乎常人的黑甲將領,周瑜毫不費力地猜出對方的身份。—

    沉悶如雷的戰鼓聲中,此前一直處於待命狀態的潘璋部萬D餘名士兵開始列陣朝太平縣城發起攻擊,而與此同時,陳武部士兵卻有秩序地朝後方退卻起來。

    攻敵必救,居然以攻城來逼我主動進攻,好一個周瑜!很快判斷出了周瑜的意圖。我擰眉略一思索後,立即斷喝道,「狼牙營,繼續保持300步距離牽制敵軍。虎槍營,跟我來!」

    接令後,虎槍營士兵迅速收槍列隊,在林雪的率領下緊緊跟隨在我的身後,避開敵軍弓箭手最大射程。繞著敵軍軍陣朝西北方向迂迴行動起來。

    經過嚴格行軍操練地虎槍營,其機動能力雖然與騎兵無法相比,但在步軍中卻絕對稱得上「其疾如風」,不多時,便已由敵軍的南翼繞行至西側。在不斷迂迴移動過程中,虎槍營與周瑜所在的土台的直線距離被漸漸拉近。

    我驅策著烏騅保持與虎槍兵同樣的速度「緩緩」馳行著,以目光留意敵陣的變化、並不斷估算我與周瑜之間的距離。我率虎槍營繞敵軍游擊的目地很明確,就是尋機直取周瑜本人。周瑜以攻城來逼迫我進攻,我就以擒賊擒王的方式來回敬他!

    但周瑜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意圖,與我軍對峙的那一部江東軍在迅速地轉換陣型的過程中。有意地向周瑜所在的土台方位靠攏過去。其中的弓箭兵、戟兵從軍陣中分離了出來,並不斷隨著虎槍營的移動改變著攻擊方向。

    簡直沒有一點機會!就在我略感失望之時,一陣熟悉的牛角號聲突然從東南方向響起。

    秣陵的後繼援軍終於趕到了!

    3000步卒在關平、全琮等人地率領下迅速自東南面斜插入戰場之中。匯合了狼牙營後,與西面地虎槍營一起對周瑜軍形成了合圍之勢。

    「元儉大哥,我三叔呢?」關平策馬來到廖化身旁,左右顧望了一番後,出聲問道。

    「將軍正率虎槍營與敵軍游鬥呢!」廖化舉刀一指西面方向,笑著回答道,「定國,你們來得太及時了,我正有些拿敵人沒辦法!」

    「元儉大哥,敵人很難對付嗎?」關平舉目向北面的敵軍看去。疑惑地問道。

    「恩~!」廖化點點頭說道,「周瑜用兵頗為高明,將軍已與其周旋有一段時間,但還沒能找到破敵良機!」

    「竟然會這樣?」關平輕噫一聲,不敢置信居然能有人敵得住用兵如神的三叔。

    「嘟~~嘟~~!」一陣節奏奇特地牛角號聲忽然從西面傳了過來。

    廖化側耳仔細地聆聽了片刻後,立即對關平說道:「將軍下令進攻了!定國,你的人能即刻投入戰鬥嗎?」

    「沒有問題!」關平點點頭,肯定地說道。

    廖化望著前方的敵軍,略一沉吟說道。

    「敵軍的弓箭手已經被將軍牽制到了西面,南面的只有槍兵和盾兵。咱們就用狼牙營在前掩護,以弓箭手在後攻擊。」

    「聽憑元儉大哥吩咐!」關平爽快地應道。

    「好!」廖化點了點頭,隨即厲聲大喝道,「狼牙營,向前推進!」

    「明良(郎武)……」關平回首朝統領弓箭手的都尉郎武招呼了一聲。

    郎武點頭表示會意,隨即放聲對麾下弓箭兵喝令起來,「弓箭手,連射陣型展開,跟緊狼牙營!」

    1000名弓箭手迅速以屯為單位,列成整整齊齊的四層攻擊箭陣,隨在狼牙營的身後向敵軍進逼過去。至距敵前鋒不足150步時,郎武揮手喝止住弓箭手的前進,隨即,狼牙營也在廖化的指揮下列成嚴密地防守陣型,牢牢地將弓箭兵護在了身後。

    郎武簡單地目測了與敵軍的距離,迅速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全體聽令!上箭,開弦!」

    「標尺七,拋射!」

    「放!」

    當最後一字被郎武吼出後,「蓬」地一聲,1000支長箭脫弦而出,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密集地朝前方敵軍壓制下去。

    「舉盾!」在陳武斷喝之下,江東軍陣中的盾兵立即將手中皮盾高高舉起。

    片刻之後,陳武愕然地發現——弧度頗高的敵軍長箭居然輕易越過了盾牌兵的封擋,逕直朝後方的槍兵飛去。

    「呃~~!」暴露在盾牌守護之外的槍兵不及閃躲,被疾速下落地長箭擊中身體的各個部位,立時之間便倒下了近百人。

    「盾兵後撤!」震驚之餘,陳武還是很快的作出了反應,大聲喝令盾牌兵後撤以掩護槍兵。

    「標尺不變,上箭,開弦,放!」在郎武沉穩有力的喝令聲中,又是一輪長箭激射而出,但已有所經驗的江東軍盾兵很快舉盾將身後的槍兵護衛起來。

    「命潘璋部停止攻城!」

    「 命陳武部繼續向中軍靠攏,重新列陣!」

    眼見敵軍隱隱已對己軍形成三面合圍之勢,周瑜為擺脫被動,迅速下達了一道道命令,很快便將麾下兵馬收攏集結起來,重新列成攻守兼備的玄襄之陣後,隨即有條不紊地展開反擊……

    來來往往纏鬥了近一個時辰,見實在無法奈何對方,周瑜主動率軍撤出戰鬥。但即便是全軍撤退,周瑜軍依然是進退之間滴水不漏。無機可乘之下,我索性也就放棄了追擊,率虎槍營與廖化、關平等人合兵一處。命廖化統軍至太平縣城西南角一處空曠之地安營後,我攜關平進至城中。

    太平縣衙書房中

    聽金疇將昨天日間周瑜率軍攻城的情形詳細地描述一番後,我閉目陷入了沉思之中——總感覺周瑜昨日的攻城並沒有盡全力。經過昨夜的襲營和今日的正面交鋒,我切身地感受到了周瑜的厲害,其治軍之嚴、用兵之精絕對是我征戰生涯中所罕見。以他如此能耐,再加上近乎三倍於太平守軍的兵力,若是強行攻城,當日破城與否應在五五之數,但他似乎卻放棄了這樣的機會。

    究竟是因為什麼?雖然用「遠來疲憊」、「缺乏攻城器械」等等理由似乎也解釋得通,但我仍然覺得有些莫名蹊蹺。

    與此同時,周瑜軍大營,帥帳之中

    「都督,看來張飛已完全中計,如今太平城內外已經集結近8000敵軍,應當是丹陽郡大半以上的守軍了!」呂蒙興奮地說道。

    「且莫過於樂觀!」周瑜眉頭微鎖,沉聲說道,「以今日交鋒的情形來看,張飛用兵極其謹慎,我的計策未必便能瞞得了他幾時。如今只希望仲異和幼平能夠在張飛識破計策之前,領軍先行攻克秣陵!」

    「都督,今日是否還要與張飛接戰?」陳武急切地詢問道。

    「今日已經與張飛糾纏了近兩個時辰,軍士們都已疲勞,日間就暫且算了,到夜裡再去襲擾他一番。」周瑜搖了搖頭,隨即沉聲對呂蒙說道,「子明,你速派細作探明敵軍情況!」

    「是!」

    八月十六日黃昏,兩騎自秣陵而來的快馬信使一前一後趕至太平縣。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三章

    中軍帳中,異樣凝重的表情顯露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在不到兩盞茶的工夫裡,留守秣陵的全承一連傳遞了兩封急件至太平縣。但這兩封急件予人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的冰火兩重天!

    先至的第一封急件是甘寧有關廬江的軍情戰報:一直讓我牽掛在心的廬江戰事,終於有好消息傳來——由於風騎軍及時趕到救援,廬江的圍城之困基本已被解除,而且趙雲甚至還以風騎軍的強大機動力對進犯的江東軍形成了反包圍。如今進犯廬江之敵已成甕中之鱉,只待二哥的後繼援軍趕到,便可對敵實施聚殲。這可以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但我的高興沒能持續多久,第二封急件便如潑頭冷水一般不期而至:裴元紹向秣陵發出告急文書——江東軍一部乘夜突襲涇縣,襲城的敵軍人數不少於3000,統軍敵將似乎姓孫。目前其戰局後繼情況,尚未得而知,但全承已派出細作往涇縣方向打探情報。

    分兵進襲涇縣的行動可以說是徹底顛覆了我對周瑜的看法——涇縣雖說是丹陽的南面門戶,但其本身畢竟只是一個彈丸小城,即便能夠攻佔對於江東軍也並無太大的戰略價值。在兵力原本就不甚多、而且主力還集中於太平的情況下,居然還派出偏師進攻沒有多大實際意義的涇縣,如此無謂的計劃哪裡像周瑜這等名將所為?偏師的使用,主要是為了實施重要的戰略奇襲,而絕不是搞這種無謂的攻城略地!

    著實令人費解,或者說周瑜是另有企圖?我雙目微閉,神情凝重地思索起來。

    「涇縣守軍只有1500人,加上城池並不十分堅固,若敵軍憑借兵力優勢強行襲城,永威未必就能堅守多久!」廖化沉吟了片刻,出聲說道。「恐怕要調派兵馬前往涇縣增援才行!」

    廖化一開口後,帳中其他人也相繼接口議論起來。

    「但從哪裡調遣兵馬呢?」林雪眉頭輕鎖,沉聲說道,「咱們這裡的兵馬肯定不能動,否則便無以對抗周瑜。如今丹陽郡內,也只有秣陵和南徐還有少部兵馬可以調用了……」

    「駐守南徐的兵馬大多是新近收編的降卒,恐怕不宜抽調!」關平不太樂觀地說道,「這樣看來。也只能請全都尉從秣陵出兵救援了……」

    「但這樣一來,秣陵的防守又太空虛了。若江東水軍從水路進襲,秣陵恐怕難以保全,屆時我軍的後路就有可能被截斷!」全琮不無擔憂地說道。全琮曾隨其父在江東水師從軍,對長江水路地情況比較熟悉。

    「只要讓甘大哥全力阻擊,江東水軍應當不會那麼容易偷襲秣陵……」對甘寧的本領相當有信心,關平沉聲說道。

    關平不經意的一句話如睛天霹靂在我腦中響起。猛地抬頭,我面上現出震驚的神色,失聲說道:「偷襲秣陵???難道……是這樣……」

    「三叔,您想到什麼了?」難得見我現出如此震驚的表情。關平疑惑地問道。

    「原來如此!原來周瑜真是想偷襲秣陵……」思索了片刻後。我似是回答關平,又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難怪我心中隱隱地感覺有些不妥,現在看來。周瑜昨日的攻城定然是故意未盡全力,其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實施他的「詭計」!

    「三叔,您不必太過擔心。有甘大哥在,江東水軍即便想偷襲秣陵也沒有那麼容易!」關平錯誤地理解了我地意思,出聲安慰道。

    「…………」沒有應答關平,我低頭默然思索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定國,先不要打擾將軍!」關平正待繼續問話,卻被一旁的廖化低聲制止住了。隨即,在廖化的示意下,帳中眾人盡皆停止了議論。靜靜地注視著陷入沉思中的我。

    小半晌後,我突然抬起頭來說道,「周瑜確實是想偷襲秣陵,不過並非是從水路,而是從陸路。」

    「呃……」我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帳中眾人一頭霧水。隨即,關平猶豫著說道,「三叔,周瑜如何能夠經陸路繞道偷襲秣陵……」

    「其實周瑜偷襲的兵馬早已派出……」我搖了搖頭。沉聲答道。

    「難道將軍說的是夜襲涇縣的那支敵軍?」腦子最為靈活的全琮率先反應了過來。

    「不錯,那支敵軍原本應當用來偷襲秣陵地!」點了點頭,我沉聲說道,「若不出我料,周瑜地計劃應當如此——由他自己統率主力兵馬進襲太平,並以佯攻之勢吸引我軍來援;再派遣另一路偏師穿插至秣陵,利用我軍救援太平、城防空虛之機奪取城池。繼而再以東西夾擊之勢將我援應太平的兵馬一舉殲滅。丹陽、吳郡民心尚未歸附,一旦我軍有生兵力被其擊破,周瑜便可輕易達成收復失地的目地。」

    「呵~~!」在一陣抽氣聲中,關平疑惑地追問道,「三叔,那為何敵軍未直接奔襲秣陵,反而攻擊起涇縣來?」

    「內中具體原由我也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其強行攻破涇縣,下一步必然是要奔襲秣陵。」我搖了搖頭說道,「那周瑜昨日和今日的攻城接戰,十之八九都未盡全力,其目的恐怕便是要拖住我軍!」

    「將軍,那咱們是否需要回師救援涇縣?」全琮急切地詢問道。如今全族的命運已經完全與我軍栓在了一起,一旦我軍戰敗,全族的下場便可想而知了。

    「要回師!」我點點頭說道,「不過是回師秣陵!凡事必先向最壞處作想——萬一敵軍已然攻克涇縣,此刻恐怕正向秣陵進軍。秣陵城池雖固,但只有千餘守軍,若遭敵奇襲或是詐城,便極有可能不保。秣陵若失,我軍將腹背受敵,難以脫身!」頓了一頓,我繼續說道,「我意親自率軍回師秣陵。尋機先行擊破敵軍偏師!」

    「將軍,若是您親自回師,太平這邊又該當如何?」廖化面色凝重地問道。

    「結城固守!只要能夠堅守兩、三日,周瑜自己就會退卻!」我沉聲說道,「現廬江之危已解,進犯江北之敵軍已被子龍和文達所困,敗亡不遠。若不出我所料,其危急之下必會派人突圍求援。如今江東軍中。尤有餘力出兵救援江北困敵的,除柴桑之外,便只有周瑜這一路兵馬。柴桑距廬江路途遙遠,一來一回之間,五、六日援軍未必便能趕到,屆時被困之敵恐怕早已被殲。故而,有實力並且有可能救援江北敵軍的,只有周瑜。」頓了一頓,我繼續說道,「故。我軍若能在兩、三日內將奇襲秣陵的偏師擊破。周瑜計劃失敗之下,必會選擇自行退卻,轉而救援江北之敵脫困!」我軍目前最大的困難是兵力不足。但江東軍何嘗不是如此——如果進攻廬江地萬餘江東軍盡數被殲,即便周瑜能夠奪取丹陽的一城半縣也是得不償失。孰輕孰重,以周瑜這樣精明的人物不可能看不出來。

    「將軍,那您準備何時動身,動用多少兵馬?」廖化問道。

    「就在今日入夜之後動身。回擊敵偏師貴在神速,我意只出動虎槍、熊槍二營!」略一思索,我決然說道。隨即,我轉身對熊槍營的統領金疇說道,「文安,太平縣防務你最為熟悉。固守太平絕離不開你。你就不必隨熊槍營出擊了!」

    「是,將軍!」金疇毫無異議地應聲答道。

    「待我離開之後,太平防務事宜以文安為主,元儉為輔,其餘諸將皆聽他二人節制,不得有所違逆!」

    「是!」

    「若周瑜知曉我回師之事,必會傾盡全力進攻太平,今後幾日太平戰事將會異常吃緊,但無論如何。你等都必須要堅持下來!太平之戰,事關整個丹陽之得失!」

    「末將必不會有負將軍之望!」金疇、廖化等人齊聲應道。

    「好!」我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沉聲交待道,「我離開之後,你們只需固守城池即可。無論周瑜有何異動,縱然其繞過太平直取秣陵,你們也不需理睬分毫。不得我將令,切記不可擅自出擊。」有廖化、關平、全琮等人地兵馬加入,若是據城死守,即便周瑜傾盡全力也不可能在幾天內襲破太平。但周瑜此人用兵奇譎,極有可能設計一些詭計將守軍誘出城外聚殲,故而我不得不特別交代一番。

    「將軍放心!」

    「我臨行之前,還要做些安排,希望能夠盡量多瞞得周瑜一時半刻!元儉,你與我……」

    吳郡,餘杭縣

    「陸遜,你這狗仗人勢的小兒,你這克父克母的喪門星……今日若你敢殺我,他日孫討虜(孫權)必會誅你陸氏全族……」

    縣衙後堂,七、八名餘杭當地的宗族大戶分坐於廳堂兩側的席位之上,聽著堂外傳來地陣陣惡毒的怒罵聲,強自鎮靜地顧望著堂中主位那位英俊不似常人的年輕縣令。但與他們鎮靜地表情不符,幾乎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滲出一層冷汗。

    「啊~~!」一聲慘號過後,堂外的怒罵聲嘎然而止。

    「咯登!」淒慘的哀號聲令堂中的的一眾大戶心猛地一沉,身體不自主地微微顫動了一下。

    「啟稟大人,反賊陳達首級在此!」一名兵卒走進堂中,單膝跪地大聲稟報道。隨即,這名兵卒將手中的托盤高高舉起,托盤之上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這顆人頭的主人名叫陳達,本是餘杭縣地界數一數二的豪族,並與孫氏宗族有著異常緊密地關聯。自吳郡被劉備軍攻陷後,陳達便一直密謀聯結本縣及外縣仍忠於孫氏地宗族大戶,並積極與會稽太守呂岱聯繫,意圖裡內外合起兵驅逐劉備軍。但因謀事不周,被餘杭新任縣令陸遜察覺。陸遜施展各種手段搜集了確鑿證據之後,隨即不動聲色地調用駐守餘杭的兵卒突襲陳達府邸,將其原本準備用作起事的家兵盡數擊滅,並將陳達本人生擒。而如今後堂就坐地一眾宗族大戶,都是曾被陳達相邀起事之人,皆被陸遜以各種方式半「迫」半請地邀至縣衙赴宴。

    「這等髒物拿來做甚。莫要掃了我與列公的騅興!還不速將反賊首級拿去掩埋了!主位上的陸遜面色不豫揮了揮手,呵斥說道。

    「是,大人!」那兵卒恭敬地向陸遜行了一禮,起身離去。

    「兵卒無知,掃了諸位的興致,遜實在有愧於心,現自罰一杯以為謝罪!」陸遜語氣歉然地說道,隨即舉起身前桌案上的酒爵一飲而盡。

    「陸大人客氣了!」眾大戶忙不疊地舉起酒爵。學著陸遜將爵中酒水飲盡。

    「多謝諸位!」陸遜放下酒爵,忽然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陳伯揚(陳達)本也是餘杭望族名士,奈何辯事不明、妄舉反旗,如今亡身喪名,著實可惜——」

    頓了一頓,陸遜繼續說道,「我主劉皇叔乃帝室之胄,世之英傑,比之逆賊孫權何止賢明百倍。今我主派遣大軍征伐孫逆。所至郡縣望風歸降。廬江、丹陽、吳三郡已盡歸我主麾下。以現今之勢,別逆日薄西山,敗亡已是指日可待。諸位以為然否?」

    「是,是……」諸大戶慌忙地點頭稱是。至此刻,已無人敢對這個到任不過六、七日的年輕縣令存半點輕忽之心——陸遜年紀雖輕,但談吐行事卻極其老練,而且有一種神秘莫測地高深,甚至會讓人感覺不寒而漂。

    「諸公皆是本縣、乃至吳郡的名望之士,見識高遠,定然能夠明辯大勢,斷不會與那陳達同流合污。」陸遜面帶淡淡微笑,和聲詢問道。「如今吳郡幾經反亂,百廢待興,全太守正有意廣募名望之士至郡中任職,不知諸公可否有意出仕,效力於我主劉皇叔?」

    「這……」眾大戶面面相覷,卻無人敢第一個表態。但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名軍司馬模樣的人疾步走進堂中,先行了一禮後,便直接走到陸遜身旁低聲耳語起來。

    知道必有要緊事發生。眾大戶立時將目光移向陸遜,想從陸遜表情上看出什麼來。但是,直至那名軍司馬匯報完畢,陸遜面上的表情都沒有出現一絲波瀾,依然是那副溫和無害地樣子,讓人看不出一點喜怒哀樂的跡象。

    揮手示意那名軍司馬離開之後,陸遜立起身形,笑著對堂中的一眾宗族大戶說道,「諸公,適才乃是丹陽的捷報——我家張飛將軍再獲大勝,孫逆進犯丹陽地兵馬幾被全殲。」

    「孫家居然……又敗了!!」震驚之餘,這些原本尚有些左右搖擺的宗族大戶心中都不禁暗暗地做出一個決定。

    「出仕之事確是不能草率決定,遜今日也不敢強求。列公可先行回府考慮幾日再作答覆,如何?」陸遜和聲說道。

    「多謝大人體諒!」

    「好!」陸遜笑著點頭說道,「遜已有些不勝酒量,恐難以久持,就先行告退了。列公請便!」

    「我等已攪擾大人多時,也該告辭了!」眾宗族大戶連忙起身行禮,向陸遜告辭說道。

    「既如此,就讓遜送列公出府!」

    「不敢有勞大人!」

    不多時,「受邀」的宗族大戶盡皆離開縣衙,回往各自府邸。

    而此時,陸遜卻疾步來到縣衙的一處偏廳,適才的那名軍司馬正候在廳中。

    「富春令地文書何在?」陸遜一改溫和的表情,沉聲向那名軍司馬詢問道。

    「大人,文書在此!」那軍司馬從懷中掏出一封絹書,雙手呈遞過去。

    接過絹書,陸遜迅速閱覽了起來。

    「以印信看來,此封文書並非偽造。」看完絹書之後,陸遜略一思索,沉聲說道,「如此看來,富春令的確已然發動反叛,更是意欲煽動其他城、縣隨其反叛。我餘杭恐怕就是其第一個煽動的對象!林司馬,你可曾命人對傳遞文書之人進行審訊?」

    「正在審訊之中,再過不久當會有結果!」林司馬點頭說道,「大人,是否派信使前往吳城通報此事,請全太守和魏將軍出兵平叛?」

    「消息自然要通報,但平叛之事卻是刻不容緩。若不出我所料,富春令所以膽敢反叛,必是得會稽呂岱的支持,說不定此刻呂岱已然出兵富春。若是待全太守和魏將軍出兵,恐怕敵勢已大!」

    「大人意思是——」

    「由我餘杭駐軍出兵平叛!」陸遜眼中射出決然地目光,沉聲說道。

    「但餘杭只有兵馬不到800人,而且還需震懾城中不軌之徒,恐怕抽調不出人來!」林司馬憂心忡忡地說道。

    「800人又如何?」陸遜笑了笑,自信地說道,「只要有500人,我便可平定富春之叛。」

    「大人,難道您……要親自出征平叛?」林司馬不敢置信地望著文質彬彬的陸遜,驚異地說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四章

    「大人,但是您——」林司馬面現難色,躊躇著想要說些什麼——僅以職位論,陸遜雖然更高,但其從未有過的統軍作戰的經驗,而且還是一個文職官員,林司馬怎麼不敢相信陸遜能夠統率區區的500人平定叛亂,更何況極可能還要面對由會稽進犯的敵軍。

    非常清楚林司馬心中所想,陸遜淡然一笑說道:「林司馬,當日魏將軍派你領軍隨我來餘杭之時,曾交待過什麼?」

    「魏將軍有命——餘杭駐軍可聽憑陸大人調用!」林司馬急忙恭敬地回道。

    「很好!」陸遜面上恢復了一貫的溫和無害的表情,和聲說道,「此番平定富春之叛就由我親自領軍出戰。林司馬,留守餘杭的重任就交於你了!」

    「是,大人!」陸遜已將魏延的軍令搬了出來,林司馬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好!林司馬,有三件事請你盡快操辦!」陸遜點頭說道,「其一,速去軍中挑選最精銳士卒500人,並準備3日乾糧和100套孫軍士卒的衣甲,1個時辰後務必籌備妥當;其二,我將即刻書信一封向全太守和魏將軍告急請援,你速去尋一騎快馬在後院待命;其三,命人將那名傳信使者押至此處,我要向他問些富春的情況!」

    頓了一頓,陸遜特別提醒說道,「這幾件事皆必須秘密進行,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林司馬將三件事默記了一遍後,立即答道,「請大人放心,末將這就去操辦!」

    酉戌之交,夜空中的圓月時隱時現。夜間顯得頗為寧靜的餘杭縣城,一支500餘人的兵馬悄然地自南門出城。

    「林司馬,接下來這幾日,守衛餘杭的重任就完全交託於你了。縣中那幾個與反賊陳達關係密切的宗族大戶務必要盯緊。」一身戎裝的陸遜和聲向送行的林司馬說道,「此外,這幾日若有人想要見我,你便用,酒醉著涼、臥病在床,為理由加以推托,不要讓任何人進到後堂。我率軍出征平叛之事必要嚴守機密,否則恐生變亂!」

    「大人放心!」

    「恩~!」陸遜點了點頭,招呼那500兵卒動身南行,很快便消失在了那夜幕之中……

    同樣的夜空下。廬江城外,孫翊軍大營。

    軍營中,一撮一撮地士卒聚攏成堆,藉著同伴的體溫和一旁的篝火取暖。士兵們的衣甲大多已不完整,而且沾滿了血污,腥臭的氣息不斷地瀰漫出來,但幾乎所有人對此都渾然不覺,或者說已經感到麻木。

    整個軍營都被一股異樣沉悶氣氛所籠罩,如今的孫翊軍,起初圍攻廬江的風光早已不復存在。短短幾日。這支江東百戰精銳的軍心鬥志已幾乎消磨殆盡:如狐般狡猾、如狼般凶狠地敵軍騎兵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存在——戰。不是對手;撤,對方根本就不留哪怕是一點機會。韓當曾連續三次組織突圍,有在夜間。也有在白天的,但沒有哪一次能夠成功擺脫敵軍騎兵圍追堵截。敵軍的騎兵總是最關鍵的時刻,從最要命的地方出現,以其強大的機動力和衝擊力、還有那可怕的騎射本領,予突圍的江東軍以沉重打擊。「幸運」的是,似乎每一次敵軍騎兵都不往「死」裡衝殺,往往只是將突圍地士卒驅趕回營後,就放棄了追擊。然而,三次突圍下來,折損地江東士卒已不下2500人。如今的營中。尚有戰力的士卒已然不足5000人……

    中軍帥帳外

    太史慈將三袋羽箭懸掛在自己戰馬地左側,隨即仔細地檢查起身上的衣甲來。

    「子義,這5000兵卒能否脫敵圍困、安然返回江東,就全拜託你了……」一旁的韓當顧望著營中士氣低落的兵士,神情凝重地對太史慈說道。

    「韓郎將放心,縱粉身碎骨,慈也會將求援使命完成!」已將行囊衣甲整理完畢,太史慈慨然回身對韓當說道。

    「恩~!「韓當的傷勢稍有好轉,面上已不像前幾日那般蒼白。「子義,你自己一切小心!」

    太史慈翻身上馬,從親兵手中接過長槍,神情鄭重地抱拳向為自己送行的孫翊、韓當、徐盛等人各行一禮後,策馬提槍單騎出營,往南面馳去,尚未馳出有6、7里遠,太史慈便發現敵軍騎兵已如嗅到血腥的惡狼一般追蹤了過來——大約有5、60騎,分左右兩隊,以鉗形夾擊之勢緊緊地迫在身後。而且其中的為首者還不斷發出一種奇怪卻響亮的哨聲,似乎在招呼著什麼。

    不片刻,太史慈又聽到從東南和西南兩面同時響起那種奇怪的哨聲,似乎在與後方地追兵相互呼應。情知這必是敵騎軍的一種聯絡暗號,太史慈劍眉微微一挑,隨即猛夾馬腹加速奔馳起來。

    一支雕翎長箭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劃破夜空,自東南方向徑直襲向太史慈的肋部。

    「鐺!「當長箭離身不到5步時,太史慈才感覺到危險的臨近。由於天色昏暗視線受阻,太史慈完全憑借自己的直覺,揮槍將來箭擊飛。

    「何人居然有如此夜射本領???」久經戰陣的太史慈也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隨即,太史慈也迅速完成了掛槍取弓的動作,三支狼牙箭同時脫弦而出。太史慈雖然沒有練就「夜射」的本領,但以他的神射之術,自然可以根據敵箭地來勢軌跡判斷出射箭人的大致位置,三支狼牙箭幾乎已將對方的進退方向完全封死。

    「厲害!「風騎第一曲軍司馬張益純以雙腿控馬,身體極速後仰,異常驚險地將太史慈回射的狼牙箭避了開去,但箭頭上勁風還是輕易地將其胸口的護甲切破。張益本是胡汗混血兒,自幼便在北疆草原長大,曾向胡族鮮卑人習得一手精妙騎射加夜射的絕技。當趙雲從投降的曹軍騎兵中發現這麼一個人才之後,立即將其編入風騎第一曲,委以軍司馬之職。

    「嗚~~!「張益立起身形之後,顧不得察看自己胸口被切破的護甲,迅速開弓又是一箭直奔太史慈的頸脖處而去,與此同時其口中竟發出如狼一般嚎叫。非常奇怪的是,跟隨在其身後的數十風騎兵竟也動作異常整齊地迅速開弓發箭,並且箭支所去方位幾乎便與張益擊出的箭支一般無二。

    好不容易避開另一支悄無聲息的敵箭,太史慈正待回射,卻愕然發現另外幾十支長箭已成籠罩之勢朝自己襲來。無奈之下,太史慈猛夾馬腹,策馬疾向前衝,手中強弓飛快地揮動起來。但儘管如此,太史慈還是未能把所有來襲的敵箭躲避開——一支長箭深深地插入跨下戰駒的馬股處,另一支竟萬分湊巧地擊在了太史慈強弓的弓弦之上,立時將絃線射斷。

    戰馬受痛之下,竟然在一時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腳力,載著太史慈在東南、西南兩部風騎軍合圍完成之前衝了出去……

    不多時,聞訊趕來的趙雲向張益問明了情況,立時猜出逃逸之敵必是太史慈,隨即便按照張益指示的方向急追下去。在小白龍駒驚人的腳程之下,未到10里路趙雲便尋跡追上了前方仍在奔馳的敵騎。但出乎趙雲的意料之外,追上的僅是一匹空馬,太史慈本人早已不知所蹤。

    「呵~~!」望著夜色中茫茫原野,趙雲輕歎口氣,無奈地放棄了追擊,隨即撥馬朝廬江方向疾馳而去。

    「八月十七日凌晨,卯時

    太平城西5里,周瑜軍大營,中軍帥帳

    「都督,末將襲擾敵營歸來!」陳武、潘璋二人掀布幕進入帳中,隨即齊聲向周瑜稟報道。

    「戰果如何?「正在查看地圖的周瑜抬頭詢問道。由於幾乎一夜未睡,周瑜的眼中已隱現出幾條血絲。

    「張飛對我軍襲營早有防備,在幾處營門口皆設下了陷阱,其營中守備嚴密,末將無機可乘!」潘璋搖了搖頭說道。

    「果然如此!」彷彿早已對此瞭然於心,周瑜面上毫無驚異之色,「有沒有嘗試將敵誘出營外?」

    「試了,但營中敵軍毫不理睬!」潘璋望了望身旁的陳武,無奈地說道。陳武奉命領軍設伏,但等了幾個時辰,潘璋卻始終未能將敵誘出軍營,結果只能無功而返。

    「張飛……用兵著實謹慎!」周瑜輕歎一聲說道,「子烈、文佳,辛苦你們了,先下去休息吧!」

    「末將告退!「陳武、潘璋二人行禮後,正要退出帳外,卻險些與正要進帳的呂蒙撞上。

    「都督,末將有急事稟報!」一進到帳內,呂蒙便沉聲向周瑜說道。

    「何事?」

    「末將派出打探敵情的斥候遭敵軍獵殺」14斥候只有兩人僥倖逃了回來,但皆受重傷。其中一人帶回一個重要消息!」呂蒙面色陰沉,似乎對斥候的傷亡極為痛心。

    「什麼消息?」

    「在昨夜酉時左右,有一支敵軍悄然離開太平,似乎向東南方向而去,但具體去向不明!」

    「什麼?」周瑜面色劇變,失聲說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五章

    八月十七日,辰巳之交,連夜趕了近八個時辰的路後,我率領虎槍、熊槍二營回到秣陵。幸運的是,秣陵目前依然風平浪靜。

    秣陵議事廳

    「參見將軍!」留守秣陵的全承躬身向我行禮說道。

    「不必多禮!」我揮揮手示意全承起身,隨即急聲問道,「義則(全承),涇縣方面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啟稟將軍……」全承聲音顯得有些不對,「涇縣已經失守!」

    「什麼?」我直直地盯著全承,不敢置信地再問了一遍。儘管心中已做好最壞準備,但我還是沒有想到涇縣竟然失陷得如此之快。涇縣雖然縣小城弱,但在丹陽南部幾縣中就數其守軍最眾,約有1500餘人,而且守將裴元紹也是有十多年征戰經歷的沙場熟手,怎麼會在這短短的一天一夜之內就失陷在敵手呢?難道說敵軍的數量還不止3、4000人?

    「涇縣已經失守,裴元紹都尉……陣亡!」全承沉聲將前面的話重複了一遍,其後又加上另一條更加震撼的消息。

    永威,「陣亡???

    「消息準確嗎?」我眼睛陡然睜圓,聲音有些乾澀地說道。對比起涇縣的失守,裴元紹陣亡的消息更讓我震驚。

    「應當無誤!」全承有些黯然地點頭說道,「末將派出的細作恰好碰上從涇縣逃出的守卒,這些情報都是從他們口中瞭解到的。」

    「細作可確認過那些守卒的身份?」我仍心存一絲幻想地追問了一句。

    「都確認過了,沒有問題。」全承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半個時辰前,剛有一名前來通報軍情的涇縣守卒被細作送至秣陵,將軍要不要見見他?」

    「快傳!」

    不多時,我見到了那名通報軍情的士卒。可能是此前大強度趕路的緣故。儘管已休息了近半個時辰,這名士卒顯得相當疲乏憔悴,但見到我之後,他仍然勉強支撐著向我行了一禮……

    問了幾個簡單卻只有我軍將士才能回答出的問題後,我確認了這名士卒地身份。隨即,從這名士卒的口中,我比較詳細地瞭解了涇縣失守和裴元紹戰死的過程——外有強敵,內有叛亂。涇縣的失守也就不足為奇了。縱然換作是我,在那種情況下,也未必能夠扭轉乾坤。而裴元紹,則是在與乘城中內亂之機強行破城而入的周泰力戰過程中陣亡。

    「周泰!」我近乎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眼中已被憤怒的火焰充斥。大將難免陣前亡,論武藝,裴元紹可謂與周泰相差甚遠,若直接交鋒絕對非其對手。但是……在裴元紹如一個真正的軍人般力戰身亡的情況下,周泰竟然還傷殘其遺體——這是對亡者最大地褻瀆,也是對我全軍將士最大的侮辱!

    「永威(裴元紹)……」我用力握住身前桌案的邊角。面上的表情已微微有些變形。在我軍諸將官中。裴元紹的能耐算不得很出眾,比不上魏延、趙雲等人,甚至與原本同為黃巾將領的廖化都有很大的差距。但其性格開朗,為人豪爽,與軍中眾將都頗為投緣,而且自其投效大哥後,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即便在大哥被困孤山之時依然不離不棄。在一些與他同時,甚至更晚加入我軍的將領紛紛升為校尉、中郎將,甚至是將軍的情況下,裴元紹仍然只是個都尉,但其卻並未有過半句怨言……

    「將軍。緊急軍情!」全承大步從外面走進廳內,急聲向我稟報道,「適才有細作回城稟報——攻襲涇縣的敵軍正向秣陵進軍,目前離城可能已不足20里。」

    「有多少人?」我眼中寒芒一閃,沉聲詢問道。

    「約有3000餘人!」

    「義則,把細作帶進來!」我沉聲向全承吩咐道,隨即命親兵將隨身攜帶地地圖攤鋪在桌案上。

    不多時,一名風塵僕僕地士卒被帶進廳中,我詳細地向他問明了情況。隨即讓他在地圖上將敵軍的大致方位指示出來……

    「子風,義則,你們都過來!」揮退了廳中的其他人後,我將林雪和全承招呼到桌案之側,指著地圖說道,「以敵軍地行軍路線和速度,至多三個時辰便可進抵秣陵南郊。但我意在半路伏擊破敵!」

    「這一路適合設伏的地點只有此處!」林雪仔細地沿著我劃出的路線查看了片刻,忽地出聲說道。

    「牛首山?」全承看了林雪,接口說道。

    「正是!」林雪點點頭說道,「將軍,牛首山有地形之利,而且便於隱蔽,實是伏擊的最佳地點!」

    「牛首山地勢雖好,卻不是設伏的好地方!」我搖了搖頭說道,「正因此處便於設伏,統軍敵將只要稍有些經驗,便必然會有所防備,反而容易暴露我軍行跡。」

    「那將軍準備在哪裡設伏?」林雪疑惑地問道。

    「這裡!」我指著牛首山北面、離秣陵城僅6、7里遠的一處平原地帶說道。

    「將軍,這裡是平原,在此設伏是何意?」見我不選擇山地、卻要在平原設伏,全承不解地問道。

    「原因有三:其一,可出其不意。如義則一般,敵絕難料到我軍會棄山林不用,反選擇在平原設伏。料敵軍過牛首山之後,見山中並無埋伏,心神必會放鬆,此正是破敵之機;其二,平原地形更利於虎槍、熊槍二營展開攻擊;其三,到牛首山設伏,未必就趕得及……」

    「將軍所言極是!」思索片刻之後,林雪點頭說道,「將軍,若要伏擊敵軍,那我們即刻就得動身了,否則恐怕趕不到伏擊地點!」

    「恩~!」我點頭說道,「子風,你即刻去整肅虎、熊二營準備出擊。除了要備好乾糧之外,想辦法多尋些黃色麻布。」

    「黃色麻布?……啊——,「末將明白了!」林雪略一思索,明白了我的用意,立即領軍離廳而去。

    「義則,我出擊之後,守城重任仍然交託於你!」我轉頭對全承說道,「你務必要嚴守城池,謹防敵軍從水陸兩路可能的偷襲。尤其是陸路的周瑜,若其得知我回師擊其偏師,將有可能會孤注一擲繞過太平,直接奔襲秣陵。在我破敵返回之前,無論是誰要求你出城救援或是迎戰,你都不需理睬。」

    「將軍放心!」

    太平縣西,周瑜軍大營,中軍帥帳

    「都督,敵軍軍營中已空無一人!」奉命前去打探情報的呂蒙掀簾進帳,行禮後沉聲向周瑜稟報道。

    「果然如此!」周瑜劍眉緊鎖,英俊地面龐一片陰翳,聲音低沉地說道。

    「那敵軍營中的戰鼓聲是怎麼回事?」陳武不解地問道。一個時辰前,位於太平城西南角的張飛軍軍營中就突然響起了震天般的戰鼓聲,而且毫不停息。性急的陳武原以為是敵軍邀戰,曾三番兩次地向周瑜請命出戰,但皆未被准許。

    「是羊在敲鼓!」呂蒙惱怒地說道,「敵軍將四隻羊倒懸掛在木架之上,又各放了一面鼓在羊前蹄能碰到地方……」

    「懸羊擊鼓?!!」潘璋愕然地說道。

    「子明,太平城中的情況又如何了?」周瑜面上表情沉肅依舊地問道。

    「……」呂蒙略一思索,回道,「西城樓和南城樓上的敵軍巡城士卒似乎增加了不少!」

    「看來其餘的敵軍都已進城了!」周瑜眼中射出複雜的光芒。

    「都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潘璋疑惑地向周瑜詢問道。儘管潘璋心思縝密,但敵軍地所作所為卻已超出了他的認知。

    「若不出我所料,張飛定已不在太平!」周瑜沉聲解釋道,「子明的細作所說那支昨夜酉時離營的敵軍極有可能就是由張飛親自統領的。」

    「張飛不在太平?」呂蒙驚愕地說道,「都督,那他去了哪裡?」

    「兩種可能!其一,其領軍繞行於我軍的側後,準備伺機實施偷襲;其二,其可能已經返回秣陵!」周瑜沉聲分析道,「若是前面那種情況倒還好辦,就怕是他已經返回秣陵!」

    「都督,若他真是返回秣陵,以如此行事匆匆,應該是孫將軍已然奪取秣陵,那豈不代表著都督的兩面夾擊大計已經成功。這該是件好事啊?」呂蒙疑惑地說道。

    「從敵軍餘部進城固守太平的情況看來,恐怕非是如此!」周瑜搖頭說道,「若仲異已奪取秣陵,敵軍縱然要回師,也必是全軍齊返。以張飛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兩面被夾擊的後果。以我之見,若非仲異攻城難下,便是敵軍細作已提前察覺仲異軍的行跡!」

    「若果真如此,別將軍的偏師就危險了!」相當清楚周瑜的洞察能力,潘璋不由得驚駭地說道。

    「都督,要不我們繞過太平,直接奔襲秣陵?」陳武急切地說道。

    「若如此,我軍全軍覆沒之日不遠矣!」周瑜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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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六章

    「都督,這是為何?」聽得周瑜一口否決了陳武奔襲秣陵的提議,潘璋驚愕地詢問道。

    「我軍奔襲秣陵的目的何在?」周瑜暗歎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潘璋的問題,卻反問了一句。

    「……」潘璋微微一楞,張了張口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我等可與別將軍的兵馬匯合,一舉擊殺張飛狗賊。此賊若死,則敵軍必會不戰自破。「呂蒙急切地說道。

    「張飛已離開近9個時辰,此時恐怕早已到達秣陵,甚至可能已與仲異的兵馬接起戰來!縱然我等現在便起程前往秣陵,也未必能夠趕得及。而且我軍長途跋涉之後必然疲憊不堪,恰好予敵以可乘之機!」周瑜搖了搖頭,沉聲回答道。

    「而且太平守軍也不會坐視我軍奔襲秣陵……」潘璋接口說道,「若其出城尾隨追擊,屆時反而會對我軍成兩面夾擊之勢!」

    「我軍可奪取秣陵,再夾擊太平……」陳武急切地說道。但尚未說完,他便發現自己語中的弊病——一旦周瑜軍去奔襲秣陵,所謂的「夾擊太平」也就根本無法實現了。

    「那都督的意思如…」潘璋猶豫了片刻後說道。

    「……尋機先將太平之敵擊滅,繼而進擊秣陵!」周瑜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語中帶著壯士斷腕的決然——周瑜已存有以犧牲別,瑜偏師為代價,贏得丹陽之戰勝利的心理準備。

    「都督,難道您要強行攻破太平?」潘璋略有些疑惑地說道。

    「不!」周瑜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意將敵誘出太平,在城外聚殲!」

    「將敵誘出?!!」呂蒙出聲問道,「都督……但是該如何誘呢?」

    「奔襲太平!「周瑜淡然說道。

    「啊~~?」陳武、潘璋、呂蒙等人一齊驚愕地望著周瑜。

    吳城

    一接到陸遜的快馬信報之後,吳郡太守全范即將郡中主要文武官吏召集至議事廳,商議如何平定富春令叛亂之事。

    「全太守。陸縣令一介文弱,如何能夠領軍平叛?」魏延眉頭微皺,不太樂觀地向全范說道。魏延為人直爽,有話便說,也沒有顧及到廳中還有陸遜的叔父陸俊。

    「伯言年少無知,不知輕重,還請魏將軍見諒!」陸俊面現歉然地向魏延說道。儘管對侄兒的本領很有信心,但陸俊對此次陸遜僅率幾百兵卒出征平叛之事還是感到擔憂。

    「呵呵……」全范輕捋頷下長髯。呵呵笑了起來,似乎對陸遜出兵之事絲毫也不擔心。

    「全公,您為何發笑……」陸俊看向全范,疑惑地問道。

    「文長將軍,公華,你們勿需如此擔憂!」全范從容自若地笑著說道,「難道你們忘卻了——由伯言任餘杭令、並准許其自行調用縣中駐軍,皆是將軍親自吩咐。」

    「將軍既然這樣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聽得全范如此一說,魏延忽地神色大松。嘿然笑道。「現在想來,陸縣令如此做法,倒是頗合兵貴神速之意。若是平叛稍遲。叛軍必然坐大,則再行平叛的難度必然加大。「魏延可以不相信陸遜、可以不相信全范,但絕不會不相信主將張飛的眼光。

    「嗯!」全范點頭說道,「伯言年紀雖輕,但卻深通文韜戰略,可謂我吳郡難得之少年英傑。亦正因如此,將軍方會直接委以一縣令長之重職,伯言目前缺地僅只是閱歷而已!」

    「全太守,你以為會稽敵軍會否乘富春叛亂之機進犯吳郡?」魏延略一思索,沉聲問了一個問題。

    「恐怕會!「全范微微頷首說道。「僅以富春一縣之力,妄起謀逆豈非自尋死路。若非得別逆會稽偽太守呂岱挑唆支持,富春令斷不敢如此!」

    「若如此,陸縣令便會大有危險……」魏延摸了摸微鬚的下巴,有些擔憂地說道,「縱然陸縣令能夠平定富春叛亂,恐怕也難匹敵會稽敵軍!」

    頓了一頓,魏延繼續說道,「全太守。看來得盡快派遣援軍前去援應陸縣令!我意親率2000兵卒趕赴富春,你看如何?」見識過全范的老謀深算之後,魏延對其還是比較尊重的。

    「魏將軍,兵事方面你是內行,老朽卻是外行,該當如何用兵皆由你決定!」全范呵呵一笑說道,「但老朽以為魏將軍前番所說的一句話頗有道理——兵貴神速!」

    「恩~延明白了!」魏延點了點頭,會意地說道,「全太守,延出征之後,吳城的兵事便要暫時相托於你了……」

    「願代勞幾日!」

    「那好,延這便去籌備出征之事!」魏延向全范和廳中眾人微施一禮,隨即轉身離廳。列於大廳左側的一眾軍中將領立即隨在魏延的身後離廳而去……

    「魏將軍,魏將軍……」陸俊突然從廳內疾步追趕了上來,大聲向前方的魏延呼喚道。

    「陸從事,有什麼事嗎?」魏延應聲停下了步子,轉身迎向陸俊問道。

    「魏將軍……」陸俊躊躇了一下說道,「若伯言戰事不諧,請魏將軍多多擔待,設法保全其性命。伯言父母雙亡,家中只這一支獨苗…

    「陸從事放心!」魏延點了點頭,爽快地說道。

    秣 陵城南十里,有山名「牛首」,山勢並不甚高,然山狀奇特,如牛頭雙騎一般,故得其名。由於時過中秋,山上已現草木枯黃之色。

    八月十七日未申之交,牛首山北麓,一支3500餘人的兵馬正在謹慎地向北面行進。這支兵馬正是自涇縣奔襲秣陵的江東軍孫瑜部。

    「校尉大人,前方並無異常!」一名先行探路的斥候疾步跑到周泰馬前,低聲稟報道。

    周泰點了點頭。彷彿鬆了一口氣,而後甕聲甕氣地回道,「繼續打探!」

    「是!」

    周泰策馬來到隊伍中列,微一行禮,向孫瑜稟報道:「孫將軍,斥候並未發現異常。看來此山不會有敵軍設伏了!」

    「恩~~!」孫瑜輕應了一聲,熱切的目光深深地顧望遙遠的南面,彷彿秣陵已經近在眼前一般。儘管攻克了涇縣。儘管擊滅了1200名敵軍守卒,孫瑜心中的憤恨卻未能減去分毫,反而變得愈加旺盛。這股強烈的怒火只有通過對敵軍的瘋狂殺戮才能宣洩出來!而秣陵,便是涇縣之後地下一個目標。

    「還有多遠可到秣陵?」孫瑜收回了遠眺地目光,轉身向周泰問道。

    「大概再有7里多路!」周泰早已向熟悉秣陵地形地士卒詢問過情況。

    「周校尉,傳令全軍,加速行進!」孫瑜眼中精芒一閃,沉聲說道,「一個時辰後,必須趕至秣陵南城。」

    「孫將軍。軍士們已經連續趕了3個時辰的路。還是先歇息片刻吧!」周泰懇切地向孫瑜勸薦道。

    「不行!」孫瑜冷聲說道,「此處距秣陵已近,若是停下歇息。極可能為敵軍細作所察覺。惟有一鼓作氣急行至秣陵,方可達到突襲之目的!」

    「是!」自隨孫瑜偏師「奇襲」這幾日來,周泰也已知道一旦孫瑜打定主意,便根本不會聽從自己地半點勸說。

    在周泰的喝令之下,3500餘名江東兵儘管疲態頗現,但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著加速行軍的命令。一盞茶地工夫後,孫瑜軍已離開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踏上了一馬平川的平原,行軍速度也變的愈發快了起來

    「恩~~?」策馬在前的周泰忽地心中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而且越往前行。這種感覺便越發強烈——似乎是什麼危機將要臨頭一般,這是周泰在長期的廝殺生涯中磨練出地直覺。

    「止步!」周泰高高舉起手中橫江大刀,猛地斷喝一聲,止住後方士卒的行進,隨即迅速地左右顧望了起來。但四野除了尺多高的野草之外,卻別無他物,一眼望去儘是草木枯黃之色。

    「周校尉,為何停止前進?」孫瑜策馬來到前隊,沉聲向周泰詢問道。

    「孫將軍。情況似乎不對勁……」周泰斟酌著回答道。

    「不對勁??」孫瑜舉目左右一張望,隨即不以為意地說道,「此處已是平原,除卻這尺多高地野草之外。別無遮擋,敵人難道還會在這裡設伏不成?」孫瑜並非不知兵法之人,自然知道周泰擔心地是什麼。

    「勿用多疑,快些趕路!」孫瑜擺了擺手,沉聲說道。

    「……是!」周泰垂下手中大刀。隨即,後方士卒又開始繼續行進起來。

    就在這時,忽地一陣大風吹起,強勁的北風居然將四野的枯黃草葉裹挾得沖天而起,飛舞地灰塵草葉幾可遮蔽天日。

    「怎會如此?」周泰驚異地看著這異乎尋常的「自然」現象這一陣風雖然風力頗大,但卻並非那種「龍卷」之風,照理應該吹不起如此多地草葉……

    「那是什麼?」一名親兵指著天空,突然出聲說道。

    「恩~~?」周泰尋聲望去,只見一塊長約兩丈,寬有丈餘的布狀物飄舞在天空之中。

    了無人煙的荒野怎會有此物品?還未等周泰有機會去思索,震天的喊殺聲便突然從左右兩面同時響起。

    「殺!」

    埋伏?!!!不止孫瑜,就連周泰也大感愕然——適才曾仔細巡望過四野的情況,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但這伏兵又是從何而來的?天上,地下?

    但很快,包括別瑜、周泰在內的所有江東軍將士都知道了答案左右兩側各約500步遠處,無數塊草黃色的布狀物混合著草葉灰塵飛向了空中,飄飄揚揚,煞是壯觀。而這些布狀物原本所在位置,站立起上千名手持丈二長槍地敵軍士兵,並迅速列成一定的戰陣。左右兩側,各有一面原本裹起的戰旗被掌旗士卒迅速招展開來,旗上各書一個大字——「虎」!「熊」!

    「原來如此!」周泰虎目陡然睜圓,明白了對方的隱藏伎倆士兵趴伏於地,身上覆蓋著與草色相同的布料,再鋪上些枯草,借助於一尺多高的草叢自然就可以瞞過人的眼睛。

    「殺!」左右兩支伏兵列成完全相同的四層攻擊陣型,大喝著向中間的別瑜軍快速包夾了過來。

    完全在意想不到地情況下,遭遇埋伏突襲,縱然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也不免慌張起來,而主將孫瑜茫然無措的表現更是加劇了士兵心中的不安。

    「莫要慌亂,列陣迎敵!」混亂的江東軍中,惟有周泰還保持著幾分冷靜。周泰暴喝連連,試圖約束麾下士卒安定下來。

    「熊~!」就在江東軍的混亂漸漸恢復之際,敵軍的第一輪攻擊已經來到——2000支投槍以鋪天蓋地之勢籠罩下來,直如遮天之雲。

    「舉盾,舉盾!」周泰聲嘶力竭地狂吼起來,同時自己也策馬擋在了孫瑜身前。

    但疾速下落的投槍根本就不會給江東兵留下多少反應的時間。

    「 啊~」「呃~!」淒慘的哀號聲幾乎同時響起,5、600人立時便中槍倒地。投槍那鋒利的精鐵槍頭輕易便可刺破士兵的護身衣甲,藉著下滑的巨大衝力,一旦觸體必是入肉刺骨。倒地的人中,過半數是當場死亡,有人甚至被投槍直接破腦,紅白液體同時濺出。

    「鐺鐺鐺……」策馬騎行的孫瑜和周泰自然是對方重點「招呼」對象,近30支投槍形成一個直徑過丈的「槍盤」疾飛向二人。但周泰臨危不亂,手中橫江大刀揮舞得風雨不進,將來襲擊的投槍一根不拉全部擊飛。

    「 熊~!」江東兵的噩夢還沒有停止,第二輪2000支投槍幾無間歇地再次激射過來,毫不客氣地又放倒了4、500人。

    「虎槍,無敵!」

    「熊槍,百勝!」

    左右兩側的敵兵同時暴喝出聲,聲如撕裂浮雲的雷電,憾天動地。

    「槍車,突擊!」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8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七章

    「殺!」

    整齊的暴喝聲中,氣勢逼人的「槍車」無情地從一切「障礙物」上碾過。森寒的槍林一排排輪流刺出,如車輪滾滾毫無間斷。

    在前後兩輪「槍雨」打擊之下,孫瑜軍折損的戰力已近三一之數,但對比起兵員上的損失,軍心士氣上的打擊才是最致命的:先遭埋伏,再遇莫名卻又令人膽寒的「槍雨」攻擊,不少士兵心理上已近崩潰。而此時若能有強有力的指揮,說不定還有可能穩定住局勢,但可惜,孫瑜軍中恰恰缺少的就是這種能人——周泰武藝雖強,但臨機應變、指揮大軍作戰卻非其所長;缺乏戰陣經驗的孫瑜至此時還未能茫然失措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很快,從左右兩側掩襲而至的虎槍、熊槍二營便以破竹之勢,將被包夾在中間的江東兵逼壓得節節後退、完全不成陣型。

    「不要慌亂!列陣,列陣……」周泰一面護衛著孫瑜,一面厲聲呼喝起來。但除卻一小部在其身邊的士卒聽令結陣反抗之外,大部士卒仍是不自主地節節後退著。

    虎槍營的一什(每什10人)長槍兵攻破十數名江東兵組成的防衛網,迅速進逼至周泰、孫瑜身旁,隨即非常有默契地相互配合著向周、孫二人突刺過去。

    「雜魚,找死!」眼見戰局大壞,周泰早已心急如焚,而此刻虎槍兵的直接挑釁,更是如同火上澆油。狂喝一聲,周泰手中橫江大刀迅速揮動起來。

    「啪嗒!「啪嗒!」狂野的刀光一閃而過,隨即便只見舊支精鐵槍頭幾乎同時跌落在地。10名虎槍兵看著手中光禿禿的槍桿,眼中不禁現出愕然驚駭的神色。但很快,這些士卒便收拾好心緒,毫不氣餒地挺著無頭之槍準備繼續進行突刺。

    「前面的人退下!」一聲斷喝突然響起,「這傢伙交給後隊的兄弟!」

    被斬斷槍頭的虎槍兵聽得命令之後,迅速收槍準備後撤。

    「休想溜走!「周泰暴喝一聲。便要縱馬上前追殺。

    「長槍絞殺陣型!」在虎槍營軍司馬於真的喝令之下,上、中、下三排長槍以半扇形同時刺出,分別取周泰上、下身、以及周泰跨下戰馬地馬腹。

    「哼~!「周泰冷哼一聲,提馬急退,但手中橫江刀卻也毫不停留地斬出。

    「啪嗒!」橫江刀上凌厲的刀風再斬斷4、5支刺槍的槍頭。

    於真眉頭微皺,緊接著迅速喝令道,「槍頭已斷的退下,後面的人補上。三面刺擊。先殺戰馬!」

    周泰眼中寒光乍閃,隨即以橫江刀挑起地面一柄戰刀激射向於真。

    力支長槍同時刺出,恰好在於真面前組成一道防護網。「鐺!」力道極大的戰刀居然強行突破「長槍網」的封堵繼續前飛,於真震驚之餘急忙挺槍格檔。

    「踏踏踏……」餘勁未消的戰刀竟將於真迫得接連後退6步之後才立穩身形。

    「全軍聽令,立即結陣抗擊敵軍!」孫瑜終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清四周形勢之後,大喝連連試圖收拾住慌亂地兵馬。但很快,他的呼喝聲便被從另一面突擊而至的兩什熊槍兵打斷,上下兩層的絞殺槍陣很輕易地將孫瑜跨下戰馬刺殺。孫瑜見機得快,在長槍臨身之前飛躍下了戰馬。逃過了一劫。但隨即。早已盯緊孫瑜的兩什熊槍兵又毫不猶豫地挺槍繼續追殺起來。

    「孫將軍!」顧不得再擊殺於真,周泰急忙撥馬回身向孫瑜靠攏過去,手中大刀奮盡全力斬向那兩什熊槍兵。

    「噗~~!「強悍至極點的刀風自橫江刀的刀鋒散溢開去。達7尺有餘。一名不及閃躲的熊槍兵竟直接被那強悍的刀風凌空劈成兩半,頓時血雨紛飛。

    同伴的被殺,不但未使其餘熊槍兵畏懼,反而激起了他們地凶性。其餘19名熊槍兵掉轉方向,迅速重新結成刺殺陣型奮不顧身地突刺向周泰。

    周泰夷然不懼,冷哼一聲,大刀自左向右平斬而出。

    這時,19名熊槍兵驚愕地發現——自己手中長槍在刺到敵將身體前雙左右距離時,竟然再也刺不進去,彷彿被一道看不見的牆給擋住了一般。

    「死去!」周泰勁力猛地一吐。以刀風將19支長槍一起蕩飛。隨即,縱馬上前貼至熊槍兵身前,橫江刀疾速揮舞起來。失去距離優勢的熊槍兵再無力抵抗,片刻之間即被擊殺近10人。

    周泰正待順勢將其餘人一併斬殺,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至極、充滿殺意的熟悉氣息以駭人地速度逼近過來。不敢再繼續追殺熊槍兵,周泰迅速撥馬轉身,橫江大刀疾速回擊。

    「襁~!」對方兵刃上傳來的力道太過強悍,周泰無奈之下策馬連退6、7步才立穩身形。

    「張飛!」看著眼前那個令自己痛恨到極處的「熟悉」身形,周泰雙目已赤。怒喝出聲。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周泰小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勒馬橫矛,看著身前不遠處的10幾具熊槍兵的屍體,心中怒火更盛,冷聲對周泰說道。

    由於我與烏騅的體型皆太過顯眼,實在不便在平原潛伏,無奈之下,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獨自隱藏在距離埋伏地點約有3里遠的一處小村林中。一接到林雪伏擊成功的信號之後,我便疾策烏雛往戰場趕來,卻不想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周泰屠戮熊槍兵的場景。

    「子風,不要管我,迅速率虎槍、熊槍二營剿滅其餘敵軍!」眼睛的餘光瞥到林雪正領人朝這邊靠攏了過來,我頭也不轉地大聲喝道。

    「是,將軍!」林雪領命後,迅速喝令起來,「虎槍營向南封堵敵軍退路,熊槍營全力攻擊敵軍!」

    「孫將軍,你快些領軍往南面撤退。我來擋住張飛!」在如此情形之下,周泰已知奪取秣陵的計劃絕無可能再實現。而為今當務之急便是讓孫瑜領剩餘的兵卒先行撤出戰場,擺脫敵軍的攻擊。

    「張飛?!!!」一聽得這個名字,孫瑜眼中立時變得血紅,怒火迅速將大腦充斥。揀起地上的一桿長槍,孫瑜不但沒有領軍後退,反而縱身向前疾衝過去。

    「張飛狗賊受死!」衝過周泰的身側,孫瑜含憤全力挺槍前刺。

    「哼~!」雖然不清楚眼前這個孫姓敵將究竟是何人。但卻可以看出他對我仇恨倒是頗深。不過,可惜的很,以他地身手想要傷我只能是癡人說夢。

    「鐺!「蛇矛疾速前探,毫不費力地便將微微打飄地長槍磕飛。我正待策馬向前擒住這名身份不低的孫姓敵將,對面的周泰卻已搶先一步出手,其手中大刀奮力斬向我的前胸。

    縮回前探的左手,我策烏騅旁移幾步,閃過周泰的刀勢。

    「快護衛孫將軍離開此地!」周泰一把抓住孫瑜的肩甲,猛一用力竟將孫瑜提了起來,「不客氣」地將其甩到身後。隨即厲聲對少數聚攏在自己身後地士卒喝令道。

    「我要殺了張飛狗賊!」被摔的暈頭轉向的孫瑜依然不忘尋仇之事。口中不住地低喃道。但他很快便被十餘名江東士卒架起朝南面飛奔而去。

    「無謂之舉!」我冷哼一聲說道,「周泰,今日無論是你。還是那孫姓小子都休想逃出生天!」

    「張飛狗賊,子綱先生(張練)的仇,今天就跟你算一算!」見別,瑜已被護送離開,周泰再無顧及,眼中激射出比之孫瑜亦毫不遜色的怒火。

    不願再與周泰多話,我一夾馬腹,挺矛向前。短短幾步之內,烏睢速度便已加至最快,如劃過長空的黑色閃電席捲向周泰。至距離不到10步時,我手中丈八蛇矛含憤全力刺出。

    周泰雙眼一下子便被狂熱充滿。橫江刀碩大的刀身放出青白色光芒,以雷霆萬均之勢一刀劈下。

    「鏘~~!」橫江刀的刀鋒竟恰好斬在蛇矛最前端的分叉處,立時引發刺耳巨響,刀矛相交處星花四射。

    「哼!」我冷哼一聲,手上積蓄的勁力全發,蛇矛硬生生推開橫江刀地封架,繼續向前突刺。

    周泰策跨下戰馬平移幾步,同時橫江刀順勢一拉,將蛇矛讓過。而後手腕一翻,大刀隱帶風雷之聲斜斬向對手地頭顱。

    烏騅與我心意相通,瞬間停住前進步伐,隨即兩隻前蹄同時發力,猛地朝斜後方躍去,恰好將橫江刀的刀風避過。人、馬皆在空中、尚未落地之際,我手中蛇矛運足力道,疾速突刺向周泰的頸部。借居高臨下之勢,蛇矛力道、速度更勝前次,更有一股凌厲地氣流從矛尖激射出去,變相延伸了蛇矛的長度。

    情急之下,周泰策馬急退,手中大刀迅速揮舞起來,在身前形成一道密集的防護。

    「鐺!」強勁的氣流直接撞上了橫江刀的刀身,一聲巨響之後,周泰手臂不由得微微一顫。

    「死去!」烏騅身形著地之後,立即疾速前衝。配合烏騅駭人的衝刺,丈八矛以突破常規的速度再次刺出。儘管周泰絕對是名難得的悍將,但此時此刻,我對他已毫無留手之心——辱裴元紹遺體之恨,必須讓周泰以血來償還!

    「跟你拼了!」周泰雙目盡赤,籠罩在身體週遭的戰意陡然提升至極限,隨即不閃不躲,橫江大刀徑直凌空斬下,竟是意欲以命搏命。

    就在這時,猛衝中的烏騅突然將身形一偏,讓過了橫江刀將要斬下地軌跡,疾速從周泰的身側不到3步遠處馳過。就在兩馬相交而過的一剎那,我將已然收回的蛇矛交於右手,隨即手腕一翻,運足力道以最快速度將蛇矛返刺向周泰後背。

    情知不妙,周泰奮盡全力單手持刀向後甩斬下去,冀望能夠阻住對方矛勢。

    「鏘~!」橫江刀猛地斬中矛桿,蛇矛一顫之後,仍然繼續前刺。

    儘管已盡全力閃躲,但蛇矛速度實在太快。周泰的右肋被蛇矛狠狠刺中,護身的精鐵重甲幾乎就如豆腐一般被鋒利的矛尖擊破。

    「呃~!」周泰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扭,兩腿夾緊馬腹,策馬急速前衝,一直馳出近力步遠,始敢停馬回首。一道長有3寸、深逾半寸的傷口顯眼地呈現在周泰的右肋處,鮮血汩汩地從傷口處外溢出來。

    為什麼這傢伙如此強悍???周泰眼中射出兼具憤怒和無奈地複雜光芒——當日壽春城外一戰落敗之後,周泰痛定思痛愈加刻苦地磨練自己,希望能夠進一步提升自己武藝,期冀再與對手交手之時能夠一雪前恥。但事隔八月的再次交手,情況竟似更加被動。

    「張飛,一定要殺了你!」周泰口中喘著粗氣,眼裡現出獸性的光芒,面目已被憤怒的情緒沖得有些猙獰。暴喝一聲,周泰催馬主動向對手疾衝過去,手中橫江刀散發出奪目而狂野的光輝,迅疾無匹地劈斬向前。

    「來得好!」我輕夾馬腹,烏騅長嘶一聲之後陡然啟動,旋風般迎向前去。與此同時,丈八矛週身出現異樣的氣流旋轉,且範圍越來越大,草葉灰塵紛紛被席捲起來,以矛身為中心開始疾速轉動,遠遠望去便如一個翻倒的小型「龍捲風」。

    「轟~!」震天的巨響過後,激盪的氣流四處散溢,將無數枯草土塵吹上了天空。

    震開橫江刀,蛇矛毫無遮擋地擊破了周泰的胸甲,刺進他的前胸。

    但正待我準備繼續發力之時,卻見周泰突然以右手緊握住蛇矛的矛尖。

    「張飛,去死吧!」毫不顧及自己的右手已被矛尖邊側的利刃劃破、鮮血不停流出,周泰暴喝一聲,左手中的橫江大刀奮力斬下。

    「以命搏命,也要你有這個本事!」我眼中寒光一閃,蛇矛猛地上抬,藉著周泰緊握矛尖之機發力,直接將他整個人挑到了空中,隨即奮力將蛇矛掄圓半圈砸向另一側的地面。

    未曾想到我會用這麼一招,周泰錯愕了片刻,橫江刀不禁刀勢一緩。等到其回過神來之時,卻已失去了傷我的機會。

    「娘的!」發覺自己整個人即將要被「砸」向地面,周泰怒哼一聲,鬆開了緊握蛇矛的右手,身體疾往後縱。

    我不容他再度出手,蛇矛再次突刺而出。情急之下,周泰在地上連滾幾圈,躲過了蛇矛貫體的命運。

    險險地立穩身形之後,周泰正要想辦法回到戰馬上,卻隱約地聽到遠處傳來孫瑜的大叫聲,似乎其境遇相當不妙。

    「孫將軍!」周泰驚呼一聲,眼中現出無比焦急的神色,也顧不得再與眼前的強敵糾纏,轉身便向南面退去。

    「還想走?」我厲聲斷喝,策馬急追上去。但周泰卻如同一個巨大的猿猴般,忽左忽右的縱來躍去,極為靈活,直讓人懷疑其是否身受重創。

    以烏騅驚人的腳力,追趕了百餘步卻始終無法真正貼近周泰,不由得令我眉頭大皺。仔細觀察了片刻周泰左右縱躍的軌跡之後,我停下了烏騅,將蛇矛持於右手,微向後縮。

    「就是此刻!」我眼中寒光一閃,丈八蛇矛全力脫手而出,帶著強烈的旋轉激射向前。

    「噗!」周泰正要自左面躍向右面,人尚在空中時卻驚愕地發現一股強烈的勁風已將自己縱躍的軌跡封死。心知不妙,周泰想要改變身形去向,但為時以晚——鋒利的丈八蛇矛自周泰後心貫入,將其整個人帶著向前飛了十餘步遠後,最後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9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八章

    當我策馬馳近周泰伏身之處時,這江東軍中數一數二的悍將已至垂死的邊緣——丈八蛇矛入土三尺有餘,將周泰如壁虎一般死死地釘在地面上,露在外面的矛桿猶自晃動不已。殷紅的鮮血不住地從周泰的口中溢出,早被鮮血染紅的身子只能間或地抽搐幾下……

    「永威……」腦中忽然現出裴元紹豪爽的笑臉,我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擊殺了周泰,雖然也算是為裴元紹報了仇。但其實真正計較起來,裴元紹的死我何嘗不要負上很大的責任……

    沉默了片刻,我伸右手握住仍輕微晃動著的矛桿,猛一發力將蛇矛抽了出來。冷看了一眼漸漸停止抽搐的周泰後,我撥轉烏騅向南面馳去……

    但烏騅馳行了尚不足10步,我心頭便突生警兆——一道凌厲至極的勁風從我身後迅速逼近了過來!

    怎麼回事???

    比我提前稍許感應到危險的來臨,烏騅自行作出了一個旋風似的旋轉,與此同時,我急矮身形,將整個身子緊緊貼在烏騅的背上。

    「嗯~~!」帶著隱隱風雷之聲的橫江大刀在距我身體不到半尺的上方疾飛而過,而後繼續飛行了5、60步才重重地插進土中,刀刃入土一尺有餘。

    立起身體後,我迅速撥轉烏騅,入眼處——只見周泰依靠一桿長槍的支撐,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體,那張滿是鮮血的粗曠面龐顯得森然無比……

    詐死,而後尋機與我同歸於盡,這大概就是周泰最後的計劃了!看了看正準備勉強向我這邊移動過來的周泰,很快我就將事情的經過猜了出來,同時不由得將眉頭輕皺了一下:此人竟悍勇至斯——受如此重的創傷,居然還能夠作垂死一搏,而且還險些成功……

    「張……飛。你給我去死……」再也無法移動腳步,周泰恨恨地發出最後的咆哮,將用來支撐身體的長槍奮力投出!

    我眼中射出複雜地光芒,策烏騅急衝向前。「鐺」地一聲,飛刺向我面門的長槍被蛇矛磕飛。隨即,我矛作刀用,自右而左平斬過去。

    「噗~!」鋒利的矛尖劃過周泰的頸部,碩大的頭顱應聲飛起。

    鮮血從斷頸處激噴而出。隨即,無頭的屍身再也無法維持平衡,重重地向後方倒了下去。

    「啪~!」我左手急探,一把抄住飛起的人頭——周泰頭上的鐵盔已不知何時掉落,零亂地頭髮披落在面龐兩側,配合臉上的斑斑血跡,顯得無比猙獰。曾經銳利滲人的雙眼依然圓睜,卻已變得黯然無光,但內中仍可看出那揮之不去的無奈、憤懣……

    悍敵!可惡、可恨又可敬的悍敵!

    「槍車,突擊!」

    「殺!」

    不遠處的喊殺聲仍在繼續。但戰鬥卻已接近尾聲——在虎槍營和熊槍營的夾擊之下。缺乏有力指揮的江東軍已無法扭轉完敗的形勢。儘管相當數量地江東兵也在奮力進行著抵抗,但卻毫無組織性,完全是各自為戰。對上以「槍車」戰法突擊地虎、槍二營根本就不堪一擊。

    這一戰該結束了!我將周泰的首級懸掛在蛇矛的矛尖,策馬疾衝入一邊倒地戰場中。

    「周泰已死,餘眾降者不殺!」我揚起手中的蛇矛,氣聚丹田,斷喝一聲,聲如轟雷響徹在整個戰場之中。

    「頑抗者死,降者不殺!」和著我的怒吼,虎、熊二營的士兵幾乎在同時暴喝出聲。

    與士氣高漲的虎、熊營士兵形成鮮明對比,江東兵見到被高懸在蛇矛矛尖的周泰首級,不由得士氣狂瀉。鬥志迅速消散——

    半個時辰後,伏擊江東軍偏師之戰徹底結束——敵軍總數約在3600人,其中被擊殺擊傷2500餘人,俘虜600餘人,另有400餘人逃離戰場,但這400來人已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了。江東悍將周泰被我擊殺,那名主動向我挑釁的孫姓年輕敵將也沒能逃出生天,他被林雪擊傷後俘虜。

    此戰我軍的傷亡微乎其微——虎槍營陣亡11人,傷35人;熊槍營陣亡26人(其中11人死於周泰之手)。傷32人。在平原地帶,只要不碰上大隊弓箭手,虎、熊二營絕對是難逢敵手。

    「張飛,你這個殺千刀的狗賊,你這個斷子絕孫的黑廝……」儘管被兩名虎槍兵壓著跪倒在地,孫瑜仍是毫不示弱地破口大罵。

    「敗將安敢如此無禮……」我沒有發怒,一旁的林雪卻已經忍耐不住,面現怒色,抬手便作勢欲打。

    「子風,不必與這個無名小輩計較!」我勸阻住林雪,隨即仔細端詳起面前的孫瑜來——儘管此刻看起來非常落魄狼狽,但此人很顯然並不是個一般人物。這一點僅從他的姓和適才周泰對他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

    「無名小輩??」孫瑜面色鐵青,似乎對我的稱謂很是來火,「張飛,我孫瑜若不殺你,此生誓不為人!」

    「孫瑜?!!!」很輕易地將孫瑜的名字「激」了出來,我擰眉思索了片刻說道,「你是孫靜之子孫瑜?」孫氏族人的情況我早已通過各種途徑作了瞭解,此刻一聽得孫瑜自報姓名,我便立即反應了過來。

    「哼~~!」孫瑜輕哼了一聲,表示默認。

    前不久他的父親孫靜才死在我軍之手,也難怪他一付恨不得吃了我表情,我終於恍然。略一沉吟後,我淡淡地說道:「故意在太平擺出那樣的把戲來蒙騙我,卻又讓你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地膏粱子弟領軍偷襲秣陵……看來,周瑜也不過耳耳!」

    「張狗賊,我再怎樣敗事有餘,也宰了你涇縣1200駐軍!哈哈哈……」孫瑜羞惱交加,厲聲反駁道。

    「原來如此!」聽了這番話,我已經知道攻襲涇縣的計劃絕對不是出自周瑜之手,而是孫瑜自行做出的決定。

    現在想來,若不是孫瑜破壞了周瑜的計劃,敵我的形勢可能就會截然不同——如果孫瑜老老實實地按照計劃行事,將極有可能乘虛將秣陵奪下。屆時,我大軍就將被東、西兩面的江東軍形成夾擊之勢……勝負就很難預料了!

    江東軍並不乏良將,為何周瑜會派一個初經戰陣的孫瑜來領軍呢?我皺眉思索了一陣,大概猜出了一點原因——孫權對周瑜存有疑忌之心……

    看來幾月前徐庶的離間計並不是沒有成效啊!看著孫瑜,我面上不為人見地迅速閃過一絲笑意——這傢伙,說不定還能派上大用場!

    讓人把孫瑜押走後,我將林雪招到身邊說道,「子風,我要先行一步返回秣陵,這裡就交給你了——打掃完戰場之後,你即刻押解俘虜回城!」

    「將軍,您是打算……」林雪不解地問道。

    「拿兩樣東西逼周瑜退出丹陽!」我笑著回答道。

    太平城東南鯉處,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那裡樹木高大,遮天蔽日,正是設伏的極佳地點。近6000名江東兵正在周瑜的率領下潛伏在林中深處。

    周瑜靠坐在一顆大樹下,微閉雙目,似在養神又似在思考問題,英俊的面龐上無喜無悲,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突然,周瑜睜開雙眼,沉聲向身旁不遠處的呂蒙詢問道,「子明,去太平送信的人有消息了嗎?」

    「都督,還沒有消息!」呂蒙搖了搖頭說道,「末將已命人潛至太平附近查看情況了,料想不久當會有回報!」

    「咕~!」就在這時,林外突然響起了幾聲「鳥鳴」。

    「有人回來了!」呂蒙立即起身,興奮地說道,「都督,末將出去看看情況!」

    「恩~!」周瑜點了點頭,但其面上卻似乎蒙上一層陰翳。

    不多時,呂蒙領著一名兵卒回到了周瑜身旁,聲音有些不對地稟報道:「都督,派去送信的兄弟已經……」

    看到呂蒙猶豫不定的表情,周瑜心知不妙,但還是冷靜地問道:「送信的人怎樣了?」

    「……已經被太平的敵軍所殺,而且人頭還被懸掛在城樓之上!」呂蒙又悲又憤地說道。

    「竟然如此??難道張飛還在城中?」周瑜眉頭大皺,眼中充滿了驚異的神色。為了引誘太平守軍出城,周瑜已經一連用了兩條計策先是作出奔襲的姿態,並故意留下一點線索給城中守軍察覺,想藉機誘使守軍出城追擊,但可惜的是,守軍對周瑜留下的線索根本不聞不問,只是堅守城池;隨即,周瑜又讓人偽裝成張飛的信使,「傳令」太平守軍「回援」秣陵,但卻落得信使被殺的結果!

    「都督,下面該怎麼辦?」呂蒙已經對誘敵出城失去了信心。

    「太平守軍有何異常?可有出動的跡象?」略一思索,周瑜沉聲對那名探哨兵卒問道。

    啟稟都督,並無任何異常!」

    「呵~~~!」輕歎了一口氣,周瑜擰眉沉思了起來。

    「傳令!撤消伏擊,兵返太平!」周瑜眼中射出決然的光芒,沉聲說道,「準備強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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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九章

    廬江城西南,孫翊軍大營,中軍帥帳

    「文鄉,營中糧草還可支撐幾日?」韓當眼中隱藏一絲憂色,沉聲向徐盛問道。

    「糧草大約還可支5日之用……」略一思索,徐盛不太樂觀的回答道,「但傷藥已經告罄!今日又有40多個弟兄因傷重不治而亡……」在連續多日的作戰中,除卻陣亡的士兵,孫翊軍還另有6、700人傷兵,而且在敵軍騎兵無處不在的襲擾中,傷兵的數量每日還會有所增加。由於跟外間的聯繫基本已被敵軍騎兵阻斷,糧草傷藥之類的物事根本得不到補給。

    「不知太史校尉是否突圍成功了……」頓了一頓,徐盛憂心地說道,「再這樣耗下去,用不了多久……」

    「憑子義的身手,突圍應當不成問題!」韓當對太史慈很有信心。

    「嘟~廊~嘟~!」一陣雄渾悠長的牛角戰號聲突然傳進了帳中。

    「又來了……那趙雲真是煩得要命!」徐盛眉頭大皺,憤懣地說道。趙雲的騎軍會不定時地對孫翊軍大營進行襲擾,平均每日要在4次以上,讓孫翊軍的一眾將士不甚其煩,但又無可奈何。

    「文鄉,你出去看看。讓弓箭手節省箭支,沒有把握不要胡亂浪費!」韓當擰眉沉聲說道。

    「是!」徐盛向孫翊和韓當輕施一禮後,轉身離開了大帳。

    「韓郎將,真的會有援軍麼?」沉默了良久的孫翊突然出聲問道。接連的挫折失敗,讓孫翊失去了往日的傲氣狂妄,變得有些不自信。

    「叔弼將軍放心,主公和周督一定會派遣援軍來接應咱們的!」韓當和聲安慰道。

    「周瑜……」孫翊眼中現出複雜的神色,低聲喃語道。

    「踏踏踏……」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徐盛掀簾回到了帳中,但面上的表情卻已變得無比沉重。

    「文鄉,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韓當略有些驚異地看著徐盛。出聲問道。

    「敵人又有援軍來了!」徐盛聲音低沉地說道。

    「還是騎軍?」孫翊驚聲問道。這幾日裡吃夠了趙雲騎軍地苦頭,已讓孫翊有些聞「騎」色變。

    「不是騎軍,是步卒!但人數不會少於3000……」徐盛搖了搖頭說道。

    「出去看看!」韓當疾步向帳外走去……

    軍營北門外約500步遠處,一支5000人的步軍排著整齊的戰陣,靜靜地與營中的孫翊軍對峙著。戰陣的最前列,巍然矗立著一匹紅色巨馬,火紅的鬃毛彷彿煉獄來的烈焰,馬上一人髯長二尺。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手持一柄帶著青龍血印的戰刀。在此人地身後,一桿墨綠色的大纛上迎風招展著五個大字:漢壽亭侯——關!

    「關羽!」韓當一見對方陣前的那員大將,立即面色大變,驚呼出聲。

    吳郡,富春縣衙

    「你……究竟是誰?」富春縣令顏連被兩名著江東軍服飾的士卒摁壓在地,顯得狼狽不堪,但仍自掙扎著向著面前略顯文弱的年輕將領詢問道。

    「你派人去餘杭煽動反叛。竟然不知道我是誰?」儒雅風流、看起來更似一名文士的年輕將領帶著溫和無害的淺笑說道。

    「……」顏連仍然沒能會得過來。又驚又疑地繼續問道,「你到底是何人?」「呵吼——」年輕將領搖了搖頭,笑著說道。「看來顏縣令近段時間是完全忙於叛亂之事,竟連餘杭縣令已變更之事也不知曉。虧得富春與餘杭還是鄰縣……」

    「什麼?餘杭令已經換了人?」確如面前的年輕將領所說因忙於聯絡會稽太守呂岱起兵反劉,無暇顧及旁事,同時又惟恐反叛的計劃為他人知曉,所以顏連刻意地阻斷富春與吳郡其餘各縣的聯繫。卻不想,到真正舉事之時,卻出了個足以致命地「烏龍」。

    「難道你是……」在年輕將領地一再「提醒」之下,顏連終於有些明瞭對方的身份。

    「不才新任餘杭令陸遜!」年輕將領淡笑著回答道。

    「陸遜???」顏連微楞了片刻,隨即會了過來,驚愕地說道。「你就是陸族的那個陸遜?」陸遜在吳郡頗具才名,儘管顏連從未見過陸遜本人,但還是聽聞過一些他的事跡。

    「正是!」陸遜笑著點頭說道。小半個時辰前,陸遜略施手段,輕鬆地領軍攻克了富春——陸遜先以百名士卒著江東軍的衣甲,偽裝成會稽呂岱的先頭兵馬成功地詐開了城門,而後其餘400名士卒乘機一舉攻進城中。富春令顏連沒有料到劉備軍會反應如此神速,以至於對「詐城」完全沒有防備。陸遜兵不血刃便盡收800餘名顏連臨時徵召的「叛兵」,並將顏連本人擒獲。

    「你陸族背主投敵。日後必被世人唾罵!」顏連勃然作色,怒斥陸遜說道,「陸遜,若你此刻能夠反正,來日我尚可在孫討虜面前為你陸族討個人情;若你仍執迷不悟,陸氏被夷族之日不遠!」

    「呵呵——」陸遜笑著搖了搖頭,「顏縣令,你也算吳郡名士,卻是非不分、善惡不明,人倫大道皆棄之不顧,真是妄讀了滿腹詩書!」

    「豎子!你……」顏連瞪目怒駁道。

    「敢問顏縣令——這富春、這吳郡、這江東究竟歸屬誰家?」打斷了顏連的怒罵,陸遜淡然說道,「莫非顏縣令認為歸屬那孫氏麼?」

    ……你休得污蔑於我!富春、吳郡、江東自是歸當今天子所有!」陸遜的質問,顏連無論如何不敢承認——由於漢室尚在,儘管天子並無實權,但名義上仍是天下之主。一旦顏連承認江東「歸屬」孫權,就意味著他已經成為真正的反叛之臣。

    「我主劉豫州乃帝室正裔,天子之叔,以左將軍職掌征討四夷之權。孫氏何人?不過是勾結國賊,藏匿天子印璽的亂臣賊子罷了!」陸遜慨然說道,「我陸族向不與孫逆往來。今效力於劉皇叔,又從何談起背主投敵之說。反而是你顏連,不思報效社稷黎民,一心附逆於孫氏,料想百年之後,史書必留下你反逆之名!」

    「你……!」顏連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無可辯駁。陸遜雖只寥寥幾語,然處處擊中要害。

    「顏縣令。我料你必是受呂岱所惑,一時糊塗才會行此不智之舉。」陸遜放緩語氣,和聲說道,「若你能幡然悔悟,將你與那會稽呂岱密謀的內容盡數告之於我,我可向劉皇叔和張飛將軍為你說情一二、保你一家平安,如何?」

    「哈哈哈……」沉思了片刻,顏連突然大笑起來說道,「陸遜小兒,你休想從我這裡獲知任何消息。以你這區區數百兵卒。我倒要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呵呵……顏縣令。看來你是準備執迷不悟到底了!」陸遜不以為意地淡然笑道,「吳城全太守和魏延將軍已興大兵5000餘人極速趕來富春!你以為呂岱那幾千兵馬還能有何作為麼?」

    「什麼?」一聽得陸遜此語,顏連立即面色大變。「全范還派有其他兵馬前來?」

    「若非還有援軍,我豈會在明知呂岱會出兵寇犯的情況下,領這點人馬便來平定你地叛亂!」陸遜笑著說道,睿智深邃的目光中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此外,我還可告訴你兩件事——其一,你派往其他諸縣地使者大數已被我截殺。所以,顏縣令也休要指望郡中還會有其他人響應你的叛亂!其二,寇犯丹陽的孫逆兵馬,在昨日已被張飛將軍徹底擊破!」

    所有的期冀都被陸遜點破。顏連的精神支柱立時陷入崩潰的邊緣,目光也變地呆滯起來。

    「顏縣令,我適才所說的話仍然作數,就看你是否願意考慮了!」

    「……」沉默了半晌,顏連猶豫著說道,「你果真不會背棄承諾?」失去了所有地期冀後,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讓顏連不得不選擇妥協。

    「這是自然!」露出異常真誠的笑容,陸遜點頭說道。

    「那好……」

    以一番七分是假、三分是真的說辭,陸遜成功地將顏連與呂岱密謀的內容全部「詐」了出來……

    「大人。那呂岱的4000兵馬已往富春趕來,我等該如何應對?」從顏連的口中獲知了會稽敵軍較為確切的進犯情況,隨陸遜出征的軍司馬席豐不無憂慮地說道。畢竟,陸遜的兵馬只有呂岱地八一之數(1/8)。

    「……」陸遜仔細查看著地圖,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會稽敵軍不日便會趕到富春,而吳城魏將軍地援軍恐怕要稍遲一、兩日才能趕到。以富春小城和我們這勸兵卒,再加上城中仍有不軌之徒,若是據城死守,絕難撐過一時三刻!」

    「大人的意思是……」陸遜兵不血刃平定富春之亂的表現,已經完全贏得席豐的信任。

    「既然無法據守,索性就主動出擊!」陸遜突然笑了起來。

    「出擊?」席豐不敢置信地看著陸遜說道。

    太平城東

    率軍返回太平城外、並匯合了姑孰河上的水軍之後,周瑜命人從水軍的戰船上取下了一些奇怪的木製器件,隨即又命士兵在距城門約300步遠的地方開始壘土成丘。與此同時,又派遣了大嗓門的士兵朝城樓上喊話。

    「城上的人聽好——我大軍已於昨夜奪回秣陵,你們那數千回援的兵馬也盡數被殲。如今我大軍已收復丹陽大半之地,只餘區區太平一縣。你等若是頑抗,只是死路一條。但我家都督宅心仁厚,不願多開殺戮。若你等願棄城投降,我家都督可網開一面……」

    東城樓上,廖化哈哈大笑起來,隨即高聲喝罵道:「周瑜小兒,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你那區區小計早已被我家將軍識破。此刻你那3、4000人的偏師恐怕已盡數被我家將軍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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