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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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344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31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九章

    辰時,大哥派人知會我——午時至郡守府參加慶功暨接風宴,在此之前就不必離府了。我知道這是大哥的特意安排——大哥清楚我在家呆不了幾天,這樣做只是為了讓我能夠多與蓉兒相處一段時間。

    安逸幸福的時光總是顯得短暫,不知不覺間已近午時。在親兵的提醒之下,我無奈地放棄了與蓉兒的遊園信步。小心謹慎的將蓉兒送回臥房,換上一套錦袍之後,我拒絕了親兵的侍隨,獨自離開了將軍府。

    大哥所在的郡守府和我的征虜將軍府相距並不甚遠,只有不到一刻的腳程,加之白日裡行街上多有人來人往,所以我並未騎乘烏騅,只以徒步前往郡侯府。與我4月前離開之時相比,如今的壽春城繁華更盛,僅以街道上的人流量,便至少要多上兩成。當日在張遼進襲之戰中毀壞的屋舍店舖,也已被重新整修起來。但更為令人側目的一個變化,就是百姓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意。這至少可以說明,百姓已經歸心!民定則治安,治安方可興農強兵。看的出,這幾月來孫乾、簡雍他們治政的績效是非常顯著的。以這樣的狀況,再加上大哥一貫仁德愛民的好名聲「必然可以吸引更多的流民移居壽春,進而擴充戶籍。壽春有沃野千里,可灌溉良田以十萬傾計,春秋戰國時的強楚正是憑借富饒的壽春、廬江(當時不叫壽春、廬江)等地,才得以與其餘諸強抗衡爭雄。壽春,乃至廬江、丹陽、吳郡諸地,可開發的潛力都大得驚人,制約發展的最大不利因素就是——人丁的匱乏。但如今的壽春,可以說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開端。

    什麼時候廬江、丹陽、吳郡也能如壽春這般,莫說抗擊孫權,就是與曹操也有一拼之力。我輕歎了口氣,隨即笑著對一位向我行禮問安的鄉老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前方拐角處的一條分街突然傳來了陣陣喧嘩之聲,似乎是有人在吵架,並不時有百姓圍觀過去。

    剛剛才稱讚壽春民心安定,治安良好,沒想到轉眼之間居然就發生了這等事情。我不禁啞然無語,輕搖了搖頭。

    不多時,便有一什值巡城池的士兵聞訊趕到,由於我被急湧地人群擠在其中。他們也未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怎麼回事?誰人當街滋事,擾亂民生?」

    看到有巡城士兵趕到,圍觀的百姓紛紛讓開道路。很快,喧嘩吵鬧之聲平息了下來。

    雖然看不清內中的情形,但看來,事態應該已經平息了!就在我準備移步離開之時,圍觀的人群突然發出驚駭的呼喊聲,並迅速地潰散了開來。

    「殺人了……」

    「蠻漢打死軍爺了……」

    「什麼?」我兩眼立時睜圓,眉頭緊蹙起來,大步朝聚眾之處邁去。口中暴喝一聲。「誰人敢擅殺我軍士?」

    如霹靂雷霆般的暴喝,一下子就將奔逃的人群喝得楞住了,一個個呆在原地。直直地看著疾步如飛地我。

    「呵~~」震驚之後,大部百姓竟同時出了一口氣,似乎將心放了下來,隨即居然又「回潮」般地聚了回去。

    「張大叔,你們要做什麼?那蠻漢凶神一樣,連軍爺都敢殺,回去太危險了……」一名20餘歲的年輕人驚駭且不解地向一位正欲回身圍觀的老者說道。

    「不用怕,那是張將軍……」老者知道那年輕人是近幾月才移居至壽春,對有些人和事並不很清楚,遂出聲解釋說道。

    「哪個張將軍?」年輕人仍自不解地問道。

    「張飛將軍!」老者語帶恭敬地低聲說道。「有張將軍在,那蠻漢傷不了人。快回去看看……」說罷,老者急匆匆地向折返了回去。

    「片刻之間,我已進到了適才百姓圍觀的地方。入眼處,只見領軍什長和4名士兵正與一名體型魁梧異乎常人的大漢纏鬥,另5士兵已經躺在了地上,動也不動。

    「啊~~!」隨著一聲慘呼,又一名士卒被擊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人事不醒。

    快速地瞥了幾眼,我已知除那名什長外,其餘幾名士兵必然是新入伍不久,戰鬥技巧和戰陣配合相當不熟練。若非什長身手矯健,拖住那大漢的大部分攻擊,恐怕這一什士兵早已全軍覆沒。更讓人驚異的是,那名大漢居然只是徒手。

    眼見最後四人也難以支撐,我不急多看多想,疾步上前,猛地一拳砸向那大漢。

    那大漢正戰得興起,欲一鼓作氣將最後四個對手全部打翻,突然感覺有一股強悍至極的勁風襲向自己,心悸之下不得不放棄對4個士兵的追打,急縱身後躍幾步。

    「派一人喚大夫前來,看他們還有沒有救?」救下人後,我沒有立即追擊那大漢,反而駐身沉聲向那名什長喝令說道。

    「……啊……」那名什長看清解救自己之人後,驚喜交加之下,竟微楞了一下,隨即應道,「是,將軍!」

    「小三,快去請大夫過來。你們兩個,快去看看地上的兄弟怎樣了?」那什長快速地向麾下僅餘地三名士兵吩咐說道。

    「究竟怎麼回事?」我一邊向那什長問話,一面仔細地打量著那名大漢——此人身材地魁梧程度幾乎與我相當,個子甚至比我還要稍高一些,皮膚古銅泛黑,四肢粗壯有力,一看便知是頗具勇力之徒。長滿短刺須的面龐上,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裡流露出怒意和不忿。最奇怪地是其著裝,在如此秋意寒涼的天氣裡,此人居然只穿一件粗麻布單衣,而且衣服的樣式一看便知不是漢人服飾。

    「少數民族?……難怪被叫成『蠻漢』……」,我眼中現出一絲異色。

    「啟稟將軍……」早就等我問話的什長,急忙恭敬地稟報道,「小人進來時,就見這蠻漢意欲毆打一商舖主,準備阻止時,這蠻漢卻說我等合起欺負於他。便動起手來……」

    那大漢原本正在上下打量我,似乎也頗為驚異我的身材,但一聽到什長稱他「蠻漢」,大眼立時被怒火充滿,毫不猶豫地朝我衝了過來。

    「哼~~!」雖還不清楚真正的原由是什麼,但怎麼不能容這大漢如此肆意妄為。冷哼一聲後,我疾步迎向前去。

    「呼~!」大漢猛地一拳轟出,如缽般巨大的拳頭破著風聲徑襲而來。

    「啪~!」我左手急探。從極巧妙的角度將其勢大力沉的右拳抓住,隨即猛地發力,將他整個人完全地頂在了身前。

    那大漢似乎頗為驚異於自己地拳頭居然會被人擋下,努力地掙了幾下後,更駭然地發現——對方的力量之大,竟還在從未遭逢敵手的自己之上。無論怎樣用力,似乎都擺脫不了對方鐵環一般的大手。

    「去死!」大漢毫不猶豫地又將左拳轟出,意欲脫離困境。

    「哼~!」我迅速將身形一矮,右手探出,緊抓住大漢右臂的臂彎處。隨即身體一扭。力量猛發,一個「過肩摔」,將那大漢重重地甩在了青石地面上。

    以我的力道。加上這堅硬的青石地面,重撞之下,以那大漢的強悍體質也無法再爬起身來。但令人驚異地是,儘管這「蠻族大漢」疼得額頭直冒冷汗,卻實在不哼一句,顯然其性格極硬。此人的力雖大,可惜……武藝技巧卻不怎樣。

    「啊……」見兩個照面之下、那名凶神惡煞地大漢就慘敗當場,周圍圍觀的百姓立時驚駭地喊出聲來。

    「 將軍,地上的兄弟都只是受傷昏倒……」那名什長來到我的身邊,崇敬異常地稟報說道。「將軍,這傢伙怎麼處置?」

    「恩……」聽得無人死亡,我神色一緩,隨即轉頭對躺倒在地、動彈不得的大漢喝問道,「你叫什麼,為何當街鬧事傷人?」

    「哼~!」大漢雖處境窘迫,但口中卻毫不服輸,堅持著怒罵道,「你們這些漢人。除了欺詐,除了殺人放火,還會什麼?今日輸給你,我認了,我打不過你……但是我死也不會服軟!」

    「欺詐?殺人放火?」看大漢所說的話,和說話時的模樣,似乎內中還別有隱情。我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你有膽滋事傷人,卻不敢承認,居然還敢反咬一口?莫非你們族中全是這樣之人?」

    「你敢羞辱我們越族勇士?」大漢目齜欲裂,似乎憤怒已極,顫抖著身體,竟然要強行爬起來,「要不是你們漢人騙我寶物,又以多欺少,我怎會打你們這幫雜碎!」

    「騙你寶物?莫要虛言,是何物?」

    「我家傳的寶劍!」大漢惡狠狠地說道。

    這越族大漢性格雖然粗魯,但卻不像是個說謊之人。我面色一沉,轉頭向圍觀人群怒喝道:「究竟是誰騙了此人地寶劍?快些自己出來,否則一旦查明,必嚴懲不怠!」

    一商人模樣地中年人戰戰兢兢地從人群中走出,聲音顫抖著說道,「小人知罪,小人這就將寶劍奉還,請……將軍恕罪!」

    「先將寶劍拿來!」我沉聲說道。

    不多時,那商人在一名士兵的看押之下,持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回到我身前。

    「嗆~~!」我將長劍拔出少許,一股寒氣立即從劍身上散溢了出來——是一柄好劍。

    很快,商人將事情地原由簡要地說了出來——原本這名越族大漢想要以身邊的飾件向這名商人換些錢物,但頗有眼光的商人卻看中大漢的長劍,想要將劍買下。但將此劍視若珍寶的大漢無論如何不肯出賣。商人便出了個陰招,以看為名將劍騙到手,隨即命鋪中夥計趕大漢出去,最後便鬧成如此光景……貪婪害人!

    「拿去!」在那大漢驚疑的目光中,我將那柄寶劍丟還給他,「劍已還你!此事之過,根源本不在你。你雖傷我軍士,但慶幸無人亡故,否則此事不會如此輕易了斷。我也不與你計較,你且好自為之,或走或留於城中,皆莫要胡亂滋事!」

    「將此人交有司處置!」我沉聲對那名什長說道。

    「是大人!」

    「對了,你叫什麼?」我忽然將那什長叫住,出聲問道。

    「小人陳陽!」那什長急忙回道。

    「嗯!」我點點頭,「身手不錯……先去吧!」

    「是!」陳陽面色異常激動,高聲領命離去。

    耽誤一些時間,大哥、二哥他們該等得急了!我整了整錦袍,正要離去。

    「這位勇士……輕停一停!」那名大漢掙扎著爬了起來,急聲向我說道。

    「何事?」我舉目看向他,沉聲問道。

    「勇士叫……什麼?」這大漢盡力讓自己的話語變得和緩一些,但問出來的內容卻是相當的「不客氣」(有這樣請教姓名的麼?)

    「張飛!」沉默了片刻,我還是告訴了他。

    「勇士是個……大將軍麼?」

    「……」我微感愕然地點了點頭。但嚴格來講,我地征虜將軍跟「大將軍」還差得遠呢!但這個越族大漢估計搞不懂軍職編製問題。

    「我叫毛榮……」大漢強忍著痛楚,急切地對我說道。

    盞茶的工夫後,我不禁有些愕然地看著這名粗豪的大漢毛榮他居然還是會稽郡治內山越族族長之子。而他所以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壽春,竟然是為江東孫氏累次攻伐掠奪山越人丁、財富之事,向當今天子求救,那把被騙的家傳絕世寶劍正是進獻天子的貢物。當然,這些山越族人根本不知道當今天子根本就無實權,而且即便天子有實權在手,又豈會袒護山越異族。事實上,毛榮已經去過許昌,但呆了每一天,沒見到任何大人物,就因為被騙毆鬥之事被逐出城。盤纏耗盡之下,毛榮只得無奈南返。更是機緣巧合,他居然還能平安地從曹操治地來到大哥的治地。見慣了漢人的冷眼,今日乍見我似乎對他還算「不錯」,而我的地位似乎也不低,他竟是想讓我幫忙驅除孫氏對其族人地攻伐掠奪。

    「……」聽罷之後,雖然我仍是面無表情,但其實心中早已盤算開來……

    會稽——地盤!山越——兵源!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32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零章

    冀州,鄴城議事廳

    「十七日,幽州袁軍一部增援渤海,人數約在萬人至萬五千人之間。十八日,袁軍烏桓中郎將牽招領一旅輕騎進駐真定,人數約在5000騎以上。二十日,并州袁軍一部增援真定,人數不少於5000……」賈詡立在廳下,不緊不慢地匯報著幾日來細作所探得的情報,「此外,這幾日幽州似乎還將有軍馬增援渤海……」

    「呵呵呵……」負手長身而立的曹操忽然大笑起來,「袁家小兒欲與我搏命乎?」

    「只可惜,袁譚雖有此心,卻無此力……」形容略顯消瘦的郭嘉淡笑著接口說道。自兩月前起,郭嘉便一直抱恙在身,最嚴重時甚至口吐鮮血。為此,曹操曾命宮中太醫長駐郭嘉府中為其調理診治,並一度禁止郭嘉參與理事、以免勞心勞力加劇病情。經過一月多的調理,病情終有所好轉,閒不住之下,郭嘉也不理曹操的勸阻,復出理事。

    「承相,袁譚無志無才,自不足慮。但其軍師審配,卻是足智多謀、善理軍務之人,前番夏侯鎮東(鎮東將軍夏侯敦)兩攻渤海不果,正是為其所阻!」振威將軍程昱擔心曹操過於輕敵,出聲提醒道,「此外,駐守真定、河間的袁軍大將田豫亦是智勇兼備之徒,其人指揮輕騎作戰,疾如風、狡如狐,非常人可比……」程昱前番曾隨夏侯敦征伐河北袁氏,在擊殺袁紹、奪取了半個冀州的情況下,卻出乎意料地在審配和田豫手下嚴重受阻,而田豫更是幾乎將曹軍的一支5000人的偏師全殲,所以程昱對其印象頗為深刻。

    「這田豫似乎與劉備頗有些關聯……」郭嘉劍眉微挑,略一思索後,笑著說道,「他曾為劉備效力過一段時間,後因盡孝之故迫不得已離劉備而去。據聞劉備亦曾為此遺憾不已。臨別時有,恨不能與君共建大業,之語……」

    「 能得劉備此語,看來此人之能確是非同小可……」曹操收斂了笑意,正色說道,「河北之地,民廣地殷,又多英才,實是成就大業的極佳根本,莫怪當年本初曾有,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眾,南下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之語?,之語。若此番我能一舉平定河北,日後何愁那劉備、劉表之擾?」

    「對了!奉孝,你適才說道田豫是因盡孝之故,而離劉備而去?」曹操忽地想到了什麼,出聲問道。

    「正是!」郭嘉眼中露出瞭然的神色,笑著說道,「田豫自幼喪父。惟有老母在堂。其母而今似乎仍居於漁陽老家之中!文和先生,是否如此?」

    「郭祭酒所言不假!」賈詡點頭說道。

    「如此說來,或可使那田豫側戈歸降……」曹操微捋頷下長髯。躊躇著說道。片刻之後,曹操忽然大笑起來,指著郭嘉說道,「原來奉孝早有此意,故特意點醒於我!哈哈哈……」

    「呵呵……」郭嘉淡淡一笑,出聲說道,「袁氏雖連逢大敗,損兵失地無數,但其畢竟據河北久矣,早已根深蒂固。若要強行攻伐。總能夠成事,也不免要大大折損我軍戰力。不如以計化之,必可收取功倍之效!」

    「恩……」曹操略一思索,點頭笑著說道,「仔細想來,其實審配與袁家小兒也未必便是無隙可乘……」

    「承相,正是如此!審配此人,原先乃是擁立袁賊幼子袁尚,與袁譚小兒本份屬敵對。而今,其所以為袁譚任用,不過因袁尚身死之後不得已而為之。審配愚直,攸料其一旦效力袁譚,必難生異念。然,袁譚卻未必對審配無有一絲芥蒂,若能善用此機……」一個衣著華麗、面白少須的文士接口說道。此人乃是相國參軍、長水校尉許攸。許攸原為袁紹麾下重要謀士,對袁軍內情知之甚詳。

    「承相,許參軍之言甚是!若能藉機除卻審配,袁譚便無能為也……」聽罷許攸的話,程昱眼中現出一絲異色,沉聲說道。嚴格說來,程昱對許攸的為人相當不屑——袁紹再如何昏庸無能,畢竟也曾為許攸之主,許攸如此直稱袁紹為賊,實在有些失品。但不屑歸不屑,程昱卻不得不承認許攸所言極有道理。

    「雖是在理,卻也急切不得……」郭嘉笑了笑,和聲說道。

    「郭祭酒此言是何道理?」許攸聲音略顯尖銳地說道,似乎對郭嘉變相地否決自己地計劃有些不滿。

    「呵呵……」郭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而今因承相大兵相壓,袁譚對審配可謂依之甚重,縱心有疑慮,恐怕也不會輕有所動。」

    「奉孝的意思是……」曹操略一思索,問道。

    「須得先讓審配受挫幾次,逐漸消除袁譚對其信任,而後才可成事……」郭嘉眼中隱現睿智光芒,淡然說道。

    「恩……」曹操微一沉吟,領會了郭嘉的意思,點頭說道,「奉孝之言甚是!既如此,就先將審配放到一邊,先行取了那田豫!」

    「對了,文和……」曹操轉頭向仍長身立於廳下的賈詡問道,「南面惑敵之事進行得如何了?劉備有何反應?」

    「經特意安排,劉備的細作必然已將我大軍向下郊、細陽、汝南集結的消息傳回壽春。但其有何反應,暫時尚不得而知……」賈詡迅速回道。

    「我大軍征伐河北,劉備便是最大威脅……」曹操微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此疑兵之計,未知能否騙過那徐庶和張飛……」至此時,曹操已知道劉備新得軍師名叫徐庶,不過其間所費時力頗大——賈詡經幾月打探,折損了無數細作,也只探出了徐庶的姓、以及其乃是穎川人士,其餘皆是一無所知。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還是由程昱道出了徐庶的真實身份。當年徐庶四處遊學,一時曾因盤纏用盡而陷飢餓窘境。

    恰好程昱與其相逢,遂有一飯之恩,兩人由此相識,交談之下。程昱對徐庶才學大為驚歎,曾苦心勸其為曹操效力,但被徐庶所拒。因此程昱一聽得賈詡說劉備新任軍師姓徐,又是穎川人士,立即就想到此人必是徐庶,遂急報於曹操。愛才如渴的曹操曾有意將徐庶從劉備處招至自己麾下,便聽從程昱之計欲從穎川將徐庶老母接來許昌、而後迫事母至孝的徐庶來投。但可惜的是,這個計劃最終未能成功——徐庶老母早已不在穎川老家。聽鄉人講。5、6月前便有人將徐庶老母接走了!

    「承相不必憂慮,縱騙不過去,也不妨事……」郭嘉淡笑說道,「劉備忙於與孫權戰事,一時之間,也抽調不出多少軍力寇擾我方……」

    「而今劉表已然兵敗,僅以劉備、孫權兩家而言,恐怕會鬥成個伯仲難分之局!」曹操笑著說道,「劉備有良將,孫權有地利。正是棋逢對手……」其實。曹操非常樂見孫、劉之間鬥個兩敗俱傷,屆時只要平定了河北之後,就可以一舉將這兩方同時拔除。

    「承相。今日詡得到一個不太確切的消息,尚未來得及稟報。」,猶豫了一下,賈詡突然出聲說道。

    「什麼消息?」

    「劉備似乎已經殺過長江,並攻佔丹陽、吳郡……」

    「什麼?」曹操面色微變,眼睛直直地看向賈詡,急切地詢問道,「此事當真?」

    「此事是由華議郎(華歆)吳郡故友譴人所傳(註:華歆曾於江東任職),應當不假,但尚未查實……」賈詡恭敬地回道。

    「可知大致經過?」郭嘉神色也變的肅然起來,急聲詢問道。

    「詳細經過未有所知……」賈詡緩緩搖頭說道。「只知劉備軍領軍之人似乎是張飛,而其攻略丹陽、吳兩郡所用時間,似乎不到半月……」

    「什麼?」曹操面色再變,眉頭緊緊蹙起,目光更是深邃無比,「只用不到半月,居然就殺過長江、連克兩郡!張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其實,曹操自己也曾有過在十餘日連取數郡地經歷,但那是在局勢非常混亂。幾乎沒有什麼抵抗的情況下取得的。而如今張飛攻取的丹陽、吳郡,卻都已被孫氏平定兩年以上地治地,更何況奪取這兩郡還要渡過長江天塹。江東水軍地強悍,曹操亦是有所耳聞的。

    「詳細經過雖不知曉,但張飛定然是施展了什麼奇謀,加之孫權主力精銳恐怕其時尤在西線與劉表糾纏,故而會有如此戰果……」郭嘉略一思索,猜測說道,「……這張飛用兵之能,著實有些駭人……」

    「而且他居然還有那般萬夫不敵之勇……」曹操面色凝重,沉聲說道,「如此熊虎之將,若能為我所用,天下何愁不定……」說罷,曹操不禁遺憾地歎了口氣——曹操也知,以張飛與劉備的關係,根本就沒有任何投靠自己地可能性。

    「如此下去,恐怕孫權未必能夠抗得住劉備,若讓劉備佔據江東,則其害大矣!」惘悵了片刻後,曹操收拾了一下心情,沉聲說道,「奉孝,看來施行你的計策已是刻不容緩。」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此計落在劉備身上,只有三、四成成功把握。但若能有一適合人選,或可增至五、六成!但無論如何,總是值得一試,若萬一成功,則劉備敗亡不遠……」

    「奉孝有何合適人選?」曹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此人需得有膽有謀,無甚名氣……但最為至要一點——必須忠誠可靠!」郭嘉從容說道。

    「可有人選?」

    「風痺,子如何?」郭嘉突然笑著說道。

    「……他?」曹操略一思索,知道了郭嘉所指何人,語帶怒氣地說道,「此子雖與奉孝所說諸般條件符合,但前番居然欺我,若非看在伯達面上,定然嚴懲於他……」

    「呵呵……」郭嘉笑笑說道,「連承相也敢欺詐,豈非說明他有,膽,有謀?以嘉之見,行此之計,非他不可!」

    「……」沉吟了片刻,曹操緩緩點頭說道,「就從奉孝之言。奉孝稍後便去籌劃此事,若此子依然作偽,即傳我話與他『再復盤桓,便收之』……」

    「 嘉明白了!」郭嘉笑著點頭應道。

    「而今之急,便是先定河北!」曹操決然說道,「仲德,你與我催促文若——加緊調運糧草輜重軍械前來鄴城——」

    二十三日晚,壽春,郡守府

    大哥將二哥、我、徐庶三人招至書房之中,進行機要密議。

    「山越諸族大部居會稽郡南,亦有部分越人居丹陽、吳郡。其族人多居山中,以谷為食,能自鑄兵器,好武習戰。故徐州刺史陶謙所募丹陽精兵,大部便出自丹陽山越,主公對此應有所知……」徐庶和聲向我們兄弟三人解釋著山越異族的基本情況。徐庶過往四處遊學之時,曾到過會稽,對山越族的情況瞭解得不少。

    「恩……」大哥點了點頭,「確是如此。丹陽兵驍勇善戰,乃是難得的精銳——」

    「孫氏據有江東之後,嘗經年累月征伐山越,一則為取土地,二則更可獲取人丁,強者為兵,贏者(身體狀況比較差的)補戶。山越之人雖果勇善鬥,但不通兵法謀略,丹陽、吳、會稽幾郡山越族人又互不往來,故與孫氏相鬥,累戰累敗,失卻人丁無數……」徐庶淡笑著說道,「或許正為此故,那會稽山越族長之子才欲求天子相救!」

    「如此說來,若能取山越為我所用,豈非可增丁添戶,擴充軍力?」二哥眼睛一亮,沉聲說道。

    「正是!」徐庶笑著說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3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一章

    「得山越為用,非但可增兵添戶,更可引其為援、助主公平定會稽!」徐庶接著二哥的話,笑著說道。

    「話雖如此……」大哥點了點頭,沉吟著說道,「但山越為孫氏征伐過甚,越、漢之間積怨已深。今日他等雖然意欲借助我軍之力、抗衡孫氏,但卻未必會輕為我所用……」

    「要使山越為主公所用,說易不易,說難卻也不難……」徐庶淡淡一笑,從容說道。

    「元直的意思是……」大哥眼睛一亮,饒有興致地詢問道。

    「欲平越族為我所用,無非就是這三步……」徐庶淡然說道,「第一,攝其志;第二,服其心;第三,使向漢!」

    「請元直細言……」二哥微捋長髯,沉聲說道。

    「異族之人,敬勇士,尚武力。故而,想要收服他們為我所用,通常第一步便是以武力震懾其志,使他們不敢妄生異心,謂之,攝其志,;但是僅以武力懾服,只能治標,不能治本,長此以往甚至可能加劇漢夷矛盾,進而導致更為激烈的反抗,山越之於孫氏正是明證。所以,更為關鍵的下一步——攻心!以恩、惠、情等諸般手段,服其心,。而今,那會稽山越族長之子向主公求援,正是一個絕佳的,施恩予惠、動之以情,的良機,反正我軍將來也是要進襲會稽的,答應了山越的要求,其實正是一舉兩得……」徐庶從容不迫地和聲分析道,「至於第三步『使向漢』……」

    「同化!」我笑著接口說道。

    「同化?!!」徐庶似乎沒有聽說過這個詞,略感訝異地將我的話低喃了幾遍後,方始恍然,點頭說道。「將軍這個詞倒是頗為貼切。以我大漢之語言文字、風土人情、農耕習作濡染山越族人,如若順利,一、二十年之後,越人即是漢人,何復有山越之稱?」

    「大哥、二哥!元直所言極是,這三策如果施行得力,當可收奇效!」我點點頭,首先認可了徐庶的方案——不得不承認。徐庶的「三管齊下」之策,正是收服山越、甚至是其他異族的最好方法。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諸葛亮平定南中、陸遜平撫山越基本上就是這樣做的。看來,像諸葛亮、陸遜、徐庶這一等級的智者,基本思考問題的方向都是一致的。當然,真正施行起來,難度肯定是有的,前面兩步還好說,第三步沒有一、二十年恐怕是難以奏效的。

    想到陸遜,我不由得有些牽掛起吳郡的叛亂來。以魏延和陸遜聯手。平定區區地富春叛亂自然不成問題。真正令人操心的是會稽呂岱的兵馬。雖然會稽能夠出動的兵馬應當有限,但吳郡我軍的軍力卻更是捉襟見肘。也不知戰事究竟進行得如何了?魏延這小子勇略兼備,以他的身手。即便戰事有所不利,脫身應該沒問題。但幾乎不通武藝的陸遜,卻是讓我擔心不輕。如果要在陸遜和吳郡之間做出選擇,我倒是情願選擇陸遜。

    「大哥,元直之言可行!」二哥也點頭說道。

    「恩……」大哥微微頷首,轉頭對我說道,「就照元直之策行事,三弟,此事就要交於你了!」

    「大哥放心!」我笑著點頭應道,「但暫時恐怕還不能對會稽動手。一則是因曹賊威脅的緣故。二則廬江、丹陽兩戰中,軍力折損不輕,需要休整補充兵員。」丹陽、廬江兩戰之中,我軍折損了7000餘人,比起江東軍雖要少得多,但對我軍而言,卻也是相當大的損失了。

    「三弟,需不需從壽春調撥些士卒與你?」大哥關切地詢問道。

    「大哥,壽春兵力本不雄厚。又臨曹軍三面威脅,不宜再外調兵馬了……」我搖了搖頭,說道,「我準備在丹陽募兵,重建丹陽精兵。」

    「丹陽初平,民心未復,若強行徵召百姓入軍,恐於安定郡治不利……」徐庶斟酌著提醒說道,「不知將軍有何妙法?」

    大哥、二哥亦知徐庶之言在理,皆將目光轉向我。

    「非是征,而是『募』!」我笑了笑,回答說道,「我要讓百姓主動入軍!」

    「三弟想怎麼做?」大哥感興趣地問道。

    「其實很簡單,但要得到大哥同意才行……四字以概——以利驅之」我笑著說道,「我想請大哥頒布一道募兵令——凡戶有青壯兩人者,出一人入伍,則免賦稅三年;凡戶有青壯三人者,出一人入伍,則免賦稅一年,出兩人入伍,免賦稅三年……以此類推,但每戶必得留青壯一人在家。若家中只有一青壯,則不得入伍,以免絕嗣。豪族大戶另有他法:凡出青壯家兵250人,賦稅三年減半,並可擇其族中有為者一人任軍司馬或是縣尉;凡出青壯家兵500人者,賦稅五年減半,並可擇其族中有為者一人任軍都尉或是郡中椽吏。」

    「將軍此策既可募到兵員,又不妨主公名聲,確是良謀……」徐庶先是點點頭,隨即又提到了一個「弊端」,「但這樣一來,丹陽將來幾年的稅賦必然不減……」

    「若無兵員拱衛土地,又談何賦稅?」大哥笑著搖了搖頭,和聲說道,「當務之急,是徵募兵員以抗曹、孫,錢糧等物依靠其餘三郡地賦稅、庫存以及子仲(糜竺)商會地臂助,應當還支撐得住……三弟,明日我便予你《募兵令》。」

    「多謝大哥!」我點頭說道。

    柴桑,都督府偏廳

    周瑜與魯肅二人各據一張小酒桌,對面而坐。兩桌之間,一個精緻的炭盆中火蛇鮮活地跳躍著,映得周、魯人臉膛通紅。

    「子敬,請……」周瑜舉起手中酒爵,敬向魯肅。

    將爵中酒水一飲而盡後,魯肅輕歎了口氣,說道。「想不到張飛竟束手至斯,以公謹之能,居然仍也未能戰而勝之一一一一一」

    「……」周瑜目現複雜之色,緩緩放下手中酒爵,沉聲說道,「此人用兵之能,確是我生平所逢諸敵中所僅見。論治軍、戰陣、設謀,他皆不在我之下……」周瑜並不是習慣謙虛的人。而且在魯肅地面前,他說話也不需要顧忌太多。

    「此時想來,我讓仲異領軍奇襲秣陵,著實是個錯誤的決定——」,周瑜轉頭看了看廳外的夜空,語帶一絲懊悔地說道,「未能徹底明瞭敵情,即行此弄險之策……結果計策不成,反將仲異、幼平和那勾力軍士徒送於張飛之口……」

    「公謹不必如此!戰場之上,勝負既需人力,還看天意!你人力已盡。但天意無常……」魯肅搖了搖頭。和聲勸慰說道,「戰事雖然不利,但天幸——經此一戰之後。主公與叔弼將軍皆有可喜之變。而今主公經歷這幾番世事曲折之後,已不似往日那般急噪易怒,雄主之姿盡現。若在往日,公謹自承戰事失利全責之舉,必會引主公雷霆之怒。」

    頓了一頓,魯肅繼續說道:「其實真正說來,此次丹陽、廬江之戰可謂是喜憂參半,而以我之見,主公轉變之喜尤勝戰事失利之憂!只要我江東君臣一心,同策同力。日後未必便無乾坤扭轉之日……」

    周瑜倒上一杯美酒,自顧自一飲而盡,隨即無聲地歎了口氣,默然無語。

    「公謹???」看著神態有些反常的周瑜,魯肅略感愕然地問道,「公謹還別有心事?若不以魯肅為外人,不妨直言!」

    「我素以子敬為知己……」周瑜搖了搖頭,有些惘悵地說道,「仲謀與叔弼雖是兄弟。但性情卻有天壤之別。叔弼與伯符兄頗為相似,性情爽直,不善做偽,故而往日他與我稍有不諧,便表於色、露於行。叔弼之轉變,當出自真心……」

    「……」魯肅面現驚異之色,不敢確定地說道,「如此說來,難道主公之變並非出自真心???」魯肅知道,論起對孫家兄弟的熟悉程度,江東群臣中,恐怕無有出周瑜之右者。而且周瑜也並不是喜歡胡亂猜忌之人,既然他這樣說,必然是有其依據。

    但是,若果真如周瑜所料,那將意味著什麼?孫權成熟是成熟了,但成熟的卻是耍權謀地手段,而不是心胸大志上的成熟……魯肅已經不敢繼續往下想。

    「或許仲謀本就未準備責罰於我。」周瑜目光深邃,沉聲說道,「但……子義(太史慈)、子烈(陳武)他們要為我分擔責任之舉,卻是會加大仲謀對我的顧慮之心!今日或許子敬並未注意到仲謀的眼神變化……眼睛是瞞不過人地,有一刻我甚至以為仲謀將欲爆發。」

    歎了口氣,周瑜的語氣中完全掩飾不住沉重的心情:「我在軍中威望越盛,其實越是不利。向來功高蓋主之人,皆難得善終……若江東之主還是伯符兄,自然不會有此顧忌,但仲謀…………往日裡,叔弼、仲異他們多番與我抵對,其中未嘗沒有仲謀縱容的成分!」

    「……」魯肅緩緩點頭,面現憂慮之色,沉聲說道,「怕只怕,二劉更會藉機興風做浪……」

    「旁人我不知曉,只那張飛,就是一頗擅奇謀之徒,只他恐怕就不會放過任何攪亂我方地良機……」周瑜點點頭,沉聲說道。

    「……」擰眉思索了良久之後,魯肅抬頭看向周瑜,躊躇著說道,「公謹,不知你是否有意自立……」

    「子敬,莫非連你也不信我??」周瑜面色劇變,決然打斷魯肅的話說道,「周瑜有生之年,斷不會背棄主公,背棄孫家。」

    「恩……」魯肅緩緩點頭,輕應了一聲,「公謹,如果這樣,就另當別論了!而今,無論為你個人,還是為江東基業著想,恐怕……你須得,退,而求保了……」

    「退,而求保?子敬是說……」周瑜已有些領悟魯肅的意思,但還是出聲問道。

    「請辭都督一職!」魯肅歎了口氣,沉聲說道,「臣下最易為主上所忌者,無非兩因——一者手握重權,二者威望過重。若只有其中之一,尚不足憂慮過甚。但以公謹你而言,但是兩者兼具。故而,欲使主公不疑,惟有兩者捨一………威望這種東西,不是一日兩日所能建立,要想消除也並非一日兩日可以完成。而且過於急切,反而容易引起疑慮。所以,唯一可行的就是繼續放出手中軍扒——」

    「……」聽罷之後,周瑜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公謹,你若堅辭都督一職,主公最可能的決定,便是以程德謀(程普)代你職,而你則領副都督一職……」魯肅擰眉分析說道,「程德謀與公謹相交頗善,對公謹之能亦是瞭解頗深。你二人職務對調之後,日後於用兵作戰,料想不會太大影響,程德謀當會配合你地……」

    「嗯——」思索了良久,周瑜最終緩緩點頭。

    「呵~~!」見周瑜答應自己的提議,魯肅非但沒有任何笑意,反而輕輕地歎了口氣。

    八月二十四日晨議之時,周瑜以己統軍作戰不利為由,上表向孫權請辭都督之職。在以程普為首的軍中諸將的力勸之下(其中甚至包括孫翊),孫權駁回周瑜請辭之議。

    隨即,周瑜再上一表請辭,言語愈加懇切,但仍被孫權駁回。

    當日下午,周瑜上第三表,直言孫權若不應允,便自覺對不住亡故的孫堅、孫策父子,以及百萬江東子民,惟有以死謝罪。

    孫權見第三表後,思索良久後,應允——罷周瑜都督一職,遷為副都督;原副都督程普,升任江東兵馬都督。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3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二章

    八月二十四日傍晚,袁譚方面再有使趕至壽春,與前次使者到來事隔不到五日,可見袁譚的確已經焦急異常。這次來的使者算是熟人——騎都尉、兵曹椽崔琰。去年,我們三兄弟尚在汝南之時,崔琰曾奉命邀大哥出兵南北合擊曹操。其時,袁紹尚在,袁家雖遭官渡之敗但實力猶存。但眼下,袁家的情況卻已是江河日下。正應了句俗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壽春議事廳

    「琰代我家主公,恭賀劉皇叔新定丹陽、吳二郡!」崔琰向大哥行了一禮,恭聲說道。由於劉、袁兩家份屬同盟,所以崔琰還是可以獲得一些我軍的基本情況。

    「多謝袁大將軍(袁譚,繼承其父的大將軍職),多謝季圭先生!」大哥笑了笑,客氣地回道,「但得江東不毛之地,實不足喜!」

    「以皇叔之能,變不毛之地為魚米之鄉又有何難!」崔琰笑著說道。

    「承季圭先生吉言!」大哥自然不會將崔琰的恭維之語當真,謙虛地說道,「備雖無能,但帳下諸公卻有經緯之才,只要上下一心,或許十數年後真可實現季圭先生之言!」

    「願盡畢生之能,助兄長(主公)興復社稷!」廳中文武以二哥和我為首,一齊出聲喊道。

    「好!」大哥滿面笑容,不住擺手示意眾人起身。

    「……」看著廳中這一幕君臣和睦(當然,大哥還不能被完全稱為「君」)的景象,崔琰無聲地歎了口氣,隨即朗聲說道,「皇叔,琰此次前來,目的與前次使者相同——請皇叔發義兵進襲國賊曹操。以解我方之圍。」

    「備與袁大將軍與盟誓之約,今大將軍有困,備出兵助援自是義不容辭!」大哥點點頭,誠懇地說道,「但大將軍和季佳可能不知我方細作前幾日剛剛探出,曹賊大軍正於下郊、細陽和汝南等地集結,隱隱已對壽春成三面合擊之勢。我二弟、三弟皆以為曹賊將欲寇犯壽春!」說罷,大哥拿起身前桌案上的一封絹書。遞向崔琰。

    崔琰上前取過絹書,迅速地閱覽了一遍,神色並未有多大變化,但眼神卻出賣了他——他對此事確實非常震驚。思索了片刻,崔琰強自鎮靜地說道:「曹操此人詭計多端,此必是其所設疑兵詭計,皇叔莫可為其蒙騙——」

    頓了一頓,崔琰繼續說道:「而今曹賊猖獗過盛,我主雖有抗擊之志,卻無抗擊之力。一旦河北淪陷。皇叔恐有唇亡齒寒之危!出兵之事。還請皇叔三思!」

    「季圭說哪裡話來?」大哥面色微變地說道,「備雖非聖賢,但卻也知一諾千金之理——我前次既已應允出兵相援。又豈會食言。我這裡只是擔心,曹賊以攻河北為名,行襲壽春之實。若果真如此,還要請大將軍自河北出兵襲擾曹賊,以策應我軍抗擊。」

    「這是自然!」崔琰面現喜色,和聲說道,「為答謝皇叔高義,除卻前次所許,勸匹戰馬外,我主願再贈戰馬,曲匹,騎弓勁張!懇請皇叔笑納!」

    「如此……便多謝大將軍美意了。」大哥略一猶豫。即出聲說道。戰馬和騎弓實在太過珍貴,大哥也就沒有故意推委一番。

    「飛有一事,想要請教季圭先生?」我拱手向崔琰行了一禮,出聲問道。

    「張將軍請講?」

    「貴軍細作發現曹軍向鄴城、南皮集結,大多是在何時?白日亦或是夜間?」

    「呃……」崔琰張了張口,卻是回答不出什麼來。顯然,他根本就沒有留意過這個問題。

    「……」我無聲地歎了口氣——崔琰在內政或是外交上是個合格的人才,但在軍事上卻絕對是個門外漢。

    「大多是在凌晨丑、寅時加——」,一名躬身站立在崔琰身後的侍衛突然接口說道,「似乎只有一次是在白日進駐的鄴城。但那日恰好有狂風大雨!」

    「恩~~?」我輕噫了一聲,微感愕然地看著那名侍衛——此人年不過30,膚色略黑,體型倒是頗為雄壯,眼中不時有精光閃爍,自進廳之後,他就未發一言,一直默默地站在崔琰身後。跟隨崔琰進廳的有兩名侍衛,但另一人似乎地位比說話這人地位要低些。

    「還未請教這位高姓大名?」我感興趣地問道。

    「……」崔琰對那名侍衛未經許可答話的行為並未有所不滿,笑著為我介紹說道,「他姓郝名昭,字伯道(註:至建安六年,郝昭已經出歲,他是并州人士,而并州其時仍在袁譚治下)任職軍司馬。此次正是奉命護衛我前來壽春!」

    「郝昭??!!!」聽了這個名字,我不由得眼睛一亮——郝昭此人,事跡未曾見聞與《三國誌》中,史書對其記載也只有寥察幾語。但就這寥察幾語揭示出郝昭地非凡才能:「亮出祁山圍陳倉,昭固守……亮強攻昭二十餘日,不能拔……」這一事跡在《演義》中更為描述為「郝昭以3000兵擋諸葛亮30萬大軍二十餘日,直至郝昭病死,諸葛亮才得以攻破陳倉」。儘管只是據城死守,但郝昭能夠抗衡住極擅攻城的奇才諸葛亮二十餘日,使諸葛徒勞無功,可以說是非常難得了。但這樣的一個人才,最後卻是因感染瘟疫而亡……

    「末將郝昭,見過劉皇叔,見過各位大人!」見崔琰已經將自己介紹出來,郝昭急忙躬身行禮。

    「郝司馬,你是如何得知這些情況的?」我仔細地打量著郝昭,但也沒有忘記問問題。

    「末將本是大將軍麾下斥候營的都尉……」郝昭面色稍有些黯淡地回答道。

    「……」看著郝昭的表情,我不為人見地露出一絲興味的笑意。由都尉降為軍司馬,而還是近些日的事情,看來郝昭在袁譚軍中混得並不如何。不過。與我軍而言,卻一個好機會。

    「多謝郝司馬相告!」我呵呵一笑,隨即向大哥點了點頭。

    「季圭先生放心,只要曹賊膽敢寇犯河北,備必定出兵相援!」大哥也向我微微頷首,表示會意,隨即誠懇地對崔琰說道,「季圭遠來疲憊。先至館驛休息片刻,晚間備要設宴為季圭接風!」

    「多謝皇叔!那琰就先告辭了!」崔琰並郝昭和另一名侍衛向大哥再行一禮後,隨大哥親兵離議事廳。

    「若那郝昭所言不虛,更可證實曹軍確是要進襲河北……」估計崔琰等人已經走遠,徐庶和聲說道。

    「恩——」,大哥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看來,曹賊是有意先定河北,一統北方了!」

    「主公和軍師為何更為肯定曹軍欲進襲河北?」簡雍略感驚異地出聲問道。與簡雍相仿,孫乾、糜竺等文吏面上都呈現出似明非明地表情。武將列中。除了我和二哥。也就只有陳到、關平幾個似有所悟。

    「曹軍調動兵馬都是選擇不易顯露行跡的時機——丑、寅時分正是人最為困乏之時,也最易放鬆警惕,狂風大雨之日更是難以進軍…………曹操一面故意向我等顯露行跡。一面又在冀州隱秘調兵,這樣看來,便可推測出其真實意圖。」我出聲解釋說道。根據適才郝昭的表現看來,他原本可能就是專門負責斥候探哨之人。連曹操細心地安排,都沒能瞞得過他的眼睛,便足可見郝昭之能。只是不知因何故,他居然被降了職。識人用人上,袁譚恐怕還比不上他的父親。郝昭如此人才,豈能放過?

    「原來如此……」簡雍等人緩緩點頭。

    「主公,若曹操進襲河北。我軍當真要出兵援應袁譚?」更加確認了曹操的進襲方向之後,孫乾微鬆了一口氣,隨即想到一個實際問題。

    「這個自然!」大哥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於信於利,都應當援應河北。」

    「但是……我方軍力本不充裕,一旦再行出擊,豈非會使壽春空虛!萬一……」孫乾仍顯憂慮地說道。

    「孫別駕勿用擔心……」徐庶笑笑說道,「所謂援應。未必便要出動多少軍馬。以我軍情況而言,只需擾上一擾,使曹操不敢全力進攻河北即可!」

    「若只有少許兵力,如何能夠拖住曹操?」簡雍不解地問道。

    「兵力雖少,有詐即可!一千可以詐稱兩千,兩千可詐稱五千,三千便是一萬……」徐庶面上罕見地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反正曹操一時之間也探不明情況。以庶料想,只要是主公出兵,曹操便絕不敢放鬆警惕。而且,如果還是『君侯』和『將軍』同時領軍出擊,簡治中料那曹操會如何?」

    「君侯,將軍同時出擊???」簡雍先是一愕,隨即恍然。

    借局布勢,力小勢大。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也!

    徐庶的計策,簡而言之就是三十六計中的——「樹上開花」之計。古人按語說:「此樹本無花,而樹則可以有花,剪綵貼之,不細察者不易發,使花與樹交相輝映,而成玲瓏全局也。」借指——通過佈置假情況巧設迷魂陣,虛張聲勢,可以懾服甚至迷惑敵人。

    當晚,大哥在郡守府主廳設宴招待崔琰。在我的特意安排下,原本無資格列席地郝昭也得以入座,當然是添列末位,但這也足以讓他感激非常了。

    酒過三巡之後,我藉機向被我灌得暈乎胡的郝昭瞭解了一些他的情況——果不出我所料,郝昭原本地確是負責掌管斥候營,能夠探出如此確切的曹軍調動情況也確是出自他的安排。但可惜的很,在袁譚軍中,再有能也比不上權勢的威力,只是因為得罪了一個袁家的旁系子弟,郝昭就被從都尉降回了軍司馬。藉著酒意,我直接詢問郝昭是否有意轉投大哥,原以為會有些困難,沒想到深感在袁譚軍中鬱鬱不得志的郝昭隨口就答應了。但他也表示——若無崔琰同意,他還是不能立即跟隨大哥。

    聽到這裡,我笑了——以大哥和袁譚目前地關係,要一個區區地軍司馬改仕我軍根本沒有一點問題。而以崔琰的身份,是可以決定郝昭地去留地。

    果然,宴散之後,在大哥略顯驚奇的目光中,我親向崔琰提出要求——言我與郝昭言談頗為投機,欲收其為己用,請崔琰割愛相讓。

    崔琰未做多少思索,便「豪爽」地答應了——在他這樣出身名門的文士眼中,郝昭這樣身份低微的武人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二十五日晨,趙雲領風騎軍回到壽春,其餘步卒尚在途中,大約一兩日後方可抵達。

    在當日中午,我忍痛告別了依依不捨的蓉兒,準備返回江東吳郡的戰事實在有些令人放心不下。

    壽春城南5里「三弟,待丹陽、吳郡安定下來之後,可以抽空多回來看看。以你烏騅的腳力,過江之後,一天便可回到壽春……」大哥關切地對我說道,「我和二哥倒也罷了,但弟妹身懷六甲,確需要你多看望看望……」

    「恩……」我點點頭,不捨地說道,「大哥,你也要善加小心。曹操進犯壽春,務必即刻知會我回來……」

    「二哥……」我轉頭看向二哥,說道,「大哥就(拜託你了) ……」

    雖然我話未完,但二哥也明白我意思,笑著點點頭。

    「憲和,丹陽政務要偏勞你了……」大哥策馬來到簡雍面前,懇切地說道。

    「主公放心……」簡雍點點頭,迅速回道。應我的要求,簡雍被大哥任命為治中兼領丹陽郡承,主掌丹陽政務。

    丹陽太守一職由我暫代,同時我還兼督丹陽、吳郡事。

    與大哥、二哥告別之後,我攜簡雍、關平、全琮、郝昭起程先行回返廬江,而後搭乘船隻至丹陽。全琮之父全柔則已被大哥任命為襄賁校尉,留在壽春聽用。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34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三章

    建安六年八月二十六日,長江濡須口外

    奔騰洶湧的江水肆意的撞擊著兩岸的河堤,顯出一種勇往無前的雄渾氣概。藉著強勁的西北風,一支包括5艘蒙沖、10艘走舸的錦帆水軍戰艦隊揚起全帆,如脫弦之箭一般疾駛在江面之上。

    「呵~~!」站在船頭,遙望著浩淼的大江,我長長呼出一口氣一眼看不到頭的長江,別有一種豪放張揚的氣質,讓人不由得便會生出血性和興奮的感覺。

    而今的長江水域,再也不是江東水軍可以橫行無忌的地方了。在「水上霸王」甘寧的統領之下,錦帆營通過與江東水軍連續兩月、幾乎毫無間隙的激戰糾纏,已再不是一支「菜鳥水軍」——儘管在戰船的數量、士卒的人數上,錦帆營比之江東水軍仍有差距,但甘寧無以倫比的水戰技巧和戰術卻彌補了這一差距。最近一月,錦帆水軍與江東水軍交鋒,還從來沒吃過虧,「錦帆賊」(甘寧)和「橫江賊」(丁奉)的威名愈發響徹大江湖河。也正因為此,越來越多的江賊河賊慕名投到甘寧麾下,使得錦帆軍累戰之下,實力非但未損,反而逐漸增強。

    「哇~~!」艙中突然跑出一人,來到船邊扶住錨樁,俯身狂吐起來。

    「伯道,沒有搭過船麼?」我緩步走了過去,關切地詢問道。

    「呵~~呵~~!」吐完之後,郝昭面色有些泛白,喘著粗氣勉強回道,「稟張將軍,除前些天護衛崔大人來壽春那趟,坐了幾天海船之外,末將確實沒有怎麼搭過船……不知怎的,今日搭船似乎感覺特別不辦—」,

    「呵呵……」我笑了笑,安慰他說道。「水土不服而已!伯道長居河北,北方水土與這江東大有不同,初時定然會有所不適。當初我也是如此……慢慢就會好些了……」

    「張將軍也曾如此???」郝昭勉強直起身子,恭聲問道。

    「恩……」我點點頭,笑道,「伯道難道不知我是幽州人麼?說起來,我所居涿郡比你所居晉陽(郝昭是并州晉陽郡人)還要靠北的多……幽並之地,雖有酷寒。卻多有遊俠豪傑之士……」說到最後,我油然歎了口氣——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惘悵之感……

    「關君侯和張將軍正是我幽並男兒中的佼佼之人,末將其實……慕名久矣,但只恨無緣得見……」郝昭神情激動,又略顯赧色地說道,「此次得蒙張將軍厚愛,收昭於麾下,實是昭三生之幸!」

    「呵呵……」我大笑起來,拍了拍郝昭的肩。說道。「伯道,初見時,我便知你是身具非凡才能之人。你所缺者。不是武藝,不是韜略,只是施展才華的機遇而已。若得良機,你必可一鳴驚人、一飛沖天。投效我家兄長,絕對是你所做出的最佳選擇。」

    「……」郝昭強忍著內心中的激盪,快速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 伯道,對河北的戰事,你有何看法?」敘話中,郝昭地注意力被分散。一時間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我笑了笑,繼續向他問話道。

    「末將愚駑,若言之不當,還請將軍見諒……」郝昭恭敬地回答道,「以末將之見,河北戰事,於大將軍恐將甚為不利……」

    「這是為何?」從一旁突然傳來了關平的聲音。

    關平緩步走出船艙,來到我的身旁,出聲向郝昭詢問道:「郝司馬(郝昭暫時還是任軍司馬)。為何你說河北戰事對袁譚甚為不利?」

    郝昭正待回答,我擺了擺手,說道:「外間風大,回艙再說!」

    船艙之中,除我、簡雍、關平、全琮和郝昭之外,還另有一人,正是李嚴。那日領軍回到廬江之後,趙雲就尋了個機會把李嚴相投之事告訴了我。高興之餘,我當即便召見了李嚴,問明了其投效我軍的過程後,先授與他軍司馬一職。回壽春的時候,我沒有將李嚴攜帶同行,但此次返回江東卻將其帶在了身邊。

    「僅以兵力而言,大將軍甚至還要多於曹操,但士卒的戰力卻與曹軍相差甚遠。大將軍麾下士卒大半以上都是新募不足三月之人,操練情況很差,而且許多人根本沒有上過戰場。軍中真正的精銳,恐怕也就只有平北將軍田豫大人和烏桓中郎將牽招大人麾下的騎軍了。此外,大將軍軍中,不少將官……」郝昭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不少將官根本不通兵事,甚至還有貪生畏戰之人……而且末將任斥候營都尉之時,曾截過好幾封文武將官內通曹操地信件……」

    頓了頓,郝昭繼續說道:「所以,末將以為,如果沒有主公出兵相援,恐怕大將軍很難抵擋得住曹軍的進襲……」

    「想不到,袁家的境況居然已經如此惡劣了……」簡雍搖了搖頭,歎氣說道。簡雍也曾在袁紹麾下效力過一段時間,不過那時袁家的實力天下無二。

    「否則袁譚也不會一而再地向主公求援了!」全琮笑著說道。在關平和全琮的眼裡,袁譚的大將軍身份根本不值一錢。

    「但主公與袁家確有唇亡齒寒之聯,如果袁家覆亡,曹操便再無後顧之憂,對主公就相當不利了……」李嚴斟酌著說道。

    「河北戰事如何,於我軍而言,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我略一思索,沉聲說道,「眼下我等最要緊就是穩固新得之地,擴充軍力。惟有如此,日後才可從容應對各種變故。」能否抗擊住曹操,關鍵還是看袁譚自己,我軍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僅僅是騷擾而已。

    「此次返回丹陽之後,須得抓緊時間徵募、操練士卒!」我轉頭對李嚴、郝昭二人說道,「正方、伯道,待募得新兵之後,我便授你二人都尉之職,各領一曲千名士兵。你二人可能操練出一支精銳之師?」

    「……」李嚴、郝昭面上呈現驚喜交加之色,急忙單膝跪地。抱拳過頂,昂聲說道,「蒙將軍如此信任,末將必竭盡所能,不負將軍之望!」

    「起來吧!」我笑著點點頭,隨即對關平、全琮說道,「定國、子璜,你二人需多多協助正方和伯道!」

    「三叔(將軍)放心!」

    「將軍!」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甘寧走進了船艙之中,「剛剛碰上傳信的快船,有一封吳郡的軍情急件!」昨日我與簡雍一行趕到廬江之時,恰好甘寧也從柴桑水域回到了廬江。今日我乘船前往丹陽時,甘寧居然不辭勞苦自動要求承擔護航任務。

    吳郡軍情急件??!難道吳郡地戰事有結果了?我從甘寧手中接過一個密封地錦囊,拆展開,迅速地閱覽起來。

    「哈哈哈……」不半晌,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陸遜,好一個魏延!果然沒有有負我所望。

    「三叔,怎麼了?」隱約地猜出些絹書的內容。但關平還是出聲詢問道。

    「吳郡捷報!」我將絹書遞給了甘寧。笑著說道,「餘杭令陸遜一日速平富春叛亂。而後文長又與陸遜合力大敗會稽呂岱軍!吳郡戰事已經了結!」

    申時,船隊進抵太平縣東的姑孰河。早得到消息地廖化、金疇、林雪等人皆出城迎候。

    太平縣。縣衙大堂

    「這幾日,郡內可有什麼事務?」向眾人介紹了郝昭之後,我即向暫攬太平軍務的金疇詢問說道。

    「啟稟將軍,一切安好!」金疇迅速回道,「元儉和子風從廬江返回之後,末將就立即照將軍的吩咐,將我軍大敗兩路江東軍的消息通傳丹陽和吳郡。原本還有些不軌之徒意欲興風作浪,但一聽得這個消息之後,就立即安分下來了。」

    「恩……」我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其他事麼?」

    「將軍,涇縣已被收復,孫瑜軍的潰部也被全殲,其領軍的一名都尉也被生擒!」廖化接口說道,但他的面上似乎並沒有什麼喜色。

    「哦~?你們派兵去涇縣了?」我略有些疑惑地詢問道。

    「沒有!」廖化搖頭說道,「是原先涇縣守軍的餘部乘城防空虛之機奪回了城池,而後他們又將那數百名逃往涇縣地敵兵盡數擊滅了!」

    「找到永威(裴元紹)的屍身沒有?」我知道——廖化所以面無喜色,肯定是因為裴元紹。他二人同出身於黃巾軍,關係莫逆。

    「只找到了首級。被懸掛在縣衙門口……身體沒有找到,據說——,是被那孫瑜跺成了肉醬,拿去餵了……」說到最後,廖化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似乎已經遏制不住心頭地怒火,「狗!」

    「啪~!」我摁在桌案的手不自禁地猛一發力,竟將堅木製成的桌案硬生生地從壓垮,碎裂成無數塊殘木。一股沖天的殺意不可遏制地從我身上散溢出來,將整個大堂籠罩起來。

    「孫~瑜~!!」我一字一頓地將孫瑜的名字「念「了出來,腦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念頭,就是——將被俘的孫瑜也如法炮製地跺成肉醬餵狗。

    「呵~~!」李嚴、郝昭二人驚駭地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不自住地抵抗著攝人的殺意,冷汗迅速從額頭現出。與他們相反,廖化等人卻是盡量將身體放鬆,反而沒有受到影響。

    「三叔!」關平見李、郝二人表情異常痛苦,急忙出聲喊道。

    「呃~!」被關平一提醒,我也留意到了李嚴和郝昭的異狀,消散殺意,逐漸讓自己平復下來。

    「呵~呵~!」強大地逼迫感一去,李嚴和郝昭立即如釋重負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同時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如殺神般地男人。

    「領軍收復涇縣是誰?」我沉聲向廖化問道。

    「是永威兄帳下的軍司馬師歡!」

    「晉陞師歡為都尉,快馬傳書命他將永威的首級小心送至秣陵!」我緩緩說道。

    「是,將軍!」廖化抱拳領命,當即離開大堂去安排傳書快馬。

    「人敬我一尺,我回他一丈!」我厲聲決然說道,「此仇此恨,若不與孫氏清算到底,誓死不休!」

    「誓死不休!」甘寧、林雪、金疇等人一齊憤憤出聲喊道。

    李嚴與郝昭雖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但兩人亦是聰明之人,也能推測出一個大概。感受著堂中激憤的氣氛,兩人有些明瞭眼前這位威震天下的張將軍為什麼能夠兵鋒所指、無往不利——軍中將士上下同心,一榮共榮,一辱俱辱,自然三軍用命!

    「誓死不休!」李嚴、郝昭二人為如此氣氛所染,頓感熱血沸騰,不自禁地出聲喊了起來。

    二十七日晨,甘寧離開太平,返回錦帆水軍。臨別前,我吩咐他仍要隨時留意江東軍的一舉一動,並調撥一部水軍戰船巡駐曲阿、昆陵一帶江面。

    當日中午,在留下廖化並狼牙營及另外,四步卒駐守太平後,我親領其餘兵馬返回秣陵。

    荊州,襄陽,州牧府議事廳「那劉備所以能如此順利奪取廬江、丹陽、吳三郡,皆是因我荊州大軍拖住江東軍主力精銳。但如今,他不費吹灰之力佔據三郡,我軍卻一無所得,怎能令人氣平?」揚威將軍蔡瑁憤憤不平地說道,「主公,以我之見,須得命劉備至少讓出一郡……」儘管慘敗於周瑜之手,但蔡瑁卻幾乎未受到什麼懲處。

    剻越面上怒氣一現而隱,強忍住對蔡瑁的不屑,沉聲說道:「劉備奪取丹陽、吳郡雖有借我軍勢之嫌,但這三郡皆是人家一刀一槍血戰奪得,如何肯定輕易讓出?況且,除廬江與我荊州接壤外,另外兩郡皆相隔數百里,即便能夠要來也未必能守得住?」

    「那就讓他把廬江割於主公……」蔡瑁之弟蔡熏接口說道。

    剻越無聲地歎了口氣,甚至都有些不想駁斥蔡熏,「割出廬江,劉備所佔壽春郡與丹陽、吳二郡便被一截為二,你說他焉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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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四章

    「難道就白白便宜了劉備不成?」蔡熏猶自不甘地說道,「他若膽敢不允,索性就出兵逼他交出廬江……」

    此話一出,議事廳中,非但是剻良、剻越等人面色微變,就連一直端坐主座、默然無語的荊州牧劉表都不由得將眉頭蹙了起來。

    二虎競食之計?!

    剻越眼中精光一閃,立時便猜出今日議事時,為何蔡家兄弟會動起劉備心思的原由來。

    「蔡熏這個蠢才,中了江東的二虎競食之計還不奇怪!但蔡瑁……卻不應如此輕易就會中計?」剻越一面思索著內中原由,一面冷眼察看著對面滿臉義憤填膺之色的蔡瑁。

    「蔡校尉(蔡熏)欲將我荊州置於死地乎?」平虜校尉劉磐毫不客氣地駁斥說道,「你明知我荊州大軍征江東不利、兵力大損,南面孫逆威脅仍在、北方曹操虎視眈眈的情形之下,卻還妄出這等計策。難道你真的想讓州牧大人三面樹敵不成?」劉磐是劉表的親侄,自然不用顧忌蔡族在荊州的權勢、敢於直言相爭。

    「………」面對劉磐的厲聲反駁,蔡熏面上紅一陣青一陣,張口欲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適才出兵相逼的話,不過是蔡熏情急下的信口之言,根本沒有動什麼腦筋。

    「那劉備何嘗不是南北兩面受敵,曹操更是視其為眼中之釘、欲除之以後快,正因為此,他才不得不懇求州牧大人與其結盟。而今劉備雖奪三郡,但軍力也必然受損,如此情形之下,謾說抵禦曹操,就是抵禦那孫權的反攻恐怕也會非常吃力……」與蔡族關係莫逆的典學從事王粲出聲說道,「故而,今時今日維持兩家的盟約。對於劉備重要性要更勝對於州牧大人。憑此一點,或許可以逼迫劉備交出廬江!」

    鼠目寸光!聽了王粲的話,剻越不禁暗歎了一聲。王粲的話雖然不是沒有一點道理,但為了獲取對荊州並無多大實際價值的廬江而徹底得罪劉備,絕對是一出得不償失的「買賣」。或許劉備現在的實力還不甚強大,但以其近段時間發展地趨勢來看,恐怕不用多久他就會擁有與荊州不相上下的實力。更何況,王粲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

    「仲宣(王粲)或許還不知曉……」在王粲略感愕然的目光中。

    剻越沉聲說道,「不久前,細作回報——孫權反攻廬江、丹陽的兩路兵馬,已全部被劉備擊退。其中廬江一路很可能全軍覆沒!」兩個時辰前,細作才將這個消息密傳回襄陽,議事之前只有劉表和剻家兄弟知道此事。

    「呵~~!」議事廳中立時響起一陣抽氣之聲,似乎都對這個消息感到震驚非常——不久前,荊州軍才完敗於江東軍之手,佔萬大軍僅只有不到一半人得以撤回荊州。一時之間,荊州官民頗有些聞江東軍色變的意味。但如今。同樣的江東軍居然又完敗於劉備之手。怎能不令人震驚。

    「此事當真???」蔡瑁不敢置信地急問剻越。

    「確實無誤!」剻越冷冷地回道,「據聞——張飛在丹陽擊退周瑜,關羽馳援廬江後擊潰孫權之弟孫翊!」

    廳中的一眾荊州文武不得不重新估量起劉備軍的真正戰力來此前。不少人只知劉備與曹操交鋒,結果是屢戰屢敗,由徐州敗到汝南,再由汝南敗到壽春。也因此,不由對劉備存有輕忽之心。但孫、劉兩軍丹陽、廬江攻防之戰地結果,卻顛覆了他們的想法。

    「州牧大人!以下官之見,維持與劉備盟約、藉以抗衡北曹南孫,應為我荊州之重,增土添疆反而是輕。兩利相權,當取其重!」剻越恭敬地向劉表勸薦說道。「況且劉備素重名聲,既然他與州牧大人盟誓之時,承諾平分江東之地,我料其也不敢公然反悔。待我軍元氣恢復之後,州牧大人自然便可以請其兌現諾言、出兵助我軍奪取九江、豫章、廬陵諸郡……」

    「……」沉吟片刻後,劉表點頭說道,「異度,譴使前往壽春,賀玄德取廬江、丹陽之捷……並請他勿忘盟誓之言!」

    「是。下官明白!」剻越輕出了一口氣,領命說道。

    「子柔,你為我擬表一道,呈獻天子——以攻伐逆賊孫權之功,表奏玄德為征南將軍、領揚州牧!」隨即,劉表又轉頭對荊州牧別駕剻良吩咐說道。

    「是,下官領命!」剻良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還是不動聲色地領命說道。

    「什麼?」聽得劉表非但不向劉備索取土地,還要向天子表奏劉備的功勞,蔡瑁詫異非常,失聲說道,「州牧大人,劉備反覆之徒,不知恩義,您為何如此厚待於他?」

    「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多言!」劉表緩緩起身說道,「今日我有些疲憊,議事到此,先散了吧!」

    說罷,劉表擺擺手,緩緩朝後堂走去。

    蔡瑁怔看著劉表的身影消失,而後很不甘心地甩袖離去。隨即,其餘荊州文武也相繼一群一伍地離開議事廳。

    「兄長……」離開州牧府後,剻越叫住了剻良,「我坐你車回府!」

    剻氏兄弟的府邸靠在一起,剻良微笑著點了點頭。

    馬車內廂中,剻良怡然自得地微閉雙目,似乎正在養神。剻越卻眉頭微鎖,思索著什麼。

    「兄長,今日之事你以為如何?」小半晌後,剻越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指哪件事?」剻良睜開眼睛,和聲問道。

    「向劉備索取土地之事……」

    「二虎競食之計!」剻良笑笑說道。

    「恩~!」剻越點頭說道,「我以為如此。蔡熏中計還情有可緣,但蔡瑁那廝……」

    「蔡瑁是為了轉移州牧大人的視線……」剻良洞察世事的眼睛露出瞭然的光芒,和聲說道,「前番蔡瑁大敗,州牧大人雖為追究其責,但其實心中亦有不滿。此次蔡瑁是想藉機轉嫁責任……」

    「恩……,兄長之言在理!」剻越點了點頭,但仍心存疑惑地說道。「兄長,州牧大人表劉備為征南將軍,莫非是為了……」

    「呵呵……」剻良微捋頷下清須,淡笑著說道,「蔡瑁他們以為州牧大人年老昏聵,才敢肆意妄為。他們哪裡知道,州牧大人心裡清楚的很,只是不想將臉面弄翻罷了。今次州牧上表的真正目地。除你我之外,恐怕無幾人能會得出來……」

    「……」剻良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剻越卻知道自己地猜測被證實了,「兄長,曹操當真會出兵嗎?」

    「五五之數……」剻良笑著說道,「但即便不出兵,曹操也不會輕易放過劉備的!」

    頓了一頓,剻良歎了口氣,悵然說道:「如果州牧大人正值壯年,我荊州未必沒有一爭天下之力……惜哉!」

    剻越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鹿門山。鹿門書院,罔殆草堂

    「什麼?劉備居然連敗兩路江東軍?」孟建(孟公威)驚愕地說道。

    「而且進攻廬江地一路,11000餘人還是全軍覆沒……」相貌醜陋、卻有一種非凡氣質地龐統。以他那特有的大嗓門說道。

    「士元,你所言非虛?」另一鹿門學子石韜(石廣元)也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龐統平日裡喜歡開些玩笑,戲弄戲弄自己的同窗。

    「自然是真!」龐統笑著說道,「襄陽剛剛傳來的消息。而且子瑜兄給孔明的家書中也隱隱提到了這件事……」

    「孔明,是否如此?」孟建猶有些不相信,轉頭對憑窗獨立的諸葛亮詢問道。

    「恩……」諸葛亮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事情,聽得孟建相詢,微微點了點頭。

    「士元,快將戰事經過說來聽聽……」石韜略顯急切地對龐統說道。

    「你們適才不信我的話,為何還要來問我?」龐統故意賣起了關子。

    「誰叫你平日裡時常戲耍我等……」孟建嗤笑一聲。拍了拍龐統地肩說道,「士元,莫要再賣關子……」

    「呵呵……罷了,罷了,就告訴你們吧!」龐統長笑說道,「此戰我也只知大概,細節並不知曉……」

    一眾鹿門學子紛紛聚到龐統身邊,聆聽起來。惟有諸葛亮獨立一旁,眺望窗外瑟瑟秋意。

    「孫權以其弟領軍出征廬江。實是極大失誤……」待龐統將所知內容講了一遍後,崔宏(崔州平)歎氣說道,「孫權年尚未及力,其弟至多17、8歲,征戰經驗必然匱乏。以他領軍與關羽交戰,焉能不敗?」

    「其實何止這一失誤……」孟建搖頭說道,「依我看來,分兵進擊才是最大失誤!以孫權而言,先收復丹陽、吳郡、將張飛逐出江東,才是當務之急。江東若平,孫權以六郡之力抗擊劉備壽春、廬江兩郡,孰強孰弱一目瞭然……可惜孫權心急過甚,竟想同時收復江南、江北失地,將張飛軍盡殲於江東……結果反被劉備各個擊破!可歎,可笑……」

    「確是如此!不過那張飛倒是頗不一般……」石韜先是點頭認可了孟建的分析,隨即說道,「周瑜也可稱用兵奇才,縱橫江東數載未逢敵手,連舊余萬荊州大軍也為其所破。想不到,居然會在張飛手下栽了跟頭!張飛先平三郡,又敗周瑜,如此功績,可稱當世名將!」

    「哈哈哈……」龐統笑著說道,「有機會,倒向會一會這位當世名將……」

    「士元的,會一會,是何意?」崔宏笑著接口問道。——「會一會」本有兩層含義,一指見見面,另一指卻是過招交鋒。

    「呵呵……」龐統笑而不語,但眼中卻流露出興奮地光芒。

    就在龐統等人敘話議論之時,諸葛亮緩步走出了罔殆草堂,往龐德公所在的靜舍而去……

    「先生,孔明求見!」儘管靜舍門敞開著,但諸葛亮還是和聲請禮說道。

    「是孔明啊,進來吧!」龐德古樸沉穩的聲音傳到捨外。

    「是!」諸葛亮輕應一聲,緩緩走進房內。

    房中除龐德公外,還另有兩人,皆是龐德公老友——水鏡先生司馬徽,荊州鴻儒黃承彥。

    「孔明,有何事?」待諸葛亮向三人行禮之後,龐德公捋鬚問道。

    「先生……」諸葛亮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說道,「我想下山」,「下山便下山,何必如此肅然……」司馬徽笑了笑,但片刻之後,似乎明白了諸葛亮話中的真正意思——出師!

    「恩……」龐德公面色平和依舊,點了點頭,緩聲說道,「你入鹿門已有7年,以學問而言,我也無甚可以傳授於你!差不多也是下山的時候了……」

    「謝……恩師!」諸葛亮恭敬地回道,但聲音已有些不似往常。

    「可有去向?」龐德公和聲問道。

    「先回家中探望幼弟,而後去一趟壽春,再作決定!」

    「恩……」龐德公點點頭,淡然說道,「你之才不下元直,在壽春當有可為。如此,我也可放心……」

    一直微笑旁觀的黃承彥突然對諸葛亮說道:「孔明,你可有婚配?」

    「雙親早亡,未有婚配!」諸葛亮恭聲回道。

    「我有醜女,黃頭黑色,而才堪配,未知孔明有意否?」黃承彥和聲詢問道。

    「……」諸葛亮略一沉吟,點頭說道,「黃公美意,固不敢辭。待亮壽春一行後,稟明家兄,即行迎娶!」

    「好,好,好!」黃承彥連說三聲「好」後,點頭笑而不語。

    「恭賀德公和黃公了!」司馬徽微笑著對龐德公和黃承彥說道。

    「恩……」龐德公點點頭,似乎對諸葛亮的選擇也很滿意,隨即說道,「孔明,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再下山吧!」

    「是,恩師。學生告退!」諸葛亮向三人各行一大禮後,轉身離去。

    「孔明得其時,又得其主,當可大有作為……」看著諸葛亮遠去地背影,司馬徽笑著說道。

    「還看此子造化了……」龐德公不喜不憂,淡然說道。

    「德公!士元、公威、廣元、州平幾個,學業已成,差不多也該到下山地時候了……」司馬徽微笑說道。

    「恩……」龐德公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鹿門學子……驚天下之時臨矣……」黃承彥歎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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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五章

    回到秣陵的第二日,簡雍正式接手丹陽郡政務。簡雍的內疚才能算得是出類拔萃,而且與我也是老搭檔了,我掌軍略、他主政務,彼此間的配合自然毫無問題。

    簡雍初至丹陽,並沒有著急施行什麼政令,反而先是領著數名自壽春跟隨而來的年輕文吏四處走訪,瞭解民情。由於丹陽平定未久,郡內必然還有一些死忠於孫權的不軌之徒尚未清除,簡雍帶著一幫文弱書生隨意走訪的舉動,實在令我無法心安。不得已之下,只好讓關平領著十來名精銳士卒貼身護衛簡雍他們。

    不出我所料,從開始走訪的第四天起,簡雍一行接連遭遇兩次刺殺,幸虧刺殺者的籌劃不甚完善,關平這小子又應對得當,才使得每次都能夠有驚無險地渡過。至第六天,我正準備出面阻止簡雍繼續這一危險的舉動時,他卻自己停止了外巡——一連5天的走訪,簡雍已經通過各種途徑掌握了丹陽的基本狀況。

    接下來,簡雍就開始有條不紊地針對丹陽的現狀,施行起相應的政略來第一步,便是安撫百姓,收拾民心。得益於大哥的好名聲,以及前段時間我軍的釋俘之舉,丹陽百姓對我軍取孫權而成丹陽之主,並不甚反感,或者還有些欣喜。簡雍更在徵得大哥的同意後,乘熱打鐵,連頒兩令——其一、明年丹陽全郡糧賦交納比由孫權統治時的八取一(1/8)降為三十取一(1/20),自後年起糧賦交納比將維持在二十取一;其二,凡郡內八十歲以上的孤寡老人以及九歲以下的孤兒,皆由郡府以布帛米肉進行瞻養。這兩令可說直接觸及到百姓的切身利益,惠益頗大,料想必可收取良效。當然,無論是「減賦令」,還是「贍養令」,都需要有雄厚的財力物力作為支撐。否則根本無法維持下去。但幸好,當初為了支援孫權抗擊荊州大軍,「前」丹陽太守吳景曾從郡中徵收了大量的錢糧物資(苦了百姓)。後來,由於丹陽在短短6、7日之內就我率軍奪取,這些錢糧物資也沒來得及轉移或是銷毀,白白便宜了我。可以這樣說,「壞人」由孫權和吳景當了,好處卻是由我得了。除此之外。壽春和吳郡也可以在錢糧上給予一些支持……

    簡雍政略的第二步,便是將已在壽春施行得比較成熟的「亭裡之法」,推行到丹陽郡。一者為重新統計郡中人口戶籍,二者也是為了徹底安定郡中治安。

    第三步,則是鼓勵百姓開墾荒蕪土地。簡雍特地頒布政令凡新開拓之土地,五年之內不徵收任何賦稅,再往後五年只征半賦。

    第四步,則是鼓勵那些隱匿居住在山中地百姓,包括山越族人(註:丹陽、吳、會稽三郡都有山越族,但以會稽為主)。出山定居。

    凡出山定居者。由郡、縣府載入戶籍,分配未墾土地,且三年內賦稅減半。這一舉措。不但可以增加戶籍,更可以消除禍亂治安的賊盜之源。

    簡雍的內政才能,在這一整套政略措施中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而且他也充分考慮到丹陽郡內各宗族豪戶的利益,將政令推行的難度降到最低。當然,政令推行是需要一個過程的,究竟能否取得良好的效果也需要時間來檢驗。但至少被我看在眼裡地是——整個丹陽郡都忙碌了起來,而百姓們臉上的表情,在「謹小慎微」中也慢慢現出了些喜色……

    簡雍忙碌不停的同時,我也沒有閒下來……

    軍務方面:士兵的徵募事務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即使有大哥親自頒布的《募兵令》。但在起先的7、8日內,募兵的情況還是遭遇了我意料之外的窘境——百姓應募者寥寥,而那些宗族大戶也是絲毫不見動靜。就在我對這個由我自己提出的募兵方法產生深深的懷疑時,情況卻突然好轉起來。在第9日,竟有一百三十餘名青壯要求應募入伍,負責募兵事務地林雪、李嚴、郝昭等人仔細核查了應募者地情況後,留下了其中的一百零五人,其餘三十人大都已是家中唯一青壯,不符合《募兵令》的留嗣要求。故而被勸退回家。沒有想到,林雪他們「勸退」地舉動,反而大大贏得百姓的信任,應募者與日俱增。

    與此同時,我親自拜訪了丹陽郡內四戶最具影響力的宗族大戶。這些永遠視家族利益為第一位的宗族大戶,其實是非常現實的,所謂「忠誠」自然也建立在對家族有利的基礎之上。在孫權累敗於我軍的形勢下,繼續「死忠」於孫氏,對他們的家族而言意味著什麼,不用我多說,他們自己也明白。簡單地曉以利害、許之好處之後,丹陽四大宗族中的唐、王、陳三族明確表示投效大哥,各出族中私兵500人入我軍中聽用。另外一族朱氏(丹陽朱氏與吳郡朱氏不是一宗,朱治、朱然屬於丹陽朱氏;朱桓、朱據屬於吳郡朱氏),因其有數名族人及數百家兵效力於別權軍中,不便明裡投效,但亦私下為我軍提供家兵250人。有這四大宗族帶頭投效之後,迅速便帶起了連鎖反應,其餘大小宗族亦紛紛表示願意投效……

    在募兵工作走上正軌之後,具體事務便不再需要操心了,我則騰出工夫、仔細思考如何來攪擾孫權。

    建安六年九月初十,錦帆營什長張益領數名士兵操輕丹趕至柴桑。束手就擒於江東水軍後,張益稱有重要書信要呈獻於孫權,並說信中內容關乎幾名孫權親族的性命。

    柴桑議事廳中,孫權單獨召見張昭和魯肅議事。

    「啪~!」儘管孫權努力想要保持冷靜,但是實在按捺不住心中地怒火,憤憤地將手中絹書甩在了桌案上,「張飛狗賊欺人太甚!」

    「主公,張飛信中究竟說了什麼?」張昭輕捋長髯,皺眉問道。

    「張飛狗賊居然提出——要用舅父(孫權舅父吳景)、伯陽(別,賁)、仲異(孫瑜)和子衡(呂范)來交換會稽一郡……」孫權拿起絹書遞於張昭,而後憤憤地說道。

    「什麼?」張昭下首的魯肅眉頭微微一挑,驚異地低呼一聲,隨即凝神沉思起來。

    「主公可有意答應這一交換條件?」張昭覽畢絹書,隨手將其遞於魯肅後,抬頭向孫權問道。

    「這江東一疆一土,皆是由我父兄血戰而得,豈可輕易讓出!」孫權憤然說道,「張飛狗賊的無恥行徑休想得逞!」

    「主公,張飛此信大不簡單,其中內藏極大陰謀……」魯肅迅速看完了絹書內容。略一思索,出聲說道。

    「哦?」別權略感愕然地看著魯肅,疑惑地問道,「是何陰謀?請子敬細言之!」

    「以肅料想,張飛此信,明裡似乎是為以人換地,但暗裡卻是別有他圖……」魯肅無聲歎了口氣,心情略感沉重地說道,「張飛非是不知會稽對主公的重要性,而且他可能……也早已知道主公不會答應這一無恥交換要求。但……他卻仍然命人大張旗鼓地將此信送至柴桑。這其中的目的其實相當明瞭……」

    「什麼目的?」孫權似乎摸到了些頭緒。但又說不出個究竟來,索性繼續向魯肅問道。

    「離間我君臣關係,損主公之威信!」張昭捋鬚沉聲接口說道。

    「正如張公所言!」魯肅點頭說道。「主公試想,一旦您拒絕以會稽換回吳太守他們,吳夫人(孫權之母)與主公親族之人會如此作想?江東上下將士百姓又會如何作向?」

    「這~~」孫權仔細一思索,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確如魯肅所言,一旦拒絕以地換人,自己無形之中便成了一個不孝(吳景是別,權舅父)不仁、輕才重物之人。如此一來,無法向母親和其他親族交代還是其次,最要命地是將會在士人和百姓中威信大失。

    「能否將此事隱而不公?」孫權急切地詢問道。

    「主公,此時恐怕已經不可能……」魯肅搖頭說道,「那送信之人初被擒獲之時。便已大肆張揚此事。恐怕知道此事的人已不在少數……」

    「那該當如何是好?張公、子敬,可有應對之策?」孫權面現憂煩之色,急切地詢問道。

    「……會稽已成飛地,何況前次呂岱征伐吳郡失利之時、又致軍力嚴重受損……」張昭躊躇了半晌,緩聲說道,「以會稽如此之勢,日後恐怕也無以抵敵劉備進襲。既如此,莫如就依了張飛,以人換地……」

    「即便我答應交換。萬一劉備老賊、張飛狗賊毀諾,又該如何?」孫權面色不豫,似乎有些不滿張昭地回答,「難道就非得交出會稽不可?」

    「子敬,你可有良策?」孫權將期待的目光看向魯肅,急聲問道。

    「……肅有一疑,想先請主公解答,而後才可定策……」魯肅猶豫了一陣,反問了孫權一個問題,「主公是以名聲和疆土為重,還是以吳太守他們為重?」廳中只有孫權、張昭、魯肅三人,所以魯肅也就直言不諱了!

    「……」孫權愕然地看著魯肅,猶豫了半晌,似乎頗為艱難地說道,「自是以前者為重……」

    魯肅面上失望之色一現即隱,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肅倒是有一策,可化解眼前之困!」

    「子敬快說」,「主公也可大張旗鼓回復張飛……」魯肅沉吟著說道,「言江東寸疆寸土皆是文台公、伯符公血戰而取,不可輕讓……」

    在孫權、張昭不解的目光中,魯肅話風一轉:「但,主公可言願以萬金易一人。如此一來,既可保住會稽,又不失主公名聲威信,正是一舉兩得!」

    「果然良策!」張昭迅速點頭,接口說道,「萬金易人,古今罕有,足顯主公仁義。而且不割會稽之舉反可成為主公以孝為先、胸懷大志之征!子敬此策絕妙!」

    「萬金一人!四人豈不是要四萬金(註:四萬金已超過一郡全年稅金)……」孫權微有些躊躇地說道。

    「此時非是顧惜錢物之時!主公欲成大事,便須得有所捨棄!」張昭猜出了孫權的心思,急聲勸薦道。

    「……呵~~!」孫權猶豫了半晌後,無奈地歎了口氣,點頭說道,「就如此辦吧!此事就交由張公和子敬了……」

    「張飛狗賊!」孫權緩緩起聲,恨恨的咒道。

    「主公,肅有一將計就計之策,或許可讓那張飛也吃上一虧……甚至可令劉備軍中自生內亂……」眼見孫權將要離廳,魯肅突然出聲說道。

    「有何妙計?」孫權猛地轉身,又驚又喜地問道。

    「如此……」

    一盞茶的工夫後,魯肅和張昭離開郡守府,互道一別後各自乘車離去……

    馬車中,魯肅仰天一聲長歎,搖頭無語……想不到,張飛的算計來得這般快,這般兇猛!

    九月十一日,大哥地信使趕到秣陵,與其同行的還有那會稽山越族長之子毛榮。

    信使帶來了大哥的兩封信件:其一是晉級嘉賞令。大哥對近幾月攻略廬江、丹陽、吳三郡戰事,及此後與周瑜軍、孫翊軍攻防戰中的有功將官進行封賞——

    以大哥目前的身份,我和二哥已經升無可升,只能保持原先軍職不變,各自加俸800石;

    李通以守衛廬江之功加俸300石;

    魏延隨我征伐廬江、丹陽,隨後又擊敗會稽軍的進犯,功勞卓著,由偏將軍晉威東將軍,加俸400石;

    趙雲先隨我襲取廬江,隨後又擊退曹軍的襲擾,且又馳援廬江大破孫翊,功勳卓著,由振威中郎將晉偏將軍,加俸400石;

    甘寧在攻略廬江、丹陽諸戰中皆立下功勞,且屢破江東水軍,由橫江校尉晉橫江中郎將,加俸300石;

    廖化晉平虜校尉,林雪晉建威校尉,金疇晉振威校尉;

    根據我的提議,陸遜被越級擢升為奉車都尉,並以餘杭令掌餘杭、富春兩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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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六章

    除了晉級嘉賞令外,大哥的第二封信件卻是與山越之事有關:經徐庶煞費苦心的籌劃和遊說,毛榮代其父暫且接受了與我軍的盟誓條件其一、一年之內,我軍將出兵攻佔會稽、解除孫氏對山越威脅;其二、在我方承諾漢越平等、互市通有無、准許山越族人下山務農等等條件的前提下,山越族人將接受大哥名義上的管理,其族長拜領大哥策封的官職,其三,山越族人每年將為我軍提供不少於2000人的青壯兵員。

    當然,毛榮雖身為現任族長的長子,也將是山越「未來」的族長,但畢竟就目前而言,他還不是真正的族長,這些盟誓條仵能否最終通過,還得看他的父親是不是認可答應。稍後,毛榮將和一名大哥的使者攜盟書自丹陽返回會稽族中。

    「勇士將軍(毛榮對我的稱呼),父親、我、族人,隨時歡迎你到我們族中做客!」毛榮以其族中非常崇敬的方式向我行了一禮,準備道別返回會稽。

    我走到毛榮跟前,伸出雙手分別置於他的兩肩上,重重地拍了拍,豪爽地笑著說道:「你是勇士,我也是勇士,大家不分彼此。請回去告訴族長,等把禍害越族勇士的賊人驅逐之後,我一定會親自到你們族中去拜會!」這種拍雙肩禮正是山越族人表示友好親切的方式,當日在壽春時,見多識廣的徐庶料到我可能會用到這種禮儀,所以特地教會了我。

    「我和族人會等著那一天!」毛榮粗豪的黑臉上滿是喜悅之色,顯然對我居然會他族中的禮儀感到很高興,隨即也用雙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勇士將軍。我要回去向父親和族人報信了!」

    忽然間,毛榮似乎想到了什麼,取出那把一直背負在身後的家傳寶劍,雙手托著呈至我的面前,鄭重地說道:「寶劍是要配給勇士英雄!這把劍,是我越族神匠歐冶大師鑄造出來的,已經傳了很多代,名字叫作純鈞。今天我把它送給勇士將軍了!」

    「純鈞寶劍???」聽了這個名字。我還沒什麼反應,一旁地簡雍卻不自禁地驚呼出聲,似乎對這把劍的名頭非常震驚。

    「憲和,此劍很有名麼?」我只知這把劍鋒利非比尋常,其他倒是一概不知。

    「嗯!」簡雍點了點頭,難掩震驚之色地說道:「史籍記載,昔日越族鑄劍神匠歐冶子,奉越王之命費時三年鑄就神劍五把——名魚腸、湛盧、巨闕、勝邪、純鈞,並稱,越五劍「。皆是價值連城之寶。而內中,又以純鈞為最,昔年曾有人欲以兩城並千匹駿馬交換此劍。卻被越王斷然回絕。想不到,純鈞寶劍居然還在越族手中!」

    這把劍居然還有如此來歷和價值,難怪山越族長敢以此劍作為請求天子相援的貢物。我眼中略現驚異之色,但略一思索後,我還是擺手說道:「此劍必是越族鎮族之寶,我不能接受。」

    「勇士將軍是我越族的朋友,這把劍送給你,父親和族人不會反對,請一定收下!」毛榮驚異中帶著幾分感激,懇切地說道。

    「是朋友。我才不能接受這樣的寶物……」我將純鈞劍推回到毛榮的懷中,豪爽地笑道,「真正的朋友只需要有這裡就行了!」說罷,我指了指心臟的部位。

    「真正地朋友……」毛榮將我的話低念了幾遍後,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略顫地說道,「勇士將軍永遠是我越族真正的朋友……」

    「時候不早,若要趕路就需早些動身了……」我轉頭對廳下的關平說道,「定國。你速去準備兩匹快馬(除毛榮外,還有一名大哥的使者),備好乾糧,作為少族長趕路之用……」

    「是,三叔!」

    「感謝勇士將軍……」毛榮激動地向我行了禮後,與那名使者一道隨關平離去……

    「三將軍,如此,連城,寶劍為何不收下?」簡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

    「以一劍換取十數萬越人(註:會稽山越總人數不下佔萬,歷史上吳國增加人丁的一個重要途徑就是征伐山越)歸心投效……憲和,你以為究竟是何者『連城』?」我笑著回道。

    「呵呵呵……」簡雍呵呵大笑起來,「三將軍若去從商,子仲恐怕也要甘拜下風!」

    毛榮離開秣陵南歸之後,我也暫將丹陽軍務交託於林雪、金疇二人,隨即領著十數名親兵趕往吳郡巡視,當然還另有其他目的……

    九月十二日傍晚時分,我一行十九騎趕至吳城。

    吳城,議事廳

    「……文長,至今日起,你便是大漢的威東將軍了……」我宣讀完大哥的晉級令後,笑著對魏延說道。協助陸遜安定了富春之後,魏延便領軍返回了吳城。

    ……魏延滿面激動之色,單膝跪地,昂聲說道,「主公厚待之明、將軍提攜之恩,延莫齒難忘。惟有盡畢生之力,為主公一效犬馬,方能回報十之一二!」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能夠由白身升至第六品地威南將軍,地確是非常罕見得了。

    「哈哈……」我大笑著說道,「文長,為何學得這麼文縐縐了,這些都是你憑功應得……」隨即走到魏延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說道,「起來吧!」

    「謝將軍!「魏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起了身形。

    「全公,若無你坐鎮大局、穩固郡治,文長也不會如此迅速平叛退敵!」我轉身對全范微施一禮,懇切地說道,「飛代兄長,謝過全公!」

    「呵呵……」全范忙還了一禮,笑著說道。「老朽無能去征戰破敵,若再穩固郡治都做不好,豈不愧對皇叔和將軍的厚望!」

    接下來,我向全范詳細地瞭解了一月多來吳郡地郡治情況由於陸遜出兵迅速,富春的叛亂沒有波及到吳郡其他諸縣,甚至連距富春最近的餘杭縣,也是在魏延、陸遜擊退呂岱之後,才知道發生了叛亂。在叛亂被平息、呂岱被重潰的情況下。即便是再忠心於別權的人也不敢再擅動分毫。全范甚至還借這個機會,對吳郡諸縣的令長進行了一些調整,有些是對調,有些則被招至郡中任職,重新安排他人擔任令長。由於治安得到保證,農耕生產也可以順利進行,吳郡的晚季稻(三國時期,吳郡已經實現兩季稻生產)已經進入成熟期,再過十日左右,又一批新糧即可收穫。其實。以可開發地潛力而言。江東絕對要勝過北方,但北方諸州郡有一項資源卻是江東最匱乏的——人口!

    晚間,全范在郡守府中設宴為我接風宴中。酒過三巡之後,我向魏延詢問起平叛和破敵的詳細經過來。儘管十多天前,我已瞭解了大致地經過,但具體的細節之類卻是不甚了了。

    魏延學問雖不高,但口才卻不是差。乘著酒興,魏延將他所知道、所經歷的全過程盡數說了出來,且講得非常形象生動,當然其中一些諸如「娘的」之類不甚入耳的「污言」自然是少不了地。席中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可能早已聽魏延講過這些內容,但同樣聽得興致勃勃。尤其陸俊更是喜上眉梢,彷彿立下疏功之人不是陸遜而是他自己一般。

    聽魏延講完之後,我才真正感受到陸遜的驚世之才——如果說魏延領軍正面擊潰呂岱,還在我的意料之中,因為我非常瞭解魏延的能力;那陸遜的表現,就有些出乎人意料了,出人意料的精彩…………聞變不驚、果決自行出兵平叛,足可見其應變之能以及絕佳的大局觀;詐取富春、疑兵惑呂岱兩日兩夜,顯示出陸遜超卓的膽識和駭人的軍略奇謀;以文弱之身。能夠將初至其麾下不足十日地士兵統領得服服帖帖,則可看出陸遜地治軍才能!可以這樣說,如果換成是我,我實在沒有信心能夠做得像陸遜這般優異。當然,不可否認,期間陸遜也有一些失著之處,但莫要忘記他僅僅只有舊歲而已,此戰也只是他的初陣……名垂青史的「江東四傑」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難以想見,若是再多鍛煉一陣,陸遜會優異到什麼程度!

    「伯言非止一州之才……」我轉頭看向陸俊,笑著說道,「公華,你陸族出得如此俊傑,實在可喜……來,飲了此杯!」

    陸俊非常乾脆地將爵中酒水飲盡,神色激動地說道:「若無將軍慧眼提攜,豈有伯言和我陸族今日!」

    「如此大喜之事,公華應自飲三杯……」全范輕捋頷下花白鬍鬚,跟陸俊開起玩笑來。

    「若說喜事,怎比得全公……」陸俊急擺手說道,「義孝(全柔)、義則(全承)、子璜(全琮),皆在皇叔麾下倍受重任,豈是伯言所能比得!」

    「全公、公華,這本就是同喜之事!來,一起飲了此杯……」我呵呵笑道。

    「將軍請!」

    郡守府書房

    宴散之後,全范單獨邀我至書房稟事。

    「將軍!這幾日,顧、朱、韋幾族之長,或親自登郡守府、或請人傳話,皆言有意歸附皇叔……」全范輕捋鬍須說道,看透世情地老眼中閃爍著瞭然的光芒。

    「全公費力了……!」我微微點頭說道——當日我離開吳郡之前,交代全范的一件要事,就是盡可能說服顧、朱諸族歸順大哥。可以想見,如今能夠取得成效,全范必然出力不小。

    「若無君侯和將軍取廬江、丹陽大捷,恐怕任老朽如何遊說也不會有半點成效「」全范緩緩搖頭,笑著說道,「而今皇叔如日方中,孫氏卻江河日下,他們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3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七章

    「對了,全公……」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笑著對全范說道,「他們有無提什麼條件?」

    「呵呵——將軍所料不差,確是有條件……」全范輕捋頷下長髯,呵呵笑道,「顧族與朱族皆提出——他等願出人、才、物力以供皇叔安定社稷之用,但目下只能暗中投效。希望皇叔和將軍能夠準許……」

    「就這一個條件???」我微感愕然地詢問道。

    「僅此而已……」全范點點頭,微笑說道。

    「如此看來,倒不似作偽……」我略一思索,沉聲說道。對顧、朱等族的投效意向,我也並非全然相信,畢竟他們皆與孫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顧族的顧雍、朱族的朱桓、朱據,至今尚在孫權軍中效力……誰知道他們的投效,是不是受孫權之意而行,周瑜、魯肅可不是吃素的角色與顧、朱兩族相比,全族倒是「幸運」的多。由於在我攻取丹陽的過程中,將全柔、全琮父子給一鍋端了,全族歸順之時就少了很多顧忌……所以,如果這些大族投效大哥時,表現的越乾脆、不提任何條件,其中有詐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像現在這般小心謹慎,反而是正常的表現……

    「內中應當無詐……」全范完全明瞭我話中的意思,笑著說道,「老朽這些日一直使人秘密留意顧、朱幾族的動向,並未發現什麼異狀……」

    「恩……」我點點頭,抬頭笑對全范說道,「今日天色雖晚,卻是秘密拜會的好時機,不知全公是否有意隨我往顧府走一趟?」

    「將軍相邀,老朽怎敢不從……」全范捋鬚略一沉吟,出聲薦道,「但顧府不比公華的府第(陸族尚未歸順之時,我曾與全范深夜拜會過陸府)。說不定內中暗藏玄機。還是由老朽將顧修(顧族族長)邀至郡守府與將軍相見,這樣可好?」

    「縱是龍潭虎穴又有何妨?」我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我今日趕至吳城時天色已晚,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我的到來。更何況顧族也無法預知我要夜訪拜會,所以設謀加害的事基本不可能發生。

    「將軍既有如此豪情,老朽也就不操這個心了!」全范點頭笑道,「將軍,這便動身麼?」

    「好……」

    冀州。渤海城議事廳中,袁譚正與麾下文武商議抵禦曹軍入侵之事。近一段時間,曹軍集結的動向越來越明顯,大量的軍力和糧草輜重被調運至冀州。與此同時,曹操消耗袁譚軍力的陰謀詭計也層出不窮細作已經查收到許多袁譚麾下文武將官秘密投靠曹操的信件,儘管審配分析出其中大部分信件皆是由曹操偽造出來地,但袁譚還是被搞得心悸不已。在袁譚眼裡,曹操的用兵雖然可怕,但還是比上曹操玩陰謀詭計的手段。

    「軍師,這渤海實在太過危險。不如將治所遷至北平吧……」袁譚憂心忡忡地對審配說道。

    「千萬不可!正因主公堅守渤海。冀州將士才有抗擊曹軍之志。若將治所遷至北平,則冀州剩餘幾郡亦將不保!」審配急忙勸阻說道,「主公不必過於擔憂!渤海城防堅固、城內有士卒數萬、糧草輜重無計。且後有幽州為援、側有真定、河間為應,縱然曹操傾其全軍之力來攻,也只能無功而返。更何況,壽春劉備、西涼馬騰皆已答應援應,只消主公能夠抗曹軍一、兩月,曹操必然自退,屆時或許還可乘勢一舉收復冀州失地……」

    「審軍師所言在理,請主公三思!」別駕辛評出聲薦道。

    「恩……」袁譚輕歎口氣,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到廳外傳來一陣非常急促的腳步聲。

    「報~真定急報!」一名傳令斥候跪在廳外,大聲稟報道。

    難道曹操對真定用兵了……廳中眾人不禁面色齊變。

    「進來稟報!」袁譚強自鎮靜地說道。

    「啟稟主公,平北將軍田豫逃離真定,投曹操去了!」斥候進廳之後,立即語氣急促地稟報道。

    「什麼?」袁譚面色劇變,失聲說道,「田豫投敵???」

    「此事是道聽途說,還是確有證據?」審配雖然也非常震驚,但還是能保持冷靜。首先確認消息真偽。

    「這裡有牽郎將(烏桓中郎將牽招)親筆書信……」斥候從懷中掏出一封絹書,雙手奉上。

    立即有人將絹書呈遞於袁譚。不片刻,尚未完全覽畢,袁譚即怒不可遏地手中絹書丟擲於地,厲喝道:「田豫無恥之徒,我委他以平北將軍重任,他竟做出這等背主投敵之事……來人,與我立即將田豫家中親眷全部擒起來!」

    「主公且慢……」審配知道袁譚性子太急,惟恐事有曲折,趕忙先止住袁譚的暴怒之舉,隨即揀起地上絹書,迅速閱覽起來。

    片刻之後,審配也不得不死心了——信件確是由牽招親筆所書,而且信中確實無誤地說明了田豫投曹之事。牽招並不是善於諂媚構陷之人,而且其與田豫私交頗深,他沒有理由會捏造這樣的事情。

    「看來前些日田豫與曹操勾結的傳言都是真的……」左長史郭圖看了看審配,別有用意地說道,「田豫掌真定、河間兵事,其對我軍諸州駐防軍情瞭若指掌,他投歸曹操之後,我河北再無一絲秘密可言……若是當時就將其擒拿,何至有今日之事!」前些日謠言四起之時,細作也曾截到好幾封田豫與曹操往來地「密信」,其時袁譚曾有心將田豫擒拿入監,但審配堅持認為田豫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在審配一力爭辯之下,袁譚最終選擇了相信田豫。

    「哼~!」袁譚面色鐵青,不滿地看了看審配,冷哼了一聲,顯然是頗為後悔當日聽審配之言放過田豫。

    「……」審配自認頗為瞭解田豫的為人,實在不敢相信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但事實卻擺在了眼前。在想不出內中原由的情況下。審配只能選擇沉默。但一種道不出來的巨大危機感,卻漸漸浮上了審配心頭。

    「來人,立即擒拿田豫舉家老小,親朋故舊……」袁譚再不看審配,斷然下令說道。

    鄴城  議事廳

    「哈哈哈……」曹操親自離座,將跪伏在廳下的一人扶起,開懷大笑說道,「快快請起……我得國讓相投。勝過得河北一州!」

    被曹操扶起之人雖只身為普通布袍,但週身散溢的氣質卻極是不凡,尤其是眉目中更有一股掩飾不住的英武之氣,內行人一看便知其是行伍出身。此人正是袁譚軍中平北將軍田豫田國讓。

    田豫本一直在真定、河間積極籌備抵禦曹軍入侵地事宜,但三日前卻突然收到一封老母譴人送來的家書。家書地內容幾乎讓田豫震駭欲絕——田豫老母道自己已被曹操接至鄴城,曹操待己極厚。老母讓田豫棄袁投曹,速至鄴城團聚。起先田豫還有些懷疑家書有假,但仔細地辨認之後,無奈地發現地確是老母筆跡。田豫尚在襁褓中時父親便已經早逝,其母為了年幼的田豫。堅持沒有改嫁他人。含辛茹苦地一手將其帶大成人,也因此故,田豫事母至孝。「忠」與「孝」之間。田豫只能無奈地選擇孝道。但說到底,田豫並不是那種以背棄舊主求取一己榮華的人。在本可帶出至少三成兵馬投曹地情形下,田豫選擇了孤身離去,並留下一封信件向故友牽招說明了情況。

    原本田豫心中還對曹操行如此「無恥」的計策頗為鄙夷不屑。但等真正見到曹操,見識了曹操非凡地氣度、熱切的態度之後,再對比起袁譚,田豫發現自己根本就恨不起曹操來。

    「曹……呃……曹承相,敢問家母何在,可否容豫一見家母?」田豫生疏地改變對曹操的稱呼,詢問起老母的情況來。

    「國讓莫急。老夫人正在府中內院歇息……」曹操轉頭對隨侍在旁的曹純說道,「子和,你領國讓去見老夫人!」

    「是!」曹純躬身領命,隨即對田豫說道,「田將軍,請隨我來!」

    「有勞了!」田豫向曹操微施一禮後,跟隨曹純離去……

    「可惜,田豫竟是孤身來投……」程昱搖了搖頭,頗為惋惜地說道。「以他之能,若願舉師來投,至少可帶出真定、河間半數袁軍!」

    「哈哈哈……有田豫一人,勝過萬數袁軍!」曹操不以為意地大笑說道。極具識人眼光的曹操,一眼就看出田豫的非凡之處,但曹操更為欣賞田豫不貪圖榮華富貴的氣度。

    「而今袁軍諸將中,最擅領軍者就是田豫——」,郭嘉淡然笑道,「此人亦棄袁投效承相,袁譚更是無力抗拒承相大軍了……」

    「呵呵……」曹操大笑點頭,「奉孝!若得田豫相投地消息,袁家小兒定然氣炸了肺……」

    「審配亦有難了,聽聞前番他曾力保田豫……」郭嘉眼中現出睿智的光芒,和聲說道,「袁譚並非心胸寬闊之人,更何況還有擅長煽風點火地郭公則(郭圖)在……」

    「一切皆在奉孝預料之中啊……」曹操開心地說道,「如今兵馬糧草齊備,差不多也該對袁家小兒動些真格了……」

    「承相,許都文若先生信報!」負責值巡城池地曹休手拿一封絹書走進議事廳。

    接過絹書後,曹操迅速閱覽起來。不片刻,曹操的面色變的深沉下來。

    「承相,是何事?」郭嘉微感驚異地問道。

    「劉表上表天子,表劉備為征南將軍、揚州牧……」曹操將絹書遞給郭嘉,沉聲說道。

    「劉表、劉備二賊,屢與承相作反相抗,居然還想得征南將軍職,真是癡心妄想!」曹洪毫不猶豫的亢罵說道。

    「承相,劉表為何突然表奏劉備為征南將軍?」程昱明顯比曹洪想的更遠、更細緻。

    「劉備討伐,逆賊,孫權有功……」曹操氣極反笑地說道。

    「就是張飛攻取廬江、丹陽、吳郡之事?」程昱疑惑地問道。

    「非止如此……」郭嘉已將絹書看完,接口說道,「半個多月前,別權派遣兩路大軍反攻丹陽、廬江,結果遭遇慘敗。攻廬江的一軍『30000』人被關羽全殲;另一路由周瑜統領攻丹陽,被張飛重創,『30000』大軍折損大半……」

    「呵~」廳中立時響起一陣抽氣聲,曹軍眾將對如此戰果皆感震驚非常。

    「不會吧……」夏侯淵不敢置信地說道,「一路三萬全軍覆沒,一路三萬折損大半,加起來豈不是有五萬人了。江東軍竟贏弱至此???」同樣的江東軍,幾月前剛剛以弱擊強大勝15萬荊州軍,但現在居然這樣慘敗給劉備軍。

    究竟是江東軍和荊州軍太弱了?還是劉備軍變地太強了?其餘諸將心中存在同樣的疑惑。

    「奉孝,你怎樣看?」曹操倒是沒有太過驚訝,略一思索後,向郭嘉問道。

    「呵呵……」郭嘉淡笑說道,「若不出我所料,劉備勝是勝了,但絕沒有這般大的戰果……」

    「奉孝先生的意思是……」曹仁疑惑地問道。

    「劉表作了假,謊報擴大了戰果……」郭嘉笑道。

    「……」曹操沉吟片刻,似乎猜出了什麼,略感到驚異地說道,「奉孝,莫非二劉之間……」

    「正如承相所想……」郭嘉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二劉之間定有些不諧,以至劉表居然想出了這條驅虎吞狼之計,想借承相之手來敲一敲劉備……」

    「哈哈哈……」被郭嘉證實了猜測後,曹操大笑起來,「劉景升自暴其短矣,果然不成氣候……既然二劉不諧,正可為其添材加薪……」

    郭嘉笑而不語,顯然表示認同。

    「對了,奉孝……」曹操忽然想到了什麼,對郭嘉說道,「不知『風痺小兒』做得怎樣了?」

    「算來,他也該到那裡了……」郭嘉微微一笑,和聲說道。

    壽春,街市主道之上,一青年儒士葛巾布袍當街擊劍長歌:「天地反覆兮,火欲狙;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山谷有賢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兮,卻不知吾。」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3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八章

    壽春,郡守府偏廳中

    「大賢何在?」劉備疾步匆匆地走入偏廳,語氣頗為急切地詢問說道。原本劉備正在書房中與徐庶、糜竺二人分析這幾日所撥集到的各方情報,忽然間孫乾遣人來報,道在市街之上偶遇到一位才識非凡的大才。愛才若渴的劉備聞聽這個消息,當即拋下手中事務,領著徐庶前往偏廳會見這位「大賢」。

    「主公,大賢在此……」孫乾向劉備施了一禮後,指著身旁不遠處的一位葛衣布袍的儒士說道。

    「……敢問先生高姓……」劉備稍一打量孫乾所指那名儒士,不禁對「大賢」的年紀如此之輕略感到一些驚異。但劉備並沒有將驚異表現在了臉面之上,毫不遲疑地向那名儒士微施一禮,熱切地詢問說道,「劉備這廂有禮了……」

    「鄉野之人張懿,拜見劉皇叔!」那青年儒士急忙躬身回禮,自報姓名。

    「主公,張先生見識高遠,非比一般!適才乾與張先生淺談片刻,即感深深拜服……」孫乾語帶敬服地向劉備說道,「乾知主公求賢若渴,特將張先生引薦於主公……」

    「孫別駕謬讚了……」張懿擺了擺手,和聲說道,「似張某之才者,天下間以斗計,以海量,懿有自知之明,不敢當孫別駕如此稱讚……」

    「公佑乃是至誠君子,不擅虛言……先生不必太過自謙……」雖然尚未見識到張懿的才華如何,但其謙和的態度卻已讓劉備頗生好感。再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之後,劉備發現這張懿相貌雖然算不得多麼俊秀奇偉,但週身上下卻散溢著一種卓而不群的非凡氣度,眼中更是不時閃現出睿智的光芒。惟一可惜的是,此人眼似鷹眸,讓他的臉面顯得有些陰沉。

    頓了一頓,劉備繼續說道:「漢室傾頹,奸臣竊命。百姓流離所其所。備不自量力,欲伸張大義於天下,然智術淺短,雖得賢才相助,而今也只能芶且一隅。今日機緣之下,得逢先生,實是劉備三生之幸。備斗膽,請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曲賜教誨,開備愚魯……」

    「……」知道這是劉備在考較自己,張懿淡淡一笑,從容自若地說道,「自董卓禍亂社稷以來,天下間曾豪傑並起,皆欲逐鹿爭雄,但大浪淘沙,時至今日餘者寥寥——實力強橫無匹者如董卓、世家名門者如袁術、驍勇善戰者如呂布,皆如已夜空流星般瞬閃而逝……而今之天下。有能逐鹿者。惟有三人耳……」

    「請先生賜教……」雖然張懿僅只寥寥幾語,劉備的興趣卻已被勾起,急切地詢問道。

    「許昌曹操為其一、皇叔為其二、江東孫權為其三……」張懿毫不避諱地將曹操列在劉備之前。

    「莫非先生忘卻了河北袁家、荊州劉表、益州劉璋、西涼馬騰不成?」一旁的徐庶忽然笑著問道。

    「這位是……」張懿看了看徐庶。和聲詢問道。

    「不才單福……」徐庶淡淡一笑,報出了自己曾經的化名。

    「單先生豈非明知故問……」張懿笑著說道,「河北自袁紹起,即已江河日下,而今袁家之主袁譚比之其父尚遜數籌。以袁譚之能,對上曹操,莫說爭雄天下,恐怕連自保亦是疑問重重。荊、益二州富庶天下聞名,本是可大有作為,但劉景升(劉表)、劉季玉(劉璋)卻無逐鹿之心。只能偏安一隅。至於馬騰,僅是徒具武勇之徒,且西涼之地內不安、外有異,根本不足掛齒……」

    「話雖在理……」徐庶笑笑說道,「但先生莫非不知——那江東別,權累敗於我主之手,也已日薄西山,覆亡不遠。以孫權之勢,談何逐鹿?」

    「皇叔與孫權之戰,懿略有所聞……」張懿不緊不慢地說道。「單先生當知——孫氏據有江東,已歷三世,民心頗附,更有江淮智能之士相輔。前番皇叔所以順利連取江東數郡,似乎也是佔了些荊州大軍牽制的便利……但往後,皇叔再進取其餘江東郡縣恐怕就未必會那般容易。萬一皇叔兵事有所不利,已佔江東諸郡未必不會有所異動……以懿之見,只要孫權日後未有什麼昏聵之舉,恐怕尚有恢復元氣之日。

    若其引曹操為援,未必不能與皇叔抗衡幾載。若河北戰事了結,曹操必一力南下,屆時皇叔還有力剿滅孫權麼?真到那時,孫權其系有可能乘虛反攻被奪諸郡,講而據長江穩固江東之地。」

    徐庶聽後,笑笑點頭不語。

    「先生所言在理……」劉備點了點頭,懇切地詢問道,「備當如何做,才可振興社稷,還請先生賜教?」

    「欲興王霸之業,無非依托三者……」張懿淡然笑道,「一為天時,二為地利,三為人和。天時暫不可爭,但地利、人和卻可為。皇叔以仁德之名傳於天下,百姓皆願歸心、士人盡相投效。可以說,以人和而論,當今無人可及皇叔。皇叔欲興漢室、匡扶社稷,自然需以,人和,為本,施行仁政,更收天下之心。進而,以人和圖謀地利、乃至天時。以眼下而言,北面曹操暫不可圖,但荊、揚、益州,皆可成為皇叔成就大業的地利之本。若能據而有之,何愁不能……」

    張懿款款而談,劉備不住點頭稱善,連一旁的徐庶也面露讚許之色,似是非常欣賞張懿的才能。

    「先生胸有經綸而不傲,滿腹才華而不驕,大賢之稱實是名至實歸……」聽罷張懿的細緻分析之後,劉備驚歎著說道,「不知先生是哪裡人士,師從何人?」

    「懿是東平壽張人,曾有幸師從胡公毋班(胡毋班,漢末大儒)」

    「東平壽張……」劉備擰眉略一思索,忽地說道,「先生與故陳留太守張孟卓(張邈)有何關係?」

    「孟卓公正是懿族叔……」張懿面色略顯黯淡地說道,似乎想起了什麼悲痛的事情。

    「孟卓天下義士、漢室忠臣。備嘗有牽與孟卓共討國賊董卓,只可惜……」劉備歎了口氣說道,「如此義士忠臣最後竟陷於另一國賊之手(註:張邈曾背叛曹操,迎呂布入兗州,但最終失敗,全家被曹操圍殺)……天理何存……」

    「……」張懿面色深沉,低頭默然不語。

    「劉備雖名微德薄,還請先生不棄鄙賤,出仕相助。劉備當拱聽明誨……」劉備長身向張懿行了一禮,懇切地請求道。

    「皇叔不必如此……」張懿急忙還禮說道,「懿雖不才,既蒙皇叔不棄,自當效犬馬之勞!」

    「得先生相助,備無憂矣……」劉備縱聲長笑說道,「我看先生似有疲態,不如且在府中先休息片刻。晚間我將設宴賀先生相投之喜……」

    「多謝皇叔——」

    待張懿隨府中親侍離去之後,劉備詳細地向孫乾詢問了他遭逢張懿的全過程。

    「元直,你以為此人如何?」劉備領著徐庶回返書房,路上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此人確是不世奇才,庶亦有些自歎不如……」徐庶和聲回道,「此人既是張邈族侄,不投曹操而投主公,亦是情理之中地事……」徐庶知道劉備的顧慮——張懿是兗州東平郡人,而兗州正是曹操的根基所在。常理之下,張懿應當去投效曹操才對。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徐庶也看不出張懿的表現有任何異常,而且站在徐庶的立場上,也不便多說什麼,以免產生嫉賢妒能的誤會。

    「恩……」劉備點了點頭,暫時拋開了心中的顧慮,笑著說道,「若能多得似張懿般人才,我與元直擔子便要輕上許多……」

    「是啊——」徐庶淡笑了笑,輕應了一聲,目光卻顯得有些深邃。

    用了兩天時間,我逐一會見了有投效意願的吳郡幾大望族的族長。其中,除顧族是我親自登門拜訪之外,其餘幾族都是被密邀至郡守府中。在全范地推波助瀾之下,顧、朱幾族都應承了投效之事,並允諾以人、財、物力支持我軍,以及讓其族中精英至大哥麾下效力之事。

    九月十六日,原本我正打算親自去一趟富春,探視一番給我帶來莫大驚喜地陸遜,但一騎至秣陵而來的快馬迫使我打消了想法——別,權就交換「人質」一事已有回音。由柴桑而來的使者已至秣陵,並攜帶了孫權地親筆書信,而且使者聲稱書信必須親手轉交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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