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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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345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37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九章

    九月十七日黃昏,我領18騎親兵返回秣陵。一回到郡守府(丹陽原治所是南徐,但我擔任丹陽太守之後,將郡治暫時安置在了秣陵),我即召見了簡雍詢問孫權使者之事。

    「三將軍,那使者自三日前趕到秣陵後,我曾幾番約見詢問以地換人之事,但他卻一言不發,只說必須見到三將軍後才能傳達孫權之意……」簡雍搖了搖頭,略顯無奈地說道,「使者身上雖有孫權書信,但也不便強取。所以孫權究竟有何打算,尚不能知曉……」以吳景、孫賁等人「交換」會稽之事,簡雍是全程參與其中,我明裡和暗裡的目的他是知之甚詳。

    孫權究竟想搞什麼鬼?我眉頭微蹙,思索了片刻後,沉聲對簡雍吩咐道,「憲和,你速去邀孫權使者至議事廳!」

    「是!」簡雍應聲離去…

    大約兩盞茶的工夫,一名青衣儒士在我府中親兵的引領之下來到議事廳。

    「闞先生,這位就是我家張將軍!」簡雍先為那名青衣儒士介紹了我的身份,隨即又對我說道,「將軍,這位是柴桑使者闞澤闞德潤先生!」

    闞澤?!!又一個江東名士,在我原先所處那個時代,闞澤為後人為所知的最著名事跡,恐怕就要算是(三國演義江赤壁之戰中他替黃蓋獻「苦肉詐降計」時的出彩表現了——當詐降計為曹操識破時,闞澤尤能臨危不懼,隨機應變、隨需應變,居然巧妙的騙過以智計著稱的曹操及其麾下一眾謀士。當然,那僅僅是小說的內容。歷史上的闞澤究竟有什麼事跡,反而不甚為後人所熟知。

    雖不知闞澤是否如「苦肉計」的表現那般足智多謀,但既然孫權能派他為使來應付我,至少說明他不是一般人物。

    「會稽闞澤。參見張將軍!」闞澤整了整衣袍,向我微施一禮,和聲說道。闞澤三十歲上下的光景,相貌清瘦矍越,週身流露出文雅的氣質。

    「闞先生不必多禮!」我笑著擺擺手說道,「飛素聞先生是會稽名士,學問見識聞於江東。以闞先生如此大才,卻不知為何明珠暗投、效力於國之佞賊孫權。若先生有意。我願親為先生引薦於我家兄長處。以先生之大才,以我兄長用人之明,拜領郡守也是指日可待……」

    「……聽了我這番極其露骨地招攬話語,闞澤的表現卻是出奇的冷靜——既沒有因我「譏諷」孫權而發怒,也沒有因我對其的溢美之詞而欣喜。前前後後表情竟似沒有一絲變化,仍舊是那副不喜不憂的平和模樣。

    「闞先生「……見闞澤沒有反應,我幾乎認為他是沒有聽清我的話,正要繼續遊說,卻被闞澤突然打斷。

    「我主別討虜年齒雖幼,然胸懷凌雲之志、身具濟世之心。乃百年難見的明主。張將軍乃當世名將。若將軍願舉軍相投我主,當可助我主早日戡平亂世、安定社稷。將軍亦可成為興復社稷的功臣而青史留名!「闞澤居然出人意料地反過來勸誘起我來,而且其表情一本正經。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貴使休得胡言——」簡雍面色一沉,肅聲呵斥起闞澤來。

    「憲和……」我抬手止住了簡雍,隨即認真地再次打量起闞澤來。小半晌後,我忽然大笑起來:「適才見闞先生而心喜,出言無狀,還請諒解!」

    「……」闞澤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說道,「張將軍,澤前來秣陵,特為代我主向張將軍傳達前番雙方商議之事……」

    頓了頓。闞澤面露謹慎之色,和聲說道:「……但此事關乎緊要,故我主特意吩咐——只能請將軍一人閱覽我主密信,還請將軍屏退左右……」

    「將軍不可,此人可能心懷不軌,有意……」簡雍急出聲勸阻說道。

    「呵呵……」闞澤笑了笑,說道:「將軍勇武天下無雙,闞某只是一介文弱,簡治中當不至於害怕闞某行刺吧……若實在不放心。盡可撥身,看闞某究竟有無身懷利器…」

    從闞澤地氣息看來,他的確是一個不通武藝的文弱之士,縱然其身懷弩弓之類的刺殺暗器,在我的面前也根本派不上任何用處,行刺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但是,他為什麼堅持要讓我屏退左右、獨自一人閱覽孫權的信件?難道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內容、亦或是有什麼其他圈套?我冷眼觀察著闞澤,卻只見他表情從容自若,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剛才我以遊說為名稍稍試探了一下闞澤,已知此人智計頗深,更兼膽識非凡,此時他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實在令我不敢有半點輕忽。

    「張將軍……」闞澤瞥了瞥簡雍,語氣和淡地催促我早做決定。

    「將軍,既然如此,那雍就暫且告退了……」簡雍看出闞澤剛才那一瞥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若是仍繼續留在議事廳中,恐怕闞澤也不會說什麼實質性內容,索性就主動請退。

    「……」我擰眉思索,想要猜出闞澤(或者說是其背後地孫權)是否有什麼不良企圖,一時間竟沒能聽清簡雍地話。簡雍見我沒有應聲,以為是默許,便示意廳中親兵隨自己離開。

    見簡雍等人將要離開,闞澤面上迅速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恩?憲和且住……」我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而且感覺竟似越來越強烈,待準備抬頭看向闞澤時,卻正好看到簡雍領著親兵準備離開議事廳,急忙出聲阻止道。

    「三將軍還有什麼吩咐?」簡雍轉身回到廳中,疑惑地問道。

    「沒有什麼秘密需要避諱你,憲和不必退下……」我朗聲對簡雍說道,隨即又對那些親兵下達命令,「傳我將令,召集城中文武將官速至議事廳。參與議事!」

    「啊……」簡雍先是一愕,而後感激地看著我,點了點頭,退回了廳右側自己的位置。

    「張將軍,你這是……」闞澤滿面疑惑不解之色,直直地看著我問道。

    「……」我擺了擺手,卻是笑而不語。

    不多時,林雪、金疇、關平等軍中將領以及秣陵城中地主要郡吏齊聚議事廳中。分文武兩列站定。人數雖多,廳中卻是一片肅靜。

    闞澤一面打量著我軍的這一眾將領文吏,一面默然思索著什麼。

    「今日臨時議事,正是為與柴桑使者商議如何交換戰俘一事……」我沉聲對廳中眾人說道,「此事雖然重要,但我以為不必瞞過諸位!正所謂一人智短、眾人智長,我也正有意徵詢諸公之見……」

    「闞先生!廳中的諸位,皆是我家兄長麾下忠摯之士,我以為沒有什麼隱秘事務需要瞞過他們。……」我轉頭對闞澤說道,「請先生將信件呈上。我等早些將,交換,事宜商妥。免得兩位別將軍他們飽受思鄉、思親之苦……」

    「張將軍,我主的些許請求你也無法滿足麼?敢問將軍有無誠意商談?若是存心戲耍,闞某這便告退。回返柴桑了……」闞澤面現不豫之色,惱怒地說道。

    「請便……」我不以為意地笑著對闞澤說道。

    「哼~!」闞澤一甩袍袖,轉身便要離去。

    「子風!」我看也不看闞澤,沉聲對林雪說道,「傳我將令,後日午時將吳景、孫賁、孫瑜三人,於軍中校場梟首示眾,以祭奠永威(裴元紹)與陣亡將士之靈!」

    「是,將軍!」林雪乾脆利落地應道。

    「憲和,議事之後。你速將此事佈告丹陽及江東其餘諸郡!」我繼續對簡雍吩咐道。

    「是,簡雍領命!」

    「張將軍,你怎可如此!」闞澤猛地回頭,惱怒地對我說道。

    「吳太守與兩位別將軍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貴主之手,既然他不珍惜親人性命,我又何必顧及許多?」我冷聲說道,「這三人手中皆染有我軍將士之血,為何我殺之不得?」

    「……」闞澤眼中射出憤怒和無奈的光芒。小半晌後,走回適才的位置,歎了口氣說道,「請將軍暫緩此令,我願與將軍再議!」

    「孫權可願答應我以地換人之議?」我也不廢話,單刀直入地問道。

    「會稽郡乃是我主父兄血戰而平,若輕易讓出,我主豈非愧對先人……」闞澤面色深沉地說道,「但我主願以另外條件易人。」

    「什麼條件?」簡雍接口問道。

    「以金易人!」闞澤沉聲說道,「以萬金易一人!如此條件,將軍以為如何?」

    「呵~!」議事廳中立時響起一陣輕微地抽氣聲,顯然是對「萬金換一人」的條件感到震驚。

    雖然我不執掌錢糧物事,但也大概知道四萬金是個什麼概念,整個壽春郡一年的全部稅收恐怕也達不到這個數目。雖然換不到土地,但這個提議也是很讓人心動地。

    笑了笑,我沒有打算放過闞澤,沉聲說道:「此議雖然不差。但我還是想先看看孫權的信件,再做決定!闞先生,請將書信呈上!」

    「……」看著我肯定的神色,闞澤也知道沒有商量餘地。顧慮到吳景等人的性命,闞澤不得已緩緩掏出一個密封的錦囊。關平上前接過錦囊,準備呈遞給我。

    「定國,將錦囊交與憲和!」我止住了關平,隨即對簡雍說道,「憲和,信上內容不需隱秘,由你誦讀與諸公知曉!」

    闞澤面色再變,雙手成拳,攥得緊緊,眼中射出難以言寓的複雜神色。

    簡雍展開別權的信件絹書,正待誦讀,卻突然驚呼出聲,隨即愕然地看看闞澤,又看向我,驚異地說道:「將軍,此信中多有塗抹之處,大半內容已經辯認不出。只有些許字樣尚可辨認,儘是些什麼『相投』。『拜為兵馬都督,之類話語……」

    「呵~!」我無聲地長出一口氣,沒想到我的猜測居然成真孫權這混蛋真的準備使「無中生有」的離間之計。搞出什麼「屏退左右」的花樣,目的就是為了讓我一人看那封「精心準備」的信件。可以料想,一旦我果真如他們所願獨自閱覽此信,孫權此後地動作必然就是大肆宣揚我已與他勾結、有意反叛大哥。所謂三人成虎,大哥縱然對我深信不疑,但此事若不徹查,必會影響我日後掌兵。如果徹查。勢必就要查閱這封信件,以此信如此內容樣式,想叫人不生疑也難。而且更要命的是,這封信早已被闞澤搞地秣陵城中人盡皆知,即便我想銷毀也不可能。

    娘地!這不正是「曹操抹書間韓遂」的翻版麼?究竟是誰,搞出這樣惡毒的詭計。我惱怒地看著闞澤——這傢伙演得倒蠻逼真,環環下套,一心想讓我中計。

    廳中大部分人一時之間都未能會過意來,盡皆莫名地看著簡雍、闞澤。惟有郝昭和李嚴兩人似乎略有所悟,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我示意簡雍將絹書呈遞上來。略一瀏覽後。我將絹書甩落在地。讓兩側地文吏將官皆可看到上面的內容,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孫權小兒,虧得你想出如此詭計。也算難得了……」

    「我主……」闞澤猶自不死心地準備辯駁。

    「闞澤!」我厲喝說道,「你敢說此信不是孫權精心設計?你敢說你等行得不是離間之計?如此確鑿證據,加上你此前地詭異舉動,你還有何辯駁?疏不知,正是你表現太過,反露出馬腳!」

    「……」闞澤努力地保持鎮靜,強自說道,「這必是我主將草稿誤裝囊中,張將軍不必多疑!」

    「此信上分明有別權的印信!闞德潤,你信口胡言之能也算天下罕有了……」我擺擺手。怒極反笑說道,「孫權既如此無信,交換之事就此作罷。此信與別權所行之事,我將佈告江東,讓江東子民看一看孫權究竟是何等無信無義、乏仁少孝之徒!」

    我此話一出,闞澤再忍耐不住,急上前準備搶過地上的絹書。距離更近的關平,動作更快,一把揀起。攥在手中。

    闞澤此舉更是確定無疑地證明了我的猜測。我擺擺手,對金疇說道:「文安,將闞澤逐出秣陵!」

    「不消你逐,我自己會走!」闞澤看了看我,目光異常複雜,而後掉頭步離大廳。

    「呵~!」我心神大松,再出一口氣——好險!差點就中了套……鬥智斗謀,竟然比戰場還要險象還生。若不因為我曾是後世之人,更曾通過一些途徑瞭解過類似的計謀例子,今日難保不會被設計。

    不過,人敬我一尺,我就要還他一丈。此計失敗,無論是孫權,還是設此計之人(我並不認為這樣的詭計會是由孫權自己想出來的),恐怕都要倒霉了……

    建安六年,九月二十日,闞澤返回柴桑,向孫權稟報交涉失敗以及離間計失敗之事。孫權聽罷大驚,急招張昭、魯肅商議。

    魯肅詳細地向闞澤詢問了事情地全部經過後,不禁震驚非常。按照魯肅的設想,他設計地這條離間計成功地希望應該很大,而且即便未能成功,也可找借口完全推托掉。但沒想到,計謀非但被識破,而且張飛居然不給一點收拾的餘地。

    張昭亦知此事關係重大,仔細地向孫權分析了利害之後,但也想不出什麼解決的方案來。孫權對魯肅地計策失敗大感失望,卻也不便發怒,只能坐生悶氣。

    「張飛此人,莫非真是主公命中的剋星?」素不信鬼神的魯肅也不禁暗自無奈感歎起來。

    「張公、子敬、德潤,可有妙計化解此困!」孫權沉聲詢問道。

    「主公,事到如今,也只能以此法試試……」魯肅收拾心情,出聲說道。

    九月二十二日,河北使者再至壽春,急報曹操已開始對真定、河間用兵,同時另有大軍集結南皮,進攻渤海之戰一觸即發。袁譚懇請劉備即刻出兵北上,攻擊曹操側後,緩解河北危機。

    經過緊急商議之後,在徐庶地提議之下,劉備出兵兩路攻擊兗、徐二州——以關羽領步軍5000,詐稱20000人,北進佯攻下蔡,同時派遣細作深入散佈謠言,道劉備將傾所有軍力直搗許都。另一路,由趙雲領風騎營2800騎,號稱15000人,卻打「征虜將軍」戰旗,詐做由張飛領軍,東進佯攻襲擾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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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42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零章

    九月二十四日中午時分,下蔡令荀源得到劉備大軍將要進犯的消息後,大驚失色,急招駐守下蔡的校尉倉旭(書友,蒼須澈,)商議應對之策。

    「倉校尉,劉備大軍將至,我等該如何是好?」荀源愁容滿面地向倉旭詢問道。荀源是穎川荀氏的旁支,亦是尚書令荀或的族侄,政務能力頗佳,但於治軍卻幾乎是一竅不通。

    「荀大人不必驚慌,目前情況依然不明,說不定敵軍只是故弄玄虛!」倉旭安慰荀源說道。斥候雖然回報有一支劉備軍正朝下蔡方向進軍,但由於這名斥候不慎敗漏行跡,竟險些為敵軍所獵殺。也因為此緣故,斥候根本未能探清敵軍的確切情況。

    「還是早些向曹仁將軍稟報為好,萬一劉備果真乘虛大舉北上,則悔之晚矣!」荀源不放心地說道。曹操征伐河北之後,總督兗、徐二州兵事之人就是駐守細陽的曹仁。

    「荀大人,待有了較為確切的消息後,再向曹仁將軍稟報為好……」曹仁治軍極嚴,最痛恨麾下將佐自亂陣腳的行為,所以倉旭也不敢胡亂稟報,「我已加派細作往壽春方向探聽敵情,最遲明晨定會有消息傳回。」

    「恩~」荀源點點頭,無奈地說道,「也只能如此了!倉校尉,你一定要謹慎把守城池。」

    「荀大人放心……」

    翌日清晨,細作再次回報荀源、倉旭,進一步證實了劉備軍向下蔡進軍的消息,而且道劉備軍人數不下萬餘之眾,領軍者更是威名赫赫的關羽。

    確認消息之後,倉旭再不敢有片刻遲疑,即刻派遣快馬飛馳細陽。

    細陽

    曹仁接到倉旭急報後。亦是震驚非常。目下曹軍的主力精銳大數已經集結在冀州,留守在兗、徐諸州的兵力相當有限。也正因害怕劉備會在曹軍主力征伐袁譚之際、乘虛北上進犯,曹操才特意設計了一條疑兵之計——讓軍隊白日進城,晚間又出城,如此反反覆覆多次,從而營造出大量兵力集結在汝南、細陽、下郊的假象,意圖讓劉備以為曹軍準備三面進襲壽春而不敢輕舉妄動。但沒想到,精心安排的疑兵計還是沒能奏效。

    在前一天。曹仁才剛剛得到河北方面的戰報:曹操大軍正對真定、河間一線發起狂攻,袁軍形勢雖然危急,但仍可勉力支撐。接替田豫掌真定、河間兵事的袁軍烏桓中郎將牽招,用兵雖比不上田豫,卻也不是個凡手。牽招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若是正面交鐸,自己絕不是曹操地對手,所以採取了很明智的抵抗策略——一面據真定、河間等幾座堅城死守,另一面派遣輕騎四處游擊騷擾,這些輕騎毫不貪功。有機會便攻擊。沒機會就退卻,而且絕對不深入追擊,以至曹操一時間也有些無可奈何。與此同時。幽州、并州的袁軍也正在源源不斷地增援過來。目前,曹操正籌劃一場大規模的圍點打援之戰,準備重創袁軍的有生軍力,但這同時也就意味著冀州的曹軍暫時是無法南下了。可以說,劉備選擇的這個出兵時機是「絕」到了極點,讓曹仁頭疼不已。

    但再頭疼,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曹仁與副將夏侯尚稍一商議後,迅速整頓了細陽地駐軍南下增援下蔡。

    但行至半路,一騎由徐州而來的快馬,帶來另一個令人震驚的軍情——劉備軍一部向徐州發起了攻擊。總兵力可能不下萬人,正在逼向泗縣。這支劉備軍所擎戰旗的名號正是「征虜將軍——張」,曹仁知道,這是老對手張飛的軍旗。

    得到徐州方面的戰報後,曹仁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劉備軍中兩大主將關羽、張飛,竟然分別領軍進擊兩地。但以劉備的軍力而言,根本沒有實力兩路同時進犯。很明顯,關羽、張飛兩路中,必然只有一路是實。而另一路是虛。但究竟誰實誰虛,曹仁無法斷定。但無論劉備真正的目的是兗州,還是徐州,若應對不利,結果都將非常嚴重:兗州是曹操起家之地,且直接毗鄰許都,最要命地卻是——目前兗州兵力豫、兗、徐三州中是最薄弱地,一旦劉備軍一路橫掃過來,必將直接動搖曹操統治的根本。徐州的兵力雖然要充裕一些,尤其廣陵陳登地萬餘丹陽精兵更是值得依仗的戰力。但徐州曾是劉備的治地,徐州當地百姓至今仍是頗為懷念劉備,相反,他們對曹操的統治卻一直抱著較為敵視的態度。一旦劉備軍真的攻進徐州,難保當地百姓不會背反相迎,若是徐州曹軍再敗上一、兩仗,恐怕徐州的局勢就再也無法控制住了。曹仁始終搞不清楚,劉備這個「偽君子」為何能夠這樣善得民心,但事實卻就是這樣,不由得曹仁不正視。

    無奈之下,曹仁只得一面急遣快馬將兗、徐兩地軍情報於許都,請荀或為自己參謀一二,另一面急令徐州刺史呂虔——徵調下郊駐軍集結於彭城,徵調廣陵陳登軍集結於淮安,以彭城和淮安成犄角之勢抵擋張飛軍。與此同時,曹仁命夏侯尚繼續領軍增援下蔡,並嚴令他只能據下蔡死守,無論如何也不得出城迎擊關羽。曹仁自己則返回細陽,徵調兗州各郡、縣的郡國兵(即地方兵,通常缺乏訓練、裝備也較差,戰力贏弱),準備隨時增援下蔡或是徐州。

    夏侯尚領軍初至下蔡,即發現形勢的惡劣竟還出乎意料之外——關羽大軍步步為營,目前已在下蔡城南30里外安營,從營寨的規模看來其麾下兵力應當不少於2萬人,但確切地軍力依然不明。雖然關羽暫時還沒有對下蔡直接發起攻擊,但其營造出的攝人氣勢卻更讓人心慌。曹軍方面,即便有夏侯尚的援軍趕到,總兵力也不過萬人左右。與此同時,下蔡城內亦有風言興起,道劉備將傾其所有軍力。經兗州直搗許都,營救當今天子,而下蔡正是劉備大軍首當其衝的目標。聽聞這個消息,下蔡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少人已欲舉家暫時逃離……

    下蔡縣衙

    「倉校尉,為何至今尚未探明敵軍確切軍力情況?」夏侯尚眉頭微蹙,不滿的說道。

    「啟稟夏侯將軍,末將曾派出數十斥候。但那關羽軍中有百餘精通騎射的游騎,這些游騎專門獵殺我軍斥候……」倉旭無奈地說道,「末將派出斥候中的大部皆是一去無返……」

    「你難道不能令斥候偽裝成百姓模樣?」夏侯尚並不認同倉旭的解釋,「我便不信,關羽連百姓也會隨意獵殺?」

    「末將亦曾照夏侯將軍所說的去做……」見夏侯尚頗有怒意,倉旭謹慎地回道,「關羽雖未獵殺那些偽裝斥候,但卻命人將他們全部帶回營看押起來。故而……」

    「……」這一來,連夏侯尚也無計可施了。

    敵情不明的情況,根本無法做出準確地應對措施。夏侯尚只能一面嚴令士兵謹守城池、安定城中民心。一面繼續加派斥候利用黑夜去打探敵情。

    徐州,廣陵郡城郡守府書房之中,廣陵太守、伏波將軍陳登正與獨子陳肅秘密議事。

    「父親。劉備當真是要進襲徐州?「陳肅將手中絹書遞回給陳登,略一思索,疑惑地說道。陳肅時年力,面目俊朗,與陳登長相極為肖似。

    陳登笑著搖了搖頭,隨手將絹書丟於身前火盆之中,易燃的絹書立時燃燒了起來,很快化為灰燼。

    「難道他想進攻兗州?」陳肅仍是不解地追問道。但陳登依然搖頭。

    「那劉備給父親這封書信,是何用意?他既不攻徐州,又不襲兗州。為何要特意請父親尋找借口按兵不動?」

    「咳咳……」突然間,陳登猛烈地咳嗽起來。

    「父親……」陳肅急步來到陳登身後,小心地為其輕拍後背,關切地詢問道,「您不礙事吧……」從今年年初開始,陳登的身體狀況就呈現惡化趨勢。

    「……」陳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小半晌後,咳嗽停息,但陳登的面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父親。您身體有恙,還是先歇息……」陳肅擔心地勸薦自己的父親說道,「這件事就暫且放在一邊吧!」

    「清修,你雖有才華,但為人過於忠厚。以你地性格,若在盛世擔任一方之守,當是綽綽有餘。但可惜……卻生在這亂世之中,若不能左右逢圓,隨機應變,卻是難以安身立命的……」陳登笑著擺擺手,但看自己獨子的目光中卻隱含著一絲擔憂之色,「為父必須為你謀得一方前程,否則縱死也無法安心啊……」

    「父親,您這是何意?」陳肅愈發不解地看著陳登,出聲問道,「何況您正值壯年,怎可輕言駕鶴之日(死)?」

    「呵呵……」陳登笑了笑,不再跟兒子談論自己的身體,掉轉話題說道,「清修,以當今天下而言,有可能成就大業的,在為父眼中只有兩人——許都曹承相和壽春劉皇叔。餘眾便再不入為父之眼了。所以,為父必須為你在這兩方都梳理好關係,無論最終由誰成事,皆可保你前程無憂。」

    「恩……」陳肅點點頭,不明白父親此刻說這番話是何用意。

    「此次劉備對徐州、兗州用兵,其實……兩路都只是虛兵罷了……川陳登一眼就看出了劉備軍的真實用意,「劉備的目的,恐怕只是為了牽制曹承相的軍力,藉以策應河北袁譚!」

    「啊……」陳肅先是一驚,隨即仔細思索之後,點了點頭。

    「劉備邀我按兵不動,亦是為此……」陳登笑著分析道,「而今徐州諸郡之中,以我廣陵軍力最眾,士卒也最為精銳。若我廣陵軍出動,則劉備牽制曹軍兵力的目地就無法達成;反之,若我廣陵軍因故不能出動,則曹仁與呂虔必然要向他處增請援軍!」

    「原來如此!」經陳登一番細緻地分析後,陳肅恍然大悟,但隨即又有些憂心地說道,「父親,若曹仁將軍與呂太守令至,該以何借口回絕呢?」

    「此事易耳……」陳登淡淡一笑說道,「請丹陽的劉備軍與我們合起做一場戲便可。我這裡將書信一封!清修,你速去尋府中可靠親兵一人,稍侯將此信交與江上的劉備錦帆水軍,讓他們轉呈丹陽主事之人即可。」

    「但他們會相信父親信上內容麼?」陳肅擔心地說道。

    「無妨,劉備軍亦有智謀深遠之士,想必會知會丹陽主事之人辦——六——陳登笑笑說道,「你速去尋覓可靠親兵吧…」

    「是,父親!」陳肅點點頭,起身離去。

    「囁……」看著兒子的背影,陳登歎了口氣,隨即回到桌案前,提筆急書起來。

    徐州,彭城郡,靈壁縣

    已得悉劉備軍向徐州進犯的消息,儘管靈壁縣並非處在彭城郡和壽春郡的接壤之地、應當不會成為劉備軍首當其衝的攻擊目標,但靈壁令秦羽(書友青羽)還是一早命守衛士卒關閉了城門。

    守衛北城門的曹軍守卒突然發現有一隊騎軍由北面朝城門方向疾馳而來,數名新兵驚慌之下便欲命鑼示警。帶隊的都伯(什長和軍司馬之間的基層軍職)經驗較為豐富,知道由北面而來的不大可能是敵軍、更可能是自家的援軍,立即喝止了新兵地騷動。

    不多時,一支千人左右的曹軍騎兵馳行至城門外。帶隊的騎軍都尉朝城頭喊話:「我部奉州牧大人之命星夜兼程增援泗縣,要在靈壁補充糧草,快開城門!」

    「大人稍候,小人這便開城!」帶隊都伯略一觀察,看不出什麼破綻,立即應話準備開城。

    「快些,我等還要趕路!」

    守門士卒在都伯的指揮下,緩緩將厚重的城門推開,準備迎接騎軍入城。

    「無我之命,怎可擅開城門?」聞訊而來的靈壁令秦羽急步匆匆,大聲呼喝道。

    但城門已然洞開,城外的騎軍呼嘯著馳進了城內……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4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一章

    城頭變換大王旗!只小半個時辰,靈壁縣的歸屬便已發生了變化——偽裝成曹軍騎兵的風騎第一曲,在曲長都尉趙影的率領下成功地詐開靈壁北城門,隨後的事情就變得異常簡單。靈壁已算是處彭城郡的腹地,又並非屯兵重地,城中僅有不到千人的駐軍,而且大數都是戰力贏弱的郡國兵。在風騎第一曲攻進城內之後,所謂抵抗便已成為一句空話。隨即趙影發出信號,一直潛伏在不遠處的趙雲迅速領其餘兩曲風騎攻進城中,徹底控制住了城中的局勢。整場戰鬥,風騎營只4人輕傷,其餘再無傷亡。曹軍被擊殺百餘人,餘者非降即潰,靈壁令秦羽被趙影親自擒獲。

    靈壁縣衙大堂

    「賊將,你用如此詭謀詐我城池,實為人所不恥!」雖然身為階下囚,但秦羽口中卻一點也不示弱,毫無顧忌地向趙雲喝罵道。秦羽與一般文士有些不同,性情耿直,頗有些捨生取義的品性。

    「秦縣令!兵者,本便就是詭道,難道你不知曉嗎?」趙雲並沒有將秦羽的喝罵放在心裡,笑笑回道。趙雲原本是想從秦羽口中獲取一些有價值的情報,但一看秦羽現在的樣子,已知在短時間內恐怕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趙雲並沒有打算在靈壁停留多久,更未想過真正據有此地。當日出征之時,徐庶異常明確地交代趙雲此次攻擊徐州的目的——在保存自身實力的前提下,對曹軍實施游擊騷擾,吸引牽制曹軍向徐州集結。對趙雲能力相當放心的劉備,也直接地告訴趙雲,只要能夠達成徐庶交代的目的,具體如何去做可任由趙雲臨機決斷。離開壽春之後,趙雲與風騎營各曲、屯的都尉、軍司馬。以及負責統領千餘步卒並數千民夫虛張聲勢的都尉魏榮經過一番仔細地商議,做出一個異常大膽的決定——由魏榮統領步卒和民夫打張飛戰旗,扮做大軍主力緩緩朝泗縣逼近,趙雲自己則領風騎營繞過泗縣,直接奔襲攪擾彭城乃至整個徐州的腹地。趙雲在過往征戰和流浪時,曾數次到過徐州,而且其麾下風騎也有不少人就是徐州當地人,對徐州的地形可以說是熟悉非常。自然清楚走哪條路可以避過敵軍斥候的搜索。襲進彭城腹地之後,防守相對薄弱的靈壁就成了風騎營的第一個獵物。

    「統領!」第一曲曲長趙影疾步走進堂內,來到趙雲身邊低聲耳語起來。趙影是趙雲的堂弟,時年二十四,從九年前開始便跟隨在趙雲身邊,一身武藝皆由趙雲親自傳授,槍、騎、射藝無一不精。但三年前易京城破、公孫瓚敗亡之時,趙影與趙雲失散,其後雖相互尋找,但皆無所獲。直至趙雲隨劉備進駐汝南之後。才機緣巧合下得以相逢。其後趙影也未負趙雲堂弟之名。在風騎營中屢立戰功,由普通一卒逐漸晉陞為軍司馬。來到壽春,擴編風騎營之後。趙雲內舉不避親,推薦趙影擔任能突能射的風騎第一曲曲長,晉陞都尉。

    「嗯!」聽了趙影的密報,趙雲緩緩點頭,略一思索後吩咐說道,「那件事要加快進行了,一個時辰後必須結束!」

    「是,統領!」趙影應聲領命,大步離去。趙雲和趙影只在私下裡以兄弟相稱,人前便如兩個沒有親緣關係的人一般。

    趙雲將桌案上的公文簡略地翻了翻。想從其中獲得些情報,卻將堂下的秦羽拋在一邊不聞不問。

    趙雲停止了問話,秦羽反而有些忍不住了。猶豫了片刻後,秦羽擱下臉面,放緩語氣對趙雲說道:「賊……這位將軍,你能否不要為難城中百姓。對我,你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請你放過這一城百姓!」

    「嗯~~?」趙雲抬頭看向秦羽。有些莫名地輕噫了一聲。略一思索後,趙雲會意了——秦羽一定誤解了自己適才的話,以為自己是準備讓趙影去屠城。

    「秦縣令,看來也倒也算是個愛民護民的好官!」趙雲笑了笑,反問了一句,「秦縣令可知當今天下最愛民護民的是誰的軍隊?最殘暴害民又是誰的軍隊?」

    「這……」因有求於趙雲,秦羽不得不回答。但仔細思索了一番後,秦羽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回答。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趙雲笑笑說道,「讓我替你回答吧——最愛民之軍便是我主劉皇叔麾下之軍;最殘暴害民的恐怕非昔日的董卓暴軍和你主曹操麾下之軍莫屬了!你何嘗聽說過劉皇叔麾下軍卒會肆意屠戮百姓的?」

    頓了頓,趙雲搖頭,以惋惜的口氣對秦羽說道:「秦縣令,以我之見,你口口聲聲愛民護民,其實一切皆虛!」

    「你休要污蔑我!」秦羽變得激動起來,厲聲喝向趙雲。

    「愛民之人卻投最不愛民之主,豈非可笑之極?秦縣令也算徐州一方百姓父母,你難道沒有聽到數十萬遭曹操屠戮百姓冤魂的述泣嗎?」趙雲簡單幾句話正中命門,立時讓秦羽啞口無言。

    「告訴你,適才我吩咐之事,是準備將庫中部分糧食分予城中百姓……」趙雲已經將桌案上所有文書看完,對秦羽說完最後一番話後,舉步離開大堂。

    秦羽目光複雜地看著趙雲離去的背影,一時無語。

    一個半時辰後,靈壁縣中庫存半數糧食被趙雲分於城中百姓,其餘半數糧草則被焚之一炬,庫存錢稅則被趙雲命人秘密掩埋在了城外。一切處置妥當後,趙雲命四名騎卒押著秦羽先行尋路返回壽春,其餘降卒則原地釋放。隨即,趙雲領軍出靈壁南門,營造出領軍南下攻襲泗縣的假象。待馳出6、7路遠後,趙雲命風騎軍在馬蹄下裹上布套以消除聲音,而後立即轉向繞過靈壁繼續北上,直撲彭城。

   

    丹陽的募兵事務。經歷了起初7、8日的難堪冷遇後,變得越來越順利。雖然《募兵令》上有一些限制要求,但應募的人卻是不在少數,至最近幾日,每日可徵募入軍的皆有2、300人之眾,加之丹陽諸宗族大戶提供的青壯家兵,不到一月下來竟然已經募起6000餘新兵,其中更有3、400名丹陽山越。這些山越之民長居山中,以獵為生,好武習戰,相當凶悍。在應募時,其為首者便與恰好至募兵處有事的關平發生言語誤會,更引發比武較量。被一陣海扁後,這些山越民居然稱只願在關平麾下為兵。徵得我的同意之後,關平將數百名山越新兵全部整編入自己地曲中。

    募兵仍在繼續進行,但新兵的操練也迅速開展起來。原有的各曲、屯從新兵中補滿了缺額後,又將剩餘的4000餘新兵整編為四曲。李嚴、郝昭、陳迪(字步雲。丹陽大族陳族子弟)、張天(字洪澤,丹陽大族張族子弟)四人晉都尉職,各領一曲。李嚴和郝昭果然有名將的潛質。僅從治軍就可見一斑,兩人操練士卒來頗為老練,既嚴格又不至激起士兵怨憤。陳迪、張天二人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雖是籍籍無名之人,跟李嚴、郝昭自不能比,卻也是我從陳族和張族青年子弟中挑選出來的精英,身上沒有一般世家子弟的心高氣傲、眼高手低的毛病,操練起來相當能吃苦。

    自那一日將闞澤逐出秣陵後,孫權曾再派人與我聯繫——孫權一面道上次地「抹書計」是由手下瞞著他擅自進行的,並隱晦地表示致歉之意,另一面主動要求再次商談「交換人質」一事。並表示願將「贖金」由萬金一人漲至萬二千金一人。但他這一請求卻被我一口回絕,相比起這四萬八千金,我倒是認為敗壞孫權的名聲、離間孫權君臣關係更為划算一些。我請簡雍親自草擬一紙告文,內中將孫權如何罔顧長輩、兄弟、臣下性命施行離間計,惜地惜金卻不惜人之事大肆宣揚一番,而後命人抄錄無數份,廣散江東諸郡。至於效果如何,目前尚不得而知。

    九月二十六日,壽春傳來急件——曹操對河北用兵。袁譚向大哥告急。大哥已照徐庶的安排,分別派二哥和趙雲領軍佯攻兗、徐二州,藉以牽制曹軍。大哥還提及正在遊說廣陵陳登按兵不動,藉以增強牽制曹軍的效果,並要求我適時配合陳登。信的最後,大哥簡單提到近段時間收到一位名叫張懿的大賢,才具非凡,已被任命為州從事。

    九月二十七日,負責值巡秣陵、曲阿、昆陵一帶江域的錦帆營丁奉部送來一封來自廣陵陳登的密函——陳登果然答應了大哥按兵不動地要求,但要求我丹陽駐軍配合他演一出攻防戰地好戲。仔細思索了一番後,我調全琮、郎武二曲至曲阿,配合丁奉水軍,擺出佯攻廣陵的架勢。但為了防止陳登可能會「陰」大哥和我,我特意吩咐全琮、郎武絕不得深入江北5里之內。在大江之上,陳登絕對不會是錦帆水軍的對手。

   

    許昌。尚書令荀彧得到曹仁回報的兗、徐二州的軍情之後,立即與衛尉董昭等人進行商議,兩人一致認為劉備目前近半軍力滯留於江東,壽春所能動用的兵力實在有限。故而,進攻兗、徐二州的軍事行動十之八九都是佯動,目的在於牽制曹軍軍力。而所謂的「數萬」敵軍肯定是劉備軍所施放的煙霧。

    商議完畢之後,荀彧一面將劉備進犯的消息以及自己分析的結果報於曹操,一面傳書曹仁,請其謹慎調遣軍力固守兗、徐二州,必要時亦可稍稍試探劉備軍戰力真偽。

    曹操接到荀彧的地信報之後,與郭嘉等人稍做商議,亦贊同荀彧的分析,認為劉備軍只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而且有荀彧和曹仁主持大局。遂不以為意,一心籌劃如何聚殲敵方幽、並援軍。

    但就在這時,長安太守鍾繇快馬告急——西涼馬騰再整軍力,聯結羌人,起兵不下8萬之眾進攻長安。駐守長安的高覽軍兵力不足兩萬,而且長安數月前曾被西涼兵攻破,城池的修繕尚未徹底完成,鍾繇擔心無法久持,懇請曹操即刻調派援軍增援長安。接到鍾繇的告急,曹操再不敢怠慢——劉備頗有麾下智謀之士,因此所謂的進襲很可能只是詭計偽兵;但西涼方面大不相同,馬騰並不是一個擅出詭謀之人,他若是出兵十之八九便是實實在在的。無奈之下,曹操甚至興起了暫時放棄河北攻略,先行擊退馬騰的打算,但郭嘉卻一力反對。郭嘉認為,一旦曹操此時退兵,非但會延誤克復河北的機會,更會助長袁軍地抵抗意志,後果嚴重起來甚至會動搖曹操在冀州尚不穩固的根基。所以,曹操無論如何不能退兵。

    仔細思索之後,曹操認可了郭嘉的分析,但對長安的形勢又深感不安。郭嘉向曹操提出一個雙管齊下的策略以化解馬騰之危——一方面主動放棄城池尚未修復的長安,退守潼關,借助潼關天險阻止西涼軍進逼弘農、洛陽等地;另一方面,利用前段時間馬超與韓遂之間的劈隙,派遣細作至西涼散佈謠言,繼續挑撥馬、韓二家關係。如有可能,挑唆韓遂起兵對馬騰反戈一擊。

   

    細陽,曹仁接到荀彧的回書之後,也不敢完全相信荀彧的分析,為防萬一,繼續集結各地的郡國兵。

    九月二十九日,徐州刺史呂虔急書曹仁——下邳增援彭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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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二章

    接到呂虔的告急文書,曹仁更加確認自己的猜測——進犯兗、徐的兩路劉軍,其中果然一路是實、一路是虛。根本目前的情況看來,「實」的應該是進犯徐州的張飛一路,「虛」的是進犯兗州的關羽一路。

    至今為止,關羽軍還沒有有任何一次正式的進攻,始終駐紮在距下蔡30里的營寨之中,每日既不出戰,也不後退。夏侯尚心存疑慮,屢遣斥候想要探清關羽營中究竟有多少兵馬,但可惜的是,派出的斥候在關羽軍游騎的獵殺之下,沒有幾人能夠生還,更不用說回報什麼情況。僅有的幾名生還斥候只稟報說,營中的劉備軍士兵——很多!夏侯尚雖然驚疑不定,卻又顧及曹仁的命令,始終不敢出戰試探。

    但徐州方面,卻是不利的戰報頻傳。張飛的騎軍甚至已經詭秘莫測地攻進了徐州腹地,給予下邳援軍以重創。曹仁實在有些猜不透老對手張飛的打算:在去年十一月之前,曹仁甚至有些看不起張飛這個粗鄙的莽夫。儘管自承在武藝上不是張飛對手,但曹仁認為身為一員名將靠得應該是治軍用兵之能,而非一人之武勇,否則當年豪勇冠絕天下的溫侯呂布也至於會敗死了丞相手下。原先曹仁認為,張飛充其量也就是屬於與呂布一類的有勇無謀之徒,但去年領軍攻汝南一戰,改變了曹仁的想法——30000精銳無匹的青州兵在張飛的一把火中化為烏有,曹仁自己與徐晃、於禁也只是僅以身免。事後,連曹操、郭嘉等人談論起張飛所設的「連環火攻計」也是驚歎不已。隨後張飛攻壽春、急援劉備的一系列表現,徹底顛覆了曹仁心中的固有觀念。張飛這個外表看似粗鄙不文的幽州大漢,根本就是一個「扮豬吃虎」的絕頂高手。此次聽聞劉備派遣張飛進襲徐州,曹仁是格外的重視,給呂虔的命令中也囑咐他務必小心謹慎。但儘管如此,徐州駐軍還是遭受了重創,下邳增援彭城的9000軍居然一戰便折損了近3000人。敵騎軍的傷亡卻是微乎其微。呂虔還特別提到,敵騎軍中竟有不少人擅長烏桓異族的騎射之術。聽到這個消息,曹仁更是心涼如水——曹仁、徐晃及已經陣亡的張遼,本就是曹軍中最擅指揮騎軍的三人,曹仁自然清楚若是騎軍遠攻能射、近戰能搏,當是何其強勁的一支戰力。曹仁不是沒有想過訓練騎兵的騎射之術,但一則沒有成功地訓練方法,二則缺乏騎兵專用的騎弓。最後只能做罷。沒有想到,劉備的騎軍居然已經習得了騎射戰法。對付這樣一支騎軍,即使己方同樣出動騎軍也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將敵騎誘入埋伏,利用地形兵力優勢,限制其機動,進而加以殲滅。但關鍵的是,如此狡猾的敵人會輕易中圈套嗎?

    彭城、下邳兩郡兵力受損頗大,東海、淮陰兩郡兵力本就有限,唯一兵力充裕且戰力強悍的廣陵郡卻也遭受攻襲,無法抽身。可以說。如今的徐州。守備其實薄弱的很,在張飛這個悍敵地進攻之下,能堅持多久實在是難以預料。曹仁仔細思索之後。先派遣快馬直奔鄴城,向曹操匯報最新軍情。隨即,曹仁又急書許都,請荀彧從豫州和司州緊急調派一部軍力增援自己。曹仁還急書下蔡,讓夏侯尚稍稍試探一下關羽地軍力,若其軍力空虛,只是在作假,即發起全力攻擊將其一舉擊退。如一切順利,可再擺出進襲壽春的姿態,迫使張飛回師救援。以解徐州之困。

    六匹快馬(一騎雙馬)派出之後,曹仁親領從就近幾郡縣徵調的5000郡國兵開赴徐州。儘管從路途上看,彭城距細陽較近,但張飛騎軍已經在彭城附近出沒,直接開赴彭城實在太過危險,以贏弱地郡國兵對抗敵騎軍只能是自取滅亡。所以,仔細思量之下,曹仁還是決定先繞行至小沛,待探明敵情後。再做下一步決斷。

   

    彭城,徐州刺史呂虔被搞得焦頭爛額。幾日來,那支穿曹家衣甲的劉備騎軍在彭城郡鬧的天翻地覆,雞犬不寧——二十四日,靈壁被破城,城中庫存錢糧輜重失卻一空,縣令秦羽被擒後不知所蹤;二十六日,呂虔親率下邳兵馬增援彭城,在趕到距彭城不足10里處遭敵騎軍突襲,損失慘重,呂虔更險被射殺;二十八日,剡縣遭敵騎軍突襲,險些失守…………敵騎軍似乎對彭城地形瞭若指掌,如同一隻狡猾異常的惡狼,總能夠隱匿住自己的行跡,加之其身著曹軍衣甲,極具迷惑性。一時間,彭城郡內曹軍聞騎色變,呂虔甚至直接下令彭城乃至徐州各地,若見騎軍扣城,若無調動文碟,仍其領軍者多高軍職,皆不得開啟城門。

    更讓呂虔感覺鬱悶的是,敵騎軍似乎對獵殺斥候很感興趣,派出的斥候沒幾個能回得來,向附近百姓詢問有無查看到敵騎軍的動向,結果亦總是一無所獲。呂虔清楚,在人心的向背上,徐州百姓仍是更傾向劉備一方。那些被問話的百姓未必個個都不知曉敵騎軍動向,但他們不願回答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掌握不了敵軍動向,就無法與敵交戰,更談不上將敵軍逐出彭城。此外,從前日起,彭城來往各地的快馬信使也開始成為敵騎軍的獵物,搞得呂虔傳遞信息都變的困難異常。呂虔已經數日未能得到泗縣的情報,也不知其現狀如何,究竟有無被劉備軍攻破。

    彭城,郡守府議事廳

    「狡猾的狐狸!」呂虔察看著桌案上的地圖,低聲咒罵著可惡的敵騎軍。呂虔三十多歲,相貌威嚴,其膽識才略俱佳,深得曹操信任。

    「刺史大人,如此困守下去,實在不是辦法!」一旁的彭城太守任峻皺眉說道。劉備騎軍實際上已經憑借其強大的機動力,對彭城郡內各城形成了圍困之勢。

    「我如何不知……」呂虔歎了口氣,苦笑說道。「但眼下敵情不明,彭城軍力又有限,若草率出擊只會更壞大事。為今之計,只能堅守彭城,待丞相或是曹仁將軍派遣援軍過來後,再做退敵打算……」

    「若是陳元龍(陳登)能趕來救援,有他那萬餘丹陽兵,又何懼敵軍?」頓了頓。呂虔惆悵地說道。

    「可惜廣陵也正遭襲……」任峻歎氣說道。

    「踏踏踏……」隨著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一名曹軍校尉來到議事廳內,向呂虔、任峻各行一禮後,大聲稟報道:「啟稟刺史大人、太守大人,剛有斥候發現敵騎軍蹤跡!」

    「在何處?」呂虔急切地詢問說道。

    「剡縣東北7、8里!」

    「不好……」呂虔略一思索,驚聲說道。

    「刺史大人,什麼『不好』……」任峻面現愕然之色,疑惑地向呂虔詢問道。任峻只是一名文官,政務能力極佳,尤擅屯田,但軍略卻是其短。

    「剡縣東北7、8里。正是泗水河段最淺之處,而且近兩月來徐州未曾下雨,河位下降。騎軍完全可以從那裡涉水渡河!」呂虔眉頭大皺,急聲分析說道,「若是敵軍渡過泗水,下邳、東海兩郡兵力尚不及彭城,更是無可抵擋!」這幾日,呂虔心中一直擔憂此事,但越擔心,事情偏偏就越壞。

    「大人,那該如何是好?」任峻也不禁緊張了起來。

    「……」呂虔在廳內來回走動,眉頭緊鎖。面色陰晴不定,似乎正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任峻和那名曹軍校尉的視線跟隨著呂虔地走動不斷移動。

    「立即派遣快馬,分別向細陽曹仁將軍、青州臧刺史請援,另派遣快馬向下邳、東海示警!」良久,呂虔終做出決定,沉聲向那名曹軍校尉命令道,「切記,每一處皆派雙人四馬,務必保證將信傳到!」呂虔依然擔心城外有敵軍游騎。為防被截擊,索性多派些快馬信使。

    「是!」那校尉應聲領命離去。

    「伯達(任峻的字,跟司馬朗一樣),彭城守備之責暫且就交於你了……」呂虔沉聲對任峻說道。

    「刺史大人,難道……你準備回援下邳?」任峻微微一楞,才會出了呂虔的意思,驚愕地說道。

    「不錯!」呂虔緩緩點頭說道,「下邳、東海若是有失,則整個徐州危矣……我不得不回援!」

    「但說不定這是敵軍的詐謀,刺史大人不可輕出……」任峻雖感有些不妥,但卻不知如何勸薦。

    「我自會小心謹慎!彭城這裡就拜託伯達了,你只需堅守不出即可……」呂虔語氣沉重地交代說道……

   

    合肥縣

    雖然農忙已過,但縣中百姓並未就此清閒下來。合肥令鄧芝召集百姓對縣中農田水利進行改造整理,以期為來年的耕作打好基礎。不少民夫在地方官吏的指揮下,整頓河渠——對原由舊河、渠進行改造,同時開挖一些新溝渠,以便來年更好灌溉莊稼。田間□上,亦有一些農夫正在忙於整理田地,有些人還聽從鄧芝的指導,以河、渠中的淤泥沃田,藉以增加田地地肥沃度。

    在一片忙碌的氣氛中,一名肩負小巧行囊的白衣青年男子,信步行走在田間小路上。雖然眉眼間頗有些疲乏之色,但青年人卻仍自顯得怡然自若,彷彿很享受這田土氣息。

    「大叔,此地距合肥城尚有多遠?」青年男子叫著一名60歲上下的農夫,和聲詢問道。

    「從這裡到縣城,還有10里路的樣子!」農夫見這位一看就是讀書人的青年男子如此客氣,呵笑著回道,「這位相公也是打算到劉皇叔那裡做官麼?」

    「呵呵……」青年男子嘴角輕揚,和煦的笑容浮上俊顏,和聲回道,「……我只是去探訪朋友!」

    「……」聽了青年男子的回答,老農夫似乎有些失望,「這位相公跟我們鄧縣令很像,肯定也是有大學問、大能耐的人,怎麼不到劉皇叔那裡去做官呢?皇叔可是天大的好人……」

    「……」青年男子淡淡一笑,跟老漢寒暄了幾句,問清了往合肥城地方向後,告辭離開。

    「劉皇叔…………還跟以前一樣麼?」青年男子低喃了兩句,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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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三章

    冀州

    多日來,曹軍的進展尚算順利,真定郡、河間郡內,除了幾座堅城外,外圍諸縣已被盡數攻克或是迫降。眼見河北之地已經明顯呈現袁消曹漲之勢,不少冀州豪族更主動向曹操示好,紛紛獻出家中錢糧,表示願望附旗…………一切皆朝著有利曹軍的方向發展。如果強要找出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曹軍雖屢勝袁軍,但每次破敵的數量都比較有限,至目前為止,還未有哪次能夠破敵2000人以上。

    袁軍真定、河間主將牽招總是盡可能避免與曹操展開決戰,他依托城池實施固守,保存自軍實力,目的只有一個——拖!牽招已從渤海得到消息,袁譚向壽春劉備和西涼馬騰請援的使者皆已派出。牽招相信,若劉備、馬騰一同出兵,曹操絕不敢掉以輕心,只要自己能夠盡量將真定、河間抵抗維持下去,戰局總有該觀的一天。現在拼的就是時間,看曹、袁兩軍誰更耗得起時間,一旦曹操吃不住劉備、馬騰施加的壓力,調兵援應或是直接撤退,冀州的情況將會徹底扭轉過來,屆時自己積蓄保存的軍力將派上用場,甚至有可能乘機將冀南失地一舉收復。為實現計劃,牽招做了很大的犧牲,甚至不惜將郡內許多縣城拱手讓給曹操。當然,牽招的做法並非沒有有人反對,左長史郭圖甚至向袁譚提議,以「畏戰棄地」之罪罷免牽招。幸得軍師將軍審配向袁譚詳細分析了牽招此舉的用意,以及臨陣易將的利害,才勉強保住了牽招。審配知牽招壓力巨大,但也無法提供更大的幫助——渤海城中雖有5萬餘駐軍,但被夏侯敦死死壓制,動彈不得分毫。

    鉅鹿郡,為更好地指揮作戰,曹操已將行轅由鄴城遷至距真定僅80餘里的癭陶。

    癭陶城,議事廳

    「未曾想。這牽招倒也頗識用兵之道,居然一時間還奈何不得他……」曹操察看了這幾日的戰報後,語帶賞識地說道,「如此良將,竟歸效袁家小兒,著實可惜!」

    「此人畏戰躲守,只如殼中之龜,如何稱得上良將?」曹洪有些憤憤地說道。曹洪曾奉命至真定罵城挑釁。期冀激牽招出城交戰,但不想反被牽招言語所激。一怒之下,曹洪竟由徉攻變真攻,幸得夏侯淵及時趕到喝止才悻悻作罷。但短短一個時辰的攻城,就造成了近千名士卒的傷亡。事後,曹洪深以此為恥,也連帶惱上牽招。

    「牽招善能辨勢,而又知進退……正是良將之資!」曹操搖了搖頭,呵呵一笑,隨即不再跟曹洪在這個問題糾纏。轉頭對賈詡說道。「文和,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啟稟丞相,一切順利!」賈詡似早已料到曹操會向自己問話。迅速回道,「樂平令劉助答應歸順,並已密遣其子至癭陶,以示效忠丞相。」

    「如此甚好!」曹操一拍桌案,興奮地說道,「樂平歸降,我軍即可密斷并州援軍退路,圍點打援之計可成!文和,做得好!」

    賈詡面色平淡如故,並未因曹操的誇獎而喜形於色。微施一禮後,退回列中。

    「公明!「曹操朗聲令道。

    「末將在!」徐晃出列,拱手聽令。

    「你即領精騎5000潛行至樂平縣北山麓之中,密切留意并州軍動向。若再有并州軍朝真定開進,不必阻攔;一旦發現袁軍自真定向并州撤退,即是出擊之時,屆時你等務必切斷袁軍退路,配合大軍聚殲并州援軍!」曹操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可以調用地騎兵全部派出,目的非常明確——徹底擊破那源源不斷的并州援軍。十多日來。并州刺史袁熙已向冀州派遣援軍不下4萬人,儘管被曹軍所阻而未能進入真定。但無論如何,這四萬多駐紮在獲鹿(地名,在真定西北)的并州援軍對曹軍總是一個威脅。

    「得令!」徐晃單膝跪地,深深一拜後,昂然而出。

    「妙才,你領本部步卒萬人,於今夜急行至石邑待命。一旦我大軍對并州軍發起攻擊,你即從中截出,配合大軍絞殺!」曹操再對最擅急襲速攻的夏侯淵下達命令。

    「子廉,你領本冊…」

   

    很快,一系列的命令便已被下達完畢。曹操一拍桌案,語帶著無比自信地說道:「先憑此一役,將并州援軍盡數擊滅,以震敵軍之膽!」

    「丞相,曹仁將軍急書!」夏侯德急步匆匆走進議事廳,向曹操行禮後,將手中絹書奉上。

    「竟然如此!」曹操迅速看完絹書,眉頭微皺,沉聲說道。

    「丞相,莫非兗、徐有變?」程昱知道曹仁急書必與劉備軍的進犯有關。

    「張飛騎軍突入徐州腹地,子恪(呂虔)增援彭城途中遭襲,折損3000餘人!」曹操置下絹書,沉聲說道,「另丹陽劉備軍進攻廣陵,陳登無力援應子恪!」

    「難道張飛當真有意襲取徐州?」曹純疑惑地說道,「否則他怎敢擅入徐州腹地?」

    「……」曹操略一思索後,轉頭向郭嘉詢問道,「奉孝,你以為如何?」

    「我仍持前番之議……」郭嘉淡然說道,「劉備襲徐、兗都是為虛,牽制丞相攻擊袁譚是實!至於敵騎軍突入徐州腹地,也不足為奇。張飛此人善能弄險,而且他對徐州地形頗為熟悉,其深入徐州四處攪擾,只是為了迫使曹仁將軍和呂刺史向丞相求援!」

    「話雖如此,但如今徐州兵力拮据,任其攪擾下去,極有可能激起民變!」程昱雖也認同郭嘉的分析,但他還是對徐州的狀況感到擔憂。畢竟,徐州情況特殊!

    「是否需要調派部分兵馬回援?」曹操點點頭,沉聲說道。

    「丞相,我以為不必!」郭嘉搖頭說道,「丞相前番已命青州出兵援應,而且曹仁將軍也在徵調郡國兵支援徐州。就兵力而言,絕對綽綽有餘。我以為,保徐州無恙並非難事!」

    「奉孝詳言之!」曹操感興趣地問道。

    「其實應對敵騎軍襲擾之策極易——其一、以不變應萬變。嚴令諸城縣閉城緊守,不予敵騎可乘之機;其二,加派斥候打探,並懸賞百姓,凡提供敵情者可獲重賞。如此,當可獲取敵軍蹤跡。其三,一旦獲取敵蹤跡,即可讓曹仁將軍領軍圍堵驅逐敵騎軍。南方無馬。騎軍於劉備軍而言必是珍貴不已,我料想張飛也必不捨輕損騎軍戰力!無機會之下,張飛只有退卻一途!」

    「嗯……」曹操略一思索,點頭說道,「就依奉孝之言。我這便書信一封於子孝!」

   

    九月十日晚,月隱星明。

    得到斥候未發現敵蹤的回報後,呂虔領5000軍潛出彭城,北行六、七里後,折向東行至泗水一處河位較淺的河彎,那裡有呂虔先行讓人準備的近20支排筏。隨即。呂虔命士兵分批渡河。

    至翌日清晨。河水上已生起淡淡的晨藹,全部5000曹軍終小心翼翼地渡過泗水。

    「呵~~!」聽得先行渡河斥候未發現異狀的回報,呂虔長出了一口氣。下令全軍朝下邳城進發。

    但行不到兩里,耳靈的曹軍士卒便突然聽到自東南方向傳來奇怪地沉悶聲響,而且聲音異常迅速地接近。

    不多時,在薄薄的晨霧之中,一支曹軍騎兵現出了身形,並朝呂虔軍快速靠近過來。

    「敵襲!」呂虔面色大變,厲聲高呼起來。呂虔情知若真是自家騎兵,絕不可能突然出現在此處。惟一的可能,就是那支偽裝地敵軍騎兵察覺到自己地動向,早已埋伏在此。亦或。自己會渡河回援下邳,根本就在敵騎軍的陰謀之中。

    肘腋變生!曹軍士兵雖在呂虔的提醒下,一直做著戒備,但真正遭遇敵襲時還是有些手足無措。這支騎軍出現地太突然,而且逼近地速度太快,不少曹軍士兵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兩軍就已經迎面撞上。

    距離已經很近,敵軍騎兵根本無視身上的偽裝,直接刀弓上手。獠牙畢露。

    「嗾~~!」首先招呼而來的是呼嘯的長箭。數百支羽箭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擊出,箭身帶著淒厲的嘯叫,穿過晨霧,如死亡使者般撲入曹軍隊列中。

    「第一曲,外圍奔射;二、三曲,隨我突陣!」趙雲洪亮的聲音異常清晰地響起。

   

    「諾!」數千風騎軍幾乎同時怒吼出聲,聲如驚雷,震懾人心!

    很快,風騎軍一分為二——一部騎軍成巨大的錐形之陣,直接切入呂虔軍陣,由南而北將呂虔軍切成兩半,細長而鋒利的戰刀迅速飛舞,刀鋒及處,殘肢紛飛,血流遍地,尤其是最當先的趙雲,更是勇不可擋,槍下無一合之人,槍鋒及處,所向披靡;另一部騎軍並未突陣,只在呂虔軍周圍不停奔馳,奔馳過程中奪命地羽箭也是不停擊出,如割韭菜般收割了一撥又一撥地生命。

    呂虔雖又驚又怒,但方寸未失,大聲呼喝收攏士卒。號角兵拚命地吹動牛角戰號,將呂虔地命令傳遞下去。曹軍士兵雖然慌亂,但畢竟訓練有素,聽得號角後,拚命向呂虔所在集中。

    在呂虔的指揮下,聚攏起的曹軍士兵緊急地布成一個圓陣以盾牌兵居最外,緊貼地內一層則是長矛兵。盾兵格箭,長矛阻擋騎軍突擊。為數不多的弓箭兵聚在最中,以箭擊敵。

    但真正能夠被呂虔聚攏起來的曹軍士兵只有不到一半,另一半士兵則在慌亂無效的抵抗中、慌不擇路地奔逃中,不斷倒在風騎軍的戰刀和弓箭之下。風騎軍似乎不著急搭理那一部結陣的曹軍士兵,只是專心地擊殺那些零散的曹兵。

    「鳴號,召集他們聚攏過來!」眼見麾下的士兵慘遭屠戮,卻難有還手之力,呂虔心如刀絞,不斷地高聲呼喝。但那些零散潰逃或是抵抗的曹兵,縱再想靠攏,也是有心無力。在奔馳地戰馬面前,他們想移動一步都困難之極……

    零散的抵抗、潰逃逐漸消逝了,2000多曹軍的屍體橫七倒八地散落各地,間或有一些重傷的士兵發出垂死的哀號。

    此時,攙雜著濃烈血腥氣息的薄霧已然散去,一屢朝陽映照在血染的土地上,別樣妖艷。

    收拾完外圍之敵後,風騎軍重新集結起來,排成三個巨大錐行陣,靜靜地與結成圓陣、如龜殼般呂虔軍殘部對峙著。

    異樣的氣氛籠罩在戰場中,適才馳騁縱橫、「囂張跋扈」之極的風騎軍卻突然變地安靜下來。但這種安靜,非但沒有讓曹軍士兵寬心,反而變得愈加心驚,搞不清楚風騎軍到底想做什麼。

    兩盞茶的工夫過去,兩軍的奇怪對峙仍在繼續——呂虔軍是想動卻不敢動,一旦行動起來,就很難保證軍陣的完整,軍陣若散,必給騎軍以可乘之機,那結局肯定就如另一半士兵一般。但風騎軍的安靜卻不知出於何種目的……

    「咯登~!」呂虔嚥下一口吐沫,目光甚至不敢轉移分毫。

    「他們究竟想做什麼……休整?等待機會?還是……」呂虔腦筋急轉。突然間,一絲靈光閃過,呂虔想通了敵軍的目的——以自己為餌,引誘下邳守軍來援。適才震天的喊殺聲、號角聲,很可能已經為下邳守軍所察覺。此外,可能還有少數外逃的士兵,他們說不定也會跑到下邳。一旦下邳知道自己被困,十之八九會出城救援。如此便正中敵軍圈套。

    「惡狼!」呂虔幾乎將牙齒咬碎,恨恨地盯著不遠處的騎軍。

    越擔心,就越來什麼!

    「嘟~嘟~嘟~!」沉渾的牛角戰號,突然從東面響起。

    呂虔幾乎絕望——下邳距離此地足有十多里,援軍如此快地趕到,真難以想像他們是以什麼速度在急行軍。急行軍之下,士兵疲乏不堪,正是成為「惡狼」的獵物。

    聽得遠處的戰號聲,趙雲嘴角微揚——魚兒果然上鉤了!

    正如呂虔事後料想——渡河突襲下邳,只是趙雲作出的假象,目的正是為了引誘呂虔回援。在彭城諸縣都開始據城死守後,趙雲難覓戰機,只得再出他策。趙雲的策略就是攻敵必救,從而調虎出洞。對徐州地形相當熟悉的趙雲,自然猜得出呂虔可能會選擇的渡河地點,再以風騎斥候打探確認,呂虔的計劃就完全落在趙雲甕中。

    這時,一名風騎斥候飛馳至趙雲身旁,低聲耳語起來。

    趙雲聽罷稟報,面色微變,略一思索後,高聲喝令道:「全軍聽令,撤退!」

    很快,風騎軍將陣亡、受傷的同伴帶上後,跟隨在趙雲身後,往東南方向呼嘯而去。

    結陣的曹軍士卒個個驚異不已,但同時又有一種絕處逢生的喜悅。呂虔不明所以地看著風騎軍遠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愈發響亮的號角聲傳來的方向。

    不多時,一支騎、步軍混合、約有萬人的曹軍浩浩蕩蕩地開近過來,最當先一員曹將身襲黑色鐵甲,威風凜凜。其身後一桿深藍戰旗,旗書五個大字:青州刺史——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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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四章

    「臧刺史,承蒙援手,否則呂虔今日恐得倖免!」與援軍匯合之後,呂虔感激地向領軍來援的青州刺史臧霸拱手道謝。呂虔與臧霸雖同為曹操屬下一州刺史,但兩人關係卻頗為生疏。因臧霸曾為「泰山賊」,士族出身的呂虔甚至有些看不起他。但今日一役,若非臧霸及時來援,呂虔也難想像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

    「呵呵……」臧霸爽朗地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呂刺史不必如此。若真要感謝,還是該感謝丞相才是。臧某也是奉丞相之命來援,只未想趕得這麼巧……」

    隨即,從呂虔口中,臧霸詳細地瞭解了多日來徐州(彭城)系列戰事。

    聽罷後,臧霸面色嚴肅,眉心擰成「川」字形,沉聲說道:「如此說來,一直在彭城攪擾不息的,就是這一部騎軍了?……呂刺史,可曾發現其餘敵軍的蹤跡?」

    「……」呂虔略一思索,點頭說道,「除這部敵騎軍外,約七日前泗縣還曾回報——有大隊敵步軍朝泗縣逼近。但最近幾日,與泗縣的聯繫被敵騎軍切斷,也不知情況究竟如何了!」

    「看來丞相所說果然不假……」臧霸思索後,沉聲說道,「劉備並非真要襲取徐州,只是為牽制我軍軍力而已。若我所料不差,那大隊敵步軍可能只是疑兵……

    「臧刺史何以如此確定?」呂虔略顯驚異地說道。

    「呂刺史請想,若敵步軍是實,以泗縣城防軍力能夠堅守幾日?由泗縣到彭城,不過100餘里,其間只有靈壁一縣,且已被敵騎軍所克,根本無法阻敵……」臧霸根據呂虔所以提供情報,仔細分析說道,「若劉備真有意襲取徐州。其步軍恐怕早已至彭城!」

    「……臧兄所言在理!」呂虔思索片刻,以驚異的眼光看向臧霸,點頭說道。呂虔沒有想到,外表看似粗豪的臧霸,見事竟然如此之明,也難怪曹操會將青州刺史重任交於他。

    「但敵人這支騎軍著實難纏……」留意到呂虔對己稱呼的變化,臧霸咧嘴一笑,繼續說道。」必須尋機重創他一次,迫使其主動退出徐州才可!」

    「臧兄,此處不是敘話之所,你也遠來疲憊。我等先赴下邳,再行商討退敵之策……」呂虔點點頭,提議說道。

    「好……」

   

    在臧霸的建議下,呂虔分別向東海、淮陰二郡派遣快馬,嚴令兩郡治下各城縣在劉備軍退卻之前,務必謹守城池,嚴防敵軍詐城。呂虔還派遣大量細作將泗水幾處河位較淺的地段嚴密監視起來。以確保一旦敵騎軍渡河出入下邳。即可迅速獲知消息。

    十月初二,在仔細確認敵騎軍昨日已經渡過泗水的消息後,呂虔、臧霸的領一萬五千青、徐聯軍兵返彭城。在臧霸的謹慎用兵之下。趙雲也未能獲得很好地突襲機會。

    當然傍晚,曹仁領軍趕至小沛。

    出於對老對手張飛的顧忌,曹仁並未繼續領軍趕往彭城,而是一面加派細作打探小沛至彭城之間的情況,另一面又派遣快馬與彭城聯絡。

    為保險起見,曹仁一連派遣6騎快馬趕往彭城。也虧得如此,在4匹快馬被風騎營「獵殺隊」截殺之後,終有兩騎快馬成功突破阻攔、進入彭城。

    得到曹仁趕至的消息後,臧霸立即派遣麾下輕騎驅逐彭城週遭敵騎軍獵殺隊,並以快馬返回小沛與曹仁取得聯繫。

    十月初三。在臧霸的接應下,曹仁領軍趕至彭城,接手徐州戰事。

   

    壽春,郡守府議事廳

    「……壽春、廬江、丹陽、吳四郡,皆是沃野千里之地,若能招募流民,善加開墾,興農振商,不消數年則可獲錢糧無計!此四郡。當可成為主公興復社稷之基!」張懿侃侃分析說道,「但以目前來看,四郡之興,受制於兩事……」

    「仲司詳言之……」劉備顯然頗感興趣,急切地追問道。張懿投效時間雖不長,但卻很快憑卓越的才能為劉備所重。識才重才的劉備很快便將張懿擢升為別駕從事椽(州別駕的佐官)。

    「兩事皆與人有關!」張懿從容說道,「其一,諸郡地域雖廣,沃土雖多,但人丁缺乏。懿曾察看戶籍——以壽春而言,近一年來,主公與張將軍雖多番招募流民,但至今也僅只有不足10萬戶(經歷連番戰亂、逃亡後,通常都已是小戶),不足40萬人,其中尚有不少老幼而無力耕作之人。而若要懇盡壽春千里沃野,以懿之見,至少還得增加10萬人。四郡之中,壽春人丁已是最旺,其餘幾郡尚且不及……若不能解決這一難題,非但農耕受制,而且也不利主公徵募兵員!」

    「嗯……」劉備點了點頭,歎氣說道,「仲司此言,軍師也曾提過。這四郡久經變亂,百姓流離失所,於戰亂、瘟疫、餓殍中折損太眾……但一時之間,除盡量招募流民擴充戶籍外,似乎也別無他法!仲司可有妙策?」

    「招募流民只是一法!」張懿淡笑說道,「除此之外,懿以為尚別有長遠與眼前之策?」

    「仲司快說……」

    「以長遠計,可行鼓勵生育之法。主公可佈告諸郡百姓凡戶生子、女三人以上者,賞以錢糧士地。生子越多,獎賞越厚,如此下去,15、20年後,必可人丁興旺。」頓了一頓,張懿繼續說道,「而以眼前計,則可行以戰增戶之策。如丹陽、吳郡,據懿所知,此二郡山中皆隱有山越之民,不下數萬之眾。主公可遣軍征伐山越,一者可以練兵、二則可以增戶,一舉而兩得。何樂不為?」

    「長遠策見效雖慢,卻是可行之法!」徐庶點頭說道,「眼前策雖也可行,但處理山越之事,張將軍似已有其他良法,暫時不宜征伐。但以戰遷曹操、孫權治下百姓入主公治下,或許倒是可行!」

    「嗯……」劉備沉思之後,點頭輕應了一聲。暫時未置可否。隨即又繼續詢問張懿道:「仲司,除人丁缺乏一事外,另一制約諸郡興盛之事是何?」

    「人才!」張懿肯定地說道,「主公佔地愈廣,所需治政之才愈多。孫、簡、陳、糜諸位大人雖有經緯之才,但畢竟力有所限,只能統籌諸郡政務大局。但至縣、亭級,治政人才卻大事短缺。懿以為,廣徵四郡、乃至天下英才為主公所用,已是迫在眉睫!」

    頓了頓,張懿繼續說道:「主公雖已有《唯才是舉令》與《征辟令》廣發諸郡。亦有不少應募之人,但懿以為卻未必能尋得多少真正有才之人!」

    「這是為何?」孫乾不解地說道。糜竺、糜芳乃至劉備亦以疑惑地眼光看向張懿,只有徐庶微微頷首,似有所悟。

    「以『察舉』、『征辟』之法尋覓人才,乃由先賢所創,自有其可取之處。但懿以為,此法亦可弊端……」張懿略一猶豫說道,「請主公與諸位恕懿直言!負責察舉、征辟者皆是名望士族,而被『舉』、『辟』者十之八九亦是出身士族,其間難保不會有營私舞弊、任親排賢之事。況且士族中雖賢能倍出,但寒門庶族中亦多英才。故,懿認為,僅惟『察舉』、『征辟』之法尚不足為主公廣覓賢能!」

    聽得張懿一番言論。廳中一片嘩然。議事廳中不少文武將官就是通過「舉辟」而來的,而且內中也有負責「舉辟」之人。在一些人眼裡,張懿的話甚至有些不逆不道。

    「……仲司有何高見?」劉備對張懿的話倒不是很排斥,反而頗有些興趣。劉備雖稱「皇叔」,但其自幼貧寒,其實與寒門庶族無兩樣。

    「懿有一淺顯之見,請主公與諸位指正……」張懿從容說道,「以『試舉』之法代『舉辟』之法!」

    「何為『試舉』之法……」徐庶也不禁感起興趣來。

    「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要,使有志出仕之人參與郡縣組織的考試。擇其優者為用,任賢用能。凡有才之人,不論尊卑貴賤,士族寒門,皆可應考錄用!」

    「什麼?」廳中嘩聲大作,當即有人出列駁斥張懿……

    「試舉……」劉備口中不住低喃,眼中逐漸現出異芒……

    兩盞茶的工夫後,劉備宣佈暫停議事,結束了激烈的爭論。

    散議之後,劉備原本想邀徐庶、張懿等幾人再入書房密議,但徐庶府上突然來人,告訴徐庶有「故友名孔明者」來訪。徐庶聞聽之下大喜過望,急向劉備告退回府,劉備笑而應允。

   

    軍師中郎將府

    在府中奴婢驚異的眼光中,一向沉穩的徐庶急步匆匆地走進會客廳,見著正在廳中端坐飲茶的那名白衣青年,立即迎上前去。

    「孔明,別有載余,一向可好!」徐庶欣喜不已地說道。

    「元直師兄……」白衣青年諸葛亮立起身形,笑著回道。

    「呵呵……孔明,快快坐下!」徐庶拉著諸葛亮在几案旁對面跪坐,一連問了數個問題,「恩師可好?士元他們可好?……」

    「恩師身健心寬,一如往常!士元、公威他們也一切如常……」諸葛亮微笑回道。

    「孔明,來到廬江、壽春,有何感受?」詳細地瞭解了諸葛亮前來壽春的經過後,徐庶笑著問道。

    「人和!」諸葛亮想了想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只說了兩個字。

    「呵呵……」徐庶笑著說道,「劉皇叔可稱當世罕有的明主!孔明,你與我共同輔佐劉皇叔可好?還有士元他們……我等兄弟齊心協力,必可助劉皇叔安定社稷,撫慰黎民……

    「……」諸葛亮笑了笑,說道,「我想先見見劉皇叔再說……」

    「明日就為你引薦……」雖然諸葛亮並未直接答應,但徐庶卻知道事情基本已成,高興地說道,「不!明日我還是請主公親自來見你……哈哈!」

    得到諸葛亮較為肯定的出仕回答後,徐庶顯得非常高興,也將自己出仕後一些經歷說了出來。瞭解諸葛亮的為人,又與其關係莫逆,徐庶在講說時也不必顧忌太多,由當日的壽春之戰,一直提到最近的一些事務。當然,最緊要隱秘的事徐庶並未透露。

    當徐庶以略顯驚歎的語氣說及張懿『試舉』之法,諸葛亮卻是眉頭微皺。

    「這位張大人,欲害劉皇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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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五章

    「這位張大人……欲害劉皇叔麼?」諸葛亮眉頭微揚,輕聲說道。

    「嗯~~?」徐庶輕噫一聲,先是有些不解,略一思索後,似乎明白了什麼,「孔明,你是說……行『試舉之法』會激起士族反對?」

    「不錯!」諸葛亮點點頭,淡然說道,「若果真以『試舉之法』代『征辟察舉』,則天下士族,十成中將有六成以上者,必將視劉皇叔為死敵,另外三成將避而遠之,尤能歸心效力者,十中無一……」

    「……」徐庶眉頭緊蹙,低頭沉思起來。徐庶雖有大智,但因其出身寒門,對於士族門閥的情況雖有所瞭解,但切身的體會並不很深。所以考慮「試舉法」時,徐庶儘管也想到可能會導致士族反對,但並沒有把問題看得多麼嚴重,始終認為是「利」大於「弊」!但如今諸葛亮的話卻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起來。諸葛亮年紀雖輕,但徐庶一直認為這位「小師弟」(相對於徐庶、龐統、石韜等人年齡而言)的才能是鹿門眾弟子中最出眾。

    「這『試舉』之法,不拘一格、不分貴賤,可任天下賢才為用,的確是難得的選拔人才之法……」諸葛亮先是肯定了「試舉法」的利處,但隨即話風一轉,「但以今時今世而言,卻未必完全適用……若此時劉皇叔根基穩固,已有足夠實力與北方曹操抗衡、甚至已可戧平亂世,推行此法當可於社稷有利。但以今時之勢,強以『試舉』代『辟舉』,只會徒自取禍……」

    頓了頓,諸葛亮繼續說道:「當今之天下,錢、糧、物力,十之五、六集於士族門閥之手。州、郡之事,亦難脫門閥宗族之力。諸族門閥,更是門生故吏、親朋舊交遍佈天下……可說。若無士族門閥之助,任誰也難成就大事……以曹操論,若無曹、夏侯、荀、程、許諸族鼎力相助,他何以有今日之勢?……元直師兄可知,士族門閥對何看得最重?非是土地、非是錢糧,而是……取仕!察舉、征辟乃是門閥子弟取仕之道,若以『試舉』代『辟舉』,實是絕士族門閥的根本。他們如何肯依?此法一行,諸士族必將劉皇叔視為眼中之釘!」諸葛一族本也是徐州琅琊望族,即便遷至荊州後,諸葛兄弟也與荊州豪門望族剻、龐、馬諸族關係莫逆,故而諸葛亮對士族門閥情況的瞭解,要比徐庶深刻得多。

    「如此說來,此法是『雖好卻不可行』了……」仔細思索後,徐庶默然點頭,不得不承認諸葛亮分析的正確性。但徐庶還是感覺有些遺憾——出身寒門的徐庶自然知曉,「試舉法」對寒門庶族的子弟是何等重要……

    「呵呵……」諸葛亮淡淡一笑說道。「若將這『代』換成『輔』。未必不可行!」

    「辟舉為主,試舉為輔!」徐庶眼睛一亮,拍案叫絕說道。「此法頗妙,既可任寒門學子為用,又不太損士族門閥之利,實是一舉兩得!孔明,你這一來,便為皇叔解一難題啊……呵呵!」

    「……」諸葛亮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隨即略顯疑惑地說道,「從這位張懿大人為劉皇叔所提的『增丁』之策看來,實是一位料事周全、頗有遠見之人,為何他竟會獻出這般『絕計』?」

    「……」徐庶知道諸葛亮並沒有嘲笑誰的意思。仔細地思索了一番後,出聲說道,「或許是智者有失見……

    結束談論後,徐庶先命府中僕婢為諸葛亮安排膳食和住處,自己則乘車急往郡守府求見劉備。

    郡守府書房,劉備正獨自一人察看這幾日徐、兗二州傳回的戰報,突見徐庶深夜來訪,不禁驚異地說道:「元直,你不是有故友來訪麼?怎有空深夜來此?」

    「主公。庶有要事稟報,不敢耽誤!」根據今日議事時的情形,徐庶已知劉備對「試舉法」很感興趣,甚至還特地在議事後將張懿留下。

    「莫非是雲長和子龍戰況有異?」劉備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前方戰情。

    「並非此事……」徐庶搖了搖頭說道,「主公,是與張仲司的『試舉選才法』有關……」

    「哦~?」劉備疑惑地說道,「元直以為此法不好麼?」

    「好是極好,但眼下卻不可行……」徐庶詳細地將諸葛亮的分析對劉備一一道來。

    劉備由起先的驚訝,逐漸變成了認可,不住地頷首稱是。當聽到諸葛亮所提的以新舊兩法相輔相承的解決方案後,更是不禁拍案叫絕,欣喜地說道:「元直所思果然周全!我先前倒也是有些急於求成了……有元直相助於我,何愁大事不成?」

    「謝主公誇獎…………」徐庶笑著說道,「但此法卻並非由庶所出!」

    「哦~~?」劉備更顯驚訝,急聲追問道,「不是元直,卻是何人?」

    「乃是庶之鹿門學弟——諸葛孔明所出!」

    「就是元直那位今日來訪的故友?」劉備略一思索說道。

    「正是!」徐庶點頭說道,「孔明乃是我恩師門下才智最佳者,月前才剛剛下山出師……」

    「比之元直如何?」聽徐庶話中意思,這「孔明」竟似才能尚在他自己之上,不禁讓劉備驚訝中帶著幾分不信。

    「孔明之才,倍於徐庶!」

    「倍於元直???」劉備至今足跡已遍佈大漢半壁江山,見識奇才傑士無數,但他相信——才如徐庶者,天下絕對已是罕有,曹操麾下的「鬼才」郭嘉、「鬼狐」賈詡、二荀等人,至多也就與徐庶相當。但現在徐庶卻說有人的才能倍於他自己,實在讓劉備感覺難以置信,「世間竟有如此奇才?元直,可否領我拜見這位諸葛先生!」

    「庶深夜前來,一者為說那『試舉』之事,另外一事正是欲請主公見見庶這位師弟!」徐庶笑著說道。

    「既如此,不必遲疑了!元直,我們即刻動身……」劉備興奮異常,立即起身,也不更衣,拉上徐庶直接朝房外走去……

   

    軍師中郎將府,會客廳

    「……德公座下,高弟何其多也!記得翼德曾對我言——鹿門學子藏龍臥虎,才高者可安天下,稍次者亦可為州郡大吏。其實我尚有些不信。以為如元直者已是天下罕有,屬鳳毛麟角之輩,不想今日居然又見才智與元直在伯仲之間的諸葛先生,方始信然!」與諸葛亮一番詳談後,劉備不禁歎服不已,同時亦明瞭——這位最多20出頭的的年輕人,無論在戰略眼光,還是在智謀、政務等諸方面,的確擁有可比肩徐庶的才能。

    「皇叔過獎了!」諸葛亮淡淡一笑說道,「元直師兄是恩師門下佼佼之人。亮之才實不足掛齒!」

    「先生高才。勿庸置疑!鳴於天下,于先生而言,只在返掌之間耳!」諸葛亮的謙遜,更讓劉備好感倍增。幾乎是毫不猶豫,劉備立起身形,長身朝諸葛亮行一大禮,懇切地說道,「備雖有心安定社稷,撫慰黎民,但只恨自身無德無才,與關、張二弟輾轉多年也未有所成。後幸得元直相助,才僥倖得如今局面。由此,備更感如元直、先生般大才是何其重要!今日。劉備恬顏,懇請諸葛先生襄助!」

    「……」諸葛亮眼中也不禁流露出感動之色——以劉備皇叔之尊,左將軍、豫州牧之職、且擁四郡之力,能夠對自己一介白身之人恭敬如此,天下間絕對罕有!

    「皇叔請起!」諸葛亮先將劉備扶起,隨即躬身回禮說道,「亮有一事,請詢皇叔!」

    「先生請講!」劉備急切說道。

    「亮請聞皇叔之志?」

    「漢室傾頹,奸臣竊命!備不自量力。欲以信為本,以仁為基,攬四方英傑,伸大義於天下。上安社稷,下慰黎民!」劉備略一思索,肯定地說道。

    「皇叔若不相棄,亮願效犬馬之勞!」諸葛亮微微頷首,再不推委,躬身行禮說道。

    「先生請起!先生請起!」劉備大喜過望,急將諸葛亮扶起,欣喜地連聲說道。

    「恭賀主公又得賢才,如龍飛天!恭賀孔明師弟得逢英主,才得所用!」徐庶在旁笑著說道。其實,諸葛亮的歸降早已是水到渠成之事。

    「元直,多謝了!」劉備也向徐庶施了一禮,「若非有你相薦,我難得孔明先生相助!」

    翌日,劉備召集文武議事,當眾任命諸葛亮為左將軍府參軍,協助徐庶參謀軍略機務。

    與此同時,劉備宣佈——日後選拔人才,仍以「辟舉法」為主,但輔之以「試舉之法」,予寒門子弟入仕機會。但具體如何操作,將由徐庶、孫乾、張懿、諸葛亮幾人共同協商決定。

    劉備這一決定,並未傷及士族最根本利益,廳中出身士族的官吏仔細思索後,也覺可以接受。與此同時,出身寒門的文武將官也是身同感受,欣喜不已。

    「……」張懿面呈欣喜,但眼中卻帶著一絲異色掃向徐庶、和廳下略顯神秘的諸葛亮。

    恰好諸葛亮也在留意張懿,兩人目光一交,同時產生一種莫名的感覺。

    諸葛亮面上異色一閃而過,隨即展顏微笑,朝張懿微微頷首。

    張懿頷首回禮後,掉轉目光,眉心不為人察地微微一皺——不知為何,諸葛亮那和煦如陽光般的微笑,始終讓張懿心中有種堵堵的感覺。

    十月初五,經過幾個輾轉後,曹操的急書幸運地未遭遇趙雲風騎軍的阻截,傳至彭城。

    曹仁、臧霸、呂虔閱信之後,稍一商議,決定立即按照曹操信中方法驅逐敵騎軍。而曹操退敵方法中的第一步——「堅壁」,其實已經開始執行。而第二步——探敵,也正在緊張地進行中。

    另一方面,趙雲在察覺到泗水易渡處皆已有敵軍斥候把守探察,知道再行渡河騷擾,將有可能被曹軍堵在泗水之東,遂果斷地放棄再襲下邳的打算。

    曹軍始終堅守不出,也讓趙雲有些無可奈何。而且增援的青州援軍中,有千餘輕騎,對風騎也已構成很大威脅。與趙影、華揚(風騎第二曲都尉)、張翔(風騎第三曲都尉)及各屯軍司馬仔細商議之後,趙雲決定領軍奔襲淮陰,再調曹軍出城救援。

    鹿門山腳,四名鹿門學子回首顧望著山上的書院,顯得頗為留戀。

    「呵……」石韜歎了口氣,收回顧望書院的目光,轉頭對另外三人說道,「士元,公威,廣元!你們將欲何往?」就在昨日,龐德公突將龐統、孟建、石韜、崔宏四人招至靜舍之中,告訴他們已可出師,日後究竟選擇走何道路皆由四人自行決定。

    「我欲先往襄陽,再往江東一行!」龐統以其特有的洪亮聲音說道,大而有神的雙眼中不可遏制地流露出興奮地光芒。

    「……」崔宏搖了搖頭,無奈地笑道,「士元,你當真要與孔明、元直一比高下?」

    「哈哈……」龐統朗聲笑道,「若無可稱的對手,此生有何意思?你們幾個呢?」

    「我去許昌!」孟建毫不猶豫地說道。

    「我將先觀天下之勢,再做決定!」石韜笑笑說道。

    「我與廣元之意相同!」崔宏也笑著說道。

    「日後縱各為其主,亦是鹿門同窗!」龐統探出右手,沉聲說道。

    「永是鹿門同窗!」孟建、石韜、崔宏同探右手,與龐統之手疊加一處,齊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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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六章

    冀州,渤海郡城

    夏侯敦大軍的逼壓之下,戰爭陰雲籠罩全城。城中百姓也興不起外出的念頭,街市之上冷冷清清,除卻巡邏的兵卒外,難見行人。河北經年累月的征伐,已讓百姓對殺戮、流血感到麻木。

    議事廳中

    「主公,據細作回報,青州方面有較大規模兵馬調動……」

    「什麼?」還未等審配稟報完畢,袁譚面現驚恐之色,急聲打斷說道,「難道曹操還要增兵冀州??」真定、河間方面屢有不利戰報,渤海方面又被夏侯敦大軍重兵彈壓,令袁譚已成驚弓之鳥。

    「主公勿憂,青州兵馬似乎並非向冀州調動……」審配無聲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多日來,審配既要為河北戰事操勞,又要提防曹操的陰謀滲透,甚至還要應付郭圖等人不識時務的內鬥,精力消耗極大,額間的皺紋比之月前已增加了兩道。

    「呵~~!」袁譚放下了心,長出口氣問道,「軍師,那青州兵馬究竟向何處調動了?」

    「南下徐州!而且似乎還是青州刺史臧霸親自領軍……」青、冀二州本是袁家勢力最根深蒂固之處,如今青州雖歸曹操治下,但袁家的影響力還是難以消除的,要獲得青州方面的情報對審配而言,並非難事。

    「難道……劉備已攻進徐州了?」郭圖微捋頷下清須,接口說道。

    「應當如此,而且徐州曹軍恐怕已岌岌可危了,故而曹操才不得不急調臧霸增援……」根據已有的部分情報,審配敏銳地分析出了徐州的戰況。

    「果真如此??」袁譚乍驚還喜地說道,「這麼說來,曹操豈不是將要撤軍了?」

    「這倒未必!還需看劉備究竟是徉攻,還是實取徐州。若是實取,曹操就不得不撤軍了。但以配之見,卻是佯攻的可能性居多……」審配搖頭說道,「但無論如何,劉備騷擾不停,曹操就絕不敢稍有懈怠,加之西涼馬騰也已應邀出兵長安。主公,只要我等能夠堅守冀州兩、三月。曹操久而無功,必然自退!」審配不忘以此來鼓勵袁譚的抗戰之心。

    「軍師所言在理,我誓與曹操老賊死戰到底!」袁譚的膽氣也被鼓動起來,慨然說道。

    「主公,配仍有一事稟報!」審配乘熱打鐵說道,「而今無論真定、河間,還是渤海,若僅是據守,守衛兵力已足,根本勿需幽、並兩州再行增援。況且并州需要抗擊司州曹軍。幽州也臨北方烏桓、鮮卑諸異族和遼東公孫康的威脅。以配之見,不如令袁刺史(袁熙)和高刺史(幽州刺史高柔)暫停增援!」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審配沒有說出口——審配深知。幽、並兩州無論由誰領軍增援,在野戰中都不可能是曹操對手。而曹操卻極有可能以真定、河間為餌施「圍點打援」之策。

    「審軍師之言,圖不敢芶同!」郭圖反駁說道,「若無幽、並援軍,豈能堅定冀州將士抗擊之志……」

    郭圖話尚未說完,就被廳外忽然傳來的聲音打斷。

    「報~!真定急報!」

    審配眉頭一皺,心裡忽地產生很不妙地感覺,沉聲說道:「快些進來稟報!」

    一名風塵僕僕的士兵進到廳中,單膝跪地,掏出一封錦囊雙手奉上:「大將軍。牽郎將急報!」

    親兵急從錦囊取出一封絹書,交予袁譚。看不片刻,袁譚面色劇變,身體一軟幾乎癱倒在座位上,絹書也從手中輕輕滑落。

    「主公,究竟何事?」審配情知事有不諧,急出聲問道。但袁譚卻幾如木偶般,在位上動也不動。

    審配自行從桌案上取過絹書,迅速閱覽起來。片刻後。連審配自己也不禁面色大變。牽招書中稟報——七日前,曹操一面命曹洪、李典盯防真定袁軍,一面親自領軍對駐紮於獲鹿的并州援軍發起突襲。在曹軍猛烈的進攻之下,并州軍難以抵抗,只得向樂平退卻。但在半路卻又遭遇夏侯淵的突然截擊,遂由退變潰。最大的噩夢還在後面,狼奔豕突的并州軍將至樂平時,徐晃騎軍出現,發起了最致命的一擊。最後,4萬餘并州軍非死即降,逃出者察寥。牽招從潰逃出并州軍士兵那裡得到情報後,曾意圖挽救,但為曹洪、李典所阻,儘管小勝曹軍,但已無力回天。牽招最後奏請袁譚,暫且停止幽州(并州已經沒有實力再行增援)向真定、河間地增援,以免為曹軍個個擊破。

    并州危矣!審配心如刀絞,無聲歎息——并州人口本就稀少,徵募兵員頗難。這4萬多援軍的損失,對於并州而言影響不言而寓。

    「不行!」袁譚突然全身顫抖起來,歇斯底里地說道,「我要離開冀州,我要去幽州。傳令,即刻遷治所至北平……」再一次的大敗,已近徹底摧毀袁譚的信心。對曹操的恐懼,已讓袁譚剛剛才被審配鼓動起的膽氣消失無蹤。

    「主公,不可!」審配將絹書遞於下首的辛評,急聲勸道,「我軍初逢敗績,正是鼓舞將士士氣之時。主公此刻若是遷往幽州,則冀州、乃至整個河北恐怕都將不保。請主公三思!」

    「莫非你想讓我死於此處不成?并州軍已敗,一旦曹操老賊移師渤海,與那夏侯敦匯合,我如何抵擋?」恐懼已讓袁譚聽不進任何勸阻,「我意已決,即刻下去準備。明日就動身!」

    「……」審配痛心疾首地看向袁譚,沉吟片刻後,決然請命說道,「請主公准許審配領軍據守渤海城!」

    「軍師你……」正待離開的袁譚驀然回首,愕然地說道。

    「請主公賜兩萬兵馬,配願死守渤海!」審配沉聲說道,「主公縱要退往北平,也需有人守城斷後,配願領此重任。」

    「……」袁譚猶豫了片刻。悵然說道,「就依軍師……」隨即,袁譚迅速舉步離廳,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愧於繼續面對審配。

    袁譚近乎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讓議事廳中一片寂然。小半晌後,瞭解情況後的眾文武相繼離開,各自心情複雜異常。

    「公則留步!」審配將郭圖叫住,「可否移步一談!」

    「……」郭圖驚異地看向審配。稍一猶豫,點了點頭審、郭二人也不知自什麼時候起開始相互爭鬥,一斗就是數年,彼此「親切」互稱表字恐怕已是7、8年前的事了。

    走至大將軍府一處亭中,審配揮退附近地守衛士卒,歎了口氣說道:「公則,你我二人雖多番相爭,也僅是為私利,但於效忠大將軍之事,你我卻是一般無二。而今。多年相爭也該是了結地時候了。渤海城之得失。事關冀州、乃至河北,我已決定死守渤海。城存我生,城失我亡!日後為大將軍籌謀劃策的重任。就盡托於你了。請公則與佐治協力輔佐大將軍,勿再內爭!」

    「鳥之將死,其鳴也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審配仰天長歎說道。

    「……」郭圖神色陰晴不定,最後歎氣說道,「退一步,或可海闊天空!」

    「於我河北而言,退,便是死局!固守,或還可有一線生機。我便要搏這一線生機!」審配向郭圖長身一拜,以做最後囑托,隨後緩步離去……

    「……」郭圖望著審配的背影,久久不語……

   

    翌日,袁譚留兵馬三萬於審配,自領另外三萬兵馬退往幽州。

    一連幾日,不停有斥候進出彭城,將各式各樣地情報傳回予曹仁。在重賞地蠱惑下,終有百姓向曹軍透露出了劉備騎軍的一些動向。與此同時,曹仁也與泗縣重新取得聯繫,獲取了那裡的情報。

    十月初八,斥候回報——淮陰遭遇劉備騎軍奔襲。曹仁、臧霸、呂虔仔細商議之後,決定由呂虔領軍駐守彭城,曹仁、臧霸在當日傍晚領軍出城。

    制城西南十餘里,一處樹林中

    斥候將曹軍兵出彭城的消息傳回後,趙雲便領風騎軍馳離淮陰,出人意料地趕至刺城治內。按照趙雲的計劃,一旦曹軍馳援,只會以為風騎軍仍在淮陰方向而加以防備,卻絕料不到風騎軍已經在半路恭候。屆時正好可在側後發起突襲,一舉破敵。

    2700餘名風騎軍將士都下馬在林中休息,有人在擦拭戰刀,有人在梳理戰馬鬃毛,也有部分人在閉目養神,為即將到來的戰鬥積聚精力。

    趙雲與各曲、屯的都尉、軍司馬聚在一起商議作戰之事。

    「算起來曹軍也該經過這裡了,怎麼還沒消息?」第一曲都尉趙影有些不解地說道。

    「或許就快到了吧……」第三曲都尉張翔說道。

    趙雲沒有搭話,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有斥候回來了!」趙影忽然看向東北方向,高興地說道,「看來是有消息了!」

    不多時,一騎快馬來到趙雲等人身旁,行禮後迅速稟報說道,「統領,曹軍沒有往淮陰方向而來,而是徑直向南。現已越過靈壁,正朝泗縣進軍!」

    「什麼?」風騎營一眾將官盡皆驚訝不已,同時又有些莫名。

    「不好!」趙雲驀地起身,沉聲說道,「曹軍一定是識破我的計策,同時也看穿魏榮地步軍僅是疑兵,準備趕往泗縣先擊魏榮。」

    趙影等人面面相覷,知道若如趙雲所說,那問題就嚴重了留在泗縣南地魏榮軍雖號稱萬人,其實只有4000——而且只有1000為真正士兵,其餘3000人僅是民夫。一旦遭遇曹軍攻擊,必敗無疑。

    「傳令,即刻動身趕往泗縣南與魏榮匯合!」趙雲果斷下令說道

    至此時,趙雲已知在曹軍諸城皆實行「堅壁」的情況下,風騎軍在徐州的襲擾已難見效果……

    「集結,上馬!」

    「準備出發了……」

    很短的時間內,風騎軍盡數集結完畢,趙雲一聲令下。全軍向西南泗縣方向疾馳而去。

   

    兩個多時辰的疾馳之後,風騎軍終趕至靈壁縣邊境。

    靈壁縣東南4、50里處,矮山丘陵連綿起伏。兩群連綿的丘陵之間,有十數丈寬的平原地帶,經此可直通向泗縣。

    「統領,有些不對勁!」第一曲軍司馬張益策馬趕到趙雲身旁,提醒說道。

    「怎麼回事?」趙雲俊眉微挑,詢問道。

    「前方的丘陵裡似乎有危險……」張益的語氣中有著異樣地肯定。張益是漢胡混血。曾在北疆草原上度過十數載,長期地狩獵生活讓其培養出一種奇特的才能——能夠如野狼般感應到危險的存在。而且這種感覺在十之七八地情況下,都是正確的。

    趙雲早知張益有這種能力,立即便警覺起來,喝止了風騎軍的前進。

    「統領,怎麼回事?」華揚、張翔等人馳行至趙雲身旁,疑惑地問道。

    「德方(張益)說前面有危險!」一直跟在趙雲身旁的趙影回道。

    「危險?」華揚等人也頗瞭解張益地特殊能力,急忙舉目朝前方看去。

    「原來如此!」趙雲收回前望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什麼,指著兩邊連綿的丘陵。沉聲說道。「曹軍定然是埋伏在了丘陵之中,而在前方出口處恐怕也有曹軍。他們是想以攻擊魏榮為餌,引誘我軍回援。而後在此處來個三面埋伏。」

    「幸好德方感覺出了危險,否則咱們的損失就大了!」趙雲向張益點點頭,沉聲說道,「想不到,曹軍中有如此能人。也不知是誰設了這條計策?」

    「統領,該怎麼辦?」亦大感慶幸之餘,趙影詢問道。

    「繞過去!」趙雲沉聲說道,「也不知曹軍有無其他兵馬繼續襲向魏榮,沒工夫在這裡糾纏太多!」趙雲知道識破敵人詭計之後,本可以將計就計。但這次的對手非比尋常,趙雲也沒信心一定能夠設計成功。趙雲耗得起時間,魏榮那裡卻耗不起。萬一那1000士兵,3000民夫遭遇攻擊,後果就不堪設想了。繞過丘陵帶,雖然要多走上2、30里,但卻可以躲過曹軍埋伏。

    「走!」趙雲一聲令下,風騎軍迅速轉向,折向東面而去。

   

    兩座丘陵之間。數千曹軍正埋伏於此。

    「什麼?繞開了!」曹仁聽得斥候的回報,愕然說道,「確實無誤?」

    「是的,將軍!」斥候迅速回道,「敵騎軍在距最北丘陵尚有6、700步時,突然停下。而後就改道向東去了!」

    「呵~~!」一旁的臧霸長呼了口氣,眉頭緊皺說道,「想不到他們居然如此機敏狡猾!如曹將軍所說,這些騎軍如狼般可怕!」

    「指不定他們也只是有所懷疑,借此來試探丘陵間有無埋伏!」曹仁仔細思索後,分析說道,「暫且等上一等。若半個時辰後,仍未有動靜,恐怕就真的是繞過去了!」

    「如果當真繞過去了,那攻擊敵疑兵的兵馬就危險了!」臧霸擔心說道。確實如趙雲分析一般,曹仁在確認了泗縣南地劉備軍僅是虛兵後,便利用此反過來設計了一條誘敵之計,準備藉機狠狠打擊一下「可惡」地敵騎軍。算好了風騎軍可能會經過的路後,曹仁以丘陵為掩護,安排了三面埋伏。同時,又令校尉穆山領步軍4000繼續向泗縣挺進,攻擊敵疑兵。

    「立即派人前去示警,以防萬一!」曹仁略一思索後,做出決定,「希望來得及!」

   

    泗縣縣城之南15里,激戰已經開始。

    穆山率領的4000青州步軍急行軍之後,趕到泗縣,以曹仁地軍令徵用泗縣守軍千人,隨即按照泗縣斥候地指示,繼續朝劉備軍疑兵所在進發。

    兩軍照面之後,穆山毫不遲疑地立即發起進攻,意欲一鼓作氣將敵擊破。

    劉備軍方面,魏榮雖得斥候提醒,已有準備,但麾下戰力實在缺乏——3000民夫根本無可倚仗,以1000士兵敵曹軍5000,自然難以抵擋。很快,驚恐的民夫開始四散潰逃,連帶也影響著士兵的抵抗情緒。

    「殺,殺,殺!殺光敵人!」穆山縱聲狂吼,斬殺一個又一個敵兵。麾下曹軍士兵雖然疲乏,但卻士氣高漲,瘋狂揮舞兵刃。

    難道就這樣敗了?魏榮雖仍在拚命廝殺,但大局已無法掌控,徹底潰敗已在片刻之間。

    「嘟~嘟~嘟~!」節奏奇特的牛角號聲突然從東北方向響起。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47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七章

    「嘟~嘟~嘟~!」

    曹軍士兵聽來頗為節奏怪異的牛角號聲,在魏榮耳中卻如天籟一般。

    「兄弟們,風騎軍到了……」

    「跟緊我,殺……」

    魏榮瘋狂揮舞著大刀,聲嘶力竭地激勵著麾下殘餘士兵的士氣。

    「殺……」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殘餘的4、500名劉備軍步卒因援軍的趕到,低沉的士氣陡然颶升起來,加之受魏榮的悍勇表現所激,一個個盡皆勢如瘋虎,拚死與優勢曹軍糾纏起來。

   

    「快,盡快擊殺殘軍……」穆山也知道不能在拖延時間,等敵援軍趕到,形勢將對己軍大大不利,縱聲大呼,喝令士兵加快攻擊。

    但事情的發展卻穆山意料之外,原本已搖搖欲墜的的敵殘軍,居然硬生生地抗住6、7倍於其兵力的曹軍的攻擊。

    此時,大地劇烈抖動,轟隆的馬蹄聲變得越來越清晰,戰號愈發急促。

    騎兵群自東北方面現出身形,不斷接近過來,並且逐漸開始加速,進入衝鋒狀態。

    800步!

    500步!

    400步!

    趙雲一馬當先,白馬銀槍,盔上血纓迎風飄揚,如同一道白色閃電,引領著奔馳的洪流徑擊曹軍腰腹處。

    憑多年征戰經驗,穆山情知若再不變陣迎擊敵騎軍,等待自己的下場只有死途。迫不得已之下,穆山咬牙放棄絞殺敵步軍的打算,縱聲狂吼起來:「轉向,列拒馬陣,迎擊敵騎軍!」

    「曹仁將軍和臧刺史的大軍馬上趕到,隨我拖住敵軍!」

    曹軍士兵大半都是青州步卒,由臧霸親自操練而成,戰陣經驗豐富。雖面臨騎軍衝鋒,尤自能夠處變不驚。在穆山的喝令下,全軍一分為二——大部曹軍轉向東北,以長矛兵居前,盾兵在後,列成「拒馬」之陣;小部曹軍則仍與魏榮步軍糾纏。

    見曹軍反應如此迅速,趙雲劍眉輕皺,忽地縱聲狂吼道:「第一曲。外圍馳射!」

    「第二曲,跟我,向南!」

    「第三曲向北,聽我號令,尋機兩面合擊!」

    「諾~!」整齊而極具震撼性的呼應聲中,疾馳的風騎軍一分為三,主動規避開已做好應對突陣的曹軍,宛如奔騰的河水遭遇阻擋大石般,被分流開來。

    「收戰刀,取騎弓!」趙影放聲大吼。牽引著風騎第一曲在至曹軍約百步時。逐漸形成繞馳狀態。

    「嗷~~嗚!」第一屯屯長張益那撕裂人心般地狼嚎脫口而出。心領神會的第一曲240餘風騎迅速完成開弓放弦的動作,240餘支狼牙箭直奔曹軍前沿的矛兵而去。

    「蓬~!」另外三屯風騎的700餘支長箭稍遲片刻亦脫弦而出。

    箭若流星,帶著淒厲的呼嘯聲。劃過戰場,百十步的距離眨眼即過。

    「呃~!」剎那間,曹軍前沿倒下了2、300名長矛兵,其餘曹軍震驚之餘,急忙變陣,矛兵後撤,盾兵前推。

    「嗾,嗾,嗾!」風騎第一曲根據曹軍變陣調整著射角,肆無忌憚地傾瀉著一撥撥的箭雨。因奔襲緣故而未帶弓箭手出擊的曹軍面對奔射。毫無辦法,只能龜縮防守。

    「嘟~~!」已領軍馳行至曹軍之南的趙雲,敏銳地察覺出曹軍在第一曲的奔射襲擾下陣型已現亂勢,遂毫不猶豫地向第三曲風騎發出南北兩面合擊的命令。

    「嘟~~!」回應的戰號聲從北面響起。兩曲風騎一南一北,向正中的曹軍發起衝鋒。片刻之間,風騎軍已切入曹軍陣中,如風捲殘雲一般急馳狂攻。戰場上到處可見縱橫馳騁的戰馬,飛上飛下的戰刀。

    穆山拚死呼喝指揮,想要約束士卒結陣抵抗。但大勢已如東流江水不可逆轉。儘管曹軍士卒奮力抵抗,戰鬥不止,但騎、步軍的戰力差距卻無可改變,而且曹軍士卒急行軍後的疲顧逐漸顯現出來,更是雪上加霜。

    「殺!」穆山兩眼通紅,奮刀猛斬將一匹敵騎戰馬砍倒,正待補上一刀了結騎兵。那名騎兵卻已從地上爬起,不顧摔倒地疼痛,拾刀狀似瘋狂地先行迎了上來,口中還不住恨恨吼罵道:「你敢傷老子的大黑,我要你償命!」

    一連接了瘋狂劈出的3、40刀,穆山終找到破綻,架開敵刀順勢斬向對方頸部。

    「鏘~!」就在那名風騎兵閉目等死之際,風雪銀槍凌空而至,電般格飛大刀,隨即槍身一轉重重地擊在穆山胸部。

    「哇~!」強大撞擊之下,穆山眼前一黑,鮮血狂噴而出。

    趙雲馳至穆山身旁,左手探出抓住穆山腰間絛帶,猛一發力,如提嬰兒般將其生生提起,而後氣聚丹田,厲喝一聲:「爾酋已然就擒,餘眾曹軍還不棄械,更待何時?」

    見到被趙雲單手高舉過頭的穆山,曹軍士氣立時狂瀉,再無心抵抗。在另一名校尉地率領下,殘餘曹軍拚死向北面泗縣方向撤退。

    「子箴(華揚),你領第二曲匯合子冰(魏榮),收拾潰散的民夫,即刻撤往壽春!」趙雲將手中的穆山扔給一旁的風騎兵,隨即大聲向華揚招呼道。趙雲情知敵人隨時會有援軍趕來,風騎軍可以與敵糾纏,但民夫卻糾纏不起,必須即刻撤退。

    「是!」華揚勒住戰馬,高聲領命,隨即招呼麾下風騎停止追擊,掉頭向殘餘不足200步卒的魏榮部馳去。

    「一、三曲,隨我尾隨追擊!」趙雲高舉手中銀槍,縱聲呼喝道。

    「諾!」

    在不斷的追擊中,風騎軍不斷蠶食吞噬著敵軍。8、9里路下來,被分割消滅的曹軍敗兵已達4、500人,其餘敗軍更如驚弓之鳥,亡命四散奔逃。由於追的過於靠近,趙雲正準備發起最後一擊後,即行撤退。便在這時。自泗縣方向一支千餘人的騎軍疾馳而來,為首者正是青州刺史臧霸。

    趙雲銀槍上揚,止住了風騎軍追擊,領軍靜靜地注視著迎面而來的曹軍騎兵。

    「以我青州之兵,居然敗得如此迅遮……」看著迎面潰逃而來、零零散散曹軍步卒,臧霸震驚不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顧不得繼續感慨驚歎,臧霸連聲斷喝。喝止住對面敗軍,以免其衝散自軍軍勢。敗退的曹軍步卒見著臧霸到來,心神稍安,逐漸恢復正常,隨即在各自都尉、軍司馬的喝令指揮下,聚集了起來,重新列陣於騎軍之後。

    趙雲、臧霸兩軍相隔300餘步,形成對峙局面,但誰也沒有主動進攻。

    「好一支精銳騎軍……好一個對手!」臧霸先仔細打量了對面地風騎軍,隨即又將視線轉移到趙雲身上——奪人眼目的白馬銀槍、如山般沉穩的氣度。令人完全不能忽視其存在。

    「刺史大人。是不是進攻?」一名騎兵都尉恭聲向臧霸詢問道。

    臧霸仍在觀察趙雲,沒有應話。但那名都尉卻產生了誤解,以為藏霸默許了自己的請示。立即撥馬上前,準備招呼騎軍跟隨自己進攻。

    趙雲眼見敵軍有人單騎出列,眼中寒芒一閃。小白龍駒風馳而出,200餘步的距離在眨眼即過。那名曹軍都尉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冰冷的風雪銀槍已將其咽喉貫穿。

    「呵~~!」曹軍將士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見那名都尉生機全無地屍體從馬上重重滑落,鮮血從槍洞處不斷外噴。而趙雲則一面橫槍策馬緩緩返馳,一面冷睨驚愕的曹軍。

    趙雲驚才絕艷地一槍,對曹軍士卒的士氣打擊甚大。即便剛剛趕到的騎軍也不禁心有慼慼……

    臧霸雖然看出風騎軍呈現出的疲態,但自軍的士氣不振讓他也不敢貿然進攻。仔細思索了一陣後。臧霸還是決定放棄無謂的進攻,喝令騎、步軍緩緩後撤。

    見到曹軍開始撤退,趙雲也暗自鬆了口氣。風騎軍急行軍後,又立即參與戰鬥,其實已相當疲勞,第一曲的箭支差不多也用光了。再繼續打下去,傷亡勢必成倍增加!對方的主動撤退正是最理想的結果。

    趙雲一揮銀槍,風騎軍也開始緩緩後撤。劉、曹兩軍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敵將可敢通名!」臧霸洪亮地聲音遙遙地傳了過來。

    「常山趙雲!」趙雲稍一猶豫,昂聲回道。

   

    大半個時辰後。將至泗縣,臧霸遇上率領大軍趕來的曹仁,向其說明了情況。曹仁也知臧霸的決定是無可奈何之策,只得作罷。

    進駐泗縣後,曹仁一面加派大量細作密切留意壽春方向情況,一面與臧霸商議是否要擺出進攻壽春的架式,向劉備反過來施壓。

    商議尚未有結果時,忽然有快馬來報兗州軍情——在曹仁授意下,夏侯尚領軍5000試探關羽軍的實力真偽。結果關羽呼啦一下從營中拉出近萬「士卒」,夏侯尚驚駭之餘正待撤退,誰知從左、右兩側突然各殺出一支千餘人的劉備軍。與此同時,關羽也領軍發起攻擊。三面受擊之下,夏侯尚軍自然支撐不住,狼狽退回下蔡,折損了1000多人。夏侯尚向曹仁告急,道兗州可能才是劉備軍的真實進攻方向,請曹仁回援。

    曹仁得報之後也覺愕然,與臧霸一番商議,也未能猜出個究竟來,但兵壓壽春的企圖只得做罷。

   

    兩日後,趙雲率軍返回壽春,向劉備稟報了戰果,並說明以徐州的情況已無法繼續實施騷擾——20餘日的騷擾中,趙雲轉戰徐州三郡,共擊破曹軍近萬人,攻破城池一座,俘獲曹軍校尉、縣令各一人……風騎軍折損騎兵142人,戰馬226匹,魏榮步軍折損742人,民夫傷亡也達到500餘人。但得遠大於失,牽制曹軍的目的也算達成,趙雲領軍突入徐州腹地的行動可說是大獲成功。劉備當即為趙雲增俸200石。

    南征北戰之中,風騎軍的威力盡顯無疑,戰功極其卓著。但每一人一騎地傷亡都令趙雲痛心不已,幾番戰役下來,風騎軍已由滿編的3000騎,縮減為不到2600騎。

    見趙雲痛心損失,劉備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衛隊的100餘騎併入風騎軍。此外,由於袁譚提供的戰馬已經運到,新騎兵的挑選、操練正在林豹的主持下如火如荼地進行中。但一年半載之內,新騎兵恐怕派不上用場。

    由於趙雲撤出徐州,關羽孤軍駐留下蔡也已不甚安全。在徐庶的建議下,劉備派遣快馬招關羽回師。至於牽制曹操、援應袁譚之事另作考慮。

    十月十四,關羽領4700餘步卒,7000餘民夫緩緩退回壽春。夏侯尚惟恐有詐,未敢出城追擊。

    隨即,徐庶、諸葛亮籌謀出「宗室勤王」之策:詐稱劉姓三大諸侯——劉備、劉表、劉璋,因不憤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相約合力出兵豫州、直搗許昌,營救當今天子,以正劉家漢室江山。

    大量的細作被派往兗、豫、徐州散佈謠言,糜竺也動用隱藏於曹操治領腹地的秘密細作,配合外部細作擴大消息地傳播力度。

    與此同時,由別駕孫乾親自趕往襄陽,負責遊說劉表出兵佯攻汝南,以增加謠言的真實度。

    另一面,徐庶、諸葛亮還加派細作潛往汝南臨壽春邊界諸縣,煽動民眾遷居壽春。

   

    經過簡雍及郡縣官吏近兩月的努力,丹陽郡戶籍的重新統計有了結果。丹陽郡上次戶籍統計尚是在數十年前,其時未有戰亂,人口正值鼎盛,約有60萬出頭。然而,經多年戰亂,死於征戰、餓殍、瘟疫的百姓不計其數,不少原住民甚至絕戶。但同時,亦有不少北方流民湧入丹陽(北方的戰亂更超過南方)。

    經過仔細審核統計,加之當地宗族豪戶還算支持,一個新的人口數據終於出爐——丹陽全郡共有38萬餘人,但其中還不包括一些仍隱居山林的山越族人。

    根據這個人口數據,我在十月二十日停止了徵募兵員。近兩月時間,共徵募得新兵15000餘人,兵民之比約為1/23,可以說充分考慮到了丹陽的民力、物力承受程度,以及丹陽農耕生產的恢復。

    在15000餘新兵中,最令人高興的便是內中那1200人的山越族人。受到起先數百山越投軍之事的鼓勵,隨後又相繼有數百山越族人下山投軍。這些山越自幼生長山中,常以狩獵為生,生性勇悍,精於技擊,實在難得的優秀兵員。

    考慮若將他們分散開來,一者可能漢、越士兵不易相處,二者不能形成集中戰力。最後我決定,以這1200名山越為基礎,重組一營,以關平為統領,名為「無當飛軍」。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48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二八章

    十月二十一,一批吳郡青年士子在軍卒的護衛下來到秣陵。這些士子大多來自吳郡各大宗族,包括顧、朱諸族。派遣族中有為青年至大哥麾下效力,正是當日我與這幾族族長所約定的內容之一。我始終認為,任何的口頭甚至文字承諾都未必可靠,只有利用出仕投效的方法,才能將這些士族真正綁上大哥的戰船。雖然,其中有些士族目前在腳踏兩船……

    設宴熱情款待了這些士子之後,第二日由簡雍挑選了其中5人留於丹陽任職,其餘士子則有錦帆營繼續護送至廬江、壽春……

    擔任護衛任務的軍司馬還帶來了魏延的一封書信:在我的允許下,魏延在吳郡也進行了新兵徵募。由於全范和吳郡諸宗族的支持,徵募之事還算順利。依靠徵募,得新兵4000人,加之諸宗族提供的家兵,總共也達到了近8000人。兵員雖然增加了,但新的問題卻又出現。魏延向我提出兩個請求——其一,魏延準備將各大宗族提供的私兵調至丹陽。這是我事先的吩咐,目的就是為了避免諸族對這些私兵的隱性控制。但同時,魏延這小子又含糊其詞地請求我調撥一批丹陽新兵還給他。其二,增加了大量新兵後,操練的事務也變的繁忙,而且魏延那裡人手有些短缺。故而,魏延請求我調派一些基層軍官給他。

    仔細考慮之後,我決定調金疇前去吳郡,作為魏延的副手,協助操練新兵。金疇性情沉穩,辦事老練,加之軍中資歷頗深,以他來輔佐能力很強、但性格略顯浮躁的魏延,應該是不錯選擇。隨即,我又讓金疇從老兵中抽調出數十名都伯、什長。隨其一同前往吳郡。而金疇的熊槍營,則交由林雪一併統領。

    十月二十六,吳郡又起戰事。孫家勢力仍較為頑固的烏程縣,縣內豪族陳勤,勾結烏程治內山賊,起兵襲破烏程縣。而後,陳勤廣發告文,道孫權任命自己為吳郡太守。妄圖煽動吳郡諸縣響應。

    但很可惜,陳勤還沒等到響應叛亂之人,魏延的平叛軍卻已先行趕到。陳勤欺魏延遠來疲憊,派軍出城攻擊,但他卻忽視了非常重要的兩點,——叛軍以賊兵為主,戰力實在有限,欺負百姓或許綽綽有餘,而遇上訓練有素的大軍便顯得不堪一擊。即便魏延軍遠來乍到,真正戰鬥起來,叛軍也是處於絕對下風。早有準備的魏延很輕鬆便擊敗烏合之眾地叛軍。而陳勤所犯的第二個錯誤。也跟賊兵有關。這些山賊為害烏程頗甚,非但普通百姓,就連烏程縣內其餘宗族亦對其痛恨至極。山賊入城。幾如蝗蟲過境,無惡不作。先前因賊眾太廣,諸宗族敢怒不敢言,但當賊兵被魏延擊敗後,一切顧忌都已不存在。烏程大族姚氏、錢氏合力派遣家兵打開一面城門,迎魏延軍入城。陳勤與山賊首領亂中被殺,其餘山賊亡命逃出烏程,向東逃竄,又被奉魏延命協助平叛的陸遜截住,全部就擒。

    整起叛亂前後歷時不到三天。即被魏延、陸遜聯手撲滅。隨即,魏、陸二人又順勢將山賊巢穴夷滅。

    事後經審訊,才知道陳勤的叛亂得到了孫權細作的蠱惑。這場叛亂對我方雖造成一定損失,但對孫權的負面影響卻更大——陳勤若僅是叛亂,或許在吳郡諸宗族看來並沒有什麼。但他錯就錯在勾連山賊,佔據城池後山賊無休止的破壞騷擾,已經徹底將烏程諸宗族推到了孫權的對立面。而這些宗族又通過自己地關係網,將消息傳向吳郡、乃至整個江東。老狐狸全范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將此事添油加醋寫成佈告。遍傳各地。以至於,其後再有孫權細作潛入丹陽、吳郡煽動攪亂,各大宗族要麼不聞不問,要麼索性將細作擒獲送往地方官府。

   

    柴桑。魯肅領著一位青年文士急赴郡守府,求見孫權。

    「主公,肅昨日於市街偶逢一大賢。此人年齒雖然不長,但上通天文,下曉地理;謀略不減於管、樂,樞機可並於孫、吳,實乃世間罕見之奇才。」魯肅語氣頗顯急切地對孫權說道,「主公欲成就大事,當可用此人!」

    「哦~~!」聽魯肅如此誇獎一人,孫權也不禁好奇起來,出聲問道,「子敬,此人現在何處?」

    「稟主公,正在廳外,可否一見!」

    「快請!」

    不多時,一名青年儒士隨魯肅跨入廳堂。

    「主公,這位便是肅所言大才龐統龐士元。龐先生襄陽人士,乃是荊州鴻儒龐德公之侄,亦是德公門下高弟!」

    「襄陽龐統,見過孫討虜!」龐統拱手微施一禮,隨即便仔細打量起孫權來。

    孫權也在仔細打量龐統,不多時便不禁皺起眉來——龐統身材短小濃眉掀鼻、黑面短髯,相貌可說醜陋怪異之極,實在很入不得目。相貌醜陋便也罷了,更讓孫權不高興的是龐統週身散溢的傲氣。一般來說,莫說像龐統這樣的白身儒士,就是江東重臣宿將,見著孫權也是深施大禮,從未有誰只行拱手之禮。

    「龐先生所學,以何為主?」強忍著不高興,孫權沉聲詢問道。

    「不必拘執,隨機應變!」龐統雖也看出孫權的不高興,但仍是不以為意地回道,語中自帶幾分狂傲。

    「比之張公、公謹、子敬諸位如何?」孫權眉頭深蹙,繼續問道。

    「與這諸位大不相同,不可比也!」龐統眼中現出一絲異色,淡然回道。

    龐統雖說不可比,但語氣卻並非如此,顯然他是認為周瑜、魯肅等人還比不得自己。

    魯肅並未生氣,但孫權卻已忍受不了龐統的狂傲,語帶譏諷地說道:「公既如此高才,為何在荊州不能見用,反來我江東?」

    知道投奔孫權的意圖十之八九將要落空,龐統無聲地歎了口氣。但話中卻絲毫也不服軟,「錦上添花之事,統不屑為。前來柴桑,乃為雪中送炭!」

    非蠢笨之極的人,便可聽出此話的意思——龐統認為孫權的實力遠不及荊州劉表,甚至趕不上劉備。孫權年輕氣盛,如何奈得住龐統這話,厭煩地負面情緒立時戰勝了求賢之心。

    「江東四季如春。只怕無有公送炭之機會!」孫權立起身形,冷冷說道,「我有些累了。子敬,你要好生招待龐先生!」

    龐統何等聰明之人,立即聽出孫權地逐客之意,傲氣頓起,微一拱手,掉頭就走。

    孫、龐二人對話極快,魯肅還未來得及插口,事情就已經鬧成這種局面。看了看遠去的龐統。魯肅懇切地對孫權說道:「主公。龐統性情雖傲,但卻是濟世之才,於主公大業極有臂助。還請主公容忍其傲氣。將其收為我用!」

    「此人乃一狂士,徒呈口舌之利,未必便有真才實學,否則怎不見用於荊州?」龐統倨傲之極地離去,更讓孫權惱火,「我有張公、子敬、公謹相助,足矣!」

    擺了擺手,孫權打住魯肅地繼續勸說:「子敬,此事不復多言……」

    魯肅無聲歎氣,隨即無奈地告辭離開。

    出了郡守府。魯肅急步匆匆尋到龐統,先為孫權不用之事致歉,隨即問道:「龐先生,我主年少氣盛,你何必故以言語相激,而致如此境地……」以魯肅之智,自然看得出龐統先前的表現帶著試探的意思。

    「呵呵……」龐統呵呵一笑,似乎並不為孫權拒用之事生氣,「魯大人。當今之世,君擇臣,臣亦擇君。我適才正有試探之意。以我性格,若無寬宏之主,必難得善終。孫討虜雖有雄才,但顯然並不適合於我!」

    「……哎。」知道事不可為,魯肅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道,「龐先生將欲何往?」

    「回襄陽,結廬而居,先觀天下大勢,再做籌謀!」龐統看得出魯肅為人,笑著直言說道,「魯大人,諸葛子瑜可在柴桑?」

    「子瑜已調任彭澤令!」魯肅略先驚異地回道,「龐先生認識子瑜!」

    「乃是統故友之兄!」龐統向拱手魯肅施禮說道,「統這便告辭了,若有緣再見!」

    「……」魯肅頗為惋惜地再歎口氣,懇切地說道,「我讓人送龐先生返回荊州……」

    「不必,多謝費心……」龐統笑著擺擺手。

    此時,兩人所在恰好無人。猶豫了一下,龐統淡然對魯肅說道:「以孫討虜性情,魯大人日後還是少逆多順為好,否則恐惹其禍!交淺言深,還請見諒……」說罷,龐統告辭離去……

    望著龐統背影,魯肅第三次歎氣,隨即緩緩轉身回府……

   

    翌日傍晚,龐統隻身來到彭澤,見著諸葛謹。

    「二弟真去了壽春?」聽罷龐統的話,面龐祈長卻不失儒雅的諸葛謹訝然說道。隨即,諸葛謹搖了搖頭,歎氣說道,「也罷,說不定壽春更會有他一番天地……」

    瞭解了來到江東的原由經過後,諸葛謹搖頭說道:「士元,你雖滿腹經綸韜略,但這性情還真是要改上一改!」

    「若改了性情,還是我龐統麼?」龐統呵呵一笑,傲然說道。

    諸葛謹頗為遺憾地說道:「士元,你當真要回返荊州?」因為諸葛亮的原因,諸葛謹也將龐統看作自家兄弟一樣,

    龐統輕輕點頭。

    「……以我之見……」諸葛謹猶豫一下說道,「你莫如也去壽春!」

    「嗯~?」見諸葛謹居然鼓勵自己去投效劉備,龐統不禁愕然,「壽春未必適合於我!」

    「士元,你與我二弟才堪匹配,難分伯仲,又何必強自相爭!」諸葛謹亦是聰明之人,對龐統、諸葛亮等人的情況也頗為瞭解,自然清楚龐統的心裡的好勝心,「更何況,即便爭勝分先。也不必各居一方、針鋒相對。你等可以建功大小逐出勝負,既有結果,又不傷和氣,豈非美事!」

    「……」龐統低頭沉吟,似在思索。

    「以用人論,曹操、劉備可稱當世雙絕……」諸葛謹並沒有因為身為孫權之臣,就胡亂貶低曹、劉,「曹操勢已壯。劉備羽未豐。若要展露頭腳,建立奇功,當是壽春更大一些。」

    「子瑜兄,這江東雙雄並立之勢恐怕維持不久,你當真要與船同沉?」龐統有些奇怪地說道。

    「確實,那張飛在丹陽募兵甚切,恐怕西進南下之日不遠。屆時能否抵抗確難預料……」諸葛謹無奈說道,「但我既已投效孫討虜,輕易背之,必為天下恥笑!」

    「士元。你如何作想?去壽春,亦或回荊州?」諸葛謹不想在自己的問題上糾纏太多,反問龐統道。

    「……我想先去丹陽,看看那位當世名將……」思索了片刻。龐統突然笑了起來。

   

    河北方面,曹操聚殲并州援軍後,再回擊真定之北,擊破幽州援軍近萬人,但更多的幽州援軍卻已然撤回幽州。

    隨即,夏侯敦又將袁譚北遷之事報於曹操。曹操聞訊大喜,即遣人至真定、河間,以「袁譚棄冀州不顧」一事,勸誘牽招投降。但牽招抗擊之心卻堅如磐石,奮起一箭擊殺勸降之人。以示自己的決心。曹操一怒之下,率軍強攻真定。

    原本曹操以為,在並、幽援軍大敗、袁譚棄渤海北上這些不利消息的影響下,真定軍的士氣會非常低落,破城當非難事。但不想,牽招不知用什麼方法竟能保持士氣不墮,真定袁軍堅守三日,儘管傷亡頗大,但城池巋然不動。

    傷亡超過5000人後。曹操冷靜下來,放棄強攻。隨即繞過真定城,將真定郡內另一座屯兵城池攻克。繼而,曹軍轉進河間,連破數城。至最後,真定、河間兩郡,只剩牽招駐守地真定和王凌駐守的樂成二城仍歸袁軍麾下。但偏偏這兩城屯駐地都是超過2萬人的重兵,曹操也不敢貿然突入幽州,以免被斷了後路。

    另一方面,夏侯敦接到曹操軍令後,也開始對渤海城展開攻勢。先是心理攻勢,不見效後,直接開始攻城。但固守渤海地審配動用手中的三萬袁軍,將城池守衛得滴水不漏。夏侯敦雖擅用兵,但也無可奈何,只得向曹操稟報。

    曹操聞訊後,命夏侯淵、曹洪分別看防真定、樂成,曹操自己則親領大軍開赴渤海。

    渤海是冀州東面門戶,此城一破,幽州便只在眼前了。

   

    十一月初三,秣陵

    已是初冬,寒意倍生。校場中,新兵操練如火如荼,關平、李嚴、郝昭等人躬親入手,與士卒整日練在一處。

    雖同樣是新兵,但關平的「無當飛軍」進步速度明顯要快上一籌。這些山越新兵,身體精壯,格殺技巧更勝常人多矣。近戰用刀、遠戰弓弩,無一不通。而且他們所用箭支還喜歡塗抹土製毒藥,毒性頗強。對這支「飛軍」,基本的格鬥操練已可省去,所需要進行的就是戰陣訓練。關平年齡雖少,但在我麾下的戰陣經驗卻已相當豐富,而且這小子沒有架子,善於向他人請教。練起兵來倒也是頗有一套了。

    行走於校場中,我不時對各部曲操練中的問題指點一二。

    就在這時,府中親兵忽然派人來報,道有一狂士在郡守府外,直言要見我。

    「狂士??」雖然驚異,但略一思索後,我還是急步匆匆地離開校場,趕回郡守府。

    這世上的「狂士」有兩種,一種是真狂,以至不知天高地厚,說的不入耳些,就是有些神經質,如「裸衣罵曹」的彌衡(連郭嘉、荀氏叔侄都不放在眼裡,何其狂也);另一種卻是假狂,以「狂」來試探人心。這一類人通常都是有真才實學之人。

    如果是第二種人,就千萬不能錯過了!

    郡守府門口,簡雍頗為驚訝地看著神態倨傲的醜陋青年,急聲說道:「這位先生,莫不是德公鹿門高弟?」

    「原來是簡治中!」醜陋青年微微一笑說道,「襄陽龐統,想見一見張征虜,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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