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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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349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5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三九章

    去年八月中(建安六年,201年),會稽太守呂岱奉孫權之孵漣襲吳郡,但遭魏延、陸遜重挫。經此一戰,會稽軍兵力大損。為防遭吳郡敵軍逆襲,呂岱不得已在郡內傾力擴軍、補充兵員。然而,在江東諸郡,會稽地域雖是最廣,但人丁卻是最為稀少。既要擴軍,又不能太過影響來年的農耕生產,呂岱費盡心思之後,決定以戰補兵——掠奪山越之民充兵。(註:歷史上,陸遜、賀齊等人就是依靠這一方法擴充部曲。)

    得到呂岱的支持,平越校尉賀齊調用帳下能夠使用的兵力3000人,又向會稽的一些宗族借了2000私兵後,開始對山越發起蠶食攻略。賀齊是自幼熟讀兵書,通曉文武。自建安元年,賀齊投效孫策以來屢立戰功,幾年下來,便擢升至平越校尉之職。賀齊本就是是會稽人士,對會稽地理人文情況熟悉非常,其征討山越,每每以弱擊強,卻罕逢一敗。山越之民雖然勇悍,但於用兵之道卻是知之甚少,所以根本不是賀齊對手。累戰累敗、失卻人丁無數的情況下,山越族人對賀齊既恨且怕,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隱避山中,不與其正面交鋒。

    但此次,山越卻是避無可避——賀齊採用多插旌旗牙幢、分佈鼓角、夜裡派人潛入山谷吹號擊鼓等疑兵之計,不斷逼迫壓縮山越族人的生存空間,與此同時,會稽軍還大肆毀壞山越民的田地……百般無奈,會稽山越族長憤然聚集數萬青壯族人,對賀齊發起反擊。然而,僅憑血性之勇,是無法戰勝賀齊這等智勇雙全的良將——賀齊領軍與十倍之眾的山越兵周旋十餘日,並三敗對手。儘管每次賀齊破敵之數並不甚多,但對山越族人的士氣影響卻是極大。賀齊軍步步緊逼。不得已之下,會稽山越族長只得一面與賀齊糾纏,一面派遣使者前往丹陽求援。那使者歷經艱險,先就近到了吳郡,懇請全范和魏延出兵相援。

    全范已知己方與山越之間的盟誓協議,亦清楚處理好山越的關係對穩定江東形勢、以及增兵補戶極有稗益。所以,在接到求援的請求後,全范也不敢怠慢。一面派遣快馬向丹陽傳遞消息,一面召集郡中主要將、官商議此事。振威校尉金疇認為己方新募士卒的操練尚未完成,還不到出兵地時候,若貿然出兵,未必能夠成事。以陸俊為代表的郡中大吏亦贊同此議。但威東將軍魏延卻執不同意見——魏延認為,呂岱、賀齊所以對山越發起大規模攻略,正是為了以戰補兵。以山越之勢,根本就不是賀齊對手。所以,拖得越晚,賀齊就可能掠奪到越多的兵員。而且。如今賀齊領軍南擊山越。會稽郡內防守必然有所空虛,正是進擊的極佳時機。

    太守全范對魏延的看法較為贊同,但金疇所說的新兵操練不足也是不爭的事實。無法議定之下。全范連夜再急遣快馬前往秣陵。得信之後,簡雍、林雪、龐統三人緊急商議,但也無形成出最終決定,只得將事情的原由經過詳細地寫於絹書之上,再遣快馬急赴壽春。

    壽春,郡守府議事廳

    接到丹陽地急報之後,大哥即刻召集了二哥、我和徐庶三人商討會稽之事。

    「……以勢而論,此刻確是出兵會稽的好機會。」根據已知的情報,徐庶非常細緻詳細地分析了出兵會稽的利弊,「但若果真出兵。有兩件事不得不慎重考慮——其一,便是全太守他們已經想到的新兵操練不足問題。若以那些徵募不到三月的新兵出征會稽,實非良策。其二,萬一我大軍進擊會稽,孫權會否乘機再犯丹陽、廬江?雖則孫權軍前番連敗於君侯與將軍之手,而今又內自生亂。但其實力尤存,不可輕忽,而內亂亦不定何時將會平息。所以,這一問題不得不加以留意。」

    「元直之言甚是……」大哥聽罷。沉吟片刻後,點頭稱是。隨即,大哥轉頭對我說道,「三弟,你有何主張?」

    徐庶的分析非常全面,以此為參考,我仔細考慮後,有了自己的決定:「大哥,於情於勢,於義於利,弟認為應當出兵。」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元直所說的兩事,解決起來難度雖大,但應當還有辦法……」

    聽了我的計劃後,大哥、二哥、徐庶思索片刻,皆點頭表示可行。

    「三弟……」大致地事宜商討完畢後,大哥對我提了另一件事,「你與弟妹自成親後,便是分多聚少。前段日子弟妹有孕在身,不便遠行。但如今苞兒和星彩已平安出世,我準備……待弟妹身體恢復些後,便命人將她母子三人護送至秣陵,你看可好?」

    「……」沉思了片刻,我最後還是搖頭說道,「大哥,此事不必急在一時。丹陽新定不久,而且江東戰事未平,她們母子還是留在壽春更安全些。此外,蓉兒她未必適應江東水土……」

    「也有道理……」大哥微微頷首,有些遺憾地說道,「既然你主意已定,大哥還是以前那番吩咐——但有閒暇,便回壽春看看。以烏雕腳力,秣陵至壽春也就是大半日之工而已。不為我和你二哥,也得多看望看望弟妹與兩個孩子……」

    」小弟記住了……」

    「三弟,是否需要從壽春調些兵員給你……」二哥在旁詢問道。

    「不必了,二哥……」我笑著搖頭說道,「丹陽、吳二郡兵力可算得上充足,只是稍欠操練罷了,目前倒也足用了……」

    議事完畢,我回返家中,直奔臥房而去。

    「參見將軍!」房內地兩名侍女見我到來,急忙福身行禮。

    「嗯……」我點點頭,放輕步子,走進內間。

    因燃著數個小暖爐的緣故,房內溫暖如春。蓉兒襲一身湖綠羅裙,外披一件狐毛披風,靜坐在榻邊。笑逗著床榻上的兩個小傢伙。十多天地休養下來,蓉兒的身體已基本恢復,玉質無暇的嬌顏上重新煥發出紅潤之色。為人母后,蓉兒原本少女般的嬌羞並未完全脫去,但同時又增添了數分成熟的風韻,尤其是嬌軀變得愈發豐腴。成熟嫵媚與少女嬌羞融合一身後,蓉兒地風華艷麗,只能用令人目眩來形容。好幾次。我自己都看得如癡如迷……

    「相公!」蓉兒轉過頭來,朝我嫣然一笑說道,「過來這邊……」

    「嗯!」我笑應了一聲,輕手輕腳走到榻前。蓉兒拉住我的手,嬌軀輕偎在我身上,輕聲說道:「苞兒和星彩好像又長大了些……」

    「是啊……」我將蓉兒環進懷中,點頭附和道。其實,兩個孩子的體型與幾天前相比並無多大變化,說「長大」多半只是蓉兒的心理作用。但毫無疑問,盼望孩子平安長大。是每對父母的最大心願……

    我與蓉兒就這樣擁偎著、靜靜看著我們地孩子……一盞的工夫後。蓉兒柔聲詢問道:「相公……什麼時候去江東?」

    「你知道了「……我將蓉兒環得更緊了些,悵然說道,「明日一早!江東又有戰事。我得……」

    「相公,不必解釋了……妾身明白……」蓉兒轉過身,似水柔情的明眸直直地注視著我,「妾身別無他求,只希望相公平平安安……還有,能抽空回來看看妾身、苞兒和星彩……」

    「嗯!」我鄭重地點點頭……

    蓉兒面現欣慰之色,如乳燕投林般將嬌軀埋入我地懷中,半晌不語……

    「哇……」房內的和諧安寧突然被一陣孩啼打破——苞兒那小子不知為何大「嚎」了起來,不多時,連星彩丫頭也與她哥哥玩起了「二重唱」……

    「孩子餓了……」蓉兒離開我的懷抱,準備照料兩個孩子。

    「讓乳母來照料孩子,今夜我們……」我拉住了蓉兒。

    「相……公……」蓉兒冰雪聰明,很快就領會了我的意思,立時面紅過耳。但片刻後,她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相公,乳母他們說了,生完孩子後暫還不能同房……」

    「呵呵……」我笑著點點頭,和聲說道,「……我只是想和夫人獨處一晚,別無他意……」說罷,我有些「曖昧」地看向蓉兒。

    「相……公……」蓉兒玉面飛起紅雲無數,說話也變的「結巴」起來……

    翌日,一大清早,我告別蓉兒和兩位兄長,策騎返回丹陽,準備籌劃,會稽攻略戰。

   

    許昌

    擊敗馬超,重新收復雍、司二州之後,曹操便收拾兵馬返回許昌,暫停軍事行動。幾月下來,雍司、兗徐、河北幾處戰場的損耗相當驚人,饒是曹操治下地方人豐,也禁不得這樣地消耗。尤其是與馬超一戰,可說是讓曹軍元氣大傷。馬超鐵騎的縱橫馳騁,便如噩夢一般縈繞在許多曹軍將士的心中,幸好,噩夢已經過去……

    暫停軍事行動的同時,曹操對幾大敵人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曹操一面派遣細作探哨加緊對劉備、劉表、袁譚幾方地情報刺探和滲透,另一面調動兵馬扼守幾處兵家重地,以防對手(特別是劉備)乘虛來襲。曹操還命駐守晉陽地曹休加大力氣迫降并州諸郡縣。與此同時,新兵的徵募也在全面進行之中。

    丞相府議事廳

    「……正月十一,曹休將軍出兵迫降上郡。由此,并州自晉陽、上郡以南盡歸丞相治下……」賈詡不緊不慢地稟報說道,「如今,并州僅餘地處北疆的雁門、九原、雲中、朔方四郡尚在袁譚手中……」

    「嗯……」曹操滿意地點點頭,笑著說道,「文烈做得不錯!子孝,你再調撥5000兵馬至文烈麾下,供他繼續收取並北四郡!」

    「是,丞相!」曹仁迅速應道。曹操返回許昌之後,曹仁總督兗、徐二州兵馬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而今并州半數之地已為我所得,理當安排一人執掌并州之事……」曹操看向尚書令荀彧,出聲問道,「文若,你以為何人可當此重任?」尚書令是尚書檯之首,曹操出征期間,一切政令皆是由荀彧執掌,內中亦包括官員的陞遷之事。

    「……」荀彧拈鬚略一思索後,向曹操推薦一人,「丞相,東郡太守梁習如何?」

    「嗯……」曹操點頭說道,「梁子虞有膽有才,理事不拘一格,更兼深浮名望,確是最佳人選……好,就以梁習為并州刺史,命其即日上任!」

    「是,丞相!」荀彧和聲應道。

    「對了,文若……只曹操似又想起了什麼,再對荀彧問道,「汝南總共損失了多少人丁?」

    「昨日於太守剛有消息傳來。汝南東面四縣被關羽攻克後,縣中百姓幾遷一空,初步估計,大約有9萬人左右……」荀彧迅速回道。

    「9萬人!」曹操眉頭微挑,歎氣說道,「未曾想,劉玄德居然也變得如此實際,學會以戰補戶了……看來又是那軍師徐庶出的主意!」

    頓了頓,曹操對曹仁說道:「子孝,傳令與壽春接壤諸郡縣,務必謹防劉備掠奪人丁,一有異動,即刻回報州府!」

    「文和,可曾探得馬超殘軍蹤跡?」曹操又向賈詡問道。馬超雖敗,但只要一日不死,就終究是曹操的心腹之患。一想起馬超在虎牢關下的悍勇,曹操就覺得頭疼。所以,對馬超,既然無法收降,就只能加以剷除。

    「啟稟丞相,目下尚未確切消息!」賈詡沉聲回道,「但詡已照丞相之命,將馬超,意欲奪取漢中為根基,以圖向韓遂復仇,之事在漢中廣為散佈,張魯似已調動兵馬防備。」

    「好!如此一來,馬超便圖謀漢中無望了。漢中不可得,馬超只能西向奪取上庸,上庸是劉表之地,如此一來,二虎必然相爭!哈哈哈……」曹操大笑說道。

    「丞相,詡這幾日又探得一些壽春方面的消息……」賈詡繼續說道。

    「哦~~?」一聽得壽春,曹操立時精神一振,急聲問道,「快快道來!」

    「前些日,壽春似舉城歡慶……」

    「歡慶?歡慶何事?」曹操更顯疑惑。

    「據聞有兩事……」賈詡也不太確定地說道,「一為關雲長娶親……」

    「雲長娶親?!!!」還未等賈詡說完,曹操即拍案說道,「雲長世之英雄,又與我相知……今時雖身處敵對,但此事不可不賀!」

    「公達,你速備厚禮命人送往壽春,以表我心!」曹操轉頭對荀攸吩咐道。曹操對關羽的欣賞可說已到極至。即便關羽掛印封金離開,曹操對其的欣賞喜愛卻不減半分。

    「是!」

    「還有一件什麼事?」曹操再問賈詡。

    「聽聞是張飛得子……」

    「未曾聽說張飛有妻,而今居然有子了?」曹操顯得很驚詫。

    穩聽此言,廳下的夏侯淵突然面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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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四零章

    傍晚時分,夏侯淵策馬回到了自己的平西將軍府(因最近幾月的卓越戰功,夏侯淵已由征虜將軍晉陞為平西將軍)。

    飛身下馬,將愛駒交給了親隨衛兵,夏侯淵大步朝後堂走去。沿途不時有親兵僕婢躬身行禮,但夏侯淵似心情極差,應也懶的應一聲。

    「將軍,您回來了!」夏候淵一進得內堂,夫人崔氏便迎了上來,為其更換家居便服。

    「嗯……」夏侯淵悶應一了聲,便低頭默然思索起來。

    「將軍,怎麼了?」崔氏一見夏侯淵模樣,便知其有煩心之事,和聲詢問道,「軍中有煩心事麼?」

    「沒有……」夏侯淵搖了搖頭,但仍自擰眉沉思著。小半晌後,夏侯淵抬起頭來,見崔氏正看著自己,張了張口,卻又說不出什麼來。

    「將軍,究竟有何事?」崔氏心中微沉,略顯不安地說道。崔氏還記得,上次夏侯淵有如此舉止,正是為了愛女遠嫁江東之事。一想到愛女,崔氏更是黯然神傷……

    「……今日得到一個消息,可能與蓉兒有關……」夏侯淵猶豫了許久,還是說了出來。

    「什麼?」崔氏精神一振,急聲問道,「蓉兒怎樣了?……將軍,蓉兒究竟怎樣了?」

    「……蓉兒……似已做了母親……」儘管是對自己的夫人,夏侯淵還是感覺很難啟齒。

    「……什麼?」崔氏立時一楞,似是非常震驚於這個消息。小半晌後,終於將回過神來,急切地追問道,「就……就是與那張飛所生?」崔氏早從夏侯淵處得知愛女陷落於壽春,為此,崔氏亦曾神傷不已,擔心愛女會受盡欺凌。但去年4月下旬,忽有一封匿名絹信被密送至夏侯淵府邸。閱覽絹書之後。夏侯淵愕然地發覺此信竟是出自愛女之手,遂急拿與夫人崔氏再次鑒認。夏侯蓉的識文斷字始自崔氏,故而崔氏對愛女筆跡最為清楚,仔細辨認後,崔氏肯定此信出自愛女。夏侯淵夫妻仔細覽信後,不由得驚喜交加——喜的是,夏侯蓉道自己在壽春非但未受半點委屈,反而倍受呵護;驚得卻是夏侯蓉居然嫁給了屢敗曹軍、可稱曹軍死敵的張飛。成了張飛的正妻,也是張飛唯一的女人……信中,夏侯蓉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了對張飛的情意,以及自己對這妝婚事的認可。與此同時,夏侯蓉還懇請父母原諒自己擅作主張的出嫁……夏侯淵對愛女信中的話並不生疑,可以想見——以夏侯蓉自己之能,絕對不可能將這封信從壽春送至許昌,並神不知鬼不覺地丟到自己府中。由此看來,必是張飛遣人所送。能夠為一封普通家書冒如此風險,便足見張飛對夏侯蓉是如何重視……

    但儘管如此。夏侯淵還是很難接受愛女嫁與敵人的離奇之事。更難堪的是,自己竟曾在戰場上為「女婿」生擒。思前想後,夏侯淵最終決定隱瞞此事。告誡崔氏不可將這妝離奇的婚事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其他家人。所以,除了夏侯淵夫妻二人外,在曹操治下並無第三人知道此事。

    「當是如此……今日議事時,得到消息說張飛新近得子,壽春舉城歡慶!」夏侯淵歎氣說道,「從蓉兒信中所提的成親日算起,至今也有近十月……」

    「……」崔氏面上神色乍驚還喜,同時又有些憂慮,「也不知是男是女……蓉兒的身體也不知怎樣了……」一時間。崔氏居然也有了初為祖母的感覺。夏侯淵有數子一女,最大的兒子夏侯衡雖然娶親,但尚未有嗣。所以,說起來,若真是夏侯蓉誕子,竟是夏侯淵與崔氏的第一個孫輩。

    「將軍,你能否想辦法為妾身捎封書信給蓉兒……」崔氏向夏侯淵懇求說道。

    「……呵!」夏侯淵沉思許久,長歎說道,「也罷。近日丞相會派人去壽春,為關雲長婚事道賀。我想些辦法,讓使者將書信捎去壽春……」

    「妾身多謝將軍!」崔氏高興異常,急回內房準備書信……

    「孽緣……」夏侯淵搖了搖頭,無奈地自言自語道,「……張飛那廝,若敢虧待我家女兒,我非將他抽筋拆骨不可……」

   

    建安七年正月十七,我一路急趕之下,終回到秣陵。隨即,便急招軍中諸將並龐統、簡雍二人進行緊急軍議。

    龐統先是簡單地祝賀我喜得「龍鳳雙胎」,隨後將會稽的最新情況詳細地向我作了稟報——根據細作的打探,以及全范從其會稽故交宗族那裡得到的情況,龐統認為呂岱、賀齊攻襲山越的行動,的確是為了「以戰補兵」,而非故意設置來引誘我軍進襲的圈套。綜合多方面情況,龐統判斷除征討山越的賀齊軍外,會稽的駐軍不會超過3000人,而且恐怕還有不少新兵。

    「參軍!以會稽如此軍力,我方豈非可以一鼓而下?」聽罷龐統的分析後,關平略顯疑惑地詢問道,「那呂岱何以如此大膽,在自保尚且不足的情況,竟會命賀齊攻襲越族?他難道不懼怕我軍乘機進襲麼?」

    「呵呵……」龐統從容微笑,原本醜陋的面龐也因這自信的神采而顯得悅目起來,「進襲山越,也是呂岱不得已之舉。會稽一郡地廣而人極稀,全郡人丁不足丹陽、吳郡四一之數(1/4),其中還要除卻老弱婦孺。呂岱若要以尋常途徑徵募兵員,是難上加難。惟有這『以戰補兵增戶』之法,呂岱也別無他策了……而且,呂岱亦當知曉我軍在丹陽、吳郡廣募兵員之事,他若不能在最短時間內籌得相當兵員,待我方新兵操練完畢之日,就是他束手待斃之時。他如何能不著急?」

    頓了頓,龐統繼續分析道:「至於說一鼓而下會稽,恐怕也沒有那般容易——一則,據細作回報,呂岱已在富春江之南畔嚴密佈防。以防備我軍進襲;二則,若情勢危急,呂岱還可向會稽宗族大戶借調些兵員。據吳郡全太守所估,會稽諸大宗族湊出5、6000私兵還是不成問題的!故而,進襲會稽未必如想像中那般簡單……」

    「難道士元認為此刻不宜進襲會稽?怎麼與你前番所說不一……」簡雍微捋頷下清須,不解地說道。

    「非也!」龐統搖頭笑道。「統始終認為,今時是奪取會稽的極佳良機,但統亦要提醒諸公——且莫認為會稽可信手拈來。若存輕忽之心。非但奪地不能,更有折戟沉沙之可能!」

    「士元,你以為攻略會稽的關鍵在於什麼?」龐統話中的意思,在我看來並不難理會——戰略上可藐視對手,戰術上卻又要重視對手。

    「將軍,在統看來,攻略會稽需留意這幾處……」龐統知我領會了他的意思,神采更顯飛揚,自信說道,「首先。奪取會稽。必須『借勢』!僅憑我方一軍,在敵有防備的情況之下,強行進襲必會受猛烈阻擋。如此一來。非但會進展緩慢,更會徒耗大量兵力。反之,若能借得他方之力,為我所用,與我協同,便可收取奇效。在統看來,會稽郡中可借之勢有三——一為山越,二為諸大宗族,三為百姓。會稽軍平越校尉賀齊既擅用兵,麾下又有數千精兵。若無山越拖住此人,必會影響我方進襲…………會稽諸大宗族可聚私兵數千,他等為呂岱所用,便可成為極大阻礙,但若能為我方所用,卻有可成為莫大臂助。我知吳郡全太守在會稽人脈極廣,若得他相助,引會稽諸宗族為我軍所用,非是沒有可能。呂岱麾下士卒多數為會稽本地之人。近鄉近土、熟悉地利是其優點,但亦有莫大缺陷。試想,若是有其父、母、妻、子召喚,這些會稽士卒將會如何……」

    「不戰自潰!」林雪面現震驚之色看向龐統,接口說道。

    「……嗯」我微微點頭,思索著龐統的話。可以說,龐統的這一系列「借勢」提議,不但考慮得很全面,而且刀刀見血,「狠毒」非常,更可怕的是,每一提議都——切實可行!既牽制,又從內部瓦解了敵軍。

    「其次,進襲會稽,我軍出動多少兵馬,出動哪些兵馬,亦不可輕忽!動用兵馬過多,勢必造成丹陽、吳郡兵力空虛,將會予內外敵人可乘之機,我想那孫權復奪失地之心,定然不會輕消。反之,若動用兵馬過少,又未必能夠襲下會稽。」龐統繼續說道,「此外,丹陽、吳郡雖有近4萬大軍,但其中半數以上卻是徵募不足3月的新兵。儘管諸位日夜操練,但這些新兵距上陣破敵恐怕還有些差距。出擊會稽,這些新兵斷不可輕易動用!」

    廳內有些新兵曲都尉面現憤憤之色,似是對龐統的話大感不豫,便要出來爭辯,但被我以手勢制止。

    「再次,進襲會稽,亦不得不考慮孫權可能的反應……」龐統似未將廳內的些許騷動看在眼裡,繼續說道,「一旦遭襲,呂岱勢必會向孫權求援,孫權恐怕不會坐視會稽之失……」

    龐統幾乎已將進襲會稽所需注意的一應關鍵問題全部說了出來,議事廳內,包括我在內的多數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圍繞這一系列問題,眾人進行了細緻了商討……

    當日傍晚,我向吳郡、太平、南徐分別派遣快馬,開始大規模調動兵馬的行動——自秣陵調全琮、郎武、全承等三曲3000人前往吳郡,以做攻略會稽之用;自太平調廖化狼牙營並另外一曲士卒前往吳郡;自南徐徵調駐軍1000人增援吳郡;自秣陵調虎槍、熊槍二營,並李嚴、郝昭等8曲共10000士卒駐防太平縣;自吳郡調新兵4000人趕至秣陵;徵調錦帆水軍丁奉部至吳郡待命……

    經過這一番調動後,吳郡大致將擁有兵馬15000人。其中過萬士卒曾經歷過戰陣,戰力與那些菜鳥新兵不可同日而語,我準備就以這些士卒作為進襲會稽的主力。出征之後,吳郡還有4000餘新兵,料想震懾那些不軌之徒足矣。而丹陽的駐軍將保持在20000人以上,其中還包括虎、熊二營,以及新組建的無當飛軍。丹陽駐軍雖以新兵居多,但以20000餘人之眾。又有廬江為犄角,用作本土防禦應當足夠了。

    全部調動命令下達之後,無當飛軍副統領毛榮拗著關平來見我,請求我允許無當飛軍出征會稽。毛榮是山越族長長子,對於我軍進襲會稽之事渴求已久。但最終,我還是沒有答應他的出戰請求。經過關平兩月多的苦心操練後,目前的無當飛軍已具一定架勢,但與我的要求相較,卻仍有相當距離。此時將無當飛軍派出,實非良策。但我亦向毛榮許諾,一旦飛軍操練成熟,就即刻允許出戰。

   

    正月二十六,最後一批兵馬進駐吳郡,我的將令亦隨軍而至——此次攻略會稽,以威東將軍魏延為主將,平虜校尉廖化為副,全琮、郎武、全承等將隨軍出征,並徵調餘杭令、奉車都尉陸遜為隨軍參謀,振威校尉金疇留鎮吳郡!

    與此同時,我親至太平縣,以防孫權大軍進襲。奉我之命,甘寧領錦帆水軍屯駐蕪湖,逼壓三山縣。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54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四一章

    漢中郡,石泉縣。

    石泉縣位於漢中郡東北邊陲,正臨子午谷出口之處。子午谷道,是連接長安與漢中的一條棧道,此棧道穿插於八百里秦川之中,沿途懸崖絕壁,地勢險要,許久以來甚少有兵馬於此行走。也因此故,石泉縣雖扼子午谷口,戰略地位重要,但數十年來卻幾乎未曾經歷過任何戰事。石泉百姓生活雖不殷實,卻也安寧。

    但數日前,萬餘西涼殘兵的突然而至,卻徹底打破了這個偏遠小縣的寧靜。為躲避曹操、韓遂聯軍的追擊,馬超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採納法正的意見,冒險穿過子午谷,進入漢中以圖東山再起之日。但這一路之上,馬超殘軍經歷的艱難困苦是難以想像——難行險道、傷病無醫……但最大的困難還是飢餓。由於敗退的太過倉促,馬超軍根本未來得及攜帶多少糧草,在進入子午谷的第三日,便陷入斷糧狀態。戰馬尤可以山間道旁的枯草充飢,但人卻無以為食。百般無奈,馬超只得一面命士卒沿途狩獵,將所以能夠食用的生物全部捕獲過來,另一面忍痛將那些略帶傷疾的戰馬屠宰後,充做軍糧。至後來,那些傷殘不治而死的士卒也被馬超下令割肉而食。前後共費時十四天有餘,馬超軍才勉強脫出子午谷。此時已經是人困馬乏,入谷時的15000騎,只剩下不到11000人,戰馬僅餘不到9000匹。

    出得子午谷後,馬超在法正的指引下,率軍攻克石泉縣,獲取了一些補給。隨即,馬超一面命令麾下士卒抓緊時間休整,一面派遣斥候打探漢中腹地的情況——若漢中太守張魯對己軍的到來沒有察覺、防備。馬超便準備揮軍奪取漢中,作為自己根基。

    但很可惜,就在馬超奪取石泉的第二日,張魯便察覺到馬超的到來。並且,賈詡又派遣了細作在漢中大肆散播起「馬超意欲奪取漢中為根基,進而向韓遂復仇」的謠言,同時賈詡還命人聯絡上張魯親信之臣楊松,許以厚利、慫恿其在張魯面前鼓吹馬超的威脅。以引起張魯的警惕之心。賈詡的這一系列舉措果然收取奇效,張魯對不速之客馬超大起戒心。隨即在主簿閻圃的建議下,張魯向赤陵、西鄉兩地大肆增兵,將通往漢中腹地的兩條要道死死扼住,令馬超的企圖徹底落空。

    石泉縣衙

    「……昨日,張魯又向西鄉調動了不少兵馬……」馬岱面現憂色,沉聲向馬超稟報道。

    「……」馬超面色陰翳,顯然心情極差——張魯的防備越來越緊密,調動的兵馬越來越多,奪取漢中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更要命的是,石泉縣原本就不多的庫存糧草已將耗盡。馬超軍又將陷入乏糧的境地。

    「法先生,漢中還呆得下去麼?」沉思片刻,馬超轉頭對下首的法正問道。

    這段日子實在太過艱苦。法正整個人也瘦了一圈,「若想留在漢中,軍主只有一個選擇——投奔張魯……」

    法正的話還未說完,馬超英挺的劍眉便已深深蹙起,臉上也掛了寒霜。

    「但於軍主而言,這一選擇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張魯縱收留軍主,肯定也是百般提防,甚至可能奪取軍主的兵權。如此一來,軍主復仇便定然無望了……」法正留意著馬超的神色,仍自不慌不忙地說道。

    「這麼說來。法先生也認為應當離開漢中……但我等還可去向何處?」馬超面色陰翳依然,沉聲追問道。

    「既然奪取漢中無望……」法正肯定地說道,「那惟有東進佔據上庸了!」

    「上庸乃是荊州之地,荊州牧劉表擁兵十萬有餘,實力遠勝張魯。若招惹了劉表,引其發兵來攻,即便我軍佔據上庸,恐怕也守不住……」龐德搖了搖頭,提出異議。

    「只要軍主能夠奪取上庸……」聽了龐德的反駁。法正面色不改,自信說道,「正願前往襄陽,以三寸之舌遊說劉表不起兵反攻,甚至還可讓其向軍主提供糧草輜重……」

    「這如何可能?」不僅龐德,堂中所有人就感到匪夷所思。

    「請孝直先生詳言!」馬超微楞之後,立時感興趣地詢問起來,連語氣都變得「客氣」許多。

    「…………」法正不緊不慢地解說了起來。

    待法正說完,龐德等人面上驚色更濃。

    「就這樣辦!」半晌後,馬超突然拍案說道,「橫豎已經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傳我將令,即刻整頓兵馬,準備出征上庸!」

    「是!」

    「大哥,我軍糧草將盡,恐怕支持不了多久!」馬岱提醒馬超說道。

    「將城中能夠搜集到的糧食、牲畜,全部帶走!」馬超漠然說道,「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是!」馬岱略一猶豫,還是應了下來。

    「……」法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隨即無聲歎了口氣——所謂百姓,在馬超眼裡跟「牲畜」恐怕沒有兩樣!

   

    柴桑方面,負責情報搜集的魯肅,一直對丹陽、廬江地一舉一動保持高度關注,細作是12時辰不間斷派出。

    正月二十九,有細作將太平縣駐軍猛增、以及錦帆水軍逼壓三山的消息傳至了柴桑城中。

    得到魯肅的稟報,孫權不敢怠慢,急將都督程普、長史張昭等人商議此事。程普認為丹陽敵軍屯兵太平,必是有意進犯,提議孫權增兵東線,以做抵禦之用。但魯肅卻提出不同看法。魯肅認為,這幾月來丹陽敵軍雖徵募了大量兵員,但其操練的時日尚短,還不足以形成戰力。以張飛用兵之能,絕不可能行此不智之舉!而且即便張飛真要進攻,也應該是先攻會稽,先穩定住後方才對。魯肅推測敵軍如此調動,有可能是為進犯會稽做準備。

    經過仔細思索之後,程普、張昭等人贊同魯肅的分析,但同時他們也認為對張飛的西向進襲也不可不防。

    綜合幾方意見後,孫權決定一面派人急向會稽方面示警,另一面由都督程普親率兵馬增援東線,以震懾丹陽敵軍。

    孫權不知道,籠罩在會稽上空的戰雲已經雷霆初現!

   

    正月二十八日。魏延領大軍萬餘人行至餘杭,與陸遜匯合。隨即,就在餘杭,魏延進行了攻襲會稽的第一次正式軍議。

    身兼餘杭、富春兩縣之令、並任隨軍參謀的陸遜,先向魏延等人詳細地敘說了富春江南畔敵軍的佈防情況。吳郡與會稽兩郡就以富春江為界,欲進襲會稽,必須要渡過富春江。呂岱也正是看到這一點,所以沿富春江南畔嚴密佈防。陸遜認為,即便有丁奉的錦帆水軍相助,若要直接強渡富春江。必然損失慘重。如此一來。將非常不利於接下來攻略會稽的行動。

    魏延認同陸遜的看法。仔細察看地圖後,魏延提出一個大膽的「暗渡陳倉」計劃——一面以大部兵馬屯駐富春江北畔,擺出將要渡江進襲的姿態;另一面派遣精兵搭乘錦帆營戰船。乘夜色走海路繞過富春江敵軍防線,在會稽腹地的余姚登陸,而後直抄會稽城,端掉呂岱老巢。如此一來,奪取會稽全郡便可易如反掌。

    年輕氣盛的全琮對魏延的計劃大表贊同,並主動請命領軍奇襲余姚。老成持重的廖化卻提出異議。廖化自奉命來到吳郡後,就通過多種途徑,比較詳細地瞭解了會稽太守呂岱的情況。廖化認為呂岱知兵善略,為人謹慎,並非一般對手。說不定,呂岱已留意到余姚遭襲的可能性,而安排了應對措施。而且,縱然有夜色為掩護,也難保不被所察。奇襲兵馬若做不到「出奇不意」,將極有可能身陷死地。

    廖化的軍職雖然比魏延要低上數級,但論及軍中資歷,廖化卻在魏延之上。而且,廖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對他的意見,魏延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此時。在魏延的計劃基礎上,陸遜提出一個連環之策——計策的前半部分跟魏延的計劃一樣,後半部分卻發生巨大變化。陸遜提議將奇襲余姚的行動故意露出一些蛛絲馬跡,讓呂岱察覺。以呂岱的謹慎性格,必然會加以戒備。會稽郡軍力有限,為保郡治不失,呂岱勢必會將佈防在富春江的兵馬回調。富春江南畔可供大軍登岸的地點有好幾處,呂岱軍的駐防本就有些捉襟見肘,一但再撤出少許,漏洞就更大。己方大軍便可在錦帆水軍的掩護下,尋找空虛處渡江。同樣,陸遜也考慮到呂岱不上當的可能。陸遜提議,走海路佯攻余姚的兵馬可做兩手準備,若呂岱並未上當,就由佯攻變實取。

    仔細思考之後,魏延、廖化等人採納了陸遜的提議,隨後眾人又就一些細節問題進行了商討。

    正月三十日,魏延領大軍進抵富春,並在富春江北岸大肆搜集船隻,擺出準備強行渡江的姿態。與此同時,按照魏延的要求,廖化派出整整一屯狼牙兵,以什為單位,負責獵殺擒拿呂岱派過江北的斥候。

    另一方面,全琮領本部兵馬趕至老家錢溏,匯合了業已屯駐錢溏的錦帆水軍丁奉部。隨即,全琮利用家族力量迅速在錢溏徵調起大中型運輸船隻二十餘艘,以做「奇襲余姚」的準備。

   

    會稽太守呂岱近幾月來非常鬱悶——先是兵敗吳郡,被一個不到20歲的毛頭小子陸遜耍地團團轉。隨後,剛想通過「以戰補兵」之法擴充軍力,劉備軍的進襲居然就來了。南面賀齊與山越的戰爭,短時間內恐怕還結束不了。此次山越族表現出的韌性十足,儘管連續5次敗給賀齊,但他們居然還在頑抗著。賀齊的戰報上估計,短則一月,長則三、四月,才有可能將山越族組織起的數萬大軍徹底擊潰。擊潰這股大軍後,才有可能掠奪人丁在充軍補戶。賀齊還強調,此次山越族的火氣已經被自己激起,縱然自己撤退,山越軍亦有可能尾隨攻擊而來,所以此戰務必分出勝負才能收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見了賀齊的回報,呂岱已知此次抵禦劉備軍的進襲,賀齊麾下的數千士卒暫時是派不上用場了。如今呂岱手中僅只有2800餘士卒,其中還有1000餘人是新兵。不得已之下,呂岱江其中的2000人駐防在了富春江邊。呂岱本還指望能夠從會稽幾大宗族那裡再借幾千私兵作禦敵之用,但不知為何,那些與呂岱關係頗佳的宗族突然一個個都推委了起來,道族中已無私兵可用。呂岱儘管知道是推委之辭,但半點火氣也發不出來——一旦關係鬧僵,誰能肯定這些宗族不會對劉備軍倒戈相向。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會稽就徹底完了!

    千求萬懇之下,呂岱才非常艱難地借到了千餘私兵。就在這時,細作回報在錢溏一帶發現有船隻的徵調跡象。

    聽得消息,呂岱大為起疑——如若劉備軍準備強渡富春江,也不需要從百里之外的錢溏徵調船隻。

    仔細思索之後,呂岱震驚地得出結論——劉備軍必然是準備繞過富春江,走海路奇襲會稽腹地,甚至有可能直接攻襲郡治所在。

    擔心之下,呂岱即刻派遣斥候密切留意錢溏方面動向。

    二月初二傍晚,細作回報——發現錢溏方向有不少大船朝東南方向駛來,並有戰船隨旁護航。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54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月初四,荊州牧別駕剻良一行數十人突然趕到壽春。稍事休息之後,剻良即請求面見劉備。

    郡守府,議事廳中除劉備、剻良外,只有徐庶、孫乾、糜竺三人。

    「……剻別駕親至壽春,不知所為何事?」賓主之間見過禮後,劉備和聲向剻良詢問道。

    「良乃是奉我主劉荊州之命,有一事相求皇叔……」剻良微微一笑,從容自若地回道。

    「景升兄與備本是同宗,而今又有同盟之誼,何來『相求』之說……」劉備擺了擺手,客氣地笑道,「剻別駕有事但講無妨……」

    「多謝皇叔,如此良便直言了……」剻良稱謝說道,「皇叔與我主相約同盟之時,曾有言在先——兩家平分江東諸郡!皇叔可還記得?」

    「這是自然……」劉備微微點頭說道。

    「前番皇叔大軍兵鋒所指,孫氏群丑盡皆披靡,廬江、丹陽、吳三郡順利得歸皇叔麾下,我主甚為欣喜……」剻良先道可一番恭維之話,隨即話風一轉,略顯黯然地說道,「與皇叔相較,我主雖也興大兵伐孫,然則卻無功而返,疏為遺憾……」

    「景升兄意欲再興兵討伐孫逆?」劉備微微一笑,接口說道。

    「……」剻良眼中現出一絲異色,微感驚詫地看向劉備,「被皇叔猜個正著……前番伐孫無功之後,我主厲兵秣馬,籌備數月,近來正欲再興義師討伐孫逆,上為社稷除逆,下為黎民平憂!」

    頓了頓後。剻良繼續說道:「那孫逆雖已勢衰,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單以我荊州之力,恐勝之不易。故而,我主命良前來壽春,向皇叔請援。皇叔若能以廬江、丹陽之兵東面策應,則我荊州大軍擊滅孫逆有望!」說罷。剻良笑著看向劉備。

    「剻別駕但可回報景升兄,劉備必會盡盟誓之約,出兵策應!」劉備非常爽快地答應道。

    「如此便多謝皇叔了!」剻良躬身深施一禮,答謝說道,「若能順利奪取豫章、廬陵諸郡,我主必深謝皇叔大恩!」

    剻良的話語意雙關,一者向劉備表示感激,另一方面卻也此話將劉備套住——江東剩餘幾郡,劉表意在必取。

    廳中其餘四人都聽出了剻良話中的兩層意思,關羽甚至眼中射出一絲寒光——出力卻不能得利。這樣的事確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份內之事……」劉備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應承了下來。

    原以為需要大大費上一番唇舌,卻不想劉備如此爽快就答應了這個「損己利人」的請求,剻良不禁對劉備生出數分好感——很明顯,以劉備之能,斷不可能聽不出剻良話中的意思。但儘管如此,劉備仍然願望答應這個吃虧的請求,便說明其是個守信之人。

    「剻別駕難得來到壽春,不妨多留幾日,讓劉備可一盡地主之誼……」劉備盛情地說道,「出兵策應之細節,明日裡可再詳談!」

    還未待剻良應話,便只見折衝校尉陳到急步走進廳內。

    「叔至,有什麼事麼?」見陳到表情有些古怪,劉備驚異地詢問道。

    「……」看了看剻良,陳到猶豫了一下說道,「啟稟主公!曹操使者陳群已到城外,欲求見主公!」

    「曹操使者?」廳中眾人盡皆錯愕不已——無人不知,劉備、曹操乃是死敵,僅只過去的一年裡,兩方就激戰了無數場。難以想像,曹操居然會派遣使者來壽春……

    「叔至,請陳群過來!」劉備略一思索,和聲對陳到說道。

    「是!」陳到應聲領命而去。

    「皇叔既有要事,良還是先行告退了!」

    「……剻別駕先回館驛休息片刻,今晚備在府中設宴,為剻別駕接風洗塵……」劉備笑著點頭,隨即對孫乾吩咐說道,「公佑,你替我送剻別駕回館驛!」

    「是!」孫乾向劉備行了一禮後,轉身對剻良說道,「剻別駕請!」

    「有勞孫別駕了!」

    孫、剻二人離開一盞茶的工夫後,陳到領著一位30歲上下、相貌清矍儒雅地文士進到議事廳中。

    「多日不見,長文一向可好!」劉備起身離座,迎向那文士。

    「拜見皇叔!」那文士正是丞相理曹椽陳群。陳群曾在徐州為官,做過劉備的下屬。但隨後劉備被曹操擊敗,陳群也轉投到了曹操麾下,「承皇叔抬愛,陳群還好!」

    「自許昌一別後,你我也已有一年多未見了……」劉備頗為感慨地說道,「不知長文此來壽春,所為何事?」

    「群此來壽春,乃為兩事……」陳群面色和緩,從容說道,「其一,曹丞相聞關君侯大婚,特命陳群為使道賀,賀禮尚在城外……」

    「呵呵……」劉備呵呵笑道,「曹丞相消息倒也靈通,備這便代雲長謝領了!」

    「這第二件事……」陳群從袖中拿出一封寬長的黃色錦書,正色說道,「群此來壽春,還為向皇叔傳旨!」

    「……」劉備也認出陳群手上的黃色錦書正是皇家專用之物,面現一絲異色,便欲行跪接禮。

    「皇叔不必如此。您是天子之叔,勿需行跪接大禮……」陳群急忙阻住了劉備……

    「左將軍劉備……功於社稷,特敕封為征南將軍,假節鉞,兼督荊、揚兩州事!」陳群宣讀完聖旨後,笑著向劉備恭賀道,「皇叔,恭喜了!」

    「臣領旨謝恩!」劉備拜領了聖旨後,和聲對陳群說道,「長文遠來,必然疲憊。可先往館驛歇息。待有時機,我二人可再敘舊事!子仲,勞煩你領長文至館驛!」

    「元直,你如何看此旨!」糜竺、陳群離開後,廳中只餘下劉備、徐庶二人。劉備再將聖旨展開看了一遍,隨即轉頭對徐庶問道。

    「曹操心存不良,意欲挑惹主公與劉景升反目……」徐庶淡然笑道。

    「嗯……」劉備點了點頭,證實了自己的想法,沉聲說道,「曹操明知景升兄為荊州牧,卻又以我督荊、揚之事,其心叵測。」

    「曹操的險惡用心恐怕還不止這一處……」徐庶略一思索後說道,「聖旨上命主公督揚州之事,卻又不拜主公為揚州牧,而如今揚州還有數郡在孫權手中。以庶之見,曹操必是意欲激起主公與孫權的死戰,他則可在背後坐收漁人之利!主公,我擔心曹操還有後著。請君侯他們過來商議一番吧!」

    「嗯……」劉備沉吟片刻後。點點頭……

   

    劉備迅速召集了麾下主要文武將官,商討這封聖旨可能會帶來的影響,以及該如何應對。諸葛亮和張懿二人贊同徐庶的分析。認為聖旨明為陞遷劉備官職,而真實用意卻是為了陷劉備於困境。諸葛亮還認為,曹操必然會將聖旨的內容散佈開去,劉表和孫權諸方不消多時便可得到消息。孫權與劉備已是死敵,暫且可不考慮。但劉表卻是目前劉備不可缺少的盟友,這個問題如果處置不好,將極有可能導致雙方關係破裂,甚至有可能兵戎相見。諸葛亮指出,荊州群臣之中,雖有剻良、剻越這樣見識深遠的智士。但亦有蔡瑁、黃祖等目光短淺、卻與劉表關係密切之輩。如果蔡瑁、黃祖等人借題發揮,未必不能動搖劉表的意志。

    還未待劉備等人商議出什麼結果來,府內守衛便報剻良再次求見。劉備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命守衛領剻良進廳。

    徐庶、諸葛亮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似是想到了什麼。

    剻良進到廳中,一見便看到了徐庶下首的諸葛亮,眼中異色一閃而過,隨即向其微微頷首。諸葛亮亦笑而回應。

    剻良向劉備施禮後,語帶歉然地說道:「再次攪擾皇叔。良之罪也。但事有緊急,還請恕罪!」

    「剻別駕不必如此!」劉備擺手笑道,「有事但講無妨!」

    「良聞曹操使者陳群攜來天子聖旨,皇叔已被拜為征南將軍,督荊、揚兩州事……」

    廳中眾人,包括劉備在內盡皆面現異色——距陳群宣旨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剻良居然就已知曉此事,實在有些詭異。

    似看穿了劉備等人的疑惑,剻良和聲說道:「皇叔或許不知,此事已是滿城風雨。良之隨從,便是從街市之上得知此事!」

    就在這時,值巡城池的陳到突然入廳稟報——陳群一行使團在入城的過程中,大肆宣揚天子策封劉備之事。陳到本欲制止,但使團之人卻說如此大肆張揚,正是宣示天子對「皇叔」的「恩寵」。無奈之下,陳到只得全程監視,以防他們再搞出什麼鬼來。待使團全數進駐北城館驛後,陳到才匆忙趕來稟報。

    「皇叔,曹操分明心存不良,意欲挑惹我兩家相爭……」覽畢聖旨後,剻良恭敬地將聖旨奉還劉備,誠懇地說道。

    「曹操萬萬料想不到,剻別駕竟也在壽春。如此一來,他的諸般詭計也就無所遁形了……」徐庶突然笑了起來。

    「不錯。」劉備點點頭,懇切地說道,「曹賊奸滑無比,此事內中情由還要請剻別駕在景升兄面前言明。」

    「自是義不容辭!」剻良點了點頭,但隨即又面現憂色,「……但良人微言輕,僅以一己之力未必能夠成事。恐怕還需皇叔提供一些臂助才行……」

    經過小半個時辰地商議,劉備向剻良表示,自己只會接受征南將軍之職,將會推卻「督荊、揚兩州事」之權,請剻良向劉表闡明曹操陰謀……

    是夜,劉備在府中設宴盛情款待剻良。與此同時,孫乾奉劉備命在北城館驛設宴款待陳群。

   

    魏延攻略會稽的同時,我也在太平,與三山縣的萬餘江東軍形成了對峙局面。

    我屯重兵於太平的舉動,可能是給孫權造成了錯覺,讓他以為我將要進擊豫章郡。很快,孫權便命程普率萬餘兵馬屯駐三山縣。與此同時,伏波中郎將蔣欽也親率江東水軍大部進抵虎林、三山一帶江域,與甘寧水軍對峙。

    我無意進攻,每日只是命郝昭、李嚴等等人操練士卒;程普亦無心主動出擊,萬餘大軍屯駐在三山附近,動也不動。反而是甘寧與蔣欽這對老對手,在大江之上連干了三仗,但雙方的損失都微乎其微。

    對會稽的戰事,我關心卻不擔心。此戰的戰前準備已經做的非常充分——以兵力而言,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我軍皆在會稽守軍之上;以統軍將領而言,魏延的用兵才能絕對不會在呂岱之下,何況還有沉穩持重的廖化為副,有足智多謀的少年才俊陸遜為參謀;而且,全范已與會稽多半以上地宗族大戶取得聯繫。這些宗族承諾,只要魏延進展順利,他們必將倒戈歸順。此外,還有山越族人作為策應……

    綜合種種,奪取會稽可說是水到渠成之事。

    果然,在二月十四日,攻略會稽地第一封捷報傳至太平——魏延大軍已突破富春江防線,破敵1600餘人。

    受陸遜的連環計策蒙騙,呂岱錯誤地以為魏延準備行「暗渡陳倉」之計,搭乘船隻走海路奇襲會稽腹地。由於腹地極度空虛,一旦遭遇奇襲後果將不堪設想,呂岱對此深感憂慮。但儘管如此,呂岱手中卻根本無兵作抵禦之用。不得已之下,呂岱只能行非常之策——以會稽城中的7、8百名新兵急至富春江南畔駐防,與此同時,卻從原先駐軍中密調千人返回會稽城待命。為達到欺瞞敵軍的目的,呂岱命人在江畔的營盤中多樹旗幟,以為疑兵。得到那千名老兵回返後,加之向諸宗族請求到的千餘私兵,呂岱便準備以手中的2000餘士卒,伏擊敵奇襲兵馬。經細作多番打探,呂岱「確認」敵軍可能在奇襲余姚,於是在幾處易登岸之處設下埋伏。但,苦候了一日一夜後,呂岱還是未見有敵軍登陸奇襲,而且派出打探情報的細作卻連遭敵戰船攻擊。此時,呂岱才知情況不對。

    呂岱在江南故佈的疑陣,根本就沒有瞞得過魏延和廖化這兩個戰場老手。在很短的時間內,魏延就識破了呂岱的把戲。在陸遜的建議下,魏延果斷決定分兩路強渡富春江。在丁奉秘密派遣的一部水軍掩護下,廖化親率狼牙營突破了由數百名新兵把守的一處江岸。一處被破後,整個防線立時陷於崩潰狀態。隨即,廖化率狼牙營繼續向縱深突破,直接將敵守軍的後路截斷。最後,除百餘人脫逃外,其餘守軍非死即降。而魏延軍傷亡不足500人。

    二月十六日,會稽的第二封戰報傳至太平——魏延大軍包圍會稽城,會稽太守呂岱一面據城死守,一面派人出城向賀齊求援。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55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四三章

    會稽城,位永興、上虞二縣之間,南有會稽山,北則為海灣,地扼會稽郡南下的咽喉。會稽城歷史頗為悠久,傳大禹曾會諸侯於此,故而得名會稽(會集之意)。

    建安元年,孫策由王朗手中奪取會稽城。事隔六年之後,會稽城的歸屬又將面臨變更。自建安七年二月十二日起,魏延大軍以圍三闕一之勢包圍會稽城。會稽太守呂岱只能憑借手中僅有的2000兵據城死守。

    二月十四日,全琮率本部1000軍連掃余姚、上虞二縣,趕至會稽城下與魏延匯合。全琮本是奉命從海路佯襲會稽、藉以吸引呂岱注意,從而配合魏延大軍強渡富春江。當呂岱察覺中計退守會稽城後,全琮敏銳地捕捉到了戰機,果斷自余姚登陸,藉著呂岱倉促回撤造成的混亂,輕鬆攻取余姚、上虞二縣。全氏一族與會稽大大小小的宗族關係大都比較密切,全琮攻取兩縣後,親自登門拜訪了縣中的幾大宗族,委託他們穩定縣中局面。隨後,全琮才領軍與魏延匯合,參與會稽城的攻略。

    圍城之後,魏延耐住自己的性子,一連3、4日只是圍而不打,甚至連呂岱派出向賀齊求援的使者都未安排人攔截,彷彿就是要與呂岱進行持久之戰。呂岱起先還有些不解,但隨後會過意來——顯然,魏延是準備以呂岱和會稽城為餌,引誘賀齊回師救援,而後以逸待勞一舉將賀齊擊破。除呂岱手中的2000軍外,整個會稽郡也就僅只有賀齊麾下有數千兵馬了。一旦賀齊軍被破,會稽郡於劉備軍而言便是唾手可得。

    雖洞察了魏延的計劃,但呂岱卻是一點對策也無。全郡的糧草輜重大都囤積在會稽城中,即便賀齊不回援,要不了幾日其糧草也會耗盡,到時便不戰自潰了。對呂岱而言,惟一的希望便是賀齊能夠識破詭計,並順利將魏延擊退。但這希望,卻實在有些渺茫……

    至圍城的第五日,魏延突然對會稽城發起強大的「攻勢」。上百支箭從東、西、北三面被射入城中,奇怪的是,每支箭都沒有箭頭,箭身之上卻都綁著一封絹書。每封絹書的內容都一樣——由陸遜起草,征虜將軍、丹陽太守張飛,吳郡太守全范等州郡大吏署名的《告會稽百姓文》。文中批駁了孫氏政權的殘暴不仁,並大肆宣揚了孫權軍前番累戰累敗的景況。另一面,文中又敘述了劉皇叔是如何勤政愛民。文章最後要求會稽諸宗族、所有百姓盡快棄暗投明。

    陸遜此篇文章,僅只不到800字,但文筆犀利,極具鼓動性。呂岱看後,既驚其文才,又攝其可能會帶來的負面影響,遂急命守卒將所有絹書回收。但儘管如此,仍有數十張絹書落入城中諸宗族大戶之手。一時間,城中更是暗流湧動。

    圍城的第八日。會稽望族鍾離氏、吳氏、駱氏突然聯手向呂岱發難。意欲獻城歸降。這三大宗族非但人、財、物力雄厚、在會稽的影響力更是其他宗族難以匹敵。呂岱本與這三大宗族關係不錯,萬萬沒有想到在最艱難的時候,他們居然會倒戈一擊。促不及防之下。呂岱雖極力想將形勢控制下來,但仍是無力回天——呂岱麾下2000兵馬,其中居然有近一半是從鍾離、吳、駱三族借調過來的私兵。三族倒戈時,這些私兵毫無疑問地跟隨原來的家族。

    會稽城中的內亂,很快便被魏延、廖化等人察覺。陸遜認為,城中內亂必是有宗族大戶對呂岱倒戈相向。陸遜向魏延提議,由於情況發生變化,應當改變「圍點打援」的原定計劃,即刻出兵攻城,藉以策應城中宗族,乘機一舉奪城。

    簡單商議之後,魏延認可陸遜的提議。隨即,魏延、廖化各領一軍從東、西兩門同時發起攻擊。會稽城中守軍原本便不多,因內亂的緣故又分為兩邊相互廝殺,太守呂岱更是被「叛軍」死死糾纏。魏延和廖化的攻城幾乎遭遇不到任何抵抗,不到兩盞茶的工夫,狼牙營第一曲在其軍司馬蔡行的率領下,先登攻上西城樓。將為數不多的守軍壓制後,蔡行命人打開西城門。其餘士兵從城門一擁而入。不多時,魏延也領軍攻破東城。

    隨著魏延、廖化大軍的攻入,城中形勢徹底逆轉,呂岱再無回天之力。百般無奈之下,呂岱率領仍效忠於他的百餘名士兵奮力從南城突圍。魏延也不著急追趕呂岱,反而先命大軍穩定住城中局勢。

    待局面稍稍穩定後,鍾離氏、吳氏、駱氏三族地族長求見魏延,表示了對劉備的臣服之心,並主動提出每族向魏延提供私兵千人、糧食千石,以充軍用。魏延毫不謙讓地接受了三位族長的美意。

    一個時辰後,全琮押解著呂岱返回會稽城。率軍攻城時,魏延早想到守軍脫逃地可能,便命全琮領一部兵馬埋伏在城南要衝之處。當呂岱領著少數殘兵逃至伏擊圈時,全琮突起發難。呂岱雖奮力抵抗,但終是寡不敵眾,最後被全琮生擒。

    郡治告破,太守被擒,經此一役,會稽戰事的大局便已定下。儘管平越校尉賀齊仍領有數千兵馬,但回天已是無力——賀齊雖擅用兵,但魏延、廖化也並非庸手。更關鍵的是,以鍾離、吳、駱為首的會稽宗族大半已經倒戈,注定賀齊無法再獲得半點支持。甚至,賀齊麾下士卒中有近半也是來自各大宗族,這些士兵隨時都有可能對賀齊反戈一擊……

    攻克會稽之後,魏延一面派遣快馬急向吳郡、丹陽報捷,另一面則派遣使者拿著加蓋會稽太守印信的通牒,前往會稽各縣,斥令諸縣歸降。

   

    會稽郡永康縣之北10里,一支4000餘人的兵馬正在做短暫的屯駐休整。

    平越校尉賀齊與麾下各曲的都尉圍成一圈,面色陰翳地商議著什麼。在他們幾人中間,是一名身負重傷的士卒。

    「……大人,會稽城當真失陷了麼?」一名都尉不敢置信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另一名都尉厲聲駁斥道,「以會稽城的城防,加上太守大人親自坐鎮,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失陷。」

    「……」賀齊仔細端詳著手中絹書通牒,默然不語地思索著什麼。賀齊與山越地戰事本已進入最關鍵的時刻——賀齊率軍與近乎十倍地山越軍周旋,一月的時間連勝6仗,破敵5000餘人,自損不足千人。面對用兵奇譎的賀齊,山越軍如大錘砸蟻,有力無處使。兵員、士氣、信心被不斷消磨。賀齊相信。只要能夠再勝1~2仗,數萬山越大軍必然徹底潰敗。屆時充兵補戶,便可予取予求。

    然而,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呂岱的求援使者趕到——劉備大軍突破富春江,會稽岌岌可危,呂岱命賀齊急速回援。

    功敗垂成!但賀齊卻無暇懊惱——會稽城若失,呂岱若失,後果將不堪設想,回援已是必然。打定主意之後。賀齊命士卒精心做了一番佈置。藉以迷惑山越軍。隨即,賀齊領軍乘夜色回撤,一連急趕了兩日路。終於抵達永康縣。但就在這時,前方探路的斥候捕獲一騎可疑快馬,並從那人身上搜出招降通牒一封。最讓人震驚的是,通牒上居然道會稽城已然失陷、甚至連呂岱都已被俘。

    「大人,大人!您怎樣看?」

    「通牒上的內容恐怕是真的……」賀齊面色嚴肅,沉聲答道。

    「但會稽城怎會如此輕易就失陷?」先前那名都尉不解問道。

    「或許……敵軍有內應……」賀齊沉吟著說道,「吳郡的全范老賊與我會稽許多宗族關係莫逆,前些日我便聽聞有人與其秘密聯繫。恐怕就是這些不軌之徒協助劉備軍攻陷了會稽城!」

    「大人,我等即刻殺回會稽城,救出太守大人!」另一都尉急聲請命道。

    「……」思索了許久。賀齊緩緩搖頭說道,「不可!若此時殺回,非但救不出太守大人,連我等也將死無葬身之地。失卻了會稽城,我軍糧草輜重已斷,而且敵情不明,貿然行動實在太過不智。」

    「大人,那我等該當如何?」

    「即刻派遣快馬繞道前往柴桑,向主公稟明會稽之事。另加派細作往會稽城方向打探情況。然後再做決定!我軍就暫且駐紮在永康……」賀齊望了一眼會稽城所在方向,沉聲說道。

    其實,賀齊自己的家人也正在會稽城中……

   

    荊州,襄陽城

    州牧府議事廳中,正進行著激烈的爭論。

    「主公,馬超生性如狼,不可豢養。而今他勢窮力孤,尤敢奪主公之地,難以想見,一旦其羽翼再豐,又將如何?」剻越面色凜然,昂聲向劉表勸薦道,「主公宜立斬馬超使者,而後興兵奪回上庸。」

    「哈哈哈……」廳下的馬超使者法正哈哈大笑起來,「久聞剻異度乃荊襄奇才,今日一見,不過耳耳……」

    劉表冷冷地看著法正,一語不發。多日前,劉表突然得報,上庸遭馬超奇襲,已然失陷。問訊後,劉表又驚又怒,便欲發兵奪回上庸。但兵尚未發,馬超的使者法正卻已先行趕到襄陽。

    「如此老套伎倆,尤自賣弄!」剻越不屑地冷笑說道,「饒你有舌璨蓮花之能,今日難逃一死!」

    「死?縱死又有何懼!」法正昂然說道,「今日砍得了法正之頭,卻砍不斷是非曲直!」

    「剻大人何必如此忌憚他人說辭?」對面的蔡瑁笑笑說道,「主公,我倒以為,聽聽此人的說辭也無妨!」

    「……嗯!」劉表思索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多謝荊州牧大人!」法正躬身行了一禮,侃侃說道,「剻大人適才之言謬太多矣。其一,以馬將軍比作狼,何其謬哉。狼性涼薄、無情,馬將軍世代將門之後,忠貞之士也。為解救天子於國賊曹操之手,馬將軍親率大軍奮戰雍、司二州,最終雖兵敗收場,但試問,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做到馬將軍如此地步?此番馬將軍擅攻上庸,其實也迫不得已。若非糧草斷絕,覆亡在即,馬將軍斷不可能行此不義氣之舉。若不能即刻取得一城半縣,則我方萬餘將士恐怕無一人可活。故而,還請州牧大人體諒馬將軍的苦楚!」

    頓了頓,法正繼續說道:「馬將軍擅取上庸後,心中不安非常,惟恐州牧大人見怪,故特命小人為使,向州牧大人請罪!」

    「哼!」下首的平寇中郎將劉磐冷哼說道,「馬超的確不安。不過恐怕是害怕州牧興兵找他算帳!以他那些殘敗之兵,我荊州大軍可一擊而破!」荊州群臣也已知曉曹、馬、韓三方大戰之事。

    「呵呵……」法正微微一笑,從容說道,「諸位或許也已知曉雍司之事。馬將軍雖兵敗收場,但諸位其經過?馬將軍以數萬鐵騎橫掃雍、司二州,十數萬曹軍難擋鋒芒,潰不成軍。即便曹操親至,也只敢龜縮虎牢雄關不出,此事諸位可知?若非有韓遂奸賊反戈相向,劫殺馬老將軍,斷馬將軍後路,此賊又與曹操攜手,以近20萬之眾兩面夾擊,馬將軍兵只數萬如何能夠抵擋。但即便如此,馬將軍依然可以痛擊曹、韓兩賊,全身而退。這等戰力,世間又有幾旅?」

    「荊州牧大人漢室宗親,名望天下所歸,馬將軍景仰已久!此番派小人前來,一者為擅奪上庸之事賠罪,二者也是希望能附於州牧大人旗尾。」法正終於說出自己地真正來意,「若州牧大人慈心收容,馬將軍願鞍前馬後,為大人掃清逆敵!」

    「主公,以我之見,馬將軍之意頗誠,不宜相拒!」蔡瑁出聲為法正接腔道。法正面見劉表之前,曾先密見了蔡瑁,並將馬超自上庸搜刮的的大量錢物贈於蔡瑁。

    「主公,切切不可!」雖然法正的說辭非常誘人,但剻越卻堅持認為不可收留馬超。

    「……」劉表沉思了良久,緩緩說道,「我與壽成也算故交,孟起即我之侄。如今孟起落難,我自當相助。這樣吧,我便以孟起為上庸太守……此外,我聞孟起有弟年幼,不若讓他來襄陽,由我荊襄名士授以學識,日後方可成就一番大氣候!」

    「多謝州牧大人……」

   

    一盞茶的工夫後,法正與隨從一人走出州牧府。

    「呵~~!」待至人少之處,法正長舒了一口氣。

    「法先生,沒想到你居然真能說服劉表?龐德佩服!」那身材魁梧的隨從正是西涼勇將龐德。由他陪同法正前來襄陽,一則為保護,另一則亦是為監視——防止法正脫逃。

    「……」法正淡淡一笑,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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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四四章

    柴桑城,周瑜府邸

    「什麼?主公還要進擊丹陽?」周瑜面色一凜,劍眉揚起,急聲說道。

    「公謹莫要心急,當心身體……」擔心周瑜身體因急慮而受到損傷,魯肅急忙勸薦道,「主公也不得已而為之。劉備軍已經進擊會稽,呂太守手中兵微將寡,難以久持。柴桑與會稽相隔7、800里,根本無法派兵增援。主公心急如焚,只能以『圍魏救趙』之法減輕會稽的壓力……」儘管近段時間事務非常繁忙,但魯肅還是時常抽空過來拜訪周府,一者為探病,二者也為將江東內外發生的一些重大事務轉告周瑜。

    「……呵!」周瑜無奈地仰天長歎,搖了搖頭說道,「張飛仍留駐丹陽,而且又有廬江李通援應,這圍魏救趙之法根本就派不上用場。我軍前段時間連番受挫,軍中士氣尚未完全恢復,此刻進擊實非良策!一個不小心,甚至有可能慘淡收場!」

    「但會稽又不能不顧……」魯肅雖然認同周瑜的話,但也道出孫權的無奈。

    「自前番呂定公兵敗富春之後,會稽其實已是朝不保夕……」周瑜歎氣說道,「會稽以飛地之勢,北有張飛兵壓,南有山越為害,而且地廣人稀,募兵極難,保全談何容易?與其為這塊飛地勞師費力,不如果斷捨棄,將會稽軍力回撤柴桑……」

    「……」思索了片刻,魯肅也緩緩點頭,「公謹說的甚是。當初如果勸主公答應了張飛『以地易人』的條件,倒也省去了如今的煩惱。會稽有山越之害,即便為張飛所佔。三年五載也安定不下來,屆時反而會拖累其軍力。」

    「『棄』,未必就壞事啊……」周瑜無奈搖頭說道,「只是主公看不透這一點!」

    「子敬,你這兩日最好尋個機會,勸薦主公停止進擊丹陽之舉,以免徒費軍力!」周瑜對孫權之事完全放不下心來,「須知。我江東之敵不僅僅是劉備……」

    魯肅知道周瑜指的是荊州劉表。提到劉表,魯肅突然想到一事,「公謹,近日還有一事,頗值得關注。」

    「何事?」

    「天子頒旨,拜劉備為征南將軍,假節鉞,兼督荊、揚兩州之事!」魯肅迅速回道,「此事在荊、揚兩州傳佈甚廣!」

    周瑜先是一驚,隨即陷入沉思。小半晌後。抬頭對魯肅說道:「曹操心存不良。此旨非但意在激化主公與劉備之間矛盾,而且也欲挑惹二劉相爭……」

    「嗯!」魯肅點頭說道,「若劉備處理不當。二劉的盟約極可能因此破裂。但如此一來,我方的機會也就來了!」

    「子敬,你可加派細作荊州諸郡縣散佈流言,傾盡全力激二劉反目……」周瑜沉聲對魯肅提議道,「再者,勸薦主公暫停進擊丹陽,先積蓄力量,待得最佳時機,一舉復奪失地。若有可能,便請主公忍痛暫棄會稽。」

    「我知棄地之事難以出口。但子敬可先與張子布(張昭)等人言明是非利害。若得張子布助力,並非沒有可能勸動主公!」

    「我試試……主公前日已下令程德謀進擊太平,若要勸薦,就必須要快些了!」魯肅當即起身,向周瑜說道,「公謹,我這便去找張子布他們,暫且告辭了,」

    「勞子敬費心!」周瑜拱了拱手,懇切地說道。

   

    翌日。張昭、魯肅等6位江東重臣向孫權提議——停止對丹陽的攻擊,而後命呂岱、賀齊尋機撤出會稽,收縮兵力固衛西線諸郡。

    經魯肅曉以利害後,孫權態度有所鬆動。但孫瑜當即表示反對,痛陳會稽乃是孫策血戰而得,如若輕棄,難以面對孫策在天之靈。

    被孫瑜言語所激,孫權再次改變主意,否決了魯肅等人的提議。

   

    太平城下,戰端再起。

    「嗾~嗾~嗾!」漫天羽箭飛舞,呼嘯連連,如狂風驟雨般無休無止。城上、城下不時有士卒中箭倒下,淒呼哀號聲不絕於耳。

    「射,射,射……什麼也不用管,給我射!」城樓之上,郝昭一手執盾,一手提刀,不時厲聲大喝。城上守卒大都是入伍僅只4月的新兵,儘管初涉戰陣,但在郝昭等統軍都尉、軍司馬的厲喝狂吼聲中,似乎也忘卻了害怕,略顯生疏地朝城下傾瀉著箭雨。城樓上的射擊孔、通風洞……不住有羽箭呼嘯而出。

    同樣,在城外,江東軍的弓箭手也在前排盾兵的掩護下,拚死開弓放箭,一波波的箭雨劈頭蓋臉地朝城頭壓制過來。

    城樓正中,高高飄揚的「張」字戰旗下,我靜靜地注視著戰局的進展。程普駐軍三山,與我軍相安無事了二十餘日後,突然動起了真格

    二月二十二日,程普領軍乘夜向太平縣發起了進攻。但非常「可惜」,由於龐統在丹陽邊境建築一道縝密的探哨之網,程普的奇襲最終成為泡影。

    與程普軍的戰鬥已經進行三日,雙方的傷亡都已不下千人。但是,在我看來,這場戰鬥倒是頗顯得有些奇怪——程普軍的攻擊強度確實不弱,但卻只是以弓箭手對城樓進行壓制,實質性的登城、沖城非常有限。我與龐統商議之後,一致認為程普意不在奪城佔地,而是為了向我軍施加壓力,而其目的十之八九是為減輕會稽的壓力。魏延進攻會稽已有近一月,想必孫權那裡也已得到消息。由於無法直接援應會稽,孫權只能想出圍魏救趙的方法,藉以牽制我軍。

    「嘔~~!」一旁的龐統仍然受不了瘋狂殺戮地場景,以及那刺鼻地血腥氣息,俯身嘔吐起來。這兩日來,龐統雖未直接參與戰鬥,但卻一直陪伴在我身旁,也算是親臨一線。但從未經歷過戰陣廝殺的他。顯然還很不適應這血腥的一切。

    「士元,城頭太過危險,你還是先回縣衙休息吧!」我拍了拍龐統地脊背,關切地勸說道。儘管我與龐統站地位置已經比較靠後,但仍不時有流矢飛舞而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讓他離開危險地帶。畢竟,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龐統就是因為身中流矢而英年早逝的。

    「不妨事……」嘔吐後的龐統,面色有些蒼白,但說起話來卻依然直爽,「身為參軍,不能親臨前線,把握戰事動態,如果能夠勝任本職。何況有將軍在,統安會有危險?」

    「……」我笑了笑,不再勸說——相處幾月下來,我已經知道龐統性格中「頑固」的一面。而且,有我在旁。龐統的安全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嘟~~!」城外,沉悶的戰號聲突然吹響。

    「弟兄們,不中用的敵軍又被擊退了!」郝昭高舉手中圓盾。放聲高呼起來,激勵著守卒地士氣。

    「噢~~!」片刻之後,城上守卒盡皆大聲歡呼起來。儘管他們也知道敵人停戰後撤不過是暫時地休整而已,但仍是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高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看著郝昭在城樓上四下走動,不斷以言語提升士卒的軍心鬥志,我不禁微微點頭——郝昭治軍才能確實不凡,一支菜鳥新兵在他的麾下,迅速地成長了起來。僅以治軍而言,關平和全琮目前比他還要差上不少。

    「伯道!」我揚聲對郝昭招呼說道。

    「將軍。有什麼吩咐?」郝昭急步來到我的面前,恭敬地詢問道。

    「剛才一陣守得漂亮!」我沖郝昭點點頭,沉聲說道,「帶你的人先下城休息,換正方(李嚴)那一曲上來!」藉著有地形優勢的守城戰,正好可以讓各曲新兵輪流上來歷練一番。

    「是!」聽得我的誇讚,郝昭面色略顯激動,立即應聲領命。

    走至城牆外沿,我舉目朝城下看去——西垂的斜陽下。攻城(其實是射城)地程普軍正在有秩序地朝後方退卻,遠方程普地帥旗也在緩緩後移。那些在對射過程中被陣亡、受傷的士卒,也被他們的同伴抬著帶走。不多時,空曠地戰場上便只餘下了無數殘留的箭矢和殷紅的血跡,證明這裡才發生過一場戰鬥。

    看來今日的攻防戰要告一段落了!我轉過頭,對也走到城邊的龐統說道,「士元,先回縣衙吧……」

   

    是夜,太平縣衙大堂

    「將軍,程普會否以攻太平為餌,再派遣偏師奇襲我方腹地?」都尉李聰對程普這兩日所進行的無謂消耗戰感到疑惑不解。李聰時年萬,作戰頗為勇悍,是憑借戰功由什長一步一步晉陞至都尉的。

    「恐怕他沒個膽量!」龐統呵呵笑道,「周瑜的前車之鑒,難道程普不知道麼?更何況,即便他有此心,也難逃我方探哨之網。他若膽敢奇襲,必是自取其敗!」

    我也認為程普奇襲的可能是微乎其微。龐統說的前車之鑒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另一方面,程普恐怕也沒有這個實力。去年連番與荊州軍和我軍交戰,已經將孫權麾下地軍力消耗至最低點。儘管近幾月來,孫權同樣也在徵募新兵、擴充戰力,但新募之兵用來守守城池或許還可以,若用來對外進擊,則確是自取其敗。當然,我也留了一手,以防程普做出冒險的舉動來——虎、熊二營和無當飛軍正潛伏在太平城南某處待命……

    「士元,興霸有消息傳回了嗎?」我出聲向龐統詢問道。

    「暫時還沒有,但應當不會出什麼意外……」龐統搖頭說道,「適才有水軍探哨回報,江東水軍一切如常,並無異動,相信他們並未察覺甘郎將的動向!」

    「只要甘郎將進行的順利,程普就必退無疑了!」頓了頓,龐統笑著說道。

    「嗯……」我應了一聲,低頭查看起地圖來,目光的焦點聚集在標注「三山」字樣的那一點上……

   

    太平城西5里,程普軍大營,中軍帥帳

    「今日傷亡情況如何?」都督程普沉聲向朱桓詢問道。

    「陣亡235人,傷421人,其中有150餘人暫時已喪失戰力!」朱桓已將傷亡情況清點過,迅速地回答道。

    「呵……」程普花白的眉毛一緊,重重地歎了口氣。太平城下的這場戰鬥完全是消耗戰,每天都有數百士卒或死或傷,讓程普倍感心痛。雖然程普也認為策應會稽很有必要,但以這種所謂「圍魏救趙」的方式卻似乎有些欠妥。

    「都督,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太史慈眉頭緊蹙,沉聲說道,「請都督給末將一支兵馬,繞過太平,直接奔襲秣陵,想必可以牽動張飛,如此一來戰局或有轉機!」

    「不可!」朱桓搖了搖頭,勸薦說道,「前番都……周都督亦曾用過這一方法,卻被張飛識破。張飛此人知兵善略,詭計多端,必然有所防備。」

    「但……」太史慈雖知朱桓說地有道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

    「分兵奔襲之法不可行,易為敵軍細作所察!」程普沉聲說道,「當日我大軍乘夜進襲太平,原以為能夠出其意料之外,但最終仍為其細作所察,足可見張飛如何重視細作探哨之事。而今也不知有多少張飛的細作潛伏在我軍四周。恐怕我軍稍有異動,便會為其所察!」

    「但這般下去,我軍縱有萬人也消耗不起啊……」太史慈無奈地說道,「太平扼丹陽門戶,破不得太平,陸路便不通暢。可恨水路也突破不過去……也不知會稽那裡怎樣了?」

    「踏踏踏……」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血跡斑斑的士卒掀簾進到帥帳之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啟……啟稟都督,大……大事不好!」

    「究竟何事,快快道來!」程普心中一緊,急聲問道。

    「錦帆賊甘寧率軍攻破三山縣,並將我軍囤積的糧草焚燒一空!」那士卒定了定神,大聲稟報道。

    「什麼?」帳中諸將如遭雷擊,立時都呆住了——甘寧明明一直在跟蔣欽對峙,而且通往三山的陸路被程普大軍封住,長江水路則被蔣欽堵死……甘寧究竟是如何突然將三山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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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四五章

    楞了小半晌後,還是程普率先回過神來,陰沉著臉揚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快將你所知道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詳細道來,不得有半點遺漏!」

    「是……」那報信士卒恭恭敬敬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昨日深夜,三山縣衙附近突然發生大火,由於北風極厲,很快火勢便蔓延開來,波及到縣衙,縣中頓時一片大亂。三山令岑聰驚恐之下,急召城中守卒滅火。但就在混亂之際,十數名混入城中的敵軍細作乘機打開了東城門。已潛伏在外的甘寧領4、500名帆兵一擁而進,攻入城中。三山縣中雖也有千餘駐軍,但一則城中一片混亂,二則錦帆兵太過強悍,三則三山駐軍的統軍都尉被甘寧一個照面斬殺當場,最終甘寧以寡擊眾,不到一個時辰便成功將守軍擊潰。佔據城池後,甘寧立即在內應細作的指引下,將囤積在三山縣的上萬石糧草潑油後一焚而盡。而後,甘寧又領軍迅速撤離三山城。從細作放火製造混亂,到甘寧焚燒糧草離開,前前後後費時不到3個時辰,甘寧的動作乾脆利落。

    雖然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過,但仍有一個天大的疑惑縈繞在程普等人心中。

    「張飛兵力與我軍相當,但始終據城不出,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太史慈拳頭攢緊,恨恨地捶了下大腿,憋氣地說道。

    「但甘寧究竟是如何繞到三山縣?」朱桓面現異色,不解地詢問道。

    「……」程普回答不出,其餘諸將亦是如此。

    「……甘寧撤退時走得陸路還是水路?你們可曾留意到?」思索了片刻後,朱桓向那士卒詢問道。

    「應該是水路……」那士卒不太確定地說道。城破之時一片混亂,一眾守卒驚懼於甘寧的威名。能逃得一命已感到祖上燒香,哪裡還敢追尋甘寧的行蹤。

    「休穆想到了什麼?」程普沉聲問道。

    「……如果是水路,或許甘寧走的是江北的河道,這樣就可以繞過蔣郎將的阻截……」朱桓躊躇著說道。

    「但先前水軍回報說,沒有看到錦帆水軍有大的調動啊?」太史慈不解說道。

    「若如休穆所言,甘寧那廝可能只動用了走舸小船,所以公奕看不出錦帆水軍的調動情況來,也很正常!」程普沉吟片刻。認可了朱桓地分析,隨即神態疲憊無奈地說道,「三山囤積了我軍近4月的糧草,而今付之一炬,此戰已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帥帳中一片寂靜,死一樣的寂靜!如今程普軍中的糧草只能滿足助日之用,缺少了三山縣提供的補給,根本維持不了多久。即便能夠從後方再籌集到糧草,沒有半個月肯定也無法運到太平前線。到那時,整支大軍早已崩潰了!而且。能否再徵集到糧草還是兩說。在江東諸郡中。最為富庶、人口最多、產糧也最豐富的就是丹陽和吳郡,但這兩郡已經落入劉備之手。比較而言,豫章、廬陵幾郡就差上許多。加之過去一年裡。孫權與劉表、劉備長達數月的激戰,糧草消耗也非常驚人,府庫和百姓手中的存糧應當很有限了!

    「準備撤軍見……程普悵然一聲長歎,「休穆,你連夜派遣快馬前往三山確認糧草的損失情況……子義,你去整頓兵馬,做好撤軍準備。」

    「都督,末將擔心,張飛會尾隨追擊我軍!」朱桓面色憂慮地說道。

    「不妨!」程普搖了搖頭說道,「只要有所警惕、做好準備。縱然張飛追擊而來也奈何我軍不得……對了,休穆!你派人知會公奕,讓他乘甘寧不在的機會,攻一攻錦帆水軍,但不可深入追擊。而後無論戰果如何,後撤至虎林口。」

    「是……」

   

    翌日已時,朱桓派往三山的快馬返回大營,證實了昨夜那士卒通報的情況——由於昨夜風勢太疾,加之甘寧潑撒了油料。囤積三山的糧草殘存二十無一。

    消息得到證實,殘存的希望也徹底破滅。隨即,程普便下令全軍拔營後撤。

   

    探哨很快將程普大軍後撤的消息傳到了太平城內,龐統第一時間便猜到甘寧可能已突襲三山成功。派遣甘寧奇襲三山,正是我和龐統商議後做出的決定——龐統接管情報刺探的事務後,加大了對孫權治下郡縣的滲透,大事小事,只要是能夠刺探到地,龐統全不放過,隨後便是進行綜合分析。從近段時間紛繁瑣碎地情報中,龐統判斷出三山縣正是程普大軍的屯糧之地。龐統非常大膽地指出,因為通向三山的水、陸兩條道路都被江東軍「封」死,程普等人肯定也會在很大程度上放鬆對三山地守衛。而這,正是可以利用的機會。隨即,我便召來了甘寧商議奇襲的可行性。聽罷龐統的大致計劃,甘寧認為可行,並肯定表示自己有辦法在不引起敵軍注意的情況下,繞過蔣欽的水軍的阻攔。得到甘寧的回答後,我們三人就立即商議起具體的細節來。龐統不愧是天下奇才,制定出的計劃大膽細緻、而且都是環環相扣,令人防不甚防。

    不多時後,錦帆營突然有使來報——蔣欽率江東水軍向錦帆軍發起猛烈攻擊,暫代甘寧執掌水軍的都尉徐蔭已按照事先計劃率軍後撤,暫避敵軍鋒芒。

    得到這一消息,龐統更加確認自己的猜測——蔣欽一定是知道甘寧不在,才敢如此大膽地發起攻擊。由此可見,程普方面必是得到了甘寧的消息……

    一盞茶的工夫後,一羽飛鴿沖天而起,朝太平城南飛去。

    再兩盞茶的工夫後,我親領新兵八曲中六曲,兵出太平,緩緩尾隨在程普軍之後向西而去。

   

    太平城南偏西約20里。一處樹林中,3000餘名士卒正靜靜潛伏待命。

    突然,一羽飛鴿飛入林中,落在其中一名士卒的身上。那士卒立即持鴿來到一名正靠坐在樹下的關平跟前,低聲稟報道:「統領,太平縣有消息傳來!」

    關平正在閉目養神,聽得那士卒回報,立即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從那名無當飛軍士兵的手中接過一片薄絹,迅速地閱覽了起來。

    「定國,怎麼了?」不遠處,響起林雪的聲音。

    「子風大哥,有我三叔的軍令!」關平將絹書遞給林雪。

    「……」林雪覽畢絹書後,立即興奮了起來,「候了三天,終於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了。定國,就是這隻鳥送來的消息麼?」

    「是啊……」關平探手在那只鴿子的背上撫摸了兩下。笑著說道。「沒想到這小東西真能派上用場,可惜數量太少,而且距離還不能太遠。」幾名無當飛軍的士兵家中喂有鴿子。利用這些原本就馴熟的鴿子,再細心訓練了近三月,總算初見了些成效。

    「咕咕咕……」灰白色的鴿子甩了甩頭,似是非常享受關平的撫摸。

    「這鳥還真是個好東西!」林雪笑笑說道,「定國,該出發了,看看程普老兒會不會玩什麼把戲!」

    「好……」

   

    程普率軍撤退地非常謹慎,並在半路安排了伏兵,以防太平敵軍出城追擊。

    大約一個半時辰後,奉命各領2000精兵設伏的太史慈和朱桓得到細作回報——敵軍5、6000人已出太平。正朝程普撤退的方向而來,敵領軍者正是張飛。兩人立時精神一振,喝令麾下士卒潛伏隱秘,不可為敵軍所察。

    苦候三個多時辰,卻始終不見張飛軍的蹤影,太史慈和朱桓不禁驚詫非常——從太平城到兩人設伏地點僅只不到30里,若急行軍一個時辰即可趕到,即便是正常行軍速度,兩個時辰也是綽綽有餘。

    此刻。天色早已昏暗下來。驚疑不定之下,太史慈與朱桓稍做商議,再派遣細作返回太平縣刺探情況。

    再兩個多時辰,細作回報——張飛軍僅只在太平城外溜躂了一圈,便重新返回城中,其兵馬離城最遠時還不到6里。

    聽得這個消息,太史慈與朱桓立知情況不妙,急忙撤消埋伏,率軍朝三山縣方向急趕。

    而此時,程普已經陷入極大的危機之中。

   

    受到輜重、器械、以及傷兵的拖累,程普軍剩餘的6000士卒行軍並不甚快,每個時辰僅只能行進6、7路而已。

    近4個時辰後,終行至距三山縣不足10里處。但就在這裡,程普軍遭遇意想不到的襲擊——林雪和關平率軍一路急行,竟趕至程普之前。派遣斥候簡單打探了情況後,兩人果斷決定對程普發動突襲。

    因安排了埋伏的緣故,程普根本意想不到竟還會遭襲,立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身批鐵甲的飛軍士卒一手持圓盾,一手揮舞環首刀,成群結隊地衝入敵陣。刀鋒揚起落下,帶出抹抹鮮血。無當飛軍雖是初經戰陣,但這些生性勇悍地山越士兵卻毫無新兵地怯戰情緒,個個凶狠如狼、勇悍似虎。

    「嗾~嗾~!」位置靠後的飛軍士抽出身後背負的特製地小型手弩,嫻熟地將一支又一支弩箭激射而出,收割著一條條人命。無當飛軍組建之初的定位,就是要成為一支遠近戰皆宜的彪悍之軍。飛軍的成員都是來自丹陽山越,這些山越之民長居山中,本就精於箭技搏擊,經過關平的嚴格訓練後,更懂得相互協調,遠近搭配。飛軍士兵所用弩箭浸泡過山越族特製的毒藥,藥力雖不致命,卻可使人昏厥。江東兵無論何處中箭,要不多時便會徹底喪失戰力。

    「槍車,突擊!」在林雪清晰的呼喝聲中,虎槍兵和熊槍兵大則以屯、小則以什為單位,動作整齊地朝敵軍發起衝擊。數十支、乃至數百支長達一丈四尺的鋒利長槍如車輪滾滾向前,如潮水奔騰不息,槍鋒及處,所向披靡。

    「莫慌!聚過來,聚過來!」程普縱馬橫刀,來回馳騁,口中不住狂吼厲喝,試圖收拾住混亂的局面。

    「呼~~」一股凌厲的勁風徑直襲來,程普奮力挺刀格去。

    「鐺~~!」巨大地金鐵相交聲後,程普連人帶馬連退5、6步才立穩身形,隨即驚駭地看向對手。

    身材魁梧異乎常人的無當飛軍副統領毛榮一擊逼退程普後,毫不遲疑地再次攻了上去,手中鑌鐵大刀揮舞得風潑一般。毛榮本就勇力驚人,但武藝技擊並不甚了得。但自加入無當飛軍後,頗為欣賞其爽直性格的關平,將關家刀法的基本招式傳授給了毛榮。沒想到毛榮頗富武學天份,竟將這些基本招數使用得威力十足。

    「鐺鐺鐺……」程普接連格擋二、三十刀,手臂已被震得發麻。毛榮的刀法勝在勢大力沉、速度又快,一旦取的先機,極難抵擋,程普畢竟年歲已高,體力衰減,竟被逼得無還手之力。

    「呃~~!」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聲音程普熟悉異常。

    關平掌中青龍戰刀以千均之勢奮力斜斬下來,將程普之子程咨自左肩處劈成兩截,熱騰騰的鮮血自斷口處激噴而出,隨即那半截身子緩緩滑落在地。

    「咨兒!」程普目窒慾裂,怒吼一聲,整個人微微楞住了。但此時毛榮的鑌鐵大刀已當頭而至。

    「休傷都督!」陷陣校尉宋謙狂吼一聲,彎弓張箭。一支雕翎長箭如電擊出,直奔毛榮。

    「噗!」左臂被雕翎箭擦過,火辣的痛感令毛榮刀鋒微微偏向。原本斬向頸脖地大刀竟斬在了程普鐵盔之上。

    「都督,快走!」宋謙飛馳而至,用刀狠拍程普坐騎馬股。戰馬吃痛之下,以驚人的速度朝西面奔馳而去。

    「走了程普,就留下你吧!」關平挺青龍刀一指宋謙,厲聲喝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5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四六章

    「黃口小兒,也不怕閃了舌頭!」見程普脫離危險,宋謙心中大松,隨即面現不屑之色,嗤笑呵斥關平道,「今日你能死在宋某之手,也算是你的榮耀!」話音未落,宋謙手中大刀已化做雷霆萬均之勢,奮力斬向關平的頸脖。

    「哼!」關平冷哼一聲,也不答話,紅影閃動,以人馬合一之態迎向宋謙。一旁的毛榮知道關平刀勢波及範圍極廣,趕緊退避開來,去別處廝殺。

    「叮~!」兩刀相交,發出刺耳巨響。出乎宋謙的預料,關平的勁力竟完全不遜於他。

    關平嘴角微揚,青龍戰刀順著宋謙的大刀直削而下,刀鋒摩擦發出龍吟虎嘯般的聲響。怒濤般的殺氣朝宋謙的面部激射而來。

    宋謙眼睛猛地睜圓,似乎未曾料到關平的武藝既然精湛如斯,只片刻之間青龍戰刀已至眼前。大喝一聲,宋謙運足全身力氣將青龍刀推開,並順勢返劈過去。

    關平似早已料到宋謙的舉動,側身讓過削向頸部的大刀,青龍刀橫掃千軍地攔腰斬來,刀鋒光輝燦爛、無雙無對。

    「哧~~!」宋謙一個閃讓不及,左肋部被青龍刀鋒掛出一道血口,護身鐵甲竟似未能起到半點防護作用。

    「呵~~!」宋謙倒吸一口涼氣,肋部的劇痛更讓其額頭溢出一層汗珠。不敢置信地看向關平,宋謙著實沒有想到這個至多20歲的年輕人居然有如此高超的武藝。宋謙並非沒有見識過高手,去年與荊州軍激戰時,長沙老將黃忠就讓他吃盡苦頭,幾今斃命。但黃忠畢竟是久經沙場的宿將,而眼前的關平看起來卻只是一個毛頭青年。至此時,宋謙才看清楚關平手中的青龍刀,也想到朱桓曾提過的一人。

    「你就是關羽的小崽子?」宋謙眉頭一緊。厲聲怒喝道,「宋某先宰了你,再送關羽、張飛二賊去黃泉下與你團聚!」

    「狂徒,天下英雄聞我父和三叔之名,無不喪膽!你竟敢如此狂妄!」關平目中厲芒不住閃爍,渾身上下散溢出異常攝人地殺氣。隨即,再不說話,青龍刀以比適才更勝數分的威勢凌空劈下。凌厲已極的刀氣至刀鋒處蔓延開來,刀化一條飛翔的青龍,張牙舞爪地猛撲向宋謙。

    關羽絕學春秋斬,被關平含憤施出,威勢無匹。

    「哼!」宋謙迎難而上,毫不畏懼挺刀向前。

    高速而帶著旋轉氣流的青龍刀勁劈而下,碰撞到宋謙的大刀後,竟將其刀鋒粘住。旋即,大刀隨著青龍刀旋轉了起來,宋謙竟然無法再握住刀柄。

    「嗾~!」大刀脫手而出。向東面方向疾飛。隨即徑直插入一名江東兵的後心。

    巨大的衝力之下,宋謙地戰馬一個踉蹌,竟恰好被地面上的兩具屍體絆到。頓時馬失前蹄,將宋謙摔飛出去,所飛的方向恰好是關平的青龍刀所在。

    已不及閃躲,生性凶悍的宋謙索性眼睛瞪至最大,望著凌頭而至的青龍刀,想要看看刀鋒是如何將自己的頭顱斬下。

    「噗嗤!」鋒利的刀鋒輕而易舉將宋謙粗壯的頸脖割斷,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沖天而起,鮮血在空中揮灑著,將關平和跨下坐騎染地血跡斑斑。

    「哼!」宋謙無頭地屍體仍在繼續飛過來,關平一聲冷哼。抬腳將屍體踢飛,隨即刀交左手,右手急探一把抓住宋謙的人頭。

    「徒逞口舌的狂徒!」宋謙地首級已生氣全無,但雙目依然睜得滾圓,眼中寒厲的光芒尚未完全散去,嘴張得很大,看起來似欲嗜人一般。關平冷眼看了片刻,不以為意地將人頭甩至一旁。

    從交鋒至最後獲勝,關平都不知道宋謙的姓名。只知道此人是個「狂徒」。

    「無當!」看到關平刀斬宋謙的景象,素敬英雄的山越士兵盡皆縱聲狂吼起來。無當二字既是飛軍之名,同時也是飛軍的戰鬥口號,乃取「無可抵擋,當者披靡」之意。

    「無當!」由十數人至數百人,最後整個戰場上空都迴響著這豪壯的呼喝之聲。很多飛軍士兵雖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但也被這口號鼓動得熱血沸騰,氣勢愈盛,廝殺愈加凶悍。

    「虎槍~無敵!」

    「熊槍~百勝!」

    被無當飛軍這支新軍所激,身為老牌勁旅的虎槍、熊槍二營自也不甘落後,幾乎異口同聲地狂吼起來。

    程普軍的隊型已被徹底打亂,前、中、後軍亂成一團,尤其在缺乏程普統一指揮的情況下,只能各自為戰。中軍遭遇地打擊最為致命,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扛執戰旗的士卒。

    「嗾嗾嗾……」由無當飛軍特製手弩射出的毒箭,很快便將數名擎旗敵兵撂倒。代表程普身份的暗紅色帥旗「啪嗒」一聲重重地摔落,隨即被飛軍士卒無情地踏入泥土中。

    抵抗的非常艱苦的江東兵,看到帥旗的隕落,又看不到程普的身影,很自然地以為程普已經陣亡,士氣原本就相當低落地士兵立時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

    隨著程普的逃離,宋謙的陣亡,江東軍殘留的最高將領竟只是幾個都尉,憑他們的影響力根本就穩固不住戰場的局勢。

    眼看大崩潰在即,東面前軍所在方向突然響起「嗚~嗚」的牛角戰號聲。程普在最危急的關頭,去而復返,匯合了前軍的部分士卒後,立即命令司號兵吹響號角招集其餘士兵朝自己這邊靠攏集結。

    如無頭蒼蠅般的江東兵聞號之後,立時有了主心骨,拼盡全力朝號角方向衝殺過去。虎、熊營和無當飛軍則是拼盡全力截殺對手。

    聚集了有2000人後,程普立即組織士卒列成一定密集陣型,邊抗擊敵軍攻擊,邊朝後方撤退,同時仍不停以戰號呼喚其他士兵向自己靠攏。至此時,程普已知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擊敗敵軍,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太史慈和朱桓能夠及時回援了。而今惟一需要做的。就是穩定軍心,拖延時間。

    林雪和關平也看出了程普的企圖,指揮士捽髮起更為猛烈的進攻——此處的敵軍僅只有6000餘人,而程普的整支大軍應該不下萬人。很明顯,還有另一部敵軍不知潛在何處?

    瘋狂殺戮在繼續,幾乎每一刻皆有生命消逝。屍橫遍野,血流成澤。殘肢兵刃,散落一地。

    「槍車!突擊。突擊,突擊!」軍司馬徐揚幾乎將自己嗓子喊破,眼中厲芒畢現,指揮麾下的一屯虎槍兵列成三排,潮水般地狂攻向敵軍的左側翼。另一屯虎槍兵則在其軍司馬地率領下猛突敵軍右側翼。兩屯虎槍兵以鉗形狀,配合著正中的主力將敵軍壓制的動彈不得。

    6000兵馬竟然崩潰在即,讓程普已幾近絕望。程普一聲所逢大小戰斷無數,經歷的危機同樣無數,但能跟眼前的境況相比的,也只有當年孫堅戰死的那次。

    「程普。納命來!」關平縱騎前突,直取程普。

    「嗾~~!」一支狼牙長箭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劃過長空,近400步地距離眨眼即過,箭頭帶著強烈的螺旋氣流直奔關平的後心。

    在箭身離體不足一丈時。關平才感應到危險的來臨。毫不遲疑,關平急夾緊馬腹,整個身體猛地趴伏在戰馬背上。狼牙箭高速旋轉著,恰好從關平的背脊上方寸許處飛擦過去。

    「呃~~!」狼牙箭鋒利的箭芒竟凌空將關平背上鐵甲切出一道口子,並「輕輕」帶出一道血痕,辣痛的感覺讓關平悶哼出聲。

    「誰暗箭傷人?」關平直起身形,撥馬朝向箭矢所來方向,厲聲怒喝道。

    「東萊太史慈!」一騎白馬如電而至,馬上一將正是太史慈,一彎三石強弓正持在他手。弓弦尤自微微震動。

    「子義?!!!!」程普面色又驚又喜,縱聲招呼喊道。

    「都督莫慌,太史慈來也,休穆領大軍隨後就到!」太史慈放聲回道。

    程普微感愕然,聽太史慈的回答,竟似只有他孤身一人先期來援。

    事實也正是如此,太史慈的身後看不到任何一個隨從士兵。當發現情況有異時,太史慈非常不放心程普的安全,於是將兵馬全部交付給朱桓統領趕路。而他自己則單騎先行。

    儘管面對無數強悍地敵軍,太史慈仍是夷然不懼,跨下戰馬一步不停地在戰陣中穿插馳騁。與此同時,那彎三石強弓成了敵軍將校士兵地噩夢。

    「嗾~!」「嗾~!」「嗾~!」

    太史慈純以兩腿控馬,一手持弓,一手抽箭上弦發射,一支又一支狼牙箭帶著凌厲的風聲呼嘯而出。太史神射,箭無虛發,400步內所當者皆應弦而倒。

    太史慈非但善於馳射,而且左右開弓,無所不能。兩盞茶工夫,一筒24支箭矢用光,24人中箭身亡。20人來自虎、熊二營,4人來自無當飛軍,其中包括伍長、什長、都伯15人。

    見麾下士卒被太史慈如此屠戮,林雪與關平雙目盡赤。新建的無當飛軍暫且不說,虎槍、熊槍二營自組建至今,從未遭逢敗跡,即便傷亡最慘重時,也不過2、300人而已。現在被太史慈一人就撂倒20個,而且再任由其馳射下去,也不知會有多大傷亡。

    「太史狗賊,可敢與我一戰!」關平策馬猛追太史慈,口中恨恨地發出邀戰話語。

    「定國,小心!」林雪曾聽及過太史慈地神射之技,惟恐關平遇險。不得已之下,只好命麾下都尉唐傑代為指揮攻擊,自己則策馬尾隨在關平之後。

    「自尋死路!」太史慈眼泛寒光,手中強弓連珠箭發,4支長箭幾不分先後直奔關平要害而去。

    「哼!」關平沉聲冷哼,青龍戰刀揮舞如風潑一般,上格下擋將四支箭矢全部格飛。同時與太史慈的距離又更拉大一些。

    「嗯~~?」太史慈微感愕然地輕噫了一聲,似有些驚訝關平能夠格飛四支連珠箭,但隨即太史慈看清了關平手中的青龍刀,有些明瞭對方的身份。

    「關羽之子?」念及往日之事,太史慈略躊躇了片刻,但很快又回過神來,眼神變得愈發堅毅。故人之子又如何,戰場只分敵與我!

    狼牙箭再度擊出,速度更快,威勢愈強。

    「鐺~~!」一連閃避格擋了十餘箭後,關平只覺手臂微有些發麻——太史慈的箭矢非但勢沉速快,更帶著強烈螺旋氣勁,極難抵擋。

    「蓬~!」弓弦震動聲響起,關平條件反射地揚刀準備格擋,但居然沒有箭矢飛來。

    「蓬~!」弓弦再震,卻依然沒有箭矢飛出。關平心中一喜,只道太史慈箭支已盡,拍馬舞刀向前衝去。

    「定國小心,內中有詐!」林雪在關平之後半個馬身,大聲提醒道。

    「蓬~~!」三支狼牙同時被太史慈擊出,直奔關平頸、胸、腹三處要害。隨後,幾無時間間隔,又是兩波三連矢分別將關平的左、右兩方的退路全部封死。

    9連矢!

    關平從未想到竟有人箭技如此通神,待見識時,已是死亡將近。由於關平與太史慈的距離只要6、70步,以三石強弓擊出的箭矢眨眼即至。

    眼見關平將無法倖免,側後的林雪以手中長槍前探,重重刺在關平坐騎地股上。戰馬腿遭重擊,立時受驚一躍而起,巨大的馬身將原本該射中關平的三支箭矢全部接下。一聲哀鳴後,頸部中箭的戰馬迅速死去。

    關平驚魂未定地迅速爬起,而後身形急向後退,拉開與太史慈的距離。這時,一聲大響從關平身側傳來。

    林雪胸口被一支深深插入,身體搖晃兩下,摔落馬下。為救關平,林雪忽略了對自己的防護,竟被太史慈九連矢中的一支擊中。

    「子風大哥!」關平目窒慾裂,狂吼起來。

    「殺!」就在此時,喊殺聲從東面方向傳來——朱桓的先頭兵馬一路狂奔,趕到戰場。

    太史慈狂喜,程普狂喜!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57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四七章

    關平一手拖著林雪的身體拚命後退,一手持刀在身前揮舞,藉以格擋太史慈的奪命飛羽。見關平遇險,百餘名無當飛軍的士兵執圓盾在前,飛奔而來,將關、林二人護了起來,繼續朝後方退卻。

    「哼~!」太史慈冷笑連連,一面轉頭大聲招呼援軍朝自己身邊靠攏,一面手上工作卻絲毫不停,一支又一支的羽箭脫弦而出。太史慈每一箭的角度都刁至極點——面對持盾護住要害的飛軍士兵,第一箭擊其腿、腳,人一吃痛往往便要撫摸痛處,此時便會露出空隙,真正奪命的第二箭立時便至。少時兩箭,多時四箭,便有一名飛軍士兵倒斃。

    但如此擊殺十餘人後,吸引教訓的飛軍士兵即便被射中,也咬牙繼續後撤。太史慈射的興起,縱馬緊追而至,同時兩手左右開弓,羽箭如蝗。

    但就在進至70步遠時,退卻中飛軍士兵突然有3、40人垂下圓盾,3、40把手弩搭箭上弦,赫然對準了太史慈。

    「嗾嗾嗾~~!」近40支弩箭激飛而出,將太史慈連人帶馬罩在其中。

    太史慈面色微變,沒有想到敵人的盾兵也可以使用弓弩。太史慈趕到戰場時,戰局大勢已基本定下,飛軍士兵早將手弩收起,僅以刀盾對敵,故而這一出確實有些出乎太史慈的意料之外。

    顧不得再張弓擊敵,太史慈單手持弓不住揮舞,另一手提韁勒馬轉向,同時兩腿猛夾馬腹,戰馬遂奮盡全力朝側旁移動。

    「啪啪啪……」絕大數弩矢皆被格飛閃避,只有一支箭恰好插在馬股上。戰馬吃痛,立時悲慘嘶鳴。險些將太史慈掀落下來。

    太史慈臨危不亂,兩腿猛一發力,生生將戰馬摁住,探手將弩箭從馬股上一把拔出,隨即用力一拍馬背,戰馬奔馳出百十步才停了下來。

    原以為戰馬所受只是輕傷,不會影響作戰,但很快太史慈發現不對頭了——戰馬開始微微顫抖。不多時連腳步都戰立不穩。這時,太史慈才發現愛馬中箭處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箭上有毒?!!!太史慈立時明悟過來,但為時已晚,由於戰馬適才的一真疾馳,加速血液循環,毒液已迅速散佈全身。

    「撲通!」巨大的馬身轟然倒地,蕩起片片飛塵。戰馬全身麻痺,儘管不會致命,但卻毫無疑問地喪失了行動能力。

   

    「子風大哥,子風大哥。你怎樣了?」退至陣中後。關平俯下身子,悲聲對林雪呼喚道。

    「……定國……」林雪氣息已變得相當微弱,貫胸的一箭已將其生機帶走大半。但其仍強自囑咐關平道,「我……無大礙,不必牽掛……戰局為重……你來指揮……」話未說完,林雪已然昏厥過去。

    「子風大哥!」關平淒聲大喊,牙齒將下嘴唇咬得血肉淋漓。片刻後,關平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一甩手站了起來,聲音悲憤無比地喝令道:「下面戰鬥由我全權指揮。傳令,虎槍、熊槍營全力擊潰西面之敵,速戰速決。無當飛軍,隨我迎擊東面來敵!」

    「今日之戰我進無退,有我無敵!」至最後,關平近似瘋狂地狂吼道。一時間,戰場上的其他聲音彷彿全然消失,只聽到關平地怒吼之聲。

    「有進無退,有我無敵!」2000餘名士兵和著關平,同時怒吼起來,聲震長空,不住在天際迴響。儘管不少士兵已經看到林雪生死不知的景象,但虎槍、熊槍二營嚴密的紀律性還是讓他們奮勇向前。

    「嘟~~嘟~~!」在沉渾悲憤的號角聲,虎、熊二營朝西面程普的殘軍發起瘋狂攻擊,槍車滾滾向前,擊破任何阻擋。程普聲嘶力竭地喝令著麾下兵馬,試圖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殘存不多的些許弓箭手,在槍、盾兵的掩護下手忙腳亂地發射著箭矢。

    瘋狂的虎槍、熊槍兵們全然不顧箭矢的殺傷,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猛攻不已。

    另一面,悲憤至極的關平也指揮無當飛軍與新援而至的敵軍接上了手……

   

    在戰馬栽倒前,太史慈就已躍了下來。儘管惋惜愛駒的下場,但形勢迫人,根本無暇來傷感,太史慈將強弓扔至一旁,迅速從馬側取下天河槍。

    「匯合都督,擊潰敵軍!」太史慈高舉長槍,徒步引領新到援軍向敵方猛撲過去。這些援軍剛經急行軍(或者稱為超急行軍更恰當些),太史慈深知必須一鼓作氣投入戰鬥,若稍一歇息士卒必將全身疲軟。而且照程普的情況看來,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殺!」兩支兵馬相距百步時,同時發出震天怒吼。

    相距60步時,無當飛軍士兵兩兩配合,完成了手弩上弦的準備。

    「放!」至40步時,關平縱聲狂吼,手中青龍刀揚起後做了個下斬的動作。

    「嗾~!」弩箭激射而出,箭頭撕破空氣時發出的嘯聲淒厲詭異。不足40步地距離轉瞬即至。

    「敵弩箭有毒,當心!」想到適才戰馬的情況,太史慈急厲喝提醒著麾下士兵。但不少江東兵根本不及做任何反應,便已被箭矢擊中。片刻間,便有兩、三百人倒了下去。其中倒有一半人是中毒後的昏厥。

    此時距離已不足20步,再一次的發射弩弓已無可能,飛軍士卒迅速將手弩收入身後地皮囊中,再抽出環首刀猛撲向對手。

    「太史狗賊,去死!」見太史慈捨棄了強弓,關平挺青龍刀直取這個必欲殺之而後快的對手。

    太史慈一聲冷笑,天河槍如電刺出,化作無數虛虛實實的光影。

    「鏘鏘鏘……」槍刀相交二十餘次,天河槍非但將關平的刀勢化解,還反攻數槍。

    僅只這幾個照面,關平已知太史慈絕非浪得虛名之輩,其武藝之強差幾可跟父親和三叔比肩了。這等高手,不是自己所能戰勝的。但儘管有這樣的明悟,關平卻絲毫不準備退讓半分。退卻,戰局便有可能逆轉,退卻,便無法為林雪報仇……

    「殺!」關平厲喝一聲,為自己鼓足鬥志,青龍刀帶著龐大的殺氣,泰山壓頂一般劈頭蓋臉砸下來!

    「果然有幾分關羽的架勢!」太史慈擰眉輕噫,手中長槍毫不示弱地迎向前去。

    關平刀勢大開大闔。將關羽刀法的精髓施展得淋漓盡致,刀化一條青龍,從九天翻騰而下,吞天噬地。

    太史慈長槍侵略如火、迅疾如風,槍影滿天,猶如天河倒掛傾瀉而下。

    「鏗「鋒「鏗!」刀槍不住相撞,星花四射,巨響連連。槍氣刀風四處瀰漫,兩人相鬥處週遭5丈以內無人能進。含憤而擊地關平,身手卻似更勝往常許多。一時間竟與太史慈鬥成難解難分狀。

    但時間稍長後。關平地銳氣一減,太史慈便毫不客氣地將局勢緩緩扳轉過來。至50合時,關平已是守多攻少。與兩員的大將的單戰情況恰恰相反。無當飛軍將新到的江東援軍死死地壓制住了。朱桓派遣的先頭援軍本便只有不到千人,加之超大強度的急行軍將他們的體力消耗地七七八八。面對強悍的飛軍山越士兵,這些江東軍起先還能支撐,但逐漸便失去了抵抗能力。

    但就在這時,朱桓親率地另外3000軍也急行而至。

    「休穆,先莫管我這裡,快去救援都督!」太史慈一槍擊退關平,抽空回首大聲喊道。

    「知道了!」朱桓沒有想到這裡的戰況居然已經如此慘烈,不禁微有些發楞,聽得太史慈的怒吼後。急應了一聲,隨即率軍饒過東面戰場,直奔西面戰場而去。

   

    「熊槍營,隨我迎擊敵援軍!」都尉唐傑長槍一揮,返身向朱桓軍迎了上去。「熊槍,百勝!」

    「百勝!」突刺中的勁旅中立時一分為二,一部繼續攻擊程普,一部跟隨唐傑回擊。

   

    關平的情況越來越危險,與太史慈斗至70合時,已是險象環生。隨時都有可能喪命於天河槍下。

    不遠處的毛榮見情形不妙,也顧不得許多,提起鑌鐵大刀衝向太史慈。

    在危急的關頭,毛榮來助,大大緩解了關平的壓力。關平奮起餘勇,與毛榮合攻太史慈,兩人使得都是關家刀法,而且時常相互比劃配合起來一點問題也沒有。

    對手由一人變兩人,太史慈夷然不懼,天河槍上下翻飛,攻勢如潮。漫天槍影依舊將關、毛二人罩得死死。

    2、30合後,關、毛二人竟也落得只有招架之功的局面。太史慈厲喝連連,便欲在十合之內解決兩人。對關平,太史慈更想生擒——以關平的身份,完全可以用來迫使敵軍退兵、甚至棄械投降。

    「在我太史慈手中走得這麼多回合,你也算了得了!」太史慈冷冷說道,槍鋒竟似發出鬼哭神號般的尖嘯,「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天河槍如電般突破阻擋,狠狠紮在毛榮腿上。「呃~~!」毛榮強忍疼痛,悶哼一聲,仰面倒下。

    隨即,太史慈迅速抽出長槍,直接蕩向關平。關平情急揮刀格檔,但天河槍竟突然下落,在關平腿上重擊了一下。

    「啪嗒!」關平腿一軟,眼現絕望之色,整個身體前撲倒地。

    「呼~~!」一柄長槍帶著強勁無比的風聲破空而至。驚駭之下,太史慈長槍疾蕩,格向來槍。

    「鏗!」一聲巨響後,太史慈連退兩步才站住身子,持槍的右手竟微微顫抖起來。

    「好強橫的勁力、好刁絕的角度!」太史慈心下驚駭非常——儘管先前與關平的激戰消耗了不少精力,但太史慈還是可以肯定地判斷出來人武藝恐怕在自己之上。在目前的江東,能有如此武藝者,惟有一人。

    「張飛!」太史慈愕然抬頭,低喝說道。

    一騎黑色巨馬如旋風般捲過戰場,疾馳而來,馬上之人太史慈一眼便認了出來。在其身後,隱約看到一彪人馬。

    「嘟~~嘟~~!」戰號聲起。

    「三叔!」關平抬頭看向東面,旋即身體微微顫動起來。

   

    程普身邊的士卒已越來越分散,在強勢無比的滾滾槍車前,正面相敵只是自尋死路。至後來,許多士兵一見密集槍車襲來,便不由自主地退避閃讓。任程普如何呼喝,都無法約束士兵抗住槍車的推進。

    見程普身邊士卒已經不多,軍司馬徐揚厲喝狂吼道:「目標敵主將,長槍絞殺陣型!」

    近百支丈四長槍分成上、中、下三層,以半環狀向程普所在突刺過去,聲勢異常駭人。

    「側翼掩護第三屯,絞殺敵主將!」看透了徐揚的意圖,虎槍第二屯軍司馬楊嵩心領神會地下令本屯士兵策應徐揚屯的攻擊。

    程普明知危險在前,但仍不願退卻。因為他知曉,一旦身為都督地自己撤退,這場戰鬥就將徹底告負。而若能堅持下去,依靠太史慈、朱桓援軍的策應,未必不能盡殲敵軍。

    所以程普不能退,程普也不願退。

    但程普這一堅持,造成的後果卻……

    施展開的長槍絞殺陣,如一道密集的槍網,向程普罩去。程普揮舞大刀左格右擋,蕩飛一支又一支長槍。但程普畢竟年老體衰,不慎加之意外,造成死局——一支長槍被持槍虎槍兵含憤投出,竟恰好狠狠地扎中程普坐騎的大腿。戰馬立即失去平衡,將程普摔向了空中。待其身體落下時,無數支長槍自三個方向一齊刺來。

    「噗噗噗……」50餘支長槍同時刺中程普,整個軀體變成螞蜂窩一般,血液順著傷口激噴而出。程普的身體就這樣被50餘支長槍「抬」在了空中,非常顯眼。

    「敵將程普擊殺!」徐揚放聲狂吼,「虎槍無敵!」

    「虎槍無敵!」聲音豪壯,震動長空。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57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四八章

    「虎槍無敵!」將程普的屍體甩落地面後,殘存的6、700名虎槍兵同時以長槍擊打地面,「嗒!嗒!嗒!……」聲音如暴雨,撼動戰場。

    見著都督程普戰死當場,先前已被虎槍兵的凌厲攻勢所攝的江東兵一時間竟然楞住,渾然忘卻戰鬥抵抗。

    朱桓率軍猛衝猛攻,試圖盡快與程普匯合,但熊槍營堅如磐石,以攻對攻,凌厲的槍車滾滾不息,當者披靡。朱桓心焦如焚,親自奮戰在第一線,但熊槍兵的配合實在太過縝密,每一伍、每一什、每一屯都運轉得如同一個整體般,同攻同守,步調異常一致。任朱桓怎樣催促呼喝,也突破不了這700來人的阻擋,只能稍稍將對手逼退一些。

    強突不成,朱桓正待命令士卒一分為二、從熊槍營的兩翼繞行過去,東面方向卻突然傳來陣陣整齊的狂吼聲。抬起頭來,朱桓驚駭欲絕地看到程普被無數長槍挑在空中的慘狀。

    「都督~~!」朱桓目窒慾裂,撕聲狂吼道。任誰也知道,以程普的適才的模樣,絕對是十死無生。程普是孫家三代老臣,其在軍中威望之著,僅有前任都督周瑜能與之比肩,朱桓等年輕一輩將領對其是敬重不已。但如今,拼盡了全力,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程普陣亡的景象,不禁令朱桓悔恨交加。

    「殺光他們,為都督報仇!」朱桓雙目盡赤,駭人的殺氣縈繞在身體週遭,厲聲怒吼道。話語剛落,朱桓已縱馬向前衝去。麾下的士兵也被激起了無比的鬥志,殺聲連連地隨在朱桓之後,猛衝向對手。

    「讓雜碎們看看咱們熊槍營的威風!」都尉唐傑毫不示弱,手中長槍奮力前指,「百勝!」

    「百勝!」無懼無畏的熊槍兵齊挺長槍前衝,聲震長空。

    片刻間,兩支勇悍之軍再度接手,發生劇烈的「碰撞」。

   

    「欺負後輩不嫌丟人麼?」烏騅疾馳如風,閃電般地衝至了倒地的關平、毛榮身旁。我勒馬橫矛,直指太史慈,沉聲說道,「太史兄!」嚴格來講,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太史慈,但「他」留下的記憶。卻讓我一眼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

    沒想到,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竟險些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失

    適才我若是來得稍晚一些,平兒必是非死即受擒。以平兒如今的武藝,加上毛榮的援手,居然會被逼到這般田地,便可見太史慈的武藝是何等高超。難以想像,若是平兒有個閃失,我也不知怎樣向大哥、二哥交代了?

    此次的作戰計劃,是由龐統草擬。再由我修改而成:派遣甘寧襲擊三山是第一步;根據龐統的情報分析。一旦三山縣囤積地糧草被焚,孫權縱要再籌集糧草支援程普,沒有十天半月也難完成。屆時程普軍恐怕早就乏糧崩潰了。在此情形下,程普的選擇只有一條——撤軍。根據所撥集有關程普的情報,龐統認為,程普撤退時必會安排一定手段應付我軍追擊。而設伏應該是最有可能的手段!據此,龐統提出一個大膽的計劃……由我領軍出城佯裝追擊,藉以迷惑敵伏兵,同時命潛伏在太平城南的虎、熊二營以及無當飛軍急行截擊除伏兵外的程普軍餘部。但計劃到此並未結束,龐統認為,只要時間稍長,敵伏兵見並無追兵趕來。定會生疑而派細作返回打探,待察覺事情有異,他等肯定會急行軍追趕前方兵馬。這時,再由我領軍出城尾隨追擊,必可大破敵軍。

    龐統的計劃可謂大膽異常,然一旦成功,效果也將是非常驚人的。仔細思考後,我認同了這個計劃,並付諸實施。而事情的發展。也確如龐統所預料。林雪、關平在展開突襲前,曾以那只信鴿回書與我,道敵軍只有6000人左右,但輜重、器械一應物事俱在。從這裡便可看出,程普留了至少3000人伏兵。隨後,龐統的探哨網又有消息傳回太平

    有敵軍細作返回太平附近刺探,但不久又迅速離開。很明顯,這是敵軍伏兵回來確認情況。由此,龐統地猜測一一應驗,我遂毫不猶豫地率領郝昭、李嚴等四曲兵馬出城追擊。

    但智者千慮,亦必有一失;再完美的計劃,也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變數。我領軍一路疾行,竟然也險些來晚。

    「張將軍,別來無恙!」太史慈微微抱拳,不卑不亢地說道,「戰場之上,不分上輩晚輩。若張將軍當真顧惜子侄,就莫要叫他上陣。否則就莫怪他人不留情面!」藉著說話地機會,太史慈慢慢地調整著自己的狀態,並試圖恢復一些體力。眼前的對手實在太過強悍,不能不另太史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三叔,子風大哥被太史狗賊一箭射中胸膛,現在還……生死不知……」關平強忍腿部的疼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怒指太史慈,聲音悲慼地說道。

    「什麼?」我身體持矛的左手微微一緊,驚愕地詢問道。

    「太史狗賊暗箭傷人,子風大哥為了救我,被他一箭穿胸!」關平眼中噴火,目光似狠不得將太史慈生吞活吃了。

    我身體輕顫了一下,丈八蛇矛端平手中,前指太史慈,頭也不回地對關平說道:「定國,你速帶光華(毛榮。毛榮本沒有字,入無當飛軍之後,由我為他所取)匯合伯道、正方他們,迅速配合虎、熊營和飛軍將敵軍擊破。」

    頓了頓,我沉聲說道:「這裡,我來!」

    「是,三叔!」關平應了聲,勉強扶起腿部中槍的毛榮迎向正朝戰場趕來的郝昭、李嚴部曲。

    「太史兄,此一戰你等必敗無疑,江東之爭孫權也是必敗無疑!良才擇主而事,太史兄是否棄暗投明,歸順我家兄長?」臨回江東前,大哥曾特地囑咐我,看是否有機會勸太史慈歸降。多年前並肩作戰救援北海時。太史慈的勇武給大哥的影響頗深。無論如何,還是按照大哥地話,勸降試試看。

    「哈哈哈……」太史慈放聲長笑,「張將軍,太史慈雖非什麼聖賢,但亦知忠義二字。先主伯符公對某有知遇之恩,厚待之情,太史慈縱是粉身碎骨。亦難報萬一。而今戰局雖壞,慈惟有死戰到底。況且,若能擊殺張將軍,江東戰局未必不能逆轉……今日之戰,你我不死不休!」

    「張將軍,請恕太史慈不客氣了!」太史慈話音剛落,人便動了起來。

    「不死不休?正合我意!」太史慈的回答跟我基本所想一致——以他這種重情重義之人,是很難背棄對賞識重用之情的孫家的。便如讓我背棄大哥去投降曹操,亦或是讓張遼背棄曹操投降大哥一樣,是很難想像的事。欣賞歸欣賞。但這場不死不休的戰鬥卻注定要發生。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太史慈竟然不是向我這邊衝來,反而朝北面方向一陣狂奔。我微微一楞後,不明所以地順著他所跑的方向看去——一匹無主戰馬停駐在3、4百步遠處。

    原來如此!我眼中精光一閃,明白了他的意圖——僅是徒步的太史慈,與騎乘烏騅的我交手,想也知道他要吃多大的虧。

    太史慈腳步極快,很快來到那匹戰馬旁,摁住馬項,縱身一躍,已至馬背之上,隨即,他便策騎朝我這邊衝突過來。

    待距離不到150步時,我才驚愕地認出太史慈跨下戰馬正是林雪的坐騎。這匹馬正是我親自挑選。特意送給林雪的。沒想到如今林雪人為太史慈所傷,馬亦被其所奪!

    一股無名怒火忽地由心頭燃起,並迅速充斥我的大腦。這一剎那,我腦裡只有一個念頭——擊殺太史慈。

    「嘶~~!」烏騅感應到我燃燒的鬥志,興奮不已地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抬起,僅憑兩條後腿支撐它自己加上我的重量。

    「啪!」兩隻鐵錘般的巨蹄重重落下,蕩起飛塵無數,地面彷彿也顫動了一下。烏騅如離弦之箭。劃過戰場直衝向太史慈。

    片刻間,兩騎間相距已不足40步。

    「哼~!」我冷哼一聲,丈八蛇矛電般刺出,矛身週遭氣浪滾滾,地面的灰塵也被蛇矛吸附起來,在矛尖不住旋轉。

    「來得好!」遙感到蛇矛上的戰意,太史慈不驚反喜,雙目一下子被狂熱充滿。天河槍立時放出奪目的光華,直刺對方的咽喉。

    「鏘~!」蛇矛與天河槍第一次相撞,立時發出震天巨響,星花四射。

    蛇矛上傳來地巨大衝擊力,讓太史慈連人帶馬連退三步。在氣力上,已與關平、毛榮交戰近百合地太史慈落在了下風。

    一擊迫退太史慈後,烏騅毫不停留地向前追趕,我揮舞蛇矛繼續突刺,目標直取太史慈咽喉部位。

    太史慈渾然無懼,長槍抖出無數槍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接連刺出。

    「鏗鏗錠……」天河槍在蛇矛上連擊十餘下,將矛身的巨力化解。

    「還沒完呢!」我暴喝一聲,蛇矛粘著天河槍,奮力上挑。

    天河槍突然在太史慈手中高速轉動起來,沿著蛇矛地矛桿迅速下滑,逕直朝我的頭部砸來。我用力方向突變,上挑變下壓,掃向太史慈的腰部。

    左手在馬背上一摁,太史慈身體右歪,主動從馬背上躍下,恰好躲過矛勢。跟著奔馬跑了十幾步後,太史慈一拉韁繩,腿部猛一發力,再度躍回馬上。

    此時,兩騎已經相交而過,太史慈猛然用力,在極短時間內將戰馬勒轉方向,尾隨在我身後追趕而來,天河槍在手中作勢欲刺。

    「去死!」太史慈怒吼一聲,長槍奮力刺出。

    「呼~~!」長槍尚未刺出多遠,丈八蛇矛卻已如電返刺而至。太史慈一陣心悸,顧不得刺殺對手,長槍一蕩將蛇矛撞歪少許,與此同時身體也側仰。

    我勒住烏騅,撥轉方向正對太史慈,眼中已被狂熱的戰意充斥。這難得的對手,果真是讓人熱血沸騰。

    「再來!」蛇矛指向太史慈,我暴喝一聲,跨下烏騅疾衝而出。

    「怕你怎的?」太史慈眼中寒光一閃,縱馬前衝相迎。

    「鐺鐺鐺……」金鐵相交聲不絕於耳,凌厲的矛風槍氣在方圓十丈範圍的的空間內激盪縱橫。太史慈的身手果然極其強悍,在我遭逢地對手中,感覺只有許褚能與之比肩。像周泰、徐晃他們的身手,比太史慈還要遜色一些。體力有較大消耗的情況下,太史慈也是在5、60合之後,才落在了下風。

    戰的越久,我的鬥志越旺,口中暴喝一聲接一聲,丈八蛇矛揮舞如風車一般,攻勢如怒海狂濤,綿綿無盡,威勢無雙,矛刺密集如風雨,將太史慈罩於其中。

    雖然被動,但太史慈長槍左揮右擋,毫不退卻。

    太史慈忽地奮盡全身力氣,一槍擊在突刺而來的蛇矛上,藉著巨力,連人帶馬後退7、8步,槍交左手,右手探向背後。轉眼間,兩把月牙短戟出現在手中。

    「嗾!」「嗾!」兩把短戟被太史慈以奇特的手法一齊擲出,短戟一上一下,左右略為錯開,分襲向我的左胸、右腹。隨即,太史慈策馬猛地前衝,人馬一體,天河槍疾刺而出,與兩把短戟成品字形。

    「呵!」我眼中寒芒閃動,丈八蛇矛自矛尖到矛尾,強烈的氣流開始瘋狂旋轉起來,範圍迅速擴大,塵土草屑被帶著飛舞起來,直如一條渾黑色巨蛇擊向前方。

    「千軍破!」

    兩把短戟一進入蛇矛旋轉氣流地範圍內,速度頓減,但仍朝前飛行,直至距離我身體僅只一尺時,才被捲飛。

    太史慈一見情形不妙,急欲策馬避讓。但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戰馬不知為何突然失足,兩隻前蹄猛地下沉,隨即整個軀體倒豎飛了起來,馬上的太史慈促不及防,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地整個身體向前栽去,而前方正是電刺而至的丈八蛇矛。

    「噗!」銳利無比的矛尖輕鬆刺破太史慈護身胸甲,隨即直接插入其心臟,並餘勢不減地從後心透出。

    「撲通!」飛起的戰馬撞上太史慈身體後,竟也被露出的矛尖插入脊背。最終,太史慈和戰馬如串燒一般,一齊掛了蛇矛之上。

    「能死……於張翼德之手,亦生平……快事!」太史慈右手一把攢住蛇矛的矛桿,奮盡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終不負……伯符公!~快哉,快哉!」說罷,太史慈全身力氣忽地消散,頭顱一垂,溘然長逝。

    我單手持矛,腦中的狂熱已然平復下來,靜靜地注視著生機徹底消逝的太史慈,眼中射出異常複雜的情緒。

    天下英雄,又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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