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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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292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6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章

    建安六年八月十二日,戰爭的陰雲再次籠罩在廬江城上空。

    自清晨開始,一隊又一隊的江東軍步卒出現在廬江西城外。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便已集中起了超過9000士卒,並且還有士兵陸陸續續地出現。

    恰好超出守城士卒弓箭的最大射程,在離城池300步遠處,已經集結就位的江東軍士兵,排著異常整齊的陣型,靜靜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廬江城。深沉而悠長的牛角戰號聲不斷地迴響在江東軍戰陣與廬江城的上空。

    廬江南城樓上,不少缺乏戰場經驗的劉備軍士卒神情緊張地看著城外威勢逼人的敵軍,心中不由得「咯登」一沉,恐慌的情緒逐漸佔據了內心……

    「哼~~!」就在這些士兵徨惑不安之際,在他們的耳邊『清晰』響起了李通不屑的悶哼,「江東軍的狗賊,真正的廝殺本領沒有,花架子倒是十足!」

    「前些日,我渡江大軍在丹陽、吳郡輕輕鬆鬆便擊滅江東軍四萬有餘,足可見這些江東軍狗賊是何等無能!」李通面色不改地將被殲的江東軍人數誇大了一倍,隨即,以異常豪邁而富有鼓動性的語氣高喊道,「眾將士,如今城下江東賊軍不到萬人,我軍又有廬江堅城,只要能守衛城池兩、三日,我壽春大軍便會趕到增援。到時,我等與援軍裡應外合,殺敵立功便如吃飯穿衣一般容易……眾將士,可願隨我與這些無能的江東賊軍鬥上一鬥?」

    「願隨太守大人破敵!」城樓上的守卒在各自軍司馬和什長的帶領之下,齊聲回應著李通。李通那一番極富鼓動性的話語,迅速便將城樓守卒的不安情緒平定了下來——得知江東軍不過徒具架勢,實則卻是,無能」這些士卒內心的恐懼自然大減;又知曉壽春的援軍不久便能趕到,士兵們心中最後的不安也逐漸趨於消散……

    「呵~~!」不為人所注意地角度,李通卻不由得暗自輕出了一口氣。戰陣經驗豐富的李通相當瞭解自己麾下士卒的情況。更加清楚

    若不能將士兵慌亂的心緒盡快安定下來,不要說堅持兩、三天,恐怕今日就是城破之時。而城外的江東軍故意擺出整齊的陣型,卻不著急進攻,其目的也正是為了震懾自己麾下士卒,以期能夠不戰而勝……

    「看來這些江東軍是躲過了甘寧的探哨,玩了一招漂亮地『瞞天過海』之計——詐做要從水路進軍,其實這些步卒可能早已渡江登岸。經由陸路潛行至此廬江!」想起了昨日甘寧的敵情回報,李通大概地猜出江東軍突然出現在廬江城外的原由。

    「剛才城頭喊話之人是誰?」江東軍陣中,厲鋒中郎將韓當略有些驚異地發現——城樓上原本頗顯慌亂的敵軍士兵,被城頭一員敵將一陣鼓動之後竟然恢復了鎮靜,而且似乎還呈現出士氣高漲的趨勢,不由得詫異地詢問道。

    「應該是劉備偽命的廬江太守李通,聽聞此人曾是曹操麾下的壽春太守,後因兵敗投降了劉備!」一旁的徐盛收回了眺望的目光,朗聲回道。江東大軍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徐盛曾奉周瑜之命。向魯肅探詢了廬江地基本情況。

    「此人頗富治軍之才。不是個容易應付地對手!」韓當不由的眉頭微微一皺。江東軍辛苦營造出的逼迫性氣勢,竟然就如此被對方化解了。

    「而且此人手底的工夫也不賴!」摸了摸仍隱隱有些火辣感覺的手臂,太史慈沉聲接口說道。

    「哼~!」孫翊不屑地冷哼一聲說道。「只看城頭的情況,便知城中守軍數量有限,料想其兵力至多有我大軍三一之數(1/3)。以我如此絕對優勢軍力,他縱然有通天本領也是無濟於事。既然詐城、威嚇的手段都派不上什麼用場,那就只有強行攻城了!」昨天晚間太史慈偽裝成劉備軍意欲詐開廬江城,其實並非孫翊本意,而是大軍出動之前由周瑜、魯肅向孫權所進獻的一條取城計策。孫翊對這種「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根本不屑一顧,而且對周瑜干涉自己統軍作戰更是反感,只不過看在孫權的面上才勉強答應太史慈去試一試。

    「叔弼將軍不必著急,還是先命人去試試迫降。李通投效劉備時日不長。未必便會那麼忠心於劉備,若對其利誘威逼一番,說不定可使其歸降。這樣便可省下許多工夫,減少士卒傷亡!」徐盛和聲向孫翊勸諫道,「日後我軍可能還要進攻壽春,此刻能減少一分傷亡便是一分!」

    「……」略微思索了片刻,孫翊面色稍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好吧!你派人去試試,若他仍不願投降。便立即舉兵攻城!」

    「是!」徐盛恭聲應道,隨即策馬來到軍中一名專門負責喊話的大嗓門士兵身旁,仔細地向其交代了一番說辭……

    半盞茶的工夫後,那名大嗓門士兵走到軍陣前列,小心地估算了一下與城池間的距離後,在距城牆250步處停下,隨即扯開嗓門大聲喊起話來,「請李通將軍聽話——前些日,幾十萬荊州軍已在柴桑被我江東大軍全部殲滅,入寇丹陽、吳郡的張飛賊軍也已被我十萬大軍團團包圍,覆滅不遠。如今我家孫將軍親率大軍數萬征討廬江,城中守軍若是頑抗,必然玉石皆焚。但孫將軍念在李將軍從惡不久,願給將軍機會棄暗投明。只要李將軍願意歸降,我家主公必然厚待將軍!」

    「哈哈哈……」城樓上的李通聽罷勸降的話語之後,想也不想即放聲大笑起來。那隱含不屑的狂放笑聲令城外的一眾江東軍將領個個眉頭大皺。

    「孫權小兒朝不保夕、敗亡只在片刻之間!爾等鼠輩居然還敢詐我李通,可笑,可笑之極亦……笑聲逐漸消歇下來後,李通朝城外縱聲狂喝道,「鼠輩,早些滾回江東,洗淨腦袋,等我大軍前去收取……」

    「李通。你若再冥頑不靈,我大軍便要即刻揮師攻城,破城之後必然雞犬不留……」見利誘不成,喊話士兵又照徐盛的吩咐開始恐嚇起李通來,但話尚未說完,一支雕翎長箭便從他的口中穿過,強勁的力道竟然將其整個人生生釘在地上。

    「你要戰,我便戰!」城上。李通垂下手中強弓,冷若寒冰地朝城下斷喝道。

    「可惡!」脾氣一向急噪的孫翊,見李通蔑視自己的大軍,立時氣沖牛斗,按捺不住地策馬來到陣前,手中馬鞭一指前方城牆,狂怒地吼道,「李通小兒,我孫翊不將你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李通早已留意到孫翊的存在。知其身份不俗。待見到孫翊衝出軍陣、進到自己強弓的射程範圍內之後,絲毫不搭理其憤怒的喝罵之語,直接開弓上箭。瞄也不瞄,抬手便射。

    「蓬」地一聲輕響之後,一支長箭疾若流星直奔孫翊面門而去。

    「孫將軍小心!」在江東軍眾將驚駭的示警聲中,一個幾不可聞的弓弦震動聲迅速響起。

    待憤怒的孫翊發現危機來臨之時,李通的長箭已近至不到10步遠處。情知無法躲避,孫翊不由得絕望地低呼了起來,「啊~~!」

    「嗾!」伴隨著淒厲的呼嘯,一支長箭從幾乎是貼著孫翊地身體激射而過,逕直朝李通的長箭迎了上去。

    「叮!」一個清脆的金鐵聲響過後,兩支速度、力道幾乎不分上下的長箭迎面相撞。綻出點點星花,隨即兩箭箭頭齊折,掉落在地。

    自認無法躲避的孫翊乍看如此異變,居然一時未能會過神來,直楞楞地盯著前方。但隨即,韓當策馬迅速衝到孫翊身側,探手搶過其手中韁繩,強行拉著孫翊往陣後退卻。

    見自己所射長箭竟被人以箭擊落,李通微驚之餘。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未停,轉眼之間又是兩支雕翎羽箭被連珠射出,一奔孫翊頸部,一奔孫翊後心。

    「哼!」太史慈眉頭微蹙,輕哼一聲後,手中動作也是絲毫未停,兩支狼牙箭幾不分先後脫弦而出。

    「叮!」「叮!」

    斷裂成八截的四支羽箭幾乎同時跌落在泥土中。

    「李通,你也接我兩箭!」為了不受置於人,太史慈一邊策馬上前,一邊手中動作不停地開弓上箭。在極短時間內,一連四支長箭激射而出,直奔城樓上李通的各處要害。

    「叮!」「叮!」「叮!」「叮!」

    在半盞茶的工夫裡,金鐵相撞聲不絕與耳地響起。城上城下的士兵盡皆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孫兩軍地兩位神箭手較量著驚世駭俗地箭技。

    「嗯~!」李通與太史慈探手摸向箭袋,幾乎同時發出一聲輕噫,隨即抬頭看向對方,目光盡皆浮現出一絲敬意——兩人各自整整一袋羽箭射光,居然全部都是在空中相撞。

    知道即使再較量下去,在箭術上也分不出勝負來,太史慈深深地顧望了李通一眼後,撥馬回到陣中。

    「此人箭技居然能與太史校尉戰成平手,實在難以想像,」目睹了兩人較技的全過程,徐盛震驚地對太史慈說道。

    「嗯,李通箭技實不下於我!」太史慈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呵~!」孫翊終將悸動的心緒安定了下來,深吸了幾口氣後,憤怒地喝令起來,「傳我將令,大軍將廬江城四面團團圍住,準備攻城!」

    「叔弼將軍,且慢!」韓當急忙阻止說道,「我軍不宜將廬江四面全部圍死,應該留下一面來!」

    「韓郎將所言甚是,正所謂圍三闕一!若將城池全部圍死,敵軍士卒必然死戰到底。但若為他們留下一條出路,則敵兵戰心必衰,我軍破城亦可輕鬆許多!請將軍三思!」徐盛附和著韓當勸諫道。

    「……嗯!」孫翊也並非不曉兵法之人,聽得韓、徐二人相勸,思量片刻之後,點頭說道,「那好,分兵將廬江東、西、南三面圍住,留下北面城門。待大軍包圍完成之後,即刻攻城!」

    「是!」

   

    八月十二日,巳時,兩匹快馬幾乎同時到達合肥城南門,守城士卒正要阻攔問話。卻只聽當先一人語氣急促地喊道:「廬江緊急軍情!」

    聞聽此言,一眾守卒急忙讓開道路……

    合肥縣衙大堂

    「鄧縣令,如今軍情緊急,我準備即刻率本部風騎軍動身前往廬江增援!」林豹面色沉肅地對合肥令鄧芝說道。

    「林校尉,據李將軍估計,進攻廬江地江東軍人數應有萬人之數,只你這1000風騎,若是正面硬拚恐怕是難以解廬江之圍!」雖身為一介文官,但鄧芝對已燒到身邊的戰端卻也不感驚懼,面色依然和緩如常。

    「鄧縣令放心,林豹知道該如何去做!」明白鄧芝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林豹沉聲回道,「鄧縣令,我已命快馬前往壽春求援,想主公不日便會派遣援軍。援軍經過合肥時,可能需要補給,請你準備些糧草,以備急用!」

    「林校尉儘管放心,芝必會籌備妥當!」鄧芝點頭應道。

    「有勞鄧縣令,林豹這裡就領軍出征了!」

   

    八月十二日,晚申時,一騎快馬飛馳至壽春城外……

    壽春議事廳,劉備緊急將城中文武官員召集起來,商議如何增援廬江一事。

    「主公,廬江城中軍力有限,江東軍既然進犯,兵力至少過萬,增援一事已是刻不容緩!」徐庶沉聲向劉備說道。

    「嗯!」點了點頭,劉備表情沉肅地說道,「以軍師之見,該當如何增援?由誰領軍?出動多少軍馬為宜?」

    「我軍北面曹操威脅,不宜與江東軍在廬江糾纏太久,故若能愈早解圍愈佳!以庶之見,此戰由關君侯親自領軍為宜!」徐庶從容分析道,「至於應動用的兵馬,除趙郎將的風騎軍外,可從壽春調動2000步卒,加上合肥的3000步卒,共5000步卒,應足可破敵!」

    「雲長……?」劉備將探詢的目光看向關羽

    「大哥,軍師之言甚合我意!我願提師即刻出征!」關羽目中射出一絲興奮的精芒,輕捋頷下長髯,洪聲應道。

    「好,便從軍師之言!」劉備再不猶豫,決然說道。「雲長,即刻調集軍馬準備出征!」

    「弟領命!」

    「子龍,你領風騎軍先行一步馳援廬江!」

    「末將領命!」趙雲出列躬身行了一禮,慨然應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7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一章

    建安六年八月十三日晨,甘寧的第三封軍情戰報傳至秣陵。

    秣陵,議事廳

    甘寧的軍情絹書被廳中眾將中傳閱一遍之後後,又回到了我的桌案之上。一連四日之內,甘寧已經先後傳遞了三封緊急軍情絹書至我手中,其中,第一封軍情戰報因甘寧不知我已回歸丹陽的原故,是先送至丁奉處、再由丁奉命人轉遞到的秣陵,但隨後的兩封戰報都是被直呈至秣陵。

    「三叔,根據興霸大哥情報來看,廬江極有可能已遭到江東軍的攻擊!」經過一番仔細的思索之後,關平首先出聲打破了議事廳中的寧靜,「前日所收到的第二封軍情戰報中曾經提到——有大批滿載步卒的運輸船隻跟隨在江東水師之後,意欲向何處進軍。而今日的戰報之上,興霸大哥竟發現那些運輸步卒的船隻已經人去船空,而江東水軍船隊卻還未到達廬江地域,這裡面分明隱藏極大詭謀。以我之見,江東軍極有可能行的是瞞天過海之計——以水路運兵的假象騙過了興霸大哥,實則其步卒可能早已渡江登岸,目標——十之八九應該是廬江!」

    「關都尉所言甚是,琮也有此顧慮。廬江城中兵力有限,若再遭敵軍奇襲,恐怕難以久持。廬江若失,則丹陽、吳郡與壽春的聯繫將被切斷,而我軍亦將處孤立無援境地。將軍,我等是否需要回援廬江?」全琮接著關平的話說道,語氣中透露出異樣的憂慮。畢竟,全琮的父親全柔此時正在廬江城中。

    「此時此刻,縱然江東軍進犯廬江,我軍恐怕不宜回援!」廖化面色凝重,沉吟了片刻說道,「需知丹陽郡亦有可能是江東軍的進攻目標之一!如今丹陽郡中,即便算上新收編之降卒,我軍總兵力也不過萬三千人而已。而且還需分駐幾城。若此時再派遣軍馬渡江回援廬江,則守衛丹陽軍力必然不足,兼之郡中民心尚未完全安定,屆時江東軍突襲而至,何以為敵?」

    「難道就坐視廬江失陷不成?」全琮有些急了,語氣也變的激烈起來,「何況江東軍也未必便見得會在此刻進攻丹陽,何必如此畏首畏尾……」

    「子璜。不得無禮!」見全琮稍有些失態的趨勢,全承急忙出聲將其喝止住,隨即歉意地對廖化說道,「廖校尉,子璜年少不經事,還請恕罪!」

    「不妨事!」廖化清楚全琮並不是刻意要譏諷自己,只是關心則切,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和聲說道。

    「三叔?」見我一直沒有說話,關平有些疑惑地問道。「您是如何想的?」

    「嗯~?」關平的問話將我地思緒喚了回來。有些未聽清關平所問的內容。我有些歉然地說道,「定國,你說什麼?」

    「三叔。您以為江東軍會否已經襲至廬江城?若果真已襲廬江,我軍是否需要回援?」關平將適才爭論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不出意料,江東軍應該已兵臨廬江城下。至於回援……我以為倒是沒有必要……」

    「將軍,這卻是為何?廬江若失,對我軍將是大大不利啊……」全琮對我不敢造次,語氣不解又無奈地說道。

    「子璜不必擔憂,縱然廬江遭襲,也不會有大礙的——鎮守廬江的威南將軍李通李文達,乃是沙場宿將,有勇有謀!有他守衛城池。支撐三、五日絕不成問題,而只要能夠撐過這三、五日,壽春方面的援軍就可趕到。到時,圍城之困自然可解……」我對李通的能耐還是有相當信心的。只要李通守而不出,江東軍若沒有十倍地兵力,一時之間恐怕是奈何不了廬江的。

    其實說起來,江東軍攻擊廬江之舉給我的感覺,與其說是擔憂,不如說是疑惑——就目前的形勢而言。與廬江比較,丹陽、吳郡應該更加關乎江東軍命脈。且不說這兩郡的人口、富庶程度在江東諸郡中居於前列,便以地理位置而言,這兩郡也是我軍聯繫江南江北的紐帶,是我軍席捲江東的重要跳板。一旦我軍在這兩郡站穩腳跟,對孫權的威脅肯定是要遠遠大於佔據廬江所帶來的威脅。這一點,以周瑜和魯肅之能,沒理由看不出來。但為什麼江東軍仍要進攻廬江呢?

    「子璜,我三叔說的很對,由李通將軍鎮守廬江應當出不了什麼意外,你盡可放心!」關平也知道全琮牽掛地是什麼,和聲安慰他道。

    「嗯!」全琮強自展顏一笑,點了點頭,但眉宇間仍隱藏一絲愁雲。

    「將軍,您以為江東軍在進攻廬江地同時,會否也出兵進襲丹陽?」廖化沉寂了片刻後,突然出聲問道。

    「若不出意外,應當會……」我拿起桌上的軍情絹書再次瀏覽了一番,隨即說道。

    「三叔為何如此肯定?」關平疑惑地看著我說道。儘管甘寧一直努力打探江東軍的情報,但直至今日,非常精確地內容卻尚未能夠獲得。如江東軍的進攻動向問題,目前也僅能根據那神秘失蹤的萬餘江東步卒,猜測出其可能在進攻廬江。

    「此事不難推測!」將甘寧前後傳來的三封軍情絹書一起拿在手中微揚了揚,我沉聲說道,「據由這三封戰報,大致可以推算出江東軍『明』裡出動的兵馬人數——江東的水軍幾乎全數出動,約有7000餘人;經水路調動、其後卻又失去蹤跡的江東步卒約有萬餘人,兩者相加,也就至多兩萬人而已。而據興霸前番的回報——江東軍擊退荊州軍後,剩餘的兵力不會少於三萬人。這便意味著,江東軍至少還有萬餘步卒尚未出動。以目前形勢看來,荊州軍大敗之後,短期之內根本無力繼續威脅江東,江東軍也就勿需留下如此多的兵力守衛柴桑。」

    我說到這裡,廖化、關平等人也已心有所悟。思索了片刻後,關平急切地問道:「三叔地意思是——江東軍可能已經由陸路朝丹陽進軍?」

    「嗯,有很大可能!」我點頭沉聲說道,「所以,我等當務之急是要努力整軍備戰,以防江東軍經陸路奔襲丹陽。同時,必須加緊敵情探尋,一定要把握到江東軍確切的動向。」

    「元儉!稍後你讓傳遞軍情的士卒回報興霸——命他一面繼續相機與江東水軍游鬥,藉以消耗江東水軍實力,另一面讓他派人加強對廬江、九江一帶情報的搜集,尤其是九江與丹陽交界之處!」我沉聲對廖化吩咐道。

    「是!」廖化出列領命後,又細緻地接著問了一句,「將軍還有其他吩咐嗎?」

    「順便也派人知會文安(金疇)和永威(裴元紹),命他二人

    探哨務必十二時辰不停派出,給我仔細留意好太平和涇縣方圓30里以內的情形。一旦有所異動,即刻以最快速度將軍情傳遞至秣陵!」太平縣和涇縣是丹陽郡的西面門戶,江東軍若是西襲而來,必要經過這兩縣地域。

    「末將明白了!」廖化將我所說的內容默記一遍後,領命退回隊列之中。

    「定國,你派人傳我將令至曲阿——命丁奉留下少部巡江船隻後,率主力船隊西進與甘寧匯合,集中錦帆營軍力與江東水師糾纏。」交代完廖化之後,我又轉頭對關平說道。

    「是,三叔!」

   

    廬江城南門下,激戰正在進行中

    在持盾士兵的掩護下,徐盛親率數百名身形強壯的士兵,抬著幾十根大木向城池發起猛衝。「呃~!」不時有抬木士兵被流矢射中,發出一聲悶哼。但只要未喪失行動能力,這些負傷地士兵便依然堅持與同伴奮勇前衝。

    「沖,一定要把護城河填平!」徐盛獨自抗著一根大木,邊向前衝,邊招呼身後士卒跟上自己。

    愈近城牆,城上傾瀉的箭雨就愈加密集。「蓬!」「蓬!」「蓬!」飛舞的箭支不時與牛皮盾牌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音。

    不多時,猛衝的江東兵便頂著箭雨,成功撲到了城下。這些士兵都是經年累月跟隨孫策、周瑜四處征戰的精銳士卒,其戰場技巧、對危險的直覺以及堅韌的意志,都不是一般士兵所能媲美的。

    「盾牌兵分開,讓老子來填河!」徐盛一聲斷喝,高舉起手中大木向前疾衝過去。

    聽得徐盛的命令之後,那數百名持盾士兵迅速地向兩邊分開,將中間直面城門的地方空開。隨後,抬著大木的士兵紛紛跟隨在徐盛身後,向護城河猛衝過去。

    原本寬約兩丈有餘的護城河,在江東軍連續兩日猛烈的攻城過後,已經被填得不足一丈寬。徐盛踏著前次攻城時填下的泥土,奮力將手中的大木擲進了河中,隨即厲聲狂吼道,「扔過去!」

    「呼~!」數十根大木帶著風聲,被一齊扔進了護城河。只一瞬間,原本已不寬闊的河面便被大木填滿。

    通往城門的道路已然打通。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8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二章

    江東軍陣中

    「文鄉幹的漂亮!」見徐盛成功地率軍將數十根大木投入到護城河中,韓當精神大振,高興地一拍大腿,隨即迅速對身旁的孫翊說道,「叔弼將軍,護城河應已被填起,可以直接沖城了!」

    「好!」孫翊兩眼放光,同樣顯得興奮無比,似乎破城就在眼前。將手中帥旗猛地前揮,孫翊放聲狂吼道,「傳令,準備衝撞城門……」

    但還未等到孫翊將命令下達完畢,前方城池異變又生——在傲立於城頭的李通指揮之下,城樓上的劉備軍士卒忽然朝城下扔下無數瓦甕,目標正是適才徐盛投擲大木填河之處。

    「不好,李通要放火!」一見劉備軍如此舉動,沙場經驗異常豐富的韓當立即會悟了過來,驚聲叫道。

    「什麼?」孫翊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韓當。但很快,他便知道為何韓當會做此驚呼。

    「投!」隨著李通那極具穿透力的洪亮聲音響起,城頭上突然出現數十名手持火把的士兵,隨即一齊將手中火把投至城下。

    「呼~」地一聲,填塞護城河的數十根大木被潑油之後,變得極其易燃,初一接觸火把,轉瞬之間便為烈火所籠罩,熊熊的火焰騰騰地燃起有兩尺多高。

    「弓箭手,上前攻擊!」李通毫不猶豫地又是一聲斷喝。

    「娘的!撤回去。」徐盛面上現出既震驚又無奈神色,抽出腰間的短刀,劈飛數支襲來的長箭後,隨即狂吼一聲,帶頭向後陣撤去,」

    「哼~!」城樓上,李通輕哼一聲,冷冷的目光追隨著一路遠遁的徐盛,隨即揚起右手,止住弓箭手的攻擊。

   

    「可惡。可惡……」眼見通往城門的道路再被截斷,孫翊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住地亢罵道。

    「文鄉,還好吧?」太史慈迎向『狼狽』退回軍陣地徐盛,關切地詢問道。

    「我沒什麼,只可惜那護城河……」徐盛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語氣中滿是遺憾地說道。

    「想不到這李通居然如此棘手。」韓當凝望著遠處城牆上的李通,感慨地說道。這兩日裡。江東軍除了強攻之外,還用了很多方法試圖將李通激出城來,進而一舉成殲。但不想,李通對江東軍的所有手段全然不聞不問,以不變應萬變,只是堅守城池。而面對江東軍採用的圍三闕一之法,李通做的更絕——直接將空出的一面城門封死,完全將自己的退路斷絕,以示死守城池之心。

    「此人有勇有謀,行事沉著冷靜。更兼久經戰陣。實是一個難以應付地對手!」太史慈點點頭,附和著韓當說道,「真不知當初他是如何敗在劉備軍之手的?」

    「命大軍暫且休整。半個時辰後繼續填埋護城河!」孫翊眼中的怒意正在不斷積蓄著——可惡的護城河,竟將自己的一萬多大軍整整阻了近兩天時間;但更為可惡的卻是李通,這傢伙似乎總是能夠想出辦法應對自己大軍的填河舉動。

    「接下來這次,大軍全數出動,務必一舉給我把護城河推平!」孫翊幾乎是用吼的方式將這幾句話說了出來。

    「叔弼將軍放心,這一次我親自領軍上去填河!」韓當慨然出聲說道。被護城河拖的時間越久,對江東軍必然是越不利,指不定什麼時候劉備的援軍就會突然出現在廬江——韓當很清楚這一點。

    「我也上!」太史慈地話很短,但其語氣和面上神色卻自然地散發出一種堅毅。

    「還有我!」徐盛朝城門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接口說道。

   

    利用江東軍攻擊地空擋。陳震親自領人將一批守城物資運上了城樓,又命人為城樓上的將士準備了食物和飲水。

    「孝起先生,有勞你了。」李通和聲說道,隨即引著陳震走到城樓內側,「城上太危險,以後這種事情孝起先生還是不要親自過來了!」

    「不妨事!」陳震呵呵一笑說道,「文達在城上與敵血戰,我若只是躲在府中又如何說得過去!」

    「守疆衛土原本就是我等武人所應為之事,孝起先生只需為我安定住城內百姓即可。如今強敵壓境。若城中再有內亂,恐怕城池便萬難保全了!」

    「這個文達放心,震自會為之。」陳震點頭說道,隨即有些憂慮地說道,「文達,你將大部兵力都集中在南城,東西兩門防守似乎略顯空虛啊!」

    「孝起先生不必擔憂,江東軍雖然三面圍城,卻無力從三面一起攻城。南面才是其主攻方向,東西兩門只不過是佯動罷了,其目的只在逼迫我分兵把守。只要能夠固衛住南城,江東軍便無能為矣!」李通淡淡一笑,解答了陳震地疑惑。

    「通通通……」城外消歇了一陣的戰鼓聲突然間又再次震天似的響了起來。隨即,便是激昂悠長的牛角戰號聲迴盪在天際之間。

    「又來了!」李通輕歎了一聲,向城牆外沿走了幾步,仔細觀察起城外的情況來。但旋即,李通面上的表情變的異常嚴肅起來。「孝起先生,看來這次江東軍要玩命了,城上太過危險,你還是先下城樓吧。」

    「文達自己也要小心!」陳震見李通如此神色,知道事態嚴重,也清楚自己留在城上也是無濟於事,遂輕應了一聲後,舉步離開城樓。

    「鳴號,準備接戰!」李通望著城外幾乎全員出動、人數絕不下於6000的江東大軍,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厲聲對身旁的號角兵說道。

   

    在隨後約半個時辰的時間裡,6000餘名江東軍士卒在韓當、徐盛地率領下展開了玩命一般的填河行動。在持盾士兵護衛下,悍不畏死的精銳江東兵冒著城頭如蝗般的箭雨擂石,一寸一寸地將護城河填平,不少戰死士卒的屍體就直接成了填充物。為掩護大軍地填河行動,太史慈率領千餘名弓箭手對城樓進行瘋狂的壓制射擊,在自己蒙受慘重損失的同時。也給城樓上的敵軍帶來了很大的傷亡。

    「填好了!」

    「填起來了!」幾乎在同時,其間攙雜著厲呼哀號的歡呼聲從廬江南城牆下的左、中、右部響起。

    「鐺鐺鐺……」就在這時,江東軍後陣的鳴金聲突然響起,隨即一眾填河士兵如潮水般向後退卻了起來……

    江東軍的突然退卻讓城上的守卒頓時一陣輕鬆,有人甚至輕輕地歡呼了起來。然而,見此情景之後,李通非但未感輕鬆,心情反而愈發沉重起來——江東軍並非是真的退卻。只是為接下來的攻城做準備而已。適才江東軍不惜代價地一舉推平了護城河後,之所以沒有立即進攻,只是因為缺乏攻城器械。如今的暫時退卻,只是為了回去準備攻城器械而已。接下來,將是對自己和這廬江城最嚴峻的考驗!

    果然如李通所料——退卻的江東軍回到原本的軍陣所在之處後,按照各自部、曲、屯、什重新集結起來。隨即,撞木、雲梯等簡單的攻城器械相繼配發到了江東士兵手中,幾架結構粗糙的沖車也被推到陣前。

    「通通通……」震撼人心地戰鼓聲急促地響起——江東軍統帥孫翊將手中帥旗奮力前揮,怒喝著發出了全面攻城地命令:「破城就在今日!先登城者重賞,膽敢臨陣退縮者。殺無赦!」

    「攻城!」最後兩個字幾乎是被孫翊吼了出來。

    「嘟~!」號角兵迅速將孫翊的命令傳向了江東軍各曲屯。

    持各式攻城器械的江東軍開始緩緩朝城牆方向移動起來。並隨著愈發急促地戰鼓聲,行進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經年累月的沙場廝殺中磨練出的經驗,讓江東兵有技巧地閃避開了敵軍射下的大部分弓箭襲擊。很快地衝到城牆下方。

    「撞木衝門!」

    「架雲梯,登城!」身先士卒的韓當,揮舞手中大刀格擋亂飛的流矢同時,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

    「咚~咚~!」兩、三根巨大的撞木同時朝廬江南城門衝擊起來,引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與此同時,隨著一陣「啪嗒~」聲,三十餘架雲梯幾乎不分先後搭上了城牆,隨即無數江東兵高舉盾牌,口銜利刃,開始飛快地由雲梯向城頭攀爬起來。

    「滾油準備~。潑!」眼見江東軍已攻至城下,李通依然面容平靜無波,看不出一絲驚慌,一面讓弓箭手繼續射擊,一面沉著地指揮城樓內沿的士兵將已燒至滾燙的沸油抬至城樓外沿,向下傾倒下去。

    李通地沉著冷靜直接感染了城上的守城士卒,儘管其中不少人甚至沒有一點守城戰的經驗,但依然能夠有條不紊地執行著李通一道道命令。

    沸油從江東兵架設雲梯和撞擊城門的地方不斷地被澆下,不及閃躲的江東士兵立時被燙的皮開肉綻。不時有人捂著臉面從雲梯上栽下城去,慘呼哀號之聲不絕於耳。

    「投火!」李通一聲斷喝之下,點燃的火把和乾草迅速被守城士兵丟出城外。立時之間,城外燃起一片火海,彷彿在燒烤著城牆。

    「弓箭手,朝城上密集齊射,壓制住敵軍!」太史慈怒吼著指揮麾下弓箭手展開瘋狂射擊,同時自己手上的強弓也絲毫不做停歇地射殺城上一個個敵兵。

    「臨陣退縮者,殺無赦!」韓當揮刀斬殺兩名意欲退卻的士兵後,奪過一面大盾,親自沿著一架尚未燒著地雲梯迅速地向城頭攀爬上去。不多時,韓當便技巧性地躲過無數流矢擂石,登上了城頭。

    「韓郎將已經登城!眾將士,隨我一起攻上去!」眼尖的徐盛立時狂吼起來,激勵著麾下士兵奮勇登城。

    「雜魚,給老子滾開!」登上城頭之後,韓當意氣風發地揮刀斬殺一個又一個敵兵,策應著身後士兵的登城。

    「哼~!」一聲輕哼從右側傳來,隨即便是一股凌厲的刀風徑直襲向韓當的腰部。

    「鐺!」促不急防之下,韓當後撤兩步,挺刀相迎,對方刀上傳來的大力讓他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

    「李通!」韓當惡狠狠地看著襲擊自己之人,厲喝一聲說道,「只要宰了你,廬江就歸我們了!」話音未落,韓當手中短刀便以雷霆之勢劈向對方。

    「大言不慚!」李通冷冷地回了一句,毫不示弱地揮刀迎上對方……

    「哈哈哈……破城就在此時!」眼見不斷有江東兵跟隨在韓當身後登上城頭、並與守卒展開殊死搏殺,孫翊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嘟~~嘟~~!」低沉的牛角戰號聲突然從北方響起,雄渾悠長的聲音迴盪在天際間。隨即便是一陣隱隱的轟隆聲迅速地朝江東軍後陣接近過來。

    「什麼聲音?」戰陣經驗並不豐富的孫翊愕然地轉頭北望,初時尚是一片迷茫,但很快,一種異樣的驚悸之色浮現在了孫翊的面上。

    北面約1000步開外,黑壓壓的一支騎軍排成整齊的隊列,疾速奔馳在一馬平川的開闊地上。一眼望去,直如洶湧澎湃的波濤席捲而來。

    轉眼之間,這支騎軍已馳近了約400步,孫翊甚至已經可以看清對方的旗號——在騎軍最前列,一面順著西北風招展開來的墨綠色戰旗之上,只寫著一個字——一個斗大的「風」字。

    眼見越來越多的江東兵登上城頭,而自己又被韓當纏住,李通正自心焦不已——就戰力而言,悍勇的江東精銳士卒絕對要勝過廬江守卒許多。一旦被相當數量的江東兵登上城樓,勝負之局就難以預料了。但就在此時,突然在北面響起的牛角號聲給了李通希望。

    「鐺!」奮力一刀劈退韓當後,李通乘機舉目北望。

    「風騎軍!」看清情況後,李通既驚又喜地低呼一聲——援軍,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了!

    「眾將士,援軍已到,隨我將敵軍趕下城去!」李通高舉長刀,激昂興奮地狂吼起來,「殺!」

    「殺!」城上原本陷入苦戰的劉備軍士卒,聽的援軍趕到的消息,盡皆信心大增,隨著李通一齊暴喝起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8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三章

    (修正一個錯誤,上一章中風騎軍出現的方位應該是東面。孫翊的北面是廬江城,風騎軍根本不可能從那個方位出現)

    深知救兵如救火的道理,林豹率領風騎兵自從合肥出發之後,除卻必要的進食和休息,便幾乎未敢做多少停留。當然,為了保證在到達廬江後,仍能留有餘力投入戰鬥,風騎軍也並未以全速行進。在經「實際」(休整的時間除外)上超過8個時辰的行軍後,林豹一行終於在第二日的黃昏時分趕到了廬江城郊。等待前方先行探路的斥候回報了廬江城軍情戰況後,林豹果斷地決定——繞過有敵軍佯攻、暫時卻無危險的廬江東門,直撲正遭敵軍猛攻的南門。

    「錐形,目標敵後陣,衝鋒!」林豹一手提韁,一手高舉長槍,縱聲對身側的號角兵狂吼道。

    「嘟~嘟~!」在一陣節奏奇特的號角聲響過後,1000名奔馳中的風騎兵迅速轉換著陣型。片刻之後,最利騎兵衝鋒的錐形之陣已然設成,一眼望去,便直如一把銳利無比的「巨錐」迅速地撲向守備已極其薄弱的孫翊軍後陣,最鋒利的錐頭處正是林豹。

    儘管從未見識過騎兵衝鋒的威力,但那如轟雷般的馬蹄聲,彷彿讓地面也微微地顫動了起來,前所未見的駭人氣勢令孫翊大驚失色。疾馳的騎兵群裹脅著飛揚的塵土,在視線中不斷變的清晰起來,在如血的殘陽映照下,敵騎手中的細長戰刀竟似反射出血色的光芒。

    「敵襲~敵襲!!」孫翊極盡駭然地狂喊道,「快鳴金,讓攻城的士卒撤回來!」

    「鐺鐺鐺……」鳴金聲急促起響起,但很快便又被疾馳而至的騎軍發出的怒吼聲完全地掩蓋住了。

    在「錐頭」林豹的引領下,開始全速衝鋒地風騎軍徑直朝懸掛帥旗的孫翊所在處猛撲過去。至不足百步時。1000風騎兵一齊將手中戰刀高高揚起做劈砍狀,隨即不約而同地跟隨林豹暴喝出聲——「殺!」。

    廬江南城樓上,因援軍出現而備受鼓舞的劉備軍士卒,爆發出驚人的戰力,在李通的率領下,不斷地將登城的江東兵擊殺或是重新趕下城牆。

    「撤,撤,撤回本陣!」原本似已破城在望。但突然出現的敵軍騎兵卻無情地將韓當的美夢破滅。城頭守卒奇跡般展現出地驚人鬥志,彌補了與江東兵戰力上的差距,城上的局勢被迅速扭轉。但更為要命的是——敵軍騎兵的攻擊目標居然不是自己的攻城軍隊,而是留守在後陣的孫翊。一旦主帥孫翊有失,韓當也不敢想像孫權震怒之下會如何處置自己。攻敵必救,指揮騎兵的敵將這一招,正中江東軍的命門。

    尚未登城的太史慈一見情形不對,早已率一部士兵疾速回援孫翊。但人力怎抵馬力,太史慈領軍回退了還不到百步時,呼嘯而至地敵騎業已衝進僅有數百名士兵駐守地江東軍後陣之中。

    「殺!」如巨浪席捲一般。暴喝連連的風騎軍迅速將數百名江東兵淹沒。騎軍紛飛的戰刀迅速帶起一抹抹地鮮血。人頭、各式各樣的殘肢不時地飛起、落下。有些閃躲不及的江東兵被飛馳的戰馬迎面撞上,甚至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留守護衛孫翊的江東兵雖然也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但這些只在南方征戰的士兵。從來未有過與大隊騎軍作戰的經驗。只看見風騎軍衝鋒時的震撼場面,不少人就已驚得呆住了,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忘了想起。少數反應較快地士兵雖有心抗擊,但卻缺乏有效殺傷騎軍的武器,更加缺乏對抗騎軍的經驗。結果往往是反抗的越頑強,被屠殺的越快。

    疾馳的風騎軍從孫翊軍後陣「碾」了一遍過後,數百名江東兵能夠站立之人已不足三分之一,殘餘的士兵死命地護衛著孫翊朝回援的太史慈部靠近過去。已經殺紅眼的風騎軍在林豹地喝令下,迅速轉過隊列,再次朝殘存的敵兵衝鋒過去。

    「跟他娘的拼了!」經歷初時的驚駭慌亂後。身為孫家兒郎的驕傲讓孫翊很快擺脫了畏懼。雙眼迅速充滿了狂熱的戰意,孫翊咆哮著扔掉手中的帥旗,提起馬側的大刀,便要向前迎擊敵騎軍。

    「將軍,不行啊!」由韓當專門挑選出、負責護衛孫翊的親兵隊長倒是要比孫翊本人冷靜的多。情知孫翊一旦上前迎擊,結果必然是十死無生,親兵隊長奮力拉住馬韁,隨即指揮另外幾名親兵拉的拉、推的推,強帶著孫翊向北面撤下。

    「殺!」轉瞬之間。縱聲狂吼的風騎軍再度殺回,如狼入羊群一般,吞噬著一切可以吞噬的獵物。鋒利的戰刀肆意地劈砍挑殺著,留守後陣的江東兵人數極速地減少。不多時,除卻護衛孫翊亡命奔逃的十數名士兵外,其餘的江東士兵已被盡數斬殺,但快速回援的太史慈也已接近到孫翊不到百步遠。

    迅速地判斷了一下形勢後,林豹放棄了對孫翊的追擊,隨即率軍向南面空虛的江東軍大營掩殺過去。

    「你們給我護衛好孫將軍,我領人去回援大營!」率領近兩千名士兵與孫翊接上頭後,太史慈未做任何遲疑,在留下數百名士兵後,即刻領軍朝大營方向狂奔而去——江東軍的大部糧草輜重都在南大營中,一旦被敵軍燒燬,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噢~~!」將最後一名江東兵趕下城牆後,城頭的守捽髮自內心地歡呼起來。在極度困難的情形下,這些戰場上的新手儘管遭受了很大的損失,但最終還是完成了逆轉,成功地擊退了強大的敵人。

    歡呼的人群中,並不包括李通。李通顧不上歡慶勝利,一面大聲命令士兵抓緊時間進行休整、以期應付江東軍接下來可能的攻擊,一面舉目眺望起業已衝進敵營的風騎軍來。

    「好一個林子沖,頗得輕騎作戰的精髓!」對林豹先襲孫翊、再突敵營,卻始終沒有直接對敵攻城軍展開攻擊的舉動,李通不但沒有產生任何惱怒。反而由衷地感到欣慰——林豹部風騎軍只有千騎左右,若是直接對江東軍攻城部隊展開攻擊,或許也能協助城上守軍將敵軍趕下城樓,但其自身必然也會造成很大損失。一旦風騎軍損失過大,便再無法繼續對江東軍保持強大的牽制力了,這樣反而不利守城。但如現在這般,林豹先後兩次地攻敵必救,一則可以消耗敵軍實力。二則亦可以使敵軍疲於奔命。同時還會造成敵人很大的心理壓力,正是一舉多得的良策!李通原本對林豹瞭解並不是很多,但只看今次一戰,便從內心中欣賞起他來。

   

    兩盞茶的工夫後,無奈的江東軍完全撤出攻城領域,退回了軍營。江東軍今日的攻城戰以虎頭開始,卻以蛇尾而結束,曾一度看到奪城的希望,但最終卻只落得損兵折將的慘淡下場。但不幸中地大幸,由於太史慈趕回大營比較及時。使敵騎軍只來得及毀壞一部分的糧草輜重。大營也沒有遭到太大破壞。

    是夜,酉時左右,天空中流雲遮月。陣陣西北秋風吹拂而過,憑添幾分涼意。

    略顯狼藉的江東軍南大營中,燃起了一個個火堆,一群群士兵圍在火堆旁,或在取暖進食,亦或是因疲勞而直接昏昏睡去。

    「呃~!」不時有受傷士兵的哀號聲在營中響起,淒慘的聲音讓其餘士卒的心也不由得悸動起來。原本這些身經百戰的江東精銳士卒,對戰場上的生死傷亡早已看得平淡了,但在今日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幕,卻不禁讓他們心中生出無數寒意——那支疾若旋風、悍如狼群的騎軍。竟在不到盞茶地時間內將孫將軍地後陣連根拔起,300餘名留守壓陣的兄弟,最終只有不到10人安然脫出,連孫將軍本人也險些蒙難。待到攻城大軍退回後陣之時,只能看到近300具血尚未干的屍體,重傷者寥察無幾。不少陣亡士卒根本不是被刀刃所殺,而是被奔騰地戰馬踐踏而死,整個臉面都被踏的血肉模糊。而敵軍騎兵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是——零,千餘名騎兵呼嘯而來。最終又全身而退。

    在江東之地,馬匹本就稀少,通常也只有軍中都尉級人物才有資格配備戰馬,成建制的騎兵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江東軍士兵從未見識過如此數量的騎軍,當然也就從未有過與騎軍交鋒的經驗。見識過厲害、卻又不明所以的事物,總是會讓人感到心驚膽寒。

    孫翊帥帳之中

    「沒想到,劉備的援軍來的這麼快。而且……居然還是騎軍……」韓當用纏著布條的左臂摸了摸頷下的短鬚,聲音顯得的相當低沉地說道。在從城牆上退卻的過程中,韓當的左臂不慎挨了李通一刀,但好在傷口不深。

    「若不是有這支騎軍,廬江早已落入我軍之手!娘的,早不來,晚不來,竟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徐盛面上滿是遺憾之色,低聲詛咒著那支敵騎。

    「文鄉,今日我軍的傷亡如何?」韓當關切地向徐盛詢問道。

    「陣亡1500人,還有300多名弟兄也無法參戰了。」徐盛搖了搖頭,痛心地說道,「加上昨日,已經有1900名弟兄葬送(陣亡)在這廬江城下了!」

    「但今日廬江守卒的傷亡情況也應該在千人以上!」韓當沉重地點點頭,自我安慰地說道,「若非如此,這城也就不用攻了!」

    「指揮那支騎軍的敵將頗為狡猾,不是個容易應付地對手!」太史慈突然接口說道。

    「太史校尉為何這樣說?」徐盛疑惑地問道。

    「此人頗通輕騎征戰之法,他不與我軍正面接鋒,只是以游擊尋找出我軍薄弱之處,再行攻擊,一擊便退,令人防不勝防。」太史慈眉頭微皺,沉聲說道,「而且,此人在援應了李通之後。居然沒有進城,反而仍然駐留在野外,這才是真正的可怕。」見徐盛面露一絲不解之色,太史慈繼續解釋道,「騎軍最大的威脅就在於其衝擊力和機動力。在野外,騎軍的威力可以發揮到極至,但若騎軍進城,便可尋出辦法限制其衝擊力和機動力。如挖掘溝壕,設置拒馬……但此人顯然深明此間利害。」

    「不知劉備還有多少騎軍?若只是這千餘人,倒還可以應付,若再來個千餘騎,恐怕咱們就只能撤回江東了……」韓當無奈地說道。

    「不行!」沉寂了多時、彷彿還未從敵襲的陰影中完全恢復過來的孫翊,突然厲聲喝道,「不管劉備老賊有多少援軍,不管拼上多少人,都必須將廬江攻下來!」無功而返——孫翊實在丟不起這個人。想到當初在孫權跟前如何信誓旦旦,想到自己一直想與周瑜一較高下的雄心。孫翊從內心中牴觸「撤退」這兩個字!

    「叔弼將軍……」韓當正待開口。卻被帳外突起的異變打斷。

    「嘟~嘟~!」夜空的寧靜,在一瞬間被激昂地號角打破。隨即,從江東軍營中響起嘈雜的驚呼示警聲。

    「敵襲~。敵襲~!」

    韓當、太史慈、徐盛等人立時奔出帳外,便只見軍營內西、南側附近的無數帳篷已被罩在火海中,營中隨處可見四處奔走的士卒。

    「鎮靜,鎮靜,都他娘的給老子鎮靜下來!」韓當聲嘶力竭地狂吼著,試圖平息士兵的騷亂,但卻收效甚微。

    「咚咚咚……」有節奏的戰鼓聲突然響徹全營,奇跡般地讓四處奔走的江東兵逐漸安靜了下來。

    「究竟怎麼回事?敵人在哪裡?」扔掉手中地鼓栓,太史慈拉住一名軍中什長,厲聲詢問道。顧視全營之後。除了那些燃燒中的帳篷外,太史慈竟然沒有看到一個敵人。

    「啟稟校尉大人,敵軍騎兵適才突然襲營,但卻沒有進來,只是朝營內扔了無數火把之後。隨後小人就被其他弟兄衝散,接下來怎樣就不清楚了,「什長驚魂未定地回道。

    「……」太史慈面色一凜,沒有再說什麼,揮手讓那什長離開。

   

    安定好軍心,命令士兵加強戒備之後。江東軍一眾將校再度回到帥帳之後,但面色明顯地更加凝重,而孫翊還又多出數分憤怒。

    「狗娘養的騎兵,有種就跟本將軍正面交鋒……」孫翊雙目赤紅地怒吼道。

    「孫將軍息怒!若因此發怒傷身,正中敵軍下懷!」徐盛和聲勸慰孫翊道。

    「狼~!」韓當突然說了一句讓眾人莫名其妙的話。

    「韓郎將說什麼?」徐盛疑惑地問道。

    「呵~!」輕歎了一口氣,韓當心情沉重地說道,「劉備的這支騎軍,就好似一條惡狼,凶殘狡猾,且極富耐心,明知無法與我軍正面交鋒,就以游擊的方式糾纏、消耗我軍,一旦覓的機會,就會果斷出擊。這支騎軍的戰法,倒是頗似北方的烏桓族,統領騎軍的敵將很有可能在當年地北平公孫瓚處呆過。公孫瓚曾與烏桓激戰數年,其麾下將領對烏桓族戰法瞭若指掌。」韓當自己就是右北平人,對北方地情況知之甚多。

    「不好!」韓當突然驚聲說道,「圍困廬江東、西兩門的兵馬可能也會遭襲!」

    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太史慈和徐盛盡皆面色嚴峻地點點頭,認可了韓當的分析。

    「那該當如何是好?」孫翊急切地向韓當詢問道。

    「照現在情形看來,圍城之法已經不適用。為今之計,只能將兵力集中起來使用,將圍困東、西兩門地兵馬極速調至南門,以免為敵軍個個擊破。」韓當沉吟一番說道,「待到明日,叔弼將軍可將大軍一分為二——以一部兵馬專門抵禦敵騎軍襲擾,再以另一部兵馬全力攻城。只要能夠將城池攻下,縱然有再多騎兵也無能為也!」

    「嗯!」孫翊思索片刻後,點頭迅速說道,「就照韓郎將所言行事,盡快派人將圍困東、西兩門的兵馬招至此處。」

    「還是讓子義和文鄉親自跑一趟吧!」韓當不放心地說道。

   

    翌日巳時,剩餘的9000餘江東步卒全部集中到了廬江南門外,陳軍列陣準備再次向廬江城發起強攻。經過清晨一個時辰的努力,40餘架雲梯被配發到攻城士兵手中,幾根全新的撞木也已經準備妥當。

    「子義,抵禦敵騎襲擾的重任就交給你了!」韓當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隨即正色對太史慈說道。昨晚敵騎軍的襲擾幾乎從未停止過,平均每半個時辰「鬧」一次,卻很少進行真正的攻擊。然而韓當等人絲毫也不敢放鬆警惕——指不定哪次偽攻之後,敵人會來次真正的偷襲。鬧了一夜後,江東軍從孫翊、韓當以下,幾乎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顯露出一絲疲態。

    「韓郎將放心!」太史慈點點頭,異常肯定地說道。

    「敵騎軍出現了!」眼尖的士兵立即大聲地預警起來。

    尋聲望去,韓當等人很快便看到那支「可惡」地騎軍從西面的地平線上出現,並迅速地接近過來。

    「弓兵隊,長槍手,隨我迎敵!」太史慈躍馬橫槍,縱聲大喝起來。隨即,3000餘名士兵跟在太史慈身後,緩緩向敵騎出現的方向迎去。

    「叔弼將軍,請下令攻城!」韓當沉聲對孫翊說道,「今日誓要將廬江拿下!」

    「好!」孫翊慨然點頭,手中帥旗奮力前揮,厲聲喝道,「攻城!」

    「嘟~嘟~嘟~!」一陣令江東軍士兵熟悉卻又厭煩到極點、節奏相當特殊的牛角戰號聲突然從東面響起。

    「啊~?怎麼回事?」韓當愕然地轉頭東望——敵騎軍不是在西面嗎?怎麼東面又有戰號聲。

    凝望了不片刻,韓當面色劇變——一團塵土自東面遠處的地平線迅速地逼近過來,伴隨著這團塵土的,是比之昨日那支騎軍出現時更加震撼的馬蹄轟鳴之聲!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9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四章

    「放下攻城器械,暫停攻城!」

    「密集結陣,魚鱗!迎擊東面騎軍!」顧不得先知會孫翊,韓當忙不疊地放聲狂吼起來,喝令麾下士卒變更陣型、準備應付新出現的劉備騎軍的襲擊。作為江東軍中為數不多經歷過騎戰的將領,韓當當年前曾隨孫堅參加過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之役——汜水關與虎牢關下,西涼鐵騎馳騁縱橫、視數十萬討董大軍於無物的場景,至今仍令韓當記憶猶新。在缺乏能夠有效阻擋騎軍的工事器械的情況下,韓當深知自軍隊形越是分散,便越容易被敵騎突陣成功。只有密集結陣,才有可能擋住敵軍騎兵的衝鋒。

    「嘟~~~!」韓當乃是江東宿將,在軍中威望極著,聽的他的命令之後,號角兵不自主地就將起先孫翊的命令忽略,立即鳴號傳令全軍。與此同時,擎中軍旗的士兵也迅速揮動起大旗來。

    「密集結陣,魚鱗!迎擊東面騎軍!」

    「密集……」

    韓當的命令被迅速傳遞了下去,江東軍士兵雖然又驚又疑,但畢竟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精銳。在各屯軍司馬的指揮下,6000餘名攻城士卒迅速棄下了雲梯、撞木等攻城器械,隨即開始轉換陣型:以為數不多的長槍兵列於最前,其餘刀盾步兵在後,6000餘名士兵分為前後五層,每一層皆成錐狀,層層緊壓,宛如密集的「魚鱗」。江東軍主帥孫翊被護於魚鱗陣的最後一層,而韓當自己而縱馬橫刀列在最前。

    這時,自東面奔馳而來的劉備騎軍已然距離列陣完畢的江東軍不足500步,眼力頗好的韓當甚至已經能夠看清最當先一名敵將的樣貌——劍眉直鼻,英氣勃勃,一身銀盔銀甲,手提一桿銀槍。跨下一匹極其神駿的白色巨馬,在和煦的陽光映照下,週身上下竟然呈現出一種耀眼地金黃色光芒,僅憑相貌而言,此人與江東最著名的美男子孫策、周瑜絕對有得一比。在這名敵將側後兩騎的手中,分別擎著一桿順風獵獵飄揚的戰旗,內中一桿戰旗與昨日那支騎軍出現時所擎戰旗一般無二——墨綠色的旗面上只有一個大大的「風」字;另一桿淡青色戰旗恰好在遮擋在太陽的中心位置,陽光的映襯下。戰旗上幾個蒼勁有力地大字特別顯眼:振威中郎將——趙!

    「嘟~嘟~!」東、西麵包夾過來的兩支騎軍以奇特的號角聲不停相互呼應著,似乎在交流什麼,隨即,兩支騎軍幾乎同時放緩了前進的步伐,待距離江東軍400步時竟然都停了下來。

    分兵迎擊的韓當和太史慈不知敵軍究竟有什麼詭計打算,亦不敢輕舉妄動,各自統軍靜靜與敵騎軍對峙著。一時間,江東軍、東西兩支騎軍、廬江城上的守軍竟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靜態平衡,戰場上被異樣的氣氛所籠罩,只餘悠長的號角聲迴盪在天際。

    約一盞茶的工夫過去。兩支騎軍始終沒有移動半步。只是靜靜地注視被包圍在中間地江東軍。但就是這種不攻不退地姿態,反而讓江東兵感到異常的壓抑,驚悸的情緒緩緩地曼延開來。

    「原來如此……」韓當驚疑不定地觀察著前方數量約在2000左右的騎軍。忽然腦中靈光一現,明白了對方為什麼沒有立即進攻,「他們是在抓緊時間休息。看來這支騎軍是急行軍後,剛剛到達戰場的……」

    「傳令!命大軍保持陣型,緩步進逼敵軍!」韓當縱聲大喝起來。

    很快,韓當部6000步卒開始緩緩朝前方的2000敵騎軍進逼過去,與此同時,太史慈部也進逼向西面的騎軍。

    前進一百步後,敵騎軍紋絲不動。再前進五十步,依然如故。待進到只有200步時。兩支騎軍同時開動起來,但其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讓韓當和太史慈愕然不已——不是向前進攻,反而掉轉隊型後退起來。

    廬江南城樓上,李通早留意見東面方向的另一支騎軍的出現,知道必定是駐守壽春的風騎軍趙雲部是星夜兼程趕來了,不由得將心頭的大石徹底放了下來,同時也不禁有些驚歎「新主公」劉備行事的果決。

    「好一個趙子龍!」遙望著東、西面兩支風騎軍的『奇特』表現後,李通不禁擊掌叫起好來,「竟然來這一招。哈哈哈……」

   

    眼見著江東軍緩緩逼近過來,趙雲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矗立小白龍駒馬上的身體巍峨如山,一動不動。2000風騎兵深深為趙雲沉穩的氣度所感染,如趙雲一般駐馬不動,抓緊每一刻的時間調整自己的身心狀態,面上甚至沒有興起一絲波瀾。

    估算著江東軍與自軍的距離,趙雲眼中忽地閃過一精光,隨即沉聲對身昂的號角兵說道,「傳信給林校尉,讓他領軍後撤300步後,再與敵對峙!」

    「嘟~嘟~!」號角兵迅速以風騎營特殊的號角傳信方式將趙雲的命令傳達了出去。不多時後,西面同樣響起了熟悉地號角聲。

    「全軍聽令,後退三百步,重新結陣!」知道林豹已經接到了命令,趙雲面上現出自信的神色,隨即厲聲向身後的風騎軍下令道。

    趙雲的聲音乍一聽雖不特別響亮,但卻極具穿透力,內中更隱隱含著氣勁,2000風騎兵無一例外地聽清了命令,隨即動作異常整齊地撥馬後退起來。

    「嗯~?」韓當輕噫一聲,愕然地望著前方。但此刻,韓當也已是騎虎難下,進退不得——向前進攻,以敵騎軍強大的機動力,不費多少力氣就可以繞到自軍的側後。而魚鱗陣最大的缺點也就在側後,尤其在後方。如果兵馬不動,韓當可以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指揮大軍轉換陣型,從而始終在以「最堅硬」的前鱗應對敵騎的衝擊。但如果大軍行動起來,陣型轉換的難度將大上許多。如果後撤,亦會為敵騎軍的突陣提供機會。

    「看來。只能如此做了……」無奈之下,韓當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挑陣!

    「文鄉,由你指揮大軍,我去會一會那敵將!」韓當沉聲對身旁的徐盛說道。

    「韓郎將,還是讓我去吧!」迅速領會了韓當的意圖,徐盛急忙說道,「大軍還需要您親自坐陣指揮!」

    「也好!」沉吟了片刻後,韓當點頭應允了徐盛的請求。但仍有些不放心地說道,「文鄉,務必小心!」不知為何,韓當的心中總是覺得不大塌實,但卻又說不出原因來。

    「韓郎將放心,就那個白臉小子能有什麼能耐!」徐盛不以為意地笑說道,隨即策馬提刀馳出軍陣。

    「止步!」韓當揚起手中大刀,厲喝一聲。

    「止步……」不片刻,訓練有素的江東兵便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動靜之間。陣型絲毫不亂。

    「姓趙的小白臉。可有膽出陣與老子一戰!」徐盛猜測那名白馬銀槍地敵將就是那個什麼「振威中郎將趙」。

    剛指揮麾下2000風騎軍重新列陣完畢,便聽到徐盛的挑陣的叫罵聲,趙雲先是眉頭一皺。隨即展顏露出一絲興味的笑容。

    既然想單戰,我趙雲又豈會懼你!趙雲劍眉微揚,頭也不回地沉聲向身後的風騎兵喝令道:「風騎軍聽令,未得我命,不得輕舉妄動,抓緊休整!」隨即,趙雲輕點小白龍駒的馬腹,彷彿有靈性的白色神駒以駭人的速度疾衝出去。

    「好一匹神駒!」一見小白龍駒的起動和加速,徐盛立時眼中一亮,「斬了此人。這匹神駒就歸我了!」一匹良駒是任何一員戰將都會夢寐以求的,而在江東,別說良駒,就連一般地戰馬都是稀缺「資源「。

    轉瞬之間,趙雲與徐盛已相距不到50步。還未等到徐盛繼續開罵,趙雲卻已先行開口:「孫氏賊將,你是何人我也不必知道,但你要記住:下了黃泉之後,別忘了告訴陰司。殺你之人乃是——常山趙雲!」最後四個字一說完,趙雲立時縱馬挺槍,如白色閃電一般劃過戰場,直取徐盛而去。

    趙雲地聲線很溫和,但不知為何,徐盛竟感覺身體產生一絲莫名的寒意。還未待得徐盛思索內中的原由,便見趙雲疾衝而來。

    「快!好快地速度!」全力衝鋒的小白龍駒速度令徐盛眼睛有些發直。但徐盛也知道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立即拍馬舞刀迎向對手。

    至距徐盛還有不到十步時,趙雲的風雪銀槍極速前刺,槍尖撕破空氣時發出「絲~絲~」之聲,銀槍週身七尺之內溫度驟降,竟如冰天雪地的寒冬一般。

    「不好!」後陣觀戰的韓當一見趙雲出手,立知不妙。沙場征戰十數年間,韓當見識過無數高手——舉世無雙的溫侯呂布、熊虎之勇的張飛、關羽、戟箭通神的太史慈、勇冠江東的孫堅、孫策父子,在柴桑城下令江東軍頭疼不已的荊州老將黃忠,以及周泰等人……豐富的眼界,讓韓當迅速看出眼前的這員似乎很「年輕」的敵將(註:其實趙雲已經30歲開外),僅論身手恐怕還要太史慈之上,也就意味著年輕的徐盛絕對不是此人的對手。一個不慎,徐盛便極有可能喪命。

    再不猶豫,韓當立即拍馬上前,意欲接應徐盛。

    這一切徐盛並不知曉,他只知道對手可能不像自己原先想像的那般容易對付,但對自己還是頗有信心的。眼見對手長槍襲面而來,徐盛低喝一聲,揮刀劈向長槍。

    「襁~!」刺耳的金鐵相撞聲過後,徐盛驚駭地發現對方地銀槍輕易地突破自己大刀的封擋,繼續激刺而來。震撼之餘,徐盛迅速地作出反應,身體疾向後仰,同時手上動作不停,被盪開的大刀向自己的身前橫斬過去。

    「啪~!」隨著一聲輕響,兩馬一交而過,各自馳行了約20步後,停下了步子。

    徐盛一身冷汗地直起身體,卻發現頭上鐵盔已然不見,隨即一股刺骨的寒冷籠罩全身,不由得連打兩個寒戰。

    「好,」好快的槍!」只一個照面,徐盛已知自己絕非眼前這人的對手。但徐盛卻是一個敵愈強便愈興奮的人,趙雲幾乎透顱而過的一槍非但未讓他膽寒,卻更激起了他的鬥志。異樣的豪情戰意迅速充盈在徐盛的全身,雙目也逐漸變的狂熱起來,對方銀槍上帶來的寒冷氣息一瞬間消失無蹤。

    「趙雲,我徐盛今日要與你不死不休!」一聲斷喝之後,徐盛主動策馬疾衝向趙雲,手中大刀帶著隱隱風雷之聲全力劈下。

    「有意思!」甩落槍尖的鐵盔,趙雲望著氣勢愈勝的徐盛,面上現出燦爛的笑容,一時間似乎連風雪銀槍上的寒意都被衝散了。隨即,趙雲一夾小白龍駒,如旋風般迎向前去。

    「鏗鏗鏗……」眨眼之間,銀槍與大刀連續相撞數十次,竟似難分難解。但很快,風雪銀槍以突破常規的速度刺破了層層防禦,直奔徐盛的咽喉。

    「算了,對手實在太強……」大刀被蕩飛,一時間又來不及閃躲,徐盛暗歎一聲,正待閉目受死。就在這時,韓當及時趕到,揮刀直取趙雲前胸:「賊將休得猖狂!」

    「哼~!」趙雲輕哼一聲,銀槍迅速變向封向韓當大刀。

    「文鄉,合力擊殺此人,則敵騎軍可退!」顧不得什麼光彩不先」彩,韓當厲聲沖徐盛說道。

    險死還生的徐盛亦知道若不與韓當聯手,不要說敗敵,就連撤回本陣恐怕都不可能。輕應一聲後,立即揮刀與韓當一齊合戰趙雲。

    但韓、徐二人初近得趙雲身體,便迎來了風雪銀槍的漫天槍影。面對兩員敵將的合攻,趙雲夷然不懼,手中銀槍揮舞起來,如滾滾浪濤綿延無盡,槍勢猶如天上游雲無可捉摸。不到十合,韓徐二人聯手竟然也漸漸落於下風,開始無還手之力。

    「賊將受死!」又是兩聲斷喝響起,隨即便是一刀一槍襲向趙雲,竟是兩名江東軍都尉見韓當、徐盛遇險,策馬出陣相助。

    「擋我者死!」趙雲斷喝一聲,手中銀槍速度變的更快,以超出人想像的速度同時將四名敵將罩住。

    「噗!」風雪銀槍如羚羊掛角,從出人意表的角度刺進一名剛加入戰陣的江東軍都尉的咽喉,隨即長槍在手中迅速後滑,槍鑽(長槍的後端)猛地撞上正欲揮刀劈砍的韓當前胸。

    「哇~!」巨大的衝擊之下,韓當狂噴一口鮮血,隨即再不敢纏鬥,撥馬便走。

    「韓郎將~!」徐盛驚呼一聲後,立即策馬護著韓當疾退下去。

    以槍尖將另一名江東軍都尉的咽喉劃斷之後,趙雲舉目西望,卻見韓、徐二人已將退入陣中,遂放棄了追擊,勒馬倒垂下風雪銀槍。

    「無敵,無敵!」2000風騎見趙雲以一敵四,竟取得殺二傷一的驚人戰績,盡皆血管膨脹,高舉手中戰刀狂吼起來,聲如暴雨撼動整個戰場!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09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五章

    《定風波·少年志》

    少年豪氣意自雄

    仗劍高歌志從戎

    手執風雪槍鋒冷

    爭鋒!

    單騎突陣破圍重

    男兒身自有鱗翼

    乘風!

    英雄草莽奮鵠鴻

    千行雲騎隨馳騁

    縱橫!

    掃平乾坤一掌中

   

    「滴答~滴答!」尚未變冷的鮮血自風雪銀槍的槍尖滴落於地。連續擊殺兩員敵將,趙雲通體上下竟然沒有濺上半點血跡。一陣秋風吹過,蕩起銀盔上的紅纓,為趙雲憑添數分飄逸的氣質。但此時此刻,與風騎軍對峙的江東軍眾將士,已無一人膽敢輕視這個俊秀異常人的銀甲敵將。

    「哇~!」初逃回到陣中,韓當又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胸口翻騰的氣血終稍稍平息了一些。驚駭對手武藝高強之餘,韓當也不禁感歎自己的幸運——若不是出於攻城時的安全需要,特地在身上加穿了一件內甲,今日挨的這一槍鑽至少得讓自己躺上半月以上。

    「韓郎將,您不礙事吧?」盔丟發亂的徐盛關切地詢問道。

    「還撐得住……」韓當強自壓下翻騰的血氣,抬起微微顫抖的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沒想到,此人武藝竟如此高強……」徐盛望著勒馬橫槍、仍在顧望自己這邊的趙雲,心有餘悸地說道。徐盛年紀雖輕,但戰陣經驗卻也頗為豐富,曾會過不少知名戰將,亦常向身為江東軍兩大高手之一的太史慈請教武藝。但徐盛從未想過一個人的武藝竟能高到如此地步——匪夷所思的槍速、神乎其技的槍術……

    「嗯~!」韓當緩緩點頭,略有些艱難地說道,「此人的身手當不在太史子義之下……為何劉備軍中會有如此多的高手?」見識過劉備兄弟與呂布虎牢一戰,韓當知道關羽、張飛是何等的高手。但眼前此人籍籍無名,竟也擁有這般身手。若不是親身經歷,韓當絕對不會相信。

    趙雲力敵江東軍四將之戰,給風騎軍帶來的無比的信心、狂漲的士氣;但對於江東軍而言,卻是極大的打擊——並非是實際的傷亡,而是士氣和軍心。原本在風騎的逼迫下,一眾江東士卒已有很大的心理壓力,此刻更是雪上加霜,一些士兵臉上竟然出現與新兵般地怯悸之色。

    「文鄉。看來今日已不宜與敵再戰!」留意到週遭士兵的狀況,韓當沉聲對徐盛說道。

    「韓郎將的意思是……撤回大營?」徐盛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只有如此了!再呆下去,我軍軍心必將動搖,而這正是敵騎軍所期望的。我們必須先回營,安定好軍心,至於交戰只能來日再做計較了!」韓當非常清楚與敵騎軍對峙下去的結局會是怎樣。

    「但如果後撤,豈不會給敵軍留下攻擊機會?」徐盛憂心地說道。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後,韓當面色愈加慘白了一些,「可以保持陣型方向不變,後撤步慢慢退軍。無論如何。密集陣型不能亂。否則只能是自取滅亡!」

   

    看到江東軍仍保持著進攻型的魚鱗陣,卻緩緩後撤起來,趙雲微微笑了起來。面上呈現一絲讚賞之色,但同時眼中又流露出異樣的光芒——迎接挑戰時的興奮!

    撥轉小白龍駒回到風騎軍陣前,趙雲沉聲對號角兵說道:「傳令給林校尉——繼續保持與敵軍300步距離,未得我令,且莫擅自進攻!」

    「嘟~嘟~」號角兵奉命迅速傳遞出了命令。

    「風騎軍第二曲,繼續休整!第一曲,隨我來!」在趙雲的喝令之下,1000風騎緊跟趙雲身後緩緩向退卻地江東軍進逼過去。

    「收戰刀,取騎弓!」趙雲將自己地風雪銀槍掛在馬側,迅速取出一張強弓。與此同時向第一曲的風騎厲聲下達著命令。

    聽得趙雲的命令後,第一曲1000名風騎幾乎在同時完成了收刀取弓地動作,一張張牛角短弓迅速被擎在風騎兵手中。在風騎營總共三曲騎兵中,配備了騎弓的惟有第一曲!

    趙雲本人曾在公孫瓚軍中效力多年,時常跟隨公孫瓚與幽北的烏桓族交戰。在經年累月的作戰中,趙雲充分領教了烏桓族的一項強悍作戰技巧——騎射的厲害。有感於此,趙雲曾悉心學習過這一技巧,並在自己統領的騎軍中廣為傳授。在其後公孫瓚與袁紹的連番大戰中,趙雲的騎軍曾大顯威風。儘管其總數不過200餘騎,但那支遠戰能射、近戰能搏的騎軍讓強大的袁軍頭疼不已。然而,隨著公孫瓚的覆沒,趙雲麾下的騎軍也成為殉葬品盡數戰死。在歷經無數磨難,終於投入劉備軍中,並被授命統領風騎營後,趙雲一直想重建一支遠戰近戰皆宜的騎軍。這一想法得到了劉備和軍中兩大主將,尤其是張飛的一力支持後,趙雲立即付諸實施。但訓練騎射技巧有兩大困難——其一、需要特製的騎弓。騎兵所用的一般為牛角短弓,弓身較步弓短上許多,為牛角所制,騎弓的有效射程約為100步—130步,最大可至150步,較步弓為短。其二、需要能夠使用騎弓的騎兵,正因牛角短弓張力頗強,所以需要較強的臂力,並非所有的騎兵都能夠使用得起來。

    受制於這些因素,訓練騎射兵的實際行動在汝南實施的並不順利。但隨後來到壽春後,兩大問題都被解決——所收編的張遼騎軍,內中不少人來自并州和幽州,不但身強體壯,而且有人甚至還有一定的射箭功底,趙雲從總共3000餘的風騎兵中,精心挑選出1000人組建為第一曲,除一般的近身戰技巧外,還特別傳授騎射技術。歷時四月終於初見成效。騎弓的問題也順利解決,主要由糜竺通過各種途徑從北方袁潭處購得一批騎弓經由海路運回壽春,另外壽春的弓匠也艱難地仿照了少許,最終湊齊了1000張。截止到目前,風騎第一曲的騎射戰法還從來沒用過,今日對江東軍正是牛刀初試。

    「緊跟我,在敵軍外圍游擊!」趙雲縱聲狂吼起來。

    連同趙雲在內,總共1001騎開始緩慢加速。旋即速度變得越來越快,繞著江東軍魚鱗陣的前鱗,逐漸接近過去。

    「止步……咳咳……只韓當一見敵騎軍突然行動起來,急欲傳令,但胸口的傷勢卻讓他一陣岔氣。

    「止步!」徐盛洪亮的聲音迅速響起,替韓當下達了命令。

    沖韓當一點頭後,徐盛開始充當起傳聲筒來。

    「轉換陣型方向!」

    在號角和戰旗的指揮下,江東軍迅速隨著敵騎軍的移動變換著前鱗的方向,如同一隻刺蝟,令人無法下手。但可惜的是。風騎軍恰恰擁有拔刺的利器。

    很快。在趙雲的率領下,風騎第一曲已平行繞馳在距江東軍約100步遠處。

    「奔射!」突然間,趙雲怒吼出聲。雄渾有力的聲音不但傳進了風騎第一曲每名騎兵的耳中。甚至連大部江東軍將士都聽得清清楚楚。

    當然,江東兵並不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甚至連徐盛都不知道何為「奔射」,惟有生於右北平的韓當迅速地反應了過來。

    「難道是烏桓人的騎射戰法……」至此時,韓當終於知道敵騎兵一直隱在戰馬外側的左手上到底持的是什麼東西了——騎弓!

    「舉……咳咳咳」著急之下,韓當一陣猛烈的咳嗽,楞是沒能將最後的「盾」字說出來。

    「韓郎將,舉什麼?」徐盛愕然地追問道。但很快,他就知道韓當話中的意思了。

    以趙雲為首,1000名風騎幾乎在同時將低垂在馬外側地騎弓交於右手。左手從馬側箭袋中抽箭上弦,旋即純以雙腿嫻熟地控馬,雙臂一起發力,一陣輕微地「嘎吱」聲後,弓身幾被拉成滿月,箭頭微微揚起向上。

    「放……」趙雲放聲狂吼道。

    「蓬~!」整齊的弓弦震動聲後,1001支羽箭幾乎在同時激射而出,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優美而弧線——先是疾速向上方滑行,隨即鋪天蓋地般朝驚愕的江東軍士兵籠罩下去。箭身撕破空氣時。發出淒厲地呼嘯之聲。

    從來沒有想到騎軍居然還能射箭,江東軍根本沒有一點防箭的心理準備,待到發現不妙時,奪命的羽箭已然近身,縱然想要舉盾也來不及。

    「呃~!」「啊~!」慘呼哀號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只一剎那,江東軍陣中便倒下了約400名士兵,防備騎軍衝鋒的密集陣型此刻卻成了最大的弊端——風騎軍奔射時甚至不用瞄準,只需要朝人群最集中的地方拋射就可以了,1001支羽箭幾乎箭無虛發,趙雲射出的狼牙箭更是將一名江東軍軍司馬貫喉而過。

    沒有給江東軍留時間去恐懼,第二波箭雨又呼嘯而至,便如收割韭菜般收割著江東兵的生命,割完一茬又是一茬。一直待第三波箭雨落下後,徐盛的喝令聲才姍姍來地響起。

    「舉盾,舉盾!」徐盛聲嘶力竭地狂吼著,不敢置信地望著自軍的傷亡,眨眼之間,就倒下了近千名江東兵。

    「這些可都是我軍的百戰精銳啊!」韓當心中如刀絞一般痛苦,面上的表情幾近扭曲。

    很幸運的是,因為攻城的原因,大部分江東兵都攜帶了輕盾。初經歷奔射時無措過後,這些江東軍迅速而整齊地舉起盾牌,其餘沒有盾牌的士兵也躲入同伴盾牌的護衛之下。

    「暫停射擊!」見敵軍已然舉盾防備,趙雲立時喝止了風騎們的繼續射擊,隨即開始領軍圍著江東軍繞起圈子,迅速地尋找著戰機。

    此時,韓當和徐盛只恨不得自己麾下全是弓箭手——以步弓對騎弓,或許才是對付這支可惡騎軍的惟一辦法吧!然而,因為準備強行攻城的緣故,韓當部地江東兵全部都是近戰步兵。在敵騎軍的奔射戰法面前,江東軍便如一隻烏龜,縱然能夠縮進殼中躲避危險,卻是半點反擊能力都沒有。

    圍繞江東軍馳行了半圈後,趙雲領軍突然轉向,開始反向奔馳起來。仍按照慣性移動步伐防備箭雨的江東軍被搞了個措手不及,有人反應及時而轉向,有人卻未能及時反應過來,朝不同方轉向的盾牌相互碰撞在一切,迅速地亂了起來,密集的盾陣立時露出了破綻。

    「敵混亂處,射!」早在等待這個機會,趙雲第一時間縱聲厲喝道。

    「嗾~!」千支羽箭激射而出,毫不留情地朝因混亂而失去守備的江東軍覆蓋下去。旋即,幾乎未做停留,又是一波箭雨緊跟著擊出。

    兩波箭雨如同剝奪生命的陰司冥神,肆意地擊殺著江東兵——貫喉者有之、貫胸者有之、貫腹者有之,甚至有人被羽箭從眼睛處插入……

    「舉盾撤退!」韓當強忍住咳嗽之意,親自喝令起來。若是再這樣被消耗下去,6000餘精銳步卒就得全搭在這裡,而且換不來對手一兵一卒的傷亡。此時,韓當深深為江東軍沒有騎軍而感到悲哀。

    幸而,在最困難的時刻,太史慈果斷地放棄了與林豹部風騎的對峙,謹慎而迅速地向韓當聚攏過來。先命令長槍兵繼續防範住西面的騎軍後,太史慈領弓兵護在了韓當部江東兵的身前,並開弓上箭準備與風騎第一曲展開對射。

    「拉開距離至200步!」趙雲沒打算跟江東軍搞消耗戰,迅速領軍拉開了與江東軍的距離。

    「給我去死!」留意到那名銀甲敵將正是風騎軍的頭領,太史慈拉開自己兩石半的強弓,隨即,一支狼牙箭直奔趙雲後心而去。

    「哼~!」眼睛的餘光留意到了太史慈存在,待見其開弓上箭、且目標正是自己後,趙雲輕哼一聲,兩支狼牙箭上弦,隨即翻轉身體,將兩箭一前一後連珠射出。

    「叮~!」帶著強烈氣勁的兩支狼牙箭迎面相撞,箭身同時斷成三截。但趙雲的第二支箭卻毫無阻隔地迅疾返射向太史慈。由於第二支箭的的速度過快,而太史慈的注意力一度被放到前面相撞的兩箭之上,以至於不及開弓以箭擊箭。匆忙之下,太史慈只能揮弓格擋。

    「鏗!」狼牙箭上強勁的力道竟震得太史慈虎口微微發麻。

    「趙雲!」至此時,太史慈才認出那名銀盔敵將正是當年在北海曾有過並肩一戰的趙雲。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1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六章

    遠離江東軍200步開外後,趙雲出聲喝止住了風騎軍的繼續奔馳。隨即,趙雲自己也勒住小白龍駒,右手持弓,左手提韁,掉轉馬頭與江東軍陣前的太史慈遙遙相望。

    「原來是太史慈,難怪會有如此箭技!」儘管已經多年不見,但記性極佳的趙雲還是很快認出了太史慈。當年追隨劉備救援北海孔融之時,曾與太史慈有過併力作戰的經歷,其時,太史慈於敵陣中馳騁縱橫,左右開弓,斬將殺敵如拾草芥的情形至今仍令趙雲記憶深刻。見識過無數頂尖高手的趙雲,也不得不承認——太史慈的身手絕對在天下可數之列。北海之戰後,趙雲便再未曾見過太史慈,甚至連其消息都甚少知曉。直至今年劉、孫兩軍戰端正式開啟之後,趙雲才知道太史慈早已加入江東軍中。未曾想今日兩人居然在戰場上重逢,但時過境遷,併力攜手的戰友此刻已成形同水火的敵對。

    「子義兄,一別多年,向來可好!」趙雲微微一笑,笑容如和煦的陽光衝散了臉上的肅殺之氣。

    「趙將軍,承你牽掛了!」太史慈也垂下了手中強弓,聲音稍稍放緩地說道,「想不到,你最後還是跟了劉備。可惜啊,可惜!」言下似乎對趙雲跟隨劉備感到頗為不值。頓了一頓,太史慈語氣變得相當懇切地說道:「趙將軍,莫如……」

    「呵呵……」趙雲朗聲笑了起來,打斷了太史慈下面的話,「我主劉皇叔帝室之胄,仁義遍佈天下,更兼身具雄才偉略,正是不世之明主。子義兄,莫如你棄了那無德無才的孫氏,歸入劉皇叔麾下。以雲之薄才,入皇叔軍中半年未足便任中郎將一職。子義兄才具更勝趙雲,若願與雲協力輔佐劉皇叔,封侯拜將便是指日可待!」趙雲早從太史慈身側的戰旗上,看出其目前僅任鷹揚校尉一職(註:因為與荊州軍作戰時立下的戰功,太史慈已由建昌校尉升任鷹揚校尉)。

    「…………」沒想到自己勸降的話還沒出口,趙雲倒反過來遊說起自己來了,而且其言辭還頗具蠱惑性,若非自己深受孫策的知遇之恩。說不定還真可能被其勸服。

    「太史校尉,你且莫受此人蠱惑……」徐盛急聲提醒道。太史慈稍稍一沉默,倒讓徐盛以為他正在猶豫動搖。

    「文鄉……咳……不必擔心,子義非是朝三暮四之人!」韓當輕咳著說道。

    太史慈沖韓當點點頭,感謝他對自己的信任,隨即轉頭朗聲對趙雲說道:「趙將軍,看來我二人終是無緣共事一主了。不知今日趙將軍可願賜教一番?」

    見太史慈直接以挑戰來回答自己的勸說,趙雲輕輕搖了搖頭,語中略帶遺憾地說道:「孫氏日薄西山,覆亡不遠。子義兄何必要為之效死命……既然子義兄有意切磋。雲自是要奉陪!」

    「好,趙將軍果然是快人快語!」太史慈精神一振,高聲說道:「慈有一不情之請——若慈僥倖勝得一招半式。還望趙將軍暫且休兵,容我軍回營整頓一日,來日再戰,如何?」太史慈亦察覺到韓當部軍卒地士氣已然相當低落,若不能及時回營整肅軍心,到底能支撐多久猶是未知之數。而若要安然回營,就必須擺脫趙雲騎軍的威脅。不得已之下,太史慈只能行賭戰之策。

    「可以!」趙雲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爽快地應道。

    太史慈回首向韓當和徐盛吩咐了幾句後,立時準備策馬出陣。

    「太史校尉務必小心。此人武藝深不可測!」徐盛不放心地低聲提醒道。

    「嗯~,文鄉放心!」太史慈輕應了一聲,隨即朗聲對趙雲說道:「趙將軍,請!」

    「風騎第一曲,後撤與第二曲匯合!」趙雲收起強弓,提起風雪銀槍,高聲對身後的風騎軍喝令道。

    接到趙雲的命令,第一曲1000名風騎毫無猶豫,幾乎同時起動。朝第二曲所在處馳去。

    「好一支精銳騎兵!」風騎軍動靜之間流露出的氣勢讓太史慈心中微微一驚,同時也不禁對自軍攻略廬江的前景深深地擔起憂來。

    「子義兄,請!」趙雲立馬橫槍,聲音溫和地說道。

    太史慈一夾馬腹,策馬疾衝向趙雲,天河槍單提在右手,蓄勢待刺。趙雲臉上仍自掛著淡淡的微笑,跨坐下小白龍駒上的身體一動不動,似乎並未看到太史慈已經距自己越來越近。

    150步!

    100步!

    80步!

    兩騎相距50步時,太史慈抬起右手,微向後縮,挺刺之勢已成,趙雲卻依然紋絲不動!

    似乎未將趙雲奇特的表現看在眼裡,太史慈面上沒有絲毫的驚異之色。至20步時,太史慈輕喝一聲,手中長槍運足勁力,以異乎尋常的速度疾刺向前,槍身週遭一股強烈的螺旋氣流不停地旋轉著,地面的塵土、草葉竟然也被捲起吸附在槍尖。

    就在這時,趙雲突然策馬起動。小白龍駒在一瞬間便將速度加至最快,背負著趙雲如一道白色旋風席捲向太史慈。

    電光火石之間,風雪銀槍與天河槍極速交錯相擊,「鐺~!」尖銳,的巨響竟讓兩百步開外的江東士卒耳中有刺痛的感覺。

    封架住太史慈的槍勢後,趙雲動作絲毫不停,持槍的右臂用力一震,蕩飛仍黏在風雪槍上地天河槍,隨即長槍順勢橫掃向太史慈地頸部。

    太史慈毫不慌亂,身形微微一矮,閃過風雪槍的槍身,長槍迅速由右手交與左手,隨即疾速刺向趙雲肋部。

    小白龍駒與趙雲心意相通,前蹄猛一發力,憑地後躍5步有餘,恰好為趙雲躲過敵槍。

    「好!」趙雲一聲斷喝,眼中戰意更勝,夾緊馬腹,風雪槍配合小白龍駒的衝鋒刺出一道與地面絕對平行地直線。人馬完全合為一體再度襲向太史慈。

    略有些驚訝於小白龍駒的速度,太史慈改以雙手持天河槍,轉瞬間將長槍舞出一道槍氣縱橫的鐵幕。

    風雪槍以破竹之勢突破最外圍的氣幕,繼續疾刺向前。「叮!」槍尖竟恰好擊在天河槍的槍身之上。

    「呵~!」太史慈輕喝一聲,雙臂一齊用力,將風雪槍推開。隨即,持在槍身中部的右手迅速下滑,與左手一起握住長槍末端。奮力舉槍再極速砸向趙雲的頭部,竟是以長槍使出大刀地劈斬招式……

    劉、孫兩軍各自的用槍第一高手之戰,其精彩激烈程度絕對不容懷疑,直令觀戰的兩軍將士看得瞠目結舌,緊張的氣氛在戰場中不斷積聚,不少人甚至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百合過後,仍無法奈何對手,甚至還被對手漸漸取得了些優勢,不禁令太史慈稍稍有些懊惱。心念微動之後,太史慈突然右臂抬起。在右肋處放出一個細小的破綻。趙雲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風雪銀槍如電而至。

    太史慈面現一絲冷笑,右手中的天河槍迅速下壓,以奇特的氣勁將風雪槍黏在自己的長槍之上。空出地左手突然伸向背後。眨眼間一桿短柄月牙戟出現在太史慈手中,而後左手高舉,便要將短戟擲向趙雲。

    就在此刻,令太史慈驚悸的事情出現了——風雪銀槍突然在趙雲手中疾速地轉動起來,高速旋轉的槍身輕易擺脫了天河槍的黏附。隨即,趙雲右手全力一抖,風雪槍順勢蕩向太史慈。「啪~!」帶著旋轉氣勁地槍身重重擊太史慈肋部。

    儘管有鐵甲護身,強勁的力道仍讓太史慈如遭雷擊,眼前忽地出現無數飄舞的金星。情知不妙,太史慈仍勉力將手中短戟猛擲向趙雲的面門。

    帶著凌厲呼嘯聲的短戟瞬息即至。危急之下,趙雲純以雙腿控馬,身體急向後仰。「呼~!」短戟囊脅著強烈的勁風貼著趙雲臉面飛過。短戟月牙尖處地勁風尤為猛烈,竟在趙雲地俊顏上帶著一道淺淺的血痕。

    利用趙雲躲避短戟的機會,太史慈急忙策馬連退十數步,幾個深呼吸之間,強行將傷勢壓了下去,但面色卻明顯有些泛黃。

    「趙將軍,太史慈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太史慈倒也不是死撐面子之人,雖心情沉重但還是沉聲向趙雲認負,「戰前賭約也是慈輸了,趙將軍若有什麼要求也盡可道出,但休要提什麼讓太史慈投靠劉備地話!」

    直起身體後,趙雲不為人所察覺地急喘了幾口粗氣——到達戰場前連續兩個時辰的急行軍,緊接著又以一敵韓當四將,讓趙雲的體力有了很大的消耗。再經歷與太史慈百餘合的激戰後,趙雲已然接近了體能極限。聽得太史慈認輸的話語後,趙雲定了定神,以和緩的語氣回道:「子義兄不慎,才為雲贏得半式,實不敢稱勝。」頓了頓,趙雲繼續說道:「至於先前賭約,便以不勝不負論,如何?」

    「何意?」太史慈眼中忽然一亮,急切地問道。

    「我仍可放貴軍回營,但有一個條件……」

    「請說!」

    「我觀子義兄麾下似有近2000弓箭手,每人皆負有兩袋羽箭!」趙雲微微一笑說道,「請子義兄留下2000袋羽箭,如何?」

    「這……」聽的趙雲的要求,太史慈不禁一陣猶豫——先前兩日攻城戰中,江東軍弓兵的箭支消耗很大,剩餘地箭支本已不多,而且暫時還無法補給。2000袋羽箭幾乎已經是庫存的1/3了,一旦「送」出,勢必更加捉襟見肘。沒有了箭支,弓兵就成了沒牙的老虎。但眼下,卻實在是無可奈何了……

    「就如此辦,還望趙將軍莫要食言!」沉吟片刻後,太史慈痛下決心說道。

    「趙雲豈是言而無信之人!」

   

    一盞茶的工夫後,死傷纍纍的江東軍仍保持著密集的陣型,小心謹慎地退出戰場,回到了距廬江城西南約1200步的軍營之中,隨即便將營門緊閉,並在營門附近加了數道障礙,以防敵騎軍突營。

    命風騎第一曲將地上的2000袋羽箭盡數揀起、懸掛在馬側後,趙雲率軍與林豹的風騎第三曲合師一處。

    讓林豹暫且統領風騎軍後,趙雲獨自策馬來到廬江城下,隨即將一封通報援軍情況地絹書射上城樓,「李將軍,一切皆在絹書之上,您一看便知。請恕雲暫時提師不能進城!」

    「趙郎將不必客氣,你能如此迅速趕來救援,李某已經感激不盡。」李通笑著點頭說道,隨後接過士兵奉上的絹書,迅速展開閱覽了起來。不多時,李通面上呈現異樣的喜色,凝聲對城下的趙雲說道:「君侯竟也要來了……」

    趙雲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是準備把江東軍全留在這裡了!李通暗歎一聲,隨即繼續對趙雲說道:「趙郎將,若風騎軍需要補給,儘管與我道來!」

    「多謝李將軍!」趙雲朗聲回道:「那末將暫且領軍離開了,若敵軍襲城,可以號角傳信,末將必會疾速來援!」

   

    告別李通後,趙雲在林豹的引領下領軍來到一片樹林中。安排好斥候後,趙雲命風騎軍下馬進食休整、哺喂戰馬,隨即召集林豹和三曲的都尉展開議事。

    「子沖兄幹的漂亮,襲擾這許久居然未折損一個弟兄!」聽林豹介紹完昨日的突襲以及夜間的襲擾後,趙雲欣喜地說道。當日趙雲的風騎營統領一職便是由林豹相讓而得,所以儘管如今趙雲軍職已高林豹數個品級,卻始終稱其為「兄」。

    「還不是照子龍所教授的方法去做的!」林豹呵呵一笑後,有些疑惑地問道,「子龍,今日為何放過了江東軍?其時若你我領軍同時從東西兩面突擊,當可大破敵軍……」

    「子沖兄應當看得出——敵軍雖被我風騎營兩面夾擊,但卻能進退之間方寸不亂,而且以如此密集的陣型竟然還能轉換自如,當是江東軍中的精銳,統軍敵將更是指揮有度。要想徹底將其擊破難度不小!」趙雲面色稍有些凝重地說道,「更為主要的,趕至此處之前,一、二曲的弟兄已經隨我急行了兩個多時辰,人和馬都已至極限,先前一番奔射其實已經很勉強了。若是兩面突擊敵軍,雖可敗敵,但我軍傷亡必大,實在得不償失!」

    「嗯~!」林豹知道趙雲所說乃是實情,點頭說道,「子龍,下面我們該當如何行動?」

    「一個字——拖!」趙雲眼中隱現精芒,語氣異常自信地說道,「拖累敵軍,拖垮敵軍,直至關君侯領步軍趕到,再將敵軍一舉全殲……」

    「從今日起,江東軍可以固守軍營,卻休想前進、亦或是後撤一步,這廬江城南,就是他們的葬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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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七章

    冀州,勃海郡城議事廳

    大將軍袁譚(註:袁紹死後,袁譚承父位自任大將軍一職)面色一片陰翳,語氣有些驚慌地說道:「軍師,曹操將欲起兵進犯的消息是否確實?」

    「主公,十之八九當是如此!而且曹賊進犯之期恐怕就在這十日之內……」大廳右側文官列首位的一名身材祈長、頷下幾縷清須儒士舉步出列,沉聲說道。這名儒士正是長史、軍師將軍審配。數月來審配一直為防備曹操之事操勞奔忙,形容越發消瘦。

    「軍師何以如此肯定就在十日之內?」袁譚之弟征東將軍袁熙既驚又有些不解地問道。

    「前番曹賊所以暫停對我河北的寇犯,一者是因進攻受挫,但更為主要之因卻是糧草匱乏。但如今兗、豫、青、徐諸州新糧皆已收穫,曹賊最大難題已解,對我河北用兵已是必然。據近幾日細作探回的消息,曹賊治下各州、郡皆有較大規模的兵馬調動,似有向許昌及鄴城集結的跡象,故我猜測其用兵極可能就在這幾日!」審配仔細地給袁譚分析道。

    「而且,此番恐怕曹賊極有可能親自前來!」頓了一頓,審配又拋出一個更驚人的猜測。

    「呵~~!」袁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曹操要親自……」官渡、平丘兩戰中,曹操以弱擊強、大敗袁軍的往事,便如一個巨大的陰影死死地籠罩在袁譚的心中——雄心勃勃的父親尚且不是曹操的對手,更何況是自己?

    「軍師,有何妙計可敵曹軍?」袁熙面上亦現出驚悸之色,急切地問審配道,

    「為今之計,也只能雙管齊下——一面加緊整軍備戰,再從幽州徵調兵馬增援勃海、真定一線,以備曹軍來襲;另一面尋求外援,牽制曹賊。使其不能全力進犯……」思索了片刻,審配沉聲回道。

    「該向何方求援?」袁譚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急聲問道。

    「……」見袁譚如此不自信、竟似將希望完全寄托在外援上,審配不由得暗歎一聲,但還是迅速回答道:「壽春劉備、西涼馬騰!但西涼軍前番慘敗於潼關,且馬騰其人僅為一武夫,未必便能看出他與主公已成唇亡齒寒之勢,想要勸動他可能稍有些難度。主要希望還是應放在壽春劉備身上——劉備世之梟雄。踞有壽春、廬江二郡(審配只知道廬江已落入劉備之手),麾下有兵馬數萬,其弟張飛、關羽皆是萬人之敵,曹賊亦深忌劉備。若劉備能遣張飛、關羽中一人領軍進襲曹賊治地,我料曹賊斷不敢輕忽,必會分兵抵禦,如此則我軍壓力可減!」

    「好!就如此辦,即刻命人前往西涼和壽春……」袁譚面色大緩,心急地說道。

    「主公且慢!」審配有些無奈地阻攔說道,「向劉備與馬騰求援。可能還得許些條件好處,才能催他而人盡快出兵……」

    「條件好處?」袁譚思索了片刻,疑聲對審配說道:「請軍師明言,該許以什麼條件?」

    「馬騰重爵輕利。主公可以大將軍身份授其為征西將軍、涼州刺史;至於劉備,其已是左將軍、豫州牧,官爵未必能動其心,但其前番曾派人前來勃海求購戰馬,主公可許以良馬千匹相贈,料其必然動心!」

    「嗯~!」袁譚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就從軍師之議。審軍師,此事就偏勞你了!」

    「領命!」

    議事完畢後,一眾袁軍文武官吏從議事廳中魚貫而出。

    「仲治,留步!」審配突然出聲向文官中一人招呼道。

    「軍師相招。不知有何事?」這人正是治中別駕辛評辛仲治。

    「配有一事相告,仲治可否移步?」

    見審配神情頗為鄭重,辛評點了點頭,隨其來到大將軍府一處無人的小亭之中。

    「軍師,究竟是何事,但請明言!」

    「仲治,令弟佐治(辛毗)近日似常與鄴城乃至許昌有書信聯繫,此事恐怕仲治尚不知曉。」

    「什麼?」辛評面色劇變,驚駭地說道。「軍師,此事當真?」

    審配從袖中取出一封絹書遞於辛評,沉聲說道:「若換做年前,我早已命人將佐治擒拿。但時至今日,我河北再也經不起折騰。「頓了一頓,審配懇切地說道:「仲治,還望多多管束令弟!」

    「多謝軍師……」辛評滿面悲憤之色,伸出微顫的右手接過絹書。

   

    五溪水(名為溪,其實是一條河),處丹陽郡與豫章郡交界之地,河之北端匯入長江,一路綿延向南近百里直至豫章郡內的新都縣,河最寬處約有7丈,最窄處僅只2丈有餘。

    便在五溪水最窄的河彎處,萬餘江東步卒正在涉水渡河。儘管中秋地河水已然頗有些涼意,但眾兵卒卻無一人有半句怨言,動作迅速而隊列整齊趟著河水朝對面進軍。

    「都督,過了五溪,再朝東行10餘里便可進入丹陽郡!」連續行軍兩個時辰後,呂蒙依然精力充沛,朗聲向駐馬河畔的周瑜說道。

    「嗯!」周瑜略一沉吟,和聲說道,「子明,派出的細作可有異常情況回報?」

    「暫時還沒有……」搖了搖頭,呂蒙說道,「以末將之見,丹陽敵軍一定已被我攻略廬江的大軍所吸引,斷料不到都督正從陸路朝丹陽進擊。

    「子明言之有理!」陳武點頭附和呂蒙說道,「若我大軍突然出現在丹陽,正可殺劉備軍一個措手不及,一舉奪回丹陽,繼而可與會稽呂太守(呂岱)南北夾擊吳郡之敵。如此一來,就算張飛此賊有通天之能,也難逃敗亡!」

    「哼!到時,我要親自砍下張飛狗賊的腦袋,祭奠父親在天之靈!」身為征丹陽這一路江東軍副帥的孫瑜冷哼一聲。咬牙恨恨地說道。

    「……呵~」聽著週遭諸將自信滿滿的話語,周瑜暗歎了一口氣,沉默無言。前些日對荊州軍的大勝,已讓江東軍眾將地信心膨脹到了極點——15萬荊州軍尚且不是對手,何況是實力遠遠不如的劉備軍呢?

    但周瑜的心中卻不像旁人那樣樂觀:收復丹陽、吳郡之戰,若要想順利,一個先決條件就是敵人無備——若真如呂蒙所言,丹陽敵軍被孫翊攻略廬江的行動所吸引。放鬆了對丹陽地守備,則自己的大軍確有可能在較短時間內收復丹陽,進而與呂岱合擊吳郡。但情況真會這樣順利嗎?

    以張飛在攻略廬江、丹陽、吳三郡時表現出來的高超謀略素養,會放鬆對丹陽的守備?說不定張飛此刻業已回師丹陽,正整軍等待著自己的來襲!周瑜再輕歎了一口氣,思緒卻已經轉到了廬江。丹陽有備無備?張飛回師與否?其實還不是周瑜最為擔憂的——周瑜自信以自己地能力,縱然無法輕易戰勝敵軍,但也絕不會輕易戰敗。然而,攻略廬江地孫翊卻是頗為令人擔憂,一者其戰陣經驗缺乏。二者性格又太過急噪。若是能夠速戰速決、在極短時間內攻克廬江是最好地結果,但若時間拖的過長,萬一壽春劉備軍趕到增援廬江。那勝負就難以預料了!

    「什麼人!」就在周瑜默然思索之際,一旁地周泰突然斷喝出聲。突如其來的大喝讓以周瑜為首的一眾將領愕然不已,有些莫名地看向周泰。

    周泰虎目精光四射,死死地盯著距江東軍渡河的河彎北面6、70步遠的一處濃密蘆葦蕩,隨即再次厲喝出聲:「再不滾出來,休怪我不客氣了!」

    「幼平,怎麼回事?」周瑜似明非明地向周泰問道。

    「都督,那處蘆葦蕩裡藏著人,適才正偷瞧咱們這裡,被我一眼看到了!」周泰甕聲甕氣地說道。

    小半晌後。已現枯黃之色的蘆葦蕩中仍不見一絲異狀,只有蘆葦被秋風吹動時發出的陣陣「簌簌」之聲。正待眾人疑惑之時,周泰向陳武借過一支長箭,持在手中運足力氣奮力投出。

    「猴~!」周泰純以手勁投出的長箭,竟如同強弓射出一般,淒厲呼嘯著激射向蘆葦蕩,很快沒入其中。

    「呃~!」一聲悶哼隱隱響起,隨即只見一葉輕舟從蘆葦蕩中疾速駛出,舟上一人左臂上深插著周泰投出地長箭。純以右臂操舟準備沿河向北面逃離。

    「幼平,速將此人擒來!」周瑜面色一凜,沉聲對周泰說道。

    「是!」周泰應話之聲未落,人已從馬上躍下,隨即放開步子沿河畔急追起來。

    「呵~!」操舟之人回首顧望了一眼,便只見周泰以駭人地速度追趕了上來,嚇得急忙將輕舟朝河地另一畔駛去,希望能以河水來阻擋周泰。

    周泰一邊奔跑,一邊將身上的鐵盔鐵甲甩掉,隨即「撲通」一聲跳入河中,以不遜岸上奔跑地速度疾速兔游追趕著。

    「這人是怪物麼?這樣的水性都快趕上老大了……」操舟之人無法想像周泰竟有如此水性,心下更加駭然,同時也知道自己逃脫的可能性已經很小。

    「怎麼也得把消息傳出去!」操舟之人狠了狠心,索性停止了行船,迅速從輕舟上拿起一把已經上箭的手弩,咬牙以中箭的左臂持弩,右手開弦,箭頭瞄準向天。

    「唬~!」一支弩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沖天而起,聲音迅速遠遠地傳播了開去。

    「給老子死下來!」稍遲半步的周泰見舟上之人射出類似信號地響箭,頓時惱怒不已,一把拉住舟尾,猛地發力,竟直接連人帶舟將輕舟掀翻。

    「跟你拼了!」舟上之人落水之後,迅速從身上掏出一把短刀,潛水後奮力向周泰刺去。

    「哼~!」周泰悶哼一聲,毫不費力閃過刺向自己的短刀,急探手握住對手持刀的右臂後,大手勁力全發,「嘎瘩」一聲竟將對方臂骨握碎。隨即順勢將對方整個人拉向自己,左手在其頸部「輕輕」一斬……

    「都督,人帶回來了!」周泰將已然昏迷地人扔在地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後,沉聲向周瑜稟報道。

    「辛苦幼平了!」周瑜輕輕點頭,面上卻無一絲喜色。

    「都督,這傢伙是甘寧的人!」周泰恭敬地補了一句。

    「果然如此……!」從剛才那支響箭,周瑜就已推測出這人必然是劉備軍的細作。輕歎了口氣後,周瑜沉聲說道,「想不到,劉備軍居然會將細作一直派到這裡來……看來,張飛對我軍進擊丹陽是早有防備啊!」

    「都督,此人適才已將什麼信號傳了出去,想必在附近數里之內還有其他細作,如此一來,我軍回師丹陽的消息將為丹陽敵軍所知。敵軍得信,必然會加強戒備,我們該當如何是好?潘璋面現憂慮之色,急切地說道。

    「子明,你將此人拿去拷問一番,看是否能問出些情報。事後不論有無成果,都把他處理掉!」沒有回答潘璋,周瑜反而對呂蒙吩咐道。

    「是,末將領命!」呂蒙應聲提起那名細作離開。

    「消息為敵軍所知,也未必便是件壞事……」沉吟了片刻後,周瑜忽地說道。

    「都督的意思是……」潘璋不解地說道。

    「敵人知我大軍回師,必會有所防備。但我軍卻也可將計就計,從中取事,說不定還能收取奇效!」周瑜眼中逐漸顯露出睿智的光芒,自信地笑容浮現在楞角分明的俊顏之上。

    「請周都督明言!」孫瑜也被吊起了興趣,急切地問道。

    「既然消息已無法守住,索性也不必再守!我有一計,或可一舉擊破丹陽敵軍,繼而盡復丹陽之地。」顧望著週遭眾人期冀的目光,周瑜從容說道,「此細作所發信號,至多是言明已發現我軍,但我軍究竟有多少兵馬,卻並非他所能知曉。故而,我意將大軍一分為二,由我領內中7000人,再聯合蔣欽水軍進擊太平,以吸引敵軍注意力。仲異與幼平領其餘4000人經由涇縣穿插至秣陵,乘丹陽敵軍皆被吸引至太平的良機一舉奪城。如此,我在西、仲異在西,蔣欽水軍從旁策應,以夾擊之勢當有七層希望,一舉擊破丹陽敵軍。敵軍若破,復城收地便只在返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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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八章

    建安六年八月十四日晚,廬江城南,孫翊軍大營,中軍帥帳

    韓當面色蒼白,不時劇烈咳嗽著對孫翊說道:「叔弼將軍,劉備已派遣3000騎軍增援廬江,其後不知道還有多少兵馬會陸續趕來……咳咳咳……以目下的情況而言,形勢將對我軍愈發不利。故而,以末將之見……咳咳咳……我軍還是暫且放棄攻略廬江的計劃,先撤回江東,日後再徐徐圖之,方是上上之策!」

    「不行,無論如何我也要將廬江攻下,否則誓不回江東!」聽了韓當的建議,孫翊眉頭大皺,想也不想地拒絕道。

    「叔弼將軍,我軍與敵騎軍之戰您也看到了——即便只是這3000騎軍,也絕非我軍所能戰勝的……咳咳咳……今日那趙雲所以會答應放我軍歸營,恐怕並不完全是看在他與子義往日的情面上,更大的原因應該是其麾下騎軍連續趕路之後,人與馬皆已疲勞,一時間無法恢復戰力,才不得已而為之。」韓當冷靜地分析出了趙雲的真實用意,隨即不樂觀地說道:「待其麾下騎軍經過休整、戰力盡復之後,必會全力襲擾我軍。尤其是今日剛剛趕到的那2000騎軍,居然會使用烏桓族的騎射戰法,一旦襲擾起來,必是令人防不勝防。」

    「孫將軍,韓郎將所言甚是,繼續攻城實非良策!」太史慈亦出聲向孫翊勸諫道,「今日一戰,我軍折損1400人有餘,現余兵馬已不足8000人。以如今形勢,即便不顧一切強行攻下廬江,恐怕至少得耗損3000人以上。屆時以戰後疲傷之軍,加上殘破的城池,恐怕也無法應付劉備軍的反撲!」

    「末將亦贊同韓郎將和太史校尉之議!」徐盛也不看好繼續攻城的前景,出聲附和道。

    孫翊面色鐵青。眉頭深深蹙起,沉吟了良久後,無奈地說道:「撤便撤吧……」三名副將一致反對繼續攻城,尤其是身為軍中元老的韓當的反對,讓孫翊不能不有所顧忌。思量再三後,孫翊最終只能選擇妥協。

    「叔弼將軍明斷!」韓當蒼白的面龐上現出一絲血色,欣喜地說道,「既決定撤軍。便事不宜遲——就在今晚拔營,乘敵騎軍休整尚未完畢之機,連夜悄悄撤離。」

    「由你們吧……」孫翊漠然起身,面無表情地輕應了一聲,隨即舉步離開了帥帳……

    「孫將軍他……」望著孫翊消失的背影,徐盛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叔弼將軍一心想要建功立業,與周督一較長短,但如今……哎!」韓當輕歎了一口氣,隨即沉聲對太史慈、徐盛說道,「子義。文鄉。你二人速去整肅軍馬,半個時辰後我等即刻撤離。但切記不能弄出太大動靜,以免引起劉備軍的注意。另外。大營就不要動了,留下來吧!」

    「是!」太史慈、徐盛二人齊聲領命離帳。

    望著空蕩蕩地帥帳,韓當無奈地再歎一口氣,「虎頭而來,蛇尾而終!這一仗打得…………希望周督那一路能夠順利些!」

   

    半個時辰後,不足8000人的孫翊軍,馬去鈴、人銜標,輕手輕腳地出軍營南門,藉著清涼如水的月光開始朝南面撤退起來。

    行進了約3里路時,當先開路的太史慈忽地地心生警兆。迅速地四面張望起來:東南、西南兩個方向,各有一片奇怪的陰影朝自己這邊迅速地接近過來。看那速度,應該是兩支騎軍,但很奇怪——奔馳的騎軍原本應該發出的振聾發聵的馬蹄聲,此刻竟然全然不聞。

    敵人必然是在馬蹄上裹了什麼東西,藉以消除蹄聲!太史慈全身發冷,身體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凝固了起來,立刻放聲怒吼道:「敵襲!準備接戰!」

    「什麼?」與孫翊一起行進在中軍的韓當,聽得前方太史慈的示警怒吼。不由得驚愕地喊了出來。但隨即,經驗豐富的他便恢復了過來,不住厲聲大喝、意欲讓麾下兵卒結陣迎敵。

    「密集結陣!」

    「結圓陣,結圓陣……咳咳……」

    「盾牌兵在外……」

    就在韓當努力招呼麾下士卒結陣之時,趙雲和林豹已經從兩面掩襲而至。

    趙雲親自率領風騎第一曲自東南面徑襲孫翊軍的前隊,在距敵不足百步時,開始了攻擊。

    「奔射!」伴隨著趙雲的一聲斷喝,1001支雕翎長箭幾乎在同時脫弦而出,迅速在天空中形成一片死亡烏雲,呼嘯著朝慌亂的江東兵覆蓋下去。

    「啊~!」呃~!」淒慘的哀號聲迅速響起,剎那間數百名江東兵倒在了「死亡烏雲」之下。

    「鐺鐺鐺……」太史慈將手中長槍揮舞得如同風車一般,將十數支射向他的羽箭擊飛。還不待他展開反擊,第二波箭雨轉瞬又至。

    「結密集盾陣,後撤!」知道南撤已經不可能,太史慈急大聲喝令前隊士卒舉盾後撤,向中軍集結。

    「殺!」林豹領風騎二、三曲繞過了孫翊軍的前隊和中軍,直接奔襲向防守最為薄弱地後隊。2000騎兵瘋狂地揮舞著戰刀,從孫翊軍後隊一遍遍「犁」過……

    「撤回大營,撤回大營!」情知今夜的撤退行動已完全失敗,再繼續在這樣的平原地帶跟敵騎軍糾纏下去,勢必會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韓當顧不得自己胸口地傷勢,聲嘶力竭地縱聲狂吼起來……

   

    在風騎軍一路似殺似驅的追趕之下,死傷慘重的孫翊軍殘部倉皇逃回了軍營,並迅速關閉營門,架上了障礙物……

    「子義兄!不招呼一聲,為何就欲不辭而別!既來到廬江,何不多盤桓幾日,也好讓趙雲代李太守一盡地主之宜……」營門外200步遠處,趙雲勒馬橫槍,朗聲朝營內說道。

    「走!」小半晌後。不見敵營內有人回話,趙雲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隨即撥轉戰馬,高喝一聲後,領軍飛馳離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建安六年八月十五日凌晨寅時,酣睡正香的我突然被臥房門外的呼喚聲驚醒。

    「將軍,將軍……」

    「呃~~是元儉麼?」迷迷糊糊地我聽出門外好像是廖化的聲音。有些不在狀態地問道。

    「正是末將!」廖化的語氣似乎頗為焦急地說道,「將軍,有緊急軍情!」

    「什麼?」一聽到『緊急軍情』這四個字,我猛地躍坐起來,神智立即徹底清醒了大半,「元儉,快進來!」

    「是!」得到我的允許後,廖化推門而入,躬身向正在穿衣的我行了一禮後,急切地說道:「錦帆營有緊急軍情傳至秣陵。軍情絹書在此。請將軍過目!」隨即。廖化將一支錦帆營專用傳遞信息地竹筒和托在掌中,雙手呈遞至我地面前。

    草草地穿了幾件衣服,披上外袍後。我取過竹筒用力同時捏碎,抽出內中一封薄絹書閱覽了起來。未看到一半時,我面上神情已然沉肅了下來——江東軍一部經陸路向丹陽進發,被錦帆營探哨發現時已至五溪水!

    「元儉,傳我將令,招集軍中眾將速至議事廳參與緊急議事!」將戰報的內容仔細閱覽了兩遍後,我毫不猶豫地對廖化下令道。

    「是!」廖化應聲大步離去。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兩盞茶的工夫後,秣陵議事廳

    「諸位,適才錦帆營有緊急戰報傳至秣陵!」我微微揚起手中的絹書。面色凝重地說道,「江東軍向丹陽進襲一事,已被錦帆營探哨證實!」

    「果然來了……」議事廳中立時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議論聲。

    我將絹書丟給廖化,示意讓他在廳中眾人中相互傳閱,隨即自己以手支案托著下巴,閉目沉思起來……

    「將軍,錦帆營探哨發現敵情是在昨日未時左右,到現在已過7個多時辰。以末將之見,恐怕這支江東軍早已進到丹陽郡領內!」廖化看完戰報後。將絹書傳遞給林雪,略一思索說道。

    「嗯~!」我微微點頭認可了廖化的分析,突然睜眼大聲說道,「地圖!」

    不多時,兩名親兵從偏廳搬出一張屏風,隨即將一張寬大的揚州全境地圖懸掛在屏風之上。

    我起身來到屏風前,用手指在地圖上找到五溪水所在,「江東軍過得五溪之後,只需十里便可進入丹陽。待其入得丹陽之後,向東南可進攻涇縣,往東北可進攻太平。只是不知統軍敵將究竟會選擇何處作為進攻方向?」

    「敵軍有無可能同時進攻太平和涇縣,分兵齊頭並進?」關平將軍情絹書遞給下首的全承後,疑惑地說道。

    「這倒是不大可能!」我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江東軍軍力本就不寬裕,如今既擊廬江,又襲丹陽,所以,無論哪一路兵力都不會很多,返擊丹陽地江東軍至多也就與襲廬江之軍人數相當,在萬人左右。若其再分兵兩路進攻,更會造成兵力分散,將極有可能被我軍各個擊破。以我料想,只要統軍敵將非是太過無能之輩,當不會行此不智之策!」

    「將軍之言甚是,太平、涇縣兩地相距近百里,敵若分兵進擊,南北之間極難策應,實是自取敗亡。」廖化點頭說道。

    「太平、涇縣?敵軍究竟會選擇哪一路呢?」我眉頭緊緊鎖起,死死地盯著地圖上的兩點。敵情不明,實在難以作出正確的判斷敵軍的確切兵力是多少?敵統軍主將又是何人?此次江東軍的全面反撲,身為江東兵馬都督的周瑜不可能不出動,但他究竟是帶兵去了廬江還是正朝丹陽這邊而來?憑心而論,在如今的江東軍中,最讓我顧忌的其實還是周瑜——能率軍以弱敵強,一舉擊退舊萬荊州大軍,並破敵近半(從甘寧那裡得到地消息),這是何等的才能啊!周瑜此人治軍嚴謹,多謀善略,是真正的軍事奇才,若此次真是與他為敵,必須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將軍,以末將之見,敵軍極有可能選擇太平為攻擊方向!」全琮覽畢絹書之後,突然出聲說道。

    「子璜,說說看……」我轉頭看向全琮,以目光鼓勵他繼續往下說。

    「錦帆營探哨發現敵情之時,亦已驚動敵軍。敵軍既知自己行蹤敗露、我軍必會有所防備,當不敢再行冒險之策,惟有步步為營,穩打穩扎!若進攻太平,敵步軍可得水軍援應,進退自如,縱然戰事不利,亦可登船迅速撤離,十分穩健。反之,若進攻涇縣,雖可切入丹陽腹地,但也有孤軍深入之險,若被我軍探明動向,以其遠來疲憊之師安能敵得過我軍圍剿。」全琮神情略有些激動地分析道。

    「嗯~!」聽完之後,我微微點了點頭。全琮地分析跟我想的倒是差不多,但這畢竟只是一種猜測。

    「元儉,議事之後你速派信使前往太平和涇縣,提醒文安與永威務必加強戒備,萬一發現敵情,讓他們以最快速度回報秣陵!」我沉聲對廖化說道。

    「其餘諸將,各自回營整肅士卒,做好隨時出戰的準備。一旦有敵軍確切動向傳來,大軍便要即刻出動!」

    八月十五日午時,甘寧再有一封緊急軍情戰報送至秣陵,道江東水軍蔣欽部突然擺脫與錦帆營的糾纏,迅速朝東線開進,目標似乎是蕪湖、太平一帶。

    八月十五日未時,太平縣金疇快馬來報:大隊江東軍步卒進逼太平,總軍力不下於6000人,其軍中帥旗名號正是——江東兵馬都督周!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8:13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九章

    八月十五日黃昏,涇縣西北20里,一處茂密的樹林。經過2個時辰的謹慎行軍後,4000江東軍士卒在孫瑜的率領下正潛在樹林深處休息。

    「父親,孩兒一定會為您報仇血恨,一定會拿張飛狗賊的人頭來祭奠您!」孫瑜靠坐在一棵大樹下,低頭用力擦拭著手中的配劍,眼中掩飾不住地現出憤懣恨毒之色。吹拂在林中的陣陣寒涼秋風也絲毫不能讓孫瑜心中的怒火熱意消散。

    「孫將軍!」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響起,隨即便是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接近了過來。

    「周校尉,有什麼異狀麼?」孫瑜頭也不抬地問道。來人正是奉命輔佐孫瑜的周泰

    「斥候在林外發現幾個百姓模樣的人,末將惟恐是劉備軍的細作,便將他們一併擒了回來。請問孫將軍如何處置?」

    思索了片刻後,孫瑜眼中寒光一閃,冷冷地說道:「周校尉,你親自去拷問這些『細作』,看能否問出些敵情。完事後,全部處理掉,我軍的的動向絕對不能有一絲洩露!」

    「是!」雖然知道這些被捕獲的百姓不可能全部都是「細作」,但周泰還是毫不猶豫地領命離去……

    約兩盞茶的工夫後,周泰疾步返回,面帶一絲喜色向孫瑜稟報道:「孫將軍,那幾人中果然有劉備軍的細作。」

    「問出什麼沒有?」

    「細作是由駐守涇縣的劉備軍所派出。據其招供——他與另外十數名細作奉命12個時辰輪流打探涇縣方圓30里內的情況。故除被擒獲的這名細作外,附近可能還有其他細作……」

    「涇縣……」孫瑜凝望著身前不遠處的遍地落葉,微微有些出神地低聲喃語道。小半晌後,孫瑜抬頭望向周泰,急聲問道:「可問出涇縣的守軍情況?」

    「問出了!」周泰點頭,甕聲說道,「守備涇縣的劉備軍約有1500人,守將是一個叫裴元紹的人!」

    「……哼哼……」孫瑜忽地冷笑了起來,語氣中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強烈的暴虐殺意。「那就先拿涇縣開刀,用這1500人來祭奠我父親在天之靈!周校尉,速去整肅士卒,一待天黑之後即刻向涇縣開進!」

    「……孫將軍是準備夜襲涇縣?」周泰直直地望著孫瑜,有些愕然地說道。

    「不錯!」孫瑜冷冷地說道。

    「但是將軍,周督是命我等穿過涇縣,直接奔襲秣陵……如若夜襲涇縣,一則耽誤時間。二則可能洩露我軍行跡,豈不是會壞了周督大計?」周泰猶豫著勸諫孫瑜道。

    「穿過涇縣??有那麼容易麼……」孫瑜冷笑著說道,「涇縣細作12時辰不間斷派出,我等行軍豈能瞞得過去敵軍耳目!惟有將涇縣取下,方能掃除後患、安心奔襲秣陵!」

    「孫將軍,我等可以乘夜色直接折向北面行軍,便可避開涇縣細作刺探……」周泰沉聲薦道。

    「我主意已定,休得多言!」孫瑜不耐煩地一揮手,打斷周泰地勸說,決然說道。「先克涇縣,再襲秣陵!」

    「……」躊躇了片刻後,周泰似乎很不情願地從身上掏出一封絹書,沉聲說道。「孫將軍,這裡有周督的一封軍令——若是您有違周督計劃行事,末將便只能奉周督之命暫且取了您的軍權。請您再三思而行!」

    「周瑜的軍令?」孫瑜冷冷地看了看周泰,隨即接過那封絹書展開閱覽起來。

    「呵呵……」尚未將絹書上內容看完,孫瑜已輕輕冷笑了起來,怒火按捺不住地充溢在雙眼中,「周瑜~~,周瑜!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遠了……」孫瑜對周瑜由來已久的不滿,立時之間便要爆發出來。

    「嘶~!」孫瑜突然猛一發力,將手上絹書一扯成兩截。狠狠地摔在地上。

    「孫將軍,你怎能……」

    「周泰,你可知這江東之主姓什麼?」孫瑜直直地盯著周泰,聲色俱厲地怒問道。

    「……」周泰並非不知孫家年輕一輩與周瑜的矛盾,自然知道此刻孫瑜問話的用意。但這內中的利害關係,實在不是周泰區區一個校尉所能插手的。

    「你可知你的主公是我家兄長孫仲謀,而非是那周瑜!」孫瑜咄咄逼人地喝問道,「我這兵權,除我兄長之外。誰人敢奪?周泰,你要麼隨我夜襲涇縣,要麼就給我滾回周瑜那裡去!」盛怒之下,孫瑜也顧不得收斂自己的語氣。

    「……」望了望地上裂成兩截的絹書,周泰思量再三後,無奈地選擇了妥協。「末將……這就去整頓兵馬!」

   

    「咚咚咚……」在震天似的戰鼓聲中,近3000名江東軍攻城部隊向太平縣城的南城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滾石擂木、沸油錫汁準備!」城樓上,金疇一面顧望著城下的情形,一面大聲地向城上守卒下達著命令。自三個多時辰前進逼至太平城下之後,江東軍已經連續發動了第三次攻城——前兩次攻城都是試探性的,只稍一接觸後江東軍便迅速撤離了攻城區域。但這一次,很明顯是要動真格了。

    江東軍擔任攻擊任務地主要是盾牌兵、弓箭兵和沖車隊。在約1300餘名盾牌兵地掩護下,1600名弓箭手列成江東軍特有的攻城箭陣——「雲陣」,迅速而整齊地向不遠處的城樓傾瀉著一波波地箭雨。與此同時,四架結構相當簡陋粗糙的沖車開始朝城門發起衝擊。由於太平縣城並無護城河(一般只有郡城或是戰略重鎮才會挖設護城河),而且每一架沖車頂上都蒙了兩、三層浸過水的熟牛皮,既堅實且能防火,城上守軍射下的箭支根本無法傷及躲在車內的江東兵。不多時,四架沖車已相繼被推至城下,並開始對城門進行撞擊。

    「盾牌兵上前格擋敵軍箭支!」

    「目標敵軍沖車,把沸油倒下去!」

    金疇親拿一面輕盾格擋著如蝗般的箭雨,同時不住厲聲怒喝著。迅速有守卒抬著幾鍋沸油來到城牆外側。對準正在撞城的沖車用力地傾倒下去。滾燙的油落在了沖車頂的牛皮上,立時被濺得四處都是,但卻根本無法穿透進去。

    金疇本來就沒有指望沸油能夠直接摧毀沖車,但他還有後繼招數。

    「投火把!」在金疇地斷喝聲中,十數支火把被扔下城樓,準確地落在被浸油地沖車上,立時便將沖車引燃。

    「倒鉛水!」金疇毫不遲疑,繼續下達著命令。

    幾鍋融化的鉛水很快被守卒傾倒向城門下的沖車。已經著火的沖車。再被溫度極高的鉛水一燙,立時有幾處熟牛皮為燙穿,隨即錫水、油火順著漏洞流進了車內。十數名倒霉的江東兵如此高溫的液體當頭淋下,無不皮開肉爛,或直接倒地斃命,或狀似瘋狂地在沖車內哀號亂撞,其餘暫未受創地士兵也禁不住駭然地逃離沖車。

    前面的三架沖車被毀後,通往城門地道路已經被堵,最後一架沖車無奈之下也只能退了回去,」

    「此人頗有幾分手段,倒也不是無能之輩!」駐馬在帥旗下。周瑜遙望著遠處城樓上指揮守城的金疇。嘴角帶著一絲淡淡地笑意說道。

    「都督,您若是讓末將帶人上去,末將擔保半個時辰內可將城頭奪下!」陳武慨然說道。

    面對陳武的請戰。周瑜笑而不應,只是凝望著前方攻城的情形。

    「都督……」陳武還要繼續請命。

    「子烈兄,難道你忘了都督的計劃,咱們現在還不能把太平攻下來!」潘璋笑著替周瑜回答了陳武,「子烈兄還是暫且忍耐忍耐吧!」

    「嘿……」陳武有些不好意思地嘿笑了兩聲,「一時看得性起,倒是忘記了。不知敵援軍何時能夠趕到,真是等得有些手癢!」

    「陳校尉不必著急,太平守軍的求援使者早已派出去了,最近的秣陵援軍想必不久便會到了!」呂蒙同樣滿面興奮地對陳武說道。

    「鳴金。收兵!今日的攻城暫且到此為止!」周瑜忽然出聲喝令道。

    「鐺鐺鐺……!」鈺器擊打聲急促地響起,隨即,前方攻城地江東軍開始迅速而有條不紊地退卻了下來。

    「子明,水軍那裡怎樣了?」周瑜轉頭對身後地呂蒙詢問道。

    「蔣郎將已命水師一部進駐姑孰水,威逼太平東城。餘部水師正在全力應付甘寧的襲擾!」呂蒙迅速地回道。

    「嗯~!」周瑜似乎頗為滿意地微微點了點頭,「子明,傳我將令於蔣欽——命他一面繼續保持對太平東城的逼迫之勢,並適當地襲擾一番;另一面必須密切注意東面敵軍來援,若有敵情。務必即刻回報於我。」

    「是!」

    「文珪(潘璋),命斥候加大探哨力度——以我軍為中心,方圓10里以內地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得放過。」隨即,周瑜又對潘璋吩咐道。

    「是!」

    不遠處的太平南城樓上,攻城敵軍的退卻並未讓金疇輕鬆多少——可能是因為遠來乍到、戰力尚未完全恢復的緣故,今日敵軍的三次攻城都是試探性的成分大一些。但儘管如此,第三次攻城仍給城上的守卒帶來了較大的傷亡。敵軍弓箭手無論從數量上,還是從弓箭的射程上,都要超過守軍不少。在連續不斷的十幾輪箭雨打擊下,守軍到後來甚至已無力進行反擊,只能夠持盾死守。

    圍城地江東步軍約有7000左右,再加上東城外姑孰水上虎視眈眈的江東水軍,敵軍的總兵力差幾是自己守軍的三倍。更要命的是這支江東軍似乎攻城經驗相當豐富——一點也不急於強行登城,而是先以弓箭手殺傷守軍有生兵力,給守軍士卒造成強大的心理壓力。此外,敵軍士卒之間的相互策應配合極其嫻熟,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弓箭兵幾乎可以肆無忌憚地朝城樓上射擊……若不是太平的城牆還算堅固,若不是城中還有一支絕對精銳——熊槍營尚未使用,若不是已事先向秣陵告急,金疇真是沒有信心能夠堅守多久。

    「只希望將軍能夠快些率軍趕來……」金疇望了一眼逐漸退出攻城區域地敵軍,不動聲色地暗歎了口氣。

    「來些人,把陣亡、受傷的弟兄抬到城下去!」

    「其餘人抓緊時間休整進食!」

    「晚上亦不可懈怠,都給我把眼睛放亮,防止敵人夜襲!」整理了一番心情,金疇縱聲朝城上士卒喝令道。

   

    八月十五日時,夜色深沉,天黑如墨染,不見一顆星辰。

    周瑜軍大營

    在獵獵夜風的吹拂下,矗立在軍營正中位置的一桿大黎不斷地迎風招展著。營盤裡,不時有一隊隊的值夜士卒來回巡哨。

    中軍帥帳之中,周瑜深深凝望著桌案上地圖,思索著自己的作戰計劃中可能出現的變數以及應對措施。

    「只希望仲異(孫瑜)那一路不要出什麼意外……」思慮再三,周瑜發現最不能讓自己放心的竟不是對手,卻是孫瑜。當初派遣孫瑜統軍奇襲秣陵,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以能力論,陳武、潘璋、周泰甚至呂蒙,都比孫瑜適合擔任奇襲之師的主將;但在某些時候,能力卻是比不上身份重要……

    「如今江東再經不起什麼波折了,與劉備軍之戰一定要勝利,否則後果便不堪設想了!伯符兄,望你在天之靈一定要庇佑我和叔弼……」凝望著帳中搖曳的火光,周瑜略有些悵然的感歎道。

    「殺~~~!」便在周瑜沉思之際,令人意外的喊殺聲竟突然從軍營的西、南兩面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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