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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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375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23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十三章

    建安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柴桑,郡守府「……被困在江南這麼多天,也不知大公子和蒯督他們怎樣了?」代豫章太守文聘在廳內走來走去,面上神情破顯煩躁,恨聲恨氣地說道,「咱們這裡只能乾著急,卻幫不上一點忙!可恨黃祖這廝,州牧大人視其為兄弟,還將水師交給他,這混蛋卻跟隨逆賊蔡瑁興兵反叛!」

    九江(註:此時的九江,跟原先揚州六郡中九江郡轄地已發生很大變化)太守來敏面色沉肅,歎了口氣說道:「據聞章陵郡也已附逆!如此一來,江北已無兵馬可以援救大公子和蒯督,情勢可憂啊!」來敏乃義陽新野人士,出自官宦世家。父來艷,為前朝司空,與劉表關係莫逆。

    「蒯督僅據一南郡,南郡兵馬本來就少,如何能抵擋得住蔡瑁那叛賊?」平虜校尉王威憂心忡忡說道。

    得到蔡瑁舉兵的消息之後,來敏即刻與豫章太守劉華、廬陵太守向朗取得聯繫,相約共同起兵北上協助劉琦、蒯良等人平定蔡瑁叛亂。豫章太守劉華屬蔡瑁一系,自然不願響應來敏的提議,反與蔡瑁秘密聯繫,圖謀九江、廬陵二郡。領軍鎮守豫章的文聘察覺劉華的舉動後,一氣之下將其斬殺,自代豫章太守之職,隨即領軍北上,準備匯合來敏、王威等人後,即出兵江北。只可惜,浩瀚澎湃的大江卻成為了不可逾越的鴻溝。黃祖之子黃射率荊州水軍一部將巡防柴桑一帶江面,杜絕了文聘等人渡江的念頭。

    「嗨……!」文聘憤懣地出了口氣,右手用力地一揮,「劉郎將那裡也渡不過江去!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公子和蒯督困守在南郡?」

    頓了頓。文聘決然地說道:「不管了,就算黃射那小賊阻攔,我也要渡江救援蒯督!」

    「仲業,不必心焦,可再從長計議……」

    見年輕的文聘欲憑一時的衝動行事,來敏急出聲勸薦道。

    「報……!」就在這時,一名荊州軍軍司馬急步匆匆地走進廳內,神色急切地大聲稟報道。

    「何事?」文聘驀地轉身。語帶不豫地問道。

    「啟稟太守大人……黃射水軍被打垮了!」那軍司馬氣喘吁吁地回道。

    「黃射那小賊被打垮了?是誰幹地?」廳中眾人盡皆精神一振。文聘更是一把攢住那軍司馬的衣襟,急聲問道。

    「是……是錦慨水軍!」那軍司馬定了定神,迅速回道,「錦帆水軍在彭蠡口附近東、西兩面夾擊。大破黃射水軍。」

    「甘寧?!!!」聽了那軍司馬的稟報,文聘乍喜之下。略一思索,竟又生出些許憂慮。

    「甘寧為何會突然介入我荊州之事……難道劉備有意乘火打劫?」

    「太守大人,並非如此……」

    那軍司馬打斷文聘的話,繼續稟報道,「甘寧適才派人來知會我軍——道錦帆水軍是應大公子、蒯督之邀,奉命前往江陵救援的!」

    「若是剿督的意思,那就好!」文聘鬆了口氣,恢復了欣喜之色說道,「如今黃射小賊已被擊破,正可以渡江北上了!」

    「文太守莫急,還是先判明大公子和蒯督他們的意圖再行事!」九江郡主簿蔣琬出聲勸薦道,「江北叛軍勢大,而且敵情不明,貿然渡江恐非良策。」

    「起先無力過江,只能坐等觀望:如今黃射小賊已去,再不渡江救援大公子他們,我等日後還有何面目見荊襄父老?」

    文聘怒視蔣琬,極其不豫地說道。

    「文太守請聽下官一言!」蔣琬面色懇切地解釋道,「錦帆水軍西進之後,只要能夠驅逐黃祖,大公子他們便可渡江南下,屆時憑借荊南四郡和九江、豫章、廬陵三郡,何愁不能剿滅叛亂?若大公子已然南下,文太守卻領軍北上,豈非勞而無功?甚至還有可能陷入叛軍重圍之中。文太守乃我荊州上將,他日平定叛亂、重整荊州氣象,定然缺不了文太守。太守大人輕身赴險,豈是正理?」

    「公琰所言甚是,仲業且稍安勿躁!」來敏點點頭說道,「如今當務之急,是穩住九江、豫章的局勢,同時整肅兵馬糧草,準備隨時策應大公子平叛!」

    「江夏地那幫龜孫子居然也跟隨蔡蹭反叛!依我看,還是聯合劉郎將,先攻下江夏再說!」王威恨聲說道。

    「恩……」

    長江武昌口外錦帆水軍主力艦隊行駛在大江之上,數百艘大大小小地戰船橫亙大江,聲勢極為浩蕩。每艘戰船船頭那迎風招展的戰旗,幾如遮天之雲。由於是逆風行船,戰船上的船帆都已落下,僅憑士卒的槳力行進。

    但儘管如此,艦隊地行進速度依然快得驚人。最當先的一艘懸掛錦帆水軍帥旗地鬥艦大船之上,蔣欽肅立船頭,遠眺前方。

    「踏浪,你站了有段時間了,不進艙歇會?」甘寧緩步走到蔣欽身旁,笑著說道,「離江陵還有段路呢!」

    「不必了!」蔣欽搖了搖頭,回道,「艙裡太悶,這裡正好!」

    「……」

    甘寧笑了笑,換了個話題說道,「黃射那小崽子也該把喪訊帶給他老子了,不知道黃祖那老小子會是怎麼樣一個哭喪嘴臉?」

    蔣欽面上表情稍緩,笑著回道:「欺負黃射這小崽子顯不得半點本事,把他老子一窩端了,才有那麼點意思!」雖然在甘寧手下吃的虧要遠比在黃祖手下吃地虧大,甚至可以說整支江東水軍就是毀在甘寧手中,但如今蔣欽對甘寧卻生不出什麼恨意來。從被俘到最後歸順。甘寧對蔣欽可謂客氣至極,尤其在蔣欽出任錦帆水軍副統領後,甘寧事無鉅細幾乎從不相瞞。論是新任主公劉備,還是新任上司張飛,對蔣欽也都是信任備至。在周瑜被隆重下葬,孫翊、孫匡舉家被安置到臨淮之後,蔣欽也開始慢慢放下心中的芥蒂,嘗試著融入到自己的新身份中去。

    但對於黃祖和荊州軍。蔣欽卻是有一種恨之入骨的感覺。柴桑城內無辜被戮地數千人中。有不少是蔣欽和親朋故舊。荊州軍在戰場上佔不得便宜,就拿手無寸鐵婦孺出氣,如此行徑令蔣欽不憤且不甘。先前一戰中,蔣欽親冒矢石。奮戰在前,很快便將黃射部水軍擊潰。

    「呵呵……」

    甘寧爽朗大笑說道。

    「將軍已經發話『不必留手』!憑你我聯手,若不能將黃祖那老小子送進大江餵魚。咱們還不如自己跳進江裡淹死算了!」

    「哈哈……」

    蔣欽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子覆潛在江陵附近也有幾日了,看著黃祖在眼前,又不能動手,估計得憋壞他了!」甘寧眺望著遠方,笑著說道。

    「什麼?」直直看著跪伏於地的黃射,黃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適才所聽到的話,表情震愕異常,「你的水軍全丟了?」

    盔甲全無、亂髮垂面、猶如喪家之犬般的黃射哭喪著回道:「父親,不是孩兒無能,實在是甘寧那混蛋太過狡猾。他乘孩兒不備從東、西兩面突襲,孩兒實在是寡不敵眾啊……而且還有孫家水軍的餘孽蔣欽從旁協助於他……」

    黃射的巡江水軍共有大小戰船70餘艘,將士2300餘人,最終逃出生天的竟只有一艘蒙沖,三艘走舸,80餘人而已,餘眾皆沒。

    「……」

    黃祖面上青紅之色不住交替變化,小半晌後,忽地仰天長嘯罵道,「甘寧無恥狗賊,黃某與你勢不兩立。若不能砍下你地狗頭,黃某便跟你姓……」

    「黃督,此刻不是惱怒時候……」

    荊州水軍副督張允扶起了黃射,勸慰黃祖說道,「甘寧狗賊既然膽敢偷襲敬衡(黃射),恐怕還有後招,我等不可不防!」

    「是,是!」就著張允地話,黃射連聲說道,「孩兒突圍之後,曾命人留意甘寧動向,發覺甘賊大隊水師正朝江陵方向趕來!」

    「好個江賊,黃某沒去找他,他倒送上門來了!」黃祖氣沖牛斗,面色通紅,厲聲喝令道:「傳令,全軍東進,迎擊甘寧!」

    「黃督且稍安勿躁!」張允急拉著黃祖,「待問明敵情,再作計議!敬衡,甘寧大概動用了多少戰船軍力?」

    「多不勝數!」黃射目射驚駭之色,顫聲說道,「大大小小的戰船,怕不有千艘,整個江面都被甘寧的戰船佔滿,一眼都看不到頭!」為了緩解自己的窘境,黃射毫不猶豫地對甘寧兵力做了「誇張性」描述。

    「呵……!」聽得此言,連黃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荊州水軍最強盛時,雖號稱「蒙沖鬥艦以千計」,但實際上大小戰船也不過800餘艘而已。隨後連續敗給江東水軍,實力大打折扣,如今黃祖手中也只有大小戰船近150艘而已,其中不少還是新近造好地。

    「甘寧何來這麼多戰船?」黃祖雖然知道甘寧的實力不斷增強,但著實沒想到竟「強」到這種地步。

    「據聞原先江東水軍地大部戰船都被甘寧奪取了,加上劉備方自己所造船隻,或許真有這麼多……」

    張允知曉黃射一定做了誇張,但仍為起圓謊道。

    「若真如此,我軍豈不是以卵擊石?」黃祖心中的憤怒立時被涼意所代替,一陣寒風吹進艙內,黃祖竟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不若暫避一時……」

    「此次甘寧恐怕不會輕易放棄,避恐怕也非良策……」

    張允沉吟片刻,獻策說道,「黃督勿憂,我有一計,或可破甘寧!」

    「快快道來!」黃祖大喜追問道。

    建安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臨近黃昏,錦帆水軍艦隊駛至夏澤入口處。夏澤位長江中段,南接洞庭湖,北臨漢水,西距江陵已不足百里。大澤成口袋形,內寬而口窄。將入夏澤之時,甘寧忽得前鋒艦隊急報。

    大,前方大澤中發現黃祖水軍主力,其前鋒距我前鋒已不足10里!」前鋒艦隊軍司馬王凝親駕快船回稟甘寧。

    「哦……?」甘寧輕噫了一聲,隨即笑著說道,「黃祖老小子竟然膽大起來,看來有點鬼把戲!」

    「是地,老大!」王凝是甘寧的老部下,水戰經驗相當豐富,立即嘿笑著回道,「黃祖似乎徵用了數十艘民船,船上載滿東西,但吃水不深,估計是些柴草之類的東西!」

    「哈哈……」

    甘寧縱聲長笑起來,「咱們錦帆營是火攻的祖宗,想不到黃祖老小子居然敢對老子玩火攻!連凝小子都騙不過去,怎麼騙老子?」

    「天時,地利選得倒是不錯,只可惜玩火攻的人太差勁!」甘寧收斂笑聲,昂聲地對身旁的蔣欽說道,「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踏浪,就用這一戰徹底了結跟黃祖老小子的恩怨!」

    「黃祖的人頭,老子要定了!」蔣欽目射精光,抽出配劍狠狠地插入船板,厲聲說道。

    「踏浪,咱們賭鬥一番如何?」甘寧大笑著說道。

    「怎麼說?」

    「看誰宰了黃祖!輸的人做東,拿自己俸祿請所有兄弟喝酒,如何?」

    「一言為定!」蔣欽伸出右掌,毫不猶豫昂聲應道。

    「啪!」甘寧伸手與蔣欽相擊,大笑說道,「踏浪,下面幾個月你全家可都得喝西北風了!」錦帆營有水軍將士近8000人,若是請所有人喝酒,縱然是甘寧、蔣欽將軍、中郎將級的俸祿也肯定吃不消。甘寧言下之意,就是蔣欽必輸無疑。

    「誰喝西北風還不一定呢!」蔣欽冷哼一聲回道。

    「哈哈哈……」

    不片刻,甘寧、蔣欽二人同時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惺惺相惜之意。

    「老大,若是我宰了黃祖,又該如何?」王凝有些不識時務地說道。

    「你小子要是敢宰了黃祖,老子扣你一年俸祿!」甘寧一拍王凝腦袋,笑罵道,「然後提拔你做都尉!哈哈……」

    半盞茶的工夫後,甘寧、黃祖兩支水軍相距不到5里。眼見甘寧大隊水軍未來得及進入夏澤,黃祖大喜過望,目射奇光,厲聲喝令道:「前方快船點火!」

    「咚咚咚!」戰鼓擂起,只一瞬間,最前方的數十艘滿載柴草等物事的快船被點燃。風帆全開的快船,藉著強勁的西風,如離弦之箭衝向甘寧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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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十四章

    藉著強勁東風,乘載黃祖希望的數十艘火船,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錦帆水軍。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強勁的風勢,敵軍如此多的戰船……這場火攻沒有理由不成功!至少在黃祖看來是如此!「傳令,全軍待命!」黃祖興奮地舉起手中令旗,昂聲喝令道,「待敵軍被大火燒殘,即刻出擊,一舉擊滅甘寧狗賊!」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遠沒有黃祖所預想的那般容易……眼見敵船火起,並迅速靠近,傲立船頭的甘寧絲毫不顯慌張,嘴角微微揚起,隨即右手猛地一揮。

    「嘟……嘟……!」一旁的號角兵立即吹響牛角戰號,號聲悠長而沉渾,迴盪在大江之上。數十艘走舸戰船迅速躍出隊列,逕直朝那些火船迎了上去。這些錦帆水軍的走舸快船,與一般走舸大有不同——每艘船的船體外圍皆以熟牛皮包裹,而且熟牛皮還經過特殊處理,能耐火防烤。船體中央的桅桿已被卸掉,根本不懸船帆,純以漿力行駛。更為特殊的是,船頭處被嵌入三、四根長約5、6尺、手指粗細的鐵刺。每船隻留兩名操船士兵,其餘更無作戰之人。走舸戰船迎向火船的同時,又一批蒙覆牛皮的蒙沖戰船尾隨其後出列向前,但只保持在大隊戰船的前方約百餘丈的位置。而其他錦帆水軍戰船則停止了前進,並在操船士兵的擺弄之下,藉著風力和水流,船頭方向不變地緩緩後撤著。不多時,那數十艘特殊的走舸快船。便在錦帆兵的操駛之下,與疾衝而來地火船迎面交接了起來。每一艘走舸都尋準對方一艘火船,毫不猶豫地撞了上去。

    「咚……!」一連竄的悶響聲後,近百艘船隻對撞在了一處。錦帆水軍的特製走舸戰船船頭的那些指粗鐵刺,不甚費力地刺入了對方火船的木製船體,並將兩船的船體牢牢地釘在了一起,那些原本速度頗快的火船立時行進受阻。由於並非是船體直接相撞,有鐵刺入木的過程作為緩衝。對撞船隻所受震動並不甚大。早有準備地錦帆營操船士兵晃動了幾下後。即穩住了身形。

    「撲通!」「撲通!」數十艘走舸快船上地操船士兵幾乎在同時將船上錨纜丟入江中,藉以固定住船的位置。這些走舸快船事先早已備好兩根錨纜,一左一右,纜繩長約有十餘丈。足夠沉到江底。不多時,錨纜沉底。數十艘走舸快船被纜繩牽扯,完全停下了後移。而那些被以鐵刺固定連接起來的火船也自然前進不得分毫。只能在風力水流的驅動下,以一根根錨纜為中心在江中漂流打轉。

    「統領,前鋒蒙沖艦隊回報,敵軍火船已全被我軍走舸攔截住了!」軍司馬洪雲急步匆匆地跑到甘寧身旁,大聲稟報道。

    「好!」甘寧以拳擊掌,大聲叫好說道,「傳令,讓負責攔截地兄弟全部撤回來,那些走舸老子不要了,大不了拿黃祖的船來抵!」

    「是!」洪雲興奮異常,立即領命離去。

    「黃祖老小子地戲唱完了,也該輪到老子來吆喝兩嗓子了!」甘寧咧嘴嘿嘿一笑,揚手喝令說道,「傳令,擂鼓鳴號!」

    「咚咚咚!」鼓聲如雷,響徹天地。

    「嘟……嘟……!」號角沉渾,綿延悠長。

    「什麼?火船全被攔住了?這如何可能?」聽得前方探哨船隻的回報後,黃祖面色驚愕異常,氣急狂吼道。

    黃祖如何也想不出,甘寧用什麼辦法才能攔住自己精心安排地火船攻勢。

    「快帶我去看!」黃祖親自跳上一艘走舸快船,厲聲喝令道。

    操船士卒不敢怠慢,急將船隻駛至水軍最前列。黃祖急以手遮額,舉目前望,入眼處果見那數十艘烈焰沖天的火船被死死地「釘」在距敵方主力艦隊至少還有兩里左右的地方,只能原地打轉,卻再也前進不得。由於距離較遠,黃祖只能看到似每艘火船都跟一艘敵方走舸串在一起,但具體內中情由,卻實在是搞不清楚。

    「甘寧狗賊到底搞的什麼把戲?」黃祖雙眼紅赤,撕聲怒吼道。

    精心安排的破敵之策居然勞而無功,而敵方密佈大江的數百艘戰船就如同擺在眼前卻無法入口的肥肉,令黃祖簡直有抓狂的感覺。

    「快給我過去幾艘船,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黃祖轉過頭,狀似瘋狂地大吼說道。

    對面的甘寧水軍中居然響起了震天的戰鼓戰號聲……黃祖大愕,猛地轉頭,目光越過那原處打轉的數十艘火船,直直看向更遠處那黑壓壓一片的龐大艦群。甘寧想進攻?他怎麼進攻?難道他準備自己迎上那片火船群……「甘寧這混蛋,到底想幹什麼?」希望滿棚之時卻突遭極大失落,令黃祖心態失衡,思緒一片混亂,腦中完全被憤怒和迷茫充斥。約半盞茶的工夫過去,遠處的甘寧艦隊未見有什麼大動作——沒有前行進攻,也沒有掉頭後撤,只是保持原位不動,但鼓號之聲卻是連綿不斷。看起來,只似是一個空雷而無雨的欺騙性舉動。

    「這廝居然又來戲耍於我!」黃祖惱怒更甚,恨不得率軍殺入對方陣中,斬下甘寧的頭顱來。當然,這一念頭也只能停留在腦中,不能真的付諸實施。且不說甘寧的實力要強過黃祖,還有那些阻隔在兩軍中間的火船,可也是不分敵我的。情知再耗下去。也無法達成破敵地目標,而且一旦大火消歇,甘寧甚至有可能追趕上來,屆時情況將難以收拾。黃祖恨恨地看了一眼遠方的錦帆水軍,準備傳令艦隊撤出戰鬥。然而,就在此刻,黃祖水軍的側後兩方居然同時響起了鼓角之聲。

    「怎麼回事?」黃祖急步走到船尾,想要看個究竟。口中急聲喝問道。

    「快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黃祖水軍的後隊竟發生了躁動,並迅速蔓延開來。

    「父親,父親。大事不妙!」黃射搭乘一艘走舸駛至黃祖跟前,表情極其驚恐。張皇說道,「有錦帆水軍的戰船……從我軍側後兩面一齊殺過來了!」

    「什麼?」黃祖只覺腦中嗡地一聲。失聲喝問道,「你說什麼?」

    「父親,有甘寧的船隊從北面、南面一起殺過來了!」黃射語帶驚聲地急回道。

    再被兒子證實了消息,黃祖一時間竟然楞立當場,渾然不知身處何境。

    「父親,父親……」

    趕忙搖了搖黃祖,黃射焦急說道,「我們中甘寧狗賊計了,快些突圍撤出去吧,不然就沒機會了!」

    「甘寧主力分明就在東面,如何還能分兵?他又豈能繞到我軍身後去?」黃祖實在不願相信事態竟會發展成如此模樣,尤自不甘心淒問道,「後方必然只是小股騷擾之敵,根本不必驚慌!」

    「父親,後方敵人不只是騷擾啊!」黃射驚恐地說道,「北面來的是凌操,南面來的是丁奉,後隊船隻已經看到他二人地戰旗了!」

    「凌操,丁奉!!!」聽得這兩個名字,黃祖立時心涼如水。

    「甘寧當真是想置我於死地啊!」黃祖目窒慾裂,雙拳緊握,再不猶豫地厲聲狂吼道:「傳令,全軍後撤!」

    而此時,自洞庭湖中斜刺殺出地錦帆水軍丁奉部,與從漢水順風急下的錦帆水軍凌操部開始逐漸合攏,將黃祖水軍堵截在夏澤之中。凌操部一直潛伏於江陵附近。待察覺黃祖全軍東進之後,凌操便率軍走其他水路尾隨在黃祖之後,伺機突襲。丁奉部則是前幾日剛奉甘寧之命,走荊南河道,潛入洞庭湖中。憑借甘寧舉世無匹的水戰技巧和經驗,加上優勢的戰船軍力,在正面交鋒中擊敗黃祖只是返掌之勞—甘寧有這個自信,黃祖也不乏這樣地自覺。故而,甘寧最擔心的,不是能否戰勝黃祖,而是有無機會與黃祖正面交鋒。若是黃祖知難而避,一味退讓,甘寧想要尋殲對方也不是件輕易地事情。在這樣的考慮下,甘寧和蔣欽、丁奉等人共同設計了一條請君入甕地計策——水戰中,要想以弱勝強,最為便捷的方法就是火攻。甘寧故意在彭蠢口水戰中放黃射逃生,並擺出大隊水師沿江開進的樣子,就是為了引誘誘黃祖施用火攻。而在通往江陵這一路江域,最適合火攻的地形就是在夏澤口外。事情的發展,完全如甘寧等人所料。黃祖火攻的開始,以及甘寧的進攻鼓角,就是凌操、丁奉二人的出擊訊號。

    「鼓起全帆!」

    「蒙衝在前,準備衝撞!」

    「走舸側後掩護攻擊!」

    丁奉站立在最當先的一艘蒙沖戰船上,手提一柄環首刀,以最大音量下達著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其庶下大小戰船照其命令,嫻熟地調整著攻擊隊列。

    「鼓手沒吃飯麼,給老子把鼓擂響些!」崇敬甘寧的丁奉,非但將甘寧的用兵作戰方式學了個十之七八,連說話的語氣也跟甘寧越來越像。眼見與黃祖水軍後隊的距離已不足150丈,丁奉高高舉起手中戰刀,縱聲狂吼道:「弓箭手,火箭預備!至敵50丈時,就給老子拼了命地射!」

    此時,凌操部水軍也幾乎與丁奉所部並駕齊行。兩部錦帆水軍50餘艘蒙沖。80餘艘走舸,幾可遮斷大江,猛撲向慌亂無措的黃祖水軍。

    「弓箭手,放!」在丁奉的狂吼聲中,百餘支火箭脫弦而出,藉著風勢,在殘陽將落的天空中劃出一道火紅的美麗弧線,隨即帶著淒厲的嘯聲。猛紮下來。慌亂地黃祖軍士卒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擋。亂飛的火矢輕易地收割著人命,並引燃船隻。

    「轟轟轟……」

    疾速行駛的蒙沖戰船以自己堅硬的精鐵撞角,狠狠地撞上敵軍戰船,引發陣陣巨響。不少黃祖軍的戰船被撞翻。甚至有船竟被直接攔腰撞成兩截。

    「弓箭手,繼續射!其餘人。跟老子一起攻過去!」丁奉所在蒙衝撞上了一艘黃祖軍的鬥艦大船,將其船身開了個大洞。一立穩身形。丁奉即揮舞戰刀,跳上了敵船,奮力廝殺起來。

    「殺!」後繼的錦帆兵毫不猶豫地尾隨著丁奉攻了過去。丁奉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在敵船上殺進殺出,所及之處敵盡披靡。刀劈,盾砸……只片刻間全身上下已被鮮血染成通紅。跟在他身後地士兵被他地勇武所激烈,個個興奮異常,士氣高漲,吼叫連連,刀槍揮舞挺刺,帶著一抹抹鮮血。

    「橫……橫江賊!」一名黃祖水軍都伯驚駭出聲,隨即便被丁奉斬成兩截。今日之丁奉,早已非昔日初投軍時的毛頭少年,「橫江賊」的威名已成為僅次於甘寧的存在。

    「投降……」

    「我等投降!」也不知由誰開始,失魂落魄地黃祖軍士卒相繼丟下兵刃,伏地請降。

    「大江之上,錦帆無敵!」丁奉高喝一聲後,放過那些棄械的敵兵,縱身一躍,跳上不不遠處地一條敵軍走舸,再度廝殺起來。

    「大江之上,錦帆無敵!」眾錦帆兵士氣如虹,齊聲狂吼,隨著丁奉尋找其他敵船攻擊去了。不遠處,凌操、凌統父子也成功奪占敵軍一條蒙沖。聽得丁奉那遙遙傳來的大呼,凌統精神一振,舉目略一張望後,對自己地父親說道:「父親,丁大哥那裡攻得真快!」

    凌操抬頭看了一眼,沉聲對凌統說道:「用兵打仗,那小子是把好手!人家已經是校尉,你才是個軍司馬,以後跟他多學著點!」

    「等孩兒有丁大哥這年紀時,肯定也是個校尉!」年僅6的凌統不甚服氣地回道。

    凌操表情嚴肅的臉上隱閃一絲笑意,隨即厲喝說道:「少囉嗦,有本事跟丁奉那小子比比,看誰殺敵更多!」

    「哼!」凌統輕哼一聲,不再搭理自己的父親,揮刀投入廝殺之中。在丁奉與凌家父子的強力衝擊之下,黃祖軍根本組織不起有力的抵抗,被殺的落花流水。沒有天時,沒有地利,沒有人和,任憑黃祖、張允等人如何吆喝抵抗,也是無力回天。而在此時,甘寧、蔣欽二人各領十數艘走舸自熊熊燃燒的火船間的間隙穿行而過,從東面攻入黃祖軍中。隨後,錦帆軍主力蒙沖戰船隊也沿著江邊,駛過火船線,加入了戰鬥。甘、蔣二人曾並列長江三大水賊,如今攜手對敵,何人能擋?「張允狗賊,給我去死!」凌統初生牛犢不畏虎,單人匹馬乘亂跳上張允所在帥艦,劈翻名護衛之後,單刀直取張允。張允雖值盛年,論武藝卻根本不是少年凌統的對手。不多時,就被殺的狼狽不堪,連聲呼救。

    但此時,船上的其餘黃祖軍士卒早被丁奉率部給制服。丁奉雖然認出了張允,卻沒有跟自己的小兄弟搶功,就將張允留給凌統去對付。凌統忽地暴喝一聲,身形急縱向前,手中短刀如羚羊掛角狠狠劈下,刀鋒寒氣四溢,威勢駭人。張允心中早已膽寒,欲出言求饒投降,但凌統攻勢如潮,根本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此刻見凌統如此威勢一刀劈下,頭皮都覺發麻,但不得已之下,只能咬牙硬挺。

    「鏘!」刀鋒相撞,引發尖銳響聲。被對方刀上傳來的大力所迫,張允不自主地連退數步,而凌統卻是一招不讓,步步貼身緊逼。待距離不足兩步時,凌統飛起一腳踢出,將倉皇失措的張允踢翻在地,隨即短刀毫不猶豫地斬下。卻不想,張允竟借倒地的機會,大聲呼喚起來:「小投降,請饒我性命!」

    凌統一愕,見張允如癩皮狗一樣仰倒在地,一時間覺得斬殺這樣的人物也算不得英雄,竟自猶豫了起來。張允見對方刀未落下,情知有戲,連連求饒不已。

    「公績,算了,就饒這傢伙一條狗命吧!」丁奉走了過來,笑著說道,「擒拿敵軍的水軍副督,也算是奇功一件了!」

    「嗯,聽丁大哥的!」凌統這時才留意到丁奉,看了看船上的情形後,知道是丁奉為自己擒拿張允掃除了障礙,感激地點頭說道。

    「算你走運!」凌統踢了張允一腳,對一旁的錦帆兵說道,「把這傢伙捆起來!」

    「老大也殺過來了,黃祖老小子死定了!」丁奉眼尖,看到遠處的一條身影,興奮地說道。

    局勢完全一面倒,黃祖水軍在錦帆水軍的兩面強力夾擊下,迅速崩潰。士氣全無的將士非死即降。待天色完全昏暗之時,黃祖、黃射父子所在戰船已被十五、六艘錦帆水軍戰船團團圍住。更要命的是,甘寧、蔣欽二人已同時盯上了黃祖!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23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十五章

    時近酉戌之交,天色已然昏黑,弦月當空,皎潔清冷的陰光灑落在大江之上。日間的西北寒風並未減弱,強勁依然。橫亙大江的數百艘戰船上的風帆牙旗被吹拂得「蔌蔌」作響!江面上,數十艘火船的余火尚未燃盡,映紅半邊天際。不遠處,錦帆水軍和黃祖水軍的戰鬥仍在繼續,不過卻已臨近尾聲。黃祖原本準備以火攻痛擊甘寧水軍,然而非但算計不成,反遭丁奉、凌操兩部水軍從背後發起的突襲,全軍立時陷入極度的混亂之中。當甘寧、蔣欽率領主力艦隊隨後加入戰鬥後,黃祖的潰敗自然也就無可避免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戰鬥過後,黃祖水軍已被分割為眾多小塊,陷入錦帆水軍優勢兵力的重重包圍之中。喪失鬥志的士卒戰死者少,投降者者眾,連副督張允都被凌統生擒。黃祖、黃射父子據守一艘鬥艦大船,拚死率手下士卒做困獸之鬥。

    但大勢所趨之下,所有的頑抗也僅只是徒勞而已,十餘艘蒙沖走舸如同嗜血的鯊魚一般,已將黃祖所在的鬥艦團團圍住。錦帆營將士皆已知曉統領甘寧和副統領蔣欽的賭鬥之約,怎麼可能放任黃祖溜走。黃祖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有如此窘迫的一天:最為得意的本錢—荊州水軍完敗已近在眼前,而且還是敗在昔日被自己如垃圾一般掃地出門的甘寧手下。如若是敗在其他人手中,黃祖或許還感覺好受些!惟獨甘寧,令黃祖格外接受不了……「撞,撞,給我撞沉這些雜魚!」黃祖手中配劍狀似瘋狂地左右揮舞。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但其庶下士卒早已鬥志全無,虛以委蛇地執行著黃祖的命令。在如此情形下,繼續頑抗到底只會激起敵方的怒火,到時縱想保全性命也非易事。

    「父親,打不下去了,咱們敗了!」黃射拉住自己的父親,語帶哭聲地喊道,「降了吧!」

    「降???甘寧、蔣欽這些混蛋放得過我?降是死。不降也是死。索性跟他們拼了!」黃祖一把推開兒子,悲涼而憤懣地吼叫道。

    「娘的,聽到沒有,撞沉這些雜魚!」黃祖看到麾下士卒毫無鬥志地模樣。怒氣沖沖地走到船尾,揮劍砍倒兩個操船士兵。狂吼說道。

    「黃文昌,你只剩下斬殺自己手下的本事了麼?」一個略帶戲謔意味的洪亮聲音傳了過來。

    「甘寧!」黃祖驀地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位,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黃伏波還記得我這個區區江賊,真是甘某的莫大榮幸!」甘寧手提單刀,獨自躍上了黃祖的座艦,豪邁地笑道。

    「給我上,殺了甘寧!」黃祖手中配劍虛砍兩下,厲聲沖身旁的士兵喝令道。

    在火把光輝的映照下,甘寧面帶自信微笑,緩步走向黃祖。船上地黃祖軍士兵直直地看著甘寧,卻攝於他地威名,沒有一個人敢於動手,不少人膽寒不已,竟不自主地閃避開來。

    「殺,殺,都給老子上!誰敢不聽命,立斬不赦!」黃祖怒極,手起劍落,砍倒一名士兵,怒吼說道。

    「黃祖,有種你來跟老子過兩手!」又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另一側的船沿響起。

    「蔣欽!!!」黃祖聲音帶顫看向來人。對甘寧,黃祖是恨大於畏,畢竟錦帆水軍與黃祖此前在真正意義上並未交過手。像黃祖這樣一個自負的人,不親身經歷,是不會也不願相信甘寧有多麼厲害地。對於蔣欽,黃祖卻是深深感到畏懼。原本統領江東水軍的蔣欽,曾數次擊敗荊州水軍,最險地一次,蔣欽甚至差點將黃祖本人給砍了。事後想起,仍有些令人不寒而慄。

    「踏浪,可是我先上來的,大魚你可不能我搶!」甘寧以刀背輕輕敲擊掌心,揚聲對剛剛攀上船來地蔣欽說道。

    「我一家老小十幾口,你孤家寡人一個。一個人喝西北風,總勝過十幾口人喝西北風吧!」蔣欽走近幾步,單刀垂地,揚聲回應著甘寧。甘、蔣二人旁若無人交談著,彷彿渾然不覺是在一艘仍由敵方控制的船上,而且談論的話題還是由誰來擒斬黃祖。黃祖怒極反笑,手中配劍猛地揮舞兩下,厲喝命令道:「只要殺了此二人,我軍必勝。都給我上!」

    「不想死的,都丟下兵刃,滾一邊去!」甘寧以森寒的目光瞥了瞥少數蠢蠢欲動的敵兵,斷喝道,「否則老子送你們去餵江魚!」

    黃祖可以不懼甘寧,其麾下士兵卻沒有這個「本事」。船上水軍士兵們,大都是聽著甘寧的威名長大的,「錦帆賊」之名誰人不懼。前段時間江東水軍的覆沒,更將甘寧的名聲推上了頂點。

    「啪嗒!」一名都伯率先丟下兵器,退到船邊,蹲伏了下來。

    「啪嗒!」「啪嗒!」其他人亦有樣學樣,在生與死的關頭,選擇了生路。不片刻,船上7、80名士兵已無一人站立,只餘黃祖父子直面甘寧、蔣欽二人。

    「懦夫,廢物!」黃祖已陷瘋狂狀,連聲吼罵不停。

    「罵得好!」蔣欽冷聲打斷說道,「黃祖,你這個不是懦夫的水軍都督,可敢跟蔣某決一生死!」

    黃祖根本不敢接口,面上陰晴之色不住變化,左右張望了片刻。最後,他搖了搖頭,淒涼長歎一聲:「黃某縱橫半生,今日竟然落得如此光景!可恨啊,可恨……」

    話未落。黃祖忽以手中配劍橫抹脖頸,一股熱騰的鮮血自傷口處激噴而出。

    「父親!」黃射對父親自刎的舉動根本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待回過神時,黃祖的身體業已後仰栽倒下來。甘、蔣二人同時欺身向前,甘寧一把將黃射甩到一旁,隨即以手探了探黃祖的傷口和鼻息。

    「沒用了!」

    「便宜他了!」蔣欽也沒想到黃祖竟會如此乾脆地自盡,不甘且不憤地說道。

    黃祖的自刎身亡,劃上了戰鬥地休止符。早已喪失鬥志、且被分割包圍的荊州水軍將士。聽聞了黃祖的死訊後。立即如釋重負股地選擇了投降。夏澤一戰,甘寧以有心算無備,痛擊荊州水軍。除不到十艘小船乘混亂和天色昏暗的機會,逃出生天外。荊州水軍其餘一百四十餘艘戰船,非沉即俘。戰死、被俘的水軍士兵不計其數。都督黃祖自刎身亡,副都督張允被生擒……而錦帆水軍。除卻那數十艘被用來阻擋火船的走舸快船外,損失微乎其微。此戰過後,荊州水軍名雖存,實已亡!臨近卯時,天色將明。喜獲大勝的錦帆水軍將士渾然不覺疲睏,個個興奮不已,忙於收攏俘虜,打掃戰場。帥艦之上「公績,幹得漂亮!」聽聞凌統生擒張允的消息,甘寧拍了拍凌統地肩膀,哈哈大笑說道,「不愧是子覆地兒子!我當為你向將軍表功,憑這一功勞,升個都尉綽綽有餘了!」

    「多謝統領!」凌統欣喜不已,躬身向甘寧行了一禮。

    「公績的身手非常了得,張允那軟腳蝦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丁奉在旁笑道。

    一旁凌操嚴肅的面龐上現出欣慰之色,原本心中與甘寧的隔閡也淡化了不少。

    「承淵,天色將明,速派快船回秣陵向將軍報捷!」甘寧轉頭對丁奉交代說道。

    「好咧,老大!」丁奉昂聲領命離去。

    「踏浪,你我之間地賭鬥該算個什麼結果?」忽地想起了一事,甘寧笑著朝蔣欽詢問道。

    「黃祖那廝是自刎,並非死於你我之手!說起來,咱們都輸了!」蔣欽帶著幾分遺憾說道。

    「這老小子,臨死還擺了咱們一道!」甘寧笑罵了一句,隨即提議說道,「既然都輸了,就都得認罰。等回師後,你我合請所有兄弟喝酒,如何?」

    「好,一言為定!」蔣欽也不含糊,爽快地應道。

    甘寧走到船沿,透過薄薄的晨霧,巡望著激戰放歇地大江,忽地縱聲長笑起來,笑聲極其暢快,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憋氣全部發洩出來。晌午時分,戰場徹底清理完畢。甘寧一面命丁奉率一部水軍押送俘獲地戰船、士卒返回丹陽,另一面則與蔣欽、凌操等人率大部水軍繼續開赴江陵。十二月三十日上午,甘寧完破荊州水軍的消息傳回了秣陵。荊州水軍的覆亡,對蔡瑁而言必然是極大的重創。原本蔡瑁只需擊殺困守江陵的劉琦、蒯良等人,荊州的大局基本就可平定下來。

    但如今沒了水軍,蔡瑁將無法阻止劉琦、蒯良等人渡江南下,而且也無力阻止荊南劉磐、九江王威、豫章文聘諸部兵馬北上。荊州戰局的態勢,將隨著水軍的覆亡而發生逆轉。這也算是我軍向劉琦提供的一臂助力!但是,我當初給甘寧下達「不必留手」的命令,意圖並不僅僅在於此——長江,連接是江南、江北的樞紐!無論北上,亦或南下,定必經長江。今時今日,尚無修建橫跨長江之橋的技術,欲過江只能以船渡。而若是能有一支強力水軍封鎖長江,則南北往來將徹底斷絕。對於荊州,則更是如此。如今荊州政權掌握的地盤中,共有8郡在長江以南(包括新佔領的九江、豫章等三郡),另外四郡在江北。控制了長江,便意味著控制了荊州的命脈。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軍的戰略重心已趨明朗——荊州!乘著荊州目前的內亂,必須趕在曹操伸手之前,將荊州收歸於我軍控制之中。而要控制荊州,必先控制長江。藉著此次劉琦請援的機會,我索性讓甘寧「救援」得徹底一些——將荊州水軍全部敲掉。想來,劉琦、蒯良他們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日後他們只能仰我軍鼻息而存了。水軍取得大捷,但陸路我暫時卻還不準備有所動作。陸路的救援,其實就是協助劉琦反攻荊北。而這一行動,極有可能將曹操也牽扯進來,故而必須要與壽春二哥的兵馬、以及荊南、九江諸郡的荊州軍協調好,才可用兵。必須要以最小損失,謀取最大的收穫!命人將水軍大捷的消息急速送往壽春後,我傳令丹陽、吳郡、和會稽三郡在盡量不影響民生的情況下,加緊戰備。江陵形勢一片嚴峻。

    蔡熏、蔡和及馬超的兵馬,近6萬大軍將江陵圍了個水洩不通。圍城之後,蔡熏、蔡和先是命人喊城勸降不果後,又出示天子拜劉琮為荊州牧的聖旨,直斥蒯氏兄弟為篡奪荊州大權,背反劉表遺命,興兵作亂。蒯越厲辭加以駁斥,道蔡瑁為篡奪荊州大權,與曹操勾結刺殺劉表,又偽造劉表遺命,其行徑天地不容。蒯越的口才如何是蔡熏、蔡和等人可以匹敵的,一番辯駁後,蔡氏兄弟被蒯越駁得啞口無言。惱怒至極之下,蔡熏命大軍開始猛攻江陵。馬超的西涼鐵騎雖只負責巡曳四門,並不參與攻城,但這些聲勢浩大的鐵騎給守軍造成的心理壓力卻是空前的。藉著城池堅固,蒯越才勉強指揮士兵擋住了攻勢,但守軍的傷亡頗大。而此時,蒯良卻因積勞成疾而病倒。議事廳中「孔明先生,子柔公身體可有好轉?」劉琦關切地向諸葛亮詢問道。

    蒯良病倒後,江陵軍機要務全落在了蒯越身上,而且他還必須巡駐城池,忙不勝忙。諸葛亮便自告奮勇地擔當起了照顧蒯良的重任。

    「依然如故!」諸葛亮神色略顯黯然地搖了搖頭。諸葛亮自幼博覽群書,對醫書也頗有涉獵,醫術甚至比一般的大夫還要高明些。據他仔細察看,蒯良那虛弱的身體分明已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非一般藥石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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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十六章

    「子柔公若不能康復,誰來支撐大局啊……」

    劉琦臉色一垮,擔憂地說道。

    聽了劉琦的話,諸葛亮無聲地歎了口氣。論能力、論威望,蒯良的確是荊州數一數二之人。

    但在現今危急的情形之下,身為君主的劉琦無論如何也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既影響士氣,還打擊其他臣屬的心。更何況,縱然蒯良不能理事,還有蒯越在支撐大局。

    「州牧大人勿憂,有異度大人在,定可安定住局勢!」諸葛亮和聲寬慰說道,「更何況,我主的兵馬應該很快就會前來增援!」

    「哎……!」劉琦歎了口氣,點頭應道,「希望叔父大軍能及早趕到……」

    就在這時,廳外隱隱傳來交談的聲音。

    「……仲邈,你速在城中徵募青壯,以充軍用!」

    「是,末將這就去辦!」

    蒯越邁著沉重的步履走進議事廳中,見著劉琦,深施一禮說道:「見過主公!」

    「異度公免禮!」劉琦立即抬手說道,「城上情況如何了?適才我聽到什麼『徵募青壯,以充軍用』,莫非城中軍力已經不足?」

    因忙於城中大小事務,蒯越已經數日沒睡上個安穩覺了,眼中佈滿了血絲,神情也顯得頗為疲憊。聽得劉琦相詢,蒯越打起精神回道:「適才又擊退叛軍一次攻城,但我軍傷亡也有數百人。城中軍力已不足4000,同時駐守4門有些窘迫,故而我命仲邈(霍峻)再去臨時徵募些青壯。」

    「城池可會有失?」劉琦擔心地急問道。

    「主公放心,若只是守城並無妨礙!」蒯越安慰劉琦道,「江陵錢糧充足。支撐一、兩月當不成問題!」蒯越雖然嘴裡說的輕鬆,但其實心中卻頗為沉重。蔡熏的大軍新近徵調了大批攻城器械,裡面甚至包括了十數台拋石機,對守軍的威脅極大,加之守軍大多是沒有征戰經驗的郡國兵,傷亡也因此而急劇增加。蒯越擔心,蔡熏軍中的器械會越來越多,屆時即便江陵城再堅固。恐怕也無法久持。如今最大地希望。就是劉備方的援軍能夠盡快趕到。蒯越歎了口氣,振作精神說道:「主公勿需擔憂,但有蒯越在,定可保江陵無失!」

    「嗯!」劉琦稍稍安下心來。點頭說道,「異度公。你且莫勞頓過度,先回去歇息片刻吧!子柔公已然病倒。您萬萬不能有礙啊!」

    「多謝主公關懷!」蒯越確實也非常疲勞,而且已經有一天多沒去探望蒯良,遂躬身行禮說道,「如此越先告退了!」

    諸葛亮也向劉琦告了一禮,跟隨蒯越離開了大廳。

    「孔明,我兄長病情可有好轉?」蒯越放緩步子,等著諸葛亮走到自己身邊,急切地詢問道。

    「……」

    諸葛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又不想欺騙蒯越,只能無奈地輕搖了搖頭。

    「兄長身體先前隱有無力感,但一直以為是疲勞的緣故,不想竟然如此……」

    蒯越抬頭仰望蒼穹,聲音悲慼地說道。

    如今諸事不順,令蒯越也有心力憔悴的感覺。

    「亮曾聽聞神醫華佗前些日在吳郡行醫濟人,此人醫術通神,善治疑難!」諸葛亮也只能盡力來安慰蒯越,「待渡過江後,亮著人請張將軍尋華神醫為子柔大人診治!」

    「有勞孔明了!」蒯越將身上戰袍裹得緊些,以御寒風,勉強笑了笑,「此刻我等的希望,就全寄托在劉皇叔的援軍上了。」

    「異度大人放心!」諸葛亮淡笑說道,「我主必會急遣大軍來援的。督領丹陽三郡和水軍的是張飛將軍,張將軍精通兵法韜略,非黃祖、張允之流可比,救援兵馬必已在途中!」

    「希望如此……」

    蒯越悵然說道。

    一直默默護衛在諸葛亮身旁地周倉突然面色微變,側起耳朵聆聽起什麼來,神情極為專注。

    「子猛,怎麼了?」諸葛亮察覺到周倉地異舉,有些好奇地問道。

    「……」

    周倉沒有立即回答,依然凝神傾聽著。諸葛亮和蒯越也不禁好奇起來,側耳傾聽起來,但除了城內的嘈雜聲外,還能聽到隱隱的戰號之聲,此外便什麼也聽不出來了。一切皆如往常,並無其他不同!「司馬大人(諸葛亮是右司馬),援軍到了!」周倉面上突然呈現異樣的神色,欣喜地說道。

    「什麼?」諸葛亮、蒯越二人同時出聲。

    「子猛,你如何得知援軍已到?」多日相處下來,諸葛亮對周倉地脾性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深知他雖然貌似粗魯,但行事卻頗為沉穩,而且從來不會打誑語。

    「末將是從戰號聲中聽出來的……」

    「戰號?」蒯越側耳再傾聽了片刻,疑惑地說道,「這戰號只是城外叛軍中所起,如何說是援軍到了?」

    「這戰號與先時地號聲有些不同,若不仔細聽,難以分辨得出來。」周倉迅速地回道,「我軍中騎、步、水三軍戰號都跟一般的鼓角不大一樣,適才地戰號正是錦帆營的戰鬥號角。聲音雖然很小,但末將聽得出來!」

    蒯越眼中精光一閃,急聲追問道:「周校尉沒有聽錯?」

    「蒯大人放心,這號角外人是學不來的,肯定是甘寧將軍的水軍趕到了!」周倉猛地點頭,肯定地說道。

    「哈哈哈……轉機來矣!」蒯越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仰天長笑不已。

    「異度大人,可速向劉州牧稟報此事,而後尋思突圍渡江之策!」諸葛亮和聲勸薦道。

    「好,事不宜遲!」

    江陵城東。蔡熏軍營,中軍帥帳之中「……黃祖那混蛋不聽人勸,偏要去迎戰甘寧,結果如何?」蔡熏怒氣沖沖地喝罵道,「錦帆水軍都已經逼到眼皮底下,黃祖又在哪裡?叫我拿什麼去抵擋甘寧?」

    「甘寧什麼人?連孫家的水軍都不是他對手,黃祖這廝就是這般托大,連商量都不跟咱們商量一番。」蔡和附和說道。

    「是啊……」

    帳下如雕像般肅立的馬超冷眼旁觀著蔡氏兄弟等人對黃祖的喝罵批駁。鷹般犀利地雙眼中射出不耐煩的光芒。便欲發作。一旁的法正見狀,輕觸了他一下,使了個眼色。馬超耐下性子,向蔡熏告個罪後。領著法正退出帥帳。見馬超離開,蔡氏兄弟也不以為意。繼續著對黃祖的批鬥。與法正並十餘命護衛策馬離開蔡熏大營後,馬超終按捺不住怒火。沉聲罵道:「蔡熏、蔡和這些個廢材,叫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聽他們這些廢話麼?有這些廢物為官、為將,難怪荊州有軍民百萬,也只能龜縮據守。如若荊州在我手中,曹操、劉備之流又算什麼?更休說是韓老狗了!」原本蔡熏是請馬超過來商議如何應付錦帆水軍的到來,但不想議事竟會演變成對黃祖的批鬥會。法正策馬馳行在馬超右後方不遠處,默然思索著什麼,沒有接馬超的話。

    「孝直,今日之事你有何主張?」馬超將心中的鬱悶怒火發洩出後,回到正題上。

    「軍主,依如今形勢看來,劉備必已是介入荊州戰局,而且他支持地還是劉琦一方!」法正恭敬地回道,「據正所知,劉備手下地錦帆水軍自擊敗孫家水軍之後,實力已是冠絕大江南北。黃祖貿然迎擊錦帆水軍,慘敗自是難免。眼前錦帆水軍陳兵江陵,便是明證。」

    「劉備介入又如何?」馬超頗顯不屑地說道,「此人負皇叔之名,卻是一虛有其表之徒。連曹操都能三番五次地打得他落花流水,若我是他,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還有那關羽、張飛,不過是一介草莽,居然也敢妄稱名將。他日若有機會,定要讓他等見識見識何為名將!」馬超曾橫掃雍司、打得曹軍潰不成軍,自有一番誇耀的本錢。

    「……」

    法正低頭作思索狀,暗自卻不禁無聲歎了口氣——馬超固然驍勇無比,但倨傲的性格比起他的武勇也毫不遜色。劉、關、張兄弟雖都出身草莽,但憑借一己之力,能在如此亂時搏出這樣地基業,豈非易類?以曹操雄冠天下之力,尚且將劉備兄弟視為最大勁敵,馬超卻如此輕視。日後若當真與劉備軍對上,恐怕馬超吃虧是難免了。驕兵必敗!「軍主,劉備援軍已到,劉琦、蒯良很有可能會在近日突圍渡江!」法正收拾心中的思緒,提醒馬超說道。

    「哼……!無論是劉琦軍出城,還是劉備軍上岸,遇上我鐵騎,能逃到哪裡去?」馬超冷哼一聲,用力一夾馬腹,戰馬吃痛,揚蹄絕塵而去。法正望著馬超地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黃昏時分,蔡熏命人知會馬超,請其率領鐵騎加強巡邏,以防江陵守軍突圍出城。與此同時,蔡熏、蔡和、蔡中兄弟也開始向南城調集兵馬,以防備錦帆水軍登岸救援,另一面則準備加強攻勢,力爭在短時日內奪取江陵。當日深夜戌時,橫亙大江的錦帆水軍突然鼓角齊鳴,殺聲大作。江陵本是一座毗鄰長江地城池,其南城距江畔僅只5、6里而已。駐守南城的蔡和大驚,急召集兵馬準備應戰。忙活得不可開交之時,鼓角喊殺聲卻突然消歇了下去。蔡和莫名之佘,卻不敢放鬆絲毫警惕,勒令士卒謹守戒備。半個多時辰過去,仍未見半點動靜,此時蔡和才明瞭中了對方詭計,悻悻地命將士回營房歇息。子時剛過,更大規模的鼓角喊殺聲從大江方向傳來。還沒安定片刻的蔡和又立即起身指揮兵馬準備迎戰。然而此次依然為虛張聲勢之舉。

    蔡和氣急交加,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喝令士兵謹守營門,不必再搭理敵軍的騷擾。丑、寅之交,一支兵馬摸黑潛上岸來,對蔡和軍營發動了真正的攻襲。蔡和原本仍以為是假,直待敵軍攻入營內,才會晤過來,急鳴鑼擂鼓迎戰,並向蔡熏求援。亂戰中,蔡和驚愕地發現這支襲營的兵馬居然也是身著荊州軍的衣甲,隨即更看到劉磐莊下頭號猛將討虜校尉黃忠。黃忠雖年過五旬,卻有萬夫不擋之勇,號稱刀箭雙絕,荊州軍內皆以其武勇為荊襄第一。蔡和如何敢直面黃忠,急令士卒加緊圍宏,自己卻躲到了安全處。黃忠並不戀戰,領少部精銳突破蔡和軍營後,來到江陵城下,大聲招呼了幾句後,抽空取下身後寶雕弓,彎弓開弦,迅速將一支狼牙長箭射上了城樓。而後即刻撥馬回頭,匯合亂戰中的兵馬,南撤離去。蔡和與引軍來援的蔡中惟恐對方有所詭計,又顧忌黃忠武勇,遂罷兵還營謹守。江陵城,議事廳「此箭確是黃漢升所射?」蒯越手持一桿狼牙,急向霍峻詢問道。

    「確是如此!」霍峻點點頭,肯定地說道,「南城下亂戰之時,末將便在城頭,親見黃老將軍領軍突至城下。而且此箭被射上城樓後,箭頭入石三寸有餘,在我荊州也只有黃老將軍有此箭力「若如此,突圍有望矣!」蒯越擊掌大笑道,「此次來援的果然是劉皇叔的錦帆水軍。叛賊水軍已然被逐,江陵水域已被皇叔水軍所控。而且甘寧將軍還會同了荊南的劉郎將陳兵江上。此信即是劉郎將親筆所書!」適才蒯越雖然認出劉磐筆跡,但行事謹慎的他依舊向霍峻確認了一下情況。

    「主公請看!」蒯越將一紙絹書奉給劉琦。

    「哦……?」劉琦接過絹書,略一瀏覽,即大喜說道,「公權兄亦來了,我無憂矣。」

    「援軍既到,我等也不必急於突圍過江,或可以城中兵力匯合援軍,一舉擊破叛軍,如此則荊州可定!」南郡太守劉先提議道。

    「此法恐非良策!」諸葛亮搖頭說道,「荊北之地,除卻江陵已盡入叛逆之手,敵勢囂張。叛軍於江陵集結重兵,內中更有馬超萬餘鐵騎,縱然劉郎將兵馬趕到,目前也難以抵擋敵軍攻勢。只有渡江南下,憑借江南八郡之力,州牧大人日後平叛豈非易「反掌。」

    「我亦同孔明所言!」蒯越點頭附和道。

    劉先的提議,看似美妙,其實根本就行不通。江陵週遭地形平坦,正適合馬超鐵騎衝鋒作戰,縱然劉磐有多少援軍,在這樣的地形上交戰也是必敗無疑。

    「好,可照信上計劃突圍!」劉琦連忙點頭說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24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十七章

    聞聽黃忠領長沙兵夜襲大營之後、竟又旁若無人地撤離,蔡熏惱怒不已,也不顧兄弟的顏面,毫不客氣地將蔡和叱責了一番。黃忠襲營之戰中蔡和有臨陣避戰的舉動,對自家兄長的叱罵,他也不敢反口,只能自認倒霉。罵完蔡和後,蔡熏一面下令調集兵馬加強對沿江的防守,另一面急遣使者返回襄陽,通報劉磐勾結錦帆水軍、意欲救援劉琦之事,並請蔡瑁繼續加調兵馬前來增援。與此同時,蔡熏還傳令馬超以鐵騎加強對江陵城至江畔之間的巡邏。馬超軍營,中軍大帳「……蔡熏這狗頭,居然敢以這種口氣對我馬超吆三喝四,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馬超隨手將一紙絹書丟入火盆中,聲音中透露出一股森然的寒意。

    「這蔡家兄弟確實無用之極,近5萬步卒,加上這麼多攻城器械,十多天下來居然連個江陵都攻不下來!」馬岱不屑地接口說道。

    馬岱與馬超有5分相像,俊秀的面龐上帶著幾分西涼人特有的彪悍氣息,「如今被襲了營,竟然還有臉面對我等命令來命令去。惹火了我等,索性宰了這些廢材,奪了他的大軍!」

    馬岱的話洩憤的意味較濃,連他自己都沒怎麼當真,但馬超聽了後卻是眼睛一亮。蔡熏、蔡和等人無論是治軍用兵之能,還是本身的武藝,根本入不了馬超的眼,但蔡氏兄弟手下的數萬大軍卻是令人心動不已。

    「軍主,眼前當務之急,還是先協助蔡氏誅除蒯良、蒯越兄弟。」法正察言觀色。已明瞭馬超心中所想,出聲勸薦道,「蒯氏於荊州深浮威望,若讓他兄弟二人逃出江陵、渡江南下,他日振臂一呼,響應者必眾。軍主若欲奪荊州,不除蒯氏,事恐難成。若蒯氏如一犬。蔡氏便是一兔。犬尚有獠牙,兔有何?」

    「……」

    馬超也非愚笨人,聽了法正這一番話後,擰眉思索了片刻。點頭說道,「這話倒也有理。也罷。就先忍一時之氣,幫這些廢材剿滅了蒯良、蒯越。然後再跟他們算帳!」

    「如今劉備和荊南的援軍已到,蒯良、蒯越究竟會據江陵待援反擊,還是會突圍南渡?」猛將龐德帶著幾分疑惑詢問道。

    在馬家軍中,龐德是除卻幾個馬家子弟外,馬超最為信任之人。論及武藝,龐德僅在馬超之下,而更為難得的是,他用兵行事頗為謹慎。

    「……」

    顯然馬超、馬岱等人還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一時間竟都楞住了。小半晌後,馬超將目光轉向法正。

    「蒯氏兄弟據守江陵十數日裡,守軍傷亡頗重,若不是蔡熏恨不下來——不惜一切代價攻城,恐怕江陵早幾日已被攻破,繼續據守江陵極不實際。況且江陵週遭地形利於騎戰,若在野戰中遭遇軍主地鐵騎,任憑荊南有多少兵馬,也難逃敗亡命運!」明白馬超目光中的意思,法正當仁不讓地承擔起了分析解說的重任。馬超微微頷首,對庶下的鐵騎,他有著絕對的信心。

    「蒯良、蒯越皆是通曉兵法之人,定也明瞭眼前形勢。故而,以正之見,他們突圍南渡的可能較大,而且恐怕就在這幾日!」法正相當肯定地說道。

    馬超站起身來,鷹眼微瞇,在帳中來回走動了起來。法正止住了自己的話語,和馬岱等人靜靜地觀望著馬超。

    「馬岱、龐德,你二人各領2000鐵騎,以3時辰為一班,輪流巡邏於江陵東南一翼,一旦有異狀,便以羌笛示警,我會即刻率領大隊鐵騎前往支援!」片刻後,馬超止步,沉聲命令道,「巡邏時給我小心些,盡量避開劉備水軍的注意。到底該怎麼做,也不需我教你們了!」

    「得令!」馬岱、龐德二人一齊出列領命道。

    出乎蔡熏等人地意料,加強了對沿江地防範後,錦帆水軍與劉磐的兵馬反而沒什麼動作了,似乎並不著急解江陵之困。

    但儘管如此,江陵守軍的士氣卻很明顯地提升了——畢竟援軍就近在眼前!蔡熏一日裡組織了兩次攻城,都被守軍輕易地擊退。更要命的是,蔡軍將士地軍心已有所動搖。很多蔡軍的將士從一開始就不明瞭為什麼要打這一仗:劉琦是前任州牧地大公子;蒯良、剿越荊州的別駕和長史,名望卓著;江陵城中地「敵軍」根本就是昔日的同袍……儘管蔡熏、蔡和等人宣稱劉琦、蒯良等人謀篡造反,但很多人仍然搞不懂身為嫡長子的劉琦為何要謀篡?而隨後,形形色色的流言從四面八方傳來——有道蔡瑁為篡權意欲加害劉琦,劉琦不得已才逃到江陵,甚至還有流言道劉表就是被蔡瑁勾結國賊曹操刺殺身亡,蔡瑁日後將會把荊州獻給「殺人魔王」曹操……種種不一而足的流言,搞得人心大亂。蔡熏、蔡和雖然有所察覺,但處理的方法過於簡單粗暴,以殺止誹的辦法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軍心的動搖,自然就反映在士卒的戰力上。近幾日,不少人在攻城時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對現狀深感無奈的蔡熏,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蔡瑁的後繼援軍之上。所謂攻城,已成為例行的公務了!建安八年,正月初七雖是新年初至,但江陵城中卻沒有半點喜慶的氣氛。戰爭陰雲籠罩下的百姓惶惶不可終日,惟恐城破時會遭遇屠戮的命運。夜幕還未降臨,行人百姓早早地躲回家中,街道上冷冷清清,只餘軍卒們步履匆忙地走來走去。郡守府中劉琦、蒯越、諸葛亮等人都在侍從的協助下。將一件軟甲穿在了貼身處。預定的突圍日期就在今晚,由於圍城敵軍甚眾,刀劍無眼,穿層護甲畢竟安全一些。

    「仲邈,你身肩誘敵重任,務必小心謹慎!」蒯越外套一件普通布袍,渾然不似堂堂長史。

    「蒯督放心,末將定不會有負使命!」霍峻面色堅毅。毫無膽怯之意。

    「周校尉。你武藝高超,霍某望塵莫及,還請你悉心護衛我家主公和蒯督突圍!」霍峻躬身向肅立諸葛亮身旁地周倉行了一禮,誠懇地說道。

    先前從襄陽突圍時。周倉陣斬蔡蹭族弟蔡慶之事令霍峻欽佩不已。蔡慶素負勇名,霍峻自認與其武藝在伯仲之間。

    但周倉卻在亂軍之中將其斬殺。儘管這其中佔了些偷襲的便宜,但周倉的武勇卻是絲毫不用懷疑的。

    「嗯!」周倉話雖不多。

    但卻讓人感到很可信。蒯越從袖中拿出一封絹書,交給身邊親隨,吩咐道:「將此信札放置在主公書房桌案深處,切記不可令人輕易尋見,但亦不要過於隱秘!」

    親隨領命離去後,劉琦不解地詢問道:「異度公,將那信札放置我書房中是何意?」

    「主公,那封信札是為挑惹蔡氏與馬超內鬥所用!」蒯越眼中現出一絲恨意,解釋道,「信上乃是馬超密連主公的內容……」

    「……」

    劉琦微愕,隨即會意過來,略顯疑惑地說道,「異度公此計,似乎先前周瑜曾對蔡賊用過,此刻再施此計,還能奏效麼?」

    「州牧大人放心……」

    諸葛亮接口說道,「蔡氏兄弟性情狐疑,縱然是連施兩次無中生有之計,只要做的逼真些,必可見效!更何況馬超也不是心懷良善之輩,恐怕此計正合他意!」說罷,諸葛亮那睿智的雙眼中微現出了然世事的光芒。這條計策正是由諸葛亮所出,他深知日後若要平定荊州大局,必要先使蔡瑁與馬超內自相鬥。實際上,諸葛亮始終認為旨在復仇地馬超根本不可能甘心淪為蔡瑁地「門衛」和「打手」,他介入荊州戰事的真正目的,絕對是為了奪取荊州。有這一層原因在裡面,外人只需要稍稍添點材,點上火即可。

    「原來如此……」

    劉琦點點頭,恍然道。

    「主公,該出發了!」蒯越看了看天色,和聲對劉琦說道。

    深夜亥時,沉寂兩日的錦帆水軍和劉磐地荊南軍終有大動作。在錦帆水軍的掩護下,荊南軍乘夜登岸,以最強悍地長沙兵為前驅,朝江陵方向發起猛攻。蔡軍方面儘管多有防備,但真正被荊南軍夜襲時,還是略有些慌亂。而就在此時,江陵南城門也突然洞開,一彪人馬在霍峻的率領下,護衛著劉琦、蒯良、蒯越等人急向江畔攻殺過去,分明是意欲匯合荊南軍一舉突圍。蔡和知劉磐必是與城中守軍有了突圍地密議,但此時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劉琦等人逃出生天,否則日後蔡家恐有滅頂之災。有此覺悟後,蔡和也拋下了心中的恐懼,率領士卒拚死兩面抵抗,並急派使者向蔡熏和馬超求援。率先趕到並投入戰鬥的是馬岱的鐵騎。此刻正好是馬岱輪值,一發現戰端開啟後,他即毫不猶豫地率領麾下2000鐵騎攻向江陵城的突圍人馬。馬岱的目標非常明確,斬殺蒯氏兄弟,至於劉琦,若他沒有死於亂軍之中,馬岱也不介意將其交於蔡熏。想必蔡熏定會好好招待劉琦的!由於馬蹄上裹著草布之類的物事,2000鐵騎疾馳時的轟隆馬蹄聲被大大地削弱。直至近身不足2、300步時,霍峻軍才發現了鐵騎的到來,忙不迭地準備迎接騎軍的衝鋒。悠揚綿長的羌笛聲中,鐵騎如勢不可擋的洪流掃過戰場,當者披靡。倉促迎戰的步卒,在衝鋒地鐵騎面前變的脆弱無力。涼州戰馬素以高大聞名,一旦衝鋒起來。威勢駭人。許多人並不是被刺死、砍死,更是直接被戰馬衝撞、踐踏而死。看到麾下士卒被鐵騎如樹葉一般撞飛,霍峻心如刀絞,目窒慾裂,但身上肩負的重任卻又強迫他不得不冷靜下來。在其招呼下,殘餘士卒護衛著劉琦等人瘋狂地朝南面衝殺而去,一者希望能早些與劉磐匯合,同時也是希望與蔡軍混合起來後。衝鋒的鐵騎會有所顧忌。這一著果然見效。當霍峻兵馬與蔡軍混雜起來後,馬岱不得不喝令鐵騎停下了下來。鐵騎的衝鋒,可是不分敵我的。不多時,馬超、龐德率領其餘9000鐵騎趕到了戰場。一見馬岱居然呆立觀戰。馬超怒不可遏,厲聲喝問馬岱原由。

    「蠢材!」待馬岱說明原由後。馬超毫不客氣地煽了他一個耳光,怒喝道:「我馬家怎會有你這樣的蠢材!」

    馬岱捂著臉。不敢吱聲。一旁的龐德急忙勸薦了幾句,平息了馬超地怒火。再不看馬岱,馬超一揚手中銀槍,厲聲狂吼道:「聽我將令,全軍衝鋒。

    但阻擋鐵騎前進者,不分敵我一律斬殺!」

    「諾!」萬餘鐵騎齊聲狂吼,聲如霹靂,震憾長空。

    「殺!」馬超輕夾馬腹,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殺!」震撼無限地喊殺聲中,無可抵擋的鐵流再次奔騰起來,掃蕩一切障礙。

    「呃……!」不少蔡軍士卒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如樹葉般飛了起來,隨即又重重地落下。根本來不及爬起來,直有千均之力的馬蹄便踏了上來。幸運些地只是胳臂大腿被踩斷,倒霉的連腦袋都被踏破,腦漿和著血液一切噴將出來。蔡軍士卒雖然不乏作戰經驗,但何時見過如此威勢地鐵騎衝鋒,更何況這些鐵騎分明就是自家人。一時間,不少人竟然楞住了,但不多時後便如見了鬼一般地四散奔突開去。霍峻也沒想到馬超會如此決絕和殘酷,居然連盟軍也毫不猶豫地屠戮。震駭之餘,只能率領殘卒奪路南逃。然而,衝鋒起來的鐵騎速度何其驚人,很快便攆上了霍峻一行。馬超單人獨騎,如旋風一般衝入霍峻軍中,被嚴密護衛著地劉琦等人正是馬超的目標。

    「擋住他,槍兵刺殺!」霍峻瘋狂地吼叫著,並親自衝向馬超。眼見十數桿長槍突刺而來,馬超鷹隼般的銳眼竟似在夜幕中泛出幽光,手中銀槍以極快的速度刺出,竟在其身前形成一道光幕。

    「鐺鐺鐺……」

    切入光幕的長槍無一例外地被彈飛,隨即十數名持槍士兵只覺吼口一涼,熱騰的鮮血便如柱般激噴了出來。一舉擊殺十餘名敵兵,馬超渾然不以為意,策騎徑直前衝,一路長槍左撥右刺,無一人能擋其一合。霍峻情急之下,從身旁士卒手中搶過一桿長槍猛地投了出去。馬超頭也不回,銀槍後蕩,輕易地磕飛了長槍。霍峻藉著馬超這一頓,策馬攻了上來,手中長槍奮力刺出。

    「不知死活!」馬超冷哼一聲,身體猛地後仰,右手單提銀槍順勢刺向霍峻。霍峻憑本能感覺巨大的危險來臨,顧不得攻擊馬超,身體急閃,但馬超銀槍速度實在太快。

    「噗……」

    銳利的槍頭輕而易舉地刺破護甲,狠狠地扎入霍峻肩頭。吃痛之下,霍峻身體失去重心,立時栽下馬來。馬超也不顧霍峻死活,策馬直奔劉琦一行所在方位而去。墜馬的霍峻還未來得及稍有喘息,龐大鐵騎洪流已經呼嘯而來。勉力擊殺幾名鐵騎後,一柄板門大刀割下了霍峻的頭顱……「什麼?他們不是劉琦、蒯良、蒯越?」馬超銀槍指著地面的幾具屍體,厲聲向幾名蔡軍士卒喝問道。

    早被鐵騎洪流嚇破膽的士卒忙不迭地點頭。

    「上當了!」馬超咬牙切齒地說出三個字。適才馬超憑一己之力衝入敵軍之中,將那幾名衣著似劉琦、蒯良、蒯越的人盡數擊殺,但沒有想到,尋人確認一下,居然全是假的。

    「軍主,這一路看來只是疑兵!」龐德將懸掛馬側的霍峻頭顱丟給親兵,接口說道。

    「真正的在那邊!」馬超一指隱有喊殺聲傳來的東門,恨恨地說道,「走,追過去!」

    周倉率領麾下親衛為前導,領軍護衛著真正的劉琦一行,自東門突圍。由於霍峻以身做餌,吸引了其他幾門的駐軍,周倉等人的突圍還算順利。衝出5、6里後,黃忠率領一部兵馬與周倉一行接上了頭。隨即,黃忠自任殿後,周倉護衛劉琦等人在黃忠士卒的引領下,繼續朝東南的一條長江支流河道撤去。

    但並未走出多遠,馬超的先頭鐵騎已經轟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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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十八章

    黃忠率部拚死抵抗,終勉強擋住了馬超的先頭鐵騎。

    「呃……!」「呃……!」「呃……!」

    黃忠手持寶雕弓,左右開弓,箭若流星激射而出,每箭出則必有一騎慘叫落馬。黃忠無以倫比的神射技巧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己軍的士氣,但也不免引起敵方的注意。

    「老匹夫,只敢暗箭傷人,看馬超來收拾你!」馬超怒吼一聲,策馬急馳飛至,銀槍快若閃電,劈空而至。黃忠憑直覺便知來人絕非庸手,但他夷然不懼,三支狼牙箭同時出現在左手。搭箭、開弦、松弦,動作連貫迅疾異常。

    「蓬……!」弓弦震動,三支狼牙箭箭相接,連珠射出。馬超的鷹隼銳眼突然一緊,突刺出去的銀槍被迅速抽回,而後急速舞動起來,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槍幕。

    「叮叮……」

    連珠三箭的前兩箭全被磕飛,但第三箭卻突破槍幕,直奔馬超面門而去。情急之下,馬超僅以雙腿夾緊馬腹,身體疾速後仰。

    但儘管如此,帶著強烈螺旋氣勁的狼牙長箭仍然擊中馬超的獅面盔,並將頭盔帶飛出十餘步遠。頭盔被擊落,在馬超而言還是第一次!心有餘悸之餘,馬超的怒火也完全被激發了出來。為不讓黃忠有機會繼續發箭,馬超不顧一切策馬衝上前,銀槍含憤再次刺出。乘著馬超躲箭的當頭,黃忠業已完成了掛弓取刀的動作。鳳嘴大刀在手,黃漢升不懼天下英雄。

    「鐺!」刀.、槍相撞,迸發出的星花格外耀眼。馬超、黃忠同時止不住地連人帶馬後退兩、三步。立穩身形後,兩人皆知自己遇上了前所未見的勁敵。黃忠、馬超。年齡相差一輩有餘,但這一老一少皆是身具萬夫不擋之勇的當世虎將。真正激鬥起來,聲勢可稱駭人。馬超奮起武勇,銀槍如雨,將黃忠籠罩其中,卻無論如何也攻不破鳳嘴刀地防衛網。近二十合過去,仍然戰而無功,馬超不由得心生焦急。槍速越來越快。

    但黃忠刀法沉穩,將週身上下護得風雨不透,抽空還能回上幾刀。

    「軍主,你去追趕敵酋。此人交與我!」龐德凌空一刀,接下了黃忠的反擊。大聲對馬超招呼道。

    「嗯!」馬超應了聲,順勢撤出戰鬥。

    「令明,小心些!這老兒身手不錯,記住別讓他放箭!」

    交代了兩句,馬超從親衛手中接過被擊飛的獅面盔,戴上之後招呼了一隊鐵騎朝劉琦撤退的方向追擊了下去。

    「馬超休走,可是懼了我黃忠!」從適才交手情況來看,黃忠已知馬超武藝是何等的驚人,若讓其追上劉琦一行後果不堪設想。然而,接手馬超的龐德也絕非凡手,楞是將黃忠拖得動彈不得。聽到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周倉面色凝重,急將麾下士牟分為兩部,一部人繼續護衛劉琦一行向目的河道撤退,另一部人則由周倉自己率領來阻擋追兵。不多時,馬超鐵騎呼嘯而至。周倉率部且戰且退,死拖馬超鐵騎。馬超幾次想越過周倉,直撲劉琦等人,但周倉卻如貼身牛皮糖一般,死纏不放,漸漸也激起了馬超地怒火。一怒之下,馬超索性停下了追擊,意欲先行擊殺這個不識好歹地敵將。馬超一旦認真起來,周倉便不是對手了。依靠靈活的腳步移動,和關羽親自指點過的精湛刀法,周倉勉強抵擋了馬超二十餘合,但卻身中三槍,血流如注。儘管如此,周倉依然死戰不退。

    「去死!」馬超奮起一槍,挑飛大刀,銀槍隨即順勢刺向周倉胸膛。雖竭力後退閃躲,但速度極快的銀槍還是刺中周倉地右腿。悶哼一聲,周倉身體失去重心,前俯倒地。馬超得勢不饒人,藉著前衝的馬勢,銀槍狠狠扎向再無力躲閃地周倉。眼見長槍即將刺死這纏人的敵手,馬超面現冷冷笑意,但瞬間後,笑意變成了驚色。

    「嗾……!」一支帶著凌厲風聲地狼壓長箭自東面直奔馬超頸喉而來。顧不得刺死周倉,馬超急速勒馬後退,同時銀槍格向來箭。直覺告訴馬超,這一箭比之先前黃忠的連珠三箭恐怕遜色不了多少。險險地格飛這一箭後,又是兩箭襲來,馬超低聲咒罵了一句,不得已地撥馬急退。

    「衝上去,格殺!」匯合了隨後趕到的鐵騎後,馬超厲喝一聲,撥馬再次殺了回去。

    「嗾嗾嗾……」

    如蝗的箭雨密集迎向鐵騎,不時有騎卒中箭落馬,亦有戰馬被射翻在地。由於天色較為昏黑,後面的鐵騎未必能看清前方的情況,不可避免地被倒地的人、馬屍身所絆,一時間鐵騎的衝鋒受到了限制。而對方似乎也不戀戰,救了周倉等人後,迅速地朝東南方向撤退著。

    「哪裡走?」馬超根本不將這些普通的箭雨放在眼中,仗著武勇疾衝接近了敵軍,銀槍狠狠刺向被人背負著的周倉。

    「哼……!」伴隨著一聲冷哼,一柄環首刀無聲無息地斬向馬超。

    「鏘……!」情急變招擋住環首刀後,馬超和那運刀者皆悶哼了一聲,但很快兩人又戰在了一處。那人也是徒步,雖比不得周倉那般迅疾,但腳下步伐卻也是靈活異常,加之勝周倉多矣的刀法,一時間竟跟馬超鬥了個難分難解。馬超雖知此人武藝比自己遜色半籌,但奈何先前與黃忠、周倉的激戰耗費了不少體力。此刻想要戰勝這人倒也不是易事。就在僵持之際,黃忠率領殘軍趕到。黃忠擔心劉琦等人的安危,不願與龐德糾纏太久,遂招呼了殘餘兵馬且戰且退了下來。

    「馬超助逆賊子,死去!」藉著弦月光輝,黃忠一眼瞥見了馬超正在和人激戰,情急也顧不得許多,上前便是一刀。與現在的對手交鋒已不輕鬆。再加上黃忠的插入。馬超再如何神勇也難以抵擋,只得無奈退避開來。

    「漢升兄,劉州牧已經安全,咱們快撤!」與馬超鏖戰之人急向黃忠招呼道。

    「好!」黃忠爽快地應了一聲。兩部人馬匯合後,交替掩護。邊戰邊撤。幸好距離目地的河道已經不遠……紀南河,南入長江。北接漳水,河寬四丈左右。數十艘大小戰船橫亙河面,正是奉命接應劉琦等人撤退的錦帆水軍。望著黃忠等人撤上了戰船,馬超駐馬河畔,恨恨地將手中銀槍插入土中。陸上是鐵騎縱橫的所在,但河湖大江卻是水軍的天下。適才馬超不是沒有機會追上船去,但如若真的上了船,還有沒有機會下來就難說了。馬超自己不通水性,而且對方也不是軟柿子,黃忠和那不知名的高手聯起手來,連全身而退都難,更休說擒斬劉琦等人。最後關頭,居然還是功虧一簣!注視了片刻後,馬超揚聲沖那不知名高手所在船隻喝問道:「與馬某交戰那軍漢,可敢通報性命?」

    「錦帆甘寧,隨時候教!」那不知名高手豪邁地回道。

    「希望你下次莫要逃跑!」馬超冷聲反譏道。

    「哈哈哈……」

    甘寧忽地大笑了起來,「馬超,下次老子送你去餵江魚!」

    玩了一個聲東擊西之策,終成功地救出了劉琦一行人等後,甘寧即刻率領水軍匯合了負責佯攻的劉磐等人,撤出江陵地域,經油江抵達公安。此次救援之戰雖然成功,但付出的代價卻也大地驚人——江陵守軍,除卻護衛劉琦一行地數百士兵外,幾乎全軍覆沒。尤其是擔任誘敵重任的霍峻陷入敵陣,估計也是凶多吉少。而擔任策應任務的荊南軍在馬超鐵騎的肆虐下,傷亡也頗大。公安縣衙「……若非甘將軍及時趕到援應,我等皆將死於江陵城中矣!」劉琦感歎著說道。

    回想起來,昨晚地境況令劉琦膽寒不已,要不是周倉奮力衝殺、以及黃忠及時趕到接應,結局如何將難以預料。

    「劉荊州不必客氣!」甘寧擺了擺手,笑著回道,「甘某只是奉我家主公和張將軍之命行事罷了,不敢當謝!」

    「這條聲東擊西的突圍計劃,設計極為巧妙。若非有此妙計,我等恐難以安然脫困,甘將軍有勇有謀,真乃國之良器!」蒯越盛讚道。

    「蒯督謬讚了,甘某是受我家張將軍點撥才尋思出這條計策……」

    甘寧並無得色,搖頭說道。

    「蒯某有一疑問,還請甘將軍相告……」

    見甘寧受贊而不驕、頗有些水火不浸地意味,荊越眼中現出一絲異色,「叛賊黃祖、張允如今何在?」

    「黃祖兵敗自刎,張允被甘某麾下將士生擒……」

    「什麼?」蒯越驚愕出聲,完全沒想到黃祖、張允居然落得這般下場,隨即急聲追問道,「黃祖的水軍如何了?」

    「我家張將軍曾交代甘某,誅殺叛逆需得除惡務盡,惟有如此才能震懾其餘叛賊,早定荊州。故而,甘某已將黃逆水軍盡數擊滅!」甘寧嘴角不為人見地微微一揚,朗聲回道。

    「黃、張二賊不念先主恩惠,附逆反叛,合該受死!」南郡太守劉先恨恨咒罵道。

    若非黃祖先前以水軍封鎖長江,劉琦一行完全可以在蔡熏、馬超大軍包圍之前退往荊南,根本不需像現在這般狼狽。

    「正是如此!」劉磐面色激憤,接口說道,「我率荊南兵馬陳兵江畔多日,皆因黃祖匹夫相阻,數次意欲北渡而不得。此賊之死,正是大快人心。甘將軍可否張允那廝送還我軍,來日北伐平叛之時,正可以此賊首級祭旗!」昨夜接應劉琦突圍時,荊南軍損失不小,令劉磐痛心之餘,不由對蔡蹭、黃祖這些叛賊愈加痛恨入骨。蒯越地眼光,明顯要比劉先等人長遠許多。略一思索後,蒯越便知張飛命甘寧全殲黃祖水軍的意圖,絕不似表面看來那般簡單——水軍對於荊州重要性,絕不在步軍之下。失去了水軍的護衛,荊南荊北的聯繫將無法得到保證。而黃祖的水軍雖然反叛,但日後並非沒有可能收降,收降之後,他們依然是保衛荊州的重要軍力。

    但如今,黃祖水軍被盡殲,日後荊州水域的控制權實際上已經落入劉備軍的手中。在某種程度上,荊州不得不仰劉備鼻息而存在了。誰敢肯定劉備不會借此機會入主荊州?但是,依照目前的情況,或許由劉備入主也不是一個不能接受的結果!蒯越驀然警醒,發覺自己居然心生了異念,不禁連連搖頭,將「異念」拋諸腦後。蒯越的對面,諸葛亮面色淡然如常,但睿智雙眼裡卻也隱現讚許之色。以諸葛亮的智慧,自然可以輕易看出甘寧全殲黃祖水軍的真實意圖,同時也不由對張飛下手的「准」、「狠」

    讚歎不已。

    「甘將軍,除你的水軍外,叔父大人可曾派遣其他兵馬前來增援?」劉琦急切地詢問道。

    「我主此次只派甘某水軍前來策應州牧大人南撤,此外並無其他兵馬!」甘寧搖頭說道,「蔡瑁之叛,畢竟是荊州內部之事,我主不宜介入過深,免惹外人閒話!」

    「我與叔父份屬同宗,外人豈能多言!」劉琦不以為意地說道,「異度公,勞您安排人前往壽春,與叔父商議請援平叛之事!」

    「主公……」

    蒯越張口欲勸,但看了看甘寧、諸葛亮等人後,還是忍了下來。江陵郡守府中,傳出了蔡熏的咆哮之聲。

    「馬超那廝居然膽敢勾結叛賊,給我把他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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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十九章

    人若遇事不順,縱喝涼水也塞牙!蔡熏如今便有這種感覺。辛辛苦苦圍困江陵半月有餘,眼見守軍將被耗盡,破城之日不遠,竟然還是功虧一簣,被劉琦、蒯良、蒯越成功逃脫南渡。此事若被兄長蔡瑁知曉,也不知會被如何叱罵。蔡熏愁煩不已,正尋思該怎麼將這一消息回報給蔡蹭,搜查郡守府的士牟卻突然送來一封絹書。而這封絹書居然是劉琦教唆馬超反戈一擊的誘降信,從信上內容看來,雙方的來往絕不是第一次。受到劉琦的挑唆,馬超居然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分明是心懷異念。蔡熏正好心中煩悶,此事更是火上澆油,想也不想便命人叱喝馬超前來。馬超何等倨傲之人,見使者如此口氣,怒氣早生,理也不理蔡熏的召喚,反將使者轟出帳去。使者羞憤不已,回營將馬超的無禮狂傲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了一番。蔡熏本來已有所冷靜,聽得使者回報,頓時火冒三丈,再想及昨夜馬超鐵騎曾肆意踐踏蔡軍士卒之事,更是怒火萬丈,立即帶了百餘親兵直奔馬超軍營而去。馬超軍營,中軍帥帳「馬超,這你該如何解釋?」氣沖沖地闖入馬超軍帳後,蔡熏狠狠地將誘降信摔在桌案上,聲色俱厲地喝罵道。

    馬超劍眉大皺,鷹隼銳眼中寒光不住閃爍,揀起絹書輕瞥了幾眼後,又扔回到桌案上,冷冷地回道:「與我無干!」

    「呵呵……」

    蔡熏怒極反笑,厲聲問道。

    「若與你無干,為何會有此信件?馬超,你莫要忘了,當日若非有我家兄長說情,你早跟條狗一樣被趕出荊州了!」

    此話一出,馬超再也無法按捺住心頭的怒火,猛地抬頭,渾身上下散發出攝人的氣勢。緩緩朝蔡熏所在走將過去。見馬超殺氣盈騰。跟隨蔡熏入帳的幾名護衛急側身擋雜兩人中間。

    「馬超,你敢對我無禮?」蔡熏沒有親自見識過馬超的威風,渾然不知危險將至地繼續「挑釁」著對方的忍耐極限。

    「對你無禮又怎樣?」馬超眼中充溢著紅赤之色,聲音冷地如同十二月裡的西北寒風。若馬岱、龐德等人在此。當知一旦馬超呈現如此神情,正是暴怒殺人的前兆。督個軍帳中的溫度仿若瞬間降低十餘度。蔡熏竟不自主地打了個寒戰,腳下步子緩緩後退。驚聲說道:「馬超,我手中有4萬大軍,你敢胡來?」

    「你的大軍……」

    馬超瞬間抽出腰間佩劍,疾衝向前,速度快的近乎詭異,蔡熏的護衛忙不迭地準備拔劍迎戰,然而劍鋒剛剛出鞘,便同時感覺喉嚨處一涼。隨即,這四名護衛驚駭地看到鮮血從自己的喉口處激噴而出。四人拚命想要伸手掩住自己地傷口,但片刻後,盡皆身體疲軟地栽倒在地。蔡熏頭皮發緊,完全不敢相信馬超會真地動手,更沒有想到馬超身手如此駭人,只眨眼的工夫,四名身手了得的護衛居然身死當場,而且看馬超的樣子似乎連自己也不願放過。蔡熏驚呼一聲,一面拔劍,一面急朝帳外衝去。馬超冷哼一聲,右手猛一發力,配劍如電般飛出,直直地刺入蔡熏後背,又從前心透出。由於劍身所帶力量過大,竟將蔡熏整個人帶飛起來,5、6步後才重重地落在地上。

    「馬超……你竟敢……」

    蔡熏痛苦地轉過頭,掙扎著用最後一口氣質問馬超。馬超走到蔡熏伏身處,睨視了片刻,忽地抬腿猛踩下去,冷冷地接著未完地話說道:「……我要了!」

    「呃……!」蔡熏的胸骨直接被踏斷,淒呼一聲後,立時氣絕。至死時,蔡熏還不明白——馬超為何竟膽敢對自己下此毒手。

    「(大哥)軍主……」

    馬岱、龐德急匆匆地掀簾進帳,但一見帳內情形,兩人地聲音嘎然而止。馬超將插入蔡熏後心的配劍拔出,並緩緩在屍身上擦拭著劍鋒。

    「大哥,這……」

    馬岱指著地上地幾具屍身,驚訝不已地詢問道。

    馬岱和龐德原本正在營中巡視,突然聽聞蔡熏帶人怒沖沖地闖進營來,遂急忙返回帥帳。不想,居然看到這樣的場景。

    「沒什麼,宰了一條亂吠的狗而已!」馬超收劍入鞘,冷冷地回道。

    「軍主,宰了蔡熏,他幾個兄弟定不會善罷甘休。」龐德迅速回過神來,冷靜地分析道,「蔡熏軍中還有近4萬大軍,若不能盡快動手,恐怕事態難以控制!」馬超其實早已流露出奪取蔡熏兵權之心,龐德只是沒想到會動手的這麼快。

    「令明,你速去將隨蔡熏入營的軍卒收拾掉,留下三、五活口即可!」馬超微微頷首,略一思索對龐德、馬岱吩咐道,「仲華(馬岱),你去叫法正過來議事!」

    「是!」

    待馬、龐二人領命離去後,馬超觀望著蔡熏的屍身,銳利的雙眼中閃現著莫名的光芒。帥帳中,蔡熏等人的屍體已被清理出去,但地上的血跡和刺鼻的血腥味還是讓法正微微皺眉。

    「軍主,這封信恐怕是蒯良、蒯越所設的圈套,意圖挑惹軍主與蔡氏反目!」法正簡單將蔡熏帶來的絹書看了一遍後,略一思索,即領悟出了內中意圖。

    「哼……!」馬超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蔡熏這廢材懸笨無知,如此簡單計謀居然也看不透。他誰不懷疑。居然敢懷疑我,豈不是自尋死路。」

    法正情知馬超根本是借題發揮,也不再就此多說什麼,換了個話題說道:「而今蔡熏已死,軍主與蔡瑁反目恐已難免。蔡瑁雖然才德欠缺,但其手中軍力卻是不容忽視,須得謹慎以對!」

    「孝直有何高見?」馬超點點頭,反問法正道。

    馬超雖然有心奪權。

    但殺了蔡熏後到底該怎樣做。心中還是不甚明瞭。

    「以正之見,軍主宜當速取蔡熏手中大軍,引為己用,而後設計誘殺蔡瑁。入主襄陽!」馬超藉機殺死蔡熏的舉動有些出乎法正的意料之外,思來想去之後。法正只能建議馬超兵行險著了,「只要能奪得劉琮。軍主掌控荊州有望!」

    馬超擰眉在帳內來回走動了幾轉,忽地止步,決然說道:「馬岱、龐德,速去整肅兵馬。一盞茶後,我們兵分三路攻入蔡熏軍營,斬殺蔡和、菜中,奪取兵權。」

    「是!」

    「奪取荊州,復仇血恨,就看今日!」馬超抽出配劍,手起劍落將桌案斬成兩截,沉聲說道。

    建安八年正月初十,甘寧終有消息傳回—劉琦、蒯良、諸葛亮等人自江陵突圍成功,目下一行人等業已抵達公安。唯一令人擔憂的是,周倉為掩護劉琦一行撤退,與馬超激鬥後身受重傷,甚至險些喪命,幸虧甘寧救援及時,才免遭於難。為能盡快平定蔡瑁叛亂,劉琦準備再遣使求援,請大哥出動步軍攻擊荊北。正月十一,凌統護衛諸葛亮趕至秣陵。

    「孔明,你這些日可是風光得很啊……」

    見著諸葛亮後,龐統迎上前去,呵呵笑道。

    「確實風光,險些連命都丟在荊州……」

    諸葛亮向我行了一禮後,淡笑著回答龐統道,「倒是你,在張將軍這裡屢立奇功,羨煞旁人……」

    龐統和諸葛亮兩人當年在鹿門書院時開慣了玩笑,此刻再度會面忍不住又開起了玩笑來。說來也有意思,龐統投入大哥麾下也有一年多時間了,但楞是沒去過壽春,也因此沒跟諸葛亮見過面。徐庶有一次曾跟我笑談過,他這兩位師弟之間關係雖然頗善,但亦有些相互比較的意味。尤其是龐統,總喜歡跟諸葛亮一較長短。想在想來,可能是龐統故意有所迴避,想跟諸葛亮在才能、功績上分出個勝負之後,再來相見。入座之後,諸葛亮詳細地向我介紹了荊州事態的發展,並道荊州地內亂有進一步升級的趨勢。他特意指出馬超極有可能是荊州內亂的關鍵性人物,而且日後荊州的走勢很大程度上將與其有關。龐統敏銳地把握住了諸葛亮話中的意思,出言詢問馬超與蔡瑁是否有反目的可能。諸葛亮分析道,且不說劉表是否由馬超派人刺殺,只從馬超如此積極地介入到荊州戰事中的情況來看,便說明其對荊州必有野心。如今劉琦等人成功突圍南渡,蔡瑁暫時便不需要借助馬超的力量,極有可能會命其返回上庸。如若馬超當真心懷異志,必會從中發難。加之諸葛亮特意安排地離間之計,蔡、馬反目地幾率很大。當我問及一旦蔡、馬相爭,誰會取得佔優時,諸葛亮和龐統給出的答案都是「馬超」。諸葛亮分析道,這兩方相爭,蔡瑁在明,馬超在暗,馬超圖謀荊州之心早有,而蔡瑁卻未必會對馬超有所防備。從蒯越那裡,諸葛亮知曉了馬超當初所以能在上庸立足,正是因為得到蔡瑁的支持,其後蔡瑁對馬超也多有「照拂」,可見兩方關係「頗善」。也正因為此故,恐怕蔡瑁很難察覺馬超的真正野心,在無備地情況下,被算計的可能性很大。而且由於蔡瑁主動挑起內戰,荊州內部對其反感地人可能不少。如若馬超驟起發難,能有多少人會真正支持蔡瑁還很難說。再加之馬超麾下鐵騎超卓的戰力……綜此種種,諸葛亮認為一旦蔡、馬相爭,蔡瑁甚至會有滅門之危!諸葛亮地分析,令簡雍、張昭等人大為震驚,也讓我陷入沉思之中——由於黃祖水軍的覆滅,業已撤至荊南的劉琦根本勿庸擔憂來自荊北的威脅。

    但劉琦要反攻恐怕也非易事——除卻尚未歸附的江夏,劉琦雖號稱有7郡在手,但眼前真正能夠調用的兵力卻未必有多少。年前擊滅孫氏政權的戰爭中,劉磐的荊南軍曾重挫於周瑜之手,損失了近兩萬軍力。此次救援劉琦過江,劉磐東拼西湊才徵調了一萬五千人。荊南尚且如此,九江、豫章、廬陵三郡就更不必說了。這三郡剛剛平定,民心尚未歸附,有不少孫家余臣對荊州軍的統治根本是痛恨至極。前不久,柴桑才發生了刺殺劉表的事件,並直接引發荊州之亂。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威、文聘等人又能調用多少兵馬北上平叛?也正是因為如此,劉琦才急切異常地請求大哥出兵助其平叛。

    擔心,在我軍出動之前,馬超和蔡瑁已經打得不可開交。無論誰勝,對荊州都將是一場災難。馬超勝,在無力南下的情況下,必然會糾結荊北的所有力量,北向進攻曹操。也非我看不起馬超,以他之能,跟老謀深算的曹操對抗,勝算微乎其微,用不了幾仗,荊北的人、財、物力將消耗殆盡。一個這樣的荊北,即使被我軍所得,意義也已不大。而若是蔡瑁獲勝,難以想像他在馬超鐵騎的肆虐下,還能保存多少實力,屆時曹操的南下將是不可避免!故而,「協助」劉琦盡快平定荊北,已是勢在必行之舉。正好,苞兒和星彩再過幾天,就該滿週歲了。乘這個機會回壽春一趟,一來好好給兩個孩子慶祝慶祝,二來跟大哥、二哥商量一下,該如何出兵荊北。想到這裡,我笑著對龐統和諸葛亮說道:「士元,孔明,明日可願隨我往壽春一行?」

    「將軍相邀,固不敢辭!」龐統和諸葛亮對視一眼,皆笑著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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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二十章

    建安八年正月十二,曹操、郭嘉一行在徐晃千餘輕騎的護衛下返回許昌。當日得到劉表遇刺身亡的消息後,曹操心中既喜且憂——喜的是劉表暴斃,荊州必會生亂,一時半會將無法給曹操造成威脅。

    曹操目下正集結大軍於北疆與鮮卑異族鏖戰,鮮卑皆是騎軍,而且作戰凶悍,數萬鐵騎常是呼嘯而來,呼嘯而去,頗難對付。為能一舉掃平北疆之患,曹操一面施計從內部對鮮卑進行分化,一面許以厚利挑唆匈奴族在背後攪擾鮮卑,同時又親率大軍與鮮卑交戰,但一時之間戰局還呈現膠著狀況。此刻曹操最擔心的不是是能否戰勝鮮卑,而是劉備、劉表會否乘機北上進襲。劉表的遇刺,於曹操而言無異於天籟之音。

    但欣喜過後,更大的憂慮卻佔據了曹操的心緒。荊州一旦內亂,以劉備的雄心,必不可能坐失奪取荊州的良機,憑關羽、張飛這等熊虎之將,輔之以徐庶這等智士,荊州治內恐怕無人能當劉備軍的鋒芒。而荊州最終若真為劉備所得,對曹操而言將無異於一場災難。在大漢諸州之中,荊州向以殷富聞名,而且在諸侯十多年的混戰中,其餘諸州皆是生靈塗炭、十室九空,惟獨荊州與益州的本土幾乎未遭戰亂破壞。而今的荊州,絕對是天下人口最多、最為富庶的一州。劉備若得荊州,無異於如虎添翼。正出於這種擔心,連續兩次挫敗鮮卑進攻、打消了鮮卑人的囂張氣焰後,曹操就將北疆戰事暫交於夏侯淵和程昱負責,自己則與郭嘉動身返回許昌。許昌,丞相府詳細地向荀或、荀攸瞭解了荊州事態的最新進展後,曹操立即陷入沉思之中。由於許昌來往北疆路途遙遠。消息傳遞非常不便,曹操只知道荀或遣使前往襄陽弔唁劉表,並試圖挑起荊州的內亂。至於其後的動態,曹操卻是一無所知,此刻聽聞蔡瑁已然扶持劉琮繼位,並挑起內戰的消息,也不禁有些吃驚。

    「文若,公達。此事你們做得不錯!」曹操沉吟片刻。點頭讚許說道,「蔡瑁志大才疏之徒,由他掌控荊州對我極利。日後若能動些心思,或許還可挑起荊州與劉備地戰事!」

    「但問題在於。蔡瑁究竟能否剷除蒯氏一黨?蒯氏雙傑智謀深遠,在荊州又深浮威望。一旦他等逃出生天,借劉琦為旗號振臂一呼。恐荊州半數以上的官吏軍士會棄蔡而投蒯。」荀或輕捋頷下長髯,沉聲分析道。

    「若蔡、蒯二黨相爭,荊州必然實力大損,這對父相豈非有利之事?」靜坐聆聽的曹丕接口說道。

    隨著曹丕年歲日長,曹操也有意地培養他的參與政事的能力,允許他在議事時發表自己的見解。

    「公子所言不差!」荀或點點頭,笑著說道,「但如若荊州內亂而至實力大損,最得益恐怕並非丞相,而是那劉備。劉備可借此機會,以扶持其中一方為名,乘機奪荊州。」

    「既然劉備能夠乘亂奪取荊州,那父相也完全可以占荊州為己有?」曹丕思索片刻,提出自己的異議。

    曹操欣慰地看了看兒子,呵呵笑道:「子桓,近來你大有長進啊!」

    「多謝父相誇獎!」曹丕深知父親不喜張狂之徒,忙謙遜地回道。

    「恩……」

    曹操點點頭,笑著說道,「適才你說的雖然不錯,但此刻仍非我南下荊州地最佳時機。一則因北疆戰事未平、河北之地未定;二則因南北水土不同,我軍中虎賁皆是北方豪士,一時間未必能適應荊州水土;三則因劉備覬覦在側。若是貿然南下,非但無法奪取荊州,甚至可能兵敗收場。故而,與其使之大亂,莫如扶持一親我之荊州!」

    「哦……」

    曹丕恍然,沉吟片刻後,起身向曹操行禮說道,「多謝父相解惑!」

    曹操笑著擺手,示意曹丕坐下,隨即轉頭向荀攸問道:「公達,你以為蔡瑁有幾成把握能夠剷除蒯氏?」

    「當有七成把握!」荀攸略一思索回道,「荊襄九郡中,以荊北幾郡軍力最為雄厚(荊北與曹操接壤,駐軍較多),而這幾郡大都由蔡瑁親朋故舊所掌。且荊州水軍統領黃祖亦是蔡瑁一黨,蔡瑁已命黃祖封鎖長江,蒯氏南下之路已然斷絕。加之蔡蹭又向上庸馬超求援,如此情形之下,任蒯良、蒯越再如何智謀過人,恐怕也是無力回天。」

    「那為何只說有七成把握,另外三成呢?」聽了荀攸地分析,曹仁反而不解地問道。

    「而今有實力救援蒯氏兄弟的,只有劉備。若劉備能及時出兵驅逐黃祖水軍,蒯氏南撤也不沒有可能!」荀攸冷靜地說道。

    「恩……」

    曹操微微頷首,思索片刻說道,「文若,可曾察覺劉備方面有異動?」

    「壽春方面並無異動!」荀或搖頭說道,「但劉備當真要救援蒯氏,必然是動用江東的兵馬。目下江東尚無消息傳回……」

    「公達有些失策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郭嘉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令眾人莫名其妙地話。

    曹操、荀或等人齊向目光轉向郭嘉,荀攸更是不解地詢問道:「奉孝道攸失策,究竟是何處?」

    「咳咳咳……」

    郭嘉輕咳了幾聲,淡笑說道,「公達實在不應挑唆蔡蹭邀馬超出兵……」

    多日在北疆的征戰,對郭嘉地身體也是極大的考驗。

    「奉孝此言何意?」連曹操也有些疑惑不解了。

    「公達本是想借此來削弱馬超地軍力,但卻忽略了一事……」

    郭嘉眼中閃現出睿智的光芒,和聲分析道,「馬超並非那種甘為人下之徒,當日便曾因爭權奪利之事而與韓遂鬧翻。如今他雖蟄伏上庸,但又豈會甘心久居人下。蔡蹭之邀。正是給馬超以良機。以嘉之見,馬超極有可能會對蔡瑁驟然發難,藉機奪取荊州大權。誠如丞相所言,蔡瑁乃是志大才疏之輩,恐怕不會對馬超有所防備。萬一馬超當真梟取了荊州,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韓遂和……丞相!」曹仁接口說道。

    「正是!」郭嘉點了點頭,認可了曹仁的回答,「韓遂遠在西涼。馬超一時難及。故而丞相便是其第一進攻目標。以馬超的武勇,加上荊州之人力、物力,若要抵擋絕非易事!」

    「呵……!」聽到這裡,廳中不少人不禁輕吸一口涼氣。當日馬超橫掃雍司兩州的情形。仍令許多人記憶猶新。連曹操事後都不得不承認,與馬超此戰乃是平生最為艱難地戰役之一。

    「聽奉孝一言。方自如夢初醒!」荀攸歎了口氣,自責說道。

    「攸自以為得計,不想此策於丞相竟是頗為有害!」

    「呵呵……」

    曹操豪邁地一笑,擺了擺手說道,「公達不必自責,即便沒有你的提議,蔡瑁也未必不會求助於馬超。而且如奉孝如言,馬超若有心奪取荊州作為復仇之機,他也必會主動尋機介入荊州戰事!」

    「為今之計,是尋思如何防範馬超、劉備奪取荊州……」

    頓了頓,曹操捋鬚說道,「諸公可有對策?」

    「嘉有四策,請丞相與諸公共同參謀……」

    郭嘉幾乎沒有思索,便從容開口說道,「其一,即刻密遣細作潛入荊州,散佈謠言,道馬超意欲奪荊州為父復仇,以此引起蔡瑁注意。只要有所戒備,憑借蔡瑁在荊北的實力,未必輸於馬超。其二,丞相可遣精兵一支作進襲上庸狀。上庸乃馬超目下根本所在,一旦遭遇攻襲馬超必然重視。若其回撤,則荊州歸屬與其無緣,若其不回,則丞相可藉機攻佔上庸。上庸扼荊州西部咽喉,他日丞相若要進取荊州,上庸便是重要據點。」

    「此兩策雖妙,但皆是為防範馬超奪荊州所用……」

    曹操點點頭,追問道,「奉孝可有防範劉備之策?」

    郭嘉不慌不忙繼續說道:「其三,丞相可命上將率重兵彈壓壽春,予劉備以重大壓力。營造出一旦劉備出兵荊州,則壽春必然遭襲的架勢:其四,仍是散佈謠言,便道劉表所以遇刺乃是劉備意欲謀取荊州所為。」

    「前番劉備使者諸葛亮出使荊州時,業已為劉備洗刷了行刺主謀的嫌疑,如今再散謠言,恐怕也未必能夠見效……」

    荀攸接口說道。

    曹操、郭嘉等人剛剛返回許昌,對有些事情所知不詳,遂略顯好奇地向荀攸詢問了諸葛亮為劉備「辯護」的內容。

    「諸葛亮此人雖名不見經傳,但從這一番言論來看,也絕非尋常之輩!」郭嘉略一思索,正色對曹操說道。

    「公達可曾探問此人來歷情況?」曹操閉目沉思片刻後,向荀攸詢問道。

    「攸曾留意過此人!」荀攸當日從蔡瑁那裡知曉了諸葛亮的辯護言論後,也頗在意,當下命人搜集了諸葛亮的一些情況,「諸葛亮,原徐州琅琊人士,後隨兄諸葛瑾移居襄陽隆中,就學於鹿門書院,拜荊州鴻儒龐德公為師,時年二十有三,現為劉備右司馬。」

    「二十三歲……右司馬?」聽到此處曹操也不禁驚異起來。劉備素有識人之明,諸葛亮能以如此年齡就任右司馬重任,絕非一般人物。

    「對了,這諸葛亮與劉備軍師徐庶師出同門,據聞龐德公對此人地許價還要超過徐庶!」頓了頓,荀攸說出了更令曹操等人震驚地內容。

    「什麼?還要超出徐庶?」曹操輕噫了一聲,面色變得無比凝重。徐庶的才能在過往的兩年裡,曹操算是有了較為充分的領教,絕對是一可稱國士之人。如今聽到劉備麾下居然又多了一個比徐庶還要厲害地智者,怎能不令曹操吃驚非常。

    「能夠教授出這樣的門生,這龐德公又是何等地高士啊!」郭嘉對諸葛亮的才能高低不顯吃驚,反倒對龐德公有些心馳神往。

    「提及鹿門書院,或倒是想到一事!」荀或捋鬚微一思索,接口說道,「年前曾有一汝南士子前來投效,此人似乎亦是師出鹿門!」

    「哦……?」曹操立時來了興趣,急聲追問道,「文若,此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才幹如何?」

    「……」

    荀或思索了片刻,回道,「此人姓孟名建,表字公威,現為五官將文學,頗有才華,人便在許都,丞相可要一見?」

    「好,快傳!」曹操興至十足,即刻點頭說道。

    約兩盞地工夫後,一名年27、8,生得清奇古貌的年輕文士被人領入議事廳中,正是孟建。議事廳中,除曹操外,也皆是重臣宿將,孟建雖然職位比之眾人遜色所矣,但卻面無懼色,進退有度。

    曹操仔細打量了孟建片刻,出言詢問其出身來歷,證實其的確出自龐德公門下,與徐庶、諸葛亮等人皆為同窗後,又稍稍試探了一番他的才學。結果孟建應對如流,舉一反三。

    曹操為覓得一奇才而欣喜不已,當即決定摧升孟建為司空軍謀祭酒,隨即又向他詢問了徐庶、諸葛亮等人的情況。

    「……恩師門下,才最高者有兩人。其一為諸葛孔明,另一則為恩師親侄龐統龐士元,此二人皆有經天緯地之才,縱是徐元直也有所不如……」

    孟建並沒有自誇其才,也不屑於貶低他人,如實地回答道。

    曹操與荀或、郭嘉等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的驚異之色。雖有「荊襄之地多才俊」之語,曹操也想不到會有這樣多且厲害的人才。

    「公威,那龐統如今何在?」曹操素有愛才若渴之名,聞聽有如此大才,怎能不動心。諸葛亮已經歸順劉備,曹操也不抱多大希望,遂轉向於龐統。

    「先前士元曾道要出仕於孫權,其後下官便不知其下落了!」

    「……」

    聽了孟建的回答,曹操無聲地歎了口氣。孫氏已經覆亡,若龐統果真投效了孫權,如今非死便是轉投於劉備。想到劉備麾下人才越來越多,實力也是越來越強,不禁令曹操頭疼非常……「龐公門下,可還有如公威這等才識卓越者?」曹操仍自不甘心地問道。

    「下官同窗崔宏崔州平,石韜石廣元,才識頗為不凡,現今正隱居於荊州!」

    「好!」曹操一拍桌案,大喜說道,「速遣人持天子詔請崔、石二賢入朝為官……」

    正月十六,正是苞兒和星彩的滿歲之日,我的平南將軍府裡裡外外皆張燈結綵,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內堂廳中,數十人圍聚在一張長大的桌案週遭,「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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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二十一章

    「抓周」,亦稱作「周啐」或「試啐」、「試周」、「試兒」。啐,為嬰兒滿百日或滿一歲之謂。《顏氏家訓.風操》中說:「江南風俗,兒生一期,為制新衣,盥浴裝飾。男則用弓、矢、紙、筆,女則用刀、尺、針、縷,並加飲食之物及珍寶服玩,置之兒前,觀其發意所取,加以驗貪廉懸智,名之為『試兒』。」

    內堂廳內燃著5、6個火盆,溫暖非常,令人絲毫感覺不到冬日的寒冷。堂廳正中處,擺放著一張既長且寬的桌案,案面鋪設紅色絨毯。苞兒被乳母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案正中,在他四周擺放了各種各樣的精緻小物事——狼毫筆,印綬,錢幣,兵書,經書,吃食,玩具……由於我等兄弟都是行伍出身,大哥還特地吩咐人趕製了幾件小巧木製兵器,分別是照大哥的雙股劍、二哥的青龍刀、我的丈八蛇矛,及子龍的風雪槍和強弓為樣式仿造而成。苞兒這一年來成長速度快得驚人,據經驗豐富的乳母所說,他如今的體重差不多已相當於尋常百姓人家的兩歲孩童。走路對他而言,已不是什麼難題,雖然仍有些顫顫悠悠,但獨自一人走上十來步根本不在話下。在蓉兒的悉心教導下,這小子能說的字、詞不下百餘……被放上桌案後,這小傢伙手腳一併著地,做爬行狀,烏黑幽亮的大眼咕嚕咕嚕直轉,打量著週遭的情形。在桌案旁圍聚了我們兄弟三人全家、及徐庶、孫乾、諸葛亮、趙雲二、三十人。儘管初次被這麼多人圍觀,但苞兒卻沒有流露出半點畏懼的神色,左右張望了片刻後,他很快被桌案上地形形色色的物事所吸引,。可能是有趣的東西太多,苞兒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該對什麼東西「下手」,竟扭轉肥嘟嘟的身體。攤坐了下來。小腦袋轉來轉去,不住觀望。圍觀的人群皆被他的「滑稽」動作逗樂,轟然失笑。

    「這小子,倒挺會吊人胃口的!」我眼中泛著笑意。搖頭低罵道。

    「思索」了片刻,小傢伙終於有了動作。掙扎著爬起,搖搖晃晃地朝自己的目標走去。

    「糕點?」蓉兒以手掩口。面現紅暈,低聲驚呼了一聲。小傢伙地第一個目標似乎是擺放在左側地精緻糕點。大哥輕捋頷下短髯,呵呵一笑說道:「苞兒長大之後,必有口道福兒,想那時也當天下太平了!」

    大哥的話帶著些寬慰的意思,但其實我心中並沒有那般在意——喜玩喜吃,本是孩子天性,苞兒也不例外。我並不認為抓了糕點,苞兒日後就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吃貪玩之徒。

    「抓周」這種事,本就是圖個開心而已!但出乎眾人的意料,小傢伙走到糕點前,觀望了片刻後,居然放棄了。隨即,竟搖搖晃晃地走向那四把小巧精緻地兵器,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木製蛇矛,咿咿呀呀地亂擺起來。

    「哈哈哈……」

    雖然並不迷信於此,但看到苞兒選擇了「蛇矛」,我還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伸手將小傢伙抱了起來,高舉過頭,「好小子,不愧是我張家之後!」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徐庶立即笑著說道,「十數年後,少將軍必亦如將軍一般神勇蓋世!」

    趙雲、孫乾等人也相繼向我道賀起來,大哥、二哥捋鬚開心微笑,不住頷首。

    「三弟,莫要嚇著苞兒,快放下來!」大哥笑著勸阻道,「抓周還未完成,讓苞兒再抓第二、第三樣東西!」按照此時風俗,抓周時可有三次機會,便是以三次所抓物事來預測孩子將來的性情、志趣。小傢伙「居高臨下」並無半分害怕,「格格」笑個不停,被放下時似乎還有些失望。

    「奪」了「蛇矛」後,我將小傢伙放回到桌案上,讓他進行下兩次選擇。失去心愛地「玩具」,小傢伙臉很快耷拉了下來,竟似要哭出來。蓉兒急忙低聲哄弄了幾聲,穩住了他的情緒。在眾人地關注下,小傢伙又相繼拿了張小弓和一冊竹簡兵書,在手中開心也揮動著。

    「好侄兒,看來是想超過他爹啊!」大哥忍不住將苞兒抱了起來,慈愛地拍打著小傢伙的後腦勺,驚歎地對我說道,「三弟,你雖然武藝超群,精通兵法戰略,但箭術卻是平平。苞兒將來若是精通箭術,才能或許在你之上啊!」

    「哈哈哈……」

    我模著頷下刺須,暢快地大笑。

    「待苞兒長大些後,就由三弟親自傳授武藝和兵法韜略,再請子龍教授箭術!」大哥開心地做著安排。以箭術而論,趙雲是我軍中公認的翹楚,加之他為人處事一向仔細負責,日後若真由他教授苞兒,小傢伙的箭術肯定差不了。我轉過頭,笑著對趙雲說道,「子龍,到那時,需得勞煩你了!」

    「雲雖才疏技淺,既蒙主公與將軍不棄,必會傾盡一己所學,授於苞公子!」趙雲英俊的面龐上現出和煦的笑容,點頭應道。

    看著被二哥接過手中逗弄的苞兒,我腦中忽然浮出一個念頭,笑著對趙雲說道:「子龍,我有一不情之請,不知你可否應允?」

    「將軍但請吩咐,但雲能力所及,必竭力完成!」趙雲拱手回道。

    「我欲讓苞兒拜你為義父,不知你意下如何?」我朝大哥、二哥看了一眼,而後笑對趙雲說道。

    「……」

    趙雲愕然,一時間竟忘卻了回話。大哥、二哥先是面現驚異之色。

    但隨即恍然,對視一笑後,皆微微頷首。

    「將軍何等身份,雲何等身份……」

    小半晌後,趙雲回過神來,拱手謙遜說道,「雲實不敢高攀……」

    「子龍,你我相知已久。多年來雖屢有流離奔波。卻不離不棄。我與雲長、翼德早將你視若兄弟!」大哥走上前來扶起趙雲,懇切地說道,「今日不談地位名分,只看你是否願意。若你願意。自今日後,你便是苞兒義父。」

    「子龍。三弟既然有意,你也勿需推辭了!」二哥話雖不多。

    但認可之意盡現。

    「……」

    趙雲楞了片刻,俊目中隱現晶瑩之光,忽地雙手合抱成拳,逐一向大哥、二哥和我躬身行禮,朗聲說道:「既蒙將軍不棄,雲便恬顏僭越了!」以趙雲的頭腦,自然明白認小傢伙為義子,意味著什麼。

    「恭喜將軍,恭喜趙將軍!」孫乾等人笑著向我和趙雲道賀了起來。趙雲從二哥手中接過苞兒,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英俊的面龐上難得地現出慈愛之色,輕聲哄弄著。趙雲年齡與我相仿,論及儀表、武藝、頭腦,無一不是上上之選,但不知為何至今仍未娶妻,自然也就談不上後嗣了。大哥曾多次要為趙雲張羅婚事,但皆被其婉言相拒。事實上,無論在汝南,還是在壽春,有意與趙雲結親的士族幾乎要踏破門檻,但他偏偏就是無意,將所有心事全部紮在了風騎營上。為此事,曾有人懷疑他有龍陽之癖,雖然這一風言很快便被大哥嚴辭壓制了下去……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趙雲分明對家庭還是很渴望的,或許他過往曾有過什麼傷心往事……「嘩啦嘩啦……」

    苞兒這混蛋淘氣地很,完全不給他幹爹面子,就直接在趙雲懷中撒起了尿來。趙雲的素色錦袍很快便被浸濕了一大片,但他依然微笑哄弄著小傢伙,毫無做作之色,看得出心中的疼愛之情。苞兒被乳母抱回內房更換衣服後,我忙令僕婢拿一套我的錦袍讓趙雲暫且換上。被小傢伙這一鬧,糜大嫂懷中的阿斗竟哭鬧了起來,任兩位大嫂如何哄弄,也不肯停下,連大哥親自上陣,居然也震不住。一時間,內堂廳內一片慌亂。阿斗的哭鬧,又引起了連鎖反應—錦兒(夏侯蓉的貼身侍女)懷中的星彩丫頭居然也啼哭了起來,與阿斗那小子形成了二重合奏。正在眾人沒奈何之際,阿斗突然停下了哭泣,直盯盯地看著不遠處地星彩丫頭,眼睛□轆□地轉動。

    「咦……?」大哥非常詫異地看著這副場景,揮手示意錦兒將星彩抱過來。與星彩照面之後,阿斗那小子居然「格格」笑了起來,兩隻肥嫩地小手不住揮動。就在這時,我那丫頭也停下了哭泣,但卻明顯不「甩」阿斗,小腦袋左顧右盼,就是不看阿斗!「呵呵……」

    大哥呵呵笑了起來,抱過星彩,感慨說道,「未曾想,竟只有星彩這丫頭才能克制住阿斗!」

    輕拍了拍星彩的臉蛋,大哥笑著逗弄道:「好丫頭,日後嫁給阿斗,好好管束他,如何?」

    糜大嫂在旁溫婉地說道:「星彩日後定是如弟妹一般傾國傾城的美人,誰能娶到她,才真是福氣呢!」糜大嫂似乎也頗為中意星彩。

    「主公,以乾之見,何不喜上加喜,親上加親?」孫乾笑著接口說道,「乘此大好日子,主公與將軍定下姻親之約,豈不美哉?」

    「恩……」

    大哥捋鬚微一沉吟,和聲向我詢問道,「三弟,公佑之議你以為如何?」

    「哎……!」我無聲地歎了口氣,為我那可憐的閨女。雖然早有閨女日後會嫁於阿斗地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居然如此早就被預定了下來。

    「聽大哥的!」我沒有猶豫,笑著回道。

    「我家阿斗好福氣啊!」大哥憐愛地舉起星彩,搖了搖頭,隨即大笑說道,「今日可謂雙喜臨門,雲長,翼德,諸公,今夜我等當不醉無歸!」

    是夜,在我府中舉行了盛大地酒宴,眾人皆開懷暢飲。至最後,大哥、二哥和我盡皆醉倒……三日後,蒯越作為劉琦的使者,親自趕到壽春,與大哥協商請援之事。蒯越步入議事廳時,所有人都對他地衣著感到驚異——冠(帽子)扎白條,腰繫白綾,分明是舉喪之中。

    「荊州牧長史蒯越見過劉皇叔!」蒯越躬身向大哥行了一禮。

    「蒯長史舉喪之中,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大哥擺了擺手,關切地詢問道,「但不知何人亡故?」

    「家兄蒯良已於四日前病故!」蒯越神情黯然地說道。

    蒯越眉眼之間流露出無比的疲憊,眸中更是佈滿血絲……「什麼?」大哥驚愕地說道,「蒯別駕竟已辭世?」

    蒯越默默點頭!「前些日雖聽孔明道蒯別駕染病,備只以為是小疾而已。而且翼德已命人尋得神醫華佗前去為蒯別駕診治,為何還會……」

    大哥搖了搖頭,唏噓感歎道。

    「異度大人,難道華神醫未能趕到公安?」諸葛亮既悲且惑地詢問道。

    當日諸葛亮趕到秣陵時,曾對我提及蒯良的病情,並請我尋華佗為蒯良診治。說來也巧,華佗其時已離開吳郡,恰好來到丹陽。尋得華佗後,我即命人以快船送其前往公安。

    「勞皇叔牽掛了!」蒯越先是向大哥行禮以示感激之意,隨即聲音略顯哽咽地說道,「神醫趕到時,家兄業已……離世!」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大哥立起身形,走到蒯越身旁,悵然歎道,「蒯長史節哀!」

    「多謝皇叔!」蒯越勉笑回道,「家兄臨去之前,唯一心願便是早日勘平叛亂,安定荊州。」

    頓了頓,蒯越繼續說道:「而今敵強而我弱,且我主年齒方幼,僅憑我主一方之力,實在難以平叛。皇叔仁德佈於天下,又與先州牧有同宗兄弟之誼,我主以子侄之名,請皇叔出虎賁之師,助力剿除叛賦蔡瑁!」

    「蒯長史放心,於公於私,備皆不能對荊州之亂袖手旁觀。」大哥肯定地點頭說道,「但劉荊州需要,備當傾力相助!」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19:26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二十二章(上)

    「越代我主謝過皇叔!」蒯越再躬身向大哥行了一禮,面現感激之色,懇切地說道,「但不知皇叔何時能派出大軍?荊州內亂延續時間愈長,死傷癒大,危害也愈大。而今曹操行將北方一統,其南下之日恐已不遠,若荊州叛亂難平,事態難以預料!」

    「蒯長史放心,但劉荊州有需要,至多一月我軍即可出擊荊北!」大哥點點頭,向蒯越承諾說道。

    「蒯長史,敢問劉荊州能出動多少兵馬北上平叛?」我比較關心劉琦方的情況。

    「回張平南,目下我方正以荊南軍會同九江、豫章、廬陵三郡的兵馬進攻江夏叛賊,待江夏平定之後,大約能夠出動三萬左右的兵馬北上!」

    「三萬???」二哥輕捋頷下長髯,鳳眼微睜,稍顯疑惑地說道,「劉荊州以江南八郡之力,只能出動三萬兵馬?」

    我雖然對劉琦方的軍力不持樂觀態度,但也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只能動用三萬人。

    「關君侯見諒!」蒯越頗顯無奈地回道,「我荊州兵馬配置,本就是重北輕南。加之先前江東已被平定,我主與皇叔又是同盟之約,故根本勿需在荊南等地駐紮太多兵馬。先州牧亡故前,曾自荊南調動了萬餘兵馬北上駐防襄陽、章陵。越所說三萬,其實已是誇口之數。如此一來,九江、豫章、廬陵這新定三郡將無多少兵力駐守。而若要徵募新兵,從徵募到操練,沒有半年必然無法見效。到那時荊州之勢恐早已危矣!」

    「那荊北約有多少兵馬?」大哥微微頷首,持重地詢問道。

    「蔡逆麾下兵馬原本應在八萬上下,加上上庸馬超的近兩萬兵馬,合計約有近十萬人!但先前攻打江陵時,叛軍損失也有近萬人,如此算來,實際約有九萬人!」蒯越恭敬地回道,「此外。蔡逆麾下兵馬中。約有兩萬人是徵募不足三月的新兵!」

    蒯越的介紹,跟徐庶細作所探得的情況大致吻合。以三萬對九萬,劉琦的平叛實在不是件容易地事情!「皇叔,為能盡快平定叛亂。我主還有一不情之請……」

    「蒯長史請講,但劉備能力所及。必無不應允!」大哥擺擺手,豪爽地應道。

    「九江、豫章、廬陵三郡雖歸我主治下。

    但新定之地,民心未附,必須派駐大量兵馬方可穩定治安。

    但我主實在抽調不出這許多兵力,如今平叛在即,若九江等三郡再被蔡逆煽動,情形必危……」

    蒯越話說到這裡,廳中多數人仍未明瞭其意圖所在。惟有徐庶、諸葛亮、龐統、張懿等寥寥幾人眼中精光瞬現,似已有所領悟。

    「劉荊州……意欲何為?」大哥疑惑不解地詢問道。

    「我主有意將駐防這三郡的兵馬全部抽調北上平叛!但如此一來,這三郡郡治難以穩定……」

    蒯越忽地拋出一個令人吃驚的請求,「故而,我主想借皇叔虎賁進駐九江、豫章、廬陵,以穩定局勢,使百姓得以安居樂業……」

    「什麼?」廳中立時響起細微的議論之聲。我與二哥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驚異。劉琦的這個請求,哪裡是什麼「借兵穩定局勢」,分明就是想將九江、豫章、廬陵三郡讓於大哥。當日為奪取這三郡,荊州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僅兩次大規模攻襲江東的戰事,荊州軍的傷亡不下十萬人。辛辛苦苦奪取地土地,如今居然要拱手讓與他人?但若深入一層思索,卻不得不驚歎於這一頗顯大手筆地提議。正如蒯越先前所說,在而今的情況下,劉琦的十萬火急之事是以最快速度平定蔡瑁的叛亂,而若要平叛,不但需要集中他自家地所有兵力,更加需要大哥的全力支持。剛剛收歸治下,尚未安定地九江等三郡不但無法成為後方臂助,反會是劉琦的拖累(至少就眼前而言,是拖累、包袱)。現在劉琦大方地將這三郡讓與大哥,一來甩掉了「包袱」,二來還能借此取悅大哥,藉以「激」大哥盡快出兵,三來還有讓大哥莫要再動荊州心思地意思在內。正是一箭三雕!這一招玩得極其漂亮,但絕非劉琦本人所出,十之八九是出自蒯越之手。

    「……」

    大哥似乎也想到蒯越這一請求背後隱藏的意思,擰眉沉吟著,沒有立即答話。

    「此事關乎我荊州存亡,還望皇叔念及與先州牧兄弟之情,念及百姓疾苦之痛,應允我主之請!」蒯越躬身長施一禮,誠懇地說道。

    「蒯長史請起!」大哥上前扶起蒯越,點頭應道,「既是劉荊州之請,備再推辭便顯得矯情!」

    「多謝皇叔!」剿越欣喜謝道。

    送蒯越前往館驛休息後,大哥將十數位文武重臣留下繼續議事。

    「……蒯異度這一手玩的極其漂亮!」徐庶詳細分析完劉琦「割讓」九江等三郡的意圖後,感歎說道。

    「此計恢弘大氣,不甚似由蒯異度所出!」龐統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依統之見,倒有些像蒯子柔的手筆!孔明以為如何?」龐統原本就對荊州情況非常熟悉,其後接管情報搜集和分析工作後,又曾對荊州群臣做出非常細緻入微的調查,可以說,論及對荊州事務的熟悉,無人可出其右。

    「亮亦同士元所言!」諸葛亮點點頭,認可了龐統的猜測。

    「如此說來,這便是蒯子柔的遺計了!」大哥頗為遺憾地感歎道。

    「蒯子柔一代人傑,竟如此過世,疏為可惜!」

    頓了頓,大哥對孫乾吩咐道:「公佑,再勞你往公安走一趟,代我弔唁蒯子柔!」

    接下來一日,在大哥的授意下,二哥、我及徐庶、諸葛亮、龐統五人與蒯越仔細地商議了如何進兵荊北。兩軍如何協同作戰地一系列問題。然而。就在正月二十二日,徐庶手下細作和龐統手下的細作網幾乎在同時傳來一條驚人的消息—將劉琦趕過長江後,馬超突然起兵對蔡瑁反戈一擊。目下馬超已然奪占襄陽,控制了蔡瑁魔下大部兵馬。蔡瑁本人則生死不知。這一消息,既在預料之中。卻又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先前徐庶、龐統、諸葛亮等人都分析過馬超奪取荊州的可能性,我自己也頗為認同。

    但馬超動手得這麼快。而且還取得這樣的「成功」,就不得不讓人驚歎了。聽聞這一消息,蒯越立即心焦如焚地求見大哥,請求大哥即刻派人確認消息的真偽。其實不用他多說,徐庶和龐統的細作已在做進一步地情報搜集了。蒯越地焦慮也是可以理解的——荊北掌握在蔡瑁手中,與掌握在馬超手中,將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結果。蔡瑁雖是荊州內亂的首惡,但由於其本人才能有限,用兵更是一般,由他掌荊北大權,來日出兵平叛地難度會小上許多。而且無論怎麼說,蔡瑁都是荊州本地豪族,不會過於「糟蹋」荊北。而馬超則完全不同!經雍司大戰後,馬超驍勇善戰之名早已聞動天下,他與曹操、韓遂有切膚之恨,奪取荊州的主要目地,肯定是為了替父報仇。由於馬超是「外來戶」,對荊州沒有任何感情,根本不會顧情荊州的人力、物力,故而,若其當真奪取了荊北,必會傾手中全部力量北上進攻曹操。屆時,對荊北地損傷絕不是用「傷筋動骨」可以形容的,很可能是滅絕性的傷害。正因如此,蒯越才顯得格外焦慮!兩日後,消息得到證實——馬超不但奪佔了襄陽,控制了蔡瑁麾下幾乎所有兵馬,甚至連蔡蹭本人都被其誅殺,蔡族更是幾被滅門。如今馬超挾劉琮為傀儡,並以劉琮的鎮南大將軍身份任命自己為前將軍,督荊州兵事。其麾下大將馬岱、龐德,謀士法正盡分荊北軍政大權。馬超奪權的行動,大膽中透出縝密——先在江陵襲殺蔡熏、蔡和、蔡中三兄弟,控制了蔡熏的大軍。隨後又利用蔡熏其時尚未曾向蔡瑁匯報江陵戰況的契機,遣使前往襄陽,謊稱江陵已破,劉琦、蒯良、蒯越等人盡被擒獲,請蔡瑁前來處置。蔡瑁根本沒有想到會有如此變故,毫無戒備地動身前往江陵,準備好生將蒯良、蒯越戲耍嘲笑一通後,再秘密誅殺。然而,這一行,竟成為蔡瑁的死亡之旅。蔡瑁一到江陵,就被馬超斬殺,隨後馬超又偽裝成蔡熏大軍得?回師,一路詐城奪地,直至攻下襄陽,控制劉琮。瞭解了馬超奪權的全部過程後,連徐庶等人都驚歎不已。龐統更直稱如此連環絕計,絕非馬超一勇之夫可為。最後,還是在蒯越的提點下,始終隱藏在馬超背後、不顯山露水的法正,露出了其智狐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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