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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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65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27
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四十二章 逃亡
    高建武騎著一匹黑色的毛驢,駐立在離貝水(大同江)數里外的一處山坡上,眺眼遠望,灸熱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高建武仿佛沒有知覺的一動不動。他的身後是數百名無精打采的高句麗士兵,其中有一半人赤手空拳,其余人手上也不過拿著一些削尖的竹棍,行船的鐵鉤等物作為武器,只有少部分人手上還有制式的刀槍。

    平壤城已經被圍了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隋軍倒是沒有對平壤城作為多少攻擊,只是利用水師突入貝水,對高建武所率的殲存水師圍追堵截。

    貝水發源于咸鏡南道狼林山脈,長八百八十余里,支流眾多,高建武本來以為剩下的船只躲入貝水後就會安全無事,哪知道隋軍仿佛把他這支殘存下來只有四千多人的水軍當成比平壤更重要似的,派出水師一段段河道搜尋,最終在貝水支流南江將高建武的船隊堵住,雙方一場大戰,高句麗剩余的船只紛紛被隋軍推毀,高建武見勢不妙,在部下拼死搶救下,終于逃到了岸上,如今他所率的一萬多水軍只剩下他身後五百多人了。

    此時離那場大戰不過一日時間而已,站在山坡上,高建武可以清楚的看到貝水上面漂著的浮木,偶爾還可以看到一具尸體順流而下,高建武心中不由一痛,這一萬多水軍都是他的心血,如今都付之流水。

    一名部下走到高建武面前,見高建武只顧看著江水發怔,嘴皮張了幾下又咽了下去,最後還是忍不道︰“王爺,咱們走吧,只要我們與莫離支大人的大軍匯合,自能報此仇。”

    莫離支相當于宰相之職,此時高句麗的莫離支為淵太祚,淵太詐長子即為後來高句麗弒君攝政的淵蓋甦文。淵氏家族是高句麗名門重臣,前一任莫離支是淵太詐的父親淵子離,高句麗一半的軍政大權幾乎被淵氏家族把持,此時淵太詐手中掌控著十多萬在前線和百濟,新羅兩國對峙的軍隊,這支軍隊仍是高句麗國內最強的一支大軍。

    淵太詐的大軍離平壤不過七百多里,平壤被圍一月,淵太詐早已接到消息,按理道路再難行,一個月地時間。淵太詐的大軍也早已經回來了,不過,不知是對平壤太有信心還是淵太詐另有打算,他接到平壤的求援並沒有馬上回軍。依然在前線和百濟,新羅兩國的軍隊峙了。

    前面有貝水攔路,他們失卻了船只,要想返回平壤城是不可能了。如今唯有投靠淵太詐的大軍,高建武點了點頭,不再悵然。將驢頭撥轉。走下山坡,朝還跟在自己身邊的五百余名部下揮了一下手︰“出發,咱們去找莫離支大人。”

    “是。”數百名高句麗士兵懶洋洋的答了一聲,他們從昨天上岸後,為了怕被隋軍追擊,身上的東西一概丟棄,往下游連走了數十里山路。在晚間才找到一個村子宿營。這個小村莊不到百人,听到王弟帶隊來到。所有人都誠惶誠恐的拿出家中幾乎所有食物來招待他們,無奈此時剛到六月,糧食還差半個月左右才能收割,正是青黃不接之時,全村的食物才讓這隊逃兵吃了一個半飽,今天從早出發,又是行軍十數里,肚子早已餓得不行了,自然沒有多少精力回答,

    高句麗擁有遼河以西之地,並不缺馬,只是半島多山地地形,並不適合騎兵作戰,馬匹多用于遼東,高建武指揮的又是水軍,軍中少量的馬匹在昨天一戰中不是被淹死在南江就是落到隋軍手中,高建武這匹毛驢還是昨晚向那個小村莊里的農戶征用地牲口,其他人自然都要用腳走路,隊伍行進的速度緩慢無比。

    他們是水軍,平時都是乘舟走海,這樣的長途行軍幾乎沒有,又行進了數里,有人開始陸陸續續的掉隊,幾名副將暗暗焦急,他們雖然已離昨日戰敗地南江有數十里,不過,在沒有和淵太詐大軍匯合之前,他們並不安全,昨天隋軍只顧著收押俘虜,或許顧不得上岸追擊,若是從俘虜口中得到高建武的身份,追兵肯定會追蹤而來,象這樣一路掉隊的士兵,等于給追兵指明方向,怕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將他們追上。

    一名副將建議道︰“王爺,這樣下去不行,小臣怕隋狗們會追過來,為了王爺地安全,不如將隊伍分成兩路,王爺帶著精銳人馬先走,剩下走不動地士兵不妨稍為歇息一下再行在後面出發。”

    另外幾名副將听得眼楮一亮,這樣既可以保護高建武的行蹤,又不會有人再掉隊,可以說是一舉兩得,只是若隋軍追過來,後面的那一隊人馬就危險了,幾乎無法走脫。

    高建武掃了一眼走得疲憊不堪的部下,自然知道這樣下去萬一隋軍追擊,他很難有機會與淵太詐的大軍匯合,只是眼下五百多人是他僅存的嫡系,如果他要舍棄一半人,恐怕另一半人也會寒心,那名副將的提議正中他下懷,連忙怕了怕副將地肩膀,臉上一片真誠之色︰“既然如此,本王就拜托李將軍了,這些人都是我高句麗地忠良之士,李將軍一定要將他們安全的帶回。”

    李姓將軍狠不得在自己嘴上抽一巴掌,本想著趁高建武落難時討好一下他,日後有機會飛黃騰達,沒想到這個差事卻落到自己手里,難怪其余幾人听得自己地提議臉上都露出喜色,自己自以為聰明,原來卻是最笨之人。

    只是此時容不得他猶豫,只好一臉苦笑的道︰“小臣謝王爺信任。”

    分成兩隊後,高建武只帶著二百多精壯之士出發,余人的人都交給那名李姓副將,隊伍的速度果然加快了許多,半個時辰後,兩隊人馬已經彼此不見,他們每天都拼命趕路,遇到了村莊才停下來吃飯打尖,數天之後,高建武一行人已經遠走二百里,將另一隊人遠遠甩下,也不知另一隊人馬究竟有沒有遭到隋軍的追擊。

    數天的強行軍,讓這隊人馬有如叫花子一般,高建武雖然有一匹毛驢,只是多數時候還是要下驢步行,只覺得這樣的日子苦不堪言。

    “王爺,歇一歇,我們已經走出二百里了,依末將判斷,隋狗們一定不會再追了。”

    高建武打量著前面的一座高聳入雲,橫旦近千里長的一座山脈,這座山脈就是虎飛嶺山脈,翻過這座山脈就是半島上最大的平原︰漢江平原,自從五十多年前高句麗將漢江平原這塊產糧重地丟失後,無時無刻不想重新將之攻佔,一年前,高句麗莫離支淵太詐的大軍死傷慘重才攻克虎飛嶺山脈新羅人所設的關隘,重新進入漢江平原。

    如今大軍一旦撤離,一年前花費數萬人命奪下的關隘就要拱手相送,高建武可以理解淵太詐的感情,難怪淵太詐遲遲不願撤軍,想必這些天淵太詐一直在督修虎飛嶺山脈的關隘,至少也要留出一個讓高句麗重新進入漢江平原的通道。

    只要到了虎飛嶺,他們肯定就安全了,只是望山跑死馬,以他們現在的體力至少還需要兩天時間,才有可能到達虎飛嶺。

    高建武確實也感到自己體力難支了,正在點頭休息一下時,一陣 律律的馬叫聲傳來,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一些人馬上驚慌起來︰“隋軍追來了,快跑,快跑。”

    與隋軍兩次水上交戰的大敗,這些人可以說已經成了驚弓之鳥,還沒有見到隋軍人影就把情況往最壞的方向想,高建武也慌了,跨上驢背,就要向前面沖去,一名副將連忙將韁繩拉住,高建武大怒,正要用鞭子將副將的手抽開,那名副將忙道︰“王爺,好象馬叫聲是從前面傳來。”

    高建武仔細听了一下,馬叫聲果然是從前面傳來,馬蹄聲也清晰可聞,他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顫聲問道︰“難道隋軍跑到前面去了?”

    “王爺,不一定,說不定是我們的人馬。”那名副將冷靜的道。

    剛才要走的士兵也听清了聲音是從前方傳來,頓時停下腳步,驚疑的向前方望去,不知如何是好,高建武只得發布命令︰“藏起來,都藏起來。”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向旁邊的樹林里鑽去,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已經藏好,他們伸長著腦袋向前面望去,等不了多久,一隊士兵從前面現了出來,這些士兵身上都這穿著單薄的麻衣,腳上穿著的也是草鞋,手中兵刀卻是精良,在陽光中發出一陣陣寒光,隊伍行進有度,讓人遠遠就感到一股殺氣沖來,他們頭上高高的飄著高句麗王所賜予的軍旗,只有長期與百濟,新羅兩國交戰的高句麗精兵才能有這樣的氣勢。

    “是我們的人,是我們的人。”連續逃了數天的高句麗水軍殘余差點要大哭起來。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27
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四十三章 圍城

    淵太祚騎在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上,看著這十萬大軍滾滾前行,整個隊伍發出一股蕭殺之氣,眼前的這支隊伍,仿佛無人能夠阻擋,連山川河流也能一並推毀般。

    他此時剛剛三十余歲,正是精力充沛之時,如此年輕手握重兵,權勢滔天,正該豪情滿志才對,只是現在他的臉上卻充滿了憂慮,高句麗此番短短時間被隋軍攻到都城,大隋到底有多強?

    淵太祚雖然沒有親自去過大隋境內,不過,淵太祚早有耳聞,中原無論人力物力皆是高句麗十倍之多,若不是中原一直大亂,高句麗這些年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自周統一中原北方以來,高句麗上下就擔心與中原王朝的關系,無論君臣心中都是壓力重重,一直和時間賽跑,如果能趕在中原一統之前消滅百濟,新羅兩國,完成整個半島的統一還好,否則高句麗就說不定就有滅國之危。

    如今果然來了,大隋先于高句麗完成了中原的統一,而百濟,新羅兩國仍然存在,接到平壤被圍的消息時,淵太祚就大驚失色,自己最擔心的事果然成真,他頓時陷入進退兩難之中,若是馬上退軍,百濟,新羅兩國縱使沒有和大隋勾結在一起,恐怕也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若是不退軍,一旦平壤被攻破,他縱使有十多萬大軍在手也成為了無根之源,何況大王還在都城,又豈能不救?

    換了一個庸將,要麼是嚇得不敢動彈,要麼是馬上起兵相救,不過,淵太祚倒底統兵多年,不會莽撞行事,深思熟慮後。還是作出種種安排,一邊以虎飛嶺山脈東南邊的土地向百濟,新羅兩國求和,一連加固虎飛嶺山脈上的數個關隘,現在不管百濟,新羅兩國同不同意議和,至少暫時不用擔心兩國的軍隊能夠短時間越過虎飛嶺山脈,襲擊大軍後方,他可以放心回援。

    現在不知平壤的情形如何了,以平壤的堅固。說不定隋軍已經在平壤城下踫得頭破血流了?他一回京就能解圍,淵太祚想到這里,精神總算一振。

    “報,莫離支大人。前面踫到了榮留王。”

    接到斥候的報告,淵太祚心中一驚,榮留王一直統領水軍,眼下怎會到此?他心中格登了一下。莫非……不敢再想下去,連忙道︰“快,有請榮留

    “遵命。”斥候下去不久。灰頭土腦。風塵僕僕的高建武騎著毛驢來到淵太祚的面前,看到高建武地模樣,淵太祚心中更是涌起了不妙的感覺︰“王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高建武嘆息了一聲,將水師全軍覆滅的消息告訴了淵太祚,淵太祚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是水軍有事而已。高句麗的水師雖然比百濟,新羅兩國強上不少。不過相對于陸軍來講,根本不成比例,只是淵太祚疑惑的問道︰“王爺,你是說隋軍一直沒有攻打京城,這是何意?”

    “莫離支大人,本王不知現在隋軍有沒有在進攻京城,不過,本王還在貝水,隋軍確實沒有動過京城分毫。”

    勞師遠征,時間拖久了,歷來是對防守方有利,雖然京城城高牆厚,只是沒道理隋軍白白屯在堅城之下一月之久,除非隋軍不想攻破高句麗京城,若是不想攻城,那隋軍圍城干嗎?淵太祚腦袋想的都要炸了,突然腦中靈機一閃︰“莫非隋軍是把目標放在自己身上?”

    他越想越覺得對,頓時大驚︰“傳令下去,將斥候派出二十,不,四十里,一旦發現隋軍馬上匯報。”

    “遵命。”

    看到斥候遵令下去,淵太祚才松了一口氣,轉身向高建武道︰“勝敗仍兵家常勢,王爺不必太過在意,既然王爺到了這里,不妨暫時隨在本官軍中。”

    “多謝莫離支大人。”高建武連忙道謝,他自然明白,自己雖然是王爺,以莫離支的權勢卻不一定要怕他,何況他眼下還是待罪之身,隨在軍中,只要能替平壤解圍,他多少也能分到功勞以抵前罪。

    淵太祚這番疑心生暗鬼,越發小心翼翼起來,每日行軍不過三十里,花了七八天才走完高建武逃命時三天的路程,高建武留在後面斷後的二百多人仿佛不翼而飛,讓淵太祚更是擔心,只是讓人不解的是大軍一直行進到貝水也沒有發現隋軍地身影,一路上踫到高句麗的城市村莊都安然無恙。

    不過,到了貝水,淵太詐,高建武等人才傻了眼,貝水最窄處也有數百米之寬,最寬處更是達到數里,雖然平壤就在眼前,他們卻如何渡江過去?

    若是以往,自然沒有問題,直接用船運就是了,在水中搭數座便橋也容易,如今他們的水軍全滅,又哪來的船,水面上隋軍地船只來來往往,要起搭便橋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高建武現在才明白,隋軍為何要將他的水軍完全推毀,就是要讓他們無船可渡,即使大軍回來也只能在貝水南邊干瞪眼。

    淵太祚嘗試過數次夜間搭橋,想偷渡過河,不過,很快被隋軍發現,將搭橋的人殺的血流成河,搭橋之物也被燒得干干淨淨,淵太祚地大軍只得望河興嘆。

    平壤城,高句麗的士兵在城牆上來來往往,不時朝城下連綿不絕的隋軍大營看去,每個人臉上都繃得緊緊地,生怕隋軍會隨時攻城,街上地行人越發稀少,往日熱熱鬧鬧的街景全然不見,雖然是大白天,許多店家依然將店鋪大門緊閉,即使是店門開著的店家,店鋪中也是伙計多于客人。

    唯一還生意興隆的就是糧店,許多糧店前都派起了長隊,不過,一些糧店已掛出售完的牌子,還在賣糧的店鋪,糧價比起二個月前起碼上漲了五成,依然供不應求,隋軍初圍城時,許多高句麗人還不在意,平壤經過近二百年的經營,城堅牆厚,固苦金湯,城中有數萬大軍,莫離支地十多萬大軍也可以很快回援,在北方更是有高達二十多萬地大

    只是沒想到莫離支的大軍被阻于貝水,站在城頭上已經可以看到莫離支大人所扎地軍營了,可大軍沒有長翅膀,即使想飛也飛不過來,北方大軍更是沒指望,兩支隋軍正在北方攻下一個又一個城池,北方的壞消息一個接一個,他們還指望著京城能夠派出援軍和物資。

    嬰陽王高元派出過數千人對隋軍進行過試探性的進攻,這次進攻讓高句麗軍隊直面感受到隋軍到底有多強,隋軍先是萬箭齊飛,將出城的高句麗士兵射殺大半,然後派出刀盾手,長槍隊,陌刀隊的組合,將剩下的高句麗士兵如砍菜切瓜般殺的干干淨淨,三千出城的高句麗士兵最後只逃回了一百多人。

    這次試探進攻的失敗,徹底打消了城中高句麗君臣其他念頭,乖乖當起了縮頭烏龜,如今二個月過去了,隋軍依然沒有作出攻打平壤城的行動,維持著包圍,仿佛下決心要將平壤城困死。

    平壤城物資儲備充足,隋軍到來之前,依靠著水軍拼命博殺,還得到了大半天寶貴的時間將城外要運到前線的物資搶運進城,只是平壤城有二十多萬平民,加上三萬大軍,文武百官,王宮內院,總共近三十萬張嘴,每天人吃馬嚼,一旦斷絕外運,再多的物資也會耗盡,眼下城中已經有不少窮人揭不開禍,既使是富人,對糧食也越來越珍惜,高句麗的軍民也由不在意變得越來越焦急,擔心,害怕……

    從下面隋軍密密麻麻的軍營來看,隋軍圍城不下十萬人,若是高句麗有十萬大軍遠離國土千里作戰,象這樣兩個月下來,恐怕前線將士就要缺糧,隋軍不但支持著這十萬人圍城,還有二十萬人在高句麗境內作戰,雖然每攻破一座城多少也能得到一些物資,不過,大部分物資還是要後方運送,大隋到底有多富?看著城下每天不慌不忙進行操演,就是不進攻的大隋軍隊,高句麗君臣都感到恐懼萬分。

    貝水兩岸的碼頭,每天無數的船只靠岸,從船上卸下的物資堆在岸上成了小山,現在是冷兵器時代,十萬人馬,每天消耗的物資需要五百噸左右,若是靠民夫肩挑手杠自然不成,可是一艘五千料大船運一次就夠了,隨著隋軍對涿郡與平壤這條海陸的熟悉,一次來回只要十天左右,隋軍五千料以上的大船就有三十艘,二千料大船七十二艘,加上數百艘八百料以上的船只,只要拿出十分之一的運力足夠維持一支十萬人大軍作戰所需。

    大隋兵精糧足,富甲天下,只是人力寶貴,攻打遼東城是迫不得已,死傷數萬人足予讓楊勇心疼,如今平壤城遠比遼東城堅固,若要強行攻打,死傷十萬人也有可能,楊勇打著主意,就是要仗著物資豐盛,寧願把平壤城耗下來,也不願讓士兵強攻。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27
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四十四章 軍御駕前線

    “萬歲!萬歲!萬萬歲!”

    貝水入海口處,無數的隋軍戰船又一次靠岸,這次戰船上裝的卻不是物資,而是無數精良戰士,陽光上,城上的高句麗人看的清清楚楚,每一名從船上下來的隋軍都穿著精良的鎧甲,在太陽下發出閃亮的光芒。

    現在已是大業五年的八月了,最熱的天氣已經過去,在這樣的天氣下,穿著鎧甲依然會不舒服,只是從船上下來的士兵無不站立挺直,當一艘八千料的大船靠岸時,不等船上之人出來,底下的隋軍已經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城上的高句麗士兵只覺得下面的隋軍喊聲震耳欲聾,心中失色,一些听得懂漢語的高句麗士兵心中更是驚慌︰“莫非大隋天子來了?”

    他們猜得不錯,確實是楊勇來了,在遼東新城待了三個月後,楊勇實在待不住了,還是帶著禁衛軍登上大船,來到了平壤城下。

    御駕親征,雖然說可以振奮軍心,只是對于指揮作戰的將領來講,卻絕不希望皇帝會出現在前線,即使皇帝本身軍略上乘也是如此,因為那樣不但意味著指揮隨時會受到皇帝的干擾,而且還要分出一部分軍力確保皇帝的安全,否則皇帝的只要受驚就是打了勝仗也有可能治罪。

    楊勇深知其中道理,雖然說大隋未立之前由于中原沒有形成統一,君主御駕親征不在少數,從最近來看,其中周武帝做的最好,屢次親自沖鋒陷陣,帶著部下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最差的是齊後主,第一次親征就在軍隊還未分出勝負之前帶頭逃跑,導致前線軍隊大敗。結果身死國滅。

    只是現在大隋一統天下近二十年,作為君主,楊勇即不需要學周武帝沖鋒陷陣,當然,更不能學陳後主帶頭逃跑,楊勇呆在後方的用意就是要確保大軍的糧道通暢,為前線將士免除後顧之憂,也可以防止前線將士因為自己的安全縮手縮腳。

    從理智上來說,楊勇一直留在遼東新城最好,這樣。御駕親征的名份有了,皇帝也絕對安全,快則半年,慢則一年高句麗當可攻下。到時就可以凱旋而歸。

    只是在遼東新城,每只看到前線的軍報,楊勇悶得實在太難受了,原來的遼東城讓賀若弼一把火燒地精光。現在只是一座木頭搭建的城池,雖然由于大軍的駐扎變得熱鬧,只是皇帝連一個放松心情的地方都沒有。為了表示與將士同甘共苦。皇帝非但沒有帶著妃嬪,就是連歌女伶人也一個未帶,唯一的樂趣只是出城打獵,可是打了數個月的獵,楊勇終于膩味了,最終還是決定來到前線。

    由于涿郡與遼東,平壤之間的海路開通。大軍的糧草可以從海上接濟。遼東城的地位下降了不少,皇帝帶著大軍離開並無關系。大臣們縱使反對也拿不起太大的理由,經過數月地航行,海路安全也確切無疑,最終大臣們還是只得妥協。

    楊勇從戰艦最高層露了出來,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在船上連續航行了數天,雖然所乘的船是隋軍最大戰艦,只是換成後世噸位了不起也是一千來噸而已,海上顛簸難免,當上皇帝後,楊勇漸漸養尊處優,不再象太子時一樣勤練武藝,身體素質也慢慢開始下降,在內河行船還沒有什麼感覺,船剛入大海不久楊勇就感到有點頭暈目眩,好在以前的底子還在,強忍著沒吐,到了第二天就恢復了正常。

    看著下面無數仰頭望著自己歡呼的軍士,楊勇不由向下揮了揮手,頓時歡呼聲更熱烈起來,平壤城上地高句麗士兵听得兩股戰驚,大軍已圍城兩個多月了,大隋的天子到此,恐怕馬上就要展開攻城了。

    若說開頭高句麗士兵不怕隋軍攻城的話,現在他們的信心越來越不足了,圍城數月,南邊地援軍只能隔江長嘆,北面的援軍卻毫無蹤影,眼下平壤等于成了一個孤城,城中都是人心惶惶,既怕隋軍就這麼一直圍下去,又怕隋軍馬上攻城。

    楊勇用手壓了壓,歡呼聲才漸漸安靜下來,從船上望下,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腦袋,若是能夠對下面地軍士們講幾句鼓勵一下,下面地官兵士氣肯定會立馬上漲不少,可惜沒有擴音設備,楊勇即使喊破嗓子聲音也傳不出這艘戰艦外,只得打消念頭,又向下面揮了數次手,離開船舷。

    大船已經靠岸,楊勇暫時沒有上岸之意,岸上只有帳蓬,比起這艘戰艦來說實在差多了,船上唯一不舒服的就是風浪,眼下船只已經由大海進入貝水,再也不怕什麼風浪,船只的微微晃動,反而讓人仿佛乘坐搖椅,舒服的很,這艘戰艦就只能暫時作為楊勇的行宮了。

    一群身穿重甲,打扮的整整齊齊的將領登上御船,他們正是這次圍城地隋軍主力將領,周法尚、周羅喉、于仲文、李渾……

    楊勇在攻下遼東後,本來擬定地計策是由周法尚,周羅喉的水軍突入高句麗都城,能搶攻則搶攻,不能搶攻就暫時將平壤包圍,等待賀若弼率領地大軍到後再一同攻城,計劃沒有變化快,由于高句麗水軍的堅決抵抗,水軍失入了搶攻的時機,周法尚,周羅喉兩人只得等待與賀若弼的大軍匯合。

    賀若弼大軍原定二十天後就可以從陸路到達,只是隋軍還是小瞧了高句麗人抵抗的決心,賀若弼的大軍被阻于安市城,安市城守將楊萬春憑著五千兵力,連阻了賀若弼十二萬大軍半月之久,賀若弼干脆放棄了與周法尚會師的念頭,將安市城圍而不攻,大軍分成數路,向其他城池掃蕩過去。

    這一策略得到了效果,史萬歲,元、衛文升、韓洪、元威等人各領一軍,連撥了高句麗大小數十座城池,賀若弼只派了于仲文,李渾兩人向平壤進京,隋軍的攻勢讓高句麗平壤以北處處烽煙,派不出一兵一卒向平壤增援,周法尚也得到了皇帝的新指示,對平壤圍而不打,一直等到現在。

    “皇上,各軍將領都已到了船上,等待皇上的接見。”內侍趙念報道。

    “讓他們上來吧。”

    “遵旨。”

    不一會兒,一陣  的腳步聲響起,周法尚等人已經登上了頂層,向楊通拜倒︰“臣等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來人,賜坐。”

    听到皇帝的吩咐,趙念連忙指揮船上的士兵,替各個將領搬來椅子,各人又是一番道謝,才斜著屁股坐了下來,麥鐵杖,劉虎兩人卻象一座山一樣立在皇帝兩邊,活象是哼哈二將。

    “各位愛卿,你們屯于城下數月之久,辛苦了。”

    周法尚等人又連忙起身︰“臣等無能,大軍圍困三月還無寸功,不敢言辛苦。楊勇擺了擺手,讓眾人再坐下才道︰“大軍圍困平壤是朕的主意,朕並沒有讓你們攻城,又何說無能?要是再說下去,豈不是朕無能。”

    周法尚大吃一驚,正要起身,楊勇用手向下壓了一下,不讓周法尚起身,道︰“朕知愛卿並無此意,此事不必再解釋,朕問你,若是再圍下去,多久平壤城會斷糧?”

    “回陛下,這些天來陸續有高句麗人逃出城外,只是大部分是高句麗的貧苦農戶,臣審問過後也得到了些線索,平壤城儲糧豐富,若要圍到斷糧,估計需一年之久。”

    平壤城依山傍水修建,若要完全圍困,再多十萬人馬或許辦得到,眼下雖然隋軍守住了平壤各個大門,並挖溝堀壕,要完全堵住平壤與外界的聯系還是有困難,隋軍也不怕平壤與外界聯系,一些路途險境之地素性也不派人防守,不時有城中的百姓從城中也出來後翻躍山嶺逃路,隋軍多少也抓到了一些,所有可以清楚了解城中的情形。

    “一年?”盡管楊勇有準備,還是被這個數字郁悶了一下。

    看到皇帝對這個數字不滿意,周法尚試探著問道︰“皇上,是否要攻城?”

    楊勇反應過來︰“不,繼續圍。”

    一年就一年吧,不過是多花一些錢和糧食而已,眼下大隋有大草原上的銅礦,國內又有數不清的糧食,比起損傷幾萬人來,圍久一點未嘗不可,何況用一年的時間能攻下高句麗,已經是了不起的功績了。

    不過,大軍在城下也不是要無所事事,相對于躲在平壤城中的數萬高句麗軍士來說,貝水南岸的高句麗大軍才是一塊肥肉,如今該是拿下他們的時候了。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28
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四十五章 計定

    “周愛卿,新羅,百濟兩國的軍隊聯系如何?”楊勇轉過話題。

    新羅,百濟的使者從遼東新城與大隋達成協議後到現在已經有近二個月,由于距離的原因,楊勇將與兩國聯系之事交到周法尚手中。

    听到皇帝提起兩國軍隊,周法尚臉上露出一絲愧色︰回陛下,新羅,百濟兩國已依據協議出兵,不過,由于虎飛嶺山脈的阻擋,他們一直沒有攻克其關隘,不得寸進。”

    “哼,不得寸進,恐怕是不願盡力吧。”楊勇淡淡的道。

    作為此次出兵的水軍總管,周法尚自然知道皇帝與新羅,百濟兩國結盟的真正用意,只是新羅,百濟兩國也不是傻子,高句麗軍隊退守虎飛嶺山脈之後,兩國已經瓜分了不少高句麗的土地,只是要攻打虎飛嶺山脈,他們自然要拈量幾番,若是高句麗防守不緊,他們才有可以進攻,偏偏淵太祚防守嚴密,試探著進攻了幾次,就死活不肯出力。

    皇帝的話一出口,馬上就有大臣接話︰“陛下說的沒錯,蠻夷就是蠻夷,毫無信義可言,虧得朝中還有人要向這些蠻夷講什麼誠信?”

    這句話分明是另有所指,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誰,只是除了這個莽撞的大臣,誰也不願得罪納言楊達,楊達自己更不屑于分辨,一時船上安靜下來。“周愛卿,你把南岸的高句麗大軍情況說一下。”

    “是,微臣遵旨。”周法尚呆了呆,猜到皇帝的用意,心中頓時一陣狂喜,作為一軍統帥,誰也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漫長的圍城當中︰“回陛下,南岸高句麗軍隊在九萬人左右,其中有二萬騎兵。七萬左右的步卒,這些人雖然武器兵甲比我軍簡陋,不過,因為長期和百濟,新羅兩國作戰,這支軍隊可以說是高句麗最強的軍隊之一,統帥為高句麗的莫離支淵太祚,據百濟,新羅兩國提供的消息,淵太祚三十余歲。作戰經驗豐富,算得上一員良將,這支高句麗軍隊的後方還有二萬人左右,不過。都守著虎飛嶺山脈地關隘,並不能擅動。”

    百濟和新羅人看來對這個淵太祚評價很高啊,什麼作戰經驗豐富,算得上一員良將。恐怕兩國在這個高句麗莫離支手下沒少吃過敗仗吧,楊勇腦中念頭轉得飛快,問道︰“周愛卿。你算一下。若要消滅南岸這支高句麗的兵馬,需要出動多少大軍才有勝算,我軍傷亡又會有多少?”

    沒等周法尚回答,于仲文,杜渾等人都听得大喜,一起邁上前爭搶起來。

    “皇上,高句麗只是土崩瓦狗。若是沒有城牆。破之易如反掌,臣只需五萬人馬足矣。”“若是出動五萬禁軍。誰都能勝,皇上,微臣只需要四萬人馬。”

    “臣只需要三萬人馬。”

    各人爭搶不休,最後竟有人要用一二萬人馬就能擊敗高句麗大軍,仿佛南岸的高句麗人當真是弱不禁風似的,這不怪他們,賀若弼,史萬歲,羅藝等人已經將高句麗北方的城池撥除一大半,繳獲和俘虜無數,不但立下巨大的功鄖,本身也得到非常多的好處。

    這次與高句麗的人戰爭,朝庭延續了征伐東突厥的正策,所有繳獲和俘虜都可以向朝庭換取賞賜,這個賞賜雖然只有征伐東突厥時的一半,只是高句麗人數遠比東突厥人要密聚,也更富。

    雖然攻破遼東城後隋軍並沒有獲得什麼戰利品,但接下來就是隋軍地豐收期,連續推毀高句麗數十座北方城池後,隋軍繳獲了無數的金銀,沒有來得及毀掉的糧草,俘虜了數十萬高句麗居民,正通過水運源源不斷的送往南方,成為通濟渠地河工,戰事進行到現在,即使隋軍馬上收兵高句麗其實已經元氣大傷。

    只是平壤城下的這十萬余大軍,除了將高句麗的一萬多水軍消滅之外,再沒有立下什麼功勞,水軍都被當成了運輸的民夫了,那些跟隨水軍下來地府兵連民夫也當不成,連續守在平壤城下將近三個月,雖然由于有海上運輸,隋軍從沒有發生什麼物資短缺之事,只是連續守三個月每天的日子除了挖壕溝就是操練,還要接受風吹雨淋,住帳蓬的感覺又怎能和住房屋相比,說實話,若不是皇帝御駕親征,大軍都這麼一圍數月而不攻城,恐怕軍營中早就鬧起來了。

    看著戰意高昂地部下,楊勇心中點了點頭,說一二萬人就能打敗高句麗八萬軍隊地將領實在是驕傲的找不到北了,不過,這種驕傲不一定不好,眼下正是漢人最具尚武精神的時候,這種尚武精武正是來自于大隋立國以來一連串的勝利,只有強者才能夠具有這種驕傲。

    楊勇並無意打壓這種漢人重新奮起為之驕傲的尚武精神,不過,也不希望將領們將這種驕傲帶到具體的戰役當中去,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若是真憑著一二萬人就跑去和八萬敵軍作戰,那就不是驕傲,純粹是傻冒了。

    “各位愛卿不用急,與高句麗作戰並非大隋一家之事,各位愛卿莫要忘了?新羅、百濟兩國早與和大隋定下共滅高句麗的盟約,這場大戰若是沒有他們地參予又怎麼能行?大家地仗都有的打,或許全軍出動才行。”

    讓新羅,百濟兩國參予,船上各人都是眼楮一亮,看來這次皇帝就要對新羅,百濟兩國一起動手了,只是兩國地軍隊不是阻于虎飛嶺山脈南面嗎,他們又如何能達到這里,參與對淵太祚軍隊的進攻?

    “陛下莫非忘了,新羅,百濟的軍隊一直在虎飛嶺山脈南面,縱使他們願意出力,又怎能到達這里?”納言楊達忍不住詢問道,也只有他才會問得如此直接。

    “只要他們願意,當然可以過來,各位愛卿不妨想想看,他們如何過來?”楊勇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

    呂沐霖,房玄齡等人都露出一絲微笑,顯然對這個問題早就胸有成竹,周法尚、于仲文、杜渾等人皺眉沉思不已,虎飛嶺山脈縱橫千里,要想繞過至少要多走數千里,新羅,百濟兩國除非能短時間攻破虎飛嶺上的關隘,否則又怎能讓他們過來,除非……

    于仲文,杜渾等人將目光轉到周法尚,周羅喉兩人身上時才靈機一動,除非是用水軍,只是若用水軍,雖然高句麗水軍已片板不存,兩國不用擔心敵襲,可是他們就能完全信任大隋嗎,無論是乘坐他們自己的小漁船,還是借用大隋的船只運兵,只要入得大海,他們的死活就完全撐握在隋軍手中,只要隋軍樂意,完全可以讓兩國的大軍沉入大海喂魚。

    “皇上,微臣想到了。”

    “皇上,微臣也想到了,只是……”

    “只是什麼?擔心兩國聯軍不敢下海?”楊勇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眾臣心中都打了一個冷顫,新羅,百濟兩國肯定要倒霉了。

    果然,皇帝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大家的猜想︰“朕不是讓他們一次就將人運送過來,完全可答應他們分三次運送,他們可以動用自己的船隊,若是運力不夠,大隋可以提供船只給他們,事後不必歸還,如果還推三阻四,連這點險也不願意冒的話,朕又何必許他們鴨綠江南面之地,大隋擊敗高句麗後,只要留少量兵力在虎飛嶺駐守,他們照樣不得寸進,若是得罪了大隋,大隋能滅高句麗,自然也能滅百濟,新羅。”

    這番話說得殺氣騰騰,其中有威脅,有利誘,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單單高句麗鴨綠江南邊土地面積就比兩國面積相加還要多一點,兩國國君又如何能擺脫這個誘餌的誘惑?

    雖然大隋有意將新羅,百濟兩國一起消滅,只是完全沒有必要在他們乘船來時襲擊他們,不過,等到他們全部到達貝水兩岸的平原後,無論是糧草還有是後路都捏在隋軍手中,即使他們想不出全力也不行了,隋軍完全可以作壁上觀,等到三國斗得差不多後再一舉出動,將三國軍隊全部消滅,沒有了這支大軍,新羅也好,百濟也好,只能成為大隋嘴中的肥肉。

    “皇上英明!”這個方案無疑是最省力的辦法,雖然不如直接真刀真槍來得光明正大,只是以最小的代價獲得勝利又有何不可?眾臣頓時心服口服。

    這個方案早在遼東,楊勇就同房玄齡,呂沐霖等身邊一干親近之人討論了數次,不過,他們當然不會站出來搶皇帝的功勞。

    “稟皇上,微臣願意出使新羅,百濟兩國,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兩國國君。”鴻臚寺員外郎劉康站了出來道。

    “好,朕準了,不過,為避免耽擱時間,劉愛卿可任前往百濟的使者,新羅使者就由房愛卿走一趟好了。”

    劉康和房玄齡連忙一起回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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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四十六章 登陸

    貝水南岸,就在平壤城的對面,高句麗大軍駐扎的營帳連綿十余里,這里刁斗森嚴,近十萬大軍駐扎在這里已經有二個多月了,營帳中間的主帥帳內,高句麗莫離支淵太祚、榮留王高建武、大將軍高延壽、高惠真等人坐在一起,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他們一水之隔的都城平壤被隋軍重重包圍,而他們卻只能隔岸看著,這兩個多月,盡管淵太祚試探了無數的辦法過河,只是面對隋軍強大的水軍都無可奈何,只能一等再等,這種情況,既然是精神再堅韌之人也難免生出氣妥之心。

    “莫離支大人,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則大軍一旦斷糧,後果不堪設想。”高惠真打破了帳內的沉默,說出了眾人心中最擔心之事。

    說起來好笑,淵太祚的大軍明明是在自家領土作戰,而貝水南岸就是朝鮮半島上少的幾個大規模產糧地區,如今他們竟然面臨著缺糧的威脅。

    隋軍來時剛好是夏糧快要收割的季節,高句麗水軍被擊敗後,面對著貝水上隋軍殺氣騰騰的戰艦,沿岸的高句麗百姓紛紛逃亡,南岸平原上除了少部分糧食外被隋軍收割外,等到淵太祚離軍到來後,大部分糧食已經白白爛在地里,失去了貝水南岸平原上的糧食,淵太祚現在控制的其他地區雖然有數百里,大部分都是山區,又如何能滿足十多萬人的消耗?

    “不等又如何,難道高將軍能找到方法過河?”淵太祚淡淡的道。

    高惠真嘴皮張了張,還是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有隋軍的水師監視,過河根本不可能,如今眼見過不了十余日就要斷糧,退軍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對岸就是都城,大王和文武百官都在城中。誰敢輕易將退軍的話說出來。

    見高惠真說不出話,高建武道︰“莫離支大人一向睿智無比,既然大人都想不出過河的辦法,小王相信其他人也想不出辦法,與其大軍駐在此地無用,不如繞道大峰山脈,總勝似等在此地要強。”

    “對,末將就是這個意思,繞道大峰山脈。”見高建武支持自己,高惠真精神一震。連忙補充道。

    淵太祚默不作聲,想繞道大峰山脈到平壤,剛到這里時還有可能,那時軍糧充足。物資充盈,即使山路難行,花上數月時間也未必不能到達平壤,如今軍中剩余糧草不過十余日。再想走這條路到平壤只是找死。

    高建武和高惠真等人自然另有用意,大軍穿過大峰山脈,要想活命。必須先佔據北部的產糧區。到時大軍根本沒有機會再替平壤解圍,平壤若是被攻破,只有另立大王,而高建武無疑是最好地人選。對于高建武的這個野心,淵太祚心中充滿了厭惡,淵氏家族數代任高句麗莫離支之職,除非他想再進一步。否則權勢實在是到了頂點。淵太祚沒有必要背叛現在的大王,只是他也不願意得罪高建武。畢竟高建武沒有赤裸裸的謀反行為,而且若平壤被攻陷,另立高建武為大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淵太祚疲憊的嘆了一口氣︰“王爺,幾位將軍,繞道是迫不得以之舉,還是再等五天,若是再想不出過河的辦法,大軍再繞道不遲。”

    帳中各人臉色頓時豐富起來,二個月都沒有找到辦法,再等五天又有何用,知道淵太祚還是選擇了妥協,幾名忠貞一點的將領想勸又不知如何勸起,其他人卻是興高采烈,他們可不願等到軍糧用盡後再遭到隋軍的追殺。

    “既然莫離支大人如此說,那我們就再等五天。”

    高建武的話一落,大家都知道這些會議就算結束了,各人正要散去,帳外一陣雜亂地腳步聲傳來,接著一名士兵沖進帳內,眾人都是一驚,什麼人吃了豹子膽,敢闖主帥的大帳?

    眾人連忙朝來人看去,發現進來之人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不由暗呼這名士兵大膽,眼楮全部重新轉向淵太祚,看他對進來之人如何處置?

    “混帳,你是何人部下,膽敢沖撞大帳,衛兵何在?”淵太祚也是納悶不已,為了防止軍議內容泄密,衛兵全部都要隔絕到營帳十步以外,沒想到他們竟然疏忽到放人闖入。

    進來的士兵臉上一副慌張的表情,听到淵太祚地話,嚇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顫聲道︰“回大人,緊急軍情,他們……他們登岸了。”

    “登岸?”眾人听得莫明其妙,正要再詳問,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兩名氣急敗壞的親兵沖了進來,掐起先前那名士兵的脖子往外拖,還不住地請罪︰“大人,小的該死,一時疏忽讓此人擅闖帥帳,請大人治罪。”

    “慢,讓他說清楚,什麼登岸了。”淵太祚制止了自己兩名親衛將先前闖入的士兵拖下,兩名親兵听到主帥地言語,只得將掐住闖入士兵脖子地手放下,呆在一旁不敢亂動。

    脖子被掐,連忙咳嗽了數聲,那名士兵才回道︰“是隋軍,他們要上岸了。”

    這次眾將都听得清楚,心中全都一驚,隋軍有水軍之利,要打就打,要不打就不打,奇怪的是二個多月來,隋軍卻沒有對他們發起過哪怕一次進攻,高句麗從上到下都自以為隋軍是害怕了他們這支戰力強大的隊伍,雖然看到隋軍數次增兵也不在意,若不是軍糧支撐不住,他們都不會想到撤軍的問題,難道他們剛想撤軍,隋軍就殺上岸來?

    “走,出去看看。”

    所有的將領都待不住了,走出帳蓬,帶上那名稟報的士兵,跨上馬背向貝水岸邊方向奔去,只是到了河邊,卻看到河中一片安靜,除了巡邏的隋軍船只,也沒有見到有人登岸。

    “哪里,他們在哪里登岸?”

    “莫離支大人,他們在下面,就在下面十余里處。”那名士兵連忙回到。

    “走,到下面去。”眾人又撥轉馬頭,沿著河岸往下走,走不過數里,已經得到數起斥侯地匯報,隋軍正在登岸,眾人不敢怠慢,更是拼命鞭打馬背,向下游跑去。

    又跑了數里,眾人連忙勒馬停下,呆呆地望著貝水河中來來往往的船只。往日寬闊地貝水河此時恍佛一下子變得非常狹窄起來,整個河面都被大大小小的般只佔據,船與船的間距顯得非常小,仿佛從南岸可以直接跨船走到北岸。

    這數月來,高句麗將領都對隋軍在貝水上行駛的戰船都已免疫,但這次這麼多船只擠在一起還是少見,仔細看更是可以發現和以往有顯著的差別,這次河中的小船仿佛特別多,大多數船只只能載數十人,而能載數百人甚至上千人的船只非常少。

    所有的將領都變得氣妥起來,隋軍到底又來到了多少人?

    “不對,他們不是隋軍,看他們的旗幟。”一名眼尖的將領叫了起來。

    眾人仔細一看,上面飄著的果然不是隋軍旗幟,反而象是百濟,新羅兩國的旗幟,眾人臉色更是難看,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隋軍果然與百濟,新羅勾結在一起。

    “大人,怎麼辦,要打麼?”

    在他們觀看的時候,新羅,百濟兩國聯軍果然有一部分人登岸了,船只一靠岸,他們就直接從船上跳下來,馬上在岸上排成隊列,貝水南岸正是一片平原,剛不久又下過雨,河水豐盈,他們乘的又是小船,根本不需要碼頭就可以隨便登岸。

    “打,還是不打?”淵太祚心中猶豫起來,若不是所有的兵都是他從前線帶過來之人,他真懷疑自己軍中有隋軍的間諜,剛剛決定要走,新羅,百濟的聯軍馬上就開始登岸,若是以往,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出擊,只是此時有必要在走這前再大打一場嗎,何況打的還是新羅,百濟之人?

    高延壽奇怪的看著淵太祚猶豫的臉,半渡而擊,這還需考慮什麼︰“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管他是隋狗,還是百濟,新羅狗,反正只要敢上岸就把他們揍下去。”

    淵太祚听得心中一震,明白過來,若是讓兩國聯軍上了岸,他們就是想走出走不了,撥轉馬頭︰“回去,馬上出擊淵太祚回營不久,一隊五千人的騎兵已經準備完畢,轟隆隆的蹄聲響起,一股煙塵法迅速向兩國聯軍登岸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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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四十七章 前驅

    貝水總長近千里,而且支流無數,處處可以登陸,高句麗人沒有水軍,根本守無可守,若是兩國聯軍願意逆流而上數百里再行登陸,高句麗大軍縱使發現聯軍登陸也無法阻止。m

    只是兩國聯軍選擇登陸的地點卻是在入海口至平壤中間,從入海口到平壤的這段距離只有數十里,聯軍登陸地點離高句麗軍營不過十余里,這無疑給了高句麗大軍充足的反應時間。

    這里面明顯有著不妥,不過,淵太祚卻不得不作出反應,如果任由聯軍在自己眼皮底下登岸的話,等待了兩個月一直不得過河的將士士氣馬上就要大跌。為了謹慎上起見,淵太祚才只用五千騎兵過來試探。

    “ 律律!”接近聯軍登陸河岸,淵太祚勒了一下韁繩,將騎兵的速度放緩。

    貝水南岸聯軍登陸之,已經是人吼馬嘶,一片喧鬧的景象,短短時間,新羅百濟的聯軍已經有上萬人上岸,不過,他們沿著十余里的長岸,隊列依然薄弱,仿佛只要輕輕一扎,就可以將他們薄薄的陣式捅穿。

    看著緩緩過來的高句麗的騎兵,先前上岸的聯軍士兵嚇意識的緊張起來,飛快的朝中間收籠,讓陣式密集,更密集,長長的矛尖正對著外面,只要高句麗士兵敢沖鋒過來,前頭的騎士誓必要扎成肉串。

    高句麗,新羅,百濟三國之間的爭斗已經持續了數百年,雙方都熟的不能再熟,百濟,新羅地理狹小,根本無法用來供養騎兵,而高句麗則可以從遼東將戰馬調集過來使用,一直以來,高句麗的騎兵都是兩國的心腹大患。不過,長期的交手過程中,百濟,新羅兩國也摸索出不少對付騎兵的辦法,那就是盡量將戰場引到山區或者泥濘之地。

    如今這里剛好是一塊大平原,為了後面正在登岸的聯軍士兵,先行上岸之人卻不可能退了,這些人雖然害怕,不過都是老軍,知道越是害怕越死的快。雙手顫抖卻異常鎮定地握住手中的長矛,等待著高句麗人的進攻。

    淵太祚打量著這支上岸的聯軍,除了河中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艘掛著隋軍旗幟的大船外,上岸的人全是新羅。百濟兩國人,而且從士兵的神色來看,這些人分別是兩國的精銳,如今卻被隋軍當作了前驅。

    雖然三國之間是宿仇。兩國的君主難道就不怕前門驅狼,後門迎虎,虧他接到隋軍入侵的消息就馬上向兩國派出使者。陳說厲害。化解三國之間地仇冤,還將大片的土地讓出來,沒想到新羅,百濟二國之君還真是鼠目寸光,淵太祚心中對兩國君主忍不住大罵。

    “莫離支大人,下令吧,再耽擱下去。就不用打了。”高延壽見淵太祚面上好象有點遲疑。忍不住躍躍于試,他是一個純粹的軍人。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無論是隋軍,還是新羅,百濟的軍隊,只要敢踏上高句麗地土地,他就一定要將他們趕出去。

    多耽擱一點時間,聯軍上岸的人數就越多,淵太祚心中苦笑,這場戰爭不是他退讓就可以避免的,既然如此,金白淨(新羅王),扶余璋(百濟王)小兒,就讓你們看看我高句麗是否真是如此好欺?

    “殺!”

    轟隆隆的蹄聲重新啟動,速度越來越快,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雙方士兵地面容清晰可見,面對多年的冤家對手,他們甚至連招乎都不用打一下,眼楮就開始紅了起來,河中的喧鬧聲仿佛一下子遠去,整個戰場上只有高句麗騎兵那悶雷一樣地蹄聲。

    “轟!”

    雙方陡然撞在一起,前線地高句麗戰馬撞入聯軍的鋼鐵叢林中,最前面的高句麗士兵所騎的戰馬發出驚恐的叫聲,每一匹戰馬起碼被四五支長矛扎中,鮮血頓時噴涌而去,腿一軟向地上倒去,馬上的騎士由于慣性同樣被飛甩到鋼鐵叢當中,馬上被扎成篩子一般。

    “ 嚓, 嚓。”聯軍的士兵也沒有討得好處,激烈地沖撞使得部分士兵長矛斷成兩斷,將他們虎口震得鮮血直流,高句麗戰馬倒下去地尸體更是將部分聯軍士兵直接壓到了地上,後面的高句麗士兵提馬踏下,碩大地馬蹄將倒地之人踩成了爛泥。

    “轟,轟,轟。”面對著聯軍的銅鐵叢林,高句麗騎兵仿佛絲毫不懂得害怕,一次次朝著聯軍薄弱之處撞去,從後來趕上來的聯軍士兵則不斷將薄弱的防線加厚,又被高句麗騎兵消弱,一陣陣血花在戰陣之間飛舞四灑,草地上很快變成血色一片。

    河兩岸本來都是一片良田,只是隋軍的到來使得岸邊的高句麗普通百姓紛紛遠離,連快要成熟的莊稼都不得不爛在地里,這些地方便成了荒田,二個月的時間,足夠田中長滿青草,如今這里成了最好的戰場,想必經過鮮血的澆灌,明年的這里會變成更加肥沃的沃土。

    楊勇站在自己坐艦最高處,兩邊是一干跟隨在皇帝身邊的文武大臣,高句麗和新羅,百濟的聯軍正在拼命撕殺,這些從大隋過來本應當擔任主角的人卻躲在船上興致勃勃的觀看,若是新羅,百濟兩國的君主此時知道這里的情況後,恐怕會馬上醒悟到自己上當。

    劉康,房玄齡兩人對百濟,新羅兩國的游說非常成功,兩國以前不是沒有想過跨海作戰,只是他們的水軍相對于高句麗的水軍來不堪一擊,倒是高句麗人用水軍從海上發起過數次對百濟的攻擊,如今既然隋軍將高句麗水軍將擊潰,那麼他們也可以繞過虎飛嶺山脈的天險,對高句麗以牙還牙,何樂而不為?

    為了讓隋軍在戰後沒有借口不履行讓出鴨綠江以南的龐大土地的協議,急于開疆拓土的兩國君主甚至拒絕了將士兵分成三次運送的建議,搜集了國內所有的船只,加上隋軍提供的數百艘幾百到一千料左右的船只,兩國共九萬大軍才一次性裝完。一共數千艘船,浩浩蕩蕩的向平壤方向開來,只花二天多的時間就完成了陸路需要半個多月的路程。

    本來他們登陸的地點是在貝水北岸,只是楊勇看到兩國聯軍既然一次性來了,哪里肯讓他們在北岸登陸,干脆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登陸。

    這樣匆忙的登陸簡直有如兒戲,只是看到海面上隋軍三四層樓高的大船將後路封住時,兩國聯軍的統兵將領才知道什麼叫上了賊船,聯軍的船只加起來共有近二千艘,只是最大的船只竟然是隋軍所提供的千料左右的戰艦,向隋軍借船時,他們本以為這樣的戰艦已經是隋軍最大的船,才放心向隋軍借用,如今看到數層樓高的大艦,他們興起的一點反抗心思頓時化為烏有,只能听從隋軍的建議。

    “好,打的好,越慘烈越好。”楊勇自言自語的道。這場登陸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時候了,雖然發起攻擊時聯軍岸上的兵力已是高句麗五千騎兵的兩倍還多,而且後面正在源源不斷的補充,只是經過二天的航行,聯軍大部分精神不濟就忽忙上岸,加上戰線過長,陣式並不厚實,何況聯軍全是步軍,而高句麗則是騎兵,他們休養了整整二個月,這種情況,不要說一比二,就是一比四的兵力,聯軍也要注定吃虧。

    五千人的高句麗大軍已經沖入聯軍中間,將聯軍截成一小段一小段,如秋風掃落葉般將聯軍一小段一小段消滅不過,高句麗軍也有不利之處,聯軍背靠貝水,整個貝水布滿了聯軍的戰船,上面士兵可以用箭支對岸上的聯軍進行支援,這才保證了聯軍沒有崩潰。

    百濟,新羅兩國水軍戰力低下,船上基本上沒有裝什麼遠程武器,只能靠弓箭手來幫忙,射程有限,而隋軍的戰艦則不同,每艘戰艦上都裝有發射三百至五百步距離的床弩,只要高句麗士兵稍一逼近,手臂粗細的弩箭便發出死亡般的呼嘯射入高句麗軍中,被射中的高句麗士兵連人帶馬都會被弩箭射穿,轟然倒地。

    隨著死在床弩下的高句麗人越來越多,高句麗士兵被迫繞開隋軍大艦停泊的地方才能進攻,聯軍士兵也敏銳的發現了隋軍戰艦的威力,已經上岸的士兵連忙向隋軍戰艦方向聚集,組成一個個小型方陣。

    “殺!殺!殺!”高延壽揮舞著馬刀,殺透了聯軍的一個又一個方陣,他的前面突然一空,已經沒有人了,只听到嗡嗡的聲響,前面貝水中,數百支長箭向他的方向飛來。

    “媽呀!”高延壽連忙把腦袋一縮,向後面落方而逃, , , ,無數的箭支落在他後面,將地面插成了剛割的麥田一般,一支長箭插在他的馬屁股上,馬兒疼得 律律一聲在叫,差點將高延壽甩下,連跑了數百米他才敢停下來,撥轉馬頭往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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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四十八章 互算

    戰場上死尸層層累累,呈一條波浪線一樣沿著貝水一路向前,死尸中多是新羅,百濟聯軍,少有高句麗尸體,而隔不了多遠則是一個聯軍組成的方陣,方陣的前面散落著高句麗騎兵的死尸,還有從隋軍戰船上射下來如同長槍一樣的弩箭,除了依靠隋軍戰艦的聯軍方陣,登岸的聯軍已經近半死了。

    高句麗的五千騎兵剩下來的還有三千多人,他們付出了一千五百多人的傷亡,其中至少有一半人是死在從隋軍戰艦上發射的弩箭之下,還活著的高句麗騎士每人刀下至少砍殺了二到三個新羅,百濟聯軍的士兵,多的甚至殺了十多人,此時人馬都呼呼的喘著粗氣,臉上,身上大汗淋灕。

    高延壽不忿的看著隋軍戰艦前排著的聯軍方隊,若沒有這些從戰艦上射下來的弩箭保護,在沖破聯軍陣式之後,他們過不了多久就會趕下水去,哪會有如此僵持的結局。他看了看身邊的親兵,正要下令再沖一次,遠處一名傳令兵策馬跑了過來︰“莫離支大人有令,馬上撤軍。”

    “撤軍?”高延壽一听大怒,用馬鞭直指著傳令兵︰“敵人還在岸上,撤什麼軍,你敢假傳命令,本將砍了你。”

    傳令兵的脖子一縮,臉色慌亂的重復道︰“將軍,莫離支大人有令,馬上撤軍!”

    高延壽自然知道傳令兵沒有膽子假傳莫離支的命令,望著遠處的聯軍,忍不住“呸。”了一聲,不甘心的道︰“撤!”

    轟隆隆的蹄聲重新響起,高句麗騎兵撥轉馬頭,向自己軍營方向退去,看著高句麗的騎兵漸漸遠去,岸上的聯軍士兵才敢散開方陣離開隋軍戰艦的保護範圍,打掃戰場。其余聯軍繼續登陸。

    這場突襲,聯軍一共傷亡了五千余人,其中三千多人當場身死,這點傷亡對近十萬的新羅,百濟聯軍來講,談不上傷筋動骨,只是看到河岸上尸橫累累,哀聲一片,聯軍士兵宛如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出發時地興奮不翼而飛。整個河上河下,彌漫著一片沉重之色。

    御船上,楊勇將手中的單筒望遠鏡放下,向諸將問道︰“各位愛卿覺得聯軍與高句麗人孰優孰弱?”

    各個大臣也將手中單筒望遠鏡放下。這種單筒望遠鏡是近兩年才造出來的,望遠鏡在軍事上有巨大的作用,楊勇在十幾年前就開始派人試制,只是中國一直以來生產的都是帶有顏色的琉璃而不是純淨的玻璃。為了得到玻璃,楊勇不但撥出大筆經費研究,而且還派人專門負責從大食。波斯等地過來的商人打听這種技術。提出購買意向。

    只是雖然羅馬人早在公元4世紀就將玻璃用在了門窗上,玻璃的使用經過數百年卻還沒有得到推廣,不要說從海外商人那里得到制造玻璃的技術,就是成品也得不到,玻璃太容易碎了,商人們並不認為這種只能做窗戶地東西值得從萬里之遙運到東方,最後還是農學院找到了制造純淨玻璃的方法。才開始了望遠鏡的制造。現在做出來的望遠鏡只能放大三到五倍左右,連後世地玩具也不如。不過,這樣簡單的望遠鏡此時卻是價比黃金,每一個得到它的將領都視著自己最珍貴的寶貝。

    通過望遠鏡地鏡頭,剛才兩軍交戰的情況都清晰的看在皇帝和一干大臣眼中,听到皇帝問話,于仲文搶先道︰“皇上,依微臣看,高句麗人深通騎兵作戰要旨,進退有度,新羅,百濟聯軍雖然尚算精銳,只是吃虧在沒有騎兵,他們兵力相差無幾,這里又是平原,若是兩軍對陣,全力相攻,高句麗地贏面至少在七成以上。”

    于仲文話一說完,周法尚,周羅喉,薛世雄等人都緩緩點頭,在場之人不論是水軍還是陸軍將領都多次領兵作戰,眼光毒辣,通過剛才地那場戰役,足夠看清兩軍的虛實。

    “那麼,如果去掉二萬高句麗騎兵又如何?”楊勇繼續問道。

    “這個……臣以為,如果高句麗沒有騎兵,那麼兩國聯軍有七成的希望可以取勝。”于仲文遲疑了一下才說了出來,之所以遲疑,是因為此次戰役高句麗人並沒有出動步兵,于仲文只能從先前在北方與高句麗步兵交手的情況來估算。

    楊勇微微頷首︰“這麼說,只要克制住高句麗的騎兵,新羅,百濟就將取得勝利,你們以為,我軍要出動多少人才能將高句麗的兩萬騎兵擊敗?”

    于仲文,薛世雄等人低聲交換了一下意見︰“回皇上,若是禁衛軍出動,一萬人馬可相當于高句麗二萬騎兵的戰力,若是府兵,則需要三萬人馬左右。”

    “好。”楊勇雙手自相擊了一手,道︰“房玄齡,劉康听旨。”

    二人連忙抱拳道︰“臣在!”

    “爾等兩人明日出發前往聯軍軍營,說服新羅,百濟統帥,鑒于兩國沒有騎兵,大隋願意承擔對付高句麗騎兵地任務,只要他們能擊潰高句麗步卒,三國之間地盟約仍然有效。”

    “臣遵旨。”

    雖然說大隋的目標是讓三國互相消耗後,再一起收拾,只是百濟,新羅畢竟也不是傻子,如何大隋不出力,他們也不可能與高句麗人死戰。一旦大隋限制死了高句麗騎兵,步卒方面,兩國聯軍實力應當有明顯優勢,否則百濟,新羅聯盟也不會抗衡高句麗數百年。

    “于仲文、李渾、薛世雄听旨。”

    “臣在!”

    “朕令爾等各領禁軍一萬,府兵五千,組成三軍,等新羅,百濟兩國過河完畢,馬上渡河,與兩國聯軍倚角而立,放出斥候,斷絕高句麗軍隊與後方地聯系,記住,你們的任務是高句麗的騎兵,高句麗步兵將交給新羅,百濟聯軍處理。”

    “臣等遵旨。”

    “周法尚,周羅喉听旨!”

    “臣在!”

    “朕命爾等兩人率水軍為後路,作好大軍接應。”

    “臣等遵旨。”

    接過旨意,于仲文忍不住道︰“皇上,出動近五萬人馬,是否殺雞用牛刀了?”

    楊勇見于仲中糊涂,解釋道︰“五萬人馬是確保將我軍的損失減到最低,何況,你們面對的不但是高句麗人,還要作好隨時與聯軍翻臉的準備。”

    于仲文听得心中微驚,仔細想了一下才釋然,大隋計算著三國,焉知三國又會不會計算大隋,大隋可是剛剛陰了兩國聯軍一把,讓他們一到戰場毫無準備就登陸,打了一場爛仗,若是事後百濟與新羅心生悔意,末必就不會與高句麗聯系。

    為了防止高句麗的再次突襲,聯軍采取了邊建營邊登陸的方式,加上要打掃戰場,淹埋死尸,本待一天的登陸時間,到了天色快黑,只登陸了六萬人,聯軍只得停止登陸,其余三萬人留在船上過夜,隋軍跟在後面,自然也沒有辦法進行登陸。

    百濟大營,篝火處處,主帥黑齒新甫剛用過晚飯,正要出去查哨,一名親兵突然來報︰“大帥,新羅主帥善德公主來訪。”

    “她來干什麼?”黑齒新甫心中忍不住驚訝萬分,百濟與新羅雖然組成了聯軍,彼此之間卻不會親密無間,營地也分開駐扎,兩國主帥有事相商也會找一個中間地段進行談話,很少會直接到另一國的軍營議事,否則很有可能盟友馬上就變成敵人,翻臉無情。

    “快請!”黑齒新甫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心中忍不住猜疑,莫不是衛兵搞錯了,把善德公主派人來,說成善德公主來了。

    不一會兒,一名身材高挑,全身甲冑包裹的女子在衛兵的帶領下走了過來,黑齒新甫與善德公主見過數次,盡管火把忽明忽滅,他還是一眼認出確實是善德公主本人。

    “原來真是公主殿下,本帥有禮了。”善德公主姿容艷麗,手長過膝,在甲冑的襯托下英姿勃發,盡管黑齒新甫早已娶妻生子,對于這樣一個美女突然來到自己的軍營也忍不住幻想起來,莫非對方看上自己?

    現任新羅王並無兒子,膝下只有兩女,長女即為善德公主,次女為真德公主,善德公主從十三歲就可以參軍,雖然是女子之身,卻驍勇善戰,深得部下敬重,成為新羅歷史上第一任女王幾乎已是定局,唯一遺憾的是這樣的一名女子,如今芳齡二旬,仍然沒有沒有挑選駙馬。

    這個念頭一產生,黑齒新甫心中忍不住熱了起來,黑齒家族雖然是百濟的將門世家,只是哪里比得上新羅女王的王夫,他頓時將胸膛挺直,要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在善德公主面前展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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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四十九章 新羅與百濟的分歧

    善德公主奇怪的看了一下這突然挺胸抬頭的黑齒新甫一眼,從他身邊直接走進大帳,擺手將自己的隨眾道︰“你們都下去。”

    善德公主的嗓音有一點沙啞,並不象一般女子嬌柔,只是比男子的聲音多了一點磁性,反而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公主……”善德公主的親兵不由吶吶叫道,許多人本來就不同意公主自己到百濟軍營,畢竟五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百濟人一直記恨著,若是他們對公主不安好心怎麼辦?

    善德公主鳳眼一瞪,頓時不怒自威,其親兵連忙應道︰“是。”退了下去。

    見自己的親兵下去,善德公主又掃了黑齒新甫的親兵一眼,道︰“本宮有事和你們元帥商議,你們也都下去吧。”

    听到他國公主的吩咐,黑齒新甫的親兵腦袋有點混亂,不知是否應听從,齊刷刷的看著自己的主帥,黑齒新甫忙揮了一下手︰“下去,都下去吧。”

    看了看自家主帥,又看了看善德公主,黑齒新甫的親兵忍不住擠眉弄眼,天色已黑,孤男寡女同處營帳,自家大人什麼時候和新羅公主好上了,心中不由納悶萬分,不過,還真沒有膽量妨礙主帥的好事,連忙也跟著退了出來,轉眼前,諾大的營帳就剩下了善德公主與黑齒新甫兩人。

    “黑齒元帥,你可知貴我兩國都掉到了隋人的陷井中,大隋對三國都不懷好意,眼下情況已是萬分危急,一不小心就要我們就要遭到沒頂之災。”

    正當黑齒新甫心中暈暈糊糊,幻想著善德公主看上自己時,善德公主的一翻話頓時讓他嚇了一大跳,將飄飄然的魂魄拉了回來︰“公主,此話何解?”

    善德公主冷冷一笑。眼楮直盯著黑齒新甫,臉上的神色完全是不屑一顧,看到善德公主臉上的神情,黑齒新甫心中大為不服,先前那點心思頓時不翼而飛,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細想著大隋與百濟之間的協議,當初使者回來時稟報百濟王扶余璋時,百濟大臣都覺得是一個天大的機會,雖然有人提出異議。轉眼就被淹沒。

    中原雖然分裂了數百年,只是隨便崛起一個地方王朝都比百濟國大,文明更先進,百濟也多次向中原建立起來地王朝進貢。魏、晉、東魏、西魏、齊、周、陳,中原每一個國家的興起,百濟都只有仰視,百濟的文化。宗教,官體……都是從中原學習而來,中原一向是禮儀之邦。又怎會做出出爾反爾之事。倒是新羅不可信任,若不是新羅背信棄義,百濟又怎麼會丟掉到手的漢江平原,成為三國之中最弱一的國。

    想到這,黑齒新甫跟著冷笑起來︰“公主殿下多慮了,大隋仍天朝上國,天子更是一言九鼎。又怎會為我等小國設下陷井?”

    善德公主頓時愕然。她甘冒風險,不惜在晚上來到百濟大營。就是不忿白天的那場登陸戰白白死掉了數千將士,這場登陸戰本來可以避免或做的更好,隋主卻連一天也不能等待,分明是想盡快消耗三國之間的力量,此番如果滅了高句麗;兩國又元氣大傷的話,大隋還有必要履行盟約嗎,至少在善德公主看來,完全沒有必要,那麼這場四國大戰的結果,最終只有一個贏家,那就是大隋。

    與百濟國上下一致為與大隋達成盟約欣喜不同,新羅卻是展開了激烈地辯論,支持與懷疑的人各佔一半,最終還是新羅王一錘定音,同意了盟約,而善德公主卻是反對人之一,反對的理由不是盟約不好,恰恰是太好了的緣故,她不相信大隋耗費如此大地人力物力,最後卻會將大部分利益讓出來,只是中原王朝對外表現的仁義卻也讓她迷惑,才沒有堅持己見,經過今天的這一戰,善德公主的疑惑卻得以解開,大隋天子不象想象中地仁義,那麼盟約自然有假。

    為此,善德公主心中危急萬分,才有不顧身份來到百濟軍營與黑齒新甫商談之舉,若是三國能夠齊心協力,或許還可以讓隋軍剎羽而歸,否則三國就要同亡于大隋手中,只是善德公主卻沒想到百濟元帥如此頑固,竟然對她的話毫不相信。

    善德公主身份尊貴,兼戰功赫赫,國中除了身為國王的父親,文武官員對她無不俯首听命,黑齒新甫雖然是百濟主帥,可是百濟現在地實力只有新羅五成左右,善德公主又怎會將黑齒新甫放在眼中,見黑齒新甫懷疑自己地話,心中怒氣一涌,道︰“這麼說,黑齒元帥可是不相信本宮?”

    “公主,此體事大,非是本帥不相信你,只是公主可有什麼證據?”

    “證據?難道今天之事還不夠嗎,大隋若是真有拿新羅,百濟當盟國,又怎會如此不近人情,連士卒休息一天的時間也不給,就讓貴我兩方直接登陸。”

    黑齒新甫搖了搖頭︰“公主,這當然不夠,大隋使者說的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貴我兩國既然要在事後得到高句麗大片國土,自然要付出一定代價,何況若沒有隋軍的支持,我等登陸的將士犧牲將會更大,公主,今日之言就當本帥沒有听說過,否則若是傳到大隋天子耳中,後果不堪設想。”

    “好,好。”善德公主氣得臉孔通紅︰“既然如此,那就當本宮沒有說過,但願到他日,元帥不要後悔今日之事,本宮告辭。”

    善德公主說完,氣沖沖的走出黑齒新甫地大帳,黑齒新甫在後面連忙道︰“公主慢走。”趕了出去,想親自將善德公主親自送出大營,善德公主卻毫不領情,跨上馬背,甩鞭就走,留下一陣灰塵。

    女人就是女人,心眼總是太小了,虧自己剛才還有瑕想,黑齒新甫不由搖了搖頭,返回帳中,他地親兵正在帳外竊竊私語,黑齒新甫只听到不完整的幾句,話題曖昧之極,總之就是黑齒新甫與新羅公主關系肯定不簡單,否則兩人為何要單獨談話,而且談話不久新羅公主便臉色通紅地出來?

    黑齒新甫咳了一下,正在談話的親兵反應過來,頓時站得筆直,黑齒新甫正色的道︰“新羅公主來此之事仍是機密,爾等不可外傳,否則軍法從事。”

    “遵令。”所有親兵都異口同聲的回答,不過,臉色更是古怪起來,若不是中間有隱情,元帥大人為何會如此鄭重其事的吩咐?

    黑齒新甫無意糾正親兵心中的八卦心思,這種事傳出去他又不會吃虧,之所以鄭重其事只是不想引起隋軍不必要的懷疑。

    在營中重新待了一會兒,善德公主的話又重新浮現在黑齒新甫耳邊,對于今天之事,黑齒新甫並不如表面上那麼釋然,他雖然出身于將門世家,卻不得什麼一無所知的莽夫,只是百濟與新羅不同,百濟現在在三國之中最弱,這一切都是拜新羅所賜,與其讓新羅得勢,那還不如降了大隋,畢竟大隋為天朝上國,如果大隋有意統一半島,三國加起來的力量就能抗過嗎,既然如此,此時干脆一降了之,何況盟約是國王與大臣一同議定,自己雖然是前軍元帥,又怎麼能私自推翻盟約?

    想到這里,黑齒新甫心下大定,向外面喊道︰“來人。”

    幾名親兵應聲而入︰“元帥大人,何事吩咐?”

    “準備一下,本帥要去查哨。”

    “是。”

    一夜無話,第二天,剩下的新百聯軍繼續登陸,岸上已經扎好營地,又已經有六萬大軍駐守,不用再怕高句麗騎兵的襲擊,登陸速度大大加快,只花了小半天的時間,三萬大軍已經過河完畢。

    隨著新百兩國軍隊過河完畢,河道騰空,隋軍的大艦也開始靠岸登陸,只見底倉木板一搭上岸,人馬就從里面源源不斷的從艦上涌出來,與新百聯軍全是步兵不同,此番隋軍過來的卻全是騎兵,無論人馬,一過河就秩序井然,排成整齊的方陣前進,整個隊伍森嚴壁壘,讓新羅,百濟兩國士兵看得直冒寒氣。

    隋軍過河的速度比新羅,百濟兩國快多了,四萬多人馬,只花了一個多時辰全部過河完畢,這點看在百濟,新羅兩國主帥眼中頓時有了截然不同的味道,黑齒新甫大為安心,隋軍如此精銳,高句麗不足為懼,善德公主哼了一聲,心中想道︰“若是昨日隋軍先過河,高句麗人又怎麼有機會突襲,分明是隋軍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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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五十章 狙殺

    新羅善德公主和百濟元帥黑齒新甫兩人雖然各有心思,只是當隋使房玄齡、劉康兩人到達他們軍營時,善德公主、黑齒新甫還是擺出了最大的熱情分別歡迎兩人的到來,對于房劉兩人的提議,黑齒新甫一口同意,善德公主雖然心中有疑義,只是隋軍的要求合情合理,高句麗最強大的是騎兵,既然隋軍願意對付高句麗的騎兵,新羅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只得點頭答應。

    一隊五人的高句麗斥候排成前二後三的隊列在荒草中搜索著前進,五雙眼楮警惕的盯著前後左右四方,自從隋軍上岸後,高句麗斥候們平常的巡邏變得危險起來,經常是一去不回,無奈之下,斥候由兩人一組,變成三人一組,四人一組到現在的五人一組。

    “嘩啦。”數十米外一棵小樹激烈的搖動了幾下。

    “什麼人?出來。”最前面的兩名戰士緊張的盯著小樹搖動的方向,這個距離很危險,隋軍的弩箭完全夠得上,而且後面不遠處就有一片小林地,可以很方便的埋伏數百上千人馬,想到這,兩名高句麗士兵忍不住在坐騎頭上拍了一下,後退數步,他們身後的三名同伴也跟著緊張起來。

    沒有回答,那棵小樹已經停止了搖動,仿佛剛才的動作都是幻覺,五名斥候互相望了一眼,前面兩人舉起了手上的硬弓,毫不遲疑的向小樹的方向射出了兩箭。

    只听“咻,咻。”兩聲,箭支剛落到小樹後面,一頭黑影從樹後跳了出來,屁股上插著一支羽箭,嘴中“唉喲,唉喲”的呼痛。

    這幾名高句麗斥候初時還嚇了一大跳,等看清人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里的百姓早已經逃到了後方。出來的是一名隋軍,只是這名隋軍實在是太小了,看年紀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高句麗雖然到了十抽一的地步,只是軍隊中也少有才十二三歲的娃娃兵,難道大隋派出來地就是這樣的軍隊,以前自己的同伴也是死在這樣的小孩手中?

    幾名高句麗人笑的開心時,心中也充滿了疑問,看到這幾名高句麗斥候笑的如此開心,羅士信心里很是惱火。羅家在北齊時也是將門,只是齊亡後,羅家隨之家道中落,等到羅士信稍懂事之後。羅家已經家貧如洗,只有靠變賣東西過活,偏偏羅士信父親卻記得以前的風光,常說自己是大將之子。不願種地,還讓兒子也不種地,整日學習武藝。為止。羅父和羅士信都沒少受到鄉鄰們的嘲笑。

    三年前,羅父已經身故,羅士信只得和母親相依為命,生活越發艱難,這次听到朝庭召軍,羅士信毫不猶豫的從家中跑了出來,他始終記住父親的一句話。羅家是將門世家。跟那些地里刨食地農夫們不同,他路上沒少幻想自己一戰成名。最終成為一名大將,騎著高頭大馬回到家中,讓鄉鄰們個個羨慕。

    只是沒想到剛出門不久就遇到困難,帶的盤纏竟然沒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反而還認了一個有本事的大哥,也順利進入了軍營,吃上皇糧,至于那個程黑子想當二哥,他是不認的。

    可是沒想到到了前方大半年,羅士信所在地隊伍卻一直跟在後方,好不容易到了前線還來了一個圍而不打,這種情況,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立不了功,一听到前方有人立了多少功勞羅士信就眼讒的不得了,好在軍營時吃穿不愁,隔幾天還能吃到一頓肉,比起家里來說條件好多了,不然,耐不住的羅士信恐怕當了逃兵。

    如今終于輪到他立功地時候了,憑著過硬的本領,他、秦大哥,程黑子三人都進入斥候隊,這十數天來,三人合作無間,總共斬殺了高句麗人二十多名斥候,死在他手上就有九人之多,只是接下來的高句麗人越來越警覺,一見不對撥馬就跑,若是讓他們跑了一個就虧大了,為了將這五名高句麗斥候都引到跟前,羅士信不得不扮成這幅好笑地樣子,他屁股上地那支箭當然是自己插上去的,誰讓他在三人中最小,最容易讓高句麗人放松警覺呢?

    高句麗人笑過之後,繼續抽出兩支長箭,用箭頭對準羅士信的要害,絲毫不因為羅士信年齡小而有憐憫之人。

    “咻!咻!”又是兩支長箭,分向羅士信的咽喉,心髒方位射去,高句麗的斥候也不是什麼軟柿子,箭法精準無比,幾乎是箭到聲到,只見到那名小隋軍嚇得手腳胡亂揮動,卻絲毫不能阻止箭支的前行,箭落後,那名小隋軍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前面兩人對望著點了點頭,策馬向前,勝下三人依然留在原地沒動,警惕的望著前方,隋軍以頭顱記功,凡是被殺了地斥候都被隋軍砍下腦袋,如今他們也要以牙還牙,將這顆隋軍腦袋帶回去,雖然這顆腦袋還是一個半大地孩子,也算聊勝于無。

    來到隋軍身邊,小隋軍的咽喉,心髒部位果然都插著一支長箭,只是沒想到這名隋軍年齡小小都是了得,竟然在箭支射入時握住了箭桿,可惜,力氣太小,還是被射死,只是他們或許是緊張,興奮地緣故,竟然沒有看到這名年輕的隋軍中箭部位好像沒有血液流出來。

    一名高句麗斥候從馬上下來,正要彎腰割下隋軍的首級,倒在地上的羅士信猛然睜眼,左手一支長箭插入下馬的高句麗人咽喉中,那名高句麗人眼瞳中全是驚恐的表情,雙手握著插入自己咽喉中的箭尾,嘴里“ , 。”作響,卻是再也發不出聲,轟然倒地。

    馬上的那名高句麗人雖然沒有放松警惕,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同伴去割一個已死的半大孩子頭顱會還出什麼問題,將心思放在了前方的樹林中,羅士信暴起時,那名高句麗斥候眼角余光雖然掃到,卻來不及反應,等他想到動作時,他的同伴已經手捂咽候倒下。

    他想要用弓,發現距離太近,只得將弓丟到地上,從腰間抽出馬刀。只是抽到一半,只听咻的一聲,那名半大的隋軍右手箭一甩,自己咽喉一疼,力氣一松,撲通一聲從馬上掉了下來,他眼中還是一片錯愕之色。

    說起來慢,其實只是一剎那間的事,地上的那名隋軍突然暴起,接著自己的兩名同伴就倒了下去,余下的三名高句麗斥候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愣愣的看著羅士信,仿佛剛才見到了鬼。

    羅士信咧了咧嘴,道︰“十一個。”

    從地上撿起剛才高句麗士兵拋下的那張長弓,抽出一只長箭,黝黑的箭尖對準了中間的那名高句麗斥候。

    三名高句麗斥候大怒,策馬跑了起來,“潑刺,潑刺。”的馬蹄聲響起,同時手中的長刀也抽了出來,高舉在頭,他們不信,這名隋軍一張弓能對付他們三人,只要沖到近前,一定要把這名殺了自己兩名同伴之人碎尸萬段。

    “嗡。”的一聲,幾乎是同時三聲弓響,羅士信左右也分別射出一支利箭,向三名高句麗斥候飛去,三名高句麗人看到一抹黑影向自己飛來,剛要喊聲不好,想用長刀將黑影格飛,只是馬速剛剛提起,加上飛來的長箭,何等快速,他們手中的刀只格到一半,咽喉已是一疼,長刀 的一聲掉到地上,人也轟然倒地,三匹馬來到羅士信面前時馬上已成了空鞍。

    “十二個。”羅士信自言自語,從他的左右也分別跳出一人來,手上都拿著一支弩弓,左邊的人白淨,右邊的人卻是黑大個,這兩人自然就是秦瓊和程咬金兩人。

    “三弟,好樣的,你已經超過為兄了,不過,這種事太危險了,下次還是不要做為好。”秦瓊拍了拍羅士信的肩膀,疼愛的道。

    羅士信伸出自己雙手,掌心紅色的印記清晰可見,若是他的反應慢一點,手上的力氣小一點,射到胸前的那一箭還有鐵甲護著,射向咽喉的那一箭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不過,他對于秦瓊的話卻沒有贊同之意,不冒一點險又怎能立下大功,他先前與秦瓊殺敵人數相差一人,這次他一下子殺了三人,而秦瓊只殺了一人,立下的功勞卻是超過了秦瓊,下一次有這樣的功勞他一定不會錯過。

    三人熟練的割下五名高句麗人斥候的腦袋,其中一人還沒有死透,睜大著驚恐的眼楮看著割向自己頭顱的半大孩子,卻毫無辦法阻止,心中恐懼萬分,眼中盡是一片哀求之色,羅士信毫不手軟,手一揮,那名高句麗斥候的頭鼎就離開了他的脖子,被掛到了馬上,鮮血滴滴而下。

    一顆頭顱就是一份軍功,一份賞賜,對于一心要做大將軍的羅士信來講,當然不能浪費。

    “走。”三人從林中牽著自己的藏馬,跨上馬背,帶著另外五匹繳獲戰馬和五個頭顱,“潑刺,潑刺。”的向隋軍大營返回,荒草只剩下了五具無頭的高句麗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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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誰的大業 第五十一章 大戰開啟

    “大人,這樣下去不行啊。”

    “是啊,大人,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被困死了。”

    “大人,快想辦法嗎,否則我們的斥候就要全完了。”

    高句麗軍營,各個將領圍在淵太祚的大帳內,臉上一片焦急的神色,整個大帳仿佛成了一個菜市場,充滿著各種吵吵嚷嚷之聲。

    僅僅數天時間,高句麗就損失了數百名斥候,這些斥候都是高句麗最精銳的騎兵,整個大營也不過一千多人,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所有斥候就要死傷怠盡了,沒有斥候,整個大營就會成為聾子,瞎子,八萬人的大營,光是正面營地就綿延十余里,如何能少得了斥候的巡視?

    加上現在軍營內存糧不足,糧食僅夠維持十余日,如今後方正在向普通百姓加緊搜刮糧草送到前線,若是糧道出了問題,大營過上十幾天就會自行崩潰。

    這簡直太可怕了,唯一有效的反擊就是加強斥候的力量,或者盡快與三國聯軍決戰,只是現在的斥候已經是五人一組了,就是將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也未必夠使,除非是另外從騎軍中抽調,只是騎軍雖然寶貴無比,卻不是什麼人都能當斥候用,勉強用之,恐怕傷亡會更慘;若是與三國聯軍作戰,對方無論是騎步人數都有優勢,所冒的風險實在太大了。若是早點退兵就好了,也不會落到如今進退兩難的地步,淵太祚心中微露悔意,只是臉上卻不動聲色,向高建武問道︰“王爺以為該如何是好?”

    高建武臉上皮笑肉不笑,打了一個哈哈,道︰“莫離支大人,本王只管水軍,眼下大人才是軍中主事。如何進退,還需大人作主才是。”

    高建武也不是傻子,如何肯將這個燙手山竽捧到自己手上,淵太祚對高建武的回答早有準備,倒也不失望,又望了望帳中正在慷慨激昂的大將,道︰“諸位,隋軍勢大,又有百濟,新羅兩國相助。眼下過河的隋軍不過其力量的三分之一,我軍前有貝水隔絕,而無援軍可用,是戰?是退?大家可一同決之。”

    淵太祚的話一落。眾將頓時面面相覷,他們剛才還想著莫離支大人拿主意,沒想到莫離支大人又將問題丟回來,若是打百濟。打新羅,眾人都沒有二話,只是面對隋軍。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戰,退都不是萬全之計。

    高延壽站了出來︰“大人,打吧,未將願為先鋒。”

    可惜,高延壽的話卻沒有什麼人接茬,大帳中依然冷場,一名幕僚走了進來。對淵太祚附耳低聲說了數句。淵太祚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轉向眾人道︰“諸位暫且稍待。本官要出去一下處理一件急事,希望在本官回來之前,諸位能拿出戰,退地主意。”

    淵太祚說完,不等眾人發問,便掀帳離開,帳內眾人疑惑萬分,不知發生了什麼樣的大事才能讓莫離支大人竟然將軍議拋下處理,何況帳中還有地位高于他的榮留王,一時之間,眾人不由竊竊私語起來,並不時用眼色向高建武瞧去,至于剛才淵太祚讓大家拿出戰,退主意之事,大家都拋到了腦後,打定主意等莫離支大人回來再說。

    “王爺,你看,莫離支大人是不是有點太不象話了。”一名親信在高建武身邊嘮叨的道。

    高建武瞪了親信一眼,低喝道︰“閉嘴。”這個時候他可不想出什麼頭。

    淵太祚離去的時間很長,差不多快一個時辰,在眾人都等的快要不耐煩時才重新回到營帳,細心的人發現,此時淵太祚臉上一掃原先的擔擾之色。

    “諸位議的如何?”

    “莫離支大人,我等皆願听大人吩咐。”

    “好,好。”對于這句明顯的廢話,淵太祚卻毫無生氣之意,反而贊賞起來,眾人眼中都射出驚訝之色,只是沒等他們想明白,淵太祚地命令已經開始下達︰“諸將听令!”

    “末將在。”

    “立即將斥候進行收縮,只巡防大營五里內,諸位回去後可令將士飽食,大營不再限制軍糧,休養三日後與敵軍決一死戰!”

    “遵令。”眾人回答完畢才意識到了什麼,傻傻的望著淵太祚,這兩個多月來,各人雖然與隋軍隔河對峙,並沒有多大接觸,只是遼東城被克,京城被圍,水軍全覆,一連串的失敗已經嚴重打擊了眾人的信心,眾人心中已種下失敗地影子,下意識不願與隋軍展開決戰,淵太祚的命令無疑違背了大家的意願。

    只是剛才大家討論了半天都沒有得到結論,此時卻是誰也不便反對,幾人嘴吧囁懦了幾下還是沒有說話。

    “都下去準備吧。”淵太祚已經揮手趕人了。

    眾人只得魚貫而出,心中紛紛猜測不已,不知莫離支大人為何一下子變得信心十足,只是接下來的幾天卻是誰也沒有打听出來。

    高句麗人地斥候突然收縮起來,整個貝水沿岸都是隋軍的斥候人來人往,一時之間,隋軍的斥候變得沒有了對手,最不爽地自然是象羅士信這樣一心立功之人,他們絲毫不知道什麼見好就收,向前一步步逼近,高句麗地斥候卻一退再退,五里,四里……漸漸逼近了高句麗的大營,隋軍這才無可奈何,他們本事再大,也沒有膽子沖進人家的大營。

    接到斥候報告高句麗人緊守大營的消息,于仲文,李渾等人都是不以為然,並沒有在意,他們的任務只是對付高句麗騎兵,大營自然是新羅,百濟兩國之事,高句麗人願意困守大營當然更好。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這天一大早隋軍的斥候就發現高句麗大營有點不對勁,士兵們來來往往,營門也大開,一隊隊的高句麗士兵從大營中開了出來,方向正是往聯軍大營。

    “什麼?高句麗人出了大營,快,馬上通報百濟,新羅兩軍主帥,準備迎敵!”得到消息地于仲文,李渾等人大喜,這樣地兩軍對戰是他們樂意見到。

    八萬高句麗大軍傾巢而出,兩邊各有一萬騎兵押陣,中間則是六萬步兵,聯軍這邊更是不甘示弱,各自只留了少部分人留守軍營,新羅出動六萬步兵,百濟出動三萬步兵,隋軍出動四萬騎兵,新羅居右,百濟居中,隋軍居右,一共十三萬大軍向高句麗壓過去,雙方在中間相遇。

    貝水南岸本來都是良田,現在變成了荒原,也幸虧是在這里,否則雙方二十多萬大軍集在一起,在半島上要找一個可以完全將陣式擺開的地方太難了,

    隔著數百遠,雙方都默契地停下了腳步,從天空中往下看,高句麗的軍服是黑色,新羅的軍服是花色,百濟的軍服則是青色,唯有隋軍特別顯眼,完全是一片紅色,四萬隋軍踏著馬步前進,人馬如一,光是氣勢就高了三國軍隊一頭。

    安靜,只能說安靜的可怕,數十萬人的戰場連一點聲音都听不到,仿佛所有人都不會呼吸,連戰馬也停止了打響鼻,一股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整個戰場,這股氣氛在兩軍進入各自的眼楮中就開始醞釀,到了雙方都停下來時頓時達到了頂點。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股氣氛不會存在的太久,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暴發,一旦暴發出來,這里馬上就會變成血肉橫飛的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錚。”淵太祚抽出腰間長劍,斜指天空,高句麗素有斗將的傳統,當初平康公主的未婚夫溫達英勇無敵,在兩軍陣前曾斬殺新羅,百濟兩國數十名將領,讓兩國將領談溫達而色變,可惜這樣一名無敵的勇將卻死在隋軍的亂箭之下,讓高句麗人痛心疾首,平康公主更是立誓不嫁。

    所有高句麗人都望著淵太祚的長劍,看看莫離支大人將派誰出去挑戰第一場。

    “大人,末將請令出戰。”一名將領閃了出來。

    淵太祚一看,出來之人只是一名李姓偏將,他本待不同意,若是初次戰敗,未免折了銳氣,只是若不同意,又怕寒了那名偏將的心,只得點了點頭︰“小

    “是,多謝大人關心。”那名李姓偏將拱了拱手,拍馬向隋軍陣前奔來。

    于仲文,李渾等人正等著高句麗人的進攻,沒想到對方只派了一人過來,馬上反應過來,對方是要斗將,這種方法自三國之後中原就很少用了,軍隊的訓練越來越嚴,單靠個人的力量很難對戰局產生影響,不過,高句麗人竟然要斗將,卻沒有理由害怕,于仲文環顧了一下左右,問道︰“誰敢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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