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娶個姐姐當老婆 作者︰博得之門 (連載中)

 
jacky751101 2008-5-17 17:27:3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424288
c68212 發表於 2008-11-26 19:57
蜘蛛篇 第十二章 冒充


瓊恩一直都認為,巫師在戰場上的角色定位,應該是智者、謀士和輔助者,以及各種突發狀況的解決者,至於衝鋒陷陣、直面敵手,那是戰士們的分內之事,巫師不應該也不需要插手,只需安穩地坐在後方喝咖啡,等著前方的戰報就好。然而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雖然要論起來,瓊恩現在也算是第二遠征師的軍官了,手下卻沒幾個士兵可供驅遣,一旦真有什麼事情,依然還是得自己親身上陣。

    比賽場地是在菲爾倫家族的後院,一個橢圓形的巨大洞窟,場地空曠,沒有任何鐘乳石或者石筍阻隔,適合騎兵衝鋒,這對瓊恩來說顯然更加不利。牆壁上開鑿出幾十個石室作為觀眾席,菲爾倫主母和她的女兒們此時就在其中。在瓊恩前方,蜥蜴騎兵已經全副武裝,準備就緒,他們全都穿著製作精良的精金鎖甲,手持長槍,就連所騎乘的八爪蜥蜴都披著結實的金屬鎧甲,被密不透風的保護著,彷彿一頭頭鋼鐵巨獸。

    和維康尼亞不同,麗奧-菲爾倫清楚地明白「統帥」的含義,她並沒有站在隊伍的最前列,而是處於中間位置,這讓瓊恩很難直接對她進行偷襲。菲爾倫主母和她的女兒們大多都身材纖細,麗奧卻是特例,她的身材十分高大強壯,穿上鎖甲,戴上頭盔,放下面罩,看起來便彷彿男子一般——當然要先忽略掉高聳誘人的胸部。與之相配的是,她的蜥蜴坐騎也明顯是異種,比其他騎兵的坐騎體型要龐大將近兩倍,看起來兇惡得多。

    「我會留你最後一口氣的,人類,」她的聲音從面罩後傳來,顯得有些低沉,伴隨著回聲悶響。「作為你殺死布納契斯的獎賞。」

    瓊恩不甚明白這句話地意思,不過也懶得多問,猜測不會是什麼善意言語。他默不作聲地從斗篷內側取出法杖,做了一個「準備完畢,可以開始了」的手勢。

    一團淡藍色和紫紅色混合的妖火從高空墜落,在快要接近地面的時候化作龐大的蜘蛛形狀,而且有八個頭顱。十六顆血紅的眼珠盯著在場的所有人。隨即變成一團淡淡地霧氣,正阻隔在瓊恩和麗奧的蜥蜴騎兵中間。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但瓊恩感覺到了腳下地面在震動,他知道對面的蜥蜴騎兵已經開始衝鋒,這種八爪怪物的腳底有著厚厚的肉墊。就像貓一樣,讓它們奔跑起來幾乎沒有任何響聲。當然,它們地身軀終究還是太過於龐大沉重了,不可能做到全無動靜。

    霧氣散去,十三個蜥蜴騎兵已經顯出身形。他們分做三隊,麗奧率領六個騎兵從正面衝鋒,其餘六人從兩面包抄。這顯然是正確的作法。就算瓊恩能釋放什麼威力強大的法術,也很難同時應付來自三面的攻擊。

    蜥蜴騎兵的速度快若閃電,幾乎是一瞬間就已經同時衝到了瓊恩跟前,然而就在他們地長槍將要刺中目標的時候,巫師突然消失了。

    在下一瞬間,瓊恩出現在洞窟的角落。^小^說^網

    幽暗地域中雖然無法進行遠距離傳送,視野範圍內地空間跨越還是沒有問題的,瓊恩準備的一個任意門法術發揮了作用。避開了蜥蜴騎兵的第一波攻擊,同時暫時再度拉開距離。他趁機發動了法術,手中水晶法杖上的六顆緋紅之淚寶石同時亮了起來,發出燦爛靈光,聯成一線。蓄勢待發。

    黑暗精靈牧師們和矮人不同,她們一方面輕視奧術。一方面卻又經常要和家族內的巫師打交道,並且小心防範著,暗中敵視和監控著他們,對巫師的那些伎倆並不陌生。然而這一次,沒有人能看出瓊恩是準備施展什麼法術——除了維康尼亞之外,她也是巫師,上次吃過一次虧,多多少少心裡總有些明白。

    然而,就算是被增幅過的法術,只怕也很難穿透黑暗精靈天賦地魔法抗力。

    所以瓊恩依舊還是打著蜥蜴的主意。

    一擊不中,麗奧率領著蜥蜴騎兵們再度衝鋒而來,她依舊聰明地保持著中間位置,並不靠前。瓊恩已經退到狹窄的角落裡,背後和兩側都是牆壁,再無可逃(他也總不可能全準備傳送法術用於不斷逃跑),但這同樣也影響了蜥蜴騎兵,讓他們喪失了迴旋的空間,沒辦法再玩三面包抄的戰術,只能聚成一隊直接衝鋒。而且為了避免撞上牆壁,他們地速度不得不放緩下來。

    瓊恩所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抬起法杖,朝著蜥蜴騎兵隊伍地中心一指,一道耀眼的藍色光線從杖頭射出,擊中了麗奧那只龐大的蜥蜴坐騎。黑暗精靈的天賦抗魔能力實在是太令巫師頭疼,對蜥蜴坐騎下手就成了順理成章的選擇,這並不算瓊恩的創見,只要稍有見識者都會這麼幹。

    然而這次卻似乎有些奇怪。

    藍色光線準確地擊中了目標,卻沒有引發任何變化。麗奧的蜥蜴坐騎沒有死亡,沒有石化,沒有變形,沒有反叛,一切照常,彷彿瓊恩剛才不過是玩了手華而不實的幻術把戲。

    麗奧也怔了怔,但她毫不猶豫地繼續衝鋒,「或許是法術失效了。」她猜測著,這也並非不可能,巫師施法是精巧的技術活,稍有不慎就會出問題,雖然面前的這個人類明顯訓練有素,但面對一隊蜥蜴騎兵的兇猛衝鋒,精神難免緊張,施法出錯也可以理解。

    正如此想,陡然覺得一股強大的吸力自身下傳來,「鏗」的一聲,自己不由自主地伏下身來,趴在蜥蜴坐騎的背上。她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只聽得耳邊風聲凌厲,百忙中抬眼瞥去,就見幾團巨大的黑影朝自己直直撞來。

    為了避免重蹈維康尼亞的覆轍,麗奧這次要小心謹慎得多,她的身邊一直保持著四個騎兵護衛,同進同退。距離很近,以免被瓊恩突然近身偷襲。必須說,這種安排無可厚非,然而計劃是永遠趕不上變化的。

    瓊恩這次壓根沒有打算故技重施,他只是對著麗奧的蜥蜴坐騎,施展了一個苟拉司托斯磁化術(GhruT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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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法術是當日他在阿格拉隆的時候,從凜地魔法書裡抄錄來的。只流傳於偏遠的東域諸國,算是比較罕見的法術,這些地底的黑暗精靈們自然更不認識。它的效果就在於讓一個金屬物體——或者被金屬包裹的物體,比如全身鎧甲地戰士——成為「磁石」,產生極其強大的魔法性磁力效應。以目標為中心。周圍一定範圍內成為磁場區域,所有進入此區域的金屬物體都會被強力吸引,就彷彿鐵屑遇上了磁鐵一般。

    磁場的強弱,自然和「磁石」的體積、質量成正比。麗奧地蜥蜴坐騎體積龐大,正是最合適的施法目標。麗奧和她的護衛們。以及身下坐騎,全都是用精金盔甲從頭武裝到腳,首當其衝就被吸了上去。如果是平時衝鋒。速度極快,或許還能掙脫這股吸力,然而這次瓊恩躲在角落,騎兵們為了避免撞牆,不得不大大放慢速度,頓時便遭了殃。

    砰砰砰砰幾聲連響,麗奧的四個護衛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幾乎同時撞了上來。險些將他們的統帥壓扁。五個人和五隻蜥蜴粘合在一起,擠成一團,而這導致了更加惡劣地結果——他們身上的盔甲迅速被磁化,磁場威力進一步擴大,眨眼間把周圍的同伴全都吸了過來。尤其是後面地騎兵,因為正是朝這個方向衝鋒。等於是自己主動撞上,再無可逃。

    轉瞬之間,麗奧的十二個蜥蜴騎兵,已經有七個「緊密團結」在統帥周圍,剩下五個因為處於最外圍,距離相對較遠,雖然也受影響,但沒有被直接吸過去,只是速度緩慢下來。他們努力駕馭著坐騎,希望能掙脫吸力,然而就在此時,瓊恩再次抬起法杖。

    「變巨!」

    很簡單的法術,變化學派的入門伎倆,然而此時卻起到了良好的作用。麗奧的蜥蜴坐騎原本就已經龐大得驚人,此時居然又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它的體重驟然間成了原本的八倍。相應地,它的「磁力」再一次急劇增強,還在努力掙扎試圖擺脫的五個倖存者支持不住,毫無懸念地被吸了過來。

    十三個蜥蜴騎兵擠在一起,成了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球體,他們彼此吸引著,無法脫身。但這種狀況並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磁化術也是有時間限制的,以瓊恩目前地造詣,不過能維持十分鐘左右。

    足夠了。

    瓊恩手無寸鐵,武技也不行,就算給他一把刀,也沒把握能上前把這些人殺死,只怕反而會被刺上幾槍。用法術攻擊的話,因為黑暗精靈地抗魔能力,也頗為棘手。幸運的是,這裡是幽暗地域,遍地都是石頭。

    「化石為泥!」

    地面堅硬的岩石在魔法的作用下迅速化作柔軟的泥漿,再也承受不住蜥蜴騎兵們的份量。黑暗精靈發現自己正在急速下沉,他們發出絕望的喊叫聲,表示認輸,然而這是徒勞的,瓊恩並沒有解除魔法的打算——事實上他自己都做不到。

    觀眾席上終於有了反應,「撤銷法術!」迦法厲聲怒喝,從洞窟中跳下,衝著瓊恩奔跑過來,她的手中已經握緊了蛇首鞭,「卑微的人類,你膽敢傷害卓爾……」瓊恩漫不經心地抬起法杖,發出一道翠綠色的射線,正打在迦法的腳步前方,地面上瞬間誕生了一個深坑。

    「面對一位大巫師,您應該更禮貌一些,小姐。」他虛張聲勢。

    所謂大巫師,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只是模糊的概念。一般來說,能夠觸摸魔網,施展法術,便可以稱為巫師;能夠觸摸到魔網第五層,凝成真名,可以算是高階巫師;而能夠觸摸到魔網的第八到第九層(這是凡人的極限),便可以被尊稱為大巫師。大巫師的標誌之一,就是他們對魔法的研究和掌握已經達到了融會貫通、爐火純青的地步,足以隨心所欲地施展法術,不需要借助任何咒語、姿勢或者施法材料。

    瓊恩距離大巫師的境界還差得遠,但憑借奧沃傳授的那些技巧,他確實可以勉強冒充一下。這也是他選擇使用磁化術的緣故,投機取巧,避免被識破真實的力量差距。現在要賭的,就是這些牧師們眼光不夠,看不出其中的破綻。

    黑暗精靈世界的規則,以女性至上,以牧師為尊,以卓爾為高等種族,蔑視其他生命,但這只是表面現象,其真正的核心規則,是「強者至上」。因為有蛛後羅絲的支持,牧師們的力量普遍強於巫師和戰士們,所以才會有了如今的格局,最簡單的反例就是沙瑪斯城,因為巫師勢力龐大,女性牧師反而被貶低為次等公民了。

    面對一位大巫師,就算是驕傲的卓爾牧師,也不得不保持敬畏,尤其是在如今她們喪失神術的情況下。

    迦法停住了腳步,她怒氣沖沖,然而不敢再上前。「你已經獲勝,」她威脅著,「不要試圖挑戰菲爾倫家族的容忍底線。」

    瓊恩攤開手,「不死不休,這是卓爾的規矩。我們人類有一句話,入鄉隨俗,到什麼地方,就得按照什麼地方的規矩辦事。」

    他說得很慢,故意拖延時間,很快,十三個黑暗精靈和他們的蜥蜴坐騎已經從地面消失,沉入泥漿之中。

    決鬥場內一片沉默,最後是菲爾倫主母清脆的鼓掌聲打破了寂靜。

    「幹得漂亮,」主母誇獎著,輕輕走出洞窟,優雅地飄落在地面,朝瓊恩走來。她的神情輕鬆自若,彷彿瓊恩剛才殺死她的次女,以及十二個精銳的蜥蜴騎兵的事情壓根就不曾發生似的。「能力和忠誠,你已經完美地證明了前者。」

    瓊恩微微躬身,「我很樂意向您證明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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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篇 第十三章 生日禮物

和絕大多數幽暗地域的城市一樣,瓜理德斯也是建在一個龐大洞穴之中。菲爾倫家族獨佔了城市最北方的高崖,宅院呈半圓形,自內往外一共有三層,最核心是祭祀蛛後的神堂和家族牧師們的居所,中間一層是巫師、戰士和其他家族成員的住處,最外圍則被牛頭人和食人魔等奴隸佔據——菲爾倫家族沒有地精奴隸,因為最近的幾任主母都覺得它們實在太過低劣,毫無利用價值,偶然抓到一些俘虜,也都賣給其他家族了。

    瓊恩和莫尼卡姐妹被安排在宅院的最內層,神堂左側的一座建築,距離維康尼亞的房間不遠,這一方面可以認為是尊重的表示,另一方面也不乏監視的意味。瓊恩學習魔法多年,在這方面的感覺已經越來越敏銳,甚至無需動用奧術視覺,就清楚地看到了無數淺藍、淡紫和深紅色魔法靈線,在空中交織重疊,構成一個又一個閃爍的結點。這是一個由多重魔法陣聯結而成的防禦體系,從靈光色彩來判斷,至少兼具防護、預言和塑能三種學派的法術效果,佈置者必定是非常高明的巫師。

    「是首席巫師的傑作吧。」瓊恩隨口問維康尼亞。

    瓜理德斯城的計時方法和地表世界有所不同,倒是類似中國古代,一天分十二個時辰。此時正是一天的第十個時辰,換算成地表時間就是晚上十點左右。瓊恩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慢慢品嚐著幽暗地域特有的紫蘭酒,一邊和維康尼亞閒談,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些信息。

    由於是在住處,維康尼亞並沒有穿鎖甲和斗篷,甚至沒有穿巫師袍,而是一件暗紫色的類似睡衣的長裙。在胸口部位的鏤空和精緻花邊,完美地襯托出了她豐滿的胸部。而且肯定沒有戴文胸,兩條修長筆挺的腿交疊著,有意無意地遮掩著重要部位,卻又吸引著男人地目光。瓊恩很懷疑她有沒有穿內衣,但最終放棄了親身檢測一下的念頭,身在險地,還是安分一點比較好。卓爾的情慾藝術雖然久聞其名,終究不如自己的性命要緊。

    「所有的資料上都說,精靈族較之人類纖細瘦弱,女性也都近似平胸。黑暗精靈不也是精靈的一支麼,怎麼看到的全都這麼大。難道是菲爾倫家族比較特別……」

    瓊恩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和維康尼亞隨口閒談,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往菲爾倫家族首席巫師亞當斯上引。

    黑暗精靈所崇拜地神祇有六位,蜘蛛女神羅絲並非唯一,但她是最強大最著名的。信徒也最多。瓜理德斯全城都是羅絲的信徒,此處一直以來就是蛛後的信仰大本營——雖然近些年來,這個位置有些被北方的魔索布萊城撼動。蛛後羅絲是一位女神。而且是女法權主義者,她輕視男性,只接受女性牧師。瓜理德斯城地貴族女性都是天然的牧師人選,只要到了年齡,一律送往祭祀學院接受訓練,如果能成功活著畢業的話,她們就能直接成為社會的頂層。而男性的命運就比較悲慘一些,他們如果要想出人頭地。爬到社會地上層,只有兩條路線,或者鍛煉武技,成為強大的戰士,或者走上奧法之路。成為巫師。他們的終極目標,是家族地武技長和首席巫師。對於一名男性黑暗精靈而言,如果能夠獲得這種職位,那麼就意味著爬到最高頂點了,以後不必再費心籌劃如何把上面的人踢下去,只要防備下面的人如法炮製。

    從維康尼亞口中得知,菲爾倫家族現任首席巫師是亞當斯,他是菲爾倫主母的弟弟,當年曾經協助姐姐清洗了包括母親在內的所有對手,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大巫師,不同於瓊恩這種冒牌貨色。至於他到底精擅哪些方面,維康尼亞就不肯透露了,瓊恩也不方便追問.wap,..不過如果這個魔法陣是亞當斯所佈置,那麼大體推測,他應該是在防護、預言和塑能法術上較為專擅了。

    瓊恩還沒見過亞當斯,但他早就在心中把這位卓爾巫師列為此行最大的障礙之一。主母和牧師們已經喪失了神術,而且她們終究不是巫師,在奧術方面的見識不夠,瓊恩可以從容隱瞞,混淆是非。但他這些伎倆,騙不過真正高明地巫師,就以今天為例,因為菲爾倫主母不願意讓他們的會面內容被更多的人——尤其是家族裡的男性——知曉,所以亞當斯沒有陪同在場,否則的話,瓊恩冒充大巫師地作法當場只怕當場就會被戳穿。所幸,卓爾的社會體制給她們製造了天然地矛盾和對立,以及障礙。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瓊恩預計自己在這瓜理德斯城裡還要待上一段時間,日後免不了要和這位亞當斯-菲爾倫先生打交道,能夠預先多瞭解一些信息總是好的。

    然而維康尼亞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亞當斯叔叔,」黑暗精靈說,「而且,你見過的。」

    「我見過?」瓊恩莫名其妙,他秘密進入瓜理德斯城,直接來到菲爾倫宅院,其間只和主母以及各位牧師們見過面,壓根不曾去拜訪家族裡的巫師們,怎麼會見過?

    「守門者。」維康尼亞提醒。

    瓊恩頓時反應過來,他是從正門進來的,自然也看到了那個「守門者」幽靈,當時還頗有些好奇,詢問過維康尼亞是怎麼回事。「這聯合魔法陣是他佈置的「準確地說,是家族歷史上各位首席巫師聯手佈置的,」維康尼亞解釋,「守門者的作用,其實也在於此。」

    瓊恩微微倒吸了口冷氣,雖然他也漸漸熟悉了黑暗精靈的社會結構,但對這種連死人都不放過的剝削作法還是有些悚然。「這些卓爾巫師們還真可憐,」他暗想,「在活著的時候被牧師們頤氣指使,就連死了也還要變成幽靈繼續幹活。」

    沸騰學文www.101du.net由maooo69手打維康尼亞倒沒有瓊恩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在她看來這一切理所當然,黑暗精靈的法則就是如此。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她深夜前來拜訪,並不是為了和瓊恩談論這些無聊的話題,而是有另外地事情。

    「你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她警告說,「為什麼要殺麗奧?」

    瓊恩攤開手,「難道黑暗精靈的詞典裡,也有手下留情這種說法麼。」

    「但你不是卓爾。」維康尼亞冷冷說,「你只是個人類。」

    「唔,是,我是人類,你是卓爾……這又怎麼了?」

    維康尼亞皺起眉頭。

    「認清你所處的形勢。蘭尼斯特,」她毫不客氣地說,「這裡是瓜理德斯,不是你的地表故鄉,也不是伊卡沙。雖然你的能力令人驚訝……我以前總是懷疑以你們人類這樣短暫的壽命。怎麼可能誕生那樣多的著名巫師,現在看來倒也未必是虛構。但如果我地母親和姐姐們打算幹掉你,那麼你會毫無懸念地死一百次。」

    「我沒辦法死一百次。」瓊恩說,「我可沒有死而復活的本事。」

    卓爾少女有些惱怒了,胸口都似乎在跟著起伏,她瞪著瓊恩,「我不是在和你說俏皮話。」

    「我知道,」瓊恩舉起手示意投降,然而維康尼亞怔了怔,沒有理解這個動作的含義。「但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你會這樣關心我呢。」

    「廢話,這還需要解釋嗎,」維康尼亞哼了一聲,「自從我帶你來到瓜理德斯。就意味著我和你的命運一定程度地聯結在一起了。如果你完蛋,難道我還會有好處不成。」

    瓊恩點了點頭。

    「明白了。那麼,」他頓了頓,「我主要應該提防哪些人呢?迦法小姐?」

    「那倒可以放心,」維康尼亞說,「你今天殺掉了麗奧,迦法高興得很呢,按照她地習慣,至少十天半月之內,是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唔?」瓊恩揚了揚眉毛,他有些不解,「高興?不至於吧,我不是明明看見她很生氣……」

    再怎麼說,妹妹被外人殺掉,自己也沒有高興的理由吧。

    維康尼亞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這讓她原本精緻的面龐增添了點妖異地美感,「你知道卓爾的遞進規則嗎?」

    「什麼?」

    「比如說,瓜理德斯城有兩百多個家族,其中排名前二十一位的家族有資格列席執政議會。如果有一天,排名第二十三位地卡諾裡家族把排名第二十一位的米塞爾家族毀滅了——按照我們卓爾的規矩,米塞爾家族從此就不存在,壓根不存在——那麼你覺得會導致什麼結果?」

    「應該是卡諾裡家族成為第二十一家族,取代米塞爾家族進入執政議會吧。」

    「錯了,」維康尼亞搖頭,「是原本排名第二十二的瑪雷克家族遞進一位,成為執政議會新的成員,至於卡諾裡家族,只能上升到第二十二位。也就是說,卓爾的順序,不允許出現躍升,只有遞進,前面出現空缺,那麼只能由後面的依次替補。」

    「唔。」

    「遞進規則在很多地方都適用,包括家族內部,」維康尼亞繼續解釋,「比如說,迦法是長女,她是主母當然的繼承人;而麗奧是次女……」

    「我明白了。」

    「卓爾有一句諺語:最小地女兒是最好的。蘭尼斯特,你現在明白它的意思了吧,」維康尼亞微微有些歎息,「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主母待我還算寬容,這並非因為溺愛,而是因為我對她最不具備威脅。在卓爾的歷史上,大多數主母都是被繼任者謀殺,所以每一位主母都警惕著她的女兒們,排名越靠前地女兒越危險,而我幸好是最小的一個。」

    瓊恩沉默了一會,輕輕搖晃著手中地水晶酒杯,暗紫色的液體在其中蕩漾著,微微泛光。

    「長女在家族中的地位很高吧。」

    「自然,長女是主母的法定繼承人,地位僅次於主母,在其他所有家族成員之上。包括武技長和首席巫師。」

    「繼承人啊,」瓊恩說,「不過根據我們人類社會的經驗,這種位置可不好坐,尤其是在有一個強勢而明智的君主地情況下。」

    「確實。」

    瓊恩默默點頭,他發現自己有些輕視迦法了。就此前的印象,他在心裡基本把她判定為一個色厲內荏、無謀衝動、不足為懼的存在。然而聽維康尼亞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黑暗精靈是允許甚至鼓勵內鬥殘殺的,下位者謀殺上位者以求晉級,這在人類世界是罪行,在卓爾世界卻是天經地義。迦法作為長女,一方面必定受到菲爾倫主母的嚴密監視壓制。一方面又有後面的妹妹們威脅,她能夠一直穩坐這個位置,屹立不倒,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能力了。有這樣能力的人,不應該像她表現出來地那樣魯莽衝動……當然。也可能她確實是無能之輩,菲爾倫主母扶植她保護她,作為壓制其他女兒野心的道具;但更有可能的。是她在偽裝,或者說是一種姿態。

    自己近來行事太過順利,有些掉以輕心了啊。

    「這麼說,麗奧作為次女,一直以來就是迦法的對手了……主母大人應該也非常樂意看到這種局面吧。」

    「那是自然,」維康尼亞說,「而現在這種平衡被你打破了。」

    「這我也沒辦法。」

    維康尼亞搖頭,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反正點到為止,「這是你要的東西。」她說,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口袋來,遞給瓊恩,那裡面鼓鼓囊囊。似乎裝了某種粉末狀物體。

    瓊恩伸手接過,「多謝。」

    「有件事情我得事先提醒。」維康尼亞看著瓊恩,「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麼,但小心別弄出什麼太大動靜,免得觸發了石之詛咒。」

    「我知道,」瓊恩說,「這種愚蠢地事情我不會做。」

    「那你要這個做什麼?」

    「自有用處。」瓊恩說,避而不答。

    維康尼亞也沒有再追問,她風姿綽約地站起身來,「再會了,祝你好運。」卓爾少女如是說,朝門外走去。

    「到現在為止,菲爾倫家族逃亡的人數是多少呢。」瓊恩端坐不動,在背後問。

    「三十七個,」維康尼亞站定腳步,「但其中三十五個已經死了。」

    她沉吟片刻,回過頭來,「我曾經追殺過三撥逃亡者,他們似乎都接到了什麼指令,或者是得知什麼消息似的,不約而同朝城市南方前進……我猜測是打算去蘭莫雷斯區。」

    「蘭莫雷斯區……」瓊恩低聲重複著,他知道那是瓜理德斯城的貧民區,居住著這個社會的最底層。

    「僅僅是猜測,或者說是直覺。」

    「聽說女性地直覺一向準確。」

    維康尼亞笑了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

    瓊恩身體後靠,舒適地陷在皮製座椅中。上午面對一隊蜥蜴騎兵,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灑脫如意,其實心中也緊張得一塌糊塗,須知這根本就是一場賭博,倘若成了一切都好說,倘若砸了,只怕連性命都要陪進去。總算是事先準備得當,臨場應變得快,最終成功。回到住處後,整個人放鬆下來,只覺全身疲憊不堪,原本正準備休息片刻,維康尼亞卻又敲門拜訪。雖然對方應該沒什麼惡意,然而瓊恩依舊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對方可是活了上百歲的黑暗精靈。

    他正準備休息,輕輕的敲門聲再度傳來,「請進。」瓊恩說,有些奇怪,這麼晚了還有誰來拜訪,難道是維康尼亞去而復返麼。

    門被推開了,走進來地是芙蕾狄。

    瓊恩放鬆下來,「有事麼,芙蕾狄,這麼晚還不休息。」

    「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啊。」

    「嗯?」瓊恩一怔,但他終究不是笨蛋,女孩子突然提起什麼特殊日期,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紀念日,例如結婚紀念日、初次見面紀念日,另外一種就是生日。紀念日……似乎還沒到,那應該是生日吧,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差點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啊。」

    「嗯,」芙蕾狄乖巧地走到他身前,蹲下來,仰視著他,「那我想要一件生日禮物,可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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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篇 第十四章 舊夢

瓊恩看著芙蕾狄,她的頭髮蓬鬆散著,顯然是剛洗完澡吹乾,身上只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睡衣,上面印了無數小熊圖案,是自己隨身帶來的。她其實不甚喜歡在衣服上有太多圖案裝飾,以前的睡衣都是素白色的,是認識瓊恩之後才改了習慣。

    「偷偷溜出來的?」瓊恩問,伸手輕輕撫摸她的秀髮。他正坐在椅上,芙蕾狄半跪在身旁,柔順地將臉伏在他腿上,彷彿一隻乖巧的波斯貓,正滿足地享受著主人的愛撫,「嗯,」她說,「芙莉婭睡著了。」

    「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呢?」

    「我要……你先答應好不好。」

    「你先說出來讓我看看啊。」

    「不,我要你先答應。」

    瓊恩微微猶豫,他不喜歡這樣不知道情況就事先做許諾,但轉念再想也就罷了,芙蕾狄和自己認識以來,從來就不曾主動要過什麼,今天是她生日,就盡量順著她的意好了。反正以他對芙蕾狄的瞭解,小女孩素來乖巧,也不會提出太過分的要求。

    「好,」他說,「我答應了,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今晚陪著我。」

    「就這個?」瓊恩倒是有些意外。

    「嗯,」她說,「就這個。」

    瓊恩一時有些遲疑,沒有說話。陪她一晚倒沒什麼,但感情上的事情素來複雜,往往這些細微之處就意味著關係的悄然變化。如果說幾個月前他剛回陰魂城的時候,心中還不免對芙蕾狄曾經欺騙自己有些許不快,如今這一路相伴走來,過去的事情也早就壓根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從相識到情人,再從情人到陌路,如今以友人相待。暫時也沒想過要重歸於好,只打算先保持現狀,得過且過,以後的事情再說。

    芙蕾狄見他沉默,以為拒絕,不由得惶急起來。她母親去世得早,父親為人嚴厲。上面又有姐姐芙莉婭保護著,以至於養成了柔弱順從的性格,平時處事極少有自己的主張。這次藉著生日地由頭向瓊恩開口,已經是事先鼓足了勇氣,眼見他不肯。頓時心中一黯,想著「他終究是不喜歡我了。」緩緩站起身來,勉強笑了一笑,說「很晚了,我走了。你休息吧。」卻忍不住眼中兩行清淚滴下來,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是梗嚥了。

    瓊恩下意識地伸手一攬。將她摟到懷中。他剛才疲倦得很,見是芙蕾狄進來,也不甚在意,現在貼近了看,發現小女孩面色蒼白,嘴唇都沒什麼血色,眼瞼低垂,拚命想要忍住眼淚。卻終究是徒勞,臉上已經是明顯的兩行淚痕了。剛才攬她的時候,便覺得彷彿輕了許多,如今雙臂環抱著,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怎麼這麼輕了……比以前瘦了許多。」

    他心中驚訝,轉念也就知道緣故。芙蕾狄出身貴族。嬌生慣養,彷彿溫室長大的花朵一般,體質原本就不佳,在這陰冷黑暗的幽暗地域待得太久,自然便漸漸承受不住。

    想到此處,憐惜之意頓時湧上心頭,又記起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也常常這樣將她抱在腿上坐著,哄她高興。往昔種種甜蜜場景在眼前一時閃過,恍如昨日重現,心中頓時軟了下來,「好,」他悄聲說,「今晚我陪著你。」

    芙蕾狄原本已經絕望,聽他這麼說,幾乎不敢相信,卻又不敢再詢問確認,心想就算是聽錯了,也情願了。突然感覺臉頰傳來溫熱地觸感,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是被瓊恩輕輕吻了一下。她此時意識有些不太清醒,腦中迷迷糊糊了半響,終於醒悟過來,「他親了我,那就是答應了。」一時間笑逐顏開,只覺得有生以來,似乎從沒像今天這般快樂過。

    瓊恩見她滿臉淚痕未乾,卻笑得燦爛如花,眉眼間滿是喜悅之色,不由得也是心中一蕩。若論起來,芙蕾狄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情人,也彷彿初戀一般,雖然不如姐姐珊嘉親厚,不及梅菲斯剛強明睿,終究也不能真正在心裡抹去。倘若不是那件事,現在也不至於弄到這種地步了。他悄悄歎了口氣,伸手替她抹去眼淚,說:「好啦,別哭了,現在也都已經十五歲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

    芙蕾狄得他應允,早就心滿意足,被抱在懷中只覺全身暖暖的,彷彿在雲端一般,心情極佳,再不多想其他。中文網首發.聽瓊恩說她像孩子,不由得隨口反駁說:「我本來就還是孩子嘛。」將臉貼在他懷裡,過了半響,卻再沒聽到動靜,不由得詫異起來,抬頭一看,見瓊恩正在沉思,有些奇怪,問「你在想什麼?」

    瓊恩默然半響,說,「芙蕾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麼。」

    「知道,」芙蕾狄說,「你對芙莉婭不放心嘛,有我在,她就是多了顧慮。」

    瓊恩微微一驚,凝神看她,見她臉上一派天真單純,彷彿全不在意似的。「你不怪我麼?」他低聲問。

    芙蕾狄搖頭,「沒有啊,我喜歡你,願意陪在你身邊,願意隨著你,天天看著你。就算你不說,我也要求姐姐帶我一起呢。我自己心甘情願的嘛。」

    「幹嘛那麼喜歡我啊。」

    「就是喜歡啊,」芙蕾狄把身體整個都蜷進瓊恩地懷裡,「這有什麼為什麼不為什麼的。世界上這麼多人,你總會喜歡上某個,我恰好就喜歡你了而已。」

    瓊恩撫摸著她的臉蛋,輕輕捏了捏,感受那吹彈可破的柔嫩肌膚,「有沒有想過,或許是因為你認識的男人太少了啊,」他說,「陰魂城太小了,人也太少了,去外面更廣闊地世界走走。見識更多的人,說不定你就會遇到其他喜歡的人呢。」

    「那又怎麼樣,我已經有我最喜歡地了。」

    「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或許你會發現有更喜歡的呢,」瓊恩逗她,「這麼早就輕易下斷言,是不符合巫師地嚴謹精神呢。」

    芙蕾狄笑得很甜。她悄悄撥開了瓊恩長袍的衣領,親著他的鎖骨,「這道理或許對,但沒有意義,」她說。「按你這麼說,難道我還要把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先認識一遍,然後才能選擇情人了?我喜歡你,就是這樣了,從此就再也看不上別人了。」

    瓊恩低頭在她頭髮上親了一下。攔腰將她抱了起來,放在床上,「我去洗澡。」他說,「等我回來。」

    「唔。」

    情人之間,自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默契。和往常一樣,當瓊恩從浴室走出,回到床上的時候,芙蕾狄已經全身赤裸,一絲不掛,她肌膚雪白。在黑暗地房間裡看起來也十分醒目,便如一尊完美無暇地白玉雕塑似的。見瓊恩回到床上,主動將身體貼了過來,將他抱緊,卻不說話。過了半響,長長吁了口氣。彷彿如釋重負一般。

    「怎麼了?」瓊恩問,伸臂環在少女腰上,將她抱在懷裡。

    「我好久沒在你懷裡了,」她低聲說,「我喜歡聞你身上的味道。」

    瓊恩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將她抱著,手輕輕從秀髮上往下撫摸,滑過光潔的脊背,在腰部地凹陷處稍稍停頓,「腰比以前更細了,」他輕輕說,「你變瘦了。」

    「你不是喜歡女孩子苗條麼。」

    「太瘦了也不好,」瓊恩說,「還是要有點脂肪地,否則……」他咬著女孩地耳垂,「否則硬邦邦的,壓在身體下面,我也會不舒服的。」

    芙蕾狄臉上泛紅,呼吸已經變得滾燙,皮膚上卻漸漸顫起寒粒,「親我。」她有些含糊不清地說,玉臂抱著瓊恩的脖頸,仰著臉,眼睛閉著,等待著男人地親吻。她的嘴唇原本沒什麼血色,如今也變得紅潤起來,彷彿花朵一般嬌艷欲滴。瓊恩卻沒有急於採摘,「小丫頭,」他輕聲說,「你姐姐在隔壁呢。」

    自從知道這雙胞胎姐妹倆能夠心靈感應的事情,瓊恩就明白為什麼一直以來芙莉婭都對自己沒有好臉色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很無辜,又沒招惹對方,最多不過是勾搭了她妹妹罷了,兩情相悅,又不是什麼壞事。然而事實是……從某種意義上說,瓊恩一直是在強暴芙莉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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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恩不清楚她們姐妹間地心靈感應能清楚到什麼程度,似乎和距離的遠近也有一定關係,距離越貼近則感應越強,距離越遠則感應越弱。但陰魂城就那麼大點地方,自己在巫師學校裡和芙蕾狄上床,芙莉婭肯定是有所感應的——也就是說,當瓊恩每次進入芙蕾狄的身體時,芙莉婭想必也會感覺到被入侵了吧。被一個從不相識,素未謀面的男人肆意侵犯,這除了「強暴」,似乎也沒有別的形容詞了。

    瓊恩並非良善之輩,強暴就強暴了,倒也談不上多少愧疚,何況這件事情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似乎也怪不得他。只是既然知道這前因後果,芙莉婭要怨恨自己,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算自己無辜蒙冤了。如今妹妹在自己床上,姐姐卻在隔壁,這麼近的距離,倘若自己對芙蕾狄做什麼,芙莉婭想必是感同身受……雖說似乎很香艷,然而這種事情,終究還是有些不妥。

    「沒事,」芙蕾狄說,「她睡著了。」

    「確定芙蕾狄狡黠地笑了一笑,「我對她下了一個睡眠術。」

    瓊恩啞然失笑,輕輕拍了拍她地臉蛋,「真聰明,」他誇獎說,「不怕你姐姐生氣?」

    小女孩撅起嘴,「那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因為她,我就一輩子不能和喜歡的人……哪有這種道理的……」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嘴唇已經被堵住,熟悉的男性氣息滿溢而來,她感覺自己幾乎要被完全包裹。原本就已經把持不住地一點清醒瞬間瓦解崩潰,她下意識地抱緊,將身體緊緊貼著,不知不覺間已經吐出舌尖。回應著熱烈的親吻。

    迷迷糊糊間,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清醒過來地時候,發現瓊恩已經結束了親吻,正仔細打量著她地身體,熱辣辣的眼光慢慢掃過每一寸肌膚,彷彿鑒賞一件藝術品似的。

    「別看。」她有些害羞。用手遮住胸口和下身,卻被瓊恩撥開了。「我喜歡看,」他有意挑逗著,伸手在她胸口輕輕揉捏著,「好像變小了點呢。」

    「唔。」芙蕾狄有些沮喪,「人變瘦了,她們也跟著瘦了。」

    「沒事,」瓊恩安慰,「還是很大。足夠了。」

    「真的?」

    「嗯。」

    瓊恩對奶牛並無多少熱愛,他看重的是形狀,芙蕾狄以前有C罩杯。如今雖然縮水了些,依然保持在B的水準,最重要的是依舊堅挺傲人,這就足夠了。他低頭含著粉紅色地蓓蕾尖端,輕輕舔舐,一手摟著芙蕾狄的腰,禁止她亂動,另外一隻手則悄悄順著腹部往下。游進她的雙腿之間,指尖已經傳來濕潤滑膩的感覺。

    「濕透了呢。」他取笑著,手指已經熟練地找到地方,開始快速工作。對於他而言,芙蕾狄的身體太熟悉了。毫無半點秘密可言,他清楚地知道小女孩身上每一處敏感點所在。也知道怎樣能以最快速度讓她達到滿足。

    雖然同樣地場景,以前曾經發生過無數次,芙蕾狄依舊羞得滿臉通紅,待要掙扎,卻又被壓住了,動彈不得,只是呼吸越來越急促,貝齒咬著嘴唇,極力想要不發出聲音,卻終究抑制不住,低沉的呻吟聲從咽喉裡擠出來,斷斷續續,聽起來反而格外美妙銷魂。過不多時,她的身體猛然繃緊,腰腹挺起,整個人在床上反弓起來,接著軟軟落下,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筋疲力盡,絲毫不能動彈,連話都說不出了,只是喘息著,身上微微滲出汗來。

    瓊恩將右手緩緩抽出,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卻將食指和中指放在她唇邊,那兩根手指剛剛進入過她的身體,此時上面還沾滿了透明液體。芙蕾狄嬌羞地朝他看了眼,張口將手指含了進去,慢慢吮吸。

    「剛才洩出很多呢,就像洪水氾濫似的,」瓊恩取笑她,「什麼味道。」

    小女孩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不肯回答,臉上神情卻是嬌媚無比,看得瓊恩慾念大盛。「喜歡嗎?」

    「喜歡。」她低聲說。

    「我不在身邊地時候,有沒有自己餵過自己啊。」

    「沒有。」

    「真的?」瓊恩不相信,「不准說謊哦,不然我會生氣的。」

    「有……一開始有幾次,」芙蕾狄吞吞吐吐地,「後來就沒了。」

    「為什麼不繼續呢。」

    「就是……那個,反正和你……不一樣的,一點好的感覺都沒有。」

    「那現在滿足了,該睡了吧。」瓊恩故意說。

    「不要,」芙蕾狄信以為真,著急起來,「我……我想要你……」

    「要我什麼啊?」瓊恩故作不解,「說明白一些啊。」

    小女孩咬著下唇,臉上發燒得厲害,「求你啦……」她懇求著,「人家會羞死的。」

    瓊恩笑了起來,「我就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啊。」他說,坐在床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芙蕾狄鬆了口氣,聚集剛剛恢復的一點力氣爬起身來,跪在男人腿間,低頭張開櫻唇,吐出柔軟香舌仔細服侍。

    「好像技巧沒有退步呢。」瓊恩一邊享受一邊評價。

    「因為我總在心裡溫習啊。」小女孩驕傲地回答。

    過了片刻,瓊恩感覺自己那傢伙已經膨脹到極限,便將芙蕾狄抱了過來,讓她平躺著,自己壓在身上,分開玉腿,準備挺腰進入。芙蕾狄閉著眼睛,正有些忐忑地期待著,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甜蜜,突然感覺自己的雙臂抬起,彷彿全然不受控制似地,身不由己地用力朝身上的瓊恩一推。

    瓊恩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得翻了個身,恰好又在床邊,砰地一聲摔到地上去了。芙蕾狄慌忙起身下床,將他扶了起來,「對不起……」她惶急地分辨著,「剛才我不是有意……」

    瓊恩略略定神,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芙蕾狄決不會故意推他,何況剛才那一下力氣甚大,也絕不是她能辦得到的。「是你姐姐吧,」他說,「她醒了?」

    芙蕾狄怔了一怔,點了點頭,「是,她突然醒了……」她猶豫著,「她讓我馬上回去……」

    瓊恩哼了一聲,他剛才突然被從床上推下,摔得脊背生疼,心頭火起。倘若是平時,或許不為己甚,也就算了,如今卻改了主意。直接攔腰將她抱了起來,放在床上,「不管她,」他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

    「不是你說的麼,總不能因為她,你就一輩子不能和喜歡的男人交合吧。何況將來她嫁人了,你不也是一樣……」

    說到這裡,瓊恩突然怔住,他倒是一直忘了這件事。既然這雙胞胎姐妹心靈感應,自己和芙蕾狄歡好地時候,芙莉婭會感同身受,等於是被自己給強暴了。那將來芙莉婭出嫁,和她丈夫上床,芙蕾狄豈不等於也是要同時被人享用了。

    豈有此理!

    瓊恩想通此節,倒是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芙莉婭看不上庫肯那傢伙,逃婚出來,否則的話……不行,必須阻止這件事。

    索性把芙莉婭也弄上手得了,瓊恩轉了幾個念頭,心想,和這對漂亮雙胞胎姐妹倆一起玩雙飛,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好在如今大家在這瓜理德斯城,距離陰魂城相隔萬里,這事也不急於一時,眼下先把妹妹吃了,順便也開發一下隔壁地姐姐再說。

    「可是,」芙蕾狄悄聲分辨,「以前距離遠,她感應不強。現在她就在隔壁,這麼近的距離……你幹什麼?」

    瓊恩卻不理她,伸手取過她脫下來的睡衣,擰成繩索,將她雙臂都綁住了,「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有一種情趣遊戲叫做捆綁?」他親著她的臉頰,「今晚就讓你嘗嘗滋味——順便讓你姐姐也體驗一下,好不好。」

    「別,瓊恩……」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生日禮物,」瓊恩說,冷笑起來,「對了,你們是雙胞胎,那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正好,就讓她清楚體驗一下男人的滋味吧。」

    芙蕾狄見他神色,知道已經動了怒,一時心頭紛亂如麻。她這幾個月來朝思暮想,盼著能和瓊恩重溫舊夢,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棄。她事先對芙莉婭下了睡眠術,自以為如此一來便安排妥當,沒想到姐姐突然醒了。如今事情弄到這種地步,她本就不擅長急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倘若乖乖順從瓊恩,那勢必要委屈姐姐;但若是要拒絕瓊恩,她卻又捨不得。正彷徨無措,瓊恩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話。

    「聽話,芙蕾狄,」他溫柔地說,「我喜歡我的女人乖乖的。」

    芙蕾狄原本還有幾分猶豫,聽了他這句話,頓時力氣全消,一時間腦中什麼念頭都沒有,閉著眼睛再不抵抗,任由瓊恩將她雙腿分開,一點一點侵入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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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篇 第十五節 忘卻

瓊恩正自情濃之際,陡然被芙蕾狄用力一推,重重跌下床去,這裡到處都是堅硬的石頭地面,他赤身裸體,又沒有什麼運氣護體的功夫——就是所學的那點內功,如今來看只怕十有七八都是假的,頓時砰的一聲,摔得全身疼痛,不由得心頭火起,起身取床邊的睡衣就要來綁小女孩。

    作為不甚標準的宅,日本A片自然是看過不少,其中不乏涉及捆綁束縛的內容,然而很慚愧,那些高深複雜的技術,瓊恩是半點都沒學會。腦中轉了幾個花式,最終還是採用了最簡單的手法。芙蕾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欲待掙扎,見他動怒,登時就膽怯了幾分,怯生生地不敢動彈,等回過神來,一雙皓腕已經被自己的睡衣縛住。此時心中還有些害怕,等聽瓊恩在耳邊輕輕說了句話,頓時便全身軟綿綿的,任由擺佈了。

    瓊恩綁住她的雙臂,伸手扣住精緻的腳踝,將她一雙玉腿高高舉起,放在自己肩上,聳身慢慢挺入。他自從出奧圖城以來,一直疲於趕路,好容易到了伊卡沙城又趕上黑暗精靈的圍攻,不曾有一日閒暇,雖然梅菲斯在身邊,卻也沒有親近的時間,已經大半個月沒有碰過女人了。如今重溫舊情,本就有些慾火難耐,又知道她們姐妹之間有心靈感應,自己在和芙蕾狄歡好,同時芙莉婭也感同身受,就好像同時在干兩個女人似的。這種際遇,除了日本動畫裡的觸手怪物,只怕再沒有其他男人能享受到,不但是從未經歷,聞所未聞,就是連做夢都不曾想到過。念及此處,不由得情慾勃發,剛開始還盡量輕柔。怕弄傷了她,漸漸地便慾火騰起,動作也不知不覺間變得粗重起來,越來越快。芙蕾狄只覺自己彷彿被火熱的烙鐵穿透,她向來是最怕疼的,登時幾乎就要哭出聲來,但又怕掃了瓊恩興致。只是強自忍耐,幾乎將下唇都咬破了。總算已經不是處子之身,漸漸適應過來,疼痛緩去,一陣一陣的暈眩感如浪潮般衝擊著腦海。彷彿要將她淹沒似的,伴隨著又似酸麻又似快美的感覺,恍恍惚惚間感覺自己像是汪洋大海中地一葉小舟,正被狂風巨浪洶湧拍打撞擊,只是沉沒不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猛然間全身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體內一陣陣地收縮痙攣,足足持續了大約有十秒鐘。方才慢慢清醒。瓊恩也停了動作,俯身在她臉上輕輕親吻。芙蕾狄定了定神,正想要他繼續,下身卻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此時高潮褪去,對痛楚分外敏感,不由得低低呻吟,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把我弄疼了。」她咬著嘴唇,淚水漣漣。瓊恩此時也稍稍清醒。緩緩退出一些,低頭看時,見透明愛液裡有些鮮紅的血絲痕跡,情知是把她弄傷了,不由得心中既是憐惜又是懊悔。慌忙將她抱著,親吻愛撫。在她耳邊說著情話,總算哄得小女孩破涕為笑,「你壞死了,」她埋怨,「那麼凶幹嘛,又不是不讓你……」

    「因為太喜歡你了嘛,」瓊恩替她拭去淚水,將綁住她雙臂的睡衣取下來,丟在一邊,「一時忍不住……幾個月沒碰你,好像變得更緊了呢。http://WWW」

    芙蕾狄臉上發燒,「哪有,」她嬌嗔著,「是你變得更大了,我都受不了了。」

    所有男人都會喜歡聽到這種誇獎,瓊恩也不例外,「弄疼了?」他悄聲問。

    「唔……不過好舒服,最後感覺像要崩潰了似的,」小女孩臉上無限嬌羞,「可能好久都沒有……感覺比印象裡格外強烈。」

    「不對,」瓊恩說,咬著她的耳垂,「是因為你現在的感覺是雙倍地——別忘了你姐姐那一份呢。」

    「討厭!」芙蕾狄撒嬌,「明明是你太用力了,而且還那麼凶……」

    「有麼。」

    「明明就是啊,」她說,「而且你生氣的樣子好可怕,我從來沒見你生氣過的……」

    瓊恩怔了一怔,彷彿腦中有根弦被撥動了似的,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時卻又把握不住。「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突然變得很凶,而且生氣的時候很嚇人地。」

    瓊恩想了起來,上次他在陰魂城裡和梅菲斯歡好時,她也說過類似的話,說他好像突然變得粗暴了很多。而且,自己剛才居然動怒了麼?

    坦白地說,瓊恩算得上胸無大志的類型,就是個標準的普通人。別人穿越重生,或者想著封神成聖,長生不死,或者想著稱王稱帝,一統天下,而這些宏偉志向和他全不沾邊。在一開始,他的夢想僅僅是能脫離平民身份,當上巫師,後來改成當一個強大地巫師,直到如今,他所想的也不過就是能跳出棋局,脫離掌控,不再受制於人。他雖然說不上多麼心機深沉,胸有城府,終究也是比同齡人多了二十餘年的記憶,平素與人相處,極少有喜怒作色地時候,就算是當日被芙蕾狄騙了,眼看到手的進入奧術師學校的機會落空,也依舊平靜面對,不曾失了氣度。然而,剛才自己似乎確實是惱怒了呢。

    不對,這其中有些不太對勁……好像最近心中戾氣滋長,自控能力減弱似的,平時或許還看不出來,有些情緒激盪的時候就比較明顯了,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和自己吸收的巴爾神力有關?算算時間,似乎也正是在那之後……

    瓊恩沉吟著,一時沒有說話,芙蕾狄見他突然沉默,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怎麼了,瓊恩,」她怯怯地問,「我說錯話了?」

    「沒,」瓊恩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蛋,將腦中紛亂的念頭摒去,「我只是突然想到件比較麻煩地事情罷了。」

    「什麼事情?」

    「唔。我在想……你姐姐,應該和你有同樣的感覺吧。」

    芙蕾狄臉上泛紅,「討厭,」她輕輕捶著瓊恩的胸口,「別說了。」

    「必須得說,」瓊恩認真地看著她,「芙蕾狄。你喜歡我對不對?」

    「嗯。」

    「只願意被我吃對不對?」

    「唔。」

    「那你看,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姐姐會有感覺。等將來她有了情人……」瓊恩撫摸著她的秀髮,「你怎麼辦?」

    芙蕾狄霍然一驚,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她只是單純,並非愚笨,這個道理她以前其實也並非沒有察覺到,只是潛意識裡逃避,拒絕去想。如今被瓊恩突然點破。頓時有些惶然不知所措,一想到將來會被某個陌生地男子侵佔,不由得全身都輕微顫抖起來。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雙胞胎間的心靈感應是與生俱來地天賦,又沒有辦法阻隔切斷,難不成還一輩子不准芙莉婭有情人麼,世界上哪有這種道理。

    「那怎麼辦?」她茫然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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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也很容易啊,」瓊恩半真半假地說,「只要你們姐妹倆都喜歡同一個男人,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都喜歡同一個……」芙蕾狄反應過來,瞥了他一眼。「你又看上她了啊。」

    「嫉妒了?」

    「才沒有呢,」她咬著嘴唇,模樣說不出的可愛,「嫉妒她幹嘛,再說。她又哪裡比我好了。」

    瓊恩笑了起來,捏捏她的臉蛋。「還說沒有?」

    「本來就是沒有。」小女孩嘴硬。

    「那我去把她抱過來?」瓊恩故意逗她,「估計她現在也沒什麼力氣了吧。」

    「她才不喜歡你呢。」

    「未必呢,你們是姐妹,喜歡的男人應該也差不多吧。」

    芙蕾狄見他說得一本正經,信以為真,下意識地抱緊了瓊恩,不放他離開,「不准走,」她懇求著,「你說過今晚陪我的。」

    瓊恩低聲笑著,沒有再說話,俯身親吻她地嘴唇,品嚐著香甜的津液,原本有些軟化跡象的傢伙又蠢蠢欲動起來。芙蕾狄感覺體內一陣陣火熱膨脹,燙得她幾乎要酥軟下去,只能緊緊抱著對方的脖頸。「還想不想再來一次?」瓊恩輕聲問。

    「唔。」

    芙蕾狄低低地應著,心中其實有些害怕,她下身還隱隱疼痛,只怕承受不住再一輪狂風暴雨,又不願拂了瓊恩的意。正忐忑間,感覺瓊恩緩緩從她身體裡退了出來,卻並不再次進入,「睡吧,」他溫柔地說,「不早了。」

    「可是你還沒……」

    「明天吧,」瓊恩吻著她,「我可不想把你弄傷了,好好休息,明天還有事情呢。」

    芙蕾狄將臉埋在他胸口,「瓊恩,」她低低地叫著他地名字,「要麼,你用我…後面…好了。」

    瓊恩倒是怔了怔,頗為出乎意料,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說,「傻丫頭,」他有些好奇,「你從哪裡知道的?我可不記得以前跟你說過啊。」

    「書上看到的,」芙蕾狄聲音越來越低,「而且我也……做好清潔了,洗澡的時候……」

    「會很疼的。」

    「我不怕。」

    瓊恩托著她地下巴,將她臉抬起來,在黑暗中直視著,「為什麼呢?」他問,「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

    「因為,我一年就一次生日啊,」小女孩回答,「就這一次機會,我可以求你陪著我……我想把什麼都給你。」

    瓊恩定定地看著她,「幹嘛那麼喜歡我啊。」「我也不知道,」她習慣性地咬著嘴唇,「反正,就是喜歡啊。和你分開那幾個月,我白天清醒著,滿腦子都是你;晚上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夢見你。我想待在你身邊,不然做什麼都不安心;我喜歡纏著你,賴著你,抱著你……我甚至想,要是我可以做你的魔寵就好了,就可以天天陪著你,天天在你身邊,你走到哪裡都會帶著我,永遠都不分開了。」

    瓊恩笑了起來,「你是人類,可沒辦法成為魔寵呢。」

    通過一定的契約儀式,巫師可以和某些特殊地異位面存在建立無形的精神聯結,召喚他們作為自己的魔寵。這些異位面存在來到物質界,大多都會選擇某種小動物的外貌,例如蝙蝠、蟾蜍、渡鴉或者貓頭鷹之類,但也有保持原本形態的。芙蕾狄是標準的物質界人類,自然不可能成為魔寵,這也只是說說罷了。

    「如果你真成為魔寵,那萬一我死了,你可也活不了了呢。」瓊恩開玩笑。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瓊恩聽她語氣堅定,斬釘截鐵,不由得心中一陣感動。他身邊的女子也不少,若論情分,珊嘉和梅菲斯,也不比芙蕾狄差了,但要說這種完完全全的信賴依戀,生死相許,只怕還是做不到地。這種感覺……心裡暖暖的,很好呢。

    「睡吧。」他輕輕說。

    「我不怕的。」芙蕾狄鼓足勇氣說。

    「可是我怕啊,」瓊恩笑著,「這種事情需要慢慢來,我怕把我喜歡的人弄傷了呢。反正,又不用急於這一時,」他低頭吻著芙蕾狄的眉毛,「以後機會多得是……明天晚上好不好?」

    「明天晚上……」芙蕾狄重複著,臉上露出欣喜地神情來,她已經聽明白了瓊恩的意思。「你原諒我了?」

    「原諒你了,」瓊恩輕輕說,「過去那點事情,我全都不記得了。芙蕾狄,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芙蕾狄緊緊將他抱住,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另外,總有人誹謗我很邪惡,再次聲明:我是守序善良地
c68212 發表於 2008-11-26 19:59
蜘蛛篇 第十六節 尋覓

接連被送上兩次高潮,芙蕾狄已經精疲力竭,在瓊恩懷中沉沉睡去,眼角睫毛上猶自還掛著晶瑩淚珠,臉上卻儘是幸福的笑意。瓊恩在黑暗中靜靜看著她,想著以後的事情該如何處理,面臨的難題又如何解決,如今和芙蕾狄重歸於好,到時候見了梅菲斯又怎麼解釋。思來想去,千頭萬緒紛亂湧上心頭,一時理不清楚,漸漸地倦意也湧上來,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來,隱隱約約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自下身湧上來,整個人彷彿都泡在溫水中一般,說不出的舒暢。迷迷糊糊間往下看去,只見芙蕾狄一絲不掛地跪伏在他腿間,正乖巧地用唇舌為他服務。見他醒來,抬起俏臉甜甜一笑,「醒了?」

    「唔。」

    芙蕾狄低下頭去,繼續專心工作,瓊恩腦中還有些暈暈沉沉的,一時沒有清醒過來。恍惚之間,彷彿又回到了從前,每天早上都要享受過芙蕾狄的早安咬,然後神清氣爽地開始一天的學習。他定了定神,小心地坐起身來,欣賞著芙蕾狄的裸體,她身材苗條,肩背單薄,腰肢纖細,因為是跪伏著,臀部高高翹起,看起來便如水蜜桃般誘人。一頭烏黑的長髮散垂下來,灑在床上,彷彿綢緞一般精緻光滑,襯托著肌膚格外雪白。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芙蕾狄都毫無疑問稱得上是第一流的美麗少女,何況她如今才剛剛十五歲,年齒尚幼,稚氣未脫,彷彿青澀果實,將來成熟了還不知道能迷倒多少男子。瓊恩想到這樣的美女卻對自己千依百順,用情至深,念及此處。不由得也有些飄飄然。

    芙蕾狄卻不知道瓊恩在想什麼,只是專心服侍,不時偷偷抬眼看他的反應,唯恐自己做得不好。往日在一起的時候,她每天被瓊恩「訓練」,這方面的技巧倒是不錯,只是中間分離了幾個月。不免有些生疏。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讓他在自己小嘴裡發洩出來,已經是累得香汗淋漓,氣喘吁吁。瓊恩將她抱起,走進浴室。兩人相擁著泡在浴缸溫水裡,瓊恩免不了又上下其手,乘機大呈手足之慾,芙蕾狄溫順地將頭靠在他胸口,任他肆意玩弄。只覺心中滿是幸福洋溢,一時間什麼都不想了。

    「真乖,」瓊恩在她胸前揉捏著。「就像小貓一樣。」

    「我想做你的寵物嘛,能天天陪在你身邊就好。」

    「那寵物對主人都有什麼要求呢?」瓊恩也隨口玩笑。

    「愛我,餵我,」芙蕾狄定定地看著他,「不要離開我。」(lovme,feedme,瓊恩一怔,笑了起來,「你以為自己是加菲貓啊。」

    「加菲貓?」

    「哦,一隻很肥很淘氣很貪吃又不愛運動的貓。不過很可愛。」

    「我又不胖。」她抗議。

    「當然,你當然不胖,我地意思是說你和它一樣可愛,」瓊恩輕輕吻著她的脖頸,「其實你現在有點瘦了。稍微變胖點才好。」

    「真的?」

    「嗯,女孩子還是要有點肉感的。」

    「那我多吃點。」

    「對啊。這地下有些特別的菜餚,可是地表享用不到的呢,比如洛斯獸肉……」

    「那種像牛一樣的動物?」

    「嗯,洛斯獸是黑暗精靈主要地肉食來源嘛,還有那些蘑菇,因為地脈輻射,比地表肥大鮮美得多,你應該嘗嘗的。」

    洗完澡,瓊恩仔細替她擦拭身體,卻發現點小麻煩。她昨晚過來時只穿了一件睡衣,平時的衣服都留在隔壁房間裡。只能先將睡衣穿了,回房間去取。

    「穿好衣服和我出去,」瓊恩說,「今天得弄清點事情。」

    然而芙蕾狄回自己房間後,遲遲不再出來,反而隱約從隔壁傳來爭執聲,建築隔音效果很好,瓊恩實在聽不清楚內容,只能隱約分辨出似乎是姐妹倆在吵架。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芙蕾狄回到瓊恩的房間,已經衣著整齊,穿好了巫師袍,套著斗篷,那柄家傳的象牙法杖也拿在手中,只是眼圈有些紅紅地,明顯是剛才受了委屈。1——6——K

    「怎麼了?」瓊恩問。

    「沒事。」

    「和芙莉婭吵架了?」

    「唔,沒什麼。」

    芙蕾狄搖頭,不願意說,瓊恩大體也猜到了幾分,他有些不快,但轉念一想也就罷了。她們雙胞胎姐妹心靈感應,自己昨晚在這邊和芙蕾狄歡好,芙莉婭在那邊卻等於是被隱形人強暴一般,能忍住沒有當場衝過來毆打,已經是夠沉得住氣了。這畢竟是人家姐妹間的私事,自己到底是外人,不好多說什麼,何況現在也沒時間追究。安慰了幾句,轉身從桌上取過昨晚維康尼亞送來的那個小口袋,放入懷中,攬著芙蕾狄的腰,走出門去。

    芙蕾狄不知道瓊恩是打算去哪裡,但也沒有多問,只是乖乖跟隨著。菲爾倫主母給了瓊恩一枚印有家徽的白金胸針,憑藉著它,兩人一路暢通無阻,他們走出內環地正門,來到宅院的中間一層。轉了幾個彎,芙蕾狄看見了一片石筍林,由幾十座高聳粗大的石筍柱構成,它們是菲爾倫家族地戰士居所。瓊恩徑直走到其中一根前面,摸出白金胸針,念出口令,石筍底部悄無聲息地滑開了一扇門,瓊恩攬著芙蕾狄走了進來。

    石筍非常大,內部中空,等於就是一座高樓,裡面卻靜悄悄的,似乎無人居住。瓊恩順著樓梯一直走上第三層,依舊沒有看到一個黑暗精靈,但看房間裡的陳設,又明顯是不久前還有人住過的跡象。

    「這裡是……」芙蕾狄疑惑。

    「最近一批逃跑的黑暗精靈的住處。」瓊恩解釋。

    在他們來到瓜理德斯城的兩天前。菲爾倫家族爆發了一次叛逃。住在這座石筍中的十幾個家族戰士秘密策劃,殺死了其他不肯合作者,逃離宅院。主母派遣麗奧率領蜥蜴騎兵前去追捕,結果一無所獲。自從蛛後沉寂以來,家族中叛逃事件雖然時有發生,但都是零零散散,從沒有這樣大規模地。一方面。這樣大的事情,很難通過其他手段掩蓋隱瞞下去,不免就會有流言悄然而起;另一方面,主母也懷疑這些叛逃者是得到了家族內部某些勢力的暗中支持,否則不可能事先悄無聲息。事後又如此順利地逃脫——據麗奧說,他們在逃跑的過程中,還使用了一些魔法物品,而那些東西理應是嚴格控制,只有牧師和巫師才有資格動用的。

    如今這種生死關頭。女性牧師們就算平時有再多地勾心鬥角,此時也不得不團結合作。否則事情敗露,大難臨頭。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場。戰士雖然人數眾多,但在家族中地位較低,懷疑地目光,難免就要落到以亞當斯為首的巫師們身上。畢竟,他們依舊保留了強大的魔法能力,但懷疑歸懷疑,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也不可能打草驚蛇。反而壞事。

    「所以這件事情,就得找我們這種外人來處理了。」瓊恩淡淡解釋,從懷中取出小口袋,遞給芙蕾狄。小女孩有些不解地打開紮著口的細繩,發現裡面是滿滿一袋金剛石粉末。頓時明白過來。

    金剛石被認為是大地的結晶,磨成粉末可以作為珍貴地施法材料。通常用在各種和「岩石」、「土地」相關的法術上。這也是為什麼維康尼亞特意警告,讓他小心不要觸發石之詛咒的緣故。「石之詛咒」是地脈輻射的變異產品之一,遍佈幽暗地域,所有大幅度影響地理結構的法術,例如地震術之類,不但不會成功,施法者反而會遭到猛烈反噬。這既是限制同時也是保護,否則這些地底城市早就被輕易摧毀了。

    瓊恩自然不會冒這個風險,他要金剛石粉末,是為芙蕾狄準備地。

    芙蕾狄這些天來刻苦研習那本魔法筆記,成績斐然,如今已經可以稱得上一位「深土預言師」了。不但能夠清晰準確地感應到大地力量的奔湧脈絡,甚至擁有了和岩石短暫「交流」的能力。當然,岩石終究是死物,不可能開口說話,僅僅是芙蕾狄借助法術,短暫地和岩石共享意識,獲得一些訊息罷了。至於能夠獲得多還是少,模糊還是清晰,連貫還是散亂零碎,那就看施法者地造詣深淺了。

    她先按住胸針,激發了其中的「通曉語言」法術,這讓她暫時能夠聽懂卓爾的語言。接著芙蕾狄從斗篷內側取出象牙法杖,右手握頂,默誦咒語,左手抓起一把金剛石粉末當空灑下。法杖頂端的三顆君王之淚閃閃亮了起來,光芒匯聚到一起,最終迸射出一道淡紫色的微光,沒入牆壁之中。芙蕾狄走近,將手掌按在冰冷堅硬的岩石上,閉上眼睛,凝神感受著傳遞過來的訊息。

    過了大約十分鐘,她撤回手掌,默默不語,回憶著剛才腦中閃現的無數零碎片段,盡力將它們組織融合起來,拋去無關地細節。最終,她得出了結論。

    「這房間裡曾經有幾個黑暗精靈,他們好像在爭執,」她皺著眉頭,「可是用的全都是手語,我看不懂。」

    地下世界,充滿了隱密和危機,黑暗精靈自有一套手語,用於悄無聲息地交流。這些叛逃者既然籌劃這樣秘密的事情,為了避免隔牆有耳,手語自然是最好的選擇。瓊恩皺起眉頭,他倒是疏忽了,忘了還有這回事。芙蕾狄不懂手語,也不可能記下那些複雜的動作,等於依舊是一無所獲。

    芙蕾狄見他皺眉,也有些著急,她努力思索著,最後突然想了起來,「對了,想起來了,」她驚喜地說,「有一個人身材特別高。好像是首領……他最後說了一個詞:水晶球。」

    「水晶球?」瓊恩愕然,這東西通常來說是用於預言占卜,是巫師喜歡使用地道具,這些叛逃的黑暗精靈都是戰士,怎麼會提到它。

    「嗯,我感覺這裡所指地,好像是個地名。他們是要到這個地方去。」

    瓊恩取出一份瓜理德斯城的詳細地圖,那上面密密麻麻標記了城中所有場所,然而沒有「水晶球」這個名字。「難道是芙蕾狄聽錯了?或者是讀音相近的詞?」瓊恩思忖,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她畢竟在「深土預言」上造詣還不深。而且她其實不懂卓爾語。憑借的是法術,這終究就不甚可靠。瓊恩身上有奧沃替他恆定地巧言術,能夠毫無障礙地和卓爾交流,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真懂卓爾語,只不過是讓他所看到文字和聽到的語言。全都自動轉化為最熟悉的耐瑟語;而他所說的話,聽在卓爾耳中,自然會變成卓爾語。聽在矮人耳中,則會變成矮人語。也就是說,通曉語言或者巧言術這些魔法,其實真正的作用,就相當於自動翻譯的機器罷了。

    「看來得找個黑暗精靈來問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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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恩腦中轉著念頭,見芙蕾狄有些沮喪,不由得笑著拍了拍她的頭。他身材甚高,芙蕾狄卻是嬌小類型。兩人站在一起頗有漫畫效果,彷彿哥哥在安慰自己地妹妹似的。「沒事了,」他說,「本來就沒打算一次成功,能知道這些已經不錯了。我們先回去。」

    「嗯。」

    兩人下了樓梯,剛剛走出石筍柱。芙蕾狄咦了一聲,她看見了維康尼亞,黑暗精靈少女穿著緊致貼身的長袍,罩著斗篷,穿著銀色的長靴,顯得十分乾脆利落,正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早。」瓊恩淡淡打了個招呼。

    維康尼亞見瓊恩攬著芙蕾狄的腰肢,神態親暱,不由得嘴角微微翹起,不易察覺地輕聲笑了一笑。她在伊卡沙城地時候曾經見過梅菲斯,知道她和瓊恩是情人,沒想到現在又多出一個。「不是說人類對感情比較忠誠麼?」她有些譏諷地回憶著以前從書上看來的資料,卻忽略了這個評價的前提,是相對於卓爾而言。

    不過,這也並非什麼壞事。

    事實上,維康尼亞,或者說菲爾倫主母,之所以願意容忍瓊恩的冒犯,和他談判合作,一方面自然是看重他表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是純粹地外來人,和瓜理德斯城各大勢力都完全沒有任何利害關係,如果在平時,這是障礙,但在目前這種紛亂複雜千頭萬緒的關頭,這反而是非常有利的因素。但除此之外,更重要地,是她們憑借數百年的閱歷和眼光,準確地判斷出瓊恩並非那種野心勃勃之輩。

    野心不強,就相對容易掌握,人總是有慾望的,不外乎權位、名望、金錢、美色之類。對於卓爾來說,只要不威脅到自己的權位,其餘一切都好說。在這個世界上,菲爾倫家族給不出的報酬,確實還不多。至少,僅以美色而論,維康尼亞自度就決不會比瓊恩身邊這個一看就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差了。

    「說起來,自己還從沒和人類做過呢,」黑暗精靈少女心裡想著,「有空倒可以考慮嘗試一下。」

    「早,」她也微笑著回應,「我剛去找你,聽說到這裡來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瓊恩心中微微冷笑,面上依舊若無其事,「有點頭緒了,」他說,「找我有事麼維康尼亞歎息,「剛剛又有兩個人試圖逃跑,被當場格殺了。」

    「都是戰士?」

    「是。」

    瓊恩哦了一聲,他已經發現,前後這些叛逃者,加起來至少也有幾十個了,居然全都是戰士,沒有一個巫師,這件事情就比較奇怪。當然,相對而言,巫師數量很少,而且地位較高,僅次於牧師——最頂點的巫師,例如首席巫師亞當斯,實際地地位和份量甚至超過大部份牧師,他們可能比較缺乏反叛的動力。但僅僅就這個理由,似乎還是不夠有說服力的。

    他能感覺到,如今整個菲爾倫家族,乃至整個瓜理德斯,正處於一種微妙而脆弱的平衡當中。牧師們小心翼翼地隱瞞著事實真相,想盡辦法重新獲得蛛後的恩寵,她們猜忌著巫師,卻在這種時候又不敢貿然發難,必須謹慎行事;隱密地傳言在暗中傳播著,煽動著原本處於社會底層的卓爾男性和奴隸發動叛亂,推翻壓迫在他們頭上地女牧師們;而巫師們,則似乎在暗中窺伺著,等待著什麼。

    這種平衡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必定會被打破,而瓊恩所要做的,就是加速這個過程,並且讓這一切發生得更加迅猛激烈。

    「菲爾倫小姐,有個問題請教,」他說,「你聽過城裡面,有一個叫做水晶球,或者類似這種發音的地方麼?」

    「水晶球?」維康尼亞揚了揚眉,「你發現什麼了?」

    「有點頭緒,但暫時還不太清楚。」

    「我想你指的應該是沉默之歌,」維康尼亞說,這兩個詞在卓爾語中發音非常近似,「那是一座,唔,娛樂場所。」

    瓊恩明白這個「娛樂場所」的意思,看來無論是人類還是黑暗精靈,是地表世界還是幽暗地域,有些東西都是共通的。

    「在蘭莫雷斯區。」維康尼亞補充。

    「蘭莫雷斯區麼,」瓊恩重複著,「看來你的直覺很準。」

    「你發現他們去了沉默之歌?」維康尼亞追問。

    「現在還不能確定,」瓊恩回答,「不過我考慮去看看。」

    「需要我做什麼嗎?」

    「多謝,如果有需要,我會說話的,」瓊恩微笑,「有些時候,我比較喜歡獨立行事。」

    黑暗精靈少女聳聳肩,「隨你的便,反正你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

    「自然。」

    維康尼亞轉身離去,身影從道路的盡頭消失。瓊恩沉思著,在心中默默盤算,直到芙蕾狄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們要去那個沉默之歌嗎?」

    「嗯。」

    「去追捕那些叛逃者?」小女孩怯怯地問,她覺得這樣做很危險。

    芙蕾狄並不清楚瓊恩的想法,也完全不知道瓊恩的打算,她甚至都不清楚為什麼要來到瓜理德斯城。這些事情瓊恩都沒有跟她解釋過,倒並非是不信任或者保密,純粹是覺得沒必要讓她知道。她目前所知道的,是瓊恩和菲爾倫主母達成協議,幫助她找到那些叛逃者,消除內患。但瓊恩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並不清楚,只是按照吩咐行事。

    同樣的,瓊恩的回答讓她再次出乎意料。

    「追捕?唔,不,」他說,「不是追捕,是加入。」

    「加入?」

    「對,」瓊恩低頭輕吻著她,「我們去加入他們。」
c68212 發表於 2008-11-26 19:59
蜘蛛篇 第十七節 沉默之歌

一道略顯彎曲的高聳石牆,將瓜理德斯分為上下兩個城區。上城區居住著以菲爾倫家族為首的「上流社會」,包括名列執政議會的二十一個卓爾家族,以及「蛛後大道」——這是城市最重要的場所,在大道兩側,座落著三座「學院」,分別是培養牧師的祭司學院,培養巫師的魔法學院和培養戰士的格鬥學院,盡頭則是宏偉的羅絲神殿,形態宛如一隻龐大的八爪蜘蛛,它是瓜理德斯城的中心。神殿上方用魔法製造出精美逼真的十二種幻象,按時輪換,全城的人都能清楚看見,以此作為記時工具。

    瓊恩走出菲爾倫家族的宅院正門,瞥了眼兩旁靜默蹲踞的蜘蛛雕像,敏銳地意識到它們其實是某種半惡魔半構裝體的存在,這種東西在卓爾家族中很多,畢竟她們的神後羅絲,就居住在無盡深淵之中,手下多有惡魔,卓爾們也往往會召喚這些邪惡存在來執行任務或者參加戰鬥。他抬起頭,遙遙看見高空中的幻象:一位成熟美艷,有著血紅色眼睛的卓爾女子,將手中的匕首刺進了另一位全身赤裸的銀髮卓爾少女的胸口。前者自然是蛛後羅絲,菲爾倫家中到處是她的塑像,瓊恩這些天都看得熟悉了,後者他不認識,但也能猜出身份,是幽暗少女伊利斯翠,卓爾神祇中唯一善良的存在,她是羅絲的女兒,當然現在是仇敵。

    「羅絲殺死伊利斯翠,這意味著現在是幾點……唔,按照地表世界,是上午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

    瓊恩在心中默默換算著,他終究還沒完全適應這種奇怪的記時方法,雖然瓜理德斯城的卓爾們是早就習以為常了。羅絲殺死她的十二個最憎恨的敵人(十一位精靈神祇加上伊利斯翠),標記著一天的十二個時辰,這確實很有創意。標準的卓爾風格。

    他裹緊斗篷,放下兜帽,將臉隱藏在陰影之中。和纖細瘦弱的精靈不同,卓爾地體型和人類近似,再輔以一些巧妙的幻術,旁人很難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只會以為是個普通的黑暗精靈。

    「走吧。莫尼卡小姐。」瓊恩對身旁的少女說。

    會被他以「莫尼卡小姐」稱呼的,自然不是芙蕾狄,而是她姐姐芙莉婭。瓊恩原本是打算帶著芙蕾狄一起去的,然而在出發前出現了點意外變故。菲爾倫主母召他前去,要求留下芙蕾狄做人質。當然這是隱晦地暗示,沒有明說,瓊恩有些不快,但也沒有發作,畢竟對方地這個要求也不算無理。

    芙莉婭默不作聲地同樣拉起兜帽。裹緊斗篷,將一頭黑色長髮隱藏起來。瓊恩裝作漫不經心地瞥了她幾眼,發現這雙胞胎姐妹長得還真像。身材臉蛋全無二致,僅僅看相貌的話,就連他這種和芙蕾狄關係密切的人都分辨不出區別。當然,瓊恩並不擔心會弄錯人,兩人氣質上的差異還是很明顯的,何況對待他地態度也天壤之別。芙蕾狄陪在他身邊,完全是心滿意足的幸福小女生,換成芙莉婭就沉著臉。冷冰冰,一言不發了。

    真掃興,瓊恩在心中嘀咕著。

    他們並肩而行,順著蜿蜒的石階走下菲爾倫宅院所在的高崖,然後沿著街道一直朝南方走去。半小時之後。他們通過了石牆,進入下城區。

    雖然是一牆之隔。但彷彿就是兩個世界,上城區安靜而陰沉,秩序井然,整潔寬敞的街道上很少看到行人,下城區卻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各種喧鬧聲混雜在一起,足以令人頭暈腦漲。這裡居住著瓜理德斯城所有低階(不能名列執政議會)家族、沒有家族身份地平民、奴隸,以及數量眾多的商人。瓊恩要去的拉莫雷斯區,在卓爾語中就是商業街地意思,它位於城市東部,從高處望去呈一個狹長弧形區域,遍佈著各種酒館、商店和其他娛樂場所。中文網

    按照地圖的指示,瓊恩帶著芙莉婭穿過擁擠的人群,同時防備著所有試圖靠近他的人,那些都極有可能是竊賊甚至殺手。一隻食人魔從面前匆忙地跑過,它身上散發出的臭味令瓊恩皺起了眉頭,他實在想像不出一貫以精緻優雅自命的卓爾們,居然能夠容忍食人魔和地精這些全身惡臭的生物在城市裡生活,倘若是人類的話,早就將他們殺得一乾二淨了。就算是做奴隸,至少也關在籠子裡吧。

    十分鐘後,他們進入蘭莫雷斯區,遠遠看見了「沉默之歌」地巨大招牌。

    蘭莫雷斯區原本是瓜理德斯城最繁華熱鬧的地方,所有公開的貿易都在此處完成,可惜因為最近主母們封閉了城市,禁止商隊外出,而其他卓爾城市的商隊也沒有如期到來,導致市場有些蕭條。不過這一切並沒有影響沉默之歌,因為它所真正經營的「商品」,並不需要外來補充,也很少消耗。

    從外表看起來,沉默之歌是一家很普通尋常地酒店,出售口味低劣但價格便宜的飲料,店中坐著地客人也都是些身份低賤的平民,幾個地精跑來跑去當侍者。但這些都不過是偽裝,它真正的生意是在地下。

    當瓊恩和芙莉婭走進店門時,周圍一剎那間突然寂靜下來,因為他們已經掀開了兜帽,露出真實面容。沉默之歌自從開業以來,還從來沒有人類光顧過呢。

    瓊恩並不清楚他已經無意間創造了一項記錄,但這種效果他很滿意。之所以主動暴露人類身份,原本就是要吸引注意力,否則的話,他要把自己和芙莉婭偽裝成黑暗精靈,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環視四周,看中一處靠窗戶的空桌,便和芙莉婭走了過去,揮手招呼一隻有著羅圈腿的地精侍者。

    「一杯葡萄酒……你要什麼?」

    「葡萄酒。」芙莉婭回答。

    「兩杯葡萄酒。」瓊恩對地精說,丟給它一枚銀幣。

    地精躬身告退,片刻之後端著兩杯葡萄酒回來。瓊恩慢慢品嚐著,用眼角餘光打量周圍的人。來這裡的都是男性。大多數客人都在飲酒,四個黑暗精靈正在下薩瓦棋(一種卓爾特有的戰棋),他們的衣服破舊,沒有家徽,明顯是毫無家族背景地平民。角落裡,一個已經喝得醉醺醺的黑暗精靈趴在桌上,嘴裡還在含糊不清地說些什麼。瓊恩側耳細聽,發現都是些毫無價值的牢騷,也就懶得在意了。吧檯附近,三個黑暗精靈在對著牆壁玩飛鏢,瓊恩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們手腕抖動時強勁有力,明顯是久經訓練的武者。其中一個領頭的正對著其餘兩個人低聲說著什麼,眼光不是瞥向這邊。吧檯後,一個禿頂的灰矮人正百無聊賴地審視著自己的指甲「發現你要找地人了?」芙莉婭問。

    「自然沒有,」瓊恩回答。「難道你還指望他們會留在這裡,等主母把他們抓回去?」

    「那你準備怎麼辦?等待他們來和你接頭?」

    「唔,我倒是希望如此。可惜他們應該不會這麼主動,」瓊恩不動聲色,「所以只能我們主動些了。」

    他再次抬手招來侍者,丟給他五枚金幣,卻沒有說要什麼。地精心領神會地離開,回到吧檯後和那個禿頂的灰矮人說了幾句,當它再次小跑回來的時候,遞給了瓊恩一枚銀色的長方形銘牌。

    「打算去尋歡作樂了?」芙莉婭微微冷笑。

    「不。」瓊恩義正詞嚴地反駁,「是去打探消息。」

    「名正言順,」芙莉婭譏諷,「那麼你還坐在這裡幹嘛。」

    「在等待。」

    「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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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恩挑了挑眉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已經不需要了。

    三個黑暗精靈丟下了手中的飛鏢,走了過來。他們穿著精緻輕軟地鎖甲。灰色的斗篷下露出明顯的長劍痕跡,右手都佩戴著銀色護腕,上面有類似火焰跳躍的標記。為首的黑暗精靈臉上有一道長長地刀疤,從左邊眼角一直拖到右邊嘴角,將鼻樑砍斷,破壞了原本還稱得上英俊的臉龐,它是如此之深,令人奇怪當時那一刀或者一劍為什麼沒有把這個黑暗精靈的腦袋給劈成兩半。

    「人類?」他走到桌邊,居高臨下地問,語氣裡有些不太肯定,畢竟這種事情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在卓爾地瓜理德斯城中,居然有兩個人類大搖大擺地穿過鬧市,走進酒店,安安穩穩地坐著品嚐葡萄酒。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一定認為這是一個很不高明的笑話。

    「人類,」瓊恩衝他點點頭,「蘭尼斯特,來自地表。」

    黑暗精靈倨傲地將手放在桌面上,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食指上戴著一枚淺藍色的戒指。「離開這裡,人類,」他說,「留下你身上的所有金幣,包括銘牌,還有你的同伴。」

    「唔?」瓊恩微笑起來,「莫非托爾格家族的武技長,連區區十五枚金幣都付不起?」

    黑暗精靈的眼神剎那間變得銳利起來,「你認識我。」

    「不,我只是恰好認識這個家徽,」瓊恩指了指他地護腕,「順便也聽說過托爾格家族的武技長相貌……唔,比較獨特。」

    黑暗精靈凝視著他,然後微微俯身。

    「沃凡瑞拉-托爾格,記住我的名字。相信在魔網裡,你會後悔自己說出這句話。」他低聲威脅著,順勢將背後的長劍抽了出來,猛力朝瓊恩頭上劈下。

    他並不知道瓊恩的來歷,但卓爾比人類高貴,這是黑暗精靈地法則,強者有權力殺死弱者,這也是黑暗精靈的法則。所以他完全不擔心自己地行為會引發什麼不利後果。當然,他看出瓊恩似乎是個巫師,所以需要用突然襲擊的方式,讓對方來不及念出咒語。

    然而瓊恩壓根不需要念誦咒語。

    無形的魔法力量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將黑暗精靈的長劍反彈了回去。武技長的兩個手下也拔出了長劍,但他們的動作慢了一步。瓊恩在心中默誦了一個強有力的單詞,抬手朝沃凡瑞拉地長劍一指,正準備再度進攻的武技長突然感覺自己的掌心傳來高溫灼熱。他的精金長劍不知何時變得通紅起來,彷彿燒紅的烙鐵。即使是黑暗精靈也忍受不住這種劇痛,他的掌心皮肉已經被燙得焦糊一片,武技長大叫一聲,抖手想要將長劍扔下,但他的武器突然蜿蜒游動起來,在空氣中瞬間變成一隻金色地毒蛇。張開森森利齒,騰空翻身一口咬中了主人的手臂。

    武技長踉蹌後退,他的右臂彷彿吹氣一般膨脹起來,透著危險的暗紫色,那顯然是劇毒。一個手下丟下劍扶住了他。匆忙從腰間皮囊裡取治療藥水,另外一個手下的長劍原本已經快要劈到瓊恩身上,但他明智地立刻後撤,讓這一擊落空。黑暗精靈都是聰明地生物,他們決不會去挑戰明顯無法戰勝的敵人。無論他是卓爾還是人類。

    毒蛇掉落在地上,發出鏗鏘的金屬聲,再度變回精金長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短短幾秒鐘內就塵埃落定。瓊恩注意到一直在吧檯後無聊發呆的灰矮人剛剛開了賭局,正準備開始收酒客們的下注,當然現在他地計劃落空了。瓊恩好整以暇地端起酒杯,遙遙朝三個黑暗精靈示意。武技長還保持著清醒,他似乎很冷,牙齒控制不住地上下撞擊著,發出格格的聲音,彷彿置身冰窖。兩個手下又驚怒又畏懼地看著瓊恩,不敢上前。芙莉婭倒是非常沉得住氣,從頭到尾都若無其事地品嚐著她那杯葡萄酒。

    「我問一個問題,」瓊恩說,「如果你們能夠給我滿意的答案。那麼可以從這裡走出去,趕緊找個牧師治療地話。這條胳膊還能保住。否則的話,」他頓了頓,「願神後庇佑你們的靈魂。」

    「什麼問題?」

    「逃亡者,」瓊恩說,發現當他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驟然寂靜下來,「我聽說有一些逃亡者來到過這裡,你們或許見過。」

    「我們沒見過,」一個手下說,「我們很少來這裡,今天只是湊巧。」

    瓊恩看著他,猜測他說得是否是真話,最後他抬了抬手指。

    「走吧。」他說。

    兩個手下扶著他們的武技長匆忙離去,瓊恩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最後轉過頭來,看著芙莉婭。「猜猜看,」他說,「那個武技長能活下來嗎?」

    「我想他死定了。」

    「錯了,」瓊恩笑了起來,「那只毒蛇是假的,毒液也是假地,只要再過十分鐘,他的手臂就會恢復如常。」

    「是你錯了,」芙莉婭微微冷笑,「你沒注意到他那個灰色眼睛手下的神情?十分鐘,足以完成一次謀殺了。」

    瓊恩默然,他確實倒沒想到這件事。在黑暗精靈的世界裡,這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吧,悄悄殺死武技長和同伴滅口,還可以將責任推給瓊恩,正是晉身地良機。

    他看著芙莉婭,重新打量著她,和芙蕾狄一模一樣的俏麗面龐,精緻秀美,純淨無邪,卻能理所當然地做出這樣地猜測,彷彿她其實就是一個黑暗精靈似的。或許,這就是夜女士莎爾的教導?

    「現在應該不會有人再敢來打擾你了,」瓊恩最後說,將杯中殘餘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在這裡等我回來,不會太久。」

    「哦,」芙莉婭微微揚了揚眉毛,「不會太久?這麼說,你的持久力很差嘛。」

    瓊恩險些被噎住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想把眼前這個小丫頭給拎下去,吩咐侍者開一間空房,讓她好好領教一下自己的「持久力」,但最後他放棄了這個念頭。現在還有正事要做,暫時沒空跟小女孩糾纏。反正……相信她最終也逃不出自己的魔爪——這不是期望,這是必須完成的任務,誰讓她們姐妹倆偏偏有心靈感應呢。

    巫師起身,穿過吧檯旁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沿著樓梯往下走,盡頭是一道長長的走廊,兩旁有無數房間,門敞開著或者鎖著,或者半掩著,從裡面傳出低低的呻吟和熱情的喘息聲,甚至還有痛苦的慘叫,伴隨著令人難以察覺的愉悅。整個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描述不出的氣息,這裡才是沉默之歌真正的生意所在。

    沉默之歌是一座妓院——而且它只提供黑暗精靈妓女,這就是它在整個瓜理德斯城都別具一格,名聞遐邇的緣故。

    唔,珊嘉得票終於超過了芙蕾狄啊話說我確實很好奇,第一卷寫芙蕾狄,書評區一片抗議;即使是第六卷主角回到陰魂城了,依舊很多讀者耿耿於懷,認為不能原諒。然而如今似乎又很受歡迎了很有趣啊,很想知道各位對她的觀感呢
c68212 發表於 2008-11-26 20:01
蜘蛛篇 第十八節 心語者

在一座以羅絲為至高信仰的卓爾城市裡,女性黑暗精靈基本沒有賣身的必要,因為她們擁有神後的偏愛和恩寵。所有的貴族女性都是天然的牧師候選人,前提是她們能夠通過嚴苛的祭司訓練。平民身份的卓爾女性同樣也完全有可能成為神後牧師,如果她們足夠虔誠,並且擁有值得關注的天賦的話——通常情況下,她們會很快被某個家族的主母收養,從此擺脫平民身份,躋身貴族一員。也有少數女性選擇刀劍,成為不遜色於男性的強悍戰士,甚至可能擔任家族武技長。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平民出身的女性成為「羅絲毒刺」,她們是殺手和竊賊,隱沒在黑暗之中,為神後和主母們效勞,消滅她們的敵人。總體而言,女性在這個社會中擁有天然的優越地位,受人敬畏,很難想像她們會淪落到靠出賣身體為生。

    不過世界上的事情,總是有例外的。

    妓院這種東西,無論在什麼世界都有——不管是地球還是費倫,是人類社會還是卓爾城市——最多換個名字罷了。不知什麼緣故,黑暗精靈的性別結構有點奇怪,生育男性的幾率明顯超過女性,這也是為什麼菲爾倫主母連生七個女兒,被認為是神後恩寵的緣故。既然男女比例如此不協調,某些娛樂場所就自然很有必要存在,以便緩解壓力,發洩情緒,有利於統治的穩定。但這些地方的「商品」,基本都是精靈、人類甚至侏儒和矮人這些「低等種族」,來源是戰俘或者其他卓爾城市的奴隸市場——偶爾有幾個黑暗精靈女性,也是屬於身體孱弱甚至有殘疾,相貌平庸,沒有任何技能和價值,除了出賣肉體別無他途。

    而沉默之歌與此不同,它不屑於去經營這些「劣質品」。而是聰明地將目光投向黑暗精靈身上。既然這是一個女權主義的社會,既然男性們受到普遍的壓迫和歧視,成天被主母和女性牧師們趾高氣揚地呵斥責罵,甚至鞭笞毆打,那麼反過來說,如果讓一個男性有機會凌駕於那些原本高貴的女性卓爾之上,支配奴役她——哪怕是暫時的。他也一定很樂意為此付大價錢。

    必須說,沉默之歌地幕後老闆,很有頭腦,善於揣摩心理。當然,僅僅有這些還不夠。道理很多人都明白,想法很多人都有,但怎樣才能辦到,這就是關鍵所在了。

    瓊恩對此瞭解也不多,只從維康尼亞那裡獲得一些大概的信息。沉默之歌的「商品」來源。主要是家族內戰——這在卓爾社會是非常常見的——中的失敗者。通常情況下,內戰中的失敗者會被囚禁、詢問,在搾乾所有價值後處死。斬草除根是卓爾的標準風格。然而沉默之歌地幕後老闆——他的真實身份還是個迷,連維康尼亞都不知曉——通過某些不為人知的手段,或許是賄賂,或許是交易,或許是其他,悄悄將一些戰俘偷運出來,並且他說服了執政議會的二十一位主母,讓她們默許這種行為。雖然這分明是對卓爾社會秩序和女性統治權的挑戰和褻瀆。

    這實在很了不起。

    瓊恩走到樓梯地盡頭,看著眼前的長廊,站定腳步。一個瘦削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從旁邊的角落裡走出來,他是個黑暗精靈,整個人看起來幹練而銳利。就像一柄匕首,但寬闊的腰帶上綁著一排小口袋。破壞了這種感覺。他用有些驚異地目光上下打量著瓊恩,「人類?」他忍不住問。

    瓊恩聳了聳肩,將手中的銀色銘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黑暗精靈閉上嘴,伸出手來。瓊恩依照指示,將那塊用五枚金幣換來的銀色銘牌放在他手中。

    「幾號房間?」黑暗精靈問,他聲音嘶啞。

    瓊恩故意猶豫了一下,「我第一次來,」他坦白地說,「或許你可以給我點建議。」

    「十四號,莫蘭菲,曾經是某個不存在地家族的武技長,」黑暗精靈說,「身材很好,柔韌性一流。瓊恩從口袋裡取出一枚金幣,用手指彈了起來。金幣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地掉在黑暗精靈手中。

    「我想你有更好的建議。」

    「當然,」黑暗精靈收起金幣,「十七號,達赫妮,她曾經是某個家族的長女,現在是我們這裡最受歡迎的美人,而且恰好她現在有空。」

    「棒極了。」瓊恩說,又丟了一枚金幣給他。黑暗精靈躬身道謝,從腰間口袋裡取出一柄銅鑰匙。「閣下有其他特別需求麼?」他慇勤地問。

    「特別需求?」瓊恩有些愕然,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是的,比如皮鞭、手銬,或者繩索?」黑暗精靈如數家珍,「束口器也可以提供,不過客人們都比較喜歡聽她的叫聲;或者指夾……當然我們有規矩,不能留下無法治癒地傷痕。」

    瓊恩有些怦然心動,他倒還從來沒嘗試過這些,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不必了,」他說,「多謝。」

    黑暗精靈躬身告退,身影瞬間消失在陰影之中,瓊恩拿著鑰匙,順著長廊向前走去,在十七號房間門口停下,等了兩秒鐘,然後推門進入。

    一個女性卓爾正坐在床頭,脖頸上套著一個暗金色的項圈,繫著銀鏈,另一端聯結著床頭的鐵欄杆上,讓她無法逃脫。http://WWw她身上還穿著紫黑色的佈滿蛛網圖案的祭司服,佩戴著印有家族徽記地胸章,但袍子下面明顯真空。床邊擺放著一柄蛇首鞭——當然是仿製品,五顆蛇首是用柔韌的洛斯獸皮製成地,瓊恩猜測它抽打在身上一定很疼。她的臉上有幾道不太明顯的傷痕,右邊眼眶微微青腫,估計是以前的客人留下來的,但依舊能看出是個美人。

    聽見動靜,她抬頭朝瓊恩看了一眼,微微怔了一怔。彷彿是詫異於來者居然是個人類,但隨即面色恢復平靜,依舊保持原本的姿勢,彷彿對外界地一切都已經感覺麻木。瓊恩走進房間,反手關上門,坐在床邊的沙發上,「達赫妮小姐?」他問。

    達赫妮保持沉默。不屑於回答。

    瓊恩笑了起來,「聽說您曾經是達赫妮家族的長女?」

    「從來就不存在達赫妮家族。」對方回答。

    「我明白。」瓊恩理解地點點頭,卓爾的規矩就是如此,內戰中失敗的家族只有毀滅一途,從此就壓根不存在——不但以後不存在。在過去也不存在,所有的卓爾都會迅速將它遺忘,它所有的痕跡從歷史上完全抹去。「然而正如你所見,」他說,「我是人類。我不守卓爾地規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和您談一筆交易。」瓊恩提議。

    達赫尼沉默。

    「來杯葡萄酒如何?」瓊恩說。

    達赫尼依然沒有說話。但她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唇,這暴露了她的心思。

    瓊恩轉頭在牆壁上尋找了一會,發現了那個開關。他按了下去。對裡面說:「兩杯葡萄酒。」幾分鐘之後,一位男性黑暗精靈敲門進入,端著托盤,裡面放著兩杯絳紅色液體。

    瓊恩從口袋裡取出一枚金幣丟給他。黑暗精靈將兩杯酒放在床邊的桌子上,躬身告退,將門帶好。達赫尼轉臉看了一下葡萄酒,她被項圈和鎖鏈限制住了,夠不著。瓊恩拿起其中一杯。遞到她手上。

    「謝謝。」達赫尼生硬地說。

    瓊恩微笑,退回到自己地椅子上,觀察著對方。即使淪落到現在這種狼狽境地,她的動作依舊精緻優雅,透著良好的教養。充分證明她曾經的貴族身份,但她的手指在抑制不住地輕微顫抖。彷彿僅僅端起一杯酒也是極其費力地工作。瓊恩等她將一杯酒喝完,接過空杯,放回桌上。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嗎。」

    「什麼交易?」

    「最近城市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受執政議會的主母們委託前來調查,」瓊恩不緊不慢地說,「有為數不少的男性從家族裡逃跑了,有跡象表明他們在逃跑之前來過這裡……我想您或許會知道某些有價值地信息。」

    達赫尼笑了起來,「我不知道,」她說,「我只是個供人發洩慾望的妓女,沒有資格參與這樣重大的秘密。」

    「唔,然而我覺得,男性在您這樣富有魅力的女性面前,大多都會變得誠實和口齒靈便一些的……尤其是在他們感到心滿意足的時候,」瓊恩微微笑著,「男性集體逃跑,這在瓜理德斯城是很不尋常的事情,然而您剛才絲毫不覺得驚訝。顯然,您知道一些東西。」

    「我只是漠不關心而已,」達赫尼說,「我已經不是貴族了,這座城市和我無關,哪怕它明天就會毀滅。」

    「神後不會容忍這種情況發生的。」

    達赫尼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瓊恩也沒有再說話,他在等待著。過了一會,達赫尼抬起頭來,「怎麼證明你地身份。」

    「我站在您面前,這就是證明,」瓊恩說,「在您的記憶和見聞中,有一個人類能夠大搖大擺地走進這裡嗎?」

    「你顯然是個巫師,偽裝對於你來說並非難事。」

    瓊恩從懷中取出印有菲爾倫家族徽記的白金胸針,放在掌心,托著送到達赫尼面前。「這可無法偽裝。」

    達赫尼沉默了片刻,「我能得到什麼?」

    「你看,我不會向主母們告發,說你和此事有任何關聯,」瓊恩說,「至於你能得到什麼……小姐,您現在還需要什麼呢?」

    達赫尼咬緊嘴唇,「自由,」她說,「我要自由。」

    瓊恩搖頭,「這不可能,我辦不到。」

    「那我們沒什麼可談的,」黑暗精靈說。「除了自由,我別無所求。」

    「再想想別的,」瓊恩說,「比如說,復仇?」

    「復仇?」

    「達赫尼家族曾經在執政議會中排名第十七,您曾經是家族地長女,未來繼承人。神後的高階牧師,這座城市地統治階層之一,」瓊恩說,努力回憶著維康尼亞提供的那些資料,「而如今。您被神後遺棄,被囚禁在這狹小的房間裡,被那些曾經地位在您之下地男性羞辱和侵犯,被毆打和折磨……達赫尼小姐,您沒有考慮過報復嗎?」

    達赫尼冷笑起來。「你能做什麼?」

    「很多,」瓊恩說,「我阻止了瓜理德斯城對伊卡沙城的戰爭。我殺死了菲爾倫主母的兩個女兒——而如你所見,現在我依然受到信任……好吧,至少是暫時的禮遇。我對這座城市的現狀和它即將誕生的未來深感興趣,並且很樂意參與其中。我想,你對此同樣抱樂見其成的態度吧。」

    「最後,」他從懷中地次元口袋裡取出四個細長的玻璃瓶,裡面裝著暗紫色的藥水,「它能夠讓你對疼痛的感覺遲鈍。讓你的傷口快速治癒,可以消除你體內地病痛——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讓你活得更久。」

    「意味著更長久的折磨。」

    「對,但同時也意味著希望。」

    「希望早已離我遠去。」

    「那你為什麼不自殺呢?」瓊恩反問,「如果你對明天沒有半點希望,如果你不認為自己的境遇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可能會得到改善。那麼順理成章地作法,是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束這段痛苦的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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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赫尼沉默片刻,「你說得有點道理,」她說,「然而我知道得也不多。」

    「說說看。」

    「他們並非無組織和計劃地行動,」達赫尼說,「顯然有人在暗中領導。他們在言談之間隱約提起,一個心語者。」

    「心語者?」瓊恩怔了怔,「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他們都這麼稱呼,我想是某種代稱。」

    瓊恩點點頭,「繼續。」「他們沒有離開城市,我曾經兩次見到同一個人,中間相隔了四天,」達赫尼說,「他們潛伏下來,在籌劃著什麼,似乎還在煽動奴隸,我想過幾天或許就會有一場暴亂。」

    「很棒,我也這麼猜測,」瓊恩說,「那麼你能告訴我,他們躲在城市的哪個角落嗎?」

    「這我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納瑪斯,如果換了我,我也會選擇那裡。而且我曾經在其中一個逃亡者身上聞到了布涅酒的味道,這種酒只在納瑪斯的紅帽子出售。」

    瓊恩看著她,「我真好奇你當時怎麼會失敗?」

    「因為我有一個愚蠢的母親。」

    「唔,」瓊恩將藥水放在床頭,她能夠夠得著的地方,將剩下一杯葡萄酒也放了過去,「再見。」

    他起身出門,通過長廊走到盡頭,將鑰匙交還給那個瘦削的黑暗精靈,然後走上樓梯,重新回到樓上的酒店中。芙莉婭依舊坐在原位,她已經換了一杯果汁,而原本瓊恩地位置上多了一個黑暗精靈,正在眉飛色舞地向芙莉婭講述著什麼,抬頭看見瓊恩,猶豫了一下,起身退了開去。

    「他是誰?」瓊恩問芙莉婭。

    「不知道,」莎爾牧師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玻璃杯,「不過這杯果汁是他付錢的。」

    瓊恩笑了起來,果然美女在任何地方都受歡迎和優待,當然這也是因為黑暗精靈和人類體型近似,審美觀相差無幾的緣故。否則在伊卡沙城裡,在那些矮人們眼中,芙莉婭就完全算不上美女了。

    「走吧。」瓊恩說。

    他們放下兜帽,再次隱藏了自己的面容,一前一後走出沉默之歌,瓊恩低聲將剛才從達赫尼那裡得到地消息複述了一遍。「心語者?」芙莉婭重複著這個奇怪的詞,「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

    「那我們現在去納瑪斯區?」

    雖然對瓊恩頗多不滿,但芙莉婭終究不是那種任性使氣地女孩子,知分寸,懂進退,事情的輕重緩急還是分得很清楚的。雖然她不知道瓊恩為何執意要來瓜理德斯。更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事已至此,大家的生死存亡都繫在一起。事情弄砸了,誰也別想順利脫身,所以雖然嘴上不客氣,真要幹正事地時候,依舊還是認真的。

    瓊恩正準備回答。突然看見側面有兩個熊地精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攔在身前。他們有著褐色的粗重毛髮,下顎突出,就像未曾進化的類人猿,脖子粗短。身材很高,每人腰間都別著一把粗重的砍刀。熊地精是地精這種生物中的最強亞種,他們力氣很大,足以和食人魔匹敵。芙莉婭戒備著,手已經暗中握住了聖徽。然而對方似乎沒有攻擊的意思。「聽說你們在打聽逃亡者地事情?」左邊那只熊地精甕聲甕氣地說。

    「是的。」瓊恩說,他微笑。在奧術視覺中,眼前的這兩個人身上纏繞著明顯的綠色魔法靈光。他們壓根就不是什麼熊地精,而是兩個黑暗精靈。

    「跟我們走。」熊地精說,轉身朝東南方走去。芙莉婭看著瓊恩,等待他的決定。

    「跟上去。」瓊恩說。

    他們跟隨著兩隻熊地精,穿過擁擠地鬧市,街道上漸漸變得人跡稀少起來。最後瓊恩看見了高聳的懸崖石壁,底部有一個人工開鑿的甬道。熊地精當先走了進去,芙莉婭有些猶豫。害怕受到伏擊,但瓊恩輕輕搖了搖頭,「沒事。」他說,伸手握住芙莉婭的手腕。芙莉婭微微一驚,但隨即鎮定下來。沒有拒絕,隨著瓊恩走了進去。

    走過黑暗狹長的甬道。眼前霍然開闊,酸臭、辛辣和油煙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亂七八糟地叫嚷喧囂,放眼望去全是奇形怪狀的生物,瓊恩心知已經到了納瑪斯區了。

    納瑪斯,在卓爾語中是「迷途者」的意思,在瓜理德斯城中就是貧民窟地代稱。它位於瓜理德斯的東南部,居住著城中最底層的生物,包括少數沒有家族願意收容又身無長技的黑暗精靈,以及大量的奴隸們,包括狗頭人、地精、食人魔、豺狼人、熊地精、大地精,還有其他各種想得到的低級生物,以及它們的後代。卓爾的社會體系是建立在家族之上地,以主母為領袖,女性牧師為統治階層,家族巫師為助手,強壯的戰士作為中堅力量,底層則是數量龐大的奴隸。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流民,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家族身份,或者被家族開除、遺棄,或者是從其他地方被俘虜而來,卻又沒有被各位主母們看中,只能在城市最混亂的區域棲身,艱難地生存著。

    在瓊恩地記憶中,他從來不曾到過這樣骯髒的地方,到處都散發著惡臭,垃圾和污水堆在街道上無人收拾。低矮地竹棚和粗糙的木房堆疊在一起,看上去隨時可能會倒塌。此時是正午,雖然幽暗地域裡沒有日月星光,但大體也是遵循夜伏晝出、一日三餐的作息規律的,路邊有一家餐館正在營業,油鍋裡發出滋啦爆裂的聲音,發出帶著酸臭味的氣體。一隻身上長著鱗片的狗頭人衝著老闆(一隻瘸腿食人魔)大喊大叫,似乎是在抱怨洛斯獸排的味道不對,緊接著它被一個兩隻五大三粗的豺狼人給提了起來,遠遠丟在街上。

    兩隻黑暗精靈變形成的熊地精在前面耀武揚威地開路,瓊恩和芙莉婭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途中有幾隻狗頭人跑過來,向他們兜售自己的商品,但被瓊恩拒絕了,他一眼就看出那些所謂的「寶物」全都是不值一文的垃圾。狗頭人有些失望,他們發出吱吱的叫聲,纏在身邊,最後瓊恩不得不彈了彈手指,將一隻狗頭人擊飛到路邊的臭水溝裡,才算擺脫了糾纏。

    最終,他們走到一座似乎廢棄很久的房子面前,它居然是石質結構,這在納瑪斯區非常難得。瓊恩注意到一個細節:來來往往的行人誰都沒有朝這個房子看一眼,彷彿它壓根就不存在似的。他思忖著,然後發現兩隻熊地精已經走了進去,它們的身影幾乎在一瞬間消失。巫師考慮了幾秒鐘,最終決定一探究竟。

    他攜著芙莉婭的手,兩人彷彿親密愛侶一般,並肩走進房門。在剛剛踏入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就突然改變了,瓊恩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空曠的大廳裡,看起來像是一座城堡的會客室。兩側牆壁上有幾扇門,不知通往何處。大廳裡擺放著一些傢俱,造型非常獨特,古樸中透著絲絲詭異,既不像是卓爾們的精緻優雅風格,也不是矮人那種厚重踏實類型,當然更和人類習俗沒有關聯,但瓊恩卻偏偏覺得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似的。

    七八個黑暗精靈從空氣中走出來,帶路的那兩個熊地精也恢復了原貌,形成對瓊恩和芙莉婭的合圍之勢。他們全都全副武裝,穿著精金鎖甲,裹緊魔法斗篷,手按在腰間的長劍或者彎刀柄上,蓄勢待發。

    「說出你的來意,人類,」一個黑暗精靈說,「你在四處打聽逃亡者的消息——你受誰指使?」

    「菲爾倫家族,唔,準確地說應該是執政議會的主母們。」瓊恩回答。

    黑暗精靈們的手更加用力地按在武器柄上,有幾個人逼近了半步,「那麼你是敵人。」

    「不,恰恰相反,是朋友,」瓊恩說,「我在尋求加入你們的方法,我對你們的計劃很有興趣。」

    「說謊!」

    「否則我就不會到這裡來,」瓊恩說,「從沉默之歌出來,我就完全可以回去覆命,你們的人攔不住我。我已經知道你們的很多事情,足以讓主母們滿意,」他虛張聲勢地說,「我知道你們在這裡聚會,密謀推翻牧師們的統治;我知道你們受人引導和指示,正在煽動外面那些低賤的奴隸;我還知道心語者……」

    這個名字引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瓊恩觀察到幾個黑暗精靈之間在快速地用手語交談,「或許你是想找到更多的情報,」黑暗精靈說,「以便回去邀功請賞。」

    瓊恩冷笑。

    黑暗精靈們互相看著,猶疑不決。正在此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空寂的大廳裡響起,「退下吧,我來和蘭尼斯特先生談談。」

    黑暗精靈們退後,一個高大的人影從黑暗裡走出來。那是一個怪異的生物,有著人的軀體,腦袋卻像是章魚,有一雙白色的死魚眼,長著六根觸手。它身上穿著黑色的巫師袍,裸露在外的皮膚呈淡紫色,皺巴巴的彷彿乾枯樹皮。

    剎那之間,瓊恩明白了「心語者」的意思,這些逃亡者的領袖,居然是一隻靈吸怪不,不是靈吸怪,他隨即反應過來。

    它是阿隆(Alhoon,或者更通俗地說,它是一隻靈吸怪巫妖。
c68212 發表於 2008-11-26 20:02
蜘蛛篇 第十九節 志同道合

算無遺策這種事情,從來只存在於傳說和故事裡,現實中是不可能發生的。瓊恩自度更沒有這種本領——而現在已經被事實證明了。這次受命尋找逃亡者,他事先設想過種種可能的情形,但他萬萬沒料到的是:自己居然會遭遇一隻靈吸怪巫妖。

    在奧靈多爾城的時候,瓊恩曾經聽歐凱提起過這種怪物——事實上,當時那群靈吸怪們就在通緝一個叫做斯蘭普的傢伙,據說還曾經是奧靈多爾元老院的成員,巫師宗派的領袖。既然以靈吸怪的習俗而言,阿隆是離經叛道的存在,屬於極其罕見的特例,那麼……這世界上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吧。

    一陣強烈的心靈波動在意識中掃過,緊接著瓊恩和芙莉婭的腦海裡同時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歡迎,莫尼卡小姐和蘭尼斯特先生,我是斯蘭普,是這裡的主人。」

    果然是這傢伙。

    瓊恩在腦中快速盤算著,自己和莫尼卡姐妹是秘密進入瓜理德斯城的,如今知曉他們身份姓名的,理應只有菲爾倫主母和她的幾位女兒們,這個靈吸怪巫妖怎麼會知道……它能讀心?如此一來,豈不是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會被它看破了?

    一瞬間的驚惶過去,瓊恩冷靜下來,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可多想的。而且仔細分析起來,情況也未必多麼糟糕。當日在奧靈多爾,塔塞瑞尼直接讀取了除瓊恩、梅菲斯和歐凱之外其他人的記憶,讓他們在談判中落於下風。但塔塞瑞尼是心靈術士宗派的領袖,讀心靈能正是它所擅長,眼前的這個斯蘭普卻是個靈吸怪巫妖,這兩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歐凱曾經說過,靈吸怪巫妖沉迷於奧術研究,放棄鍛煉自己的天賦心靈能力——也就是說。它應該沒有塔塞瑞尼那樣強大的讀心能力,甚至壓根就沒有。靈吸怪雖然有靈能天賦,讀心能力卻並不是與生俱來,而是鍛煉到一定程度才會產生的。

    瓊恩自己是不畏懼讀心的,唯一需要擔心地就是芙莉婭。好在她是莎爾牧師,夜女士是執掌隱密的神祇,她的牧師自然在封閉心靈抵抗探知方面也較為擅長。抵擋不住塔塞瑞尼,卻未必抵擋不住這個斯蘭普。更何況,芙莉婭並不清楚自己的真正計劃,她所知甚少,就算被對方讀心成功。也無損大局。

    頭緒理清,瓊恩也就恢復鎮定。「幸會,斯蘭普先生,」巫師說,「我聽過您的名字。在奧靈多爾城……」

    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微微一震,因為靈吸怪巫妖正在將意識滲透入瓊恩的腦海,直接進行心靈對話。所以瓊恩反過來也能隱約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很顯然,剛才瓊恩地話讓斯蘭普出乎意料,這個靈吸怪巫妖並不知道他們曾經去過奧靈多爾,他很可能沒有讀心的能力,或者不夠強大,至少在芙莉婭身上沒有成功。

    這讓瓊恩放心下來,但緊接著就又產生一個疑惑:那他怎麼知道自己和芙莉婭的名字的?

    他決定試探一下。

    「瓊恩-蘭尼斯特,」他自我介紹著。微微躬身,「來自地表的人類,這位是我地朋友,芙蕾狄-莫尼卡小姐。」

    「幸會,」靈吸怪巫妖說。他的聲音直接在瓊恩腦中響起,並無異樣。顯然沒有察覺瓊恩的欺騙,「你去過奧靈多爾?」

    「曾經路過。」瓊恩說。

    斯蘭普沉默了一會,伸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瓊恩和芙莉婭在兩張椅子上坐下,黑暗精靈們遠遠退開,在四周守衛著。斯蘭普也在對面坐了下來,他的六根觸手輕微抖動著,這似乎是某種情緒地表示,但瓊恩看不明白.#.距離近了,便發現靈吸怪巫妖身上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爛的魚蝦,他地巫師袍精緻考究,式樣古樸,但頗有些破損。

    「你說你打算加入我們?」靈吸怪巫妖問。

    「沒錯。」

    「理由呢?」

    「我想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瓊恩說,「我們和你們一樣,都不屬於這個城市的統治者,而我們都想改變現狀。」

    靈吸怪巫妖的死魚眼微微翻動著,「據我所知,你很受菲爾倫主母的器重。」

    瓊恩笑了起來,「你我都清楚這種器重的真實含義,那不過是說我暫時還有利用價值,」他雙手交叉握著,「我是男性,而這座城市是被女性統治;我是人類,在卓爾們眼中是低等種族;我來自地表,而卓爾們並沒有寬容好客的名聲。而且……我剛剛殺了菲爾倫主母的兩個女兒。」

    斯蘭普毫不驚訝,顯然他對瓊恩所說地這些早就知情。

    「似乎有些道理,」巫妖說,「繼續。」

    「你我都很清楚,羅絲已經消失了,」瓊恩說,「牧師們的統治必將崩潰,這只是或遲或早的問題。但區別在於,是同歸於盡,還是取而代之,」他環顧遠處的黑暗精靈,「我注意到你們已經有了很多強壯的戰士,但似乎還缺乏巫師。」

    「巫師在這座城市同樣屬於統治者,雖然亞於牧師們,但已經地位不低,」巫妖解釋,「我們沒法指望他們推翻自己。」

    「這很糟糕,」瓊恩說,「牧師們雖然喪失神寵,但她們依舊保有一些未曾消耗地法術,平時儲存的大量魔法物品,以及更精緻優良地裝備,並且擁有長久以來形成的威勢。如果沒有巫師,我想你們很難成功。」

    「是這樣沒錯。」斯蘭普承認。

    「所以我想我能幫上忙。」

    巫妖嘴邊的觸手快速揮舞著,將一段話直接印在瓊恩腦海裡,「你可以選擇和主母合作,」他說,「她會給予你足夠的獎賞,而且風險很小。要知道,在任何社會,推翻現有的統治並且重建秩序。都是最艱難的。」

    「但是收益也最大,」瓊恩回答,「就算我能幫助牧師們將統治延續下去,我又能獲得什麼獎賞?第一家族首席巫師?為什麼不更進一步呢,」他皺了皺眉,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斯蘭普先生。我坐在這裡,不是為了和你進行這些毫無技術水準的相互試探。我們都是巫師,巫師當有巫師的風範,讓我們開誠佈公如何。」

    斯蘭普陰陰地笑了起來。

    「好吧,你說服我了。」他爽快地說,這讓瓊恩有些驚訝,「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對了,我聽說你有兩位同伴。另外一位莫尼卡小姐呢。」

    「她留在菲爾倫家。」

    「人質?」

    「是。」

    「哦,」靈吸怪巫妖意味深長地拖著聲調,「我以為人類會更在意自己同伴的安全。」

    「沒有什麼比自己更值得在意。」瓊恩說。

    「有道理。」斯蘭普贊同,「那麼,歡迎加入,兩位,」他這句話是同時對瓊恩和芙莉婭說地,剛才一直是單獨和瓊恩心靈交談,「現在我們是夥伴了。」

    瓊恩躬身致意,芙莉婭選擇沉默不動。

    「雖然在大的方向上。我想我們志同道合,但在具體細節上,我依舊有些好奇,」瓊恩試探地說,「你們想摧毀瓜理德斯城?」

    「摧毀?不不。這太愚蠢了,」斯蘭普否認。「我們不需要廢墟。」

    沸騰學文www.101du.net由maooo69手打「我想也是,那麼是奪權?」

    「自然。」

    「這不太可能,」瓊恩說,「牧師們或許會被打倒,但這座城市裡還有巫師,他們或許數量不多,但無法忽視。你手下的這些戰士們,不可能越過巫師而成為統治者。」

    「是嗎?」

    「就算可以吧,但你能得到什麼呢?」瓊恩問,「難道你以為自己能夠統治卓爾?」

    「為什麼不行,現在我不就是正在這樣做嗎?」

    「這不同,統治一支暫時的叛亂團伙,和統治一座城市,這完全是兩個概念。他們此時會服從你,但將來不會,那些巫師更加不會。」

    「或許,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斯蘭普說,他似乎不想多談這個話題,「有興趣聽聽我們的計劃嗎?」

    「當然。」

    「誠如您剛才所說,蘭尼斯特先生,」斯蘭普說,「牧師們雖然喪失了神術,但他們依舊還保有很強的力量。雖然有越來越多地誌同道合者加入了我們的隊伍,但這還遠遠不夠,」他的觸手在空氣中輕微上下顫抖著,看起來就好像一個人的手指在透明的桌面上快速敲擊,「所以我們需要一些……呃,幫手,或者說打頭陣地。」

    其實就是炮灰,瓊恩在心中暗想。

    「所以你們煽動奴隸?」

    「沒錯,」靈吸怪巫妖點頭,「我們已經秘密發動了大量的奴隸,數目超過七百……現在或許有八百了。」

    很多,瓊恩有些驚歎,但隨即也就釋然,面前的這位斯蘭普是一個靈吸怪巫妖,他擁有天賦的靈能和後天鍛煉的強大奧術,將這兩者結合地話,足以輕易地控制那些低等種族的思想,煽動情緒。

    「這個數字聽起來令人振奮,」瓊恩評價,「但是似乎還不夠。」

    「當然,還有我們,」靈吸怪巫妖說,「近一百名精銳的卓爾戰士。」

    「只有這麼點?」瓊恩揚了揚眉毛,「我以為逃亡者很多。」

    「在幽暗地域,一百名卓爾戰士已經是非常雄厚地力量,」斯蘭普糾正他,「逃亡者很多,但大部份都在路上被追捕殺死了,當然,也有極少數,是被處死了,他們是間諜。」

    「唔。」

    「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兩位優秀的巫師——你和我,啊,抱歉,還有莫尼卡小姐,我現在真是信心百倍。」

    「荒謬。」瓊恩心中暗想著,七百名奴隸——大部份應該都是狗頭人、地精或者食人魔之流。搞搞破壞還可以,真要把期望放在它們身上,那就純屬自己找死。剩下的一百名卓爾戰士倒是一支精銳戰力,如果出其不意,指揮得當,未必不能創造了不起的戰果。但若說用以翦滅各大家族(至少是名列執政議會的家族),似乎還是力有未逮。最理想的結果。似乎也不過就是兩敗俱傷。

    「那麼我們何時動手?」他問。

    「原本預計是五天之後,」斯蘭普說,「那是那隻母蜘蛛的聖日,城中所有的高階牧師,包括很多主母們。都要舉行祭祀儀式,這是最恰當地機會。不過現在,我覺得計劃可以做一下小小的修正了,」他微微俯身前傾,「您覺得今天就發動攻擊如何?」

    「為什麼?」

    「主母們想必在等待您的回報。如果時間拖得太長,她們自然便會心中起疑。您和莫尼卡小姐一路走來,看到的人並不在少數。如果她們有心調查的話,並不難發覺我們地秘密,所以……我們的動作得加快了。」

    「看來我給你們帶來了一些麻煩。」瓊恩說,毫無誠意。

    「或許,不過同樣也是莫大地幫助,」靈吸怪巫妖說,「我聽說了您的事跡,十二個蜥蜴騎兵。加上一位高階牧師,在十秒鐘內完蛋,乾脆利落,漂亮極了。」

    「您過獎了,」瓊恩漫不經心地說。「我還以為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呢。」

    斯蘭普低沉地笑了起來,「我在這座城市裡已經生活了幾十年。自然也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渠道。」

    瓊恩點點頭,不再追問。

    靈吸怪巫妖站起身來,觸手嘶嘶地像蛇一般游動,發出無形的心靈指令。原本守在四周的黑暗精靈們接到指令,走進牆壁上地各扇門。瓊恩察覺到那似乎並不是普通的門,而是通往另外某些地方的傳送入口,這座城堡中顯然有無數秘密房間。

    「再過兩三個小時,當羅絲殺死莎罕妮-月弓(精靈的預言與幻象女神,羅絲的死敵之一)時,這座城市就將變得前所未有地熱鬧起來,」斯蘭普轉過身,面對著瓊恩,「在此期間,我希望兩位不要離開此處,以便鞏固我們的信任。當然,我還有很多有關菲爾倫家族的事情請教。」

    瓊恩微笑起來。

    「您可以放心,斯蘭普先生,」他說,「我眼中看得很清楚,這座城堡被一個巨大地魔法屏障籠罩,它混合了巫師的奧術和靈吸怪的靈能,如果我想擅自離開,或者悄悄用魔法向外界傳遞消息的話,您一定會發覺的,對不對。」

    「請原諒,」斯蘭普說,「我們在幹大事,不得不十二分的謹慎。」

    「我能理解,」瓊恩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休息片刻,在戰鬥即將爆發之前。」

    靈吸怪巫妖點點頭,伸手虛虛一點,空氣中出現了一團琥珀色的空洞。瓊恩躬身道謝,和芙莉婭走了進去。

    在瞬間地暈眩之後,瓊恩發現自己和芙莉婭置身於一個狹長的房間內,有簡單的傢俱,桌上體貼地擺放著飲料。他走到牆邊,欣賞著上面掛著的幾幅壁畫,是羅絲的肖像,必須承認,這位卓爾女神確實美艷誘人,散發著一種邪惡而詭異地魅力,難怪當年能夠成為精靈主神柯瑞隆的妻子。

    芙莉婭在背後看著他。

    「你真要和他們合作?」

    「自然,」瓊恩說,「為什麼不呢,我喜歡站在勝利者一邊。」

    「那她怎麼辦?」芙莉婭地聲音裡隱隱帶上了怒氣,這是很罕見的,「他們會……」

    「他們不會,」瓊恩打斷,他走過來,站在芙莉婭身前,「我會救出她。」

    「這很危險,」芙莉婭堅持,「這就是你所謂的計劃!靠犧牲喜歡你的人來達到目的?」

    瓊恩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們看起來就像是情人在爭執。芙莉婭有些慍怒,但她突然感覺到掌心有些發癢。借助著袍袖的隱藏,瓊恩的食指快速在她掌心寫著字。

    她凝神分辨著,那是幾個數字。

    「我不會讓你陷入危險,芙蕾狄。」瓊恩對她說,然後芙莉婭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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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篇 第二十節 暴亂


蛛後大道的盡頭,宏偉的神殿靜靜矗立著,它的上方妖火升騰,影像緩緩流轉,最終定型下來。莎罕妮-月弓,一位銀髮垂腰,身披淺藍色透明絲袍的精靈女神在虛空中出現,緊接著,她身後的黑暗扭曲變形,幻化成一隻龐大的用八個腦袋的黑寡婦蜘蛛,將毒牙深深嵌入精靈女神的後頸中,八個爪子像鋒利的刀刃,將她撕成碎片——然後幻象重組,再次形成精靈女神,再次被撕裂,這一幕將會無休無止地持續下去,直到下一個時辰的到來。

    卓爾女子和八首蜘蛛,這是羅絲最經常向信徒展示的兩個神相,除此之外她有時候還會用惡魔的形象出現,或者就是一團純粹的黑暗。

    在遙遠的過去,在卓爾們還生活在地表世界的樹林中,不曾被放逐到幽暗地域的時候,羅絲曾經是精靈主神柯瑞隆的妻子。她勾結了某些邪神,籌劃了一場陰謀,試圖發動叛亂,篡奪她丈夫的位置,但卻被幾次莎罕妮-月弓所阻撓,並且最後揭發。羅絲的叛亂失敗,被柯瑞隆逐出阿梵多(精靈諸神所居住的位面),墜落到無盡深淵,她的黑皮膚子民們也被迫逃入地下,再也不能沐浴在陽光之中。所以在諸位精靈神祇當中,莎罕妮-月弓毫無疑問是羅絲最憎恨的對象之一。

    這一幕的出現,意味著瓜理德斯城的傍晚來臨,如果換算成地表時間,大致就是下午六點左右。蘭莫雷斯區市場上,顧客們漸漸稀少起來,一些商人已經開始收拾攤位,準備結束這一天的工作,回家休息或者去酒館喝上幾杯,甚至去某些風月場所找找樂子。依據上交給執政議會的金幣多少。他們每個人都擁有數量不等的石筍,空心的,作為倉庫,沒有銷售出去的貨物就可以儲存在其中。所有石筍都設置了魔法密門,只有知道相應的口令才能打開——口令每隔六十六天一換,到時候就需要再次上繳金幣來獲得新口令。

    凱爾特-瑞費德是一位年輕的商人,他原本是瑞費德家族一個旁系成員。曾經在巫師學校進修畢業,成績不差。但瑞非德家族素來就以出優秀地巫師著名,他無法脫穎而出,距離家族首席巫師的夢想遙遙無期,後來索性脫離了家族。加入商隊(在卓爾社會,這是男性脫離家族尋求獨立的為數不多的幾種方式之一),開了一家巫師商店,出售各種法術材料,以及簡單的魔法藥劑。憑借往日結交營造的關係網絡。他的生意蒸蒸日上,很快發了大財。

    看看時間,他指揮著手下兩個牛頭怪將貨物放進旁邊地中空石筍裡。默誦咒語封上密門。掂了掂口袋裡的金幣,他考慮今晚要不要去一趟沉默之歌,那裡有他覬覦已久的獵物:昆米-莫蘭菲,是已經消失的莫蘭菲家族的武技長。在過去地歲月裡,這兩個家族是死敵。後來莫蘭菲家族倒台,其中就有瑞費德家族的一份功勞。

    能給將昔日的仇敵壓在身下肆意蹂躪,這想想就令人激動。

    正如此打算著,從東南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瑞費德愕然望去。卻見黑壓壓的一大片奴隸們湧過來,有食人魔,有地精,有熊地精,有狗頭人。還有牛頭怪和豺狼人,它們穿著簡陋的不合身地皮甲。大部份都沒有防護,握著明顯是臨時湊起來的武器,吼叫著朝市場上衝過來。

    所有商人和還留在市場上顧客都驚呆了,他們做夢都不會夢見如此荒誕的情形。一群最低賤怯懦地奴隸,居然像發了瘋一般,勇氣百倍地朝他們的主人衝鋒。1——6——K雖然聽不懂它們的低級語言,但看模樣顯然不是熱情友善的表示。

    「襲擊!」

    不知道是誰最先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其他人如夢初醒,紛紛喊叫起來,指揮著自己的奴隸和衛隊上前抵禦,自己準備逃跑。市場區並沒有軍隊常駐,各大家族的武裝力量都留在宅院裡,尤其是最近這種趨勢越來越明顯。僅憑這些商人,是無法抵擋如此多的瘋狂的奴隸地。

    瑞費德從斗篷內側抽出法杖,左手已經從口袋裡抓起了一枚圓環,自從離開家族,他就很少有鍛煉自己的巫術技巧的機會,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生疏了。他的兩個牛頭怪侍衛咆哮著,握緊巨斧,卻不敢上前。牛頭怪雖然凶悍蠻勇,面對如此多的敵人也是依然會本能恐懼地。

    奴隸們衝了上來,然後瑞費德驚恐地發現它們的隊伍在幾秒鐘裡又壯大了。很多商人地侍衛幾乎在一瞬間叛變,轉投到敵人的陣營中,反過來向它們原本的主人刀斧相向。巫師瞟了眼身邊的牛頭怪侍衛,悄悄後退,準備在敵人還沒衝過來之前逃跑。但當他剛剛念出咒語的第二個音節時,一支弩箭射了過來,正中他的肩膀。

    巫師的咒語被打斷了,他喘息著,看了一眼遠處的弩手,那是一隻豺狼人。瑞費德考慮把它的相貌記住,以便日後復仇,然而他懷疑自己能做到這點,在卓爾們眼中看來,世界上的豺狼人都長一個樣子。他咬緊牙關,拔出弩箭,慶幸那上面沒有抹毒,然後轉身開始奔跑。肩膀上的疼痛一陣一陣地牽扯著,徹透心肺,瑞費德感覺呼吸艱難,他忍耐著,跑進還沒來得及拆卸下來的臨時貨架後面,借助它們的掩護開始念誦第二個咒語。這次巫師成功了,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輕巧起來,肉眼看不見的風在腳下旋轉聚集,將他托起。在面對海量的敵人時,飛起來是個明智的選擇,只要足夠高的話,弩箭都很難起作用,奴隸們當中沒有施法者,瑞費德不必擔心有誰會解消自己的飛行術。

    就在此時,一陣鋪天蓋地地火焰從天而降,彷彿暴雨一般傾瀉下來,將他包裹進去。

    瓊恩坐在城堡裡,他旁邊是芙莉婭。靈吸怪巫妖悠閒地坐在對面。三個人形成一個環狀,俯視著地面,那原本是堅硬岩石的地方,此時被魔法變成了透明的鏡子,顯示出瓜理德斯城的全貌,他們就像是正站在高空俯瞰一般。瓊恩發現整個下城區都已經騷動混亂起來,仿沸騰學文www.101du.net由maooo69手打佛所有的奴隸都在暴動。搶過武器,殺死它們原本的主人,掠奪財產,甚至彼此鬥毆。到處都在起火,不僅僅是那些木製結構地窩棚。包括石頭房屋也在熊熊燃燒,瓊恩發現其中有一些怪物明顯地比其他奴隸要訓練有素,或者說行事更有目的性,它們一手提著鐵桶,一手舉著火把。將桶裡面的液體傾倒潑灑在建築上,然後用火把點燃;另外一些奴隸則在投擲燃燒瓶——如果瓊恩沒記錯,這東西在瓜理德斯城屬於違禁物品。只有高層人物才能接觸到。

    在食人魔和牛頭怪的率領下,很多奴隸開始勇敢地攻擊那些家族宅院。並非每個家族都有菲爾倫家族那樣牢固的魔法屏障——很多低階家族甚至壓根就沒有圍牆,奴隸們洶湧衝入,卓爾們開始反擊,一隊隊的戰士全副武裝地從石筍中跑出來,追捕斬殺那些四處破壞的奴隸們。論及裝備之精良,訓練之有素,叛亂地奴隸們自然不如卓爾戰士。但它們勝在人數眾多。執政議會的二十一位家族居住在上城區,下城區居住的都是排名靠後,實力較弱的家族,它們共通的特點是卓爾成員數量較少,不得不更多地驅使奴隸。這既降低了整體地軍事素質和戰鬥力,同時也導致了更多的風險。大量的家族奴隸臨陣倒戈。反而加入到叛亂者的行列中。奴隸們的數量急速壯大,像洪水一樣摧毀著這座城市,就連素來以怯懦膽小著稱地狗頭人和地精也變得英勇起來——因為它們此時人多勢眾,而這些怪物的勇氣向來是和數量成正比的,尤其是發現牧師並不能像以前一樣用危險地魔法攻擊它們之後。卓爾戰士們漸漸抵敵不住,戰局開始時陷入膠著,接著便以明顯的速度偏移,有幾座小家族的宅院已經被攻破。

    上城區暫時還沒有被暴動波及,各大家族的宅院裡妖火閃爍,開始有了動靜。蜥蜴騎兵們的身影出現在街道上,他們集結著,匯成幾個小隊,然後開始向下城區撲來,顯然是要幫助那些弱小的低階家族們平定叛亂。他們人數不少,粗略估計超過上百,蜥蜴騎兵是黑暗精靈最具攻擊力的士兵,類似人類的重騎兵,而且更加靈活。如果讓這支力量加入,奴隸們必定不是對手,已經燃起地叛亂之火會被毫無疑問地撲滅。瓊恩抬頭看著靈吸怪巫妖,不知道它有什麼打算,要知道,叛亂者這邊同樣也是有近百名卓爾戰士的,而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出現。

    這是一支奇兵,如果運用得當,加上一些好運氣的話,未必不能奠定勝局。

    靈吸怪站起身來。

    「該我們上場了。」他對瓊恩說。

    「怎麼做?」

    靈吸怪移動著手指,在鏡面上遙遙點了一點,一抹紅光閃爍著,標記出一個方位。瓊恩低頭看去,發現正是蛛後大道左側的祭祀學院,瓜理德斯城培養神後牧師的地方。

    「我們真正地目標是這裡,」靈吸怪說,「下城區已經陷入混亂,上城區的家族們派出了援軍,至少兩個時辰之內,這一切不會平息。」

    「但上城區地家族們依舊還保有足夠的實力。」瓊恩提醒,一百多名蜥蜴騎兵,雖然確實是很大的數目,但卻還遠遠算不上傾巢而出。

    「確實是足夠的實力——足夠他們固守自己的宅院,」靈吸怪糾正,「主母們並不知道我們真正的力量,但她們應該明白現在擺在檯面上的這些並非全部。沒有哪個統帥會孤注一擲,這完全不符合黑暗精靈的風格。她們需要提防我們的突然襲擊,需要震懾家族內部的異志者,她們現在缺乏力量,又缺少可信任的助手,不會貿然出擊的。也就是說,只要我們的速度足夠快,在攻陷祭祀學院以後,她們的援軍才會姍姍來遲。」

    「然而祭祀學院並非不堪一擊。」瓊恩說。事實上,它是城市裡最強大地地方,那裡聚集了大量的牧師(包括教授和實習者),擁有最多的魔法物品(包括卷軸、魔杖和其他),而且還有最為牢固的魔法防禦體系,那是城中一代又一代的巫師為它構建起來的。

    「而且我們怎麼能抵達祭祀學院而不驚動沿途的家族?」瓊恩問,祭祀學院位於蛛後大道地盡頭。如果順著街道衝過去,早在路上就會被各大家族攔截下來。

    「傳送。」靈吸怪巫妖說。

    「傳送?」瓊恩微微皺眉,同在瓜理德斯城中,距離不算太遠,傳送也未嘗不可。然而普通的傳送術絕無可能把近百人送過去,除非是傳送法陣。這種高深的奧術,瓊恩是不會的,眼前的斯蘭普是個巫妖,倒未必不能。但問題在於,祭祀學院有魔法屏障保護,沒辦法作為傳送法陣地目的地。即使附近的區域也不能。蛛後大道是城市裡最神聖的所在,盡頭的羅絲神殿,以及它兩側地祭祀學院、巫師學院和格鬥學院,都籠罩在層層魔法保護之中,隔絕一切外來傳送。

    「不必擔心,」靈吸怪巫妖解釋,「在傳送法陣發動的前一瞬間,我會解開祭祀學院的魔法封鎖。雖然只能維持很短暫地時間,但足夠了。」

    「為什麼要攻擊祭祀學院?」芙莉婭在旁邊突然插嘴,「這似乎並不能左右戰局。」

    「這是一個預示,一個宣告,一個榜樣和一個指引。」斯蘭普低沉地笑著,「我從來沒有期望過一舉成功。那不現實。但是莫尼卡小姐,想想看,現在我們發動了一場暴亂,很多家族都會元氣大傷,甚至滅亡,而最重要的是:主母們所刻意保住的秘密就要守不住了。只要經歷了這場暴亂,任何頭腦清醒的人都會發覺:牧師們已經喪失了神術,自然而然的推論就是她們喪失了羅絲的恩寵。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做得更進一步,摧毀掉祭祀學院,殺死那些牧師和將來的牧師們,那麼所有人都會對這個猜測確定不移了。」

    「然後?」芙莉婭疑惑,「這會損失掉你現在所聚集起來的全部力量,奴隸們會被斬殺,而且我們都知道那些低等生物不可信賴。精銳地卓爾戰士們攻陷了祭祀學院,然後會被各大家族的援軍消滅。確實,所有人都會看到牧師沒有魔法了,所有人都會看到祭祀學院被摧毀了,但他們同時也會清楚地看到,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牧師們依舊強大,她們依舊有能力成功地鎮壓暴亂,維護秩序。下次你再要煽動暴亂,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如果你能在這次全身而退的話。」

    「我當然會全身而退,」靈吸怪巫妖點點頭,「我是說我們,我們都會安全地返回,包括你、我,還有那些卓爾戰士們。在摧毀祭祀學院以後,我會再次構建傳送法陣,將所有人送回來,主母們發現不了這裡。」

    再次構建傳送法陣?瓊恩暗暗冷笑,傳送法陣是那麼容易構建起來的麼。當時在奧靈多爾城,那些靈吸怪們要構建傳送法陣,送瓊恩等人去伊卡沙城,就花了四個小時。現在就憑斯蘭普一人,不可能做得更快。難道他以為手下這些卓爾戰士們在攻下祭祀學院後還能繼續固守四個小時?

    這種謊話,也就能欺騙那些不精通魔法的卓爾戰士們,瞞不了瓊恩。

    但也確實如芙莉婭所說,既然不求畢其功於一役地話,如果此次就將手上的兵力全部損失,固然會給主母們造成重創,同時也會讓以後地叛亂更加艱難。失敗的記錄會讓新的成員望而卻步,牧師們的統治會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斯蘭普不可能不考慮這些,他到底在打算什麼……或者說,他別有倚仗?

    各種交錯的記憶在他腦中浮現,一些脈絡漸漸清楚起來,瓊恩不再說話。靈吸怪巫妖從懷裡掏出一個玻璃狀的球體,朝地上砸去。在它粉碎的同時,一個淡淡的魔法陣在空氣中顯現出來。周圍的房間裡,一隊又一隊的黑暗精靈湧出,整裝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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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篇 第二十一節 學院裡的遭遇戰

靈吸怪巫妖悄悄轉動著右手上的戒指,一抹暗紫色的微光像利箭一樣射出來,沒入虛空。在沒有奧術視覺的人眼中看來,一切都毫無異狀,但瓊恩注意到了。

    緊接著,巫妖的雙手高高舉起,魔法陣的邊緣閃爍著淺綠色的微光。卓爾戰士們以五人為一組,按照秩序魚貫走到陣中,然後瞬間消失,被傳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每當完成一次傳送,魔法陣的光芒就微微削弱一分,變得更加黯淡。最終,近百名卓爾都通過了魔法陣,只剩下斯蘭普和瓊恩、芙莉婭三人。

    瓊恩有些疑惑,巫妖曾經說過,在啟動魔法陣之前,他會暫時解除祭祀學院的魔法防禦,以便順利完成傳送。但就他剛才所見,那一抹暗紫色微光,與其說是解開遠處的祭祀學院的魔法禁制,倒更像是在傳遞某種訊息。

    他還有另外的潛伏在暗中的幫手?

    「該我們了。」靈吸怪巫妖說,向身邊的兩人示意。瓊恩點點頭,和芙莉婭走到魔法陣中,斯蘭普也站了過來,雙手微微合攏,往下虛虛一按。

    星辰似的微光從法陣底部升騰起來,瀰漫四周,將三人的身體裹住。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灰暗下去,彷彿剝離了所有色彩,緊接著喪失形體,只剩下無數若隱若現的線條,最終陷入完全的虛空一片。瓊恩恍惚間有些失神,當他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置身於一個有些類似教室的地方,桌椅上佈滿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被使用過了。

    比他們提前抵達的卓爾戰士們已經開始出發,無需靈吸怪下令,他們自動編組成七八個小隊,悄悄走出教室。沒入黑暗。很顯然,他們事先經過演練,不但行動有序,而且對祭祀學院裡的地形結構非常熟悉。這是個很有趣的事情,因為祭祀學院是僅次於羅絲神殿的聖地,是培養神後侍女地地方,男性卓爾戰士是不可能被允許入內的。即使是巫師都很難有這個資格,除非是奧術學院的某些高階導師,他們肩負著維持守護祭祀學院魔法屏障的任務,所以被允許進入這座建築。叛亂者們,是從哪裡弄到祭祀學院的地形圖之類的信息呢。

    所有的卓爾戰士都出發完畢。教室裡又恢復了沉寂。靈吸怪巫妖轉過臉來,看著瓊恩。「我要在這裡佈置傳送法陣,」他傳心說,「你是打算留下來陪我,還是和莫尼卡小姐出去走走?」

    瓊恩略略思忖了幾秒鐘。「我想我或許能幫上點忙,」他說,「在面對這些牧師地時候。」

    巫妖點點頭。「那麼請便。」

    瓊恩和芙莉婭走出教室,陷入沉沉黑暗之中。他們並不熟悉祭祀學院的佈局,好在這裡終究是個培養未來牧師的學院,並非對付敵人的迷宮,倒也算不上複雜。瓊恩沿著長廊走了一段路,結合以前在外面的觀察,漸漸判斷出了自己所處地位置。祭祀學院呈蜘蛛形,有八隻粗壯的爪子。每個爪子分上中下三截,形成三個樓層。他們傳送抵達的這個空置的教室,就是在其中一隻爪子的第三層上。

    轉過一個拐角之後,瓊恩停下腳步,他抬頭看著空氣中密密匝匝地魔法靈線。猶豫了片刻,「告訴芙蕾狄。」他低聲對身後的芙莉婭說,「讓她通知菲爾倫家,叛亂者已經潛入祭祀學院。」

    「嗯。」

    雙胞胎姐妹的心靈感應,在距離較近時足以直接傳遞短暫地意念。而且因為它並非魔法,其實倒有些近似於心靈異能,所以也不會被魔法阻隔。斯蘭普在城堡中設置了強大的奧術結界,隔絕一切訊息傳遞,但這擋不住心靈感應。這座祭祀學院裡也有阻隔預言法術的魔法屏障,瓊恩原本打算直接傳訊給維康尼亞就行不通,只能讓芙莉婭中轉了。

    在得知靈吸怪巫妖的計劃後,瓊恩就已經讓芙莉婭悄悄通知了芙蕾狄,提醒菲爾倫主母即將發生暴動,告知了大致時間。但卻沒想到巫妖居然會直接進攻祭祀學院,如今再臨時通知,只怕有些晚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兩敗俱傷,正是瓊恩所樂於見到的。唯一讓他疑慮的,是斯蘭普真正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停留了半分鐘,芙莉婭完成了心靈感應,她已經成功將訊息告訴了芙蕾狄。瓊恩觀察了一下四周,估測自己已經來到了蜘蛛的腹部,也就是祭祀學院地中心地帶,這裡應該是牧師們平時祈禱、聚會的地方。他考慮是否帶著芙莉婭就此脫身,離開祭祀學院,回到菲爾倫宅院中去作壁上觀。但緊接著,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現在還不是抽身離去的時候,事情尚未結束,陰謀還未展開,一切還並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要想施加足夠的影響力,那麼最好地方法就是親自參與其中。這個道理未必普遍適用,但就目前來說是正確的。

    「你有沒有發覺,那些卓爾戰士不太對勁?」芙莉婭突然問.Www,..

    「唔?」瓊恩微微一怔,他所有地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靈吸怪巫妖身上,唯恐他看出破綻,發覺自己的意圖,倒是沒有太在意那些卓爾們,「怎麼不對勁?」

    「我感覺他們精神狀態有些不太正常,」芙莉婭說,「你不覺得他們太聽話了麼。」

    瓊恩輕輕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他們被控制了——或許沒這麼明顯,但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響。」

    「卓爾對魔法的抵抗能力很強的。」

    「那是針對魔法,」芙莉婭提醒,「沒有任何記載表明卓爾對靈能也有抵抗能力。」

    瓊恩停下腳步,他發覺芙莉婭說得對,自己確實忽略了這一點。卓爾擅長對抗魔法,所以想同時用魔法影響數量這樣多的卓爾是行不通的,總有人能抵禦過去。但如果是靈能的話……

    斯蘭普雖然是個巫妖,但畢竟還是個靈吸怪。

    「或許吧。」瓊恩說。

    一陣打鬥聲從側面傳來。聽聲音並不很遠,瓊恩和芙莉婭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他謹慎地從斗篷內側抽出法杖,一面取出龍鱗盾,用左手握著,當先朝那個方向走去。芙莉婭同樣握緊聖徽。跟在他後面。

    在長廊的盡頭,沉默地矗立著一隻巨大的蜘蛛塑像,看起來似乎是用某種特殊地石料製成,在黑暗中閃爍著碧玉般的光澤。瓊恩和芙莉婭躲在塑像後面,觀察著前方大廳裡的一場惡戰。看起來。是一隊叛亂的卓爾戰士和幾個牧師突然遭遇了,他們自然毫無懸念地立刻拔刀相向,互相攻擊。在混戰的人群當中,瓊恩發現了一個似乎有些眼熟的身影,那是一個牧師。而且顯然是其中的領袖。他皺眉想了半天,然後終於回憶過來,那是查麗絲瑞。菲爾倫主母地第五個女兒,她是祭祀學院的教官之一。昨天在菲爾倫宅院,瓊恩曾經見過她一面,印象不深,所以一時不曾想起來。

    瓊恩不打算立刻插手,他在黑暗中等待著,注意場內的局勢變化。

    按照瓜理德斯城的規矩,祭祀學院的首席教官歷來都是由第一家族主母兼任。但只是虛銜,並不負責具體事務。現任地次席教官——也就是學院實際的領袖——是迦法,菲爾倫家族的長女,查麗絲瑞也是教官之一。兩個時辰前,他們接到消息。那些逃亡者和奴隸們將會發生暴亂。迦法和查麗絲瑞匆忙趕回祭祀學院,將所有的教官和學生們組織起來。全副武裝,分發裝備和魔杖、卷軸,隨時準備投入戰鬥。她們並沒有料到叛亂者會突襲學院,這超出了牧師們的想像力,或者說,她們太信任學院地魔法防禦體繫了,以為它是牢不可破的。按照原計劃,她們是應該作為一支後備力量,在暴亂發生後視情況投入戰場的。

    查麗絲瑞帶領著六個學生,正準備前往學院前方地露天平台上集結,沒想到半路撞上了一隊叛亂者。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迅速而慘烈的戰鬥爆發了,叛亂者有備而來,而且在人數上有優勢,最終他們佔了上風。當瓊恩和芙莉婭趕到時,地面上已經一片血腥,到處是殘破的卓爾屍體,有些還沒有斷氣,正發出痛苦的呻吟,垂死掙扎。牧師們已經只剩下四人,而叛亂者還有七個,從數量上來看,差距已經很懸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場遭遇戰很快就會結束。

    卓爾牧師也擅長格鬥,而且裝備比叛亂者更加精良,如果在平時,在有法術輔助的前提下,她們足以消滅三倍數量的戰士,然而現在是特殊時期,牧師們無法直接釋放魔法,只能依賴平時儲存地魔杖和卷軸。魔杖的劣勢在於只能釋放單一種類的法術,卷軸的缺陷則是需要閱讀,比直接施法效率低很多,而這兩樣都是致命的。

    查麗絲瑞受傷了,她在施展法術地時候,胳膊上被重重刺了一矛,正好嵌入鎖甲的縫隙之中——眾所周知,用無數精金環聯結綴成地鎖甲對抵擋刀劍的砍劈很有效果,卻對穿刺類型的攻擊起不到多少防禦作用。雖然有魔法斗篷的阻隔,矛尖並不曾深入,傷勢很輕,但這依舊嚴重影響了她的動作。由於她穿著鑲紫邊的黑色祭司袍(這是高階牧師才允許使用的服飾,證明了她的身份),所以受到格外的「照顧」,至少有三個卓爾戰士在圍攻她,想將這位教官殺死。相比起來,倖存的三個學生壓力要輕一些,她們都出身於望族,在祭祀學院裡已經度過了近二十年,即將畢業成為正式的神後祭司,能力不差。

    刀劍碰撞出的火星和絢爛的魔法效果交錯在一起,讓黑暗的大廳裡忽明忽暗。粗重的喘息聲越來越清晰,劇鬥讓雙方都已經精疲力竭。很快,又有幾個人倒下了,此時牧師只剩下包括查麗絲瑞在內的兩人,叛亂者則還有四個,形勢變得更加不利。查麗絲瑞退到牆角,丟下手中的魔杖。從腰間取出一張卷軸快速念誦起來;學生則承擔了保護者的角色,她揮舞著蛇首鞭,阻擋著叛亂者的攻擊。兩個使用巨劍地卓爾戰士分左右搶上,抵住了學生,身後另外兩個卓爾戰士同時舉起單手弩,朝正在施法的查麗絲瑞射去。

    箭矢撕裂空氣,呼嘯著射中了牧師。但被緊裹著身體的魔法斗篷擋了下來。柔韌的布料在一瞬間變得彷彿精鋼,將箭矢彈了開去,但卓爾戰士緊接著擲出了一枚燃燒彈。查麗絲瑞身上的法術防禦起了作用,燃燒彈被無形的氣牆彈了開去,在半空中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焰。正好落在一名卓爾戰士地頭上。這個不幸的傢伙大叫著,翻倒在地,瞬間被熊熊烈焰吞噬。

    沸騰學文www.101du.net由maooo69手打現在人數是二比三。

    查麗絲瑞終於成功完成了法術,她手中的卷軸在剎那間變成微塵粉末,四散而去。一道耀眼的白光從她掌心發出,目標卻並非叛亂者,而是正為她奮力抵禦攻擊以爭取施法時間的學生。一瞬間後。變化發生了,紫色和紅色地濃煙從學生的口鼻七竅發出,將她包裹在其中,緊接著開始劇烈變形。她的上半身依舊大體保持著卓爾的形態,只是突然變得浮腫起來,自腰部以下卻變成了龐大的黑色蜘蛛,擁有八個粗壯地,毛茸茸的節肢腿。學生低頭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清秀地臉龐上露出驚駭至極的表情,然而突然長出的兩顆獠牙破壞了原本的美感。正在圍攻的三名卓爾戰士都抽了口冷氣,倒退半步,他們認出了這種怪物。

    「羅絲的詛咒」——蛛化精靈。

    羅絲的尊稱是蜘蛛神後,她的教派自然以蜘蛛為聖物。在瓜理德斯城中。傷害蜘蛛或者破壞蜘蛛網都是重罪,會被處以死刑。並且用蛛網將屍體吊起來,掛在城市地高處慢慢腐爛,以此警告其他人。然而並非所有和蜘蛛有關的物體都是神聖的,蛛化精靈就是典型的反例。所有的卓爾都是積極向上,具有強烈地進取心——或者說野心——的生物,他們夢寐以求地人生目標就是除掉前面的障礙,爬到權位的最高端,把其他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對於他們來說,善良、正義、友誼、愛情這些都是屬於劣等種族的軟弱感情,高貴的卓爾對此不屑一顧。神後羅絲鼓勵這種想法,她喜歡看到陰謀、混亂和背信棄義,這既讓她感覺愉悅,同時更是她神力的源泉。為了更好地彰顯意志,羅絲會進行一項娛樂:她毫無任何預兆和邏輯可言地在她的子民中挑選某個幸運者,賦予他(或者她)某個危險的試煉。如果成功,那麼會有豐厚的獎賞,但如果失敗,則會被降下惡毒的詛咒,成為蛛化精靈。後來,羅絲將這道神術賜予她的高階牧師,允許她們運用它去懲罰那些不敬神後的敵人。

    瓜理德斯城中,能夠使用這道神術的人不少,然而從來沒有誰膽敢用它去對付自己的牧師同僚——這是不允許的,除非能確定對方已經喪失神後的恩寵了。

    查麗絲瑞違反了規矩,當然她這麼做也有自己的理由。任何變形法術都是在強行改變對方的身體結構,都會受到抵禦和反抗,如果她對強壯的卓爾戰士使用這道「蜘蛛詛咒」,很可能會被抵抗掉,不起作用,但用在不曾防備的學生身上,那成功的概率就高得多了。而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被變成蛛化精靈的學生發出淒厲的吼叫,轉過頭來,似乎想要向查麗絲瑞報仇,然而很快她的意識就被教官控制了。查麗絲瑞在心中呵斥著,命令蛛化精靈去攻擊叛亂者,這道命令無法被反抗。蛛化精靈轉而面對三個卓爾戰士,她將所有的憤怒和怨恨都發洩在他們身上,粗壯的前爪揮舞著,比刀劍的利刃更加鋒銳,而且力大無比。轉瞬之間,一個卓爾戰士的頭顱被她削了下來,鮮血從腔中衝出,幾乎形成紅色的噴泉。查麗絲瑞揀起地上的單手弩,朝其中一人射擊,箭矢準確地命中了面部,讓他毫無懸念地倒了下去。最後一個叛亂者見勢不妙準備逃跑,但已經遲了。牧師捏碎了一枚玉白色吊墜。從中射出七枚透明的飛鏢,其中有四枚擊空,但剩下三枚全釘在了他的腿上。卓爾戰士踉蹌摔倒,被蛛化精靈趕上,利爪宛如風車般凶狠地輪番切下,將他的身體剁成了碎塊。

    叛亂者被消滅了。

    但戰鬥並沒有結束。

    蛛化精靈緩緩轉過身,慢慢朝查麗絲瑞走去。她的眼中閃爍著仇恨地紅光,步伐有些僵硬,彷彿要克服無形的阻礙,但依舊堅定。牧師能夠暫時控制她變形的蛛化精靈,但沒辦法一直保持下去。剛才有其他敵人在場。查麗絲瑞可以巧妙地將蛛化精靈的怒火轉移到叛亂者身上,但如今他們都已經死光了。當在場人數只剩下兩個時(忽略隱藏在暗處的瓊恩和芙莉婭),矛盾便開始進一步激化。

    若在平時,正常的程序是牧師對敵人施加詛咒,讓他成為蛛化精靈。然後率領卓爾們將他驅逐出城市,任其在危機四伏的野外自生自滅。這是一種榮耀蛛後地儀式,是需要鄭重其事大張旗鼓進行的。然而如今查麗絲瑞太匆忙了。她身邊甚至沒有一個助手。

    一對一,喪失了神術的牧師,並不能保證自己會勝過蛛化精靈。

    查麗絲瑞往後退,她的蛇首鞭在剛才的混戰中被擊飛了,此時手中除了一副單手弩別無其他,而這顯然不是個趁手地武器。她考慮逃跑,卓爾並沒有英勇和榮譽的觀念,然而她只有兩條腿。對方卻有八隻腳,而且她們同樣熟悉學院的地形。就算能成功逃脫,如果讓其他牧師發現她居然擅自將學生變成蛛化精靈,那毫無疑問也會留下攻擊的借口,影響她的前途。

    只能殺掉這個蛛化精靈。

    「鎮靜點。厄勒娃,」教官柔聲叫著她以前學生地名字。讓聲音裡摻雜進些許的魔力,安撫著,「鎮靜些,別衝動……」

    蛛化精靈逼近兩步。

    「你知道,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教官慢慢後退,「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們兩個都會死。而現在我們都活著……」

    蛛化精靈回應她的是一陣低沉地嘶吼。

    「別衝動,厄勒娃,這沒什麼大不了,你看,呃,我是說……」查麗絲瑞在腦中快速搜尋著語句,然後她有了主意,「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把你再變回來。」

    蛛化精靈停止逼近,她顯然被這句話打動了。

    「施……法……把……我……變回……來!」

    因為變化的緣故,她的口齒變得含糊不清,新長出的兩顆獠牙也嚴重妨礙了說話,但她的意思依舊清楚地表達了出來。查麗絲瑞心中暗喜,「我需要去準備一些材料。」她說,其實是拖延時間,因為她根本就辦不到,蛛化精靈不是普通的變形,是神後賜下的詛咒,根本不可能逆轉地。

    「現在!」蛛化精靈低吼。

    「好吧,好吧,」查麗絲瑞說,她從腰間口袋裡取出一張卷軸,「既然你這麼迫切希望的話……」

    她開始急速地誦讀卷軸,那語句冰冷而危險,蘊含著濃烈的殺意,即使是完全不懂卓爾神術的瓊恩都聽了出來。蛛化精靈愣了一下,緊接著尖叫起來,揮舞著爪子衝上前。

    銀色的閃電從牧師地掌中射出,像長矛一樣打在蛛化精靈的身上,讓她全身麻痺。查麗絲瑞抓緊時機奔跑起來,從蛛化精靈身邊越過,丟下單手弩,揀起地上地蛇首鞭。有兩個蛇頭在此前戰鬥中削斷了,但還剩四顆蛇頭,它們發出嘶嘶的興奮聲,歡迎著主人。牧師舉起鞭子,重重地打在蛛化精靈的背上,四顆蛇頭同時張開利口,咬住敵人,將毒液注入。

    若是常人,被這樣的毒液注入,立刻就會氣絕身亡,但蛛化精靈在身體改變的同時,也擁有了對毒素的抵抗能力。她顫抖著,感覺火辣辣的熱流從背上透入,彷彿火焰一樣在身體裡衝撞著,焚燒一切。蛛化精靈扭轉身體,爪子朝敵人劈下,牧師匆忙拔出蛇首鞭,高舉一擋。蛛爪撞上了精金手柄,鏗鏘聲中,蛇首鞭再次被擊飛出去。牧師雙臂酸麻,往後退開兩步。

    蛛化精靈發起衝鋒,八隻爪子快速移動,整個人彷彿一輛坦克。牧師向側面跳了起來,避開攻擊,她試圖再次去揀起蛇首鞭,但蛛化精靈沒有給予這個機會。再一次的衝鋒,這次蛛化精靈的一隻前爪擊中了牧師的胸口。魔法斗篷和精金鎖甲保護她的身體沒有被當場洞穿,但巨大的力量還是讓她飛了起來,彷彿騰雲駕霧一般越過半個大廳,正撞在瓊恩和芙莉婭藏身的那個蜘蛛塑像上,接著重重摔落在地上。蛛化精靈緊接著從口中吐出一道粗如手臂的透明蛛絲,將牧師纏住,用力往回拉扯。

    蛛化精靈剛才那一摔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沉重的塑像都被牧師撞得震動起來,晃晃悠悠往後倒下。瓊恩見勢不妙,慌忙抓起芙莉婭的胳膊,將她拉扯出來。只是如此一來,他們也就暴露在蛛化精靈的視線之中。瓊恩看了眼正在蛛絲中拚命掙扎的牧師,快速轉了轉念頭,舉起法杖朝蛛化精靈一指。

    「解離!」

    嗤地一聲,綠色射線從杖頭發出,正中目標。時間彷彿驟然凝固了一下,緊接著蛛化精靈龐大的身軀紛然崩潰,化作粉末散落。查麗絲瑞得救了,她用力扯開粘在身上的蛛絲,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沒有成功。瓊恩將法杖交給左手,上前扶起牧師。

    「晚上好,尊敬的菲爾倫小姐,」他關心地問,「您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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