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 448 黑之暗湧 [六]
「可是我還什麼也沒有說……」
久特利埃倫呼地站起身來,看也不看可憐的小暴風之子,逕自隨其他人踏上了地鐵車門。裡沙埃魯克抱歉地瞧了瞧路西菲爾,但他也不能再說什麼,過去他沒法改變久埃的想法,現在同樣也不能左右這位同伴的感情。歎了口氣跟上去,自己真是年紀大了,喜歡操心來操心去的,算了,那個孩子現在很幸福,就這夠了。
路西法看自己兄弟傻呆呆的樣子就有氣,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還等什麼啊,有什麼想說的快追上去說啊,對洛西亞小姐表白你沒勇氣,連向自己的親人打招呼都畏畏縮縮的,你這個樣子真是枉為肯色斯第一偶像啊!」
沒錯啊,路西法很悲痛,怎麼著自己也肯色斯第一個黑暗神官的兒子,實打實的太子爺,長得更是一表人材外加人品俊秀,為什麼族裡的如花少女們目光全圍著這個哥哥轉?路西法絕對不想承認那是因為族中女巫們遵照駱夕陽提出的『優生優育』法,為了讓混濁的肯色斯之血慢慢得到淨化,所以大力提倡與合適外族通婚的結果……少年天真純潔的愛就被這麼犧牲掉了……最可氣的是路西裡對誰都溫柔體貼暖暖昧昧的,其實根本是猶豫不決不果斷啊!
被推了一把,路西菲爾踉蹌著上前,弟弟說得對,自己實在太沒用了……一直以來,他似乎習慣了接受。爸爸對自己嚴厲而寵溺的愛,弟弟強勢但始終是保護地關心,來自師長的期許安排……他理所當然的接受著,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的。
每個人都喜愛他,所以面對久特利埃倫那不加掩飾的冷淡,少年覺得很惶恐。為什麼要討厭他呢,最初主動叫住他的是你呀?裡埃魯先生看著他的目光是和善的,親切的,可是路西菲爾卻在意那個和自己長得很像地人。特別是小樹林中突如其來的恨意,令單純的少年這幾天一直糾結。
「你怎麼也上來了?」裡沙埃魯克訝然,兩個小傢伙一前一後的,前面的那只一副受驚樣子,後面的一臉不耐。
「我……我要回奈爾花園,所以也是搭這班車。」
路西法用力踹了哥哥一腳!
「是嗎?那麼過來坐坐,陪叔叔聊聊天吧。」少年瞬間扭曲有表情讓裡沙埃魯克很好笑,真是個靦腆得過份的小傢伙。他到底想說什麼啊,那種擔心又渴望的小模樣,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欺負啊。拉過路西菲爾,讓他挨著自己坐下,好乖,簡直就像最近流行在泉都貴婦人懷裡地某種名為『波斯貓』的魔獸啊,摸摸~~
「喂大叔,你把我哥當傻瓜啊。別摸了。」看到自家兄長被人像逗寵物似的揉著一頭銀亮髮絲,坐在對面的路西法很不爽,這樣會顯得他也像個笨蛋。
「你叫路西法。夜星?嗯,和晨星很相襯。」
「口古月,大叔,相襯這個詞是用在這裡的嗎?你有沒有知識啊,不要敗壞我的名聲。」
「唉呀。小傢伙你居然說我沒知識,是你的常識有誤吧。」裡沙埃魯克忽然有閒心開玩笑了,把路西菲爾看成乖巧溫順的白貓。那對面那小子就是張牙舞爪地黑貓了,同樣有逗弄的樂趣。「你那貧乏的小腦袋只存在這樣淺薄地理解嗎?所謂相襯可不是你們這些只關注愛情詩歌的小朋友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在大陸的歷史上,曾經有過多少可歌可泣的傳說……」
「喂喂喂,你說誰淺薄了!就算是按名字來理解,晨星與夜星也是對立地吧。」
久特利埃倫閉著眼睛在休息,冷不防開口:「哥哥是滿腦子被害妄想的傻瓜,弟弟也是粗野的笨蛋,都差不多。」
「什麼!」路西法跳了起來,「這位大叔你誰啊,輪得到你來評定我們兄弟倆?別用你們那大把年紀得來地閱歷要求別人呀!」
路西菲爾一直在偷偷看久特利埃倫,他剛才的話雖然表面聽起來是諷刺,可仔細想想卻有維護自己的意思……但路裡尼也沒有惡意的。「別、別吵了,久埃叔叔,路西尼,他不是那個意思。」
「那他是什麼意思呢?你真的是個傻瓜嗎,連好意和惡意都不能分辨?」
「路西裡你別插嘴,他這個樣子還善意什麼!你給我干脆點彆扭扭捏捏的,你不是想知道這個叫久埃的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嗎?喂,問你呢,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痛快點別遮遮掩掩的行嗎?」
車廂裡人很少,他們坐的位置更遠離了其他人,加上古瑞利亞向來作風都是各掃門前雪,所以半個來探聽的人都沒有。
「不是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但我為什麼要說?」久特利埃倫還是那副令路西法火冒三丈的冷淡口氣,他把頭往後一靠,閉著眼睛繼續休息。
「路西尼你別喂餵了,他是久埃先生,你要有禮貌些。」
「啊哈,他是你的『久埃先生』,可與我沒半點干係,而且你看他那態度,我有禮貌才怪了!」
重重歎了口氣,裡沙埃魯克無奈地看著同伴,那傢伙嘴角有些輕微的勾起……血緣還真是沒得改的,兩個人都一樣彆扭。其實久埃他也覺得路西裡這孩子很可愛的吧,卻死不肯承認,真是的,非拉姆斯的戒律居然被用在這種地方……
路西菲爾抿了抿唇,也深吸了口氣,再把那壓抑的感覺吐出來:「久埃叔叔,請你告訴我,你究竟和我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你要恨我?」
對面的黑髮少年也安靜了下來,坐回座椅靜靜看著哥哥,恨?路西菲爾沒有告訴自己,怪不得這些天他情緒很不好的樣子,原來是因為感覺到了這種惡念的情緒嗎?
雖然路西法常常欺負自家兄長,但和大多數人一樣,他也為著路西菲爾的優秀而驕傲,那雙純白的羽翼凡是追逐光的人都會被吸引的。
「我沒有恨你,」久埃再度睜開蔚藍色的眼睛,他被這問題也搞煩了,怎麼人人都這麼說,幹嘛急著給自己下定論?「你只是我恨意的延續。」
終於被正面回答了?「但是……如果是恨的延續,那麼是因何而來的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