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千年祝祭 作者:lilys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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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7 15:4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182561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10-4-23 18:44 編輯

內容簡介:
《史詩版》:當你睜開眼睛,看到的不再是熟悉的天空,當你邁開腳步,所踏也不是曾經的大地……你真能對一切泰然不驚,處之隨意?

從彼方蘇醒來的人啊,去看看這無限的世界,用你的心去聆聽,用你的力量去改變,天空飛舞的龍神,為你灑下祝福,你將創造傳說!

《童話版》:巨人、精靈、小矮人,這一片天空下,任你去遨遊,來吧,來吧,與我一起旅行,你看那山,你看那海,綠色森林的花之庭園,寶石王國的秘密舞會……火爐前搖響鈴鐺,啜著熱騰騰的濃湯,我細細訴說,你慢慢傾聽,那一場千年之夢……

《小強版》:我靠!只是次地震就把我摔到原始森林裏來了?丫不通知一聲把老娘弄到這鬼地方,下崗還有補助金呢,神器神獸也不丟一個……算你狠!沒吃的沒喝的我就茹毛飲血;沒火沒電我就雙手萬能,不要以為女人好欺負!來啊,賊老天你沒整死我算你倒楣,創世神又怎麼樣,照樣揍他滿頭包!

《惡魔島版》:不倫、秀色、一夜情、蘿莉控、冰戀、Sm、NP全都不少,分屍、爆頭、骷髏、死靈、改造、血海遍地,一場場末日血典,染紅了蒼白嬌顏,盡在《千年祝祭》!

《風中淩亂梨花版》:她,是一個普通的小白領,
  他們,是一群創造天地的俊美龍神,
  如何在那蒼莽洪荒的時代,結下一段未解的緣份?
  她,只想受盡呵護平凡度日,
  他,卻想她代為游走繁華世界,一盡未了夙願,
  他,更想將她擁入懷中抵死纏綿,
  他,只願能默默看她幸福安康……
  這一團糾結的情緣,如何才能解開?

《腦殘版》:5555,人家怎麼這麼命苦,別人穿越都是到NPc智力只有五的地方,(話外音:NPc也有人權,我們很聰明)被崇拜被仰慕,好吃好住好享受,沒事唱個小曲做做詩,隨便拋點小常識出去就賺得盤滿缽滿,神仙也不過如此,怎麼輪到偶就叫天天不應啦嘛?
(話外音:看多了疲勞了)

先是過了一年的野人生活,然後終於遇到淫鳥,蝦米?巨人?種族雖然不是距離,體形卻絕對素問題亞,這叫輪家怎麼泡凱子釣美男涅?(話外音:嘔吐)

噢噢噢,帥哥還素有滴,擦擦口水先,就說種族素米問題滴,全是好帥好帥滴龍神耶,而且愛輪家愛得要死,木口合口合口合~~~這才素美少女穿越定律亞,啥?乃說偶不素美少女素萬年老妖?拍死,偶現在就是美少女!(話外音:……)

怒,哪個話外音,站出來輪!
(話外音:作者你也敢輪,找死!)
2062s.jpg

開篇 楔子

抬眼是一望無際的綠。

濃重的葉冠層層疊疊,遮擋住了藍天,隱隱約約看到一絲浮雲在流動,一直是這樣的景象……這片樹海到底有多大?為什麼自己怎麼也走不出去?眼角瞥見一邊的草叢蔌蔌動了下,不假思索的,手中木棍砸了過去。

“噗…”的鈍響,堅實的長棍砸中了某種柔軟的物體,順勢掃開糾結的草叢,不出所料,喜歡窩在這種棕黃草叢裏的是肥肥的撲鼠——自己主要的食物來源。拾起撲鼠,熟練的咬開頸子,把血吸幹了,緩解了腦子的暈眩。

森林裏雖然非常陰涼,但自己判定應該是夏季了,固有的貧血讓人行動不了多久就頭暈目眩,總想著就地趴倒,可一站起來馬上又眼冒金星———這不中用的身體!

吸幹血的撲鼠顯得有點癟癟的,原本甸甸的身體也一下子輕巧起來,歎息著把它丟到行李上,繼續向前走。

這到底是哪兒呀?摸上一株老樹的樹幹,在光滑的一面用小刀刻了個S字,這是第幾個S了?

在森林裏已經轉了兩個月,從最初的惶然不知所措和饑餓恐懼到現在茹毛飲血,簡直是場惡夢……夢的另一頭,曾經是那麼幸福的……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1 無用之人

駱夕陽在二十歲以前一直覺得自己非常的背。

從小她就身體不好,一路跌跌絆絆的長大,好不容易混到成年,有了滿意的工作,也培養了非常良好的興趣,父母慈愛,生活順心,以為自己遠離了不幸……可那天,那一聲“地震”把一切都改變了。

那一場天搖地動的災難真的發生過嗎?

是的,那天是周日,駱夕陽清楚地記得那天的一切……

初夏的氣候總是非常怡人,不冷不熱的溫度叫人忍不住賴床。睡到十點才爬起來,好舒服哦,吃好睡好,深深覺得人生真是滿足啊。吃完午飯,爸爸去下棋了,囑咐自己把圖書館的書還掉,也好,自從有了電腦後,她就很少去圖書館了,今天去閱覽室翻翻雜誌吧。

圖書館不是很遠,步行半個小時就到了,說起來在B市這家圖書館算是比較有名的,因為它緊連著一家博物館。據說圖書館的原身是清末一個八旗子弟的鄉下老宅,經過百年風雨依然保存,而在解放初期,藏在地下室的數萬珍貴古籍文物也很幸運的躲過了文化大革命肆虐,現在就成了供大家參觀閱覽的公共場所了。當然那些古籍除了特別人士是不能看的,也不能外借。

週末圖書館人不少,隔壁的博物館也進進出出的人也很多,駱夕陽隨便借了本科幻雜誌坐下來翻,漸漸忘我,聽不到外面的人聲。直到那震動從腳下傳來,有人大喊了一聲“地震!”

心裏跳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到不少人跑出閱覽室,也有一些人仍老神在在地坐著,只伸著脖子看外面,而喧嘩聲從由遠自近傳來,越來越大聲。

起初只是微微的晃動,桌子哢哢移位,於是更多人跑到外面去了,駱夕陽正想站起來,感覺震動停了,看了看閱覽室門口和走廊站滿了人,心想只是一點餘震罷了,再坐一下子吧。拎起小挎包走到窗口,瞧見圖書館外的花園和博物館門口站滿了人,大街上汽車也停滯不前,最嚴重不過對面商店街一塊招牌砸了下來……週末人真多,這裏正是繁華地帶,現在要出去,說不定被擠出事了……

她剛這麼想著,腳下猛一個顛簸,急忙擰身拉住窗臺,好險沒穿高跟鞋!三步兩步趕到中間的桌子邊上,防災書上好像說過,地震時要是跑不到安全地方,就躲到床底下,這些桌子全是粗重的紅木製成,看起來比床扛得住。震動持續不斷,還是快出去吧,外面驚叫不絕於耳,頭好昏……閱覽室的吊燈砰地砸了下來,駱夕陽吃驚地看到牆壁開始龜裂,桌子發出刺耳的聲音向南邊滑過去,快跑!

閱覽室的工作間傳來淒厲的慘叫,整排整排兩米高的書架倒了下來,兩名工作人員來不及逃跑,被傾倒而下的書本掩埋,書架發出巨大的聲音,灰塵和四散的書頁飄在空中,再也看不見那兩個年輕的工作小姐了……

怎麼會這樣!新聞上不是說只有三四級的餘震嗎?駱夕陽拼命縮在書桌下,蜷成一團,雙手牢牢捉住桌子腿,大塊大塊的水泥石灰敲在桌子上,地板仿佛在跳動!那些細碎的石塊濺過來,打在身上,好痛!駱夕陽把腦袋埋在腿間,腦子亂成一片。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想死!整個三樓的閱覽室從窗口那邊裂開,地板豁開大大的口子,桌子書本一骨腦地掉下去,四周的慘叫聲再也聽不見了!駱夕陽自己的尖叫蓋過了一切聲音!

身體在往下掉!眼前全是四散的書頁,飛舞著…身體在不停地下墜,不停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滋~~~~`新華社消息~~~全國發生強地震~~滋~~~~~六級以上~~~~海外記者~~~世界各地也陸續~~~~滋~~受災人數~~~~已經~~~~~~滋~~~~~~滋~~~~~~”

眼睛不再分辨色彩,黑暗像墨染蔓延,從四肢纏了上來,駱夕陽大腦劇烈的痛了起來,幾乎無法呼吸,像是爆炸一樣的破裂感在全身發作,她感覺自己在抽搐,死亡的感覺又一次接近她了……多年前的回憶又鮮明起來,小學以前的大部分時間是在醫院渡過的,每當自己因為病痛哭號時,媽媽總會摟緊自己,一邊哭一邊念著:“小陽活下去,活下去!”如果世上真有咒語,父母親人那一聲聲“活下去”就是最強的咒力,緊緊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媽媽媽媽你在哪?救救我……

對!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腦海只剩這最後的意識……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有什麼拂在臉上,好癢,移動手臂撥開纏在鼻尖上的亂髮,慢慢睜開眼……

明晃晃的光亮刺得眼角泌出酸脹的淚水,她伸出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才再度把眼睛睜開。

抬眼是一望無際的綠,還有蔚藍色的天空,幾道黑影嚦鳴著盤旋而過,在藍天下展開巨大的翅膀……臉頰邊柔軟的草莖挺拔著,一根根隨著微風搖曳,青草的香氣就在鼻端縈繞,自己竟然躺在草叢中?仰視著左右的綠草,碧綠的葉片上閃著太陽的光,在綠草的包圍下,感覺自己非常渺小。“呵……”腦子裏還昏鈍未明,她呆呆地注視著藍天。

腳上傳來被重重壓了一下的感覺,她驚跳了起來!同時從她眼前躥過道灰色的影子,什麼、什麼東西?

一隻灰色的小動物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瞅著她,一點也不怕人的樣子,長得很奇怪,有點像兔子,耳朵卻像老鼠,小小的正在聳動,這傢伙剛才從她腳上踩過去?全身雞皮疙瘩頓起,離我遠點,我不想打噴嚏……她把身體向後移,想儘量離這只可愛的小動物遠一點。那只動物可能覺得無趣,兩腿一蹬,很快地跑了,而她也松了口氣。

拍拍胸口,她開始打量周圍,四周全是茂密的草。原來覺得自己渺小並非錯覺,那些草是那麼高大茂盛,即使她站起身來,青草仍是長過了她的頭頂,空氣中全是清新的氣息,撥開柔軟的葉片,看到幾株葉莖上盛開著大朵的白花,昆蟲正繞著飛舞,有幾隻蟲子的鱗羽非常漂亮,不像蝴蝶,倒像是蜻蜒一樣是半透明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她踮起腳眺高瞭望去,發現自己似乎是處在一個無垠的草原上,草地的邊緣是密密的森林,而幾株巨大的樹木矗立在她的身邊,她從未見過這麼高大的樹木,一些小枝緊緊挨著的是要幾個人合抱才能圍住的樹幹,冠狀的樹傘下,粗大的藤蔓一圈圈纏上去,再從高高的樹枝間垂下來……一切一切,是那麼不真實!

“我怎麼會來這裏?我記得我是在圖書館…”對,圖書館!瞳孔猛然緊縮,她捉住自己的胸口,一陣恐懼感從腳底升起,在腦中爆炸…耳際轟然做響,一陣陣的慘叫和巨聲衝擊著大腦!地震!

腳下一軟,她跪倒在草叢中,頭抵著地面,張大口拼命呼吸。那是夢那是夢,沒有發生地震,只是昨天晚上看了新聞所做的惡夢罷了……而現在,只是另一個夢的開始,一個童話的夢的開始。“呵呵呵,”神經質的笑了起來,手上好痛,剛才撲倒時手上硌了什麼,摸索著,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是石頭。翻起手掌,上面被硌破了,濃稠的鮮血正混著泥土一點點漫開,好痛……是做夢,睡醒了就沒事了,明天要去幫爸爸去圖書館還書……

駱夕陽拿了包步行到了市中心的圖書館,想著昨天做的夢,真是的,不會是受那個網名叫“背叛去愛我”的影響吧,怎麼夢到房子都震塌了呢?

昨天晚上,駱夕陽照常窩在電腦前,一邊玩軟體一邊跟人天南地北的侃,這是她近幾年的基本消遣。QQ的新聞消息又彈了出來,瞄了一眼:地震?真少有,居然連B市都影響到了?

“logia姐,你住的城市正好在震中央吧,明天要小心哦。”群裏也有人看到消息了。

“沒事,才三四度的震級,有沒有感覺都說不定呢。”駱夕陽回了個笑臉,好比三年前,新聞上報地震大家才知道發生過地震。

“唉,我倒真想見識一下房屋坍塌的景象,生活真無趣。”

駱夕陽看了看這個資料,“背叛去愛我”?傳說中的“情婦党”嗎,誰加進來的?華麗的虛擬形象,看得眼抽筋的ID,小姐,你多大啊,就生活無趣?

回一個眯眼的表情“……我可不想看,別把別人的災難當熱鬧看。”

“你說話真像個老頭。”

“我是歐巴桑。”真想踹這丫頭出群……不行,既然遇到了就要調教一下,駱夕陽馬上調出幾條災區和貧困區的網頁發出去,就算是現代人醉生夢死麻木不仁,多少給點刺激,願不願意接受是一回事,至少自己去做了。

“將心比心吧,小姑娘。”駱夕陽自認並不是一個非常有愛心的人,看到乞丐也視而不見的走過去,如果是賣藝的卻會給錢,按她的邏輯:好手好腳,去挑石灰也是賺錢,缺胳膊斷腿的,中國還有殘疾人聯合會,就算付出和回報不成比例,多少總能得到些吧?要錢?姑娘她從小到大就在敗錢,現在辛辛苦苦朝九晚五工作還得賣笑才保得住工作,憑什麼你做個苦臉手一伸就想我把血汗錢掏出來給你?你家鄉發大水?據我所知各地都有捐款的,要是被貪污掉了,就請你們集體去鬧,別悶不吭聲。當年就是自己隱忍了,才得了個鬱悶的教名……忍字頭上一把刀,吊久了會割到自己的。

“哦,好可憐哦,我都要哭了,怎麼這麼慘啊。”

翻翻白眼隱身去,慘?他們不慘點,怎麼反映現在窩在電腦前聊天的你幸福?真叫人不爽,最討厭這種無所事事整日裏尋思刺激的公主了,還做了更討厭的夢……

[ 本帖最後由 bradshaw 於 2008-6-7 17: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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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5:52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2 惡魘迷宮

唔,有點疑神疑鬼地翻家裏的日曆,媽媽每年都一定要買那種菜場擺出來一兩塊錢一本的老皇曆,過一天撕一張,出門做什麼事也要看看上面寫的合不合適,要不就把除了工作外要做的事全集在吉日裏去做,迷信哦~~自己多少也染上了一點這毛病,看著皇曆上寫著“大安吉日,婚姻嫁娶,上上吉”這些字,駱夕陽安心地出了門。

十點三十分,駱夕陽踏進了圖書館的門,很靜……大家都在安靜地看著書,書本翻頁的沙沙聲都聽不到,只聽到牆壁上的大鍾發出嘀噠聲。

嘀噠,嘀噠,工作小姐辦完了還書事宜,微笑著把借書證遞給駱夕陽。要不要借本書呢?駱夕陽看著她的臉,想起昨天晚上的夢,突然有種說不出的討厭感覺,那種笑容,慘白慘白的,掛在白白的嘴角邊,讓駱夕陽想起死人的臉。幼時自己等在醫院,睡不著的夜晚曾到處走,看到停屍房那些人的臉,好害怕自己也會躺到那裏去……他們的臉,也是這樣一點血色沒有,像上了蠟。

嘀噠,嘀噠……駱夕陽走下樓梯,耳邊還是不停回蕩著掛鐘走動的聲音,真奇怪,路上行人呢?空蕩蕩的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嘀噠,嘀噠,嘀噠,嘀噠……這聲音越來越大,駱夕陽忍不住加快步子,幾乎是跑著離開圖書館,可那聲音仿佛轟鳴般在頭頂盤旋!到底怎麼回事,她猛地回頭!

剛才還高高矗立的大樓成了一堆瓦礫!牆壁在她眼前崩裂,那條巨大的裂縫不斷擴大,一直延伸到駱夕陽的腳下!巨大的、漆黑的裂縫!

不!我不要死!!駱夕陽想這麼喊,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一點聲音,眼睜睜看著那黑暗把自己吞了下去……

“不———”猛地撐起身體,看見滿眼的綠色,一望無際的綠…“我在做夢,我還沒有醒……”喃喃自語,繃緊的身體再度鬆馳,她又倒向草地……

還是那個夢。駱夕陽抱著枕頭坐在床沿,咬著唇發呆:做了很不吉利的夢啊,夢裏自己去圖書館還書,好像發生了地震,怎麼會這樣呢,真是的,一定是昨天晚上那則消息和一些災難圖片的錯。

懶洋洋地洗臉刷牙,爸爸走了過來:“小陽啊,下午幫我去把那本書還掉。爸爸約了人一點鐘在公園下棋,沒空去了。”

爸爸!你說什麼!牙刷從嘴裏掉了下去,駱夕陽心臟猛跳了起來,傻傻地扭過頭看著爸爸。看到女兒一嘴泡沫發呆,有點禿頂的父親歎著氣把地上的牙刷撿起來,責怪道:“你這丫頭,這麼大了還這麼迷糊,以後一個人要怎麼過喲。”

駱夕陽想起那個夢,覺得很恐懼,突然捉住父親的手:“爸爸爸爸,我不去還書。”

“啊?你這孩子今天怎麼了,鬧彆扭?”

媽媽在客廳裏看電視,看著駱夕陽拖著父親的手走出來,笑道:“小陽怎麼了?這麼大了還撒嬌啊。”

“媽媽,你叫爸爸今天不要出門去。”

“爸爸約好了……”

“媽媽也不要出門!”

“?我一會要去買菜,小陽跟媽媽一起去嗎。”

“不出去!”

看女兒一臉堅持,媽媽摸摸她的頭:“不舒服嗎?不想出去,小陽就在家裏睡一天好了。”對駱夕陽近幾年來晨昏顛倒的惡習已經習慣了,假日裏八點多就起來,這事還真稀奇,讓她也有點擔心,好像沒發燒的樣子啊,媽媽把手放在自己額上試了試溫。

駱夕陽焦燥地在房子裏走來走去,總覺得很不對勁,是那個怪夢的影響嗎?為什麼爸爸跟夢裏一樣叫自己去還書?還是說,昨天爸爸就提過了,那個夢只是一點反射?

什麼聲音?嘀噠,嘀噠……

這聲音越來越大……駱夕陽的瞳孔睜大了!夢裏也聽過這個聲音!這個終結般的聲音!

嘀噠,嘀噠,嘀噠,嘀噠,嘀噠,嘀噠,嘀噠,嘀噠…………

她抱住頭,想要阻止這討厭的聲音,可是那個聲音仿佛從腦中發出一樣,一下一下敲在她頭上,心臟也開始緊縮!

那巨響化成了轟鳴!似曾相識的黑洞又吞噬過來!!不!!!

不!身體再度彈起,眼前不再是無邊的綠,黑色的天空,星羅密佈……她陷在無法醒來的惡魘中……要怎麼才能擺脫?

不斷的、不斷的,從被黑暗吞噬的夢裏醒來,卻跳入一個沉眠的魘中,要怎麼才能醒來?

黑夜過去,白晝來臨,駱夕陽無神地躺在草地上,看著浮雲流動,草葉在上方搖晃。好餓…好冷……夢裏也有饑餓和寒冷的感覺嗎?眼淚大顆大顆的滑下臉,聽到水珠打在葉片上的啪噠聲……因為,這不是夢嗎?

再躺下去,我會死的……駱夕陽掙扎著起身,四肢因為僵硬幾乎動不了,她好不容易才坐了起來,一陣強烈的昏眩使她的身體劇烈搖晃,側著倒回地上。努力吸了幾口空氣,把混沌的感覺驅逐出腦海,該靜下心來想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逃避只會更糟糕。

手心傳來刺痛,翻開手掌,那天被硌破的地方結了個細細的痂…可憐自己竟一直把這一切當成是夢!腹部發出咕咕的響聲,胃一陣陣痙攣,好餓!離開圖書館時的挎包好好的斜挎在腰際,駱夕陽顫抖著手拉開拉鏈……應該有塊巧克力和幾個糖的,手機,對了有手機在啊!

快速按著手機上的鍵,駱夕陽絕望地聽不到任何聲音———手機的沒有電了,屏上一片空白,什麼信號也收不到。沒有辦法求救了……該死!自己為什麼要逃避,為什麼睡了那麼久!

大口咬掉巧克力,駱夕陽不敢把剩下的糖也吃掉,包裏還有半瓶礦泉水,現在也喝得只剩一點點,她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這裏會不會很快遇到人,如果真是發生了時空錯動的事情,她很可能是被拋到了一個原始的森林裏了。

腦子開始運轉,駱夕陽知道自己並不聰明,知識掌握的不是很好,但起碼還有點常識,雖然眼前的一切很難用常識來解釋,可好歹她看過電視和不少漫畫,又是個網蟲,沉迷于小說網時,到處都是穿越、躥到異空間的小說啊。想當年《尼羅河女兒》《來自遠方》《天是紅河岸》都是紅極女生群的漫畫,多少女生被裏面的帥帥小白臉迷得寢食難安的。但是!發春歸發春,駱夕陽從沒想過自己要去穿一穿啊!

在某個網路調查裏,被提問最想去哪個朝代哪個時空,駱夕陽很乾脆的填的是一百年後,過去有什麼好回的?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小說沒有沖水馬桶連衛生棉都沒有,而且中國五千年文化,男尊女卑了無數朝代,她一個身弱體嬌的小小女子,好不容易生在安逸的社會主義國家,犯得著去古代受罪?什麼浪漫?回古代泡哥哥把妹妹,真是蠢得沒了邊,古代人有現代人長得標致乾淨?

想想古代皇帝那三千如花,當皇帝真可憐啊……至於異世界,那種未知的世界誰敢去,語言不通不說,要是是劍與魔法的時代,自己還不是死的慘兮兮的?她才沒有那種地球是圍著自己轉的自大,送過去當個死跑龍套的倒有可能。所以她選未來,因為時代不停向前,科技也不停的進步,人生不過百年,能見到百年後的世界發展成什麼樣,真是一種幸福。

駱夕陽對生是充滿渴望的。《黑客帝國》中的一段話她很是贊同:人類就是地球上的病毒。的確,人類的高科技發展和人口膨脹毀滅了地球的生態圈,在1999前後,災難密集地發生著,但人類終究要活下去,病毒也要找到一個適合發展的空間,要與空間妥協。那麼,究竟能不能達到那種最終的調和?她有生之年只怕無法看到,只有寄託與未來,希望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這難道不是個最大的奢望?也是個最實際的奢望。

蟲鳴聲遠遠近近,那些巨大的樹木,駱夕陽不能判別自己究竟是到了哪里,是地球還是異空間?她是如同奇幻故事一樣進入了異世界還是像小時候看過的百慕大科幻故事,不小心踩入了在地球上無處個點中的一個?

撥開草叢,駱夕陽向著前方走去,她必須找到一個人,一個能溝通的人問問這裏是什麼地方。從包裏拿出家裏的鑰匙串,將匙環套在右手中指上,握緊拳,讓最大的那支鑰匙從指縫中穿出來,她沒有武器,只能用這個來讓自己安心。

好餓……駱夕陽離開那片蘇醒的草原進入森林,已走了兩天了,水早已喝光,無法忍受的饑渴感……在以為自己處在夢魘中的情況下,駱夕陽差不多昏睡了兩天一夜,體力精力早就消耗殆盡,之後除了一塊二十幾克的巧克力和幾個糖果,她沒有進食任何補充體力的東西。憑著意志與耐力硬撐到了這莽莽林海,疲憊與饑餓一起湧上來,再也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沒有人沒有人為什麼沒有人……駱夕陽沒有力氣叫喊,她連腦子都混亂起來了,摸索著包,只剩下最後一顆糖……靠坐在樹幹下,神情恍惚地含著糖,這片森林裏她沒有看到任何可以吃的果實,不是生長期嗎?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我要餓死在這裏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5:54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3 生存的條件

耳邊傳來啪的一聲,從高高的樹上掉下了什麼,撲撲嗦嗦的一陣雜響,伴著動物的低咆和鳥類高昂的鳴叫,幾片碎葉飄到駱夕陽的頭和臉上,她抬起頭,看到高高的樹枝上,幾道影子快速的錯動,像是有鳥在撲著翅。

鳥?駱夕陽猛地低頭向地上看去,在她不遠處,一個破裂的蛋靜靜躺在草叢中。駱夕陽睜大眼,忽然從哪里來了一股勁,一下撲了上去,那個蛋很大,像她曾看過的鵝蛋一樣,不,比鵝蛋還大!從高處墜下,汩汩的透明液體正向著草地滲進去,駱夕陽慌忙捧起那個蛋,湊近嘴邊吸啜,帶著腥味的蛋液此時是那麼甘美,就像媽媽用小火熬了一天的肉湯一樣,很快蛋液被吸光了,她皺起眉,手裏還是沉甸甸的,小心剝開蛋殼,裏面躺著一隻半孵化的小鳥……

耳邊傳來哀鳴,駱夕陽一驚,又是噗的一聲從樹上掉下什麼東西來,差點砸到正趴在地上的她。捧著蛋急忙爬開,大鳥還在上面,萬一看到她吃了小鳥豈不糟糕,這麼大的蛋,大鳥要是和雕隼一樣的猛禽就完了!再度掉到地上的是一只有成年土狗那麼大的動物,發出“咻咻”的嘶聲,一身血混著雜亂的毛皮正呲牙咧嘴,駱夕陽不禁悚然!急忙往比較矮的樹林跑去。躲在一叢高高的草堆裏,偷偷觀望著那只動物掉下來的地方,果然,鳥類的淒厲尖鳴不斷響起,兩道黑影從大樹間沖了下來,對著那只動物又抓又啄,那邊是皮毛羽毛亂飛,草叢裏是簌簌發抖,駱夕陽看得戰戰兢兢,把蛋殼捉得緊緊的。

好像有幾根動物的毛飛到了臉上,駱夕陽捧著蛋,用胳膊死死按住鼻子,好癢!

那兩隻鳥個頭非常大,快要趕上駝鳥了吧,駱夕陽最近一直在納悶,這片森林的生態圈十分異常,不光植物長得茂盛巨大,連生物也非常巨型,但是這裏的動物似乎並不多的樣子,起碼自己走進森林了這麼長的時間,第一次看到鳥。現在才知道後怕,駱夕陽冒冒失失地跑進森林,居然沒有遇到危險的猛禽野獸?

隔著茂密的枝葉不是很看得清大樹下的撕鬥,但很快的,駱夕陽看到那兩隻鳥在樹下盤旋了一會,哀鳴著飛走了,而那只狗一樣的動物一動不動。良久,她想:危險應該已經過了吧。肚子又開始擂鼓般響,駱夕陽看著手上的雛鳥,咽了口口水……

當人餓得半死不活時,只怕連自己的肉都要啃。駱夕陽使勁拿樹葉擦著手,那個蛋連裏面的小鳥都已經解決到肚子裏去了,這兩天來,她不敢吃這裏的植物苔蘚,儘管那些樹葉肥大鮮嫩,青翠欲滴,但誰知道吃了會不會中毒?

這麼長時間來,她不停不停地走,昨天晚上因為倦極了倒在草叢裏就睡著了,可是因為寒冷很快又凍醒,接著在黑暗中摸索……

好累,肚子裏填飽了,疲倦重新向全身侵襲,腳痛極了。她脫下鞋子,果然,水泡已經破了,血和襪子黏在一起,已經乾涸,輕輕碰到,都痛得受不了。駱夕陽小心的把兩隻腳從鞋子中拿出來,伸展的腿被森林枝葉縫隙裏穿下的陽光曬著,暖洋洋的,很舒服,不知覺的,她就這樣睡著了。

深黑的熟睡中再也沒有回到過去的平靜與幸福……沉溺于夢境與現實無補。

當寒意回到身上時,駱夕陽醒了過來,全身骨骼幾乎要哢啦作響。她開始慎重思考目前的狀況。

食物是最現實嚴峻的問題,不是每次都會有好運天上掉下蛋來讓她吃的,仔細打量著四周的樹木,看來都是無花果樹——無花也無果,怪不得動物這麼少,但值得慶倖的是,也許這裏的動物都是食葉的溫和種類,那邊那倒楣的偷蛋賊連兩隻鳥都打不過……但,駱夕陽也不敢掉以輕心,她必需得有個可以防身的武器。

翻遍了挎包,除了鑰匙串上的小剪刀和小挫子,她的包裏東西實在不多:兩包面紙,空了的礦泉水瓶,一瓶透明指甲油,IC卡,一把零錢和幾張大鈔,化妝鏡一面,衛生棉幾片,口紅,梳子,MP3,爸爸的借書證,水筆,記事本一本,沒電的手機,滴眼液……再度洩氣,完全沒有派得上用的東西!肚子猛然絞痛起來,慘了,吃了平時根本不會吃的東西又受了涼,鬧肚子了……

解決完肚子痛的困擾,又再度餓了起來,先前吃的蛋液沒沒擦乾淨,黏在臉上乾巴巴的痛,口裏的感覺也不舒服,好渴。駱夕陽眼神朝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動物看去,要吃嗎?可惡,自己為什麼不抽煙呢?那樣包裏就會有打火機了,起碼可以吃點熟熱的食物……那只動物已經死得全身硬透了,血塊糾結在皮毛上,看來那鳥也不是兇猛的肉食禽類,所以它的屍體還算完好。駱夕陽用剪刀小心的剪開它的脖子,滋的一聲輕響,胸口泛起毛毛的感覺,好想吐!忍住,手上一用力,完全剪開了屍體的頸動脈。

冰涼的血飆了一點出來,顏色還是紅的,還沒有凝固,正緩緩地向外流動,駱夕陽湊上前,先被毛皮嗆得連打了幾個噴嚏,急忙撕了張面紙堵住鼻孔,強忍著噁心與恐懼去吸食血液。“嘔……”先前生食雛鳥時,駱夕陽完全想不到別的東西,而現在……“我要忍住,我要活下去!”駱夕陽閉上眼,硬把腥冷的液體咽了下去。

抬眼是一望無際的綠。

濃重的葉冠層層疊疊,遮擋住了藍天,隱隱約約看到一絲浮雲在流動,一直是這樣的景象……

駱夕陽已經在森林中繞了一個多月了,她對遇到人徹底絕望。那些巨大的樹木仿佛無窮無盡,她走了這麼久,始終找不到出口,而想要回到當日的草原,也因為迷路走向更不知道哪里的密林。

她學會分辨方向是在進入森林的三天之後,林中光照並不好,雖然白天可見度很高,但卻不太好判斷太陽升起的位置,最後想起光照多的樹幹會比較光滑,那是南方。從此她每隔五十米左右就找一棵樹用鑰匙刻下一個“S”,好讓自己不再迷路,儘管這裏沒有路可迷,因為哪個方向對駱夕陽而言,都是未知。

森林裏的植被非常茂盛,那些巨大的樹木,幾乎每一棵都要合數個成年人的手臂才能圍起,駱夕陽想就算是神農架這樣的老林也不會有這麼巨大化的植物———那些葉子全都如同芭蕉葉般,甚至還有比她的睡床還大的葉子,讓人以為自己變成了拇指姑娘,或是誤入了巨人國。這樣也好,到了夜晚,駱夕陽就用銼刀折下幾片葉子當成床鋪,地上鋪幾片,身上再蓋一片,算是解決了睡覺的問題。到處長滿了草,森裏的草不像先前的草原那麼誇張,只是一叢一叢的,高高矮矮都有。

植物如此繁茂,駱夕陽卻始終沒有看到河流,拋開種種不能梳洗的煩惱,沒有可食用的水是最嚴重的事情。總不能天天喝血,她也不是總好運會撞到天上掉下來的食物,只好努力地在植物中尋找水,在舔食了一片葉子折斷後滲出的汁液後,她腹痛如絞,躺在地上抽搐了一整天。

再度睜開眼,看見碧樹藍天,駱夕陽流下了感動的淚水:居然沒死,撐過來了!在這片荒莽林海中,駱夕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日漸旺盛,從小體弱,隨著爺爺練了點拳和健身術才和常人一樣享受生命,雖然說不上上山下海,起碼能跑會跳了。可是現在……

她每天不停向前走著,腳底的血泡破了,脫掉鞋子,光著腳繼續前進。傷口痊癒得非常快,睡一晚起來,就發現腳上的破皮處已經結痂,駱夕陽把那天幸運得到的動物皮剝了下來,用小剪刀仔細裁了兩塊包在腳上,踩在地上比穿鞋子舒服多了。駱夕陽並不會揉制毛皮,那只動物在她吃了三天後隱隱發出腐敗的味道,本著物盡其用的想法,她強忍噁心剝下了皮———當然是坑坑洞洞的。

毛皮弄下來後,駱夕陽拔了一堆草裹在毛皮裏用力搓,直到草葉稀爛,混著絲絲血肉一起從皮的內側掉了下來,然後她再把皮往樹幹上蹭來蹭去,徹底將筋肉從皮上磨掉,用草汁揉了幾次後,那張毛皮越發難看,灰灰綠綠的,到了晚上,就把它掛在高高樹丫上風乾,白天再取下來邊走邊用力的拍打搓揉,反反復複弄了幾天,這張皮倒也成了一張不錯的毛毯,夜裏裹著睡更加溫暖了。

駱夕陽找到了水。

那是在第五天的事,她在記事本上把它記了下來。

並不是找到溪流水源,其實她早該發現水的。

第五天,駱夕陽沒有像以前幾天一樣睡到陽光照到臉上才睜開眼,在鳥鳴聲中,她把頭從葉子中探了出來,將葉子推到一邊去,嗯,上廁所,伸出的腳卻踩到了一片潮濕。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5:57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4 人蛇之戰

水?驚喜地低下身子,駱夕陽看到翻在地上一片葉子上的濕痕!那片葉子是昨晚沒摘好弄破丟到一邊的,在葉子邊上,是同樣枝葉肥大的灌木,隱隱閃著水光。露水!自己怎麼沒想到?幾顆水珠滾動著滑落到了地上的葉片上,要不是被自己踩掉了,聚集到的水都有20毫升了……感激地托起葉子,她小心翼翼地低頭吸啜。

好好喝,甜美的甘露冰涼沁人肺腑,沒有哪一刻是如此時感到水真是上天最慈悲地賜予……駱夕陽興高采烈地摘了片不大的葉子卷成錐筒,去構得到的植物上採集露水,太陽還沒有出來,大顆大顆的珍珠滾進了葉杯裏。

此後每個晚上,這位落難者都要摘下許多葉子鋪在一些低矮的草叢和灌木叢中,那些巨大的葉子擺放成凹型,承接著清晨的露水,在太陽升起、森林的溫度變高之前,她將這些珍貴的水裝進空的礦泉水瓶中。

經過得到水的喜悅後,駱夕陽更細心的注意起森林裏的一切。現在飲水不再匱乏,食物的來源卻始終是個困難。抬頭看著那些大樹,偶爾會看到大型的影子掠過,那上面有小鳥……和鳥蛋。面黃肌瘦的落難者眯起眼,想起那天的鳥蛋,不由咽了咽口水。可是考慮到那只被塞進肚子裏,皮圍在腰上的動物,她又沒膽子了,再說,那麼高大的樹,自己也沒能力爬上去。

在生吃那動物肉血的頭兩天,駱夕陽不停上吐下泄,弄得紙都不夠用,只好扯葉子來解決,還好葉子這種資源十分充足,隨手就有.在腸胃漸漸習慣後,那肉卻開始壞了,儘管如此,她還是捨不得扔掉,又堅持再吃了兩天,在肉完全臭掉後,她又上吐下泄,最後不扔掉不行了,她還是個人,不是禿鷺,對臭肉無福消受。

吼———我要吃的啊!駱夕陽再度陷入了饑餓的狀況,她眼睛發綠地翻著草叢和灌木堆,就算是只毛蟲蝸牛,自己也吃了!可是……太太太詭異了,駱夕陽欲哭無淚,為什麼這麼繁茂的森林裏,隨著她不斷前行,動物的跡象卻越來越少?掘地三尺,連條蚯蚓也挖不出來!翻了無數的樹葉,半個毛蟲都不曾爬過……神啊,賜個動物給我吧!

也許是神聽到駱夕陽的祈求,在她灌了兩天水後,賜了只動物給她。

腹鳴如鼓,無力地捉了把苔蘚塞進嘴裏,這玩意兒外表鮮翠誘人,實則苦得要命,吃了後嘴巴會麻半天,不過還好不像那天吃的植物一樣讓自己在地上躺上十幾個小時,天幸森林裏沒有猛獸,不然她就要化作肥料豐富大地了!

實在沒力氣再走了,隨便找了棵大樹準備做晚上的床鋪。按近來的慣例,要用葉子去收集水,駱夕陽拖了片葉子到一叢灌木堆裏。

耳邊傳來什麼聲音?肚子叫?不像……噝噝噝的,駱夕陽猛地扭頭,差點扭傷了脖子。瞪大眼睛盯著那晃動的草叢。

駱夕陽對毛皮動物很沒轍,靠近就會鼻子癢得要命,所以,她小時候養的寵物不是貓狗,而是金魚和蜥蜴,還有蛇。

聖經裏把蛇說成是女人的天生仇敵,但駱夕陽是不信基督的,信的是奶奶,實際上,因為對可愛毛絨絨動物不能靠近的遺憾,她變得非常喜愛爬蟲類。中國的神話裏,造人的女媧和始祖伏羲都是人面蛇身,華人最崇拜的神明也是蛇形的龍,駱夕陽無視別人怪異的眼光,對蛇這種有著悠久傳說、神秘存在的生物可是很有好感的。特別是現在。

那是條手腕粗,兩米多長的蛇。沒錯,蛇頭蛇尾蛇身子,雖然眼睛的邊上長著有點像羽毛的耳朵,尾巴尖拖成扇形,漂亮的棕斑……它還是一條蛇!一條好可愛的蛇啊~~~

某人盯著它,垂涎欲滴,完全不記得蛇不是好惹的,也沒留意蛇大人身上的花紋是什麼樣,腦袋是三角還是四角,尾巴上是否有個沙沙響的東西……

且不論有毒沒毒,那蛇在她無比灼熱的目光下有點退縮,它剛褪完皮,白色的蛇蛻還有一點連在身上呢。眼前這個生物從未見過,全身散發著一種令它感到很不舒服的氣……我閃!

看到那蛇往一邊草叢裏躥去,駱夕陽完全被饑餓沖昏的頭腦連命令都來不及下,身體已經自動撲上去了!剛好捉到白色的蛇蛻,使勁一拉,蛇順利褪皮成功,就是有點痛。怪蛇本不想跟眼前的怪物計較,不料那邪惡的傢伙居然拿它剛換下來的衣服朝自己身上甩過來?痛哦……新皮很嬌嫩的!蛇怒了!管那怪物身上威脅的氣息是多麼濃,扭頭就是一口咬去……

駱夕陽被咬了,她也實在彪悍,雙手馬上死死掐住蛇的頸下,那蛇被捏得幾乎斷氣(……),一寸,兩寸,三寸!她忘了五十釐米的跟二百釐米的蛇要害有什麼不同,雙手往下滑動攥緊,右手指上套著的鑰匙也重重頂進蛇的皮肉裏,怎麼還不乖?怪蛇長長的蛇身倒卷上來,緊緊勒住她的腰腹和胸口,悶得她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

可惡,到底是三寸還七寸?蛇黑色的舌信噝噝吐個不停,駱夕陽拼命伸長手,把它的腦袋攥得離自己遠遠的,身體的某個地方開始發麻,全身也漸漸沒了力氣……媽的,這蛇有毒的,老娘不會就要這樣死了吧?要死也要吃了你!

心下一發狠,她猛地把胳膊伸了回來,低頭就在那蛇不知是八寸還是九寸的地方咬了下去,用力之大,連牙都隱隱做痛。怪蛇被生生咬掉了一塊皮肉,痛得也是凶性大發,又一口咬了過來,咬在駱夕陽的肩上,駱夕陽把那塊血肉吞進肚子費了一番工夫,蛇勒得她幾乎連喘氣都不能,這番痛又喚回她的些許力氣,低頭又咬!一人一蛇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

她沒死!冰冷的感覺重回身上,睜開眼是一片漆黑。駱夕陽記得自己和蛇咬來咬去的,嘴裏滿滿的血腥味,好像在暈倒前吃了一頓不錯的?

寒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哆嗦,她把身上的毛皮拉緊了,白天的森林除了在正午以後的兩個小時左右溫度會升高,其他時間都是很涼爽的,特別是入夜後,林地濕氣加大,更是冷得不行,就著微光,隱約看到手邊纏著團白色的物體,是蛇蛻。胸口和腰上梗著什麼東西,剛才拉衣服時碰到冰冰涼的……她坐起身,軟而冰冷的物體啪噠從身上滑落。

大口咬著蛇肉,蛇血雖然冰冷,但喝到肚子裏卻讓全身發熱,不知道又昏迷了多久,已經沒有睡意,駱夕陽還是摸索著摘了些葉片鋪在地上,仰躺在葉堆中,瞪大眼看著被枝葉遮掩的天空,微微有光芒在閃爍……

黑暗中很靜,這片森林這樣奇怪,是她的幸運也是不幸。就算在白天,森林裏也很難聽到蟲唧獸吼,照理來說,這樣生氣勃勃的叢林,應該到處充斥著生命的騷動,可是,她卻鮮難遇上一兩隻動物,那麼,是這片森林充滿危險嗎?不安的情緒升了上來……“爸爸,媽媽……嗚……”駱夕陽咬著唇哭泣,“我想回家……”

那一方天空墨藍代替了深黑,隨即又被灰白驅走,耳邊傳來輕輕的鳥鳴,撲啦啦的振翅聲昭示新一天的開始。

駱夕陽拂去臉上的霧水,從包裏拿出記事本和筆,在紙上畫下了一豎,第九天,打到蛇一條。

手上非常痛,攤開手掌,右手的中指被鑰匙圈勒得紅腫,昨天晚上和那怪蛇互咬的時候,鋼圈深陷進指裏,一圈皮都破了。嘴巴也傳來麻麻的刺痛,摸了一下,同樣是腫脹的,牙齦似乎因為太用力而出血,整個口腔木木的,呸了一口,全是黑紅的血塊,有蛇的,也有自己的血。扒開自己的衣服,昨天被咬的主要是肩和胸口,那些傷口已經凝固,淡淡的黃色液體混著黑紅的血粘著衣服上……自己現在一定很邋遢,駱夕陽都沒有照鏡子的勇氣了。

精神出奇的好,這蛇不會是什麼大補的東西吧?想起某個武俠小說的橋段,駱夕陽抓過蛇屍觀察:昨天一陣亂咬,在蛇的頸部以下血肉模糊,可以看到一節節的骨頭,至於血,記得好像沒有吸多少,看看地上的草,則一片暗紅,好可惜啊。

駱夕陽把蛇蛻收進包裏,開始給蛇剝皮。這蛇有差不多十幾斤重吧,要是保存好,夠自己撐上十幾天了,想起先前那臭掉的肉,她邊用力拔皮邊思考怎麼讓肉存久點。拔皮?沒錯,是拔!蛇皮與身體粘得非常緊,從被她咬開的地方下手,先使勁捋了一段,然後一腳把蛇頭踩在地上,另一手拽著那段皮拼命朝尾巴上拉,白色的肉與棕色的皮分開,絲絲血不斷泌出,足足花了十幾分鐘才完全把皮和蛇身分開,累得直喘氣。休息了一會,駱夕陽開始給蛇分屍。

小剪刀從骨頭露出的地方伸進去,不再費什麼力,順著肌肉的紋理很順的劃下去,“啊啊,”可惜的看著大量血淌到草葉上,連忙湊上去喝,太浪費了太浪費了,蛇血很補的。

從包裏翻出礦泉水瓶,把裏面剩下的水一口幹掉,她小心翼翼地托起蛇身對著瓶口,讓殘餘的血流入瓶中,居然裝了滿滿一瓶。小心剪著蛇屍,內臟露了出來,青青的蛇膽靜靜暴露在眼前,駱夕陽就這麼生吞了,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除了蛇膽,那些東西她都分辨不出來,也沒有勇氣去吃,依照一些風物志上的習俗把內臟全埋在地上,默默向虛空祈禱。繼續處理蛇屍,花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時間,駱夕陽才將兩米多長的蛇身體剪成一堆肉片。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呢。落難者苦笑著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籍,今天就待在這塊地方吧。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6:01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5 天之沐浴

吃了幾塊蛇肉,駱夕陽又開始工作,她撕開長長柔韌的草莖,細心搓成結實的繩子,這事倒也不難,坐在樹葉上,壓住草葉的一端,兩手不斷將撕開的葉片添進漸長的草繩裏,綠色的草蹭去了手上黑紅的汙跡,取代的是黃綠的色彩染上手腳。這麼搓制了幾根草繩,拉了拉,挺結實的,她滿意地把繩子穿過蛇肉上鑽好的洞,穿一塊打一個結,使肉塊不會疊在一起。做好這些後,她儘量把綁滿肉的繩子掛到了高高的樹枝上。

太陽照到頭上了。漸熾的陽光射在肉塊上,如果有點風,大概會更快風乾吧,“醃肉是要放鹽的。”駱夕陽喃喃自語,算了,別貪心了,她還想要火呢。火?太陽?駱夕陽馬上翻開包,找出那瓶指甲油———這不是現成的放大鏡嗎?

事實證明———在光照稀薄的林中想要用太陽聚焦取火是很困難的。駱夕陽在左右尋了很多陳年枯枝堆在掛肉的樹下,找了個光照最強的角度,把小小的玻璃瓶放在枯枝堆上,看著陽光穿過透明的液體,在瓶子外形成一個耀眼的光斑,她非常期待地看著,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了吧,一點動靜也沒有!取火者並不氣餒,以自己那衰到底的人品,一次成功反而奇怪了。她在一邊的灌木叢裏找了根直徑大概五釐米的枝幹,看看長度,兩米多,滿意地開始用挫子在樹枝的底端挫。昨晚的經歷教訓了她,不可以徒手去跟食物搏鬥,如果她有根棍子在手上,幾下就打死那蛇了,也不至於倒在地上半夜。

挫著挫著,駱夕陽又不禁慶倖自己是個女人,所以包裏才會放修指甲的小挫刀,這森林裏的樹木都長得這麼變態,沒有手上這把小小的挫刀,她連樹葉都摘不下來。

先用剪刀劃出線,再將挫刀探進去挫動,挫刀畢竟很細小,又是扁的,她要小心的用。挫到差不多程度,駱夕陽停了手,這些天她已有了經驗,只沿著樹幹的一圈挫出約半釐米的口子,一邊深些,從口子深的方向用力朝淺的方向掰,枝幹發出哧扭的聲音,很容易就斷了。

拖著折下來的樹幹坐到掛肉的樹下,駱夕陽細心的清理樹枝丫。多餘的枝幹用力扭掉,只在頂端留了個丫,看起來像個叉子。站起身來將樹枝不斷向地上抽打,很快,綠色的樹皮被蹭掉,凸起的不平枝丫也被打得沒了,駱夕陽手上多了根白色的結實棍子。拿在手裏掂了掂,她還是不太滿意,想了想,拿出小剪刀,坐在地上慢慢的削著棍子的兩端。

太陽漸漸西斜,火始終沒有起來,畢竟這是密林,光照太稀少了。手中的棍棒成了個兩頭尖的叉子,駱夕陽用棍子把蛇肉叉下來,吃了兩塊肉再掛回去,棍叉挺順手的,今天總算沒有白過掉。忙碌了一天,她感到疲憊……走到昨晚的葉床上,樹葉被太陽曬得軟軟的,躺起來很是舒服,也許自己明天應該帶著這些葉子走……

第三十四天,駱夕陽遭逢了進入森林後的第一場大雨。

在森林獨自度過了一個多月的駱夕陽,現在活得比較輕鬆。她用草葉樹枝編了個筏子,在這茂密的草地上,她不用費太大力氣就可以拖著筏子走,筏子上堆著厚厚的樹葉,那是摘下來十幾天的葉子,離開樹枝這麼久也沒有變黃或腐爛,真的是非常好的床墊。一些打來的食物也堆在裏面,駱夕陽特別在筏子的四個角豎起結實的樹枝,把食物捆成一串吊在上面,這樣她可以一邊走一邊可以風乾動物的肉。

現在她迫切的想走出這片森林,找到一個陽光充足的地方來取火,日夜不停的在前進,累了就倒在筏子上睡,餓了扯下生肉就咬,以前從什麼書上看到過,孤獨會讓一個人發瘋,現在的她,簡直像個野獸。但是她不能完全變成野獸,她開始在森林裏大聲的唱歌,朗頌,儘量不去想那些讓自己覺得孤單的事情,她觀察這個森林。

這是個靜寂的森林,就像這麼多天所看到的,這裏的生物除了那些巨大化的草木,會跑的動物非常少,但也並非沒有。

有一種棕黃色的草比較矮小,雖然說矮小,可也有駱夕陽的肩那麼高,她聽到草叢中有些咯吱咯吱的聲音。撥開草叢,就只看到一道棕色的影子閃過,這樣的過程重複幾次後,駱夕陽心下明白了,這種草叢躲著某種食物來源。當她再一次聽到那悉簌聲時,手上的棍子飛快砸了過去!第一次很可惜的沒砸中,但那動物也有點懵,竟朝她臉上撲過來,讓她看清那是種兔子般大的鼠類動物,自此留上心,有空就在草叢裏練習掄棍子。

駱夕陽發現那種動物是在草叢裏啃食根,既然別的生物吃了沒事,那她吃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抱著這種嘗試的心態,挖了些草根來咬,居然是甜的,而且水分很足,駱夕陽興奮得把一叢草全刨了,掘出一串串的塊莖,和甘薯有點像,但非常大,簡直像西瓜,吃得肚子好撐……

不過不知是暴飲暴食的緣故還是這森林裏的植物硬是有點毒性,駱夕陽又開始上吐下泄最後暈迷。醒來後盯著這些塊莖,她實在捨不得放棄,天天生肉的日子很痛苦……反正自己又沒死,駱夕陽決定把這些塊莖當成零食,每次小小的吃一點就好。

此後,駱夕陽只要看到這種草,就會拿棍子悄悄上去,埋伏在一邊,等著獵物上門。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種姜太公行徑下,她順利敲死了第一隻獵物。狩獵的本領不斷變強,剝皮、切割、晾制的技術也越來越嫺熟,駱夕陽學會了用尖利的小樹枝漂亮的把皮剝下來,用MP3耳塞上的銅線完美的切割肉塊,利用夜間的露水清洗肉的腥味……

第三十四天的黃昏。

森林突然暗了下來,一陣冷風吹過,卷起草木颯颯而響,駱夕陽抬頭看著密密的枝丫,那些巨樹的頂端瘋狂扭動著,森林在瞬間變得嘈雜!狂風乍起,呼啦啦的草葉打著駱夕陽臉上,火辣辣刺痛。是要下雨了嗎?

駱夕陽有點心慌,在這裏這麼久了,第一次遇到變天,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她拉著筏子躲到幾棵大樹的中間,先把筏子用草繩牢牢捆在樹幹上,再把平時晾食物的四根棍子向筏心推攏,使它們成一個四面的金字塔形,接著用銅線切下幾片巨大的樹葉。

轟隆隆隆!響亮的雷鳴暴起,駱夕陽心劇烈跳了下,眼前熾烈的白光一閃,昏暗的森林從未這麼明亮過!啪啦啪啦的閃電從半空撕裂,整個森林都在顫抖!無暇去領略自然的威力,駱夕陽手忙腳亂地將樹葉紮在筏子的樹棍上,使筏子變成一個簡陋的帳篷。閃電過後,眼前一片黑,只能憑感覺去紮緊草繩,從腳底下拉起一片葉子,她必須再紮厚實點才行。

大雨嘩啦一聲從天空倒了下來,樹葉在狂風裏左搖右甩,一眨眼時間,草地便浸在水流中…終於紮好了,駱夕陽全身都濕透了,她慌慌張張地鑽進帳篷裏。用力甩著頭,那些水珠甩在筏子的葉上,摸了把臉,又一道閃電劃過,駱夕陽看到手上黑黑的……

我咧,一個多月沒洗澡了,臉上肯定黑得跟挖碳工一樣,一開始吃多了毛絨絨的動物,鼻子打噴嚏打得快爛掉,儘管後來習慣了,可鼻子一直沒恢復過來,變得不太靈敏,在這封閉的空間裏才隱隱覺得身上有味道傳出來。看著下成筷子似的大雨,駱夕陽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她開始脫衣服。

雨水從頭頂瓢潑而下,駱夕陽站在雨中用力搓著自己的身體,惡…好髒啊!還好天很黑,她眼不見心不煩,感覺指間污垢一團團的被雨沖走,乾淨的愉悅把冰冷壓了下去,駱夕陽慢慢哼著歌,拿起濕透的衣服使勁搓洗。

真是慘不忍睹啊,就著偶爾的電光,只見從衣服中流下的水都是黑的……可不是麼,沾了那麼多血啊草汁啊灰塵的,估計那髒水可以拿來當墨水用了。駱夕陽把全身從裏到外的衣服包括那張爛皮毛和挎包全整治了一遍,直到淌出的水不再昏黃發濁才擰幹扔進筏子裏,她在雨中繼續沖洗自己的身體,從頭到腳,細細的搓洗,這片森林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這麼一場大雨,她不好好利用不行。

直到身上冰冷得起了寒顫,駱夕陽才鑽回筏子裏,用擰得半幹的衣服擦拭身體,然後鑽進葉床裏閉上眼聽著帳篷外電閃雷鳴和滂沱的雨聲……

劈啪…劈啪……一夜雨聲打在葉子上,駱夕陽睡得很不安穩,她仿佛坐在小船上,身體起起伏伏,不斷的搖晃著……搖晃著,像在下墜,像那個不斷下墜的惡夢……

碎石從臉邊濺過,漫天的紙張飛舞,她不斷下墜,在虛無的黑暗中下墜著……眼淚從臉頰上飛出,“我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一聲歎息在腦中響起:“那你就活下去吧。”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6:04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6 花海

誰?在意識的深處,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聖姿態一閃而過,像是萬道光聚在一起,也像是最美的花在悄悄綻放,然後歸於虛無…………

那就活下去吧。

眼角滿滿的淚滾落眼眶,駱夕陽坐起身子,聆聽著雨打森林……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裏呢?夢境到底昭示了什麼?那時的歎息是自己妄念還是虛空中神明的低喟?誰來解答這一切?

雷電漸已平息,只剩下雨珠的傾泄聲,駱夕陽伸手撥開葉片,看著外面的世界,天已亮了,但因為大雨依舊是灰朦朦的一片,細的雨滴瀝瀝,大的雨珠啪啪,凝在葉上的雨水嘩啦啦往下掉,草地上水四濺流動,發出汩汩的聲音,各種聲音高高低低,依著獨特的韻律此起彼伏,像一首歌……森林並不寂寞,它總在溫柔的安慰自己,用自己的歌讓她活下去,如果不是這樣的森林,她一定早就死去了,森林為她準備好了一切……從沒有這一刻的感動,讓駱夕陽相信神的存在。

感謝您……冥冥中的神靈。在雨的旋律中,駱夕陽再度沉沉睡去。

大雨整整下了兩天兩夜,在第三十六天的傍晚,雨勢漸歇。變得泥濘的草地很不好走,駱夕陽只好老實待在筏子上。等到天再度放晴,她才鑽出帳篷,懶洋洋地伸著懶腰。雨後的森林濕漉漉的,露珠在樹葉草莖上閃爍著銀光,某些地方還反射著七彩的眩環。赤裸裸地站在草木間,駱夕陽發洩地用手搭在嘴邊大叫起來:“啊哩啊哩啊哩~~~~~~~”

林間的空氣非常清爽,草木香一陣陣隨微風傳送,駱夕陽唱著歌兒將衣服毛皮掛著樹幹上去晾,看到自己雪白乾淨的手臂,心情一陣輕鬆。

把帳篷拆開,那些食物也要晾一晾才成,今天就這樣吧,偶爾也要放鬆一下。

第三十八天,駱夕陽改變了前進的方向。因為來不及滲入地底的雨水流向,駱夕陽發現南面是地勢較低的地方。原本她一直是朝著東邊前行的,走了一個多月還是在森林裏打轉,也許她應該試著朝南邊走走看。

隨著那場大雨的過去,森林裏的溫度開始升高,氣候慢慢變化著。

駱夕陽在白天已經穿不住原來的衣服了,正好獵物的皮毛積了很多,這裏的動物都挺大的,打到最小的都有成年兔子那種個頭,她把獵來的動物毛皮用剪刀鑽出一個個小洞,拿草繩當線縫了些短小的衣物穿裹在身上,這些毛皮非常柔軟,不需要她精心的揉制就可以用,而且保暖非常好,只要把胸部,腹部這些重要部分遮擋住,就用不著擔心會著涼。經過這麼久的生食獸肉生活,她的毛皮過敏早就不藥而愈,這,算不算強迫療法呢?

現在看起來,她可真的成了叢林野人了,駱夕陽打量著自己,鏡子太小照不出全身,只能想像現在的自己是什麼德性。手掌和腕部全用獸皮裹著,腰上用那條怪蛇的皮做腰帶,一圈圈把毛皮纏成短裙;腳上原來的休閒鞋早已破了扔掉,她用獸皮做成毛襪,往腳上一套,用草繩綁緊,考慮到透氣性,襪子頂端沒有縫合,腳趾全露在外面。地上到處長著厚厚的草,石頭很少,碎玻璃更從未見過,不用擔心腳會硌傷。考慮到未來極大可能會在這荒野山林中渡過冬天,駱夕陽慢慢將種種皮毛拼成一張大毯,夏天的衣物已夠用,她開始囤積冷天的物資。

往南再走了一個多月,駱夕陽漸漸覺得自己可能走對了路。動物越來越多了,而森林裏的樹木也不再單一的巨大化,越往南走,她越發現矮小的樹木在增加,可見的天空也逐漸擴大。

好藍的天……駱夕陽仰望天空,點點黑影掠過,像自己初來草原時睜開眼所看到的一樣,“嚦———”大鳥盤旋在空中,如果自己像它們一樣有翅膀,就可以翱翔在天上,飛回自己的家……被藍天的深邃無限吸去神智,駱夕陽站在草叢中一動不動。

南風吹動,草木搖香,迎面吹來輕柔的花瓣,往南行來,一路上漸漸地多了些綠色之外的繽紛色彩,紅粉嬌黃,輕輕綴在林間草叢中,大朵大朵的嬌花綻放,駱夕陽從未見過這種特異的花朵,話說回來,從蘇醒後,所見到的一切,在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閱歷裏都是陌生的。奇特的樹木,奇特的草,奇特的野獸,奇特的羽蛇,還有這奇特的花。

大碗公大小的花算是最小的了,那樣大的花,縱然像野薔薇一樣只有五六瓣,也是晶瑩剔透,嬌豔欲滴,黃色的花蕊從細嫩的花瓣中探出來,茸茸的粉在風裏輕顫,馥鬱的香氣脈脈四散,駱夕陽情不自禁地大口呼吸,慢著,不會有毒吧,頭腦還很清醒,看來是無害的…粉紅色薔薇般的花長得都比較低,勁韌的枝蔓纏纏繞繞往大樹上攀去,更多的在地上延伸,有幾朵就開在她的腳下;而那些更加巨大的花則非常驕傲地站在林中的空地上,駱夕陽驚歎著仰視那叢高達五六米的花樹,葉子像鳳尾竹,漂亮的散開,在頂端開著一朵跟巴士輪胎樣大的白花,這……這真的是地球上的花嗎?

駱夕陽對自己還在地球上這一點產生莫大的懷疑,內心深處不斷動搖著:我真是來到異世界了?不會的,不可能的,我得回去,只要找到人問一下……

空氣中全是濃香,視野變得朦朧起來,巨型研麗的昆蟲一隻兩隻的增多,在駱夕陽頭頂飛過,翅膀拍動的聲音劃開彌漫花粉的空間,駱夕陽一陣陣暈眩。

一片花海。

在林中的空地上,草木全被繁花遮掩了,高高低低的花如同一場慶典召開,抬眼看去,綿延無邊無際。

太美麗了……駱夕陽在花中走過,目眩神迷:我一定是到了童話的世界了!

她的腳步雀躍起來,不斷去摘那些美麗的花,很快,她拉著的草筏上就堆滿了各色芬芳的花朵。鈴蘭般的花掛燈籠一樣垂著白玉的頭,那是吸引蜂蝶最多的花,看到駱夕陽走進,色彩斑斕的昆蟲全振翅飛遠,那是她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這些昆蟲。駱夕陽也不知道該不該叫這些美麗的生物為蝴蝶或蜜蜂,它們最小都有鴿子一樣大,紋白粉黃,全有著在陽光下反射出七彩鱗光的豔麗翅膀。從白色的鈴蘭花中傳出甜蜜的氣息,果然裏面藏著香甜的蜜,樂呵呵地採摘著可愛的白花,它們可以用來當杯子用一陣子呢。

草叢中生機盎然,甚至不斷有動物從她腳邊跑過———這一帶,食物資源很豐富呵~~駱夕陽出手如飛,棍子敲向獵物是百發百中,她不禁感慨這森林真的對她非常好,動物看起來都呆呆的,沒有攻擊性。獵了幾隻叫不出名字的動物後,駱夕陽都懶得出手了,反正她最近的食物來源不虞匱乏,就少造點殺孽吧。

金烏落下,銀兔躍起,居然正好是滿月,銀白的月光照在林間空地上,無邊的花海泛著銀霧,形成不遜于白天的奇異美景。風起花動,樹葉的輕顫,花朵的微搖,和低低蟲鳴,交織在一起,恍若魔詩,在這夢幻之際,混著輕柔的詠唱,隨著風的低吟,漸漸迷離……駱夕陽躺在花海之中,抱著滿懷的鮮花,盡情的唱著……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

願我今宵如此月。

跋涉變得愉快起來。駱夕陽以欣賞的心情度過每一天,她更密集地在樹上做著記號,心裏隱隱想著,如果有一天,她註定得待在這個世界,那麼她就回到那片花海中。

花的慶典並非沒有期限,駱夕陽第二天又走了差不多一上午,終於走出了那片叫人神魂皆醉的花海,林間依舊有不少可愛的花朵夾道歡送,她戀戀不捨地不斷回頭,注視那夢幻的美景……這種景像,她一生都不會忘記。

天氣越來越熱,日照的時間也明顯變長。駱夕陽早上常常爬不起來,可能因為掉到這莫明其妙的地方,她的生理期三個月都沒有來,這倒是叫她慶倖。但那該死的貧血卻始終擺脫不掉,坐在樹蔭下,駱夕陽哀怨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面滿是老繭,捏捏自己的胳膊,硬硬的,好結實……雙腿不用說,一定是成了蘿蔔腿了。

太陽很大,駱夕陽把筏子上的樹葉掛了起來,搭成帳篷,鑽進去打坐冥思,調理紊亂的內息。近來在森林裏前進,偶爾會遇到一些毛蟲,雖然不會咬她,可那麼大一砣掉下來還是挺怕人的,駱夕陽現在不缺食物,對吃毛蟲敬謝不敏。

不久前終於取火成功了。駱夕陽存了幾十天,曬得乾脆脆的樹枝在陽光下熊熊燃燒,把她興奮得全身發抖!終於可以吃熟的食物了!那天,烤得焦黑生碳的肉看著駱夕陽眼中,像是極品的炭烤羊串,吃得她眼淚直冒……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6:08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7 林中異獸

用指甲和礦泉水瓶聚焦畢竟還是慢了些,駱夕陽想辦法把火種保存了下來。她用新鮮的樹枝編了個筐,把四處收集來的石塊混著泥漿把筐子內壁糊上,不能糊死了,四周留了不少縫隙來通風,燃火的時候將一些枯枝放在火堆邊緣燒得焦焦黑黑的,做成很易燃的引火木。每天出發的時候就將一段引燃的木頭塞進木筐裏,讓它慢慢的燒,只要記得在木頭燒得差不多時添新的木頭進去就行了。

當然,事情並非想想那麼簡單的,在開始幾天,駱夕陽還是吃了幾天的冷肉,隨著慢慢的積累經驗,她把一些枯乾的葉子收集了起來,那些葉子再經過烘燒,比紙更易起火。趕路時,存火筐就放在筏子的角落裏,那筏子上的東西越堆越多,她的力氣也越來越大,保守估計一下,自己現在每天是拉著差不多四五十斤的東西在走路,鬱悶啊,這個收藏癖沒得治了……

從小駱夕陽就很戀舊加戀物。從嬰兒時衣服上的蕾絲到用了二十年以上的茶葉枕頭,從裝幸運星的玻璃瓶到一整套不銹鋼雕花餐具,書架上堆著集郵冊和貼畫本,牆上掛著收集來的民俗掛件,家裏到處都是她的收藏品。現在呢,筏子上鋪著厚厚的軟草,用來做火媒的大葉子同存火筐堆在一起,一串串烤熟的肉掛在筏子的四角,粗陋烘制的肉鬆用鈴蘭花盛著,毛毯和巨大的花瓣壓在植物的塊莖下面,有幾個居然還發芽了!

不,我很收斂了。駱夕陽安慰自己,那上面全是吃的啊,誰能保證明天我一定能獵到吃的呢?當然要在弄得到手的時候多多囤積才是……這種想法就導致她現在行走越來越慢,胳膊變粗也怨不得別人了。

記事本上的“正”字已經變成二十多個,森林裏的落難者在仙境般的叢林裏渡過了一個季節。

森林裏降雨很少,這一百多天,只不過下了七場雨,只是每次都是電閃雷鳴,像天要裂了一樣激烈暴雨,這種日子駱夕陽就會特別歡欣鼓舞,因為她可以趁機洗澡洗衣服,美中不足的是不能洗熱水澡。暴雨的日子無法起火,只能認命的啃冷肉塊。

最近身邊的物種變得十分豐富,收集到的毛皮五顏六色,希望將來不會有人告她殺害國家保護動物,動物愛護者們也別指著她鼻尖罵她沒人性就好……駱夕陽甚至還找到了野生的漿果,想來,在第一場暴雨過後,是這座森林的花果季,她曾在一些開過花的大樹上看到,枝丫間掛著一個個可愛的球狀物,一定是果實,但她只能看著乾瞪眼,畢竟,那些樹再矮都有三四十米,她最多爬到十米高就要跌下來…反正肯定還沒熟,駱夕陽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森林無邊無際,落難者的耐性變得非常好,這一天,她跟往常一樣慢慢在拖著筏子林間行走。

大地突然震動起來!駱夕陽臉色發白,她想起那場地震!隨即長長的一聲怒吼沖入耳膜,振得她眼前發黑。嚎叫聲不斷響起,就像驚雷在樹林裏落下,一個接一個,炸得駱夕陽跪坐在地上,拼命捂住耳朵。鳥雀胡亂拍著翅膀從頭頂飛過,同樣受驚的一些小動物紛紛逃躥,草叢裏簌簌聲不斷,有幾隻傻傻地撞到了她的身上,就那麼暈了過去…我有那麼硬嗎?而樹上那些未成熟的果實也被震得啪啪往下掉,逼得可憐的人一頭鑽進葉床裏面,就算這樣,還是被砸得很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才平息。

森林有點異樣。這麼久以來,駱夕陽在森林裏都沒有遇到危險,但她的警覺心並沒有降低,因為長期打獵,她的觀察力、視覺聽覺都變得非常靈敏。鼻端傳來一種異味,並不是自己又十幾天沒洗澡的臭味———飄在草木清香裏的是?一邊的草叢被壓倒了不少,斷裂的樹枝和倒伏在地上的青草,怎麼看也不像是自己拖著筏子造成的後果,有不少鳥巢從高高的樹上掉下來,小鳥摔得血肉模糊,草叢裏到處都是裂成幾塊的果皮果肉。她拾起一塊嘗了嘗,雖然有點澀,可是還是很可口。

駱夕陽撿了許多果實扔到筏子裏,她打量著前方由折壓的草形成的蜿蜒道路……看來是有什麼大型的野獸正在附近。

沿著那些痕跡追了下去,她打算看看到底是什麼形成了那樣寬的壓痕,這麼長時間裏,自己遇到最大的動物也只有馬那麼大,並且都很膽小,一點不危險,但跑得非常快,自己一棍子沒敲倒它,撒腿就跑了。

剛才那種可怕的吼叫,是野獸正在獵食還是……在被獵?

邊走邊仔細察看四周,筏子拖動得比平時更順暢,那些草大片大片的倒在地上,有一些小一點的樹都翻了起來,最驚人的是,不少小型動物和鳥像被丟垃圾一樣丟得一地,難道是被那陣巨響震昏了?駱夕陽從草叢裏拈起一簇褐色的毛——大約二十釐米長,沾著鮮紅的血。她用手指撚了撚,血液散發出一種腥甜,情不自禁的將手指放在口中吸吮———啊,這個味道,跟三個月前的有點像。

在森林裏,她第一次生飲鮮血時,除去腥味,血的味道還不錯,而且能迅速補充體力。所以駱夕陽就算有乾淨的水可以喝,打到了獵物仍會把血先喝光。不知道是不是嘴巴變刁了,駱夕陽覺得最近獵到的食物不怎麼好吃,比起第一個雨天前所獵到的,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生血的味道也一樣。莫非是吃膩了?那個她管它叫甜薯的植物,在過了花海之後,都沒有見過了,而吃慣的撲鼠也不見蹤影,看來她得尋找新的食物來源。

駱夕陽舔了舔嘴角,把筏子上的拉繩從肩上放下,輕手輕腳地撥開草叢。

空氣中傳來的氣息愈加濃厚,一種毛皮動物的膻味和血的味道———她看到非常龐大的物體在地上起伏著。

這絕不是地球上的生物!根據自己的目測,那個生物長約十米,倒在那裏都有兩米的樣子,全身深褐色的長毛,類似貓的頭,耳朵卻很小,殘缺不平的耳邊各有一個突起,看起來是角,但也斷了;背上則耷拉著半邊肉翅,上面的毛皮同樣到處坑洞,紅色的筋肉突現。而地上,到處是血。

草木被摧折得很厲害,駱夕陽遠遠的趴在沒被波及的草叢中,看到倒在地上的野獸對面有一隻相同的動物。那只也是趴在地上,全身是傷,若要說有何不同,就是它的頭是仰起的,低狺著注視另一隻重傷者。看來是猛獸在打架……駱夕陽退卻了,打架打得如此慘烈的傢伙,恐怕是很難拿來當食物的,縱使是受了重傷,倒下來也可以把自己壓死。她悄悄地轉身,準備偷偷回去,找到行李後轉道吧。

一聲巨吼嚇得駱夕陽坐倒在地,她手上的棍子差點飛了出去!周圍的草呼啦啦亂搖,平地起了一陣狂風,一種恐懼感令她全身僵硬,背上的寒毛全豎了起來!隨即熱氣從頭頂傳至全身,駱夕陽慢慢地回過頭來。

那巨獸已經站到了她的背後!完全站起來的它超過四米高,深綠的眼珠正瞪著駱夕陽。

我真是不知死活,聽到那種可怕的吼聲就該跑得越遠越好,為什麼要心存僥倖呢?駱夕陽現在腦子裏只有濃濃的後悔。面對這麼巨大的野獸,她根本生不起抵抗之心,這下子真的玩蛋了!

巨獸困惑地打量著眼前的生物。這是什麼?在它的領域裏,怎麼還有會站著的生物呢?

駱夕陽好想就地昏倒,當那巨獸碩大的腦袋湊近她在嗅什麼時,心臟差點就要停止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這個詞不停在腦裏盤旋,敲喪鐘一樣轟轟作響……

巨獸眼睛朝那個一動不動的生物身上看去,它突然發出一聲悲鳴,仿佛看到天敵,翅膀馬上張開,又是一陣狂風,駱夕陽被扇得東搖西晃,眼睛睜不開了。

擦去眼角的淚水,駱夕陽眯著眼看到怪獸離自己老遠的。發生什麼事了,看它全身毛炸開的樣子,翅膀也豎得老高的,似乎非常緊張?它緊張什麼?難道這裏還有更危險的怪物在?急忙打量四周,她發抖的手幾乎握不住木棍,掃視了一圈,最危險的還是對面那只……

“吼……”對方低咆,但駱夕陽卻感覺到它也在顫抖,奇怪,它發抖的物件是……自己?它怕人類嗎?對方在恐懼,駱夕陽也就大起膽子來了,試探地朝前走了一步,果然,那只巨獸驚嚇似的身體後仰。

有趣了。

駱夕陽驚魂初定,心底升起奇妙的念頭:這傢伙居然會怕我?那麼我可以試著馴服它看看嘍……一步一步的慢慢接近,她還是比較謹慎,眼睛死死地盯著巨獸,據某個動物還是心理學家做過的實驗,意念是可以傳輸的——好像是拿猴子還是老虎來做實驗,面對實驗動物時,某人在腦中幻想有一隻猛獸站在動物的面前,結果那可憐的實驗動物嚇得半死不活的。我也如此炮製吧,駱夕陽眼神越發淩厲,腦中想著要把這巨獸的皮剝了,血吸幹…她殺氣騰騰地慢慢上前。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6:12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8 轉職無照密醫

巨獸居然真的開始畏縮,毛髮高高豎起,口中的低咆變成嗚嗚哀鳴,像在求饒。在駱夕陽離它還有十米左右時,它突然舉起巨大的翅膀,沒命向天空飛去!駱夕陽被那股氣流衝擊得摔倒在地上,閉緊了眼睛。

哦,好險,居然真的嚇跑了那麼大的怪獸!駱夕陽有種死裏逃生的幸運感,對了,邊上還有一隻快不行的。走近倒伏在地上的另一隻野獸,感覺像在水族館面對巨鯨似的,自己顯得更渺小了,Oh my Gods!這傢伙腦袋好大,深棕色的毛皮七零八落,血肉翻綻了出來,自己都替它痛…那怪獸的眼睛睜了開來,嚇得駱夕陽往後踉蹌幾步。還活著呢!她馬上跑出十幾米外。

但那怪獸只是一動不動,駱夕陽又大著膽子靠近了,這回她慢慢打量起怪獸來,而怪獸像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碧綠的眼珠無神地看著駱夕陽。汩汩的聲音,是血在流淌,繞到它的身後,發現怪獸的翅膀幾乎被撕裂了半邊,從背上一條深深的口子直延到胸口,血就那樣不停的流著。

駱夕陽平常打獵都是一棍子敲死了再放血剝皮,現在看到這麼大一隻活生生的動物就要血盡而死,心底也不由得發怵。

思考了一會,自己是絕沒有辦法帶走這麼大的一堆肉的,這動物死在這裏很浪費……不如自己做做好事,試著救治一下看看。

想到就做!駱夕陽取出小剪刀,在怪獸綻開的毛皮上剪洞,怪獸像是昏迷了,一動不動,只是身體偶爾微微的起伏一下。雙手沾滿了血,駱夕陽隨便在草上擦了擦,從挎包裏摸出一卷長線來。這些線其實是幾個月來給獵物剝皮切肉扒下來的筋,平常主要拿來縫衣物,現在應該也可以拿來縫合傷口,反正都是縫毛皮麼……把筋線穿在一根削成彎形的木針上,駱夕陽開始做針線活了。忙了一個多小時,才把怪獸撕開的皮縫起一半來,另一半實在太高,駱夕陽只好踩著它的身體爬上去接著縫合。

陸陸續續地處理著怪獸其他的傷口,駱夕陽全身又是血跡斑斑的,等她忙完了才開始煩惱,要怎麼清理自己身上呢,只有期待下一次暴雨的日子了。

經過某個無照密醫野蠻地縫合,怪獸身上的血終於止住,駱夕陽滿意地用力搓著身上的血污,她到底曾經拿醫院當家住,這點救治的功夫還是不錯的麼。按著原路去把行李拖了過來,駱夕陽就在怪獸邊上生起火堆,熊熊火焰升起,不夠乾燥的樹枝草葉劈啪作響。

把幾塊肉用大大的花瓣包起來扔進火中,她從筏子上翻出一個白色的雪狸頭骨——駱夕陽完全不認得這森林裏的動物和植物,為了方便,才給那些獵物起了名字,像撲鼠,是因為第一次看清它時,正好撲到自己身上;而雪狸這種動物,除了雪白的毛皮,一對眼圈卻像熊貓一樣黑成一團,樣子非常滑稽,好像動物園裏的狸貓。這個頭骨比較大,駱夕陽花了很大功夫才用石頭把它打成碗的樣式,用來煮煮湯喝還是湊合的,此外還有用腿骨做的筷子,胛骨磨成的刀子。

怪獸的血溢了一地,駱夕陽在倒伏的草葉上收集了半碗鮮血,小心翼翼地架到燃燒的樹枝上,把大半瓶礦泉水瓶裏的水倒進去稀釋,很快這紅色的湯開始冒泡了,她從筏子上拎出一隻剛撿來的紅尾鳥,幾下子拔光腿上的毛,嘿嘿嘿,她還是第一次吃成年的鳥呢,要多謝邊上的怪獸打架啊。“我想吃炸雞腿~~~啦啦啦~~~我要吃雞腿~~~~~”駱夕陽快樂的哼著歌,手上用勁一扭紅尾鳥的腿,輕易就把一斤多重的鳥腿給折了下來,三下兩下再空手把爪子扭掉,撕下肉片往翻滾的骨碗裏扔去。

“雞腿~~雞腿~~~~”她精神有點亢奮,又把草葉上殘留的血倒進瓶中,滿滿地灌了一口。拖著大鳥的屍體走到怪獸面前,駱夕陽笑咪咪的:“我喝了你的血,你就吃這個吧。你最好別死掉了,不然我吃不完,很浪費。”怪獸一動不動,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要是聽懂了,大概也會發抖……

回到火堆前,繼續煮她的湯。差點忘了,她用銅線削下一塊甜薯,切成小塊丟進湯裏,拿骨筷撥了撥。她沒有調味品,只有放些帶甜味的植物塊莖來調一下了。樹木燃燒的香氣和肉湯煮熟的香味四溢,駱夕陽幸福地雙手握在一起:“吃飯了~~~~~”

吃完這一餐,天色還早,怪獸還是一動不動的,駱夕陽想起失血過多的話,體溫會下降。這巨大的怪物也不知道血流得超不超過標準,自己千辛萬苦才處理完它的傷口,打算救活了當交通工具用,要是掛掉了,好像很吃虧……那只缺腿的鳥靜靜躺在怪獸嘴邊,它連吃東西都沒力氣嗎?

駱夕陽開始忙碌。她在附近跑來跑去,拖來很多斷裂的樹枝堆放在火堆邊上,幹黃了的草和一些枯燥的殘枝沿著怪獸身體兩米外擺放,有一種帶著長長針葉的樹枝油性很大,不用烘乾就可以起火,她四處去折這種樹的矮枝……

經過一個季節的磨練,落難者現在的力氣也蠻恐怖的,以前要用挫刀慢慢挫的枝幹,她輕而易舉地折斷,直徑十釐米的樹苗一用力就連根拔起……回到怪獸身邊,先把草拔了個乾淨,一直做到太陽下山了,駱夕陽在怪獸的身體四周點起了大火。

火焰被控制在怪獸身體的兩米之外,紅色的火苗吞吐著,駱夕陽的臉被熏得通紅,好熱。她並沒有把火圈圍實了,每堆篝火之前留了很大的空隙可以方便進出,也不至於燒盡了空氣造成缺氧……這樣,至少可以使怪獸的體溫不再下降吧。

大火持續燃燒著,她在夜裏添了兩次柴火,順便將撿來的獵物烘成肉幹,此外還要小心控制燃燒的區域,別一個不留神引起了森林大火,好事不成變悲劇那可慘了。

第二天,駱夕陽睡得很沉,直到陽光照射下的影子縮得比實物還短了才醒過來。昨天晚上實在做了太多事情了,胳膊都有點酸痛,收集了大量取火木柴的後果啊。

火沒有全部熄滅,有幾堆還在冒著紅色的焰。那只怪獸面前的死鳥依舊沒有被動過,駱夕陽擔心地去碰了碰那個大傢伙,它睜開了眼睛,綠色的眼珠很混濁,隨即又閉上。“喂,你可別就這樣死了啊,那樣我不是虧大了嗎?”這只鳥是不合它口味麼?從筏子上把所有收藏品全拿了一點放在地上,駱夕陽很認真地對怪獸說:“呐,你喜歡什麼就自己動嘴巴,不吃東西可真是會死蹺蹺的,這個怎麼樣?是金線鼠的肉,你吃不吃熟食?青蛇的肉挺鮮的,沒佐料吃也別有風味,還有灰狸,全瘦肉……”

這麼長時間來,駱夕陽在森林都只能自言自語,好不容易找到個說話的物件,她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滔滔不絕的介紹著手上的各種肉幹,活像個推銷員。“這些肉鬆是我三個月前吃剩下的,時間是久了點,但味道要比這些強……”怪獸鼻子抽動,慢慢嗅著地上的各種食物,它的綠眼再度睜開,伸出舌頭把肉鬆舔進嘴裏。

“哇呀,你真會挑!我自己都捨不得吃那個,那些撲鼠是從花海前面獵到的,吃一點少一點。”駱夕陽很惋惜地看著庫存變少,撲鼠的味道真的很好,在沒法獵到之後,她都是把以前的存貨一點點摻在肉湯裏吃的。那怪獸吃完了肉鬆,渴望地看著眼前的小人,這挑食的傢伙,其他的東西居然碰也不碰!

莫可奈何的,駱夕陽把筏子翻了個底朝天,把剩下的撲鼠肉全找了出來,餵食這只預定好的寵物。

會吃東西,那就沒事了。終於放下了心,重新把一堆篝火引得旺盛,做起早飯來。

肉湯在骨碗裏咕嘟咕嘟冒著泡,駱夕陽按每天的慣例先打了一套長拳。從小就跟著爺爺練太極拳,說不上自衛幹架的,主要目的就是強身,後來進入社會工作,停了很久沒有打了。陷入這片森林,每每疲憊不堪,才又想起學過的太極拳來。

太極打起來如行雲流水,綿綿不絕,而從拳走,拳隨意到,最是能調和陰陽肺腑的血氣平衡,消除疲勞;長拳則鍛煉了身體的靈活性。草叢間,駱夕陽身子騰挪移摔,手中長棍貫劈直下,複又掄砸向頭頂枝葉,掃得木葉簌簌急下,但她雙腿一蹬一擺間,竟完全不讓片葉沾身。

打了大半個小時,駱夕陽微微氣喘,周圍火還在燒,烤得她大汗漓漓,一把把身上的獸皮扯掉,便坐到草地上開始拉筋。隨著長大成人而僵硬的軀體現在又再度柔軟,雙腿劈成一字形,身體左扭扭右扭扭,痛得好舒服……咳,不是她有被虐狂,痛快痛快麼,身體酸酸脹脹的話,捏捏全身的筋實在是非常爽~~~~

就這麼把全身從肩到尾椎再到腳板上的筋絡掐了一遍,整個人神清氣爽,拿塊毛巾把汗擦掉,換了件獸皮上裝,吃飯去了(liao三聲)。為什麼會有毛巾?那是她以前的舊衣服,磨破了捨不得丟,給剪成一塊塊毛巾用了,雖然她也有《天是紅河岸》的憂慮,如果要回到原來的家,駱夕陽是想,要是真到了異界,要回去的條件是原來世界的衣物,那就完蛋了,但是,衣服真的都破破爛爛了,再穿只會更破……了不起,將來再把這堆抹布,不,是毛巾縫回去就是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6:15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09 預訂的寵物

駱夕陽打算在怪獸傷好之前,不再前進,她找了棵大樹把行李安頓好,所有的物品該晾的晾,該扔的扔,看著發芽的甜薯,還真有點苦惱——不知道還能不能吃。這種植物看樣子只生長在遙遠的那頭,不如種起來吧。小心翼翼地將所有嫩芽削下來,駱夕陽找了塊比較空的地方埋下幾棵,剩下的用樹葉紮了一堆泥土包成一團,放在身邊養。最近又攢了不少皮毛,也要處理一下了,駱夕陽翻出木針,慢慢坐在草地上縫紉。

怪獸只吃了一點東西,駱夕陽很懷疑那樣就飽了嗎?但是,這個大傢伙眼睛沒有再睜開過,她也沒能力強灌食物給它。

一切只有聽天由命了。駱夕陽想到自己已盡了人事,活不活得下去,到底還是要靠怪獸自己。

天空起了風,吹來一層層烏雲。駱夕陽憂慮地看著變暗的森林,平常遇到大雨,她是非常高興的,但是躺在空地上的大傢伙已經沒動靜三天了,只知道對方還活著,她努力了三天,不斷的燃燒樹枝才使它的體溫維持在一定的高度,這一下雨,就全毀了!咬咬唇,站著發呆也不是辦法,駱夕陽把收集縫好的毛皮全拿了出來,往怪獸身上蓋去,遠遠不夠,這些毛皮對她來說是不少,做被子做毯子席子都有得找,可卻只能遮住這巨獸四分之一的身體。

可惡!怎麼沒有多做些思考呢,若是前兩天就用樹枝搭個臨時棚子也好。現在抱怨也來不及了,駱夕陽迅速地在森林裏跳上跳下,去摘取那些最大的樹葉,她要趁著雨雲還沒有過來,用樹葉和長草將怪獸給蓋住,一會兒會起大風,這些枝葉必須蓋得厚點才行,但這怪獸實在太大了……

滋滋……火堆冒出陣陣白色煙霧,灰燼被狂風吹上天空,迷蒙了駱夕陽的視野,大雨啪啦啪啦地落在了樹葉上……自己終究是做了白工,渾身濕透的駱夕陽沮喪地站在雨中,任漫天飛舞的草葉刮到身上,又打著轉飛得老遠……我始終只是個渺小的人類,幫不了你,心底有種內疚,雖然自己千方百計的想救面前的怪獸,可是…“如果你不想死,就努力吧。我只能為你祈禱了。”像是感受到了駱夕陽的心情,怪獸碧綠的眼睛又張開了,一陣低沉的嗚叫從它口中發出。駱夕陽走近抱住它的頭,“你也不想死對不對,那麼不要認輸,活下來,跟我一起活下來。”是的,活下來,我想在這個奇怪的地方活下來,我想活著回家去……眼淚混著雨水,一滴滴滾落,一人一獸就這麼依偎著,被雨水沖洗……

轟隆隆的雷又砸了下來,森林狂亂的顫抖。“唰!!!!”雪白的閃電劈向地面,遠處傳來樹木倒塌的巨響!駱夕陽抱著的怪獸腦袋動了動,從她手裏掙了出來,仰天嘶吼!那聲音不遜於天上的雷電,駱夕陽不由得倒退了幾步,傻傻地看著怪獸站起身來,身上的覆蓋物全滑到了泥水中。它甩動毛髮,淡紅的水珠在白茫茫的雨簾中四濺———“吼!!!!!!”

“轟隆!!!!”一道電光直直打在怪獸身上!余勁電得駱夕陽麻倒在地,她目瞪口呆,看著巨獸褐色的毛皮像是一下是變得雪白,全部張揚起來!

“吼吼吼———”每叫一聲,就有一道雷電挾勢而下,怪獸像是一個巨大的電球,熾烈刺目……這、這、這這這……這樣都不會死的?“避雷針,啊不,避雷獸啊。”駱夕陽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喃喃自語:“老娘是不是白操心了……”算了,這種非現實的現象,當是夢好了,去睡覺!

可是看到樹下的帳篷,駱夕陽徹底鬱悶了。光忙著照顧那怪獸,自己的窩都忘了,筏子上的樹葉沒有紮緊,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的,乾糧熟食泰半被打濕,而火種也熄了,明天又沒有熱呼呼的東西吃。急急忙去搶救,還好,她筏子裏的枝葉和花瓣墊了許多層,雨水沒能滲進去,重新把帳篷系得密實了,駱夕陽開始清理衣服和自己的身體。

一夜狂風暴雨,綠落無數。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睡醒後的第一件事,駱夕陽跑到雨中,呆呆看著那個巨大的繭。昨天怪獸還在這裏的,今天就多了個巨大的綠色繭?或者說是個蛹?“這怎麼弄的啊……”

綠色是厚實的樹葉和斷草形成的,在那個繭表面,厚厚的枝葉包裹得嚴嚴密密,一絲縫都找不到,隱隱還看到駱夕陽縫的毛皮露出一角,它是自己做了一個包護的繭嗎?為什麼要躲在繭裏,難道它像毛毛蟲一樣會蛻變?好期待啊,那只怪獸會變成什麼樣出來?先前的樣子實在太大,又一身傷,看不出可愛不可愛的樣子,會變出五彩的翅膀嗎?它本來就有一對覆蓋著長毛的肉翅……駱夕陽興奮地繞著綠色的大繭走來走去,不知道會變什麼樣子……我希望它有蒼龍的神通,鳳凰的不死,貓咪的可愛,麒麟的威儀,翅膀像蝴蝶一樣……她笑呵呵地勾勒著未知的形像……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駱夕陽沉不住氣了。綠繭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個大傢伙要多久才肯羽化而出呢?她不是沒有想到一個可怕的事,蠶的化蛹成蛾要花上十幾天,雞蛋孵成小雞要二十八天,那麼這麼大的怪獸破殼要多久?

這一個月來,要不是又下了一場雨,那降下的雷電全繞著綠繭劈啪作響一陣後消失,就像被繭裏面的東西吸收了,證明裏面的生物正在變化著,駱夕陽都要以為怪獸已經不在世上了……等待的日子過得份外漫長,再過了半個多月後,駱夕陽放棄了。她不能把時間總耗在這個奇怪的繭上,她必須前進!

傷感的看了綠繭最後一眼,駱夕陽將一棵甜薯苗種在綠繭不遠處。“如果你真的出來了,可要小心的生活了,不要隨便打架,流氓行為是不好的……珍惜生命,遠離打架。嗯,要是還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想了一下,駱夕陽在幼苗細嫩的枝葉上系上一塊破衣服上的布條。

“再見了。”

離開那個待了五十多天的地區,駱夕陽辨明瞭方向,不再猶豫的向前走。心裏不知為何有些沉甸甸的……駱夕陽長嘯了一聲,拉著筏子奔跑起來。

我終究還是孤單單一個人……那股子鬱氣沖了上來,駱夕陽拼命的跑,要是有人看到,一定非常驚詫,一個看起來瘦瘦的女孩子在森林裏左穿右插,拖著一大堆行李跑得飛快。而駱夕陽一點也沒察覺到,在這片森林裏,她的體能到了何種地步,轉眼前,離那片森林已經很遠了。

第二百二十四天,空氣中有著非常濕潤的感覺。駱夕陽仰著鼻子在空中嗅,伸出舌頭感覺了一下——獨自一個人在密林中渡地了二百多天,她的行為越來越接近動物的獸性。為了保持住精神的平衡,她每天晚上都要花很長的時間來思考冥想,只有不斷的去回想過去那些美好的事物,才不至於讓腦子退化得厲害,最近,她有時都會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幹嘛,而一旦醒悟了,總是怕得流淚。

森林裏的動物開始具有攻擊性,大型的猛獸增多,有一次,她親眼看到一條森蚺生生吞下一隻白啄鷹,那條大蛇,可怕得像是尼斯湖的水怪。但非常幸運的是,這裏的動物可能沒見過人類,對沒吃過的食物不抱興趣,所以除非駱夕陽主動攻擊,它們通常不甩她。

天氣轉冷了,駱夕陽已經換上了覆蓋面積更大的毛皮衣服,降雨變少,有時連夜裏,森林的空氣都顯得很乾燥,像今天這樣,面上皮膚因為濕意而非常舒暢的感覺從來沒遇到過,除非是下過雨後,可是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下過雨了。腦子裏閃過什麼,駱夕陽飛快地躥上一棵大樹,拉著枝葉間的藤蔓幾個起落就攀到了幾十米的高處,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眉上向四周看去———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遠處那閃爍白光的是什麼?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7 16:19
正文 第一部 森林裏的無用之人 10 讓我蕩起雙槳

歡呼一聲,駱夕陽扯著藤蔓蕩到草叢裏,拉著筏子朝西南方飛奔而去。樹木在眼前倒退,它們的身影越來越稀疏,穿過層層草葉,前方依然是無際的草原,遼闊的草原!

空氣中傳來甜美的氣息!帶著驟雨新晴的潤澤,有個聲音一點點鑽入耳中……撥開長長的草葉,蜿蜒的溪流歡快地流淌。

嘩嘩的水流聲,清澈見底的小溪……“呵呵…呵呵呵……”止不住的笑意從口中逸出,終於找到水源了,只要沿著水路走,遲早會走出這裏的。駱夕陽掬一起捧溪水,跪倒在草中,笑聲轉成了哭音。

天氣轉涼,草木染上金黃色,告訴駱夕陽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抬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點點水光反射著秋日裏的豔陽,晃痛了她的眼睛。攀上一棵大樹,駱夕陽重新確定前進的方向。

在前方,閃爍著白光的面積很大,可能是條河或者說是一個湖泊。生物聚水而居,那邊一定有不少獵物,說不定還會遇到人呢。駱夕陽估計著路程,大概三四個小時可以走到那片水域。

近來路上不再像森林的深處一樣平滑無障礙,筏子拖在地上總會磕碰到一些石頭,若不是有著茂盛厚實的草葉做緩衝,她很難前進,如果水源彙成河流,她就能在水面上泛舟而行了。

其實她不是沒想到捉隻野獸來代步背行李,但這麼久以來,始終遇不到合適的目標,駱夕陽曾經埋伏在草叢中半天守株待兔,結果只是浪費時間,真是叫人鬱悶。她的一擊,最多只能將體積同狼狗一樣大的動物打死,還必須是擊中頭部,不然對方照樣跑給她看,就算駱夕陽現在跑起來非常快,又怎麼追得上在這個地方生長的動物們,光是要在茂盛的草葉中闢出道路都困難。

白雲與青草交會在目光盡頭,駱夕陽看到遷徙的鳥兒搖動隊形,拖著黑色長線消失於地平線的那端。不見山,不見人,只有風吹過木葉響起的桫桫聲,從高處往下看,連綿不絕的是金黃色的波浪,起伏再起伏……

駱夕陽出神地看著遠方,直到差點掉下樹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疲倦地抹了把臉,真是寂寞……

沿著深深淺淺的小溪前進,左右都是高過人頭的草,駱夕陽不得不用長棍一步步探路。偶爾有幾隻小動物跳到了水裏,一鑽就沒了影,證明這水是可食用的。水邊上的石頭相當多,使得前進的路份外不好走,但溪流越來越寬闊,水位也變深了。

又是黃昏。

落日為金黃色的草原鍍上了夢幻的色彩,彩霞在水面反射千道豔光,草原上吹起的輕風從水面掠過,卷起層層漣漪。“好美……”坐在一塊大石上,她癡迷地看著眼前的河流。

數小時前從樹上看到泛著白光的地方就是眼前這長長的河流,因為地勢不是很陡,河流靜靜地流淌,駱夕陽目測它的最大寬度大概有二十多米,而前方可能還更遼闊。河岸上佈滿碎石和綠草,也有大大小小的樹倚在河邊,讓自己的葉片垂入水中,在窄的地方,還有不少蘆草破水而出,看起來倒像個沼澤。

“撲啦”一聲,有什麼墜入水中的樣子,駱夕陽看到一尾大魚跳出水面,露出白色的魚身,鱗片閃爍,閃亮的水珠在眼前紛紛落下……“哈哈,有魚!”快樂地跳下石頭,一腳踏入水中,冰涼的感覺從腳底直往上躥。

光顧著遠眺,卻沒仔細看看腳下的事物,原來在淺水的地方,草叢根部聚集了不少魚呢!那些魚秉著這個地方的優良傳統,全都很肥的一條!估計最小的都有五斤重,可以換口味了~~而且那些魚木木的,居然向她遊了過來。危機意識浮現——魚,是雜食的吧?

雖然從森林直到草原,駱夕陽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的動物,她一直是見到非常巨型的就閃,小型的就一棍結果,中型的和她互瞪,對方好像比她還害怕,逃跑得非常快,這也是她始終沒能捉到一隻代步工具的主要原因。現在這群魚非常熱情地圍上來,反叫自己心底毛毛的,飛快躥回了岸上,啪噠啪噠的聲音把魚給驚散了,不過很快又聚了過來,在她眼皮底下游來遊去。

吃哪只好呢?魚肉天生帶著鮮味,對沒有調味調的駱夕陽來說誘惑很大,她現在無所不吃,只要不是河豚魚……這些魚的樣子很是漂亮,眼睛邊上長著約五釐米長的金色肉須,鱗片呈淡金色,背鰭尾鰭的末端鮮紅,在肚子的分際線下則是乳白色,一條條腰腹圓圓的,稱得上膘肥體壯,一定非常好吃的。駱夕陽手起棍落,哧——尖尖的叉上扭了一尾不斷掙扎的魚,神准~~~烤魚嘍~~~~

清開一片草地,現在是草木枯乾的秋季,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火災,要慎重點才行。拔斷的草分成兩垛擺放,她從筏子裏取出火種,吹了幾下就將火燃了起來。草莖草葉又寬又大,沒有完全幹透,很是經燒。在水邊把魚開膛破肚去鱗挖腮,內臟廢棄物全掘坑埋了,駱夕陽把魚分成三份,打算一魚三吃。

清洗乾淨後的魚頭用骨碗裝上,倒進清水煮湯,她特別把手指探進魚嘴裏摸了一下,沒有牙,自己瞎緊張了。花蜜還儲存了些,小心的解開由腸子做成的水囊,用手挑了一些蜜攪進湯裏,不想放別的肉什麼的,今天要吃純魚湯;魚身子足有三四斤重,拿花瓣包住了,從河裏挖稀泥再把花瓣也厚厚包上一層,就這麼塞進火堆底下,沒有叫化雞,就享用叫化魚,只是沒佐料,寒磣了些;最後還有一斤多重的魚尾串在樹枝上烤。

秋天的夜來得很快,駱夕陽做完這些天已經完全黑了,今夜是個無月的日子,但群星燦爛。在草原的一條河邊,熾烈的篝火劈啪作響,煮魚湯的香味,烤魚的香味四溢,惹人垂涎,落難者獨自大嚼,又過了一個孤獨之夜。

第二天,打完拳、用過早餐後便開始忙碌了。

既然眼前出現了大河,那麼再拉著筏子走就很笨,立刻紮木筏走水路才是最省力的法子。材料根本不虞匱乏,河岸就有大樹,有些草的莖幹中空,很像竹子,最適合浮在水上。

草繩和藤蔓把竹草整齊地碼放捆緊,草繩全部用烤肉時滴下的油脂浸透,聽說船纜都會用桐油來保養,她用動物的脂肪代替應該沒問題吧?為了舒適,駱夕陽決定把木筏做得大一點。不過當她把木排紮成長寬直徑三米時,才想到如果遇到窄的河道,豈不是會過不去?趕緊動手拆除,最後改成了寬兩米,長五米的木筏。把紮好的木筏拖進河水裏,原來的筏子則拆掉,那個筏子拖了這麼久,底部早斷裂無數,換過多次了。將還能用的木頭重新紮到新木筏上,這麼一來,中空的草竹在最底層,很平穩的浮在水面上,中間層採用十字交錯的方法用木頭加固,也使得木筏不會太輕;最上一層鋪上厚厚的草和樹葉,做為舒適的床鋪。在木筏的左右側,駱夕陽在中間層的空隙處豎著紮上一排樹枝,充當船舷,這樣看起來,這木筏像極了一個少兩邊的大木箱了。

比較煩惱的是駱夕陽想做一個跟以前一樣有帳篷的船頂,這樣下雨也不用手忙腳亂。起先她是想在木筏的中間立上幾根樹枝,然後再和兩側船舷連接,形成一個“個”字的形狀。可那麼一來,筏子不就一分為二,空間變小的樣子嗎?當然也可以不要中間的支撐物,直接把船舷兩端用長樹枝搭上,但這樣也不理想,兩舷的樹枝比較短,真搭起來她就得鑽進鑽出了。要是把兩舷換高,則又會顯得很不結實,工作量也會很大……想了良久,駱夕陽最後折了十幾根手臂粗,三四米長的樹枝回來。

把樹枝兩根兩根的交錯立在木筏的兩側,穩定的三角結構形成,看起來是一個上面小而下面大的“X”,校整了一下,使所有“X”的頂點成一條直線,再將一根最直的樹枝架到頂點上,牢牢捆緊。船頂搞定~~鋪上草和樹葉,下再大的雨也不怕會進水了——怕出現像可憐詩人杜甫屋頂被風吹走的悲劇,駱夕陽用草繩把樹葉和茅草是綁了又綁。

把草和細枝編了個大筐,挖沙糊泥的弄成火盆放在木筏上,以後不用常常生火了,要是下大雨,拖進帳篷裏就沒事。

這些事,駱夕陽足足忙了五天才做好。現在看起來,這個木筏很像一個水上的船屋了。尖尖的船頂,帳篷兩側是只有八十釐米高的船舷,因為短枝要找到粗而結實的很難,她只有把許多細枝捆成一束,再逐一加固;船舷有高有矮,支撐船頂的樹枝牢牢綁在較長的舷上,草葉覆得很長,把整個木筏的一頭全蓋住,但矮舷還是會有光和風透進來,保證了帳篷內的能見度。帳篷的前後出口處,駱夕陽沒有再豎起遮擋物,只是各橫了一捆樹枝,利用船舷的枝來隔擋,防止物品滑滾。當然,門簾還是要的,兩三片樹葉吊在船頂,保證冷風堵在帳篷外。火盆駱夕陽又處理了一下,筐子是分二層的,底層很厚,糊上了起碼五釐米的泥土,第二層只用兩根骨頭橫著,離底約一米,可以擺放要烤要燒的食物——這和以前農家的爐灶有點像,只是粗糙多了,對現在的駱夕陽來說,能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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