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千年祝祭 作者:lilys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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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7 15:4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182562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17
世界 19 食氣蟲(不用慎入)

村人大多受的是外傷,從黑暗山脈採集而來的藥材派了大用場,因佩利亞並不是專門的治療師,一番忙碌下來,也感到累得不輕。還好,警備隊員們對急救措施都很瞭解,大部分傷者的處理,只要換換藥,施以簡單的治療術就行了,只是這些普通人的體質不如齊爾,傷口的回復很慢。老神官最感到棘手的是,村子裏牧師所受的詛咒。

骨瘦如材的牧師躺在床上,全身被黑色的布包住,一股惡臭彌漫在因佩利亞踏進的這間小屋子。駱夕陽和齊爾、米菲魯曾站立過的那個血肉屠宰場,老神官沒有進去過,所以不知道,原來世界上有這樣濃厚得令人想吐的屍氣存在。

並不是戰場上純粹的死亡,生者想要生存而彼此爭鬥掙扎的氣決不會如此混亂,更非神的信徒為了自己的教義而奉獻身體,肯色斯的祭禮全程都充滿了神聖與祝願。老神官現在感覺到的,是混濁的、邪惡的瘴氣!

“牧師三天前有一百三十斤重。現在您看看……”警備隊長考莫在鼻子上繫了條白布,他本來想遞給治療師大人一塊的,不過因佩利亞拒絕了,隨手在自己的鼻端放了個輕風的魔法,就把惡臭給隔絕掉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露在黑布外的臉完全是一個骨頭——他還活著,緊貼在頭骨上的皮下血管詭異地蠕動,緩緩輸送血液維持著生命的脈動。

在光明神殿的神官長眼中,眼前的人已經被黑暗腐蝕了,厚重的黑色氣息化成一條條妖蛇吸吮那可憐人的生命,“他體內還有光。”因佩利亞喃喃自語,所以這個半死之人還殘存著一口氣在,可是這種莫大的痛苦,會讓他覺得早點死了比較好。

黑暗的元素太強盛了,因佩利亞不敢冒然使用光明的治療術去驅逐,可是也不能用光明的祝福燃起牧師的生命之火,他本身的火焰過於虛弱,外力一不小心就會撲滅。仔細思索了一會,在神威海和山林裏領悟很多的老人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魔力,念誦咒文。“治癒之神請締結契約,德爾非之子、古利克切恩血統者請求垂憫——”一個暗影弱化施在在病人的全身,陰暗的小屋像是由黃昏跳進了黎明,光線一下明朗了些。

暗影弱化、光明的清滌、精神振盪……一連串只發揮微小作用的法術在因佩利亞手下放出,他不敢用效果太強的法術去治療這個近乎油盡燈枯的可憐人,只能耐心的、一個接一個的把污濁的暗影化去。

黑蛇慢慢變淡了。一連串的法術所需要的專注令老人疲倦地抹了下額上的汗,好了,再來一個回復術吧。

原本被驅逐得只剩淡淡陰影的黑暗元素突然凝聚成一片黑幕,綿密厚重地把病人圍住,因佩利亞原來讓心神與治療術同調,一瞬間清淡明朗裏混入了粘稠得化不開的詛咒力量,逼得他不得不加大光明的魔法支配,可是來不及了。

黑暗侵入老神官體內,在光明的壓迫下,黑暗化成無數尖利細線迎向對立的元素擁有者,兩種極端的對沖頓時令老人吐出一口血!

考莫大驚失色地扶住搖晃的老人,“我沒事。”沒想到黑暗的詛咒這麼強大,一生研習光明魔法的神官,真正的應敵作戰實踐,也不過是從立安流亡出來的這段時間,以前一直都只是用光明的祝禱為信徒祈福、施洗,根本沒遇過這麼高層次的黑暗法術。“許亞,去把依瑪先生請來。”他吩咐在門外守護的騎士,既然是黑暗的魔法,問信奉黑暗的肯色斯人就不會錯吧。

為了不暴露身份,依瑪在穿過勒喉隘口後,就用草藥染黃了黑髮,但那雙紅色的眼睛卻不能遮掩,不過在桑吉斯大陸西南方的“太那蓓洛”人也是紅眼睛,他正好可以冒充。

皺著眉跨進小屋,依瑪看著床上的人脫口而出:“骨傀儡!”

“不,還活著。”

“哎呀,因佩利亞大人,您的樣子不太好。為什麼光明的您身上會纏著黑暗?”黑暗之民對黑暗有天生的敏感,依瑪馬上知道老神官被黑暗元素侵蝕了。

“是的。我從沒遇過這種高級的黑暗法術,所以被反蝕了。我叫許亞請你來,就是想問一下,你對這種情況有什麼辦法嗎?”

強行淨化要簡單許多,可那麼一來,這個中了詛咒的可憐人只怕撐不住。

依瑪小心的打量著牧師,扭過頭來對老神官點頭,“我可以把黑暗全部驅逐,但是,請其他的人出去一下。”

黑暗之民在這裏確實不能讓別人看到,考莫雖然非常想看魔法師到底是怎麼解救牧師的,卻不得不在因佩利亞的請離下出去了。

屋子裏只剩下依瑪和因佩利亞,還有躺在床上的病人。

“因佩利亞大人,一會看到什麼,也請您保持鎮定。”依瑪一把把蓋在牧師身上的黑布扯掉。

黑布是為了掩飾腐爛的血肉汙跡,潮濕的布帶著腥悶之音被丟到地上,因佩利亞看到病人身體,差點嘔吐了。

在胸腹、手肘、大腿上幾個潰爛的傷口泛著所剩無多的血沫,紅黃惡臭的腐肉上,黑白的肉蟲正鑽進鑽出。

“這不是一般的屍蟲。這是被稱為‘食氣蟲’的黑暗生物,這些東西在蠶食完宿主的血肉精氣後,就會開始相互啃食,最後長成一條約一米長、一指粗的成體,穿進宿主的腦中吸取最後的腦髓,把顱骨當成窩,盤距在那裏,代替已死亡的屍體大腦。”

“你是說血腥法師們召喚屍體作戰,並不是控制了死者的亡魂,而是在用這種邪惡的生物褻瀆死者?”

“當然,血腥法師怎麼能和引魂法師比。雖然他們也有一些召喚骨骸的方法,但同黑暗的神明打交道代價是很大的,所以他們想出這麼個取巧的辦法,控制活的蟲子來讓屍體動,而且這種蟲子的威力讓人覺得血腥法師更可怕。”

黑暗之民天生的黑暗開始吸取病人身體上的黑暗元素,“當我把這些蟲子全引出來後,因佩利亞大人請你馬上用淨化殺死它們,我可不想吃這種噁心的東西,但要注意千萬別把我也淨化了。”

一縷縷黑暗之氣在神官眼中湧向依瑪,那些線一樣的食氣蟲也隨著黑暗元素的流動向病人體外蠕動,密密麻麻的看得因佩利亞寒毛直豎。當床上的黑暗越來越淡,蟲子們也飄浮著向另一個黑暗的聚集體移去。

可以動手了嗎?因佩利亞看著黑暗之民,他搖了搖頭,伸手把妻子凝結的理智寶石從脖子裏掏出,緊緊握著。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病人的身體輕微地扭曲,乾癟的嘴巴發出咯咯聲音,有什麼東西項著他的牙床,慢慢鑽出來……

“嘔!”因佩利亞捂住嘴,感覺像是有什麼從自己的喉嚨裏爬出來!

已經長成小指粗的成蟲頭部沒有眼睛,只有一個象吸盤的嘴,開合之間,細如毛髮的獠牙隱約可見,純白得發亮的身體沾著一點鮮血,只有圓圓的頭部是淡黑色。這快要吸光宿主生命的蟲子嗅到了更芬芳的黑暗氣息,慢慢揚著細長的身軀向依瑪附去。

依瑪現在周身都附著一層發出白點的黑灰,那是無數食氣幼蟲,垂涎於黑暗的美味卻被擋在門外,黑暗之民用理智寶石製造了壁壘,保護自己不被侵蝕。

“淨化!”看到成蟲終於整個爬出了牧師的身體,在它尾部落地的那一瞬間,依瑪輕輕開口了。

“轟!”熾白的光明火焰圍上了依瑪的身體,黑暗之民身體燃燒起來,不過那都是包圍著他的食氣蟲,火焰蔓延到成蟲身上,醜陋的成蟲發出令人牙酸的“叭啾”之聲,瘋狂彈動快要成熟的身體,但片刻之後,就和從依瑪身上落下的浮灰一樣,燒得一點也不剩了。

老神官重重籲了一聲,終於解決了,他還從沒見過這種治療方法呢,其實也不是很難,就是太緊張了……

“好痛好痛!”淨化的火焰離得太近,依瑪在小屋子裏跳了起來,撞翻了小桌子什麼的,一跤跌在了地上。

“……控制力還是不太行。”因佩利亞很不好意思,想給依瑪療傷,但只怕是雪上加霜。

屋子裏的瘴氣全部消失,空氣也清新起來。

被叫進來的考莫欣喜地看到牧師雖然還是骨頭的樣子,可感覺卻完全不同,身體上原本腐爛的傷口結了痂,幹薄的皮膚下,藍色血管不斷起伏……這樣子比一開始的死屍狀好太多了。

“謝謝謝謝!您真是了不起的治療師!”警備隊長激動得連連親吻老神官的袍子,一名牧師對這遙遠的邊境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而躺在床上的這位,更是與他們相處了十幾年的好友,如果真的去了,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您救了赫安,您救了我們大家,您不知道,你們的到來,給我們帶來了什麼!”

精神鬆懈下來的老神官疲憊地一笑,“孩子,一切都是眾神的指引,神帶我們來這裏幫助你們,要謝就謝神吧。”

“是的是的!等我下次進艾當城就去神殿裏捐獻,我還要叫全村的人去捐獻……讚美女神卡裘拉之名!”

“…………我信奉的是光明的神祗阿爾提羅亞.古利克切恩——眾神之車。”

“啊?您是立安的皇族?”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22
世界 20 今夜陪你入睡

這是個神權大於一切的時代。按信仰神名的不同,偌恩大陸上二十五個國家、桑吉斯十七個國家,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介紹方式。

如果說到信仰和祝福的話,一般平民會說“願某某神祝福你”或是“以某某神之名,光明與你同在”而不會說“我信仰某某神、崇拜某神”,只有認為自己繼承了神明血統的貴族,才會說自己信仰一個單一的神祗,並在介紹自己時,將祖先神的名字說出來表示自己的高貴血統。

古往今來,唯有有能力的人才能高居上位,他們優秀的血統,令他們掌握了超越常人的能力。這個優秀當然不全是指繼承而來的,我們常常會認為一個人優秀,所以他的血統也就變得優秀了,聰明人與聰明人的結合會留下更好的後代,優生優育之下,掌握了權利與智慧的部分人,把被認為是高貴的血也延續了。姑且不論這些繼承者們是否不肖,他們的確是以自己的血統而自豪的。

做為一個邊境的警備隊長,考莫同權利階層也是有過那麼一點點接觸,正巧那一點接觸中,他看到一些關於皇室貴族們間的介紹說明,聖克利耶爾國的守護神是泉水女神“菲菲亞.米提柯”,而皇帝的弟弟、特倫托公爵的夫人是來自“眾神之車阿爾提羅亞.古利克切恩”守護的立安公國。

阿爾提羅亞.古利克切恩是位戰神,許多國家因為與立安的邦交也知道了這位神的名字,對警備隊們來說,守護、衝鋒和戰爭的眾神之車是很位很適合戰士的神祗,所以大陸上崇拜他的信徒們不少。

在聽到老神官用驕傲的語氣說出自己的守護神名後,考莫的樣子有些遲疑。

在半年前,來自立安的通緝令就向周圍的國家發送了,眼前這位,一定是通緝書上說的前戰神殿神官長因佩利亞.阿爾特殿下了,立安國皇帝的叔叔、少有的一位擁有“光明法師”稱號、等級四的白魔法師。

叛國之罪,眼前這位可敬的老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罪名呢?看著老神官一臉的疲態,考莫沈默了。

村民對解救了牧師、治癒了大部分傷員的流亡貴族們感激涕零,更對他們撲滅了山賊的事深信不疑,於是無比熱情的招待著眾人。雖然是邊陲小村,可是他們還是盡力用最精美的食物與最舒適的床鋪招呼眾人。只不過村民們太過熱情,反而引起了騷動,月亮升上中天的時候,提倡早睡早起身體好的齊爾,被嚇得從臥室裏跑了出來——有個半裸的女人躲在為他準備的床上。

駱夕陽啞口無言,這個世界的男女關係真隨便哦。

做為一個閱歷不怎麼多的都市女性,駱夕陽當然不理解這種邊遠山村的一些習俗。因為遭受山賊還有別的什麼打擊,村子裏的男性常常會處在不足的狀態,為了延續後代,有更多人口可以保護村子,很多山村的女性都會在有旅客經過時,主動地陪宿。

就算是有夫之婦也常常對旅行者下手,她們的丈夫並不會阻止,對人口缺乏的村子來說,多一個後代就是多一份財富。

可憐的齊爾,他只是長得高,其實還是個小鬼啊。有著一百五十年壽命的艾亞人,現在他才只相當於德爾非的七八歲,希望他住處的裸女不會造成小孩子心理上的陰影。

要睡覺的時候,駱夕陽疑神疑鬼地在屋子裏找來找去,翻著被子,害怕從哪里跑出個男人來……結果西娜笑著把她抱進了被窩:“小傻瓜,別找了,睡吧。”

“不能大意啊,床底下還沒看。”

“呵呵……”

“格拉特他們……現在難道正?”那夥年輕的男人幾個月成天面對著三個碰不得的女性,起碼西娜一直被駱夕陽霸佔著,她想不出什麼時候,曾經放他們單獨相處過,米菲魯也總在視線裏,這一路上,駱夕陽都沒看到什麼不純的異性互動,唔,會不會過份了點?好歹西娜和格拉特是情侶。

“他敢!”西娜面色一整,果然……只是下一句話讓駱夕陽感覺很沒人性。“身為神殿的高貴騎士,禁欲與清心都是必需的,別人我不管,格拉特要是做出什麼玷污身份的事,看我怎麼收拾他!”

……難道您和守護騎士玩的是精神戀愛?

第二天早上,波咎勒等人就被小姑娘曖昧的眼神打量來打量去,看得他們心裏怪怪的。

八卦是種天性,在餐桌上,駱夕陽終於忍不住了:“氣色都很好哦……大家昨天晚上,很愉快吧。”

“啊?”亞莫凡迪亞沒回過神來,但聞言的另兩名女性馬上瞭解小姑娘說的意思,犀利的目光射了過來。

“格拉特……”西娜的聲音沒有起伏,拖得有點長,年輕的戰士恐慌地坐正:“沒有。我沒有!”駱夕陽瞄到其他戰士們的背全僵直了。只有波咎勒滿不在乎的繼續咬著烤肉。

由斯特替男人們解圍:“陛下,年輕人們壓抑太久了,而且把熱情的女士趕出去是很不禮貌的。”

他一定也做了。駱夕陽盯著宰相大人一本正經的臉,試著想找出點蛛絲馬跡來。但這位大叔轉口又說:“格拉特知道輕重,沒有碰那些女孩,陛下放心。”

……敢情皇后與騎士間的私情大家都知道啊。駱夕陽陷入一種道德與浪漫的掙扎中,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呢?

“陛下,昨天警備隊長告訴我,從這裏離艾當城只有四天的路程,我們有警備隊的護送話,可以直接去見艾當的守備軍長,再由城主安排手續,順利進入聖克利耶爾公國的首都,大概一個月左右就可以見到您的表妹路美衣公主,由她向瑪林克國王進言,應該可以得到回國的援助。”

特倫托公爵夫人就是十年前遠嫁到海對岸國家的路美衣公主,她和西娜一向交好,眾人打算通過她見到聖克利耶爾的國王。

“那麼我們快點出發吧。”

眾人離開村莊的時候,村民們熱情的歡送,幾個明顯和流亡貴族們有一夜情的女性,肆無忌憚地狂吻著波咎勒他們,而齊爾嚇得躲在了西娜和駱夕陽的身後。

“真奇怪,格拉特就算了,依瑪你也沒有人獻吻呢。”似乎女性們有著自己的自尊,要是求歡被拒絕,就不會再騷擾對方,只不過昨天晚上齊爾的表現太可笑了,居然哭著跑去找駱夕陽,結果連被拒絕的那位女性都吃吃笑著上來調戲他。這麼一來,眾人就全暴露了,除了格拉特這個有主的草,年輕人昨天晚上都在採花。

連因佩利亞都有人獻吻,不過對象是不分男女老幼稚的——村民們非常崇拜地吻著老神官的衣袍,希望他賜福給自己。

“……肯色斯人不能把沒法繼承黑暗能力的後代留在世上。”哦……好有責任感啊,但,如果後代能夠自由存活,你就會接受了嗎?唔,照這種說法,大陸上普遍是沒有避孕措施的,那幾個和村姑吻得難分難捨的傢伙,就不怕多年以後有個小孩子找上門去叫爸爸?

“不會的,人是一種財富,一個普通人一輩子都不見得會離開自己生長的土地,對這些村民而言,路過的旅人,特別是強壯又厲害的男人,能留下的子孫,就像是神賜予了寶物一樣。”

駱夕陽對這種論調感覺非常新鮮。聽起來,像是大大的鼓勵生產呢,她以前的世界可是因為人口膨脹問題,產生過各種各樣的生存危機,到了她那一代,更是嚴禁一對夫婦只准生養一個孩子,如果不是兄姐的早夭,這世上根本不會有駱夕陽這個人。

“大陸上到底有多少人口呢?”她好奇了。

考莫架著小女孩的手臂抱她上了車,眾人原本騎的驍獸套上了韁索,用來拉車,本來為了趕路,大家是想一路這麼騎過去的,但在警備隊長堅持老人與女士不應該暴露在陽光風霜之下的論調,村民們連夜做了輛舒適的大車出來。

“小淑女,這個要問統計官了,你怎麼對這個感興趣呢?”考莫對駱夕陽放倒弗何的一擊印象很深,這麼小巧可愛的小女孩,不是親眼看到,實在不敢相信她有那種能力。

村民的騷動在新的村長扶出一個虛弱的人時安靜下來,那個瘦得幾乎看不出人形的正是他們愛戴的牧師大人,赫安.古德奈亞先生。

“神跡啊,赫安先生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因佩利亞先生真是偉大的治療師。”

“不,我聽說是位高貴的神官大人。”

“噢不!我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去因佩利亞先生的房間!”

駱夕陽:“……”

牧師雖然要人攙扶著,仍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因佩利亞面前,“請原諒,我現在無法向高貴的大人行最隆重的禮節——您救了我的命,願我信仰的菲菲亞.米提柯在旅途不吝惜她的清涼。”

這位牧師也是有著貴族血統的神職者。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28
世界 21 艾當城

萬病之藥的確是非常神奇的藥物,因佩利亞當時只給牧師灌下一小滴藥水,馬上就看到骨頭一樣的牧師皮膚下微微起了血肉,在肉眼可見下,快速的展現出健康的顏色。本來即使用了回復術,受到巨大傷害的身體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可以行動,這麼說來,除了藥物,還有對方的血統在庇護他。

牧師對眾人表達了衷心的感謝後,提出了想要一起上路的意思。

“願我信仰的阿爾提羅亞.古利克切恩給你利劍的保護,赫安先生,您要感謝的是眾神而不是我。”其實多少有點拿閣下試藥的想法,儘管只用了一點點的藥水,可結果令老神官非常滿意。

“您的謙遜雖然是高尚的美德,但請不要拒絕一個從死神手中逃出來的幸運兒的感謝。您和英勇的騎士們將邪惡的罪人制裁,使不幸的死者得到了安息,撫慰了生者的心靈……再多的感謝與讚美,都不足以表達我此時心意的萬分之一,但是還請你們答應讓我這個沒用的身體,陪你們去艾當城。”

“……先生,你的身體恐怕不足以支撐顛簸的旅途,現在你最該做的事就是在這個村子裏靜養。”我是不會把藥再用到你身上了,那麼珍貴的東西不到關鍵時刻不能亂用,老神官現實地想。

“有您這樣出色的回復系法師照顧,我可以撐得住的。恕我冒昧,也許你們現在並不需要,但我相信,我能為你們幫上點小忙。”

有一位擁有貴族血統的神職者在,確實會方便不少,由斯特對老神官示意後,於是流亡貴族們和比奄奄一息只好一點的牧師,在警備隊員的護送下,向著艾當城前進。

一路上,趴在車廂裏往外看的駱夕陽和齊爾,對什麼都很好奇。不停的問著西娜和由斯特各種問題。

翠綠的牧草在碎石鋪成的路邊迎風搖曳,遠處是牧人揮著鞭子驅趕成群的牲畜,那些“哈咧哈咧”直叫的動物很像羊,雪白的毛長長的,乍一看真像是白雲跑到了地上。

“那是‘桑特’,是桑吉斯大陸的主要蓄養牲畜,特別是這艾當城外放牧的肉質最好,出口到其他國家的‘桑尼特’毛線以溫暖堅韌著名,主要生產地也是這一帶的村子。”緊跟在車廂外的警備隊長很樂意回答小姑娘提出的各種問題,順便向旅者們介紹當地的特產。

“昨天晚上吃的那個,煙熏得很美味的那個就是桑特嗎?”

“對呀,小姑娘愛吃嗎?車座下面的隔層裏,村民們塞了不少哦。要是餓了,可以拿出來啃啃。”考莫很喜歡駱夕陽,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讓他想起一個多月沒見的女兒,不知道在城裏的女兒是胖了還是瘦了。

“大叔,我有個問題。”駱夕陽這些天一直在想,但西娜也不能給她答案。

“為什麼村民們不搬到城區去住呢?”想不明白,村民們常常忍受著山賊的侵犯,也不搬到城市裏去住,雖然有警備隊的保護,可遇到血腥法師那樣的可怕對手,還是會損失慘重的。村莊外那些圍牆壁柵欄,看起來很牢很結實,但在破壞的魔法面前,還是不堪一擊。

考莫呆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跟這個貴族小女孩解釋,明顯的,這位小淑女不知道世事。

半晌後,他才回答:“村子外的圍牆是用黃草莖混和石土堆砌的,柵欄是十年蕁樹的老枝,這層防護比起艾當的城牆還牢固。”

“所以?”

駱夕陽腦子轉得不是很快,她迷惑了,不明白考莫大叔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可西娜馬上明白了。

“所以住在人多的城市和小村莊根本沒有差別。如果山賊沒有找到村民們來劫掠,就勢必會跑遠一點去侵犯艾當城。”西娜摸著駱夕陽的黑髮,“為了艾當城的平安,才把一些人放到城外,山賊不是軍隊,不會一路緊逼,只要滿足了一時的劫殺欲,就會讓平民安靜一陣子。”

犧牲一部分人換取更多人的平靜生活?駱夕陽瞭解到了這個世界殘酷的一面,心下覺得不忿,那些村民就這樣一直忍受嗎?他們不覺得過份嗎?

可是自己又能怎麼樣呢。“為什麼,你們不派更多的人來把山賊全捉起來?”

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她認為壞人就一定會被制裁,官兵就一定能捉到強盜嗎?雖然不想承認,可山賊們確實是群該詛咒的亡命之徒,他們把被詛咒的地方當成據點,陽光下的人之子根本不敢靠近那一帶。

“如果能把這些黑暗的墮落者全絞死,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的。”警備隊也只是普通的戰士民兵,遇到一般的強盜土匪,靠著人多和裝備,可以輕鬆剿滅敵人,但是距黑暗山脈過於接近的地方,流躥著大批窮兇極惡之徒,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也不時的對邊境之地虎視眈眈。

“說穿了,我們這些守著邊境的戰士就是踢出來的炮灰啊,津貼又少,裝備還不如山賊,連軍營都沒有,平時只能寄住在村民家裏,三個月才能回城裏一趟。”惟一令考莫感到安慰的就是,他的家人就在艾當城,不像隊裏另外幾個,從來都是一年把休假全拿到,趕上十幾天才能回家鄉,待上三五天又匆匆趕回來。

這次的山賊侵襲,最慘的就是盧森了。考莫回頭看了看隊伍後面的年青人。這次盧森的弟弟來見兄長,聽說是因為終於找到了想要結婚的物件,而男女雙方都沒有別的親人,於是特意從首都跑到邊境來找兄長當證婚人,但是沒想到,那個小夥子剛到村子不到半小時,山賊就來了……盧森很疼愛自己的弟弟,每每在隊友們面前聊起自己的那個又聰明、又漂亮的小夥子,常常說要為弟弟努力回首都去。

盧森.安托魯斯,據說有很好的背景,因為得罪了什麼人而被上司急急忙忙地送到了邊境,打算等風頭一過就把他招回去的,他的身手在整個邊境地區都算是很不錯的,才來了一年,在附近的村子裏就有不小的名聲,和他在一起的隊員在面對敵人時,傷亡也變小了,但這次……唉,考莫黯然地低下頭——居然是他惟一的親人被殺了。

感受到沉重的氣氛,駱夕陽偏著頭想了想,不再說話了。

這個世界是陌生的,她完全不瞭解,那些風俗、國家、物種…看起來也許跟地球差不多,但是,就像永恆空間的家一樣,只是相象罷了。

她需要去瞭解這個世界。

艾當城深褐的城牆遠遠映入了眾人的視線。

聖克利耶爾公國的南方邊境之城艾當,只有常駐人口兩萬多,其中守軍占了三分之一,除了城主和部分官員是貴族,其他的都是平民。

艾當城兩面環山一邊靠海,櫟山延續的樅葉山脈把颶風海峽阻隔了一小段,形成平穩的內陸環境,來來往往的船隻都會選擇這裏做為中轉之地,平靜碼頭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小小的城市流動人口每天最少是三百,記錄上最多的一次是兩千人。

隨著接近艾當城,寧靜的驛道上慢慢變得暄嘩起來,邊境的商販結夥駕著車趕去城裏送貨,來自各個村子的旅人也三三兩兩地從草原深處出現。

因為有軍隊的護送,離開那個村子後的第二天,就陸續有其他的隊伍跟著警備隊一行人後面趕路,現在其他人看到這近百人的隊伍,都紛紛讓開了道。

此時正是清晨,城門外熙熙攘攘,吊橋上排滿了等著進城的旅行者。守城的士兵一個個檢查進出牌證,大聲吆喝著放行。

“嘿,考莫,你這次回來得很早啊!”城門上的一個大鬍子軍官看到了警備隊長,笑著探出身體大聲打招呼。

“塞特林,我是送赫安先生來治療的,順便把幾個弟兄的遺骸帶回來安葬。”

“天殺的!”大鬍子罵了一句,他的身影從城頭消失,蹬蹬響聲裏已跑到了城外,“又是那夥山賊?”

“嗯,我現在要去跟城主報告,順便你幫我查一下,有個叫沙西婭.莫連的女孩子住哪個旅館,帶盧森去見她。”

此時流亡貴族們也開始煩惱。

“由斯特大人,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還有嗎?”米菲魯看到城門口的士兵仔細檢查來往的行人的身份,才想到他們好像是沒有出使文書的。

這幾個月遭遇的風波,眾人顛沛流離之際,身上的長物都掉得七七八八的,由斯特苦惱地摸出一枚石戒,“陛下,我只有這個家徽——還是因為是石製的賣不掉才保留下來。”當初大家都跑得很匆忙,哪裡想得到帶什麼證明文件?而且以前都是貴族,在變故發生之前,國內一向橫著走,前呼後擁有誰會查他們的身份?

“……沒關係,我們有神官大人,雖然沒有東西證明他是戰神殿的神官長,但是可以用魔法師的身份進城啊。”

大陸上會魔法的人很稀少,大部分的魔法師都會得到相當的禮遇——血腥法師除外,連白魔法師都拒絕承認他們的存在。

“可是……因佩利亞大人可以用法師治療師的身份進去,陛下和公主也可以用法師學徒的名義跟著……我們呢?”許亞幾個純粹的戰士看到連護送他們來的警備隊都拿出了進出門牌,不禁有些著急。

駱夕陽從車窗探出頭來:“你們可以冒充難民。”這些人想得好複雜,進個城的方法有很多嘛,比如以前小說電視裏看到的,躲在車底下也可以。

流亡流傻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39
世界 22 勇者證明

風神非拉姆斯,又叫旅行者保護神,在很多大型城市、要塞關卡,都設有這位神祗的守護神殿。在偌恩大陸和桑吉斯大陸上,幾乎所有國家的居民成年後,就要去神殿登記身份,取得公民權。在神殿裏,會有專門的神官為居民製造通行證“櫟卡”,他們負責將申請人的相貌記錄刻畫在櫟木牌上,並鏤上一個唯一的編號,而這個編號會存儲進記憶寶石中。

負責守護城門的人員,一般都會先對照執證人的相貌,再將編號記下,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只要將編號拿到神殿去請神官調查就行了。

而冒充難民也不是不可以,因為在登記身份時,法師們也把編號銘刻在申請人的身上,如果真是本國居民,直接帶人去神殿驗證就能查出來。

問題在於,立安的貴族們不是這個國家的居民。做為沒有當地身份證明的難民,惟一的去處就是先丟在城外的專門收容所裏待著,直到神官們通過記憶寶石得到來自他國的證明,。

考莫不耐煩地看著士兵一個一個檢查著通行證。“能不能快點,我這邊的人比較多,遺體要儘快送到他們家去,而且牧師大人也要早點去治療神殿。”

塞特林嘿嘿地搔頭:“規矩嘛,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西方的蠻族和櫟山的流寇總在附近晃,所以查得仔細了些。”

“那我這些人不用了吧。”

大鬍子怪異地看了考莫一眼,目光向不遠處的車看去,那輛車看起來很新,如果只是運送病人,似乎過於寬大了。“你怎麼了,跟我說這種話,車子裏有什麼人嗎?”

“……”考莫把塞特林拖到一邊,小聲在他耳邊說:“赫安牧師他現在的情況,不想讓別人看到。”

警備隊長正在與同僚協商,一名警備隊員被牧師虛弱的聲音叫住,從車窗裏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把我的證件拿去給門衛看,讓我們快點過去。”他遞出一塊煙色的牌子。

門衛官看到那塊和一般通行證不同的牌子,表情馬上變了。他大喊著“前面的先讓一讓,放後面的進去。”

警備隊員開道,驍獸噴著氣,揚起足從變得寬敞的大道上奔進城。

“我說過,我能為你們幫上點小忙。”赫安咳了一聲,低聲說完又閉上眼睡了。

考莫還在囉嗦:“……你不知道,牧師現在的樣子真是好慘,誰見到都會尖叫的……啊,他們也不等等我!塞特林,我先走了,回頭請你喝酒。”

被驅趕到一邊的平民和旅者在一邊竊竊私語:“又是哪里來的貴族老爺,不用排隊麼。”

“喂,傑弗,不是連你們隊長都要驗明身份才放行的,怎麼剛才那些傢伙一大夥人就這麼放進去了?”

門衛官瞪了問話的一眼:“小心點,剛才不是一般的貴族老爺,那是和城主一樣權利的大人。”煙色的通行證,水金石做成的牌子上,刻著泉水女神的名字,證明是直系的皇室成員在車裏,他這個小小的守門官哪里敢攔,既然大人連車都不願下,說明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什麼都不問趕緊放行才是對的。

艾當城的地上全鋪著大塊的石板,旅車壓在上面哢啦哢啦的響。穿過了內城門後道路兩邊就是兵營,操練聲大聲的從裏面傳出來。

“閣下,我先去找軍團長報備一下,請你們稍候。”警備隊的傷亡和死者的憮恤金必需由財務官調查發放,還有這些貴族們的臨時身份證明也要軍團長簽章,如果他的判斷是真的,就非得幫流亡者們偽造證件不可了。

這些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兩個大陸通緝,本國簽發一級通緝令的正是有“鐵血侯爵”之稱的特倫托公爵夫人。魔法師和神官在大陸上雖然地位超然,人人尊敬,但是如果被通緝一樣要被抓起來,更何況公爵夫人的命令是“一經發現、立即逮捕、反抗處死”。在這種情況下,那群天真懵懂的貴族們要是不知死活的請求政治避難什麼的,下場……一切等確定了再說吧。

“吾友,你不必這麼煩惱。”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赫安牧師聲音有氣沒力的,“我會直接去找蘇米倫特伯爵,這些勇士翻越了黑暗山脈,除掉了令邊境痛苦的邪惡山賊,他們有資格得到金櫟證明。”

“可是……那個證明……”只有皇室的貴族才能授予啊,的確代表勇者的象徵金色櫟章擁有外交豁免、出入境自由、買東西打折、還有其他諸如吃飯可以白送、住店基本免費等等實惠非常的好處,可是,整座艾當最大的權利者也不過是城主大人,區區伯爵而已。

大陸上的通行證除了基本的木櫟,還有一些比較高級的貨色。像是官員們的石櫟,武將們的鐵櫟,然後有些特別的大人們精心為自己設計的晶櫟卡,猶以皇室直系的水晶櫟權力最大,一般人看到上面的魔法花印和家族銘文就退避三舍,開門大迎了。但是這些證明都從屬於個人,也就是說,一旦卡上名字的主人死了,這卡就報廢了,要是有人冒用,被發現了是會被捉起來的。還有一種卡叫群卡,因為魔法製作的成本比較高,不是誰都很願意承擔那筆製作費用,反正有些人一輩子也難得離開住的城市幾回,要出入境的東西也沒有用,於是一些小村莊常常全村人共用一張木櫟,那上面只要有村子的編號就行了,而村子,則非常小心的保管村卡,畢竟是全村共用的,被人拿去亂用出了事,倒楣的是全村。但是最靈活的卡就是被稱為“金櫟”的通行證,貴族們的晶櫟通行無阻,還是要在自己的國家才有用,金櫟則不然,全大陸、只要是承認勇者這個身份的國家,都會對執卡人敞開歡迎之門。

金櫟的產生,來自神的賜予,只有流有神血的直系皇族才能頒發,頒發時還要得到神殿的祝福,雖然大部分國家的國王都說自己有神的血統,可卻不見得能製作出能發得出手的金櫟來。

但泉神菲菲亞很眷顧自己的國民,聖克利耶爾公國的神官祈求神的回應時,大多能得到滿意的結果,要下雨就下雨,要天晴就天晴。

“我們這裏根本沒有皇室的神官可以賜福啊,老友。”

“我說過你不用煩惱……為什麼總沒人在意我的話呢?”只有一點點肉的臉上無奈的表情特別可怕,赫安長歎。“算了,反正我也習慣了。”

“你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不幹不脆,要不是我長年看著你,在念咒時就被人打飛了……啊!我不該說的。”

牧師的骨頭臉在陰暗的車廂裏變得非常象真正的骨傀儡:“吾友,你的記性真好啊。”

……警備隊長慌張地跑進了軍營區。

等他把報告交上去,憮恤金也拿到手後再出來,牧師一行人已經不見了。

“人呢?”他問留在原地的警備隊員。

“隊長,赫安先生說你的效率太慢,他直接去治療神殿了。治療師和可愛的小姑娘也跟著去了。”

又不等他!算了,考莫摸摸衣袋裏放著的帛紙,上面記著半年前立安發出的通緝令,還是先去非拉姆斯神殿查一下吧。

每一座城都會供奉的兩位元神祗——旅行者之神非拉姆斯和治癒女神卡裘拉,他們的神殿是必不可少的。前者相當於民政所,後者等同醫院。

走進治療神殿,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駱夕陽對一切都覺得很新鮮。她終於正式踏上人類的城市了,剛才在路上看到的人們正和以前城市裏的人一樣匆匆忙忙走動,小販在街邊叫賣,穿著鎧甲的士兵整齊的跑過街頭……城市啊。

神殿的女祭祀穿著白色的長袍,讓她想起護士小姐,小時候最怕打針什麼的,所以看到穿白衣服的就緊張,可現在她居然覺得非常親切。不知道這裏的人是怎麼治療病人的,是打針吃藥還是用魔法?

女祭祀們小心翼翼地把赫安先生扶下車,在看到他風帽下的慘樣都嚇得一哆嗦,“神啊,我眼前的確實是活著的善良生命嗎?”

“不要這樣說吧,我的姐妹們,我只是瘦了點,你們就認不出我來了,神的光芒並不會照耀黑暗的生命,死神還沒有把我收割了。”赫安牧師的話一貫的軟弱無力。

“哦,這個聲音,這個口氣,是赫安.古德奈亞先生嗎?你中了什麼詛咒了,竟讓你如此含冤,死也要回到女神的懷抱!”

“……我說了我還活著。”

一知道病人的身份,神殿裏就湧出一堆人,“天呐,古德奈亞牧師的屍體爬回來了!”

“你們!”

在被祭祀和侍仆們運走安葬前,無力的牧師不忘提醒照顧好因佩利亞他們:“我的姐妹們,請照顧好我的恩人,在我回復前不要怠慢了他們。願菲菲亞賜福給你們。”

“願卡裘拉賜諸位健康,客人們,請到花園等候,那裏有甘甜的泉水供人飲用。”一個白袍少女輕盈的為眾人帶路。

無力牧師的話還是有人聽的。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45
世界 23 陰影

治癒神殿的花園種植著許多藥用花草,由斯特和因佩利亞看了非常歡喜,一樣一樣地品評起來,駱夕陽和齊爾圍在他們身邊,津津有味地聽著各種藥草的用處。

其實在山林裏,眾人就已經採摘到不少珍貴的草藥了,有許多都是只有黑暗之民才認識的植物,奇特的藥性,令老神官和宰相大人幾乎忘了那裏是黑暗山脈,恨不能在山裏蓋個後花園出來。駱夕陽也非常喜歡種花蒔草,跟兩位長輩正是其樂融融,很有話可聊。

西娜與米菲魯享用著祭祀端上的茶點,笑著看孩子們活潑地問東問西。從勒喉隘口離開後,小迪如西帝亞偶爾會陷入一種低落的情緒中,讓她擔心崇尚自然與和平的迪如西帝亞,會不會被血腥嚇到,而且從米菲魯的話裏,知道那孩子曾一度全身流血,又讓她擔心是否受了血腥法師的詛咒。現在看來,是不用擔心了,小孩子的恢復力很快,很快就會忘記不愉快的事。

年輕人們圍著漂亮的女祭祀吹牛,逗得那女孩格格直笑,一會兒時間,花園裏進來不少年輕的女祭祀,例行的問候完後,就嘰嘰喳喳的問起問題來。

這些女孩們雖然不都是非常漂亮,但是很青春活潑,戰士們全很興奮,談笑風生的聊著天。

兩個少女看到嬌小的駱夕陽很感興趣,那種純黑的頭髮和眼睛,在邊境地區是沒有的,她們熱心地對老神官他們,解說各種草藥的名字和作用,一邊愛不釋手地撫摸小女孩細嫩的臉蛋與柔軟的頭髮。

“這孩子太漂亮了,你看這細滑的皮膚,摸起來好舒服。”金髮女祭祀把駱夕陽抱在懷裏使勁蹭,“姐姐叫瑪亞,小妹妹你是哪里人,和姐姐出去玩吧。”

我才是你姐姐咧!駱夕陽開始掙扎,這位瑪亞小姐胸不大,沒有西娜抱起來舒服,而且女祭祀的手亂摸一氣,分明是小孩沒輕沒重的虐待。駱夕陽不敢太用力,自己的力氣不能亂用,在把血腥法師打死之後,才注意到她的力量如果不受控制會造成什麼樣的災難,最近她連西娜都不敢亂抱了,以前沒有注意,原來自己去摟抱別人時,對方都會出現緊張的表情。某個晚上偷偷掀開西娜的衣服看過,那些淤青不用問是自己幹的好事,雖然他們都沒有說,但老神官治療術的進步大概也是自己力量下的後果……

看到駱夕陽發出唔唔的掙扎聲,另一個金髮女孩子不肯吃虧地伸手來搶:“小妹妹,到倫法那姐姐這裏來,我有很好吃的點心哦。”

我不要!駱夕陽想起以前被自己揉來揉去的森林動物們,這是六月債嗎?“齊、齊爾……”小巨人蹲在邊上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看她臉色通紅的被兩個德爾非拉過來拉過去,“姐姐你叫我嗎?”他用艾亞語問?

“救我……”駱夕陽努力伸出一隻手。

“哦。”兩個年輕女孩還沒反映過來,懷裏的小姑娘就被眼前的大個子拉走了。看著那個大個子拍拍駱夕陽的頭髮,又把她衣服拉好,倫法那問:“你是這可愛女孩的父親嗎?”

剛呻吟著“得救了”的駱夕陽跳了起來抗議:“才不是!我是他姐姐!”

“哇哈哈哈……”兩個女孩一齊大笑,“好可愛哦。”“怎麼可能。”看她們再度伸出手,駱夕陽飛快地往齊爾身後躲。

在輕鬆的氣氛下,西娜倚著大樹,覺得一陣陣疲倦感湧上來,不知不覺,就在陽光下睡著了。

當牧師從治癒之殿出來後,前往花園就看到這麼歡樂的畫面。

“我的恩人們,很高興你們待得還愉快。托神的庇護,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你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眾人盯著眼前的青年,這是誰啊?

眼前的青年身材高挑但很瘦,身體在白色繡著綠色輪線草的長袍包裹下,更顯得弱不禁風。皮膚是慘白的,白得有些透明,皮膚下青色的血管隱現,唇色幾乎沒有,頭髮很短,和眉毛一樣都是淡淡的金色,那種淡接近無色,可又不是白色的。細長的綠眸給淡淡的容貌添了點色彩,整個人看來非常眉清目秀,而且有讓人親近的和善感覺。

年輕的女祭祀首先迎上去:“哎呀,古德奈亞先生,你恢復健康了,恭喜。”

眾人:“……”

駱夕陽低呼起來:“好神奇啊,骨頭修練成精了!”

赫安.古德奈亞話裏的重點,再一次被無視掉了。

經過治癒女神最高級治療師的頂級回復術洗禮和生命泉水那神奇的作用,差點變成骨傀儡的牧師終於可以出去見人了。

由斯特喃喃自語:“早聽說聖克利耶爾公國的治療師是大陸上最強的,沒想到居然這麼強大,我看只要是有一口氣的人,抬到卡裘拉神殿都會被搶救回來吧。看看,本來還要人攙著的骨頭,本來連一點肉都擠不出來的架子,現在居然……要是我國有這種治療師就好了。”

“是啊……”老神官本想附和,卻發現大家全看著自己,不禁怒了:“我又不是專門的治療師!”

“……我說,我帶大家去見蘇米倫特伯爵吧。”

“依瑪怎麼不見了?”駱夕陽掃視四周,發現少了人。唔,他確實是跟著驍車一起進了城才對。

米菲魯笑咪咪地摸著她的頭,悄聲給小女孩掃盲:“因為這裏是光明神的神殿。”要黑暗之民進光明神殿,那不是找死嗎?

“?”難道依瑪是吸血鬼?肯色斯對光明的力量畏懼,駱夕陽記下了這一點。

“諸位……請跟我去見城主。”

西娜從假寐中醒來,正好聽到牧師的話,於是有禮地微笑:“閣下請帶路吧。”

終於有人注意到赫安牧師了,他心裏一陣激動,長長的祝福之語就要脫口而出。不料那位氣質高貴的夫人馬上攬著小女孩的肩低聲細語:“唉呀,我的小姑娘,你的頭髮怎麼全亂了?”

牧師陷入陰暗的情緒中。

眾人一離開卡裘拉神殿,依瑪就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他把一個沉甸甸的袋子交給波咎勒:“部分交易所得都在裏面,賣了不錯的價錢。”從黑暗山脈裏得到的魔獸原料,還有搜刮山賊的住處,弄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波咎勒看依瑪經驗豐富,就全教給他去處理了,他們這批人,大概就只有黑暗之民一個人懂這些事情。

眾人聊起天時,說起以前剛剛從立安逃出來,身上帶錢的沒幾個,最後不得不把鎧甲武器和一些家傳的飾物拿去換食物,情形之悲慘,回想到就要落淚。而依瑪仔細聽了他們換的東西後,不顧許亞等人的怒視,狠狠地嘲笑了這些貴族們一頓。“什麼?百石的項鏈才換了十個棲果?你們頭殼壞了?那東西可以換個果園!紫金玉的腰帶你們就換了一晚住宿……黑暗女神在上,要是我起碼能買下一輛超豪華的走龍駕車!啊,我的心好痛……為什麼,不讓我早點遇到你們這些冤大頭……”說到最後痛心疾首的樣子,令流亡貴族們反省了好久。

到達邊境城後,波咎勒就問依瑪願不願意接受他們的雇用,相處一久,眾人對黑暗之民都不像以前那麼排斥,這傢伙雖然有時候說話挺刻薄,油滑了點,但的確是個可靠的嚮導,處理事情也十分老到,小迪如西帝亞不解世事,有這麼一個常常在大陸上走動的人,對流亡貴族們來說,很是方便——都是高居殿堂之上的敗家子!

依瑪當時的眼神就是那個意思,然後開出了長長的報酬單,令武將粗人波咎勒敗下陣來,最後還是由斯特出馬,一句話就讓趾高氣揚的黑暗之民委頓在地。

“現在是你要跟著迪如西帝亞小姐,找到改變你族命運的辦法吧?”

差點忘了,這小子本來就是要無條件的跟著他們、不,是跟著小洛西亞的,但是迪如西帝亞很依戀皇后,一點也沒有離開他們去找尋自己族人的意思,所以,依瑪不跟著他們還不行。

由斯特很明白黑暗之民的心理。“你做我們的嚮導,並不是單純的感激吧。那麼我們來談談條件吧。”

究竟狡猾的由斯特與黑暗之民達成了什麼協定,波咎勒無從得知,不過依瑪好像接受了受雇的身份,管由斯特叫“老闆”……

“老闆。”依瑪走到宰相身邊,眉頭皺得很緊,“我覺得不太對勁,儘快離開這個城比較好。”

赫安在邊上聽到了,他知道這個相貌怪異的青年正是救自己的主要恩人之一,於是非常文雅地行了個禮:“不必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神職人員的赫安.古德奈亞當然也感受到了依瑪身上淡淡的黑暗氣息,不過在泉水女神的寬容下,他的恩人當然是無罪的。

“黑暗,從草原上飄來……”

大家抬頭,看到幾片烏雲飄過。終於要下雨了嗎?初夏後的暴雨季節要來了吧。

但因佩利亞面色凝重:“你是說黑暗?連黑暗之民都不快的黑暗?”

“黑暗是純粹的、明淨溫柔的,但我卻感覺到沉重,從遠方傳來不詳的氣息。”

像是把重墨潑進了清水,剛剛的平靜瞬間搖晃著混濁,尖銳的警鳴聲響徹艾當城,從城外傳來的騷動令大家面色大變。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49
世界 24 死亡傀儡

午後的艾當城,初夏煦陽暖暖地照射,逐漸上升的氣溫使得城牆在青草香裏顯得恍惚朦朧。

快點……再快點……馬上就要到了……

呼哧呼哧的喘息堵在胸腔裏,像有刀在切割,一陣陣刺痛產生的高熱,焚燒著大腦,眼前是腥紅的,他已經無法分辨色彩,視線裏的景物全模糊了起來。

但是不能停,身後那些臭味離得太近了,他一定要趕到城裏!

道路…碎石踩硬泥土形成的道路,眼前有人影在晃,他一把抓住對方,不顧那人地尖叫:“快、敵情……”

艾當的城門口亂了起來,一個趕路的農夫踉蹌著出現在門衛面前,他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警備隊員,慌張地大喊“怪物啊!”

一股屍臭隨著遮住豔陽的烏雲漂移過來,門衛們瞪著大眼,無法反應地看著那農夫身後搖搖晃晃的骨傀儡群!

當值的塞特林大吼了一聲:“快關城門!”門衛們終於醒悟過來,急急忙忙地閃進城門。

沉重的吊橋被拉起,“等、等等我!”農夫喘著氣,伸出手想拉住什麼。幾名門衛衝出城拖住他,和那個垂著頭的警備隊員,把他們拽進門。

抖著手飛快地抬起巨大的門栓,門衛官們都不自禁的有點哆嗦。光明神在上,那是什麼東西!

好臭!一名門衛捂著鼻子,耳中傳來那些屍骸抓撓大門的聲音,想到匆匆看到的可怕生物,喉嚨裏一陣發癢,伏下身體就吐了。

“這不是克魯達嗎?怎麼回事,那些骨傀儡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東西過來。”門衛官傑弗使勁拍著被扔在地上的警備隊員,“牧師!快叫牧師來!”

塞特林駭然看著從草原那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骨傀儡,不,那不全是只剩骨架的骨傀儡,惡臭傳來的地方,混雜著大批搖晃的行屍!那些黑暗的穢物跳下壕溝,疊踩著在彼此,用腐爛的、枯骨的前肢抓撓高高的城門。

“咯咳咯咳……”嘔吐的門衛抓著自己的喉,眼珠突出,另一隻手揮舞在空中亂抓,卻什麼也沒有捉住,他雙膝跪倒在地,扭曲著身體,很快就不動了。

邊上有士兵歇斯底里的大叫“黑魔法!快,淨化啊!”

無數沒有生命氣息亡骸被不知名的力量驅使著,伸出手臂在城門外摳抓推擠,腥臭讓人欲嘔的氣味飄進城門。

平靜碼頭。

厚重巨石砌成的高高城牆倚著樅葉山脈,艾當城的另一個城門外,比面向達撒平原的正門更加熱鬧。城牆上的軍士也比正門多了一倍,不停地來回走動,巡視著碼頭上的動靜。

來往的船隻上船員們忙碌地搬運貨物,做為連接兩個大陸最近的城市,平靜碼頭的日流量相當大,許多商船看中了這裏是大部分旅船會停靠補給的地方,源源不斷的將物資運進艾當,牟取利益。

人多了就雜亂,負責檢查來往船隻的守備們也相當疲累,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但進出城的人絲毫沒有減少。

本來就嘈雜不堪的碼頭突然從海口亂了起來,隱約的尖叫讓正當值的守衛厭煩極了。每天都有些血氣旺盛的傢伙爭執打鬥,他對邊上的士兵一撇頭,一夥傢伙便如狼似虎的撥開人群向騷動的地方擠過去。

騷動沒有平息,反而惡化了,守衛耳中的尖叫聲越來越大,他聽到有人喊“怪物!”

還在搬運貨物的船員發瘋一樣丟下手中的貨物,拉起了搭在碼頭的舢板,想要離開碼頭的海域;小船隻的主人跳進水中拼命跳上城牆外長長的階梯,人群擠成一團沒命地向城內跑!

在他們身後,騰起巨大長蛇般的黑影!

“他們從黑暗的地獄裏爬出來……”克魯達眼神渙散,勉強凝聚著自己的意識,給他施過淨化祝福的神官疲倦地倚著城牆,其他的牧師和神官不斷地在城牆上施放光明的淨化術,驅散由黑魔法帶來的死亡疫氣。但是死亡傀儡實在太多了,無數的骷髏、僵屍蹣跚著,前撲後繼摳抓城門。

克魯達的身體極度虛弱,連續數天騎著弗何狂奔,路上接待他的村莊也在他眼前全部化為死亡地域,在逃出最後一個村子後,他的坐騎也倒斃了,接著他不吃不喝整整一天掙扎到了艾當城,那個扶著他的農夫進城後,就因距離屍氣過近,而快速腐爛痛苦死去。

只有他沒有死。

“太可怕,那些骨傀儡紛紛爬出泥土,被襲擊的人開始腐敗,變成了行走的屍體。牧師走了,他和治療師大人一起走了……是的,要找到治療師閣下,他們是除掉了血腥法師的勇者,一定會有辦法解救我們。”油盡燈枯的警備隊員聲音低了下去。

“快,去請卡裘拉神殿的大神官來!一定要救活他,不能讓他死了!”

血腥法師?他剛才提到了血腥法師!這些怪物全是血腥法師弄出來的嗎?那不是黑暗山脈最邪惡的山賊嗎?牧師?和牧師一起走的治療師?塞特林命令手下快去找考莫,今天早上那一行人,沒有檢查,裏面到底有些什麼人物?

牆頭上爆出一陣驚慌的喊聲,使用淨化術的神官怒吼起來:“敵襲!”

驅使著亡者的背後人物終於出現了,一道絢麗的火花劃過,從遠遠的草地上射過來一道火球,彈進了推擠搡動的骨骸中,巨大的爆炸聲沉悶而撼動人心,大堆亡骸四分五裂,帶著火焰衝擊著城門!

“菲菲亞在上,水幕!”魔法師們急忙撲滅火焰,白色的霧氣竄起,神官們大喝“淨化!”

在艾當城門一千米以外,出現的不再是腐爛可怖的屍體,而是一片漆黑的騎兵。

“蠻族入侵了!”不知是誰叫了起來,當當的警報瞬間響遍全城。在附近的市民早就恐慌得向內城沖去,在第一個市民倒下後,陰影就籠罩了艾當城。

發生了什麼事呢?駱夕陽無措地看著本來平靜走在大街上的人們像瘋了一樣亂跑,她緊緊攥著西娜的袖子,看到大家的面色都變得沉重了。

赫安攔住一個中年人,“我的孩子,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驚慌,慢慢說給我聽。”

中年人用力一甩手:“我不知道!大家都在跑,我只是跟著跑!”

波咎勒一把拎起一個年輕人的領子:“沒事跑什麼!”

“蠻族入侵了,怪物攻城了!我要趕緊去碼頭坐船回家,快逃啊!”年輕人是個小商人,手裏還抓著自己的商品,臉色因為被捉緊了領子而憋得發紅。“只要你們保護我平安到西大門,我可以幫你們出船票。”他看到波咎勒一行人都相當高大,身體健壯,很象傭兵。

無數的人向著立安流亡者們湧來,不,是向他們身後所在的卡裘拉神殿湧來。

連續不斷的魔法火焰轟進了死亡傀儡中,那些骨骸不知道被做了什麼手腳,紛紛爆炸燃燒,大量死氣衝進了艾當城,來不及淨化的牧師神官們也虛弱的倒下,首先是吊橋轟然倒下,破碎的橋樑重重砸在壕溝上,接著第一道城門上的加固魔法也動搖了,無數爬上殘缺吊橋的骨骸紛紛在門口爆炸,最終使大門破開了一個缺口。

“這是怎麼回事!”從軍營裏沖出來的軍團長大聲叱駡,“快,去通知神殿最高祭祀,把城門封起來!”

“有奸細混進來了!”

城內被屍氣毒死的屍體開始蠕動,最後站了起來,只是一會兒時間,他們的肉體就腐爛得往下掉著皮肉。

“淨化!快淨化!”城裏的軍士們瘋狂地喊著,腥惡的屍氣越來越重,不斷有人倒下。

城外的僵屍從碎開的大門裏鑽爬進來,士兵們恐懼地不斷後退,他們無法面對那死亡的臭味。

“沒有辦法淨化,只能施加‘免疫’!砍碎這些骨傀儡!”一名神官大喊了起來,從他手上冒出潔白的光,籠罩向最近的幾個士兵。

受到光明魔法加護,士兵舉起武器沖向亡骸們。

“去死吧!”

從沒有過這樣的戰爭,士兵年強忍著噁心與恐懼努力驅逐著大批的骨傀儡與僵屍,沒有受到光明魔法保護的士兵在砍向敵人時就發出奇怪的咯咳聲倒在地上,而就算被保護的士兵,也撐不了多久。

骨骸們太多了,他們笨重的步伐不知道前方危險的搖擺前進,即使被砍掉了手和半個腦袋,依然舉著腐敗的肢幹圍住活人們,最後緊緊掐住了掙扎不休的生者,直到慘叫聲消失。

考莫終於找到了因佩利亞他們。“快,你們馬上去碼頭坐船離開。”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全逃向神殿?”

“我不知道,我剛從風神殿過來,就看到無數人湧向神殿。似乎是百年都沒有過的大戰爭爆發了……這不是一般的騷擾,也不是山賊們暴動,拒說有幾萬的大軍在城門外,在他們殺進來前,你們快離開!”

想到從風神殿裏得到的證實,考莫向因佩利亞深深一禮:“閣下,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做為行刺貴國皇帝皇后,陰謀叛亂的那幾位,由貴國皇后下令,在全大陸通緝前戰神殿神官長和前宰相由斯特.莫拿巴度,皇宮侍衛隊長米菲魯.阿爾特,還有前聖輪將軍波咎勒.奧米爾在內等四十三名重犯。我已經替諸位偽造了臨時的通行證,你們可以拿著它搭上船離開艾當。很遺憾我不能再護送各位…盧森,你替我帶他們去首都吧。”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54
世界 25 對抗之力

熙熙攮攮的人群擁擠著,跑到各個神殿裏避難,也有不少外來的商隊跟著人群擠向西城門,向著碼頭逃去。

駱夕陽從沒遇過這種情況,只能呆呆地被西娜牽著手奔跑。身邊的人互相擠著,叫駡與哭喊聲在頭頂響起,這到底是怎麼了?

艾當城並不大,現在人全跑出了房屋,街上一片混亂。驍車不能前進,大家拿著包裹奮力擠著,怎麼回事,感覺隨著人流向前的力量遇到了阻礙,駱夕陽被擠撞得向後躍去!

“怪物啊!碼頭出現怪物了!”悽惶的嘶喊,盧森臉色十分難看。

西大門緊緊鎖住,平民的哭喊混著門外的慘叫,守備們衝上城牆,法師大聲地吟唱咒文,不斷有士兵把想要衝出城的人們趕回內城。

“讓我出城!”有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人咆哮。迎面一拳就被打得鼻血四濺:“蠢貨,拿起你的武器,保護好自己吧。”

臭味盤旋在城門口,神官們拼命的使用淨化,但還是有洩漏進來的屍氣,把沒有抵抗措施的人侵蝕,一具具活屍站在混亂了的人群中,造成了更大的驚怖恐慌。

“這是!”因佩利亞吸著涼氣,“這不可能!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死亡生物出現!”他馬上想要放出個淨化,卻被依瑪阻止了。

肯色斯人攔在老神官身前,紅眼眯起,念著咒語。他胸前的理智寶石形成一個黑洞,將眾人身前的障氣全部吸取,靠近他們的行屍頹然倒在地上。

“這是死亡魔法!有血腥法師在附近!”

城牆的士兵們不斷向碼頭發射火箭,從未有過麼多的邪惡穢物在人眼前出現,士兵們都一籌莫展,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消滅它們。神官和法師們已經非常疲累,但還是不停的凝聚魔力。沒有跑進城的船員在城外拼命掙扎,卻全是徒勞,不管他們砍倒了幾個骨骸,最後自己也變成了其中的一員,大量士兵從牆頭扔下繩子,把拼命跑到牆邊的人拉上城牆,有些拉到一半就墜下了城牆,為了爭奪一根繩子,牆下的人們互想推擠撕打,最終沒有幾個能平安的逃進城。

這是什麼樣的災難?勉強逃上來的人和士兵在心裏祈禱眾神的憐憫。

可是最令守城兵士們感覺頭皮發麻的卻是港口巨大的骨骸,那是一隻海龍的屍體。

逃回大船的旅行者們沒能躲過噩運,腐爛的海龍並不上岸,它生前就沒有可供在地上行走的四肢,但它骨質的長角很輕易便紮穿了大船的船舷,數十米長的身體揚起砸下,整只船的龍骨就四分五裂了,船上的人慘叫著躍下海,被更多水底的亡骸捕獲。

這是魔幻電影裏的場景嗎?駱夕陽嚇得抱緊了身邊的人,這些人在說什麼,那些慘叫哭喊,令她的頭很痛。

盧森帶著眾人上了城牆,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碼頭上混亂的景象。

“救我!救救我!”駱夕陽聽到無數人在慘叫,她攀上齊爾的肩看著城下,那裏有幾個人被逼到了牆角,用手裏的木棒和石頭敲打圍上來的僵屍,神官一個微弱的淨化下去,倒在牆上喘氣。士兵們扔下繩子,他們拼命地捉緊那一根繩子,努力往上攀登。淨化術消失,僵屍們又圍了上來,可怕的爪子捉住了吊在最下面人的腳。

“不!”可憐的人發出長長的慘叫。駱夕陽腦子裏一片空白,從齊爾肩上跳到了城牆的邊沿,搶過士兵們使勁往上拉的繩子,猛的一提!

筋疲力盡的士兵傻愣愣地看著站在牆頭的女孩,她一下子就把三個幸運兒拉上了城牆,馬上又俯下身體將繩子扔向另一群哭喊著拍擊城牆的求救者。“全部抓住繩子!”

因佩利亞白魔法師的本質讓他對眼前的黑暗深惡痛絕,淨化的白光瞬間放倒了大批骨傀儡,旁邊喘著粗氣的神官感激地問:“您是侍奉哪位神的大人?我好象沒見過您。”

同樣對褻瀆亡者屍體的行為噁心至極的黑暗之民感受到了大量暗元素在虛空中,這是黑暗之民最喜歡的,不知道是誰製造了這麼多的死亡生物,濃厚的黑暗之力讓敏感的肯色斯人幾乎是狂喜地吸收,最後他抬起頭嚎叫了一聲,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齊爾瑟瑟發著抖,他從沒見過這種場面,那天在血腥法師的窩裏,就把他嚇到一次,格拉特他們出手殺滅山賊也沒有看到,他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麼殘酷又可怕的景象。駱夕陽看到這個孩子呆在一邊,搶過另一條粗繩扔給他:“齊爾,快來幫忙!”

西娜和米菲魯也念起淨化之言,做為皇室中人,繼承神之血液的兩位女士,儘管沒能成為優秀的法師,卻是立安公國有名的魔法劍士。她們揮動手中的劍,把已經傀儡化的屍體徹底送進了冥神的府邸。

其他的戰士們派不上用場,只好臨時負責起轉移人群的任務。

“你們是城主派來支援的嗎?”一個守衛看到盧森的警備隊制服,一邊吆喝著人群進入內城,一邊詢問。

這幾個突然出現的強援,對眼下巨大的混亂雖然沒起很大作用,但對他身邊的人卻實在是明顯的緩解。

“那是海神殿的大神官嗎?我們艾當城惟一一位四級白魔法師?”

“……不,那是神派來拯救我的使者。”盧森眼睛一直是紅的,他身後緊緊跟著沒能成為弟妹的沙西婭小姐,這位紅發的小姐在聽到弟弟的死訊後,只是麻木地說了句“是嗎。”但那不哭的蒼白面孔卻令他更難受。

死者的靈魂可以在天國安息,活人的仇恨卻只能留給活著的人。那位尊敬的老人這麼對他說,在看到沙西婭小姐後,盧森.安托魯斯深深感受到,活人的悲哀同樣也是留給活著的人。“如果你還願意,請把我當成哥哥吧。”她和自己一樣,是真的沒有別的親人了,那麼做為弟弟的未婚妻,他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她。

“去,沙西婭,去城牆上,到那位大法師身邊去,他會保護你的。”

“……哥哥,謝謝你,但是,我必需要保護你。”紅髮的女性臉上的笑很動人,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痛苦。“你是他惟一還活的親人了。”

在說完這句話後,安靜的沙西婭翠綠的眼睛變成金黃色,如同憤怒的大喝從她紅潤的口中發出:“百特洛克在上!我是劍!我是盾!我不可摧毀!”

“言、言魂鬥士……”盧森身邊的守衛嗑嗑巴巴的,這位警備隊員真是帶來了一群不得了的幫手。

盧森不比邊上的人吃驚小,他瞧著一直給他溫婉堅強印象的無緣弟妹兇暴的一拳擊碎骨傀儡,身上仿佛浮起淡金色鬥氣。“我的弟弟啊,你找了位元什麼樣的物件。”

好象弟弟曾經寫信給他說過:女朋友很厲害。但他只以為是買菜持家的本事厲害……

言魂鬥士不是法師,卻與法師有相像的地方。他們通過向崇拜的神請求力量,用自己的身體展現神的力量,瞬間從一個普通人達到一流武者的身手,足以令盧森這種苦苦鍛煉自身的武者羡慕非常。不過擁有召喚的力量、能得到神青睞的人非常少,他們一直是各個國家最想招募的戰士人選。在偌恩大陸上,就有一個國家因為擁有一支三百言魂鬥士的特殊部隊而擠入大陸十強國之中。

依瑪在城外漫步,經過他身邊的骨傀儡,被吸走了黑暗的源動力,摧枯拉朽的還原成不動的屍骸。大批還在苦苦掙扎的船員竭力向他靠攏。此時的依瑪已經因為抑制不住過多的黑暗之力而獸化,但遇難者們才不介意這個,在他們眼中,跨過無數穢物的依瑪,就是森林之神的使者,前來搭救他們。

靠近黑暗山脈的地區,無數傳說給森林打上了邪惡和恐怖的影子,但也有光明的一面在民間流傳。

據說跨越黑暗山脈的難者們,有時候會得到有尖利獠牙的森林之神幫助,在魔獸毒花的迷宮裏,死亡的遇難者們會被帶到生者身邊,然後由獸身的使者帶出森林。這個傳說令許多想要穿越黑暗山脈的隊伍都會帶上一個死囚,在迷路時殺死他以期望森林之神出現。

那其實只是黑暗之民對死亡氣息的敏感,而讓他們找到屍體,肯色斯人不吃外族,卻能吸取亡者的負力量,補充轉移給女性的黑暗元素,久而久之,居然成了一些旅行者口中的森林之神。

“從未出現的兵種,從未讓世人所知的對抗力量。”波咎勒和由斯特對看了一眼,他們對這聞所未聞的骨傀儡入侵感到恐懼,如果發生在立安,以武技獨強的軍隊能對付這種物理攻擊無效的怪物群嗎?但他們也興奮地發現,有一種力量能把這新出現的兵種完全克制,最重要的是,目前只有他們這一國的高層能夠掌握這個力量。

豐沛無比的黑暗源力。依瑪吸收得過多,使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從體內想要掙扎出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59
世界 26 靈魂千里

相較平靜碼頭有外來支援緩和壓力,艾當的另一個城門則十分危急。

城門外的騎兵沒有再前進,但那遠處不斷有火球術扔到城下,屍爆散發出的濃烈屍瘴,已不是微不足道的淨化術,可以洗蕩乾淨的了,大批士兵倒下轉化成了新的行屍,然後被什麼操縱著站起來,伸手去推擠城門。

考莫拉著赫安牧師趕回了城牆,他們對眼前的景象也是不知所措。在路上,眾人都在奔逃,自己的女兒已經被送到卡裘拉神殿,做父親的不能陪在身邊,那孩子不會哭吧.

雖然大病初愈,赫安.古德奈亞到底也是位不錯的神職者,同樣十分擅長淨化術,與他同來的女祭祀們,七手八腳地把傷者換下,頂替了城頭喪失作戰能力的神官法師。

年輕的女祭祀們看到城牆下遍地的骨骸行屍,居然面不改色,鎮定地念起咒語,揚手把光明之力散入黑暗屍堆中。

要說起面對屍體,就算是常常在戰場上廝殺的老兵們,也不能跟治療神殿出來的女祭祀們比,這些擁有天份的女子,可是切割、開刀放血的老手,無論多可怕的傷口和多腐爛的屍體,都看到麻木了,而且她們對屍體的瘴氣也有一定免疫力,在一段時間裏,居然控制住了眼前的局勢。

然而,女性的體力還是有限,空有強大的精神力,卻沒有相應強壯的身體承受魔力收放,很快的,卡裘拉的信徒們也像駐守神官們一樣無力軟倒,被一邊保護的守備士兵急急忙忙送進內城。

密集的屍骸越來越多,已經不用城門外的攻進來了,受到屍氣影響的行屍向內城滲透而去。

人群恐慌更加嚴重,連駐城的士兵都開始逃跑。法師的力量過於微弱,活人隨時可能倒地死去,再站起來就是死亡傀儡,這比被一刀一刀殺死更可怕!

平靜碼頭。

因佩利亞也開始喘息,他老了,體力早已不支,在用最後的精神力施放出一道淨化之光後,搖晃著的老神官被邊上的兵士慌忙攙住。治療師勉力施放了一個回復術,使老人沒有暈眩過去。

黑暗的氣息並沒有隨著法師們的淨化而驅散,城外倖存的人惶然看著天空變得陰暗一片。

烏雲非自然地聚在艾當的天空,濃重的恐懼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依瑪停下了腳步,他站在無數腐朽的屍骨中,垂著頭,像在思考什麼。

“那小子怎麼了?”波咎勒一直注意城牆外的動靜。“他想去跟那個大傢伙打嗎?”

依瑪神智出奇的清楚,他知道自己在變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跳動,喊著想沖出身體的禁錮……真是滿足,這麼豐沛的黑暗之氣,啊,原來、死亡的屍堆就是肯色斯人最舒適的住處啊。斜著眼睛,他看到那些還在動的人蒼白無力張翕著嘴,真想把他們的脖子扭下來,吸取新鮮的暗之力……奇怪,他怎麼有這種念頭?暗氣的話,海邊就有一個更大的啊。

“噢!”死裏逃生的人們齊聲驚呼,站在城牆上和城牆外的人都看到了一幕奇異的景象。

“他飛起來了!”

依瑪看著自己的手,原本尖銳的手爪變得更加伸長,黑色利刃一樣的指甲從骨節突起的手指上暴出,他的手臂快速地覆上了一層黑亮的鱗片,然後他感覺自己的背上也在刺痛……

“呼啦……”像是繃緊的弦被放開,有什麼掙脫了束縛,依瑪覺得一陣輕鬆。

巨大的黑色肉翼從肯色斯人的背上長出,他鼓起一陣旋風,拍動那對翅膀飛向海龍的亡骸。

簡直是傳說中的惡魔。駱夕陽站在城牆上想,黑暗之民就是魔族的話,這世上應該還有天使吧……不過這魔族還慘,人數那麼少只能躲在深山裏,自己到底要怎麼幫他們呢?算了,還是先幫眼前的人吧,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被變化後的黑暗之民吸引住,在城下的都忘記逃回城了。

力量!黑暗的力量!他要吸取更多!

海龍腐爛的眼窩深處發出寒光,它沒有回歸大地的屍體盤紮起來,張開露出一半牙床的嘴向挑釁者咬去。

比起海龍巨大的骨骸,黑暗之民的身體是渺小的,他靈活的繞著喀啦作響的骸龍盤旋,一頭沖進了它的嘴裏!

視力好的人們發出哇哦的驚歎,身體不由自主的後仰。

果然是這個!依瑪的眼睛紅得要滴出血來,他從海龍的頭部穿了過去,帶起一篷血雨!骸龍的身體早已乾枯,那血來自黑暗之民手中拖著的巨大食氣蟲!

食氣蟲在他手中翻滾扭動,不斷掙扎,依瑪越來越興奮。撕開那柔軟的蟲體,肉漿四濺,他發出瘋狂的大笑,把幾乎和他一樣粗大的成蟲給捏成了殘缺的皮。失去了食氣蟲的控制,海龍的屍體轟然沉入水底,在那一瞬間,洶湧噴薄的黑暗源力沖刷過黑暗之民的身體和精神。

理智寶石在黑暗之力的衝擊下化成了碎片,閃著迷離的光落入海水中。

太舒服了,體內滿滿的氣,他想要發洩出來……

哪里?還有哪里有可以撕裂的東西?在海的那一邊,在峽岸的深處!依瑪一個黑暗審判扔了過去!

黑暗之民在天上發飆,底下人倒了大楣。黑暗的衝擊令半沉入海的船上難者慘叫著滾入水底,他可管不了那麼多,拍著翅膀朝樅葉山脈飛去。!無形的螢幕攔阻了依瑪,他焦躁不安地吼叫起來,那些暗處的敵人!他要撕碎他們!更多的黑暗來吧,海底的亡靈們,把力量給我!聽到了黑暗之民的要求,被操控的亡骸將黑暗的原力釋放了,黑暗濃得蓋住了海面。

黑暗女神佩羅伊芙葉,讚美您,懲罰一切褻瀆您的罪人吧。

所有的黑暗在依瑪的頭頂聚集,天色暗得如同無星之夜。

因佩利亞是最先感覺到不對的。他的身體不自禁的顫抖:“這種威臨!這種空間的擠壓……是降神啊!”

所有的骨傀儡與僵屍停止了行動,平原上的窺視者驚惶不安的安撫胯下的坐騎,這和他們原本的計畫不一樣,怎麼黑暗法師們全都恐懼得跪倒在了地上呢?

平原城牆內外的守軍與平民齊齊向西城門方向望去,那黑色不像混濁的汙物,竟是如此純淨。平靜碼頭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黑雲凝聚處,漸漸出現了一張薄霧構成的臉。

黑暗之民狂喜的大笑成了靜寂的碼頭惟一的聲音。

黑暗山脈。

肯色斯的小村中,新的女巫全身劇烈顫動,占卜的石盆驟然裂開,冰冷的陰地之水從木板滴答滲下,她趴在地上摸索著,口裏喃喃不休:“黑暗神啊,雅迪沙裏斯我主,您要告訴我什麼?這是什麼?我在遠方的孩子怎麼了嗎?”她猛地抬起頭來,“是誰?誰在那裏,我問吉時說過不准任何人打擾的!”

“親愛的莫地尼,是我。”疲憊的女聲讓女巫平靜了,可她馬上大喊起來:“布亞尼,你的孩子呢?”莫地尼察覺到還有幾個月才生產的母親身上,已經沒有了另一個心跳。

布亞法連尼臉上有些發青。“我把孩子催生下來了,莫地尼,我是來拜託你的,幫我施‘魂追’之術。”

“……你瘋了!你的孩子只要再幾個月就能……你說什麼,‘魂追’?你把傳說當真嗎!你感受到了什麼!”女巫在理解了布亞法連尼的話後,幾乎是跳了起來。

“我的好姐妹,你知道我不是天盲的,所以沒法當成村子裏的守護女巫,但是,我同樣也能感受到,在黑暗女神還看著我時,就註定了我要為那個人付出一切。”

“我的弟弟、我的丈夫,我必須要守護他。他現在為了全族的未來去了陽光下,可是他遇到了不能解決的麻煩了……幫幫我。”

“你真傻,全族在陽光下繁衍只是個夢想,我們也許是生來就註定要在黑暗女神的懷抱裏直到永遠的……女人已經很少了。”

“男人們也很少了,我的孩子在那位可愛天使送的寶石能源沐浴下,會健康的成長,但沒有我在身邊,依瑪裏卻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我感受到了,他現在正在瘋狂中,我的心在痛苦,他會因為瘋狂而毀滅自己,毀了我孩子的未來,毀了全村的希望,這種事情…不能發生……”布亞法連尼的話語漸低,女巫抖著手摸上去:“我聞到血腥味,我的姐妹啊,你竟這麼堅決……短短的時間裏,我族就失去了兩位女性……那麼黑暗的主君,請看著你信徒的奉獻,把她的靈魂帶到她想見的人身邊。”

布亞法連尼安詳的躲在地板上,女巫哆嗦著摸到她胸口的匕首……人無法追上千里之外的親人,但靈魂卻可以在瞬間到天涯海角,我的姐妹,到你最重要人的身邊去吧。

“來人啊!去通知所有的村子,神已經降下了福音,肯色斯的勇士們,聚集起來吧。”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4:03
世界 27 黑暗女神

黑暗壓在海面上,依瑪將諾旺斯靈魂裏的騷動,讓他不由自主地念出了那個名字:“佩羅伊芙葉.諾非.伊雅。”

這是肯色斯族代代相傳的名字——黑暗女神佩羅伊芙葉的全名,隨著咒語般地念誦,天空中的面孔漸漸清皙。不管是什麼,都可以讓底下的人知道,有一位神祗被召喚了出來。

無邊的黑暗,眾人都驚奇的發現,他們看不到身邊任何一樣東西,連自己也看不到,惟一能用眼睛去感受到的,就是天空中巨大的神祗逐漸顯現的潔白面孔。手和膝碰觸到堅硬的地面,原來自己已經跪下了嗎?

駱夕陽視覺不受黑暗遮蔽,她環顧城牆內外,還活的人都虔誠的跪地祈禱,那天空中的……真的是神嗎?

神臨的威壓對她沒有作用,駱夕陽跳上城頭,仔細看著天空中的神明投影。太興奮了,第一次在人界看到有神降臨呢,被這種情緒影響,她不自覺地擺出雙手交握的祈禱姿勢來。

依瑪陷入一種深深的喜悅當中,從心底爆發出的狂喜,讓他幾乎忘記了身體上的痛苦。

但隨著黑暗女神的降臨,魔力瘋狂在肯色斯人的體內翻滾,依瑪堅硬的鱗甲片片綻開,鮮血化成血霧爆散在空中,黑暗原力急速抽出,失去大量元素保護的他終於慘叫起來。

駱夕陽被那慘叫驚醒,看到了黑暗之民此時的慘狀。那是召喚不屬於自己力量的後果嗎?“因佩利亞爺爺,這是怎麼回事?”她跳下城牆,捉住老神官的手搖晃。

老人呆呆注視海面,無意識地自語著:“降神者,黑暗之民並不是被遺棄的種族啊。”

大陸上有眾多神臨加護的國家,以神的血裔自許,成為國王的人之子,都擁有神的恩賜,可以向祖先神尋求庇護。因為掌握了神名,繼承了神的血液,他們大多是出色的神官祭祀,常常聆聽尋求神的啟示,甚至直接召喚神。

但沒有哪個國王肯這麼做。因為諸神的力量過於強大,在召喚的同時,受到最大傷害的就是召喚者本身,他們常常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僅僅付出國王的性命還不是最嚴重的,在偌恩大陸的歷史上,曾有兩位國王互相召喚祖先神開戰,最後導致了兩個國家的滅亡。

神雖愛這世界,並把庇護給他的子民,卻吝於在人之子眼前出現,人之子也必需對神明畏懼、臣伏,不可妄想神過多的恩賜。

擁有降神的民族都是被寵愛的,連肯色斯人也不例外。

依瑪的身體再度發生了變化,因為失血和神壓,他想要得到更多的黑暗原力,只有更多的黑暗才能召喚出肯色斯的祖先神,他想要更多的屍體!

鱗片脫落了,痛苦中,血肉糾結黑色霧氣凝成厚重的鎧甲,依瑪的臉已經沒有人形。吻部突出,白色的獠牙齜咧著,血水從牙床不斷冒出。他大聲嚎叫,化成利爪的雙手捧住頭,從頭頂長出了一對彎曲犄角;背後的肉翼和身體一樣,在黑暗的籠罩下,象金屬一樣堅硬;最後,他的尾椎開始伸延,化成了漆黑的尾巴。

那是……駱夕陽把依瑪的變化全看在眼中,那個人的樣子全變了,這種姿態,象極了以前世界描述的蜥蜴人啊…不對,是龍兵!

從古老的記憶裏面得到的景象,次亞神族曾經大量製造的龍兵用於同龍族們戰鬥,沒想到,在過了無數的時光後,那些臨時創造的生命還是生存下來了。他們經過進化擁有了人的姿態,為了適應人界的環境,把力量全封在了遠古眾神的時代。

這是眾神退出舞臺的人界,黑暗龍兵失去了創造神祗的垂憫,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無人引導的古代民族只記得他們信奉的大神名字,日夜祈求造物主回歸,哪怕為此流盡鮮血。

完全陷入返祖狀態的依瑪身體漲大了幾倍,撕裂之痛最後留給他的想法就剩下擭取更多原力……一個轉身,他向海上還倖存的人掠去。

人死亡時,所有光明的氣息都會轉成黑暗原力,跌跪在沒有沉下船隻上的人們靜默不語,出神地看著天空女神白皙美麗的臉龐,一片黑暗中,惟一的微光把所有人誘惑住了,沒有人察覺到死亡的利爪從天而降!

只有駱夕陽看得清清楚楚。“依瑪!”她驚叫,那個肯色斯人轉眼間就殺死了幾個動也不動的遇難者!他在做什麼!

可惡!想到肯色斯人的風俗,難道是理智寶石無法壓抑狂化後男人的心智了?必需阻止他,駱夕陽跳下了城牆,向在海上屠殺的黑暗龍兵奔去。

“住手!”聽到那些人毫不抵抗地任獸化的依瑪輕易殺死,只在臨死前發出短促的慘叫……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知道,這些人因為黑暗魔法的強烈波動,根本看不到身邊的東西,連自己都看不到了。“快逃啊!”駱夕陽大吼著,雙腿用力一蹬,撞向依瑪。

“你不是要找到讓肯色斯人走在陽光下的路嗎?你殺了這些普通人,只會讓人對黑暗之民更加害怕憎惡……給我醒過來!”

巨大的龍兵被撞得跌入海中,可他很快又飛了起來,紅得像在燃燒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駱夕陽,口中低狺不已。

不行,這傢伙完全沒有理智了,而且血不斷從他黑色的鎧化身體上冒出來,再這樣下去,會死的。她要怎麼辦?

依瑪拍動翅膀向甲板上的小人發起進攻,但那個敵人卻異常靈活,竟跳到了他的身後,一把捉住了他的尾巴。

“給我清醒點吧!”嘴裏這麼說著,駱夕陽做的卻是完全相反的動作,她抱住粗大的龍尾在甲板上掄了起來,整個身體在原地轉了七八圈後狠狠地將暈頭轉向的黑暗之民甩進了海中。

“如果你是肯色斯人的神明,請解除他們的痛苦吧!”駱夕陽仰天沖那展現出雪白肌膚與鮮紅唇色的神明大喊,“你是造物主,你是黑暗之民的祖先嗎?你聽得到你子民的聲音嗎?讓他們解放吧!”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神界的事情、人界的事情,她全是懵懵懂懂的,她只知道:在這個神話時代,每個民族所信奉的神,必然是與他們的創造神相關的。

以相似性來看,這個世界的神祗與奧林匹亞眾神最為一致。有血有肉有著人類愛欲喜憎的感情,除去遠古創造出各種生命的高等級的眾神,剩下的幾乎都是由次亞神族所創造的精靈神祗。這些更年輕的眾神在能力與等級上都比龍神所創造的次亞神族差,對人界的影響遠遠比不上古代神,所以他們得以用神的身體行走於大地上,並與人之子繁衍後代。當然,為了不影響人界的平衡,法則對這些放蕩的神明還是做了相當的約束的。

現在的駱夕陽可沒空去研究人界與眾神的法則,煩惱和懊惱充斥在她腦子裏,如果自己能夠用龍語的力量,如果自己再強一點、再對這世界知道得多一點……

艾當城四周全進入了領域當中,無論人獸都睜眼如盲。

很冷……

依瑪被扔進黑暗的海水下,一陣虛脫從靈魂深處爬了上來。突然從心臟傳來劇烈的刺痛!

駱夕陽爬上一艘大船的桅杆想靠幻影近一點,天空巨大的女神身軀完全顯現了,潔白豐滿的赤裸著,令她有些不好意思,奇怪,那張臉為什麼看起來有些面熟?

“依瑪裏……”天空的黑暗忽然變淡了,像是晨曦終於升起,駱夕陽敏感地察覺到了,那張臉!那是黑暗之民在山裏的姐姐!

靈魂的風吹散了黑幕,天空的女神伸出雙手,把黑暗之民從海水中撈起,在雪白的掌中,龍兵巨大漆黑的身體開始縮小,鎧甲消失了,肯色斯人雪白的肌膚重回到血肉之上。

“布亞尼……”依瑪仰望著天空熟悉的臉,有些迷惑。“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在做夢嗎?”他忽然興奮地撐起身體:“你看到了嗎?那是黑暗女神啊,我居然能把傳說中的主神召喚出來……姐姐,女神和你很像呢。”

不對,“為什麼,布亞尼,你怎麼變得這麼大了?”

“親愛的。魔法是女人的事,一切就交給我吧。以後,要好好的保重了……”巨大的女神低下頭,輕輕吻向手中的人,“我看見了,我們的孩子會在陽光下歡笑,願你一路平安……”

黑色如水波浪漾,起伏中,駱夕陽看到海水裏浮起閃亮的光輝,無數美麗的光芒凝聚在一起,最後發出眩目的色彩,瞬息之間,海面的黑暗消失無蹤,天空的烏雲也散開,碧藍的海天重現在城牆內外所有人眼中。

然後眾人看到,天空中巨大的幻影慢慢消失,黑髮雪膚的女神微微睜開雙眼——

人之子的命運,不是由眾神去決定的。

“布亞尼!”黑暗之民在海水中發出悲鳴。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4:11
世界 28 亡者守護

“進攻!”

黑暗的脈動隨著天空回復清藍,跟著烏雲一起消弭無蹤。艾當的主城門外,漆黑鐵騎終於動了。

也許是黑暗系女神的瞬間降臨把對方的法師弄得一撅不振,草原上的敵人不再施放各種法術,所有的骨傀儡與行屍也被淨化掉,無法再騷擾城內的守軍。在這種情況下,敵軍只有靠士兵們來進攻。

攻城兵踩著倒下的吊橋沖到了城門口,巨大的沉木撞著城門,城牆上箭如雨下,雙方的法師都失去了作戰能力,艾當城外變成了一場血肉的拼殺。

守軍們終於找回了士氣,把憤怒的箭向城外射去。

“團長!我們守不住了!”考莫焦慮地沖進軍營,這裏到處都是呻吟聲,屍體和亡骸不會再站起來,在黑暗降臨前損失的兵士倒了一地,還有大量的傷者在痛苦掙扎。

不少法師因為虛脫和魔力透支而幹嘔著,卡裘拉的女祭祀們也無力去治療眾多傷者,只能勉力用藥物與紗布給傷員們處理傷口。

剛才奇異的黑暗降臨,整座城都陷入了黑暗的領域中,光明的祭祀並未感覺到不適,反而心情平靜,在黑暗離開後,所有的黑暗詛咒也跟著離開,被行屍和瘴氣所傷到的人,就只剩下皮肉之傷。

艾當守備軍軍團長醒了過來,詛咒雖然被淨化掉了,但之前的傷害讓他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

“守住……城主來了嗎?海神殿的神官先生呢?”

考莫困難地咽了口口水:“城主還沒有來,大神官先生剛剛帶著海神殿的祭祀們去了城牆。團長,敵人太多了,我們的兵力……”碼頭不知道現在怎麼樣,剛才有神臨於海面上,那些人!難道是他們做的?不,不可能的,立安國崇拜的是光明戰神……“現在能動的士兵只有一千多人,骨傀儡造成的傷亡太大了,我怕城頭支持不了多久。”

“這樣邪惡的無恥作法……到底是什麼人在進攻我們!”團長努力從木床上撐起身體,但馬上因為暈眩重重摔了回去,邊上的女祭祀和醫護師慌慌張張地給他重新包住滲血的傷口。

看著昏迷的長官與其他隊長,考莫焦躁得衝出軍營,他還是回城牆上死守吧,如果城破了,就只有肉搏了。

一陣“噢”的呼聲傳來,那聲音裏帶著喜悅。好奇之下,考莫轉身向另一個軍營走進去。

幾個疲憊的醫護師圍著一個傷者。

“這是誰?”考莫看到警備隊的衣服被扔在一邊,血污骯髒的樣式看來很眼熟?那個桑特腳的標誌……“克魯達!”警備隊長一把推開醫護師,不敢相信眼前瘦得象骨頭的傷員正是他的部下。

“怎麼回事?他明明在桑尾村的,我不記得有帶他一起回來!”

“考莫隊長,他是邊境村子裏的倖存者。請讓開,我們要給他治療,塞特林先生說一定要救活他。”一名醫護師拿出小刀,從病人的指上放了點血,“不可思議,黑暗完全消失了。”

倖存者?考莫被這消息嚇住了。“你是說,克魯達他一個人從桑尾村逃出來,邊境的村子、我的隊員們?”不!不可能的,他才離開沒幾天,那些骨傀儡也才剛剛圍上城牆,這一切發生還不到三個小時。“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毫不客氣揪住的醫護師差點喘不上氣,他把克魯達昏死前的話全轉述了一遍。

治療師?因佩利亞閣下?克魯達到底看到了什麼?考莫在營外四顧,可以騎乘的坐騎都倒下了,整個城牆下全是屍體和呻吟的肉塊,已死的、未死的……如果這一切是血腥法師控制的,那麼只有去找到戰神殿的那群人才行,他們是曾經除掉了一個血腥法師的人。

一匹驍獸在街邊嗚咽,它的主人大概死了。考莫拉起韁繩跳上了坐騎,驍獸長嘶一聲,撒開四蹄向西城牆奔去。

在驍獸背上伏著身體的考莫大吼“讓路”,臉上完全是撞死活該的兇惡——這個時候沒空管踩不踩得到人,那些驚惶失措的居民們互相推搡踐踏,人群亂成一團,慘叫聲不斷響起。

這該死的城,人太多了!

有些人在城中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渾渾噩噩地隨著人潮向不知道什麼地方擠,不停地追問身邊的人“怎麼了怎麼了?”比起城門附近的遍地屍體,越向城中心,活人越多,考莫不停的遇阻,最後他憤怒得在驍獸身上鼓起全身的鬥氣,一拳就把攔路的掃到一邊去,最後終於前面的人遠遠看到這窮兇極惡的傢伙就自動讓開了路。

平靜碼頭的士兵開始往城外運屍體。太多的亡骸令許多人痛哭起來,一個年輕的父親發瘋般抱著兩具已經不全的屍體大哭,那是他的妻子和幼子。守衛費了很大的力氣也沒有把他們分開。只能歎著氣去搬別的屍體。

神官們要把所有的屍體全部燒掉,雖然已經得到了淨化,黑暗詛咒消失了,這些死者不會再攻擊,但是太多的屍體還是會帶來瘴氣。城牆內外的到處是居民和旅者的遺體,而他們活著的親友在這些屍體間痛不欲生的翻找著。

黑暗之民麻木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他胸口靜靜貼著一塊美麗的寶石,眩目的光彩四溢,象在訴說什麼。

大家都在忙著。小迪如西帝亞命令齊爾的慈去土裏挖個大洞,那只金色大老鼠連連搖頭,表示不喜歡這全是死亡氣息的土地。駱夕陽怒得一把抓起大老鼠扔出城牆:“叫你去你就去!”

黑暗早就淨化了,天天在地下鑽的傢伙還跟她玩潔癖!

法師們倚著城牆恢復體力,在這些被詛咒的屍體襲擊時,他們實在是累壞了。

盧森抱著解除言魂狀態的沙西婭坐在牆角,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那女孩臉上的血污。

由斯特與波咎勒憂心忡忡地與城防軍長官分析現在的情況。

“看到了嗎?所有的船都毀了,就算沒有了詛咒的威脅,我們也不能放下心。遠方的水面很平靜,可我們不能確定那就是安全的。”

既然這大批的亡骸從海上而來,雖不知道有什麼控制著它們,但背後的操控者一定躲在附近。碼頭遭到了攻擊,從湧來的居民口中得知,骨傀儡大量出現在東城門下。

“明顯暗處的敵人是想把艾當困起來,船全毀了,我們沒法從海上逃出去求援,如果對方還有除了黑魔法之外的手段,不知道還守不守得住。”

難道我們就這樣被困在這邊境城市了?立安的文武兩位重臣憂慮的對看。

“喂,你很愛他們嗎?”依瑪腳步不穩、搖晃著身體走到那號啕大哭的男人身邊。

抱著親人的屍體,年輕的男人雙眼腫著,他看不清眼前的人,眼淚把視線全擋住了:“我和她是要去神聖艾尼撒國遊玩的,是我硬要出門的……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帶他們出來!”

“你很愛他們?”依瑪蹲在地上看著被男人死抱得幾乎碎爛的屍體,被感染後,那些屍體就快速的腐敗,雖然沒有了詛咒,那屍體也是殘缺不全的了。“他們很漂亮啊,你一定很愛他們……他們也愛你嗎?”

“是的!我愛他們,我的妻子和兒子也愛我,當我說要去神聖艾尼撒看月花慶典,他們都非常高興……我為什麼要帶他們出來呢!都是我的錯,為什麼我還活著!”男人發瘋般向地面撞去!

他被一隻冰冷的手攔住了。黑暗之民紅色的眼睛裏向外流著淚:“是的,你當然愛他們。愛人是好的……你要好好的想著他們,永遠想著他們。活著的人永遠不會忘記被留下來的痛苦,就象死去的人希望他的愛人好好活著……現在,讓你的愛人好好去吧,別把他們的身體留在這痛苦的世界上,靈魂離開身體,會變成風環繞在身邊,執著於肉體,只是禁錮了愛人的靈魂。”

男人被他縹緲的語氣吸引了。“真的嗎?玫沙和迪那利的靈魂會在我身邊?他們還在這個世上?”他抬頭看著天空,藍天之上,被風吹來的白雲緩緩飄過,黑暗過去,天空是這麼明淨……

左手死死抓緊了胸口的寶石,想要把它嵌進肉裏去,鮮紅的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黑暗之民臉上帶著笑:“當然,她永遠都在看著自己的愛人。黑暗的女神永遠是最溫柔的,在黑夜來臨時,她會隨著夜色靠近我……”

“黑暗的女神……你是黑暗之民?”男人有點怯懦的看著依瑪,但馬上他又捉住了依瑪的手臂:“剛才是黑暗的女神降臨嗎?我看到了,她會把我的玫沙和迪那利還回來嗎?”不管是什麼樣的神,只要能把他親愛的家人還給他,他都會相信!

“他們回到了神的國度,在超越了生老病死的極樂之界看著我們,那是我們遲早也會去的地方……在我們與死者再相見之前,他們都會默默地看著,看我們是不是幸福快樂,是不是平平安安。”布亞尼,你在看著我吧……

男人小聲啜泣著,吃力地抱起妻子與孩子的屍體,跟著守衛們走出城門。

依瑪呆呆地看著那個年輕男人蹣跚的腳步,他撫慰了那個人的悲痛,可誰來撫慰他?

“請問……”一個老人的聲音囁嚅著問:“黑暗的女神真的會讓死去人的靈魂看著親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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