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千年祝祭 作者:lilys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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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7 15:4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182574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1:44
世界 59 萌動

塌,地殼錯動,這場劇烈的地震持續了一個夜晚,才。失去了神的照拂,所有的元素重新分配位置,當塵埃落定,黎明之光照耀大地,逃出山城的人們眼中,已不復見昔日壯麗山巒。

很多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災難來臨時跟著人群逃,最先離開尤蒂特的也不見得幸運,群山都在翻滾,魔獸從深山中鑽出,彼此紛亂的踐踏,山路上處處可見模糊的屍首。

原本繁華的尤蒂特城,號稱十萬之數,最後安然站在平地上的不足原來的一半人……

駱夕陽忙了一夜,精力體力到了極限。借聖獸的能力,她帶著第一批難民離開山城後,又回去了幾次,沙那蓓爾的方寸之術最大限度展開,借用土精靈之力,白馬縱橫在廢墟中。她聆聽著混亂中的心聲,用盡了力氣去救那些遇難者……在天威面前,人的力量是那麼緲小!

為什麼要把這裏拜託給我,我只是想有個平靜的旅程……雖然不斷浮起這樣的想法,可當把被壓在石塊下的難者拉起來後,駱夕陽看到他們茫然失神的臉轉為獲救的欣喜,只覺得再多的辛勞都值了。

她並不想當個英雄受人崇拜。雖然以前一直被人叫成“沒用的人”,可是駱夕陽知道自己還是希望被人重視的,起碼,自己會是個有用的人,能夠幫上別人,得到別人的謝意,感覺是很好的。這是一種自我滿足,因為這樣,她才能知道,自己的存在並非沒有意義,她在這世界上出現,來到這些人眼前,大概就是神所安排的吧。

片片彤雲聚集,看不到眾神的夜空淩駕於草原之上,天空刺目的暗紅,一切都被映成了這壓抑的鬱結之色,深重到了極限,尤蒂特城終於徹底的崩塌!

不斷的轟響聲中,濃煙滾滾揚上天空,騎著白馬,駱夕陽讓所有還能聚集魔力的法師們一起動手,將難民包圍進沙那蓓爾的領域中,一路風馳電騁翻越了重重山巒,來到銀杜山腳下的由洛杉塔平原。

草原上有大地的守護,失衡的地氣在這裏趨於緩和,將兩三天的路程縮在一個短短的夜裏賓士而過,沙那蓓爾虛弱地嘶鳴一聲,最後倒在了草地上。

聖獸倒下的那一刻,駱夕陽也無力地栽下了馬背,而提供部分魔力的法師更是虛脫得昏死過去。西娜心痛地抱住小女孩的身體,將她的頭放在胸口輕輕撫摸。庫里加法師塔外倖存的人們對這個敢對“神獸”揮劍的女劍士印象很深刻,不知不覺中,大部分人都以這個氣質高貴的女子馬首是瞻,看到她停下了腳步,抱著拯救了大家的奇跡之子坐在草地上,全自動地圍著她們警戒起來。

篝火一堆堆點起,流離失所的人們低語悲泣,這個時候卡裘拉的信徒份外受到尊敬,他們整夜不睡地救治著傷者,直到魔力體力耗盡。

幾顆星子穿透了深重雲層,閃閃爍爍,默默注視大地上的德爾非們。一僂僂的柔和光帶,象有自己的意志一樣環繞聖獸周圍,它將頭靠在一個小女孩的腳邊,屈著四肢安詳休憩著;在難民們眼中,與聖獸靠在一起,被一個美麗女性抱著的孩子如天使一樣。正是那個女孩,從崩毀的城市中,將他們帶到了安全的草原上。倖存者們的眼中滿是崇拜與尊敬,他們相信,是神派使者來搭救庫里加。

“艾德蒙大人。”另一個被保護著的重要人物也在沉睡中,治療師們對這種沉睡很是不解——明明一點傷也沒有,但艾德蒙就是無法醒來。降神所要付出的代價是生命,這是大陸公認的規則,但是,因為有神之寵兒的插手,以生命召喚神之降臨這條定律似乎被打破了。

沒有人知道,重生的武聖身體在自我調節著天地之氣,他還沒有適應那突然的變化,如馮克拉爾判定的一樣,因為突變的體質接受了山神的意志傳承,艾德蒙正向著“神”的身份轉變,尤尼爾的記憶從世上消失,生命的基因、背負的權能卻在這同血脈者身上流傳。在昏睡中,各種紛亂的氣脈慢慢平順,當這片土地完全平靜後,誕生了新的神祇。

駱夕陽在做夢。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夢,又是那種失去了形體的感覺……

沒有翅膀卻在飛,飛向蒼穹,看到大地上青草處處,各種色彩亂糟糟的從身邊掠過,忍不住用手去撥順它們——但她的手在哪里呢?

混亂的色彩順應她的意志調合起來,星星點點旋轉著圍著自己,像一個個小小的星系,微微動了個念頭,它們就散向了大地。

回你們應該去的地方吧。混亂的糾結處,吸引著駱夕陽慢慢靠近,一團混沌的色彩裏,不斷分裂重組著,那是一個人。

她認識那個人!但、是誰呢?

紅色的脈狀氣流四處鑽動,如同血管輸送血液,凝重的棕黃不斷起伏

要離開那團人形……這個“人”掙扎著,不斷有各種混沌裏逸出,每失去一點,大地便變化一次!

紅色溢出了,東方大地被熱浪捲過,瞬間覆蓋,駱夕陽看到火熱的岩漿從地底湧出,吞噬了大片綠與棕黃,大地悲歎著,顫抖著;轟的巨響,一座高峰陷進了裂開的大縫,卻從另一邊隆起一個一個的土坡;這個景象重複著,高山成為深谷,紅色熔岩沖出地面……她伸出手,按住那個人的身體,灼熱的感覺從看不到的手中躥上來!平復吧,別再暴亂了……

所有的氣流都溫順起來,駱夕陽整理著混沌的種種氣息,另一個意識卻升上高空,看到遼闊美麗的大地!

睜開眼看這大地。

那混沌中的生命輕輕彈了彈睫,展現的是森林最純粹的顏色——一片綠色在裸露的土地上蔓延,她看到燦爛的綠寶石蔓延著。

艾德蒙從沉睡中醒來了。

駱夕陽這一覺睡得好沉。當她睜開眼睛,看見青遠的天空,蔚藍得沒有一絲雲彩,真是漂亮啊,比起暗夜裏的凝重壓抑,平靜的草原過於美麗。

肚子好餓,輕輕一動,西娜就察覺了。溫柔地笑臉印入眼簾,皇后抱著駱夕陽從草地上爬起來,“早上好。”

匆匆逃出來的庫里加人不可能帶什麼糧食,只有去草原上狩獵,此時不是作物成熟的季節,草原上除了從深山中跑出來的各種野獸,還有許多危險的魔獸,但是要得到數萬人的糧食供給,這就麻煩了。

比約達是艾德蒙的親信副手。他帶著幾個倖存的貴族和法師走到西娜等人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禮。“強大的劍士,先前的無禮還請原諒我們。神之寵兒還好嗎?”他見識了艾當城的奇跡,也親眼目睹了駱夕陽竟然敢於向神揮拳,騎著聖獸的女孩更在夜色裏,帶著庫里加人民逃進草原。這一切,足以讓所有人把那個孩子當成神在人間的使徒,甚至就是神祗降臨……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瀆神者,只希望眾神不要再降下他們的怒火。

“我很好。”駱夕陽扭扭脖子,伸著雙臂,連這樣子在別人眼中看起來都非常可愛。清晨帶著霧氣的陽光落在小女孩的髮間身上,閃動一個個耀眼的光斑。她沒有睡醒的揉著眼睛,雪白的臉頰上馬上帶上了紅痕,嬌嫩得如染上露珠的小花,那是一塵不染的清豔。

大家都陷入一種崇拜迷戀的氛圍中,比約達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想匍匐下去,親吻神之寵兒走過的草地。

“喂!”駱夕陽覺得自己又被那熟悉可恨的目光包圍了,但不同於艾亞人全身心的侍奉一位神,這些人的目光裏帶著太多的欲望。

——神啊…請幫助我們,不要再處罰庫里加了。——

艾德蒙茫然地眼開眼。他現在是在哪里?為什麼周圍聚著這麼多人?他本來不是在王宮中嗎?怎麼會出現在草原的的,而且大家的樣子!

他想起來了!

啊!啊!啊!啊!啊!悲傷怨恨痛苦絕望的感覺,再一次回到武聖身上!這個失去了親人和為之效命的國王、被盡力去保護的國家背叛的男人痛苦地大叫著。

遠遠的,就看到人群亂成了一團,駱夕陽心裏一沉,縱身躍起。

艾德蒙發瘋般地捶著大地,邊上的親兵想阻止他自殘,卻全被輕易甩到了一邊。他雙手抱著頭,那裏痛得要裂開了,手指深深插進頭部,熾熱鮮血滿面,衣服上沾滿了點點紅豔。周圍的人拼命阻止他這樣自殘,地上倒滿了想讓他平靜的人。

發狂了的男人根本感覺不到肉體的痛苦,心靈的折磨才是最痛的,他眼前一片紅霧,翠綠的眼眸看不到、耳朵也聽不到……

什麼都失去了!

頭頂被重擊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的被人按倒在地,有個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胡說!你還活著呢!”雙手被野蠻的分開,艾德蒙怔然抬著頭,看到一張小小的臉,近得幾乎要貼到他的鼻子,細細的呼氣吹過臉頰,那孩子憤怒地表情深深印在腦海裏,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你以為你失去一切了嗎?你以為只有你失去一切了嗎!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1:51
世界 60 返鄉

為著國家而奮鬥的你,因為被部分人欺騙傷害,就失去自己了嗎?你是為國王而戰還是為國家而戰!”

“我……”他為了什麼而戰?他馳騁草原、縱橫沙場,不知不覺裏,他走到了哪里?

“你是個軍人,雖然國王是神的代言人,可是眾神放手這世界給你們管理了,那國王也不過是國家最高許可權的行使者,假如他背離了國家背離了人民,你還要效忠他嗎?他背叛一族最高的信仰,殺死你無辜的親人,還值得你去效忠嗎?”

不!不是的……他忠於的是庫里加,是尤尼爾大神!陛下……那個人不是他要效忠的陛下,不是尤尼爾之子!

“尤尼爾的繼承者是你。”治癒的光從駱夕陽手中發出,她感覺到了艾德蒙的心漸漸平靜,小手輕輕擦去他臉上的血。“山神把他的一切都交給你了。他無法再守護他的孩子們,但是你還可以。”

深深的創傷快速撫平,艾德蒙的臉上恢復了光潔完整,翠綠的瞳眸狂亂之色消褪了。他一動不動地跪坐在地上,任那雙柔軟的小手撫過臉頰。

“神曾降臨在你身上。所以不要說神已拋棄了你們,他們不會相信尤尼爾已經死了——他確實還在,就在你的意志裏。”

撥開他的亂髮,碎金的短髮淩亂覆在額前,沾著血塊和塵土,山城上空的暴雨將大多人弄得灰頭土臉,逃到草原上的人也沒有心情去打理外貌。那災難的夜晚,每個停下腳步的庫里加人都看著遠方的天空,刺眼而沉重的雲……

“你即尤尼爾代言者,你要守護這片大地上的寧靜。”

駱夕陽召來水元素,細心地為這個男人清洗打理,水珠在她的指尖滑動,帶走了塵埃舊痕。很快,一個整潔清爽的青年又回來了。

比約達等人從駱夕陽制止住武聖後,就也圍在一邊,恭敬地看著自然之子安撫降神者。閃亮的水珠飛揚風中,黑髮女孩口中吐出無法理解的話語,但艾德蒙大人卻因為那話語而平靜——那已經不是他們可以理解的領域了,他們的將軍、尤尼爾之子已經進入了神的領域!這是尤尼爾的恩寵,是祖先的庇護。

看啊,縱然將軍閣下衣衫襤縷,卻不能掩蓋那種光彩奪目的高貴尊嚴。斑斑血污從那白晢的肌膚上離去,艾德蒙金絲般的發下,清俊的面容帶著迷惘和痛後的沉澱……美麗的迪如西帝亞,英俊的降神者,在草原風動暗香裏,神聖的氣氛瞬間來臨。

那是他們庫里加的守護者,是神沒有拋棄庫里加的證明。

重生後的武聖越發秀氣,難以想像,在黑暗神將離開他的身體時,這副軀幹竟有那樣的慘狀。駱夕陽用手理順了艾德蒙最後一絲亂髮,滿意地後退了一步,歪著頭仔細看了看。“好了,你可以跟你的追隨者們打招呼了。你現在可是他們的精神寄託。”

雖然尤尼爾把這些人托給她,但駱夕陽只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女人,治國、救世、安邦這種東西根本沒碰過,在原來世界的小白領,哪有什麼機會和立場去接觸這種東西?對不起了尤尼爾,你的後裔,還是由你自己的繼承者來保護吧。

但這種場景看起來還是非常激動人心的。艾德蒙緩緩站起身,周圍的部下和一些百姓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慢慢的,遠處的庫里加人也隨著人群而拜伏在地,他們狂熱地注視著被尊稱為“尤尼爾之子”的艾德蒙.索爾,口中喃喃呼喚著山神名字——

尤尼爾!尤尼爾!尤尼爾———

艾德蒙掃視草原上跪著的人民,心中熱浪澎湃。

他是如此愛庫里加,為了這個國家一身沾滿血腥,令草原上除了尤尼爾,不再有其他的神……最後,大家全都一樣!

被黑暗的神祇控制住,在意識的最深處,空茫中尤尼爾降臨了。那是無法描述的感覺,祖先的意志瞬間主宰一切!

山神從庫里加消失了,他的神已經不會再庇護著他的子民,但那血在他體內流動,尤尼爾的意志還要傳承,只要信仰還在,庫里加就不會滅!

無數呼聲召喚著艾德蒙血裏的意志,雲破天開,光芒從武聖身上散出,煦陽照在他身上,分不清是上天的光華還是神的光華。人群騷動了,遠方的人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在人群中心,那高大的身影就像神祇一樣。

駱夕陽退到了一邊,感受到草原上升起的狂熱感情,她不需要別人太過於注意到自己,她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可

這群難民,庫里加的事還是交由庫里加人去吧。

“庫里加不滅!”武聖大聲宣告著,尤蒂特雖然毀滅了,可是尤尼爾的血還在!山中之國還可以再建,只要人還在!

父親,尼微爾,請你們在虛空中看著我吧,我會活下去,我會重奠庫里加的輝煌!

雖然武聖的存在鼓舞了倖存者們的士氣,可是要重建一個國家還是很麻煩,眾人重返山城,一路上不斷有其他城市的難民彙集進來。令艾德蒙等尤蒂特殘存貴族們感到痛苦的是,缺乏神之使者的救助,沙格、汀耶爾、貝魯格城幾個大城市逃出來的人不到一成,他們不敢想像,在那場翻天覆地的災難裏,到底有多少庫里加人被埋在了山石之下、熔岩之中……

隊伍中摻進了泉神的庇護者,在艾德蒙劫持著赫安離開艾當後兩天,從其沙恩城來的增援終於趕來了。

領軍的希曼偌亞伯爵,從蘇米倫特伯爵等人口中聽說了,迪如西帝亞的種種神跡,他驚歎於聖木精靈的存在,連喘氣都不願就帶著軍隊,向庫里加首都進發。增援的部隊在草原上,遇到了大量的動物與魔獸,這支援軍的坐騎全原地噴著粗氣,使勁扣著地面不肯再前進!遠方的天空詭異而刺目,大地隱隱傳來咆哮聲。宿敵之國那裏,山地的憤怒連泉神之子都害怕——那是奇跡之子在懲罰敢與冒犯她的人嗎?

在草原上看到了大批的庫里加人,希曼偌亞伯爵還緊張了一下,他只帶了五千多的精兵趕路,庫里加人民風野蠻,眼前黑壓壓人群裏看起來沒幾個士兵,但他也沒有冒冒然地衝進宿敵群中去殺敵。

“赫安大人,神真是眷顧您——您又沒事真是太好了。”

赫安.古德奈亞聽到沙其恩城主這問候語,總覺得很不對味……他很受神的照拂這點是沒錯,可為什麼要用個“又”字?

“菲菲亞的清涼賜福與你——有沒有食物?”牧師的話非常直接實際,邊上的庫里加官員豎起耳朵。

希曼偌亞伯爵一掃眾人臉色,馬上就瞭解了現況,他苦笑:“輜重在路上,還有兩萬的軍隊正在集結,我這一批只是先頭部隊而已……大家所帶的食物都不多,兵士們為了急行軍,把補給遠遠拋下才能這麼快碰上你們。”

“唉……”發出長長歎息的小女孩苦惱地抓抓頭,“真煩惱。”難民的隊伍越來越多,每一天都把路過之地的可食植物拔個精光,可捕獵物殺個精光,可是根本應付不了幾萬人的肚子,她自己都喝了兩天的草根湯了。可憐的沙那蓓爾能量消耗過度,光彩暗淡了不了,還得面對一些饑餓人垂涎的目光,連她自己有時都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那匹白馬哪個部分肉最多……最後,聖獸不堪眾人目光淩遲,在一個夜色淒淒的時段跑了。

“真煩惱!”駱夕陽又歎了口氣。

要照她的意思,就應該大家趕緊跑去艾當,起碼格雷的果實應該還可以撐一陣子。可是陷入狂熱狂信的庫里加人一心跟著神使走,誓要用自己的手重建家園,而那位武聖大人,出於自尊,否決了去向敵國求助的提案……這個時候還要什麼面子啊,就算你殺光了艾當的邊境村民,毀滅了人家的城牆一次,做了階下囚後還拐走了人家的牧師也……呃,要是她做了,這些好像是沒臉再去向苦主要求施捨,真是自作孽呀。

地貌改變非常大,原本的山丘成了深谷,而河流聳成了泥濘的斷壁。前路全是坎坷,銀杜樹百十年的老枝折斷了,在回歸的途中,到處是淩亂傾毀的巨木,在翻起的土層石塊間,不時可見動物還有人類的屍體。

塔斯洛亞峰完全消失了,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昔日高入雲宵的山城,塌陷成了一片嶙峋低谷,穀中淌動著紅色重水,那曾經繁華的尤蒂特如今只剩下熔岩緩緩流動……

滿目鮮紅,黑色的石塊在汨汨岩漿裏浮沉,啪唧,一塊又一塊石頭被灼蝕了,卟地跌落進岩漿中,泛起一個小小的氣泡。

人群中發出痛哭聲,尤蒂特,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艾德蒙痛苦地閉上眼,他出生的城市,記憶了他二十七年的喜怒哀樂,都被吞噬了,東方的火池之沼,覆蓋了這塊大地。

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尤蒂特是山神賜福之地!艾德蒙的雙手發出耀眼的光芒!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1:58
世界 61 仙境

邊邊是冒著熱氣的岩石,被地火燻得儘是黑紅之色,毀洛亞峰殘缺不齊,寸草不生,觸目所及只有光禿禿一片。

獨自站在灼熱的崖石上,武聖眼睛透過那滿地熱紅,扭曲中恍惚看到的是昔日巍然的山城!

這片土地為尤尼爾神所賜,請把富饒的大地還給他!

神之左手巴賽爾,神之右手琪露特,兩把聖劍重新出現在艾德蒙雙手中,武聖揚臂揮下!

火池之沼請回到地底,那些紛擾的火精靈們,退散吧!

琪露特雪亮劍光劃破長空,一劍斬開大地,赤紅的熔漿湧入地下;艾德蒙從石崖上跳下,雙腳點著迸落的石塊,再一劍劃向山壁!

劍氣縱橫!

響亮的噗哧聲不絕於耳,大塊大塊石頭滾進了地上的裂縫,滾滾白煙升起,天搖地動!

岩精石魄復我山河!

扭身避開了從頭砸落的巨石,艾德蒙不斷揮劍,新的山壁徹底摧毀。塵土碎石飛揚。

離得近的人們腳下大地在顫動,他們互相攙扶著穩住身形,視線被遮蔽了,濃濃塵霧中,依稀有個高大的影子巋然不動!

這縱劍之威好厲害!整個低谷被劈開,新的山峰傾頹而下,風從斬斷的缺口裏呼嘯而過。駱夕陽眼睛裏透出嚮往,又有點激動起來,不憑藉魔法,她也能做到這樣嗎?

肆虐的地火全部回到了地母神的懷抱,當地震停止,展現在眾人眼前的,又是另一番光景!

碎石崩飛,塵駐風息後,天空出現道道彩虹。一篷篷地下水被擠壓著噴出地面,此起彼升的噴泉散發著硫磺味,連成白朦朦的一片,無際大地上七彩流離,暖濕取代了燠熱,人們用手碰觸著空中的水汽,細密的霧珠仿似天空降下細雨,綿綿溫潤,不一會就把靠近低谷的人給浸濕了。

艾德蒙站在水幕之中,仰頭看著駱夕陽,琪露特與巴賽爾在手中低鳴顫動,正如他的心情般不平靜。溫暖的噴泉打濕了他全身,濕漉漉的金髮擋住眼睛,他輕輕甩開額髮,燦爛晶瑩的水珠飛濺在水幕中…左手一挽,神之左手劃出一道白光垂抵在地上,持劍右手置於心口,琪露特橫過左頸,斜斜指向蒼天——武聖彎腰向駱夕陽行庫里加最高軍禮。

帶來奇跡的眾神之子,你是和諧的化身、自然的代表,請賜福給這塊離開了神加護的土地吧。

西娜驕傲地看著庫里加人一個一個敬慕地垂下頭顱,向著小女孩伏倒——那個孩子,她會帶來什麼樣的奇跡?

最接近神的種族,踏入這世界,給苦難中的人帶來無限希望。

這些人……為什麼總是要拜託她呢?駱夕陽歎著氣,恨不得沒有站得太靠前。老是被人注意到太痛苦了!大地的魔法並不是她擅長的,她哪樣魔法都不擅長!“齊爾。”她叫著身後的小巨人,這孩子已經不會對眼前看到的異象驚訝了,漸漸熟悉駱夕陽作風的齊爾,馬上遞上了從不離身的背包。

巴恩聖木,生命之木。齊爾的包裏除了藥就只剩下幾塊細碎的樹幹了,它們被仔細的包在一個個小木盒中,活潑的精靈之力從小樹幹上溢出。凝視著這暗褐色的枝幹,這不起眼的一塊裏,藏著什麼樣的力量啊。

全部用完一了百了,等她把齊爾的存貨全敗掉了就不用再操這個心了,這麼說來,永恆空間打不開還是件好事,要是有無窮無盡的可怕後源供給,她的小命遲早被耗光光。

“你們都知道該怎麼做了吧?不用我再提醒了吧?”山崖上,法師們被聚集了起來,看著駱夕陽小手裏的聖木,喜悅又恐懼的表情混合著……激發聖木成長並不難,但是要讓聖木改變本質轉換成另一個物種,隨行的艾當法師們都是領教了那種魔力吞噬之苦的。

但也許,這次可以不用那麼痛苦了。

綠意從大地上泛起,駱夕陽呼喚著格雷的力量。

艾當城牆巴恩之葉簌簌翻動,格雷感受到同一片天空之下,那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

淺綠的少年在滿天的水幕中出現了,單薄的清影透過泛滿白霧的大地,淩駕於萬人之上!

“格雷,幫幫我!讓綠色覆滿這片大地吧。”

巴恩精靈的形體倏然變小,他飄到駱夕陽身前,輕輕吻了吻女孩的額,“如你所願。”他的化身再度巨大,噴泉彼落的天空下,這位美麗的精靈凝聚著大地所有綠色,澎湃的靈氣溢向四面八方。

格雷纖長的手指撫在胸前,幻影般的容貌迷惑眾人,隨著少年地輕笑,綠色的青草首先鑽出地面。

庫里加的子民激動得熱淚盈眶!除了從艾當敗退的一部分人,大多數庫里加人根本沒見過這種華麗的影像!

神啊!您的榮光照耀庫里加,您的神跡遍佈大地!

暗紅色的苔草覆滿溫泉邊,點點星星黃花綻開;青草裸露岩層的山崖上冒出,密密細細連綿不斷,埋在深深地下的樹木挺直了軀幹,掙脫厚重束縛,抽出細嫩挺拔的長枝……

一聲熟悉的長嘶從騷動的遠山中傳來,駱夕陽開心的

“小馬。”

眼前景色快速轉換,沙那培爾甩著潔白的鬃毛越過空間,一眨眼間,駱夕陽已經坐在了它的背上。“你跑哪去了?小馬呀,我不會真吃了你的。”

“……”沙那培爾趄趔了一下,不滿地噴氣,但搖晃的腦袋馬上因為被撫摸而不再亂甩。“去吧,我們去造神。”駱夕陽回首沖法師們一笑,低叱一聲,白馬從山崖上躍下。

芳草為你鋪路,繁花為你盛開,白馬踏過之處,各種奇花異草從地上舒展開身姿,庫里加人歡呼著,看著奇跡之子驅使聖獸來到尤尼爾之子身前。

裝神弄鬼再簡單不過了……駱夕陽擺出在巨人村子裏的神氣,小手向艾德蒙伸出。

真是漂亮……艾德蒙.索爾看著白馬上的女孩,災難與奔波都不曾在那孩子身上留下塵埃,不愧是傳說中的種族。

“我賜平靜與繁華與尤尼爾之子,願這大地不受黑暗的侵犯。”這麼說應該沒錯吧,她雖然不是神,可是向初始龍們借用一點點祝福也不會太過份吧?駱夕陽努力回想過往的知識,那些邪教啦、神棍們是怎麼做的來著?總之就是能多吹就多吹,先用漂亮話忽悠住!

艾德蒙哪想得到眼前這個“偽神”腦子裏都轉些什麼,大地充滿生氣,傳說中的聖獸柔軟的鬃毛在風裏飄揚,細潤的泉霧片不沾身,那白馬上的天使從仙境走出,降臨在這廢墟的大地。握著她的小手,從那細小的身體裏傳遞過來澎湃的光明之力!

駱夕陽悄悄放了個治癒之光,白馬濃厚的地元素之力被她借用,帶來富饒的聖獸沙那培爾牽引大地上所有木氣興旺,與天空的格雷之力渾然合璧。

艾德蒙體內也是相同的大地屬性,受到駱夕陽氣機的牽引,神的權能重新鎮伏了這片土地上的不安鬱動!那種奇妙的感覺,新的亞神隱隱感受到血脈與這大地相連,深深地底的火池流動,平靜地湧向更深的幽暗……在那地下,是更傳說的世界!萬千璀璨的光芒在意識深處迸發,大地之下,存在著高貴的神祇……

那是什麼?艾德蒙的神識想要更靠近一些,卻很快被拉回了意識。

庫里加人在歡呼,震耳的聲潮不斷起伏!

駱夕陽眼睛閃了一下,她也察覺到了,在這片大地下還有更強大的意識存在,但是艾德蒙的意識過於渺小,無法感受得更多。

不管是什麼,請你靜靜睡……這個世界不要別的神來干涉,人類的命運由人類自己來操縱……

光芒從艾德蒙周身散發出來,那耀眼的姿態不遜色於光輝的聖獸,兩柄聖劍環繞著他,清脆鳴聲響徹雲霄,大地傳來歎息,顫動著,大大小小的泉眼被擠壓吞併成一個個湖泊,無限廣闊的平原上,水光致致。還有些噴泉在噴灑水花,但大部分泉水隨著地火的遠移,逐漸會成淡水湖。

如厚氈般的草地,覆蓋著溫暖的大地,出於某些人個人的喜好,這神跡之地花團錦簇,駱夕陽想不通為什麼沙那培爾能讓這麼多花草成長在此,難道它是個生化的播種機嗎,走哪里哪里開花。其實她也沒想錯,沙那蓓爾這種生命,最初就是眾神造出來打理花園的僕從,它們有著天生的個人領域空間,可以存放大量物品,特別是植物的基因種子。這匹白馬不知什麼原因來到了人界,早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但本能裏卻嗜好收藏各種花花草草的。每次興致來了離開黑暗山脈在大地上亂逛時,也會不由自主地刺激一下經過地方的土木之氣,看看有什麼感興趣的植物,中意就打包帶走了。

那是一種生命裏的烙印。沙那蓓爾出於對木氣的喜愛,而被駱夕陽馴服了,不過若是另一個帶著神明氣息的傢伙出現,這匹白馬估計也會跟著跑,所以它不拒絕艾德蒙的接近。在草原上察覺到駱夕陽的心意,聖獸檢查自己的收藏品,悲哀地發現,居然沒有什麼是可以給人當食物的東西……不過黑暗山脈的老窩裏應該有不少,所以它急忙跑回了深山,倒不是被駱夕陽想吃了它的念頭給嚇跑的。

播下植物的種子,沙那蓓爾漲開柔軟的毛髮,生長的力量從它的四肢傳向大地,土精靈慈發出吱吱叫聲,在草叢中鑽動;一株株灌木和綠芽在草叢裏挺立,慈跑過大地,所有的土元素都歡迎這位元獲得了形體的同胞造訪,把大地的能量注入植物之中,姹紫嫣紅綴滿綠色大地。

格雷表示了木精靈們的禮貌,汲取著大地的恩惠,風動草木搖香,簌簌金色的花粉飛揚著,捲著花海上翻滾的波浪,天空中片片飛花飄向世界盡頭……花開花落,飽滿的果實掛在大樹低叢中,那是眾神的果園。

廢墟後,那富饒的大地!淚流滿面的難民們感動得大哭大笑,讚美神,讚美自然之子,讚美尤尼爾之子!

沒有稻穀、沒有麥子,小小的不和諧聲音被藏在心底,駱夕陽扭著白馬的耳朵,微微撅起嘴。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2:03
世界 62 神戰與核戰

既然已經得到了富饒的大地,庫里加的前景就沒什麼可委身於綠草湖泊中,真是恍如隔世,只是物似人非,天地突變後的倖存者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悲傷,紛紛砍樹壘石,開始重建家園。

山中之國已經呈現“荒蕪”的狀態,農田、屋舍、熟悉的河流山川全都不復見,展現於眼前的竟是綠草萋萋的平原,而摧折的斷木石塊遍佈大地,拿來修建屋舍很是方便。

這裏本來是那麼巍峨的山城,一轉眼全沒了……“西娜,你以前說過,因為彼此請出神明作戰,而毀了兩個國家,這都是真的吧?”

庫里加倖存下來的貴族官員很少,連法師們都被委派出去指揮各種重建事宜,駱夕陽看到這些人忙忙碌碌,想上去幫忙,但所有人看到她就恭敬地行禮拜伏,根本不敢讓她出力。

毀滅很簡單,重建卻是那麼難,找了塊高大的石頭窩著,駱夕陽感慨地看著平原上忙成一團的人。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傳說了,據說兩位神祇降臨到戰場上,最後兩個國家全毀滅了。所以後來召喚神臨越來越難……看來,這是神給德爾非們的警告。”

古老的詩歌中,天空降下大火,黑雲裹著雪亮的雷光砸到地上,大地開裂山河翻滾……印證這段時間裏所看到的神威天災,西娜身體顫抖了一下。那些傳說,並不僅僅是傳說。

“在我以前住的地方,是沒有神的。”駱夕陽沉思了會,才開口。“但是有一種和神的威力很像的武器。最初,誰都想得到武器的製作方法,因為那種武器非常可怕,一旦使用了,就會造成像幾天前那樣的災難。”原子彈,地球上人類所能造出來的,最終最可怕的武器。

“大地會翻開,海水沸騰,這些只是自然上的一些災害,最可怕的是那武器會損傷人的身體,哪怕十年八年,武器的餘威也會侵蝕著大地上的人……那恐怖的武器叫做‘原子彈’,最先擁有原子彈的國家讓其他的人害怕,但別的國家也拼命的、窮人類的智慧去研究,最後也不過幾個強國製造出來了。”

西娜悚然,“如果這幾個強國用這種武器打起來,那不是很可怕嗎?”

“是的,非常可怕。從這武器第一次被使用後,人類就領教了它的可怕。但大家還是拼命去造,因為知道它的可怕,只要擁有了,別人就不敢輕易地攻打你……”不過M國阿布說I國有原子彈還是照打,好像小國有原子彈也是種錯,R國更是被禁止研究。正因為知道核戰爆發的可怕,所以《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才被制訂出來,核國與非核國之間保持著平衡.沒有人願意承擔核戰的後果。“很像吧,神存在的意義在於守護和威懾,而不是用於戰爭。眾神隔絕了與人界的聯繫,放手讓人類自生自滅,並不是放棄了這些創造出來的生命,山川綠樹,都在貫徹神明的意志。”

不要太依賴神的力量,神過多的恩賜帶來的,可能不僅僅是勝利。

“西娜,你也是神的後裔吧。你是不是也想過,要召喚自己的祖神?”

“……不。我不想失去我的丈夫。”立安的國王,阿爾提羅亞.古利克切恩的直系血脈者,掌握了召喚之法的德爾非之子,是立安的降神之人。

“我希望,以後都可以不用到大召喚術。走吧。”

事已了,駱夕陽與西娜等人,便要向庫里加人道辭,但還沒走進那簡陋的小木棚,就聽到一陣陣喧嘩聲。

房屋還沒有建起來,庫里加人先搭了個臨時的棚帳,充當政治中心,在駱夕陽看來實在是簡陋得不像話,還不如她以前在河源村附近搭的樹屋呢,就只有一個屋頂和一些柱子撐著,四壁空空,連放木杯的桌子都是用藤條編成的,超級簡單的長凳上

人。

希曼偌亞伯爵帶著幾名親兵冷笑著雙手抱胸,睨著眾人。四周的庫里加官兵都是滿臉緊繃。

“閣下,貴國對我聖克利耶爾人民做下了這麼多的暴行,艾當人口不足從前十分之一,雖然兩國交戰,生死不應該看得這麼重。但如今庫里加已滅,這塊土地併入我聖克利耶爾不是正好嗎。”

艾德蒙沉聲道:“庫里加人還在,尤尼爾的血不曾斷絕,我們便還是庫里加的子民。至於要給貴國的交待,下令屠城的陛下已經不在了,可黑暗法師們還有倖存,我可以把他們交出來,至於併入聖克利耶爾這個提議,請見諒,庫里加絕不受另一位神祇的庇護,尤尼爾始終與我等同在。”已經背叛過一次山神的庫里加人,受到了無情的懲罰,被黑暗蠱惑的國王,葬送了無數尤尼爾後裔,最後自己也落得個死無全屍……他微微側了頭,右手向後招了招。

幾名士兵推搡著數人進入小棚中,居然是法師塔里的黑法師們,馮克拉爾看不中他們的身體,沒用來附體,在地震發生時,沙那蓓爾順便一起帶出來了。

黑法師的首領形容枯槁,本來就沒多少人樣現在更是陰氣森森的。他看到艾德蒙,眼中閃起奇異的光,那神氣有著驚恐,又有著嫉妒,還有著些寂然。

眼前之人受到神的寵愛啊。為什麼,眼前這男人如此幸運,生在光明之下,得天獨厚的擁有過人天賦,連神都垂青與他……但黑暗並不是輸了,只是他們這些信徒還沒有找到討馮克拉爾大神歡心的方法,如果再給他們一點時間,黑暗的盛世必將來臨。

艾德蒙恨透了眼前這些黑暗法師,目光卻越發安靜。

“希曼偌亞閣下,這些是血腥法師,挑起戰亂之人,潛伏在庫里加陰謀作亂,蠱惑了已故的陛下,本該由我親自斬首。但既然貴國要一個交待,我只好將他們交給聖克利耶爾。”

“哈哈,真好笑。領兵我艾當城下的可是武聖閣下您,現在隨便推出個替罪的就可以讓我聖克利耶爾忘了屠城滅族之禍嗎?閣下,現在你庫里加形同亡國,全部人口大概不會超過十萬,我聖克利耶爾只損失了一個城的兵力,若是從朗傑以、其沙恩、盧安齊調大軍,馬上就能將這塊草原夷為平地。就算以將軍武勇,面對千軍萬騎又能撐得幾天?以貴國在邊境犯下的惡行,聖克利耶爾滅了庫里加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死的人已經太多了,現在庫里加也只是些平民百姓,再殺戮實在沒有意思。只要併入聖克利耶爾的領土,你們就可以得到泉神的守護,聖克利耶爾自然會幫助子民建設家園。”

哼,不過是垂涎這塊被神加護過的土地罷了。艾德蒙仰起頭,樣子非常驕傲:“庫里加有尤尼爾的守護,不需要其他神的蔭庇!縱然千軍,但想奪走這片大地的,我必將誓死面對。”你可以試試,在聖克利耶爾的千軍萬騎之中,能有幾人逃出他的劍氣!

“武聖大人是拒絕嘍?沒有一點考慮?您能代表這群可憐的難民做出決定?”

所有的棚內的庫里加官兵齊齊將右手放在眉間,“尤尼爾之子,無懼戰場!”

“好!很好!”泉神會降災給你們的。”

“是嗎?菲菲亞可是和平的女神。”一個單薄的身影走進木棚。“伯爵,您要用軍隊來掃平這充滿難民的大地嗎?”

“非非亞特殿下……”希曼偌亞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向赫安牧師行禮。

他此行的目的正是要搭救出赫安,泉之國的百姓可以不理會其他國家的守護大神,可對繼承“泉神”血的赫安卻有天生的畏懼感。

讓坐給赫安.古德奈亞,希曼偌亞緊緊守在一邊。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2:10
世界 63 誓言

見到淨白瘦弱的牧師先生,艾德蒙也不由得有些尷尬。

在巴恩城牆下,只是出於直覺,順手綁了這個人過來,沒想到居然是這麼有身份的人。希曼偌亞對這青年的稱呼是“殿下”,那麼他就是流有清泉之神菲菲亞血統的王族了。“非非亞特”之名正是直系才被允許使用的,確實各國特別高級的神職者中,大部分都是王室貴族,不過這種大貴族一般都被密密保護在神殿之中,眼前這位跑到邊境之地來做什麼?

“不可輕侮山神之子。”赫安水一樣清淡的目光掃了希曼偌亞伯爵一眼,“就算是只剩下一個人,山之守護者的威儀仍不可冒犯。伯爵,庫里加的雙刃席捲草原時,連陽光都會失去顏色。”

希曼偌亞臉色又難看了一分。赫安指的是十六年前在邊境暴發的一場大戰,當時為了爭奪一群遷徒到由洛杉塔平原上的邦索獸,草原上的幾個部族打了起來。

那年是災荒年,草原上的枯草蕭瑟著,在熱風裏抖縮,艾當附近的村民都集結在了城外,等著從首都和各地運來的糧食,魔獸在草原上嗷叫,饑餓蔓延在山山脈下的荒原上。

大群的邦索獸出現在草原上,這無疑引起了草原上各部落的狂喜,誰都想得到這批突然的糧食,連魔獸也不例外。但爭奪到了最後,奪取食物就成了收取人命。

庫里加“不破”軍團當時的團長是王太子羅慕沙.諸裏斯.尤裏,也就是剛掛掉不久的羅慕沙國王。山中國崇拜獸身山神尤尼爾,從皇室到平民,皆是武力過人之輩,當他們揮舞著魔獸牙骨和精鐵打造的雙刃從山上沖下來時,雪亮的刀光連成一片,帶著死亡的燦爛,瞬間毒辣的陽光暗淡了下去。

只有三千騎,據說那次衝突中,庫里加僅僅是用三千鐵騎就衝破了數萬草原部族的部隊,雖然當時參戰的連艾當在內共有四個部族,彼此亂戰各成一派,但不破軍團就是橫沖直砍,硬生生地把戰場給撕開了。挾著餘威,羅慕沙沒有找艾當的麻煩,卻趁勢將幾支小部落屠滅一空,最後的結果就是艾當城湧進了更多的難民。

十六年前,赫安曾親眼見到那種慘狀。當時他還只是個少年,跟著考莫在艾當落了腳,就是在那場戰爭之後,他成為一個救治別人的牧師。

災荒與戰亂,不斷地死亡讓瘟疫在大地上散播……“伯爵,請不要輕言戰爭。”

“但是!我們這麼多人都死了,那些婦女和孩子……”希曼偌亞不忿地開口。

“死者會前往喜樂之地,不再為人世風霜所苦,而生者卻要為所做的所想的束縛。”和黑暗之民待了幾天,侍奉光明的牧師也被黑暗的教義給同化了,赫安盯著艾德蒙。“將軍閣下,您是否願意為您所做的事懺悔?”

在眾人不信的低呼聲中,艾德蒙.索爾推開長凳,單跪倒在赫安面前。“我為庫里加挑起戰端一事負起責任,泉之子殿下,請寬恕先前的不敬。”

“將軍大人!”

“團長!”庫里加的貴族高官們握緊了拳頭。

赫安眉眼間面無表情,這時候才展露出他身為聖克利耶爾王族的矜持倨傲,他看著那個集庫里加軍權神權一身的男子——艾德蒙低垂著頭,金髮幾乎碰到了深褐的地面。“我寬恕你對我的無禮,艾當的死者之怨卻不能由我安撫……但是庫里加已經受到了懲罰。山神的代言者,請你發誓,用你祖先的血發誓,不會在草原上閃起雙刃的光芒。”

艾德蒙幾乎垂到地上的頭顱動了一下,低沉的話語傳入每個人耳中:“我發誓,只要我還在這片土地上,如果不是為了庫里加,我的劍上不會沾上任何一個人的血!以尤尼爾大神的血發誓!”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誓言所代表的意思是?

一咬牙,另幾個軍團長和隊長也跪了下來,渾厚的聲音響徹人心:“以尤尼爾大神的血發誓!”

不是為了庫里加嗎?赫安一手撫著唇,把淺笑藏起,這位武聖還真狡猾啊。

啪啪聲傳來,駱夕陽拍著小小的手掌走進棚帳。“我也原諒你。”雖然這傢伙曾把她打得好慘,雖然這傢伙帶著黑暗法師們毀了那寧靜的邊城……比起死不認罪的R國,同樣犯下血腥屠殺卻向受害國道歉的D國無疑更讓人|血與死亡玷污了這塊神賜的土地。”伸手將艾德蒙從地上拉起來,她又轉身看著赫安和其他的聖克利耶爾人。“山中之國已經消失了,這裏是新生之地,尤尼爾的血裔在這裏會得到重生。各位,這是I族,他們現在除了土地,什麼也沒有,如果還有人想要奪取這部族僅有的,那麼草原上的眾神必將處罰他!”

艾德蒙所繼承的,並不僅僅是尤尼爾的意志,草原上曾被庫里加誅戮的各種低等級神明,一起守護著新的大地。

“尤尼爾之子。”黑法師的首領突兀開口,“您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嗎?您是被選中的神子,偉大的艾德蒙大人,黑暗必將再臨,通過您高貴的身體,我神在異界會看著您。”

眾人眉頭大皺。馮克拉爾的可怕,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領教了。這可惡的傢伙這番話什麼意思?死前還要詛咒嗎?跟著駱夕陽進來的因佩利亞淡淡開口:“降神必需要先知道神名與秘傳的召喚術,付出生命為代價也不一定能成功。閣下,您的命運已經註定,詛咒在光明之下,毫無用處。”

詭秘的笑著,黑法師首領眼中流出黑血:“惟有黑暗是永恆的,我已經見到了我的神,命運就此到頭也沒有遺憾……黑暗終將統治大地。”

瞬間的沉重壓在眾人心上,但見黑暗法師瘦弱的身體忽然膨脹起來,幾乎是黑色的血被擠壓著向外噴湧!

“永恆的黑暗不屬於你的神!”依瑪衝到駱夕陽身前,一個結界將黑暗法師包圍住。“這傢伙把死亡魔法用到自己身上了,快離開!”屍爆還是詛咒?肯色斯人快速念著咒語,可他的咒語沒法制止黑法師狂飆的血水!

“痛苦既是我等信徒的力量,馮克拉爾神,接受我的奉獻!”用死亡激發的黑暗詛咒之力瞬間大漲,看著黑法師瘋狂的樣子,連其他的黑暗法師都驚恐瑟縮在一邊。

“快殺了他!”住,那滿地腥黑的血裏隱隱有什麼在閃動,一種恐懼和噁心攫住了!

“撲嗵!撲嗵!”其他的黑法師感到心臟劇烈跳動,血液逆流到眼中,痛楚讓他們眼中看不到東西,只剩下紅色閃動。

“你、柯羅贊!你對我們做了什麼!”

“侍奉黑暗神的信徒們,我們終歸要回歸黑暗的懷抱!不要害怕,只有痛苦才是力量的來源!”

黑血在地上扭動,滲入地下,伴隨著黑法師首領的咒語,形成了一個魔法陣!想要衝進去的人駭然發現,從地上升起腐蝕的黑氣,棚帳地上稀疏的青草變成烏黑萎縮。

這是什麼魔法?艾德蒙喚出琪露特,跨進魔法陣中。

回歸黑暗吧!雪白劍光閃過,黑法師首領的身體被分成兩半。艾德蒙怔怔看著沉重的屍體跌在地上,臉上有種解脫和放鬆。

就是這個人,將父親和妻子推進了蟲洞裏……那天昏迷前,一直纏繞自己的親人慘叫,終於都化成清風離去。

駱夕陽把劍扔給了艾德蒙,“你說過,不會再讓雙手沾上任何人的血了……既使是為了庫里加,也請不要打破這誓言。”

狂信者真可怕,這個血腥法師死有餘辜!想起因佩利亞第一次介紹血腥法師時厭惡的表情,駱夕陽不由得也露出了相同的神色。

血腥法師的確是一種污穢又邪惡的存在,黑暗的力量怎麼會被解讀成這種樣子?如果這是神所傳下的教義,那位神到底是出於什麼居心?

艾德蒙看著女孩,忽然跪倒在她面前。駱夕陽的雙手被牽起來,那個青年平視著她的小臉,“高貴的種族,也不應該染上污穢的血。”親吻著那雙潔白的手,淚水從他閉上的眼中緩緩泌出。

“……我無所謂的,反正,我不屬於這裏。”

赫安代表聖克利耶爾與庫里加的最高領導者,簽定了一堆盟約,這個不是很起眼的牧師到底還流著泉神的血,是風神殿裏紀錄在案的王子殿下,在他拿出晶卡後,就沒什麼可以隱瞞的了。

以庫里加的勇悍,聖克利耶爾想要吞併,也得費很大功夫,兩國目前都元氣大傷,雖然聖克利耶爾損傷的只是一個邊境城市,但新的庫里加有著神聖的守護存在,山神一向有戰神的別稱,菲菲亞這泉神是無法相比的。更何況,傳說的種族親自賜福於這片土地,沒有人敢冒犯自然之子的威嚴——只是一個未成年的迪如西帝亞,就能扭轉乾坤,與神對峙,這是多麼可怕的種族!

風精靈飛舞在桑吉斯大陸,將傳說慢慢流轉……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2:51
世界 64 誅神

水,重重疊疊的起伏映射天與地的色彩,深深淺淺凝華麗的光影……

在空間的彼岸,時空與時空的縫隙裏,無際的大海搖盪起一波一波浪濤,浮沉裏,神明的身姿隱現。

艾亞人遷徙的大船順著風水飄向海的另一頭,受到金色龍神的賜福,風精水精嘻笑著引導前行。

“看!那是什麼!”

水底奇花刹那綻放,飄灑的雨霧裏,天空彩虹繽紛。蔚藍色的長髮拖曵而過……

巨人們譁然,那樣美麗巨大的姿態,是水神出現了!

菲菲亞從巨人們眼前掠過,她停下了前進的身影。

那些大地之子,他們恭敬的向泉神行禮。“涅梅之子,你們要往哪里去?”這是哪一個位面?泉神想要接近他們,卻在下一個空間的錯動裏被推開。

迷失在彼岸的泉神感受著源源不斷的水之流動,她已經接近人界了,可是母親加在身上的禁錮,卻讓她被空間阻隔在外!

如果我能衝破這層層的空間牆壁,就可以回到契約人身邊了……但是,母親的力量太大了,她根本沒辦法解開水的枷鎖。有什麼可以與母親的力量抗衡呢?

華薩斯!水之君主的力量,她是否可以借用?那是連水神胡那都崇拜的存在,她能不能用?“我的契約人啊。讓我借助你地力量吧。”

在時空中飄移,時間失去了意義,一度從彼方傳來的呼喚聲從什麼時候消失了呢?泉神不由得焦慮起來,“所有的水、構成我本源的物質、從血裏帶來生命的一切之根本,我在這裏祈求您的力量!”咒法發動,波動環繞著菲菲亞,無形之水翻滾著,“偉大的水中之皇——華薩斯!請打開萬千世界的門!”

那古老地名字是創始的語言。契約從遙遠又森羅萬象處啟動,菲菲亞的身體被本源包圍住,她看到自己化成片片輕沫!不可以,我不能失去這身體!意識也化成了碎片,水之源啊,引導我吧!

胡那的禁錮悄然破裂了。菲菲亞看到無際的空間盡頭,那是她血的傳承之地。

神威海上地艾亞人虔誠地向水神獻上禮贊,大海上幻象叢生,他們曾有幸得見神聖的影子經過。

“法爾與我們同在。”巨人們始終堅信著。

嘩啦聲響,浪花高高打落在船上,巨人們看到不遠處的海面卷起巨大的漩渦,水龍捲在漩渦四周卷上天空,濕冷的水珠迸射。

舵手們飛快轉舵,缺乏在水上的經驗,艾亞人都有點慌了手腳。

“鎮定點不要慌。那是神在降臨!”

漫天的水幕激射,折射著陽光形成叫人目眩神迷的瑰豔。點點珠光凝聚在一起,像是把無數寶石拼成了一個夢。人魚神聖的身姿在夢裏形成——蔚藍色的長髮隨著仰起地頭甩開,劃過一道水光淋漓長線,雪白的身體上每一分都發著光,連同金色魚尾光芒萬丈!

我回來了!

菲菲亞平復了本源地騷動,向不遠處的艾亞人微笑,輕輕抬起手臂,巨人們地船便箭一般向前躥去。“雖然不是我的後代,但也是有禮貌的好孩子。讓我送你們一程吧。”

“我們……惹神生氣了嗎?”船上的巨人受不了那乘風破浪的高速,有人頭暈眼花地掙扎出一句。

“……更重要的是。我們好像偏離航道了。”

可愛的契約人,我馬上就來了。菲菲亞調整有點混亂的氣息,水之君主地力量太強大,直接讓她的身體跨越了形體而後重組,沒想到居然用這種方法才回到人界……

不對,這還不是人界。海面上各種元素力量混沌地摻雜在一起,彼此影響,然後調合,地水火風,那麼濃厚地魔力存在於此,還有光明與黑暗的元素……一種黑暗的氣息籠罩在她的意識之上,菲菲亞驚跳了起來!

“是誰!”泉神看著虛空中的裂縫,那麼濃重的黑暗氣息,是哪一位黑暗的神明經過這裏?

艾亞人驚惶地看著遠方的海面,船的速度終於恢復了正常,可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卻緊緊擭住了這群人。

泉神光華的身影從海上暗淡了,每個人的眼中只剩下灰色!

然後,從灰色的天空走出一個人來。

有如初晨第一抹輕霞的長髮,在這灰暗領域裏份外鮮明美麗,可那神聖的形態裏,卻帶著太多的壓抑。菲菲亞動彈不得,恐懼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她感到害怕,一種從內心深處蔓延上來的寒意把她控制住了。

“你、是誰?”

巨人們發著抖,流傳於古老傳說中,祖先們曾仔細描繪一個神明的特徵,那是可怕的破壞之神!

菲菲亞感覺生命從身體裏流失了。她發出長長的悲鳴,美麗的魚尾從腰部被無形的力量切開,在灰暗中,神祇連鮮血都失去了色彩,大篷灰色的水珠灑入海中,一點印跡也看不到,只有一圈圈漣漪擴散開去。

她聽到涅梅之子們害怕的心聲。“西格……”話語被斬斷了,泉神長長的發飄散,化成串串水晶,淚水從大睜的瞳中滾落,“媽媽!”

海水沸騰了,一重重的水簾豎起來,保護艾亞人的大船再度疾馳而去,帶著水神最後的力量駛向彼方。

涅梅之子,找到那個人,告訴她,告訴洛西亞!

菲菲亞破碎的身體沒有回歸大海,黑暗褪去,一雙手輕輕托住了泉神的頭顱。手的主人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雙失去生命的眼睛,把目光投向了消失在遠處的船隊。

涅梅的孩子嗎?想不起那個女孩的樣子了,但卻清楚記得,那些小傢伙中,有一個涅梅之子在,真有趣,也許自己應該找底下的巨人們問一下。

巨人們的船巨烈顛簸,他們全身癱軟地看著天空那纖細的身影。

“你們還記得我啊,這很好……為了不拂逆那位高貴的大神,我不會再對涅梅的孩子們出手。但是,誰能告訴我,‘洛西亞’是誰?”

初始女神洛西亞……

達撒平原雨落霏霏。突如其來的暴雨讓人停止了大部分行動。

艾當的守門人看著草原上的湖泊,佈滿沼澤的艾當城外,粗大的植物瘋長一氣,沼澤們彼此相連,竟然成了無邊的湖泊,這座城市簡直成了島嶼了。在綠葉和水生花蔓中,一艘艘小船駛向遠方。

因為庫里加的變故,神威之下,銀杜山脈地理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寬恕之河就是奇跡下的恩物。從地底裂開的巨大縫隙湧出泉水,隨著雨季突如其來,形成了寬闊的河流。簽定了和約後,庫里加就從這條水路,不斷得到來自艾當的物資援助。

“雨什麼時候才能停啊,神官們不能問神嗎?”無聊的守衛靠在牆下躲雨,這大雨再不停,東西都要黴爛了。

“怎麼問?神殿的大神官不在了,連赫安牧師也跟著自然之子去首都,可以聽神意的可不多。

一陣默然,有人咬牙切齒道:“這些船全是送吃的用的,給山裏那個強盜國的,要不是他們,我們艾當……”

“別說了!那是死掉的庫里加國王的錯,軍隊不過是聽命,普通兵民也是受害者,人家現在被天罰呢。”

“罰他娘。我就想不通,迪如西帝亞小姐幹嘛要幫那些畜牲。天罰死光了才好呢!那個什麼艾德蒙的,就是他帶兵圍著艾當,居然現在是庫里加的國王了!他殺了我們多少人啊!”

“拿魯,我知道你老婆和兒子全在逃走死亡的人裏頭,但是不要一味地憎恨,依瑪先生說過,活著人只有幸福才能讓死者安心。”

“……死的人,真的都在身邊看著我們?”

“因為我們沒有忘記,所以他們會一直看著的。”

眾人情緒低落,大雨啪噠打在地上,巴恩的綠葉光碧如玉,看著那鮮嫩的葉子,象要吸人魂一樣,不知不覺都發起呆來,各自回憶著親人還在的時光。

“說起來,真沒想到,赫安牧師來頭那麼大,這次與庫里加簽訂的合約,幾乎都是他通過的,城主大人和希曼偌亞伯爵都只有點頭的份。”

“神的後裔,果然是受女神恩寵的,降神的都會死,可牧師就是活下來了;而且聽說,連那個被稱為尤尼爾之子地傢伙,都是受神的牽引,才會拿牧師當人質的。總之。神的旨意,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可以揣測的。”

“大王子啊…當年的事我聽說過一點……可這次牧師大人回首都,王室不知道會怎麼反應。”

“天知道,反正赫安牧師有女神的守護。現在只盼著這場雨早點停吧。你看它不停下,去山國的船隻倒是順風順水,可就算有了工具和物資,山裏頭要重建只怕也很麻煩。”

“哼,就讓那班混蛋被雨淋吧!”

山路十哩不同天。泉神守護地地大雨在新的庫里加小了許多。難後的山國人民在湖泊綠草間搭起一間間木屋,離開的依瑪一族住在森林中,對造木屋很有心得。他很是傳授了一番技巧,駱夕陽也是野外生活經驗豐富,把以往搭建樹屋的一些手段仔細告訴了庫里加人。雖然這裏的大樹不同於神語森林,可只要以受沙那培爾催生和格雷變異地樹木為支柱。把用油浸了的雨布搭在樹與樹之間,就形成了一個一個綠色的篷子。眾人將快速成長的藤蔓灌木種在樹邊上,讓它們爬上雨布,法師們向格雷祈禱,然後這些植物囂張地長成一片。在駱夕陽離開前,庫里加人就都住進了綠色的帳篷裏,不再餐風露宿了。

比起大興土木建造木石的房子,這種利用天然資源搭建的屋子無疑快捷得多,山國人民目前多半是在添置傢俱,美中不足的就是。樹屋不方便開窗透光,室內佈局也單調。其實根本沒有佈局可言……藤蔓柔枝從留做大門的缺口上垂下,形成天然的門簾。不時有昆蟲飛舞著,於是家家戶戶找驅蟲地植物,種在屋前屋後裏裏外外。

這是一個和以往的庫里加完全不同地山城,泛舟在寬恕之河上,第一次進入敵國領土的聖克利耶爾人驚歎著,本以為艾當城外地懲罰沼澤已經是夢幻的美景,但這可惡的庫里加人居然也受到了神的祝福。

遍地的湖泊與泉水,簡直象聖克利耶爾的首都千泉之城菲沙,但是菲沙沒有這樣多的綠。一眼望去。肥厚的綠葉累累倒垂在濛濛細雨中,各種不知名地花盛放。嬌嫩的花瓣沾了雨露,楚楚可憐地躲在葉片間;萍花被行進的船隻推開,從上面飛起有雪白雙翼的小鳥,它們撲拉著,向雨中冒著白霧的遠方而去。

寬恕之河的兩邊,庫里加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期盼地站在蔥綠的樹屋外,看著船隻緩緩運來他們需要的東西。

艾德蒙.索爾,庫里加新的統治者站在山崖上,感受著體內氣的流動。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個戰士了,受到自然之子賜福的武聖更接近神官的身份,隱隱的,他能察覺到大地在變化。黑暗山脈的魔獸也感覺到了這片土地上的勃勃生機,成群闖入,卻都被山神的威嚴震懾住,平白為山國人民貢獻了大量肉食。為數不多的庫里加法師們,像崇拜神一樣崇拜著新的國王,繼承山神血統的尤尼爾之子,把神的力量帶給他們。山神祭再度迎來了輝煌,他們狂喜地沐浴在神恩之下。

法師們緊緊跟在國王的四周,黑暗法師臨死前的詛咒牢牢刻在他們的腦海裏,死而復生的艾德蒙陛下,他那高貴的身體被黑暗選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邪惡的力量會再回來。他們曾一度失去了尤尼爾的加護,不能再失去眼前的神子陛下。

“大地的氣亂了……”艾德蒙看著波光閃耀的寬恕河,那蜿蜒的另一頭,是現在的盟國邊境之城。“聖克利耶爾發生什麼事了嗎?”皺著眉,將心神沉入另一個世界,天地紛亂的元素啊,請平靜下來吧。

黑法師的話也影響著艾德蒙,他對自己新的力量感到不安,他要守護這片土地,眾人都殷切地看著他,可他又該看著誰?

我所要做的,只有守護這裏,窮我一生去守護我的國家,但我一個人的力量,真的可以嗎?在強大的神祇眼中,我算什麼?

親手誅殺過神明的艾德蒙,泛起了對力量的恐懼。黑暗神將,畢竟不是小部落裏的蠻族先祖可以相提並論的,敢於向馮克拉爾揮拳的駱夕陽,你真的是這世間的人類嗎?

“願光明眾神賜福給神聖的種族,那些旅人們,你們還會帶來怎樣的奇跡?”怔怔看著遠方,那天聖獸帶著眾人悄然離開,連道別都來不及。

“對了,神殿的創建怎麼樣了?”

“這……本來最先要雕刻的洛西亞聖像還沒完成,工匠們沒看過自然之子的樣貌。”

“他們沒看過你們不會畫出來麼?”

“臣等繪畫技術奇爛無比……”

“不對啊。那天所有人都看到了洛西亞小姐的神跡,工匠怎麼會沒法制作?對了,那天我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法師們吞吞吐吐:“陛下您也沒印象…那一定是種強大的遺忘魔法。偉大的神之寵兒不希望接受世人的跪拜……”

“……真是非常崇高的種族,迪如西帝亞一族都這樣嗎?”艾德蒙神往地歎息,“如果能去拜訪這個種族的國家,會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希望,還能看到那位自然之子,雖然洛西亞小姐不希望世人記住她,但我們不能忘卻神眷一族的恩惠……”

遊吟者將迪如西帝亞的事蹟傳唱在大地上,無數讚美的詩篇和瑰麗的故事為自然之子添上新的傳說,駱夕陽恍然未知裏,她的名字在歌聲中慢慢傳遍大陸。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2:58
世界 65 拉車的

推開青青草簾,駱夕陽伸手接住空中紛落的雨珠。

離開艾當城後,大雨便不停地下著,都已經下了一周多了,前路一片濕冷,讓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不過不像赫安等人的憂慮,駱夕陽只將這不斷的雨天,當成是雨季來臨,反正是趕路,也沒什麼地方好去,便整日躲在馬車裏倦倦睡懶覺。

一行人坐在一輛非常寬大的車子裏,向聖克利耶爾首都菲沙駛去,可憐的聖獸沙那蓓爾被當成了拉車的馬。自從知道沙那蓓爾特殊的能力後,駱夕陽就打起了它的主意,雖然在尤蒂特大規模的轉移人群讓白馬幾乎虛脫,可這次的旅行不過二十來人,要帶著他們踏上旅途就輕鬆得多了。

最初沙那蓓爾很抗議,做為獨來獨往了無數個世紀的元素生物,完全是因為受到一種本能的牽引才被駱夕陽馴服了。它這種迷失在神域外的生命,有著古老的記憶,漫無目標的遊蕩在人間界,尋找著生命最初的印跡,一旦找到了蛛絲馬跡,便依戀著不願離開。所以高貴的白馬抗議了沒多久就屈服了,乖乖讓駱夕陽給自己套上了一堆拉車的行頭,淪為一個拉車的。

說服了沙那蓓爾後,駱夕陽就親自設計了一個巨型的車廂,艾當城裏人力物力都有,造出來的東西有模有樣,比當初的小木筏強多了。

木廂四四方方,頂部呈圓型,堅實的木頭榫合得沒有一點縫,由水系法師們動手浸透了香油,均勻刻上了祝福的咒文;鐵匠們特製出精鐵的大輪交由獵人們去加工,這個世界沒有橡膠,駱夕陽想了好久,才找了個防震的法子——從草原上獵得的魔獸身上扒下皮,還有海裏的某些魚類那韌性十足的皮與瓢,大量收集來後,由自然系的法師們動手附魔。具體的過程駱夕陽懶得插手,她忙著在圖紙上畫來畫去。反正最後,精鐵的輪子全包上一厚厚一層皮囊混合物,黑漆漆的跟橡膠輪也挺像的。

考慮到聖克利耶爾是泉神守護之國,未來的路上一定少不了河川湖泊出現,於是圖紙上的設計就多了不少機關。車廂底被設計成雙層,駛進水域時,拉動機括把隱層鋪開,讓車廂浮在水面上。這個世界還沒有什麼真空浮力的說法,好在高魔世界一切魔力說話,在駱夕陽的解說下,亂七八糟的魔法都被用上了,什麼加固的石膚術、輕盈的舞空術、靈敏的迅捷術、青草的除蟲術……法師們都不知道魔法還可以這麼用的,他們無比崇拜著神聖的種族迪如西帝亞,恨不得小駱夕陽怪點子越多越好。

法師和工匠們記錄著駱夕陽每一個想法,拿著設計圖翻來翻去看,狂熱地研究著,很多年後,艾當製造的實用型駕車成為大陸上最受歡迎交通工具,這是後話了。

當車廂終於完工時,沙那蓓爾很是憤怒的大叫了一通,駱夕陽看著小白馬纖細俊美的形體,再看了看活像公交巴士的車廂,虛偽無比地拿出一串格雷果引誘聖獸:“你叫什麼呢?其實這裏面存放了很多食物啊,乖,其實一點都不重的。”

“是嗎?我去看看到底有多少食物。”聖獸也不蠢,溜溜達達地鑽進了車廂裏,駱夕陽眉毛擰成八字,拉車的進了車廂,為什麼她有種怪怪的感覺?

沙那蓓爾又氣惱地嘶叫了起來。車廂裏被駱夕陽弄成了豪華軟臥鋪,床啊桌子箱子一排排的,簡直是個移動的住宅,連廁所都有兩個…但偏偏沒有它的地盤!

“呃!”駱夕陽傻眼地看著白馬跳上一張臥鋪,左一蹄子右一蹄子把墊褥掃到地板上,然後鋪板上突然多了一些金黃的軟草,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聖獸從自己的空間裏掏著被窩,鬆軟的織草散發著清香,它喜歡的曼爾非藤爬上了臥鋪邊上的窗口,綻開小小的紅花。

叫人神清氣爽的清新氣息沖掉了車廂裏的香油味,沙那蓓爾的小地盤上居然還長起來了鮮豔的小蘑菇……“唉,你高興就好。”駱夕陽摸摸頭,啞然的看著白馬左顧右盼,用蹄子點開一個個箱子,發現裝著果實的就盯著,直到箱子空掉……其實這匹馬非常囂張啊。

不過也好,沙那蓓爾擁有自由打開的私有空間,可以幫他們存儲物資,美中不足的是這傢伙只肯存吃的東西,而且只存植物類糧食。

既然已經收取了好處,沙那蓓爾也就拉著與它體積相比,顯得很過份的車廂上路了。在I民歡送下,周身泛著微光的聖獸和古怪的馬車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縮地為寸,聖獸的領域技能非常實用,因為馬車裏存儲的糧食非常充足,眾人一路上都沒有進城補給過,而拉著巨大車廂的神聖動物在山野中還好,進入有人煙的地方後,就讓無數人懷疑自己在做夢。

朦朧雨幕中,仙境中的動物帶著夢幻之色闖入人們眼中,有幸看到的人睜大了眼,從濕濘的土地上長起的異花證明那瞬間掠過的景象不是幻覺……聖獸沙那蓓爾,帶來富饒與生機的吉祥動物,因為它的路過,草木更加繁盛。

不過,為什麼傳說中的聖獸身上,好像被韁繩什麼的套住了,那身後拖著的是個大木箱嗎?

車廂內粗大的蠟燭不停滋滋燃燒著,二十多個人無聊的或坐或躺,翻書的睡覺的調息的打牌的,該幹什麼幹什麼。

除了立安的貴族和黑暗之民,赫安、警備隊長父女、盧森、沙西婭都跟來了,蘇米倫特伯爵還點了幾名武技高強的戰士跟著保護牧師,本來他是想派一隻大隊跟上的,但被赫安一句“有神眷之子在,還需要其他的守護嗎”給取消了——就算城主想派多些人,沙那蓓爾也不肯多帶。

連日的暴雨終於消停了點,駱夕陽伸著懶腰沐浴在細雨中,悶了多日的乘客們也活動起筋骨,一個個走出車廂。

“我們已經經過了卡特查、赫姆特查,再越過白露森林後的吉那爾就可以看到聖克利耶爾的首都菲沙了。”赫安出神地望著遠方,綿綿雨珠灑下,感受著雨水沁涼的濕意,心底卻火熱起來。

十幾年沒回去過了,故鄉的人還好嗎?他的弟弟妹妹們,會用什麼眼光來迎接他呢?

閉上眼睛,看到的是泉之都遍地的清水噴湧,在白虹水霧裏,古老的房屋中傳來美妙的歌聲……

當時年少,在記憶深處,還是泉般明澈的青春。

“對了,也許是冒犯了,但實在不知道拿什麼出來表達謝意。”赫安從衣袋中取出幾枚金色的玉牌,“這是貫注了非非亞特之血的‘金’,本來在那天就應該給諸位的——以諸位的武勇,是金也不足以彰顯的傳說之境——德爾非一族所能表達的最高榮譽卻只有這小小的證明。

”從雨季開始,就與祖先的神持失去了感應,赫安只有用聖樹之力和各種祝福奉養金,這幾塊小小的玉牌,耗去了他大量的心力魔力。聖克利耶爾王室特有的能力“水神加護”,可以把菲菲亞恩賜的天賦轉嫁到非泉神的後裔身上,讓接受了祝福的人也受到泉神的直接庇護,也就是對水系魔法攻擊免疫,受水之魔法祝福效果增強。各個神之後代所展現出的能力都不同,立安也頒發勇者證明,所帶的祝福為“勇往直前”“衝鋒”。

以一個德爾非來說,能得到勇者的身份證明,是非常榮耀而且實用的。但駱夕陽可不瞭解這一點,她純粹是對金光閃閃的東西愛好。接過金仔細打量,那剔透的石頭左下角鏤著幾片藤葉,中間是一位人魚伸出雙手托著什麼。再細心點,可以看到玉質底下,無數小小的汽泡在人魚雙手處翻湧。“好漂亮!”駱夕陽拿著金愛不釋手。

很高興送出的東西被駱夕陽喜歡,赫安向女孩解說著金的用處,雖然對迪如西帝亞來說,金根本沒用處……

西娜與米菲魯端詳著勇者的證明,泛起苦笑。他們不過是受迪如西帝亞的恩及而已,眾神之車的後裔,卻要受泉神的庇佑。西娜看向格拉特,那個青年玩心還在,興奮的與騎士們傳看著一枚金,這傻孩子,他以後也可以做的啊。苦笑變成微笑,皇后看著快樂的青年,那個稚嫩的孩子現在變成男子漢了,多久沒看到他這樣笑了?帶著騎士們跨越大海,從刀光劍影裏逃出來,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連依瑪也得到了一個金,清泉的祝福是不分光暗的,黑暗之民珍而重之的收藏好這個證明。肯色斯人會慢慢在大陸上嶄露頭角,他要和他的族人一起看到希望之光。

“出發!”

千泉之城菲沙就在前方。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3:40
世界 66 千泉之都

女神菲菲亞在霧海邊看見了草原上的妥思曼得爾,為少年吸引,便使大地湧出無數的清泉,借著噴灑天空的水花掩飾了自己的光輝,悄悄接近意中人,最後兩人在格利亞泉中結合,誕下了泉之子舒爾.非非亞特.吉爾特,聖克利耶爾人的祖先。於是泉之民的歷史由此展開。

泉之民熱愛水,號稱千泉之都的菲沙堪稱是水上的都市,礁石下、小島上處處泉眼,不停噴湧著清澈的泉水,豐沛的水聚成河流湖泊,菲沙的人民在水面上架起各種各樣材質的橋樑,一座座樓臺跨越蜿蜒的河流,連成獨具特色的空中樓閣。

泉之都的土地相比水域來說很少,兩百多個島構成菲沙繁榮的城市,最大的一個島就是王宮所在“米提亞提拉”——泉中珠寶,面積不過三平方公里。王宮也是神殿,祭祀們在每天清晨從這裏汲取泉中之泉格利亞的清水,做為神聖潔淨一天的開始。大部分的島嶼只有十幾平方米大小,有的甚至就夠立塊路牌。可就是這些大大小小的島嶼支撐起林立的橋樑與雕欄畫柱,密佈的建築物多是以泉都特產的水金沙粉刷,越是年代久遠,那些屋舍橋柱越晶瑩如玉。

無窮盡的水道上航駛著大大小小細長的舟舫,在淋漓水面破開重重漣漪。游走商人劃著小船從高高聳立的樓群下穿過,他們高聲叫賣著,被吸引的客人從橋上、閣窗伸出手來,招呼船隻停靠,於是便成了繁華的商業水道。

泉都的樹木不多,每幢樓、每座橋上都垂下了柔美的蔓草藤花,星點的萍花在水道的寧靜處小心開放,更寬大的河道上,亭亭玉立的蓮花叢叢無忌恣綻,入眼所及,儘是旖旎風情。

駱夕陽哇哇驚歎著看一路風光,完全被千泉之城的別致傾倒了。

不少高聳的島嶼過於狹窄無法建築房屋,象山壁一樣矗立水中,一道道水瀑傾泄而下,白花花的水珠迸濺,水霧升騰,映著紅花綠葉,恍若天上秘境。

“太美麗了。人間居然有這麼美的國家……”

“千泉之都菲沙和神聖艾尼撒、賢者之城古瑞利亞、香都爾那、蒼藍郡安格索佩亞、白雲之鄉依登提被稱為大陸最美麗的六個城市,當然不會只是空名。每天進出菲沙的人可是很多的,慕名而來的各國遊客數以千計。”考莫得意地向女孩介紹,“歷史上,菲沙的國王們也接待過幾次迪如西帝亞,那些天生優雅高貴的種族和洛西亞一樣,對泉之都讚賞無比。”

美麗的水都,從地底湧出無數泉水透澈這個靈秀的都市……赫安推開窗,出神地看著孩子們笑鬧著從一座座橋上奔過。

天空飄著雨粉,眼前一切都朦朧,可菲沙還是象記憶裏一樣美麗,泉神的恩寵榮耀著泉之都。幾天前突然的不安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在菲沙駕車是很不便的,除了船隻,這裏看不到其他的交通工具,連騎獸都沒有,在菲沙人以外的動物,除了寵物就只有食物了。

從上一個城市吉那爾穿過後,沙那蓓爾就穿進車廂睡大覺。駱夕陽打開機括,把馬車轉變成了板船,航進霧海的分流木薩河,進入菲沙水域。這艘怪模怪樣的船引來不少個側目,只見它沒舷沒帆,四四方方象個箱子,偏偏在內置的魔法旋槳轉動下,比任何船隻都劃得快。

考莫的女兒索倫非娜也是第一次來首都,她和駱夕陽擠在一個視窗看外面,興奮地不停問父親眼前是什麼。

“爸爸,水裏有東西啊!”很大的黑影從水底遊過,不可能會有那麼大的魚吧。

“那是坎斯,很親近人的水中益獸,看到有人掉了東西進水裏就會幫著拱上岸,每年它們救起的外地人比水衛們還多呢。”聽說有人提議廢除“水衛”這個職務,不過因為坎斯無法上岸而打消了,畢竟水上巡衛不是只負責從水道裏撿人撿物的。

“爸爸爸爸!那一群人在笑什麼?”

“哦,那是旅行藝人們在表演逗唱,其實和艾當裏的遊吟者是一樣的,不過這船上的通常是一個家族、一個集團在表演。”伴著歌聲,鼓掌笑鬧聲被拋在船後。

“爸爸……”

耐心地應付著女兒不斷冒出的一個個問題,警備隊長也有回答不了的,只好求助於赫安。

“那是泉之女們織成的紗,她們把它塞進蓮花的蓓蕾中,在滿月之夜蓮花盛綻時,吸取了花的初香和銀月的光,就得到了珍貴的香綾。”赫安微笑著,向一片水中花叢裏的少女們頜首。穿著短薄白衣的女孩們看到奇怪的船隻駛過,都嬉笑起來,當她們發現小窗後有一位英俊的青

看她們,全羞澀地潛進了水底,有一兩個熱情的偷偷花,可是怪船很快遠去了,少女們歎息著,一會兒又笑了起來。

遠遠近近,仔細聽著風裏的聲音,少女的歌聲帶著懷春的嬌羞傳進耳中,歌者讚美的詠歎此起彼伏,嚶嚶嗡嗡的,撩撥人心。

駱夕陽想起一首很老的歌,這樣旖旎的城市,這樣舒展的心情,讓她輕輕哼了起來——

姐兒頭上戴著杜鵑花呀.迎著風兒隨浪逐彩霞.船呀.水鄉溫柔何處是我家———

雖然這裏沒有杜鵑花,可一時也不好替成芙蓉花……

齊爾扒在窗口,聽著不知名的歌曲,慢慢閉上眼睛,他很喜歡聽洛西亞姐姐唱歌,這一路上,匆匆忙忙的,好久沒聽過了,木船悠悠晃蕩,水面也在晃,小巨人不知不覺睡著了。

歌聲回蕩在水上,清亮的嗓音帶著柔綿軟糯,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卻叫人更仔細欣賞旋律和嗓音。唱到興起,駱夕陽變幻假音,學著男聲唱和,眾人只覺得輕柔的女音之後有少年的應唱接上,婉轉之處,高低纏綿在一起,儘是濃情蜜意。

駱夕陽一手支著臉頰,眯著眼看一路風景,坐在高高的坐鋪上,雙腳晃來晃去打拍子,一曲唱罷,西娜等人從陶醉中醒來正要鼓掌,結果四面水上劈哩啪啦一陣掌聲叫好聲傳來。唱興未盡,駱夕陽瞥到一艘小蚱船劃過,船上貌似情侶正手牽手排排坐,馬上一聲應景地吼:“妹妹你坐船頭!”

突如其來的聲音之豪邁,好似大漢拍桌而起。車廂裏的人看著那個小姑娘撐在視窗,興奮地亂叫,一陣啞然……

水上的人不知道唱歌的只是個假羅莉,還以為有哪個旅行藝人團來此,雖然聽不懂唱的什麼,可歌裏熱辣辣的味道卻是大覺新鮮,這樣異國的情調別具風味,一陣叫好聲從橋上高樓裏傳來。那威猛的聲音停了,隨後是甜蜜蜜的女聲用相同的調子應和,從西娜到赫安都有些發傻,看怪物一樣看著丁點大的小女孩音調變來變去忽男忽女……

不停有人叫著歌者過來,路人從橋上紛紛探頭看著傳出異國歌曲的怪船,那個多用車廂所經之地,水上樓閣的視窗都打開了,喜歡音樂和熱鬧的泉之民熱情邀請著藝人停下表演。

一時衝動的駱夕陽激情四溢,都忘了一直約束自己要低調的話,表演欲大增的女孩從低音唱到高音,從陝西民謠吼到西方搖滾,從天仙配拔高到歌劇魅影……忘詞時有發生,反正沒人聽得懂她唱什麼,就啊啊啊過去,漸漸不知所謂。

“大家好熱情啊。”唱過了癮的駱夕陽面色緋紅,微微氣喘,眼睛閃閃發亮,漂亮極了。西娜憐愛地把她抱住,拍拍小姑娘有些起伏的背,“聖克利耶爾的人處在長久和平國家,文化藝術發展都很豐富,而且做為大陸最美的幾個城市之一,這裏聚集了大量的詩人、歌者、藝術家,長期的薰陶,生性浪漫的聖克利耶爾人對音樂、詩歌的喜好,都是很強烈的。”

而且做為首都,菲沙的物產豐富,這並不是指穀物的產量,臨近大海的千泉之都魚蝦水產種類極為繁多,水生植物也不少,蓮花的根葉都是特產蔬菜;還有淺水區的蘆珠實,經過大量栽培,早已經代替谷豆類成為泉都人民的主食。富饒的首都,和平的生活,泉都的人民大部分整日裏無所是事,除了完成每天的工作,大把的時間就用來玩樂。

泉都的人民對玩樂也是要求品質的,他們學習著、研究各種感興趣的東西,彼此交換心得知識,共同欣賞喜受的事物。什麼用枯掉的蓮葉和蘆草拼綴成“雪之月的悲歎”啊,因為愛上一個姑娘連做二十首讚美詩找歌者一晚上不停唱啊,把自己捆起來塞進冰之泉裏去領悟第七感啊……這些都是很平常平常的事,米提亞提拉島上,皇宮常常整夜歡聲笑語載歌載舞,貴族們邀請各國有名的歌者舞姬徹夜狂歡,奢靡之極。

泉之都的人民對歌舞表演猶為喜愛,這是能直接聽到看到感受到的美,一個優秀的歌手在橋上一曲高歌,往往會引來無數聆聽崇拜者。

“閑得慌啊……”聽了赫安的解說,駱夕陽摸摸鼻子。的確,只有富足和平的環境才會產生這種現象,都沒事幹麼……

不過皇宮近十年來窮奢極欲的豪華作派大大減少,因為來自戰神之國的特倫托公爵夫人極為厭惡那種腐敗生活,在甜蜜的兩個月新婚生活後,這位後來被稱為“鐵血侯爵”的女性一腳把只想風花雪月的老公踢到一邊,風風火火地介入了政治之中。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3:41
世界 67 鐵蓮侯爵

倫托公爵是聖克利耶爾國王瑪林克的三弟,十年前旅爾提羅亞.古利克切恩守護的國家,對首都的公主一見鍾情。來自多情的泉之都,這位親王大人浪漫地追求很快打動了英勇的公主路美衣殿下,兩人陷入熱戀,然後在立安國王與神官長的祝福下結為夫妻,帶著戰神的祝福,新人回到了泉都。

新婚燕爾的甜蜜和泉都美麗新奇的生活方式很叫異鄉王妃新鮮了一陣,但當新奇感褪去,將自己融入聖克利耶爾後,路美衣這位自幼受鐵血教育,拿劍時間比拿針線長的立安國公主侍衛大大發起了脾氣。

作為旅遊名勝之城,菲沙是沒有太多地方發展軍事的,數百年的和平磨去了安逸之民的向武之心,物質上的富足讓他們去追求精神上的滿足,泉之都的音樂舞蹈造詣可謂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第一次參加聖克利耶爾王室的謝神祭,路美衣跟著丈夫列席。米提亞提拉島上的王宮水榭四周聚集著一圈圈等著泉神賜福的泉都子民。每年一度的清泉盛典,這一年泉之都迎來了遠方的新娘,為菲菲亞後裔注入新鮮而高貴的血。

神殿歌祭祀們唱完了對祖先的禮贊後,為了表示對公爵夫人的尊重,特別唱起了立安的戰歌。

歌聲婉轉迭蕩,激越多變,異鄉的曲調令在場的王室貴族們如癡如醉,誰也沒注意到路美衣難看得想殺人的臉色。

戰神之歌是雄渾豪邁的,惟有那殺意激昂、充滿鬥志的心靈禮贊才能表達對眾神之車的敬意!“我一直以為甜蜜柔軟的音樂是民間流行小調,做為娛樂聽聽無妨,沒想到連一國之音都被演繹成如此輕浮淺薄!作為繁衍生機的泉之音,倒也不失神聖,可用同樣的方式來唱我立安戰歌,這是對我的羞辱!”火爆的王妃拍碎了雨下木的桌子,把拭完手的竹帕扔到歌祭祀胸前,轉身離開了王宮。

那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鎮住了,誰也沒想到戰神國公主的反應居然如此大,歌祭祀長也是有親王封號的貴族,而且還是瑪林克國王的舅舅,當時那臉色也是突紅突白,難看之極,也想要發作當口,聽到米提亞提拉水堤處傳來嘹亮歌聲。

路美衣怒而離席,理也不理慌張的特倫托公爵,拋下老公打算自己回家。看著水榭外那熱情向她歡呼的泉之民,思鄉之情不可捱止,她在水邊唱起了家鄉的歌曲。

“戰鬥吧!眾神之劍,我等將榮耀奉予座下,阻我者皆殺!前進吧!眾神之車,利刃與戰車撲滅我眼前之敵,冒犯之狂徒,死於腳下!”

完全不同于泉之國柔媚華麗樂音的澎湃激昂,刺激得民眾對走出王宮的那位貴婦歡呼呐喊,他們不知道為何這位美麗的女士會為他們獻唱,卻都覺得非常高興——在謝神祭裏,一般只有等國王神官奉祀完畢後,才會走出王宮,宣佈新的一年開始,然後由早準備好的表演船隊開始歡慶的歌舞。神殿的歌祭祀們是侍奉神明的貴族,普通人很少有機會看到他們在眼前獻唱。

對音樂感受力大為敏感的泉之民聽著戰歌,激動得熱血沸騰,路美衣一直想不明白,這些軟弱喜歡享受的聖克利耶爾人又不是阿爾提羅亞的後代,怎麼反應這麼大?

被音樂打敗的還有王宮中的歌祭祀長,那位大人癡狂地聽著由戰神後裔唱出來的正宗戰歌,把路美衣的污辱忘得一乾二淨。

那一年的謝神祭雖然有了一點小波折,但依然完美地結束。讓特倫托公爵夫人意外的是,第二天,被甩了繡帕的祭祀專程來公爵府拜訪,堅持要和夫人討論“讚歌”的藝術……

兩人對話官方版———

立安公主:我為昨日的無禮向親王大人道歉,因為近日來精神不濟導致突如其來的情緒不穩,才做出冒昧舉動,請大人不要介意。

聖克利耶爾親王:我也為沒有更深的研究貴國文化風俗、在沒有掌握到貴國戰歌精髓的情況下就獻醜而觸怒了王妃道歉。為了兩國間更好的互動交流、加強彼此的聯繫,使眾神之車的威能照拂兩個姻親國,還望王妃指導我國文化教育。

立安公主:聖克利耶爾美麗多姿,現在也是我的祖國。雖然和平在各國間已經持續了很多年,戰神的榮光之色卻從未從天空褪去。我做為阿爾提羅亞的子孫,真心希望能將這個新的祖國領向更強更大更富足的道路。

聖克利耶爾親王:泉之都同各國關係良好,戰爭未來五十年都不會爆發。菲沙有強大的水上警衛隊和最優秀的卡裘拉牧師,以及數量百人以上的聖泉祭祀,和平將一直持續下去。

立安公主:遠離戰爭讓人欣慰。讓我們共同努力建設好生活環境,使每一個泉之民都幸福健康。

聖克利耶爾親王:物質文明建設的同時不能讓精神文明拋下,豐富的文化藝術建設需要兩國間共同努力……

藝術版———

公爵夫人:惟有從骨中血中靈中對神敬仰,才能

蒂垂青。

歌祭祀長:藝術之神娃爾蒂在上,她曾降臨在你我身邊。

公爵夫人:冷硬車輪也有溫柔的羽毛點綴其上,戰神在血色裏同樣會讓嬌豔的花盛放。不能體會那種美麗,當然也不能感受神的精神。

歌祭祀長:冰冷的劍讓絕對的正義執行在殘酷鮮紅中,讚美眾神賜下力量行使威能……

公爵夫人:眾神之車奔過天際,他的光芒卻不是遍撒大地的。

……

特倫托公爵夫人陪嫁來的茶點師傅版:

路美衣:我懂什麼藝術,打仗的藝術還差不多!

祭祀:聖克利耶爾就是缺這個,太久的和平都讓人忘了世上還有熱血澎湃這回事,昨天聽夫人的歌,我感受到了對戰神的崇拜信仰——這太叫人激動了。雖然從沒打過仗,可是卻能想像,在血與火中,美麗的戰士們冷酷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路美衣:……戰爭不是讓你看著好玩的。我在老家驅逐亂黨的時候,可是靠著戰歌不停詠唱,才能撐到殺光敵人。

祭祀:哦哦哦,原來夫人是位真正的戰士,我早聽過您祖國的公主侍衛隊,原來不是擺著好看的美女儀仗隊啊。

路美衣:什麼儀仗隊。我們公主侍衛隊全是貴族菁英家的女兒,從小受鐵與血的培養,為的就是能成人後生下強大的後代。軟弱無能的傢伙在本國可是會被鄙視的。

祭祀:太美了……在鞭打和歌聲中,戰士們呻吟著用血書寫著青春……正是因為這種美,我才被夫人的歌聲迷惑住,美麗的公主們那份對神的虔誠和熱血,造就了立安的傳說。

路美衣:……你給我滾!我和你這種站在邊上歌頌戰爭美麗的混蛋沒什麼好談的!

………………

菲沙人醉生夢死叫公爵夫人怒不可遏,作風硬派的公主殿下被沒感受過的浪漫溫情迷惑,嫁到遠方成了泉都的王妃,對丈夫她沒什麼意見,可是一旦成了這個國家的一員,就對那種從上到下的奢侈腐敗深惡痛絕。

聖克利耶爾也並非都是泉之都這樣的富饒祥和,環繞著大海的支流,白露森林和霧海分開由洛杉塔平原,再向前走,是靠近黑暗山脈的達撒平原,菲菲亞守護的國家共有四十七個城市和無數村落。

邊境之地不時有山賊騷擾,作風很有山賊派頭的鄰國庫里加一直對邊境的幾個城市虎視眈眈……更多的瞭解丈夫的國家,路美衣桌子又拍爛了幾張。

開什麼玩笑,和平?富足?數年前的大災荒,可是荒蕪了全國幾十個村莊,不完全統計一下,饑餓瘟疫的死亡人口十幾萬,高溫讓作物熱死在水中,泉水枯竭,大批魚類游向深海……菲沙雖然沒有人餓死,可是陸地上盜賊四起,水警們四處奔波維護治安。

那真是黑暗的一年。災荒席捲了數個大陸,少女時期的路美衣也經歷了那場赤火的荒年。為了爭奪食物,人們彼此殘殺,像是瘋了……祈求神的寬恕也是無用的,神所行使的,只是力量。

邊境的山賊和敵國的問題一直都在,水都之外,聖克利耶爾的大地上流寇數量也從來不少,很多刁鑽的土匪強盜,官方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路美衣大罵了無能的剿匪部隊一通,親自帶著祖國跟來的數百親兵摸到強盜最多的艾尼亞山腳。

那是鐵血侯爵第一次震憾了泉之民。

連個卡裘拉牧師都沒有帶,不到三百人的隊伍殺氣騰騰沖向強盜聚集地——據路美衣所說,法師們是向神傳達意願的,她不願意神的僕人將力量心力浪費在凡人身上;而帶上治療牧師,只會讓戰士們產生依賴之心,做不到無畏向前。

那只高唱著戰神之歌的隊伍凱旋而歸,路美衣沒有損失太多的戰士就把為禍最凶的幾隻劇匪給端掉了,讓從妻子離開後的特倫托公爵一直發白的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

以戰立威,公爵夫人受封為“鐵蓮侯爵”,不過大家都私下裏叫“鐵血侯爵”,這位夫人掌控了泉都的軍部,在丈夫的幫助下,把王都最大的武裝力量控制權拿到了手裏。

泉之都的水衛被路美衣下令強化訓練,立安並沒有海軍,而聖克利耶爾的海軍一向也是形同擺設的,她把這快廢掉的軍隊給拆開,部分混入水上巡衛軍,剩下的全踢去邊境報到。

“侯爵下令,凡是十六歲以上的成年男子,不管身份地位,都得去各個邊境守上三年。而各城鎮中,凡是二十歲的男子,必需擔任當地的警衛兩年。”考莫對公爵夫人很是讚賞。“立安的女人真是不簡單,那位美麗的夫人,真不能想像那樣丰姿綽約的身體裏,會有無窮的精力和強悍武力啊。國內可沒幾個男人是她的對手呢。”

眼光瞄向西娜等人,這幾位也是非常令男性汗顏的存在,除了傳說種族那叫人目瞪口呆的神力與魔力,另兩位貌美女性的劍技之精湛,不輸給劍聖大人。“立安的女人都這樣嗎?”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23:49
世界 68 那一夜請砸蛋

蓮,是蓮花中的王者。蓮實沉在泉底三年破水而出,蓮葉子色作深蒼,混在一片嬌嫩秀綠裏,極為顯眼。等到繁花落盡,秋去冬來,鐵蓮方才從凍水中抽出蓓蕾。

花色殷紅,蕊粉翠碧,鐵蓮就是這麼一種在百花凋謝後獨秀寒泉的花,在蕭瑟的冬天,泉都水面上也不寂寞,隨處可見叢叢花朵傲然盛放。

美麗、堅忍、剛強,喻為“鐵蓮侯爵”的特倫托夫人也如花般高貴。

西娜等人有赫安這個高級通行證在,一路上都沒遇到什麼障礙,順風順水的來到泉都,卻在進城後遇到了麻煩。

因為駱夕陽情不自禁地高歌,引來不少好奇崇拜的船隻尾行追隨。雖然多用車廂行駛速度很快,可畢竟他們這艘怪船過於醒目,而河道縱橫陌,船眾人多,水上的房屋橋樑沒起什麼遮擋作用,熱情的民眾一呼而應,牢牢跟著怪船,漸漸的,從四處聚來的各種船隻把駱夕陽他們堵在了河道上。

“惹禍了。”駱夕陽看著外面密密麻麻的圍觀者,各種各樣的船隻將前路堵得亂七八糟,這個樣子,怎麼沒有交警來疏通啊。她的嗓音和唱功是還過得去,可是引起這種明星般的轟動,就太誇張了點吧?

“泉都的人的確是這樣的。盧森在首都待得比較久,他遇到過好幾次這種事吧。”

“嗯。”一直很沈默地警備隊員不知道想起什麼。臉色有點暗淡,他點頭:“首都的人民對擁有特殊才藝、充滿魅力的人是很狂熱的。他們常常為了能看到神官殿的歌祭祀一眼,整夜不睡守在米提亞提拉水堤外,就為了將凝著初晨第一滴露水的蓮花獻給喜歡的祭祀。”

嚇!追星族?這裏也有?駱夕陽自己也喜歡過幾個明星,可她的喜愛也只限於從網上搜搜偶像地資料圖片,下載歌手的專輯,倒從沒想過與對方面對面接觸,更惶論學狂熱粉絲送花送東西堵在明星所經之地了。想到以前看過的一些粉絲追星之瘋狂、行事之無理智。就頭皮發麻……“他們……不會想把我們從這裡拉出去吧。”

“放心吧,水衛們很快會來疏通河道的。首都的人民雖然狂熱,卻很有禮貌,你看他們不是都離我們十來米外嗎?如果沒有受到邀請,聖克利耶爾的人是不會靠近地。來到泉都的各國藝術家和旅行藝人們,在這裏都會受到盛大的歡迎。”當然也有例外。不具備實力的人,一樣會被鄙視。

等了許久,駱夕陽這一次表演欲發作後果太嚴重了,她所唱的歌跟大陸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曲風都不同,而語言更沒有一個人能聽懂,大家紛紛猜測到底是哪個國家或者說是從不知道的大陸來的藝人來了這裏,聚集起來的人越來越多。

“來了來了。”考莫看到一邊的船堆有散開地跡象,果然,船隻慢慢向一邊劃去,水面空曠了。

幾道黑影轉眼到了車廂外。

站在巨大的:“讓開讓開,不要阻擋了水路。”

一個隊員好奇地打量眼前地怪船。他伸手在窗子個敲了敲,窗簾拉開。一雙閃亮的眼睛對上了這個青年。

駱夕陽咧開嘴嗨了一聲,另一個視窗的簾子也掀開了,索倫非娜同樣好奇地盯著水衛看。

漆黑毛皮的撫著:“不要怕。”

水衛隊員聽到那個黑髮黑眼的女孩嘴裏吐出一串沒聽過的音節,忽然一串涼意撲到臉上,身邊的水面躍起巨大的身影。

眾人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大批魚類居然無畏人群,出現在水下。現在正蹦來跳去地在眼前躥。

其實關於魚類為什麼會親近自己,駱夕陽也挺無語的,真實地原因無聊至極,不過是某種神聖的生命,對食物的偏好所做的小手段而已。

看到兩個可愛的小女孩,水衛隊員還沒來得及問好,不遠的船隊忽然有人喊:“連魚群都被這歌聲吸引來了!船裏面一定是傳說中的天音旅團啊!”

西娜一行人一怔。駱夕陽歪著脖子正在納悶什麼是“天音旅團”,卻見連那個水上員警眼神都變了,看著她的表情變得狂熱。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船隊中傳過來:“來自異鄉的客人,你們是路過還是受邀而來。我是沙米里斯侯爵,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請諸位光臨我的宅邸?”

水上一片喧嘩,聽到有人開口,船隊中不少裝飾華麗的大船上紛紛有人喊話,都是邀請眼前怪船上的人的。水衛們一聽,大感頭痛,首都的貴族高官們,居然有不少就在眼前的。眼看人群船堆不散反增,水衛們背後雖有鐵蓮侯爵撐腰,可這幾個小小的水上巡衛隊員卻也不敢太得罪其他貴族。

“怎麼辦?好像更嚴重了?”而且看架式,有不少船慢慢逼近,似乎不想禮貌了。

天音旅團是異大陸的歌舞團,據說他們侍奉著歌神“帕穆裏克.安托賈斯特”,詠唱時“神曾降臨於此”——這是從一位異國來的貴族口中傳出來的讚美,泉之民一直將其當成傳說中的夢幻歌聲。

西娜等人並沒聽過這個傳說,可赫安等聖克利耶爾人卻都是知道的,他們看著滿臉無辜的駱夕陽,“神曾降臨於此”的確沒錯,他們都看過不只一次神臨了,那是凡人一生之中都不可能有的奢望,眼前的女孩是奇跡之子,但不可能是那個旅團,因為她是迪如西帝亞。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赫安頭痛地撫著額,隨行的女祭祀體貼地伸過手試他的額溫。

“我沒發燒。”他的體質好得很,可女祭祀阿卡迪娜沒理會,逕自給他施了個清

語。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考莫握著拳頭,一臉悲壯。

小索倫非娜仰起腦袋,揚起拳頭:“殺出一條血路!”隨既她的頭被父親摁下,“你一個女孩子,想什麼打打殺殺的?”看來是跟立安的女人們學的,雖然那樣也不錯,但妻子臨終前可是希望女兒成為一個端莊溫柔的淑女的。

從艾當隨行來的護衛一吃驚的看著隊長:“隊長,你不會是想……”

“不錯,只有那個辦法了。”

護衛二:“不是吧,後果太嚴重了!”

“沒錯,所以不能我一個人來!”

護衛三:“難道你想拉大家一塊下水?”

“廢話,隊長我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夠!”

駱夕陽瞧著這些爭執的人,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幹嘛。

護衛:“好吧,反正好久沒做過了。大家一起來吧!”

車廂外的水衛們聽到怪船內那一口正宗的聖克利耶爾語,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彼此看了一眼,紛紛拉著

水面上還是喧嘩無比,不斷有人熱情相邀駱夕陽他們做客,突然一把粗難聽的嚎聲從被圍的怪船上傳出來。

“那一夜我傷害了你!那一夜你來找我!那一夜~~~哦啦啦啦啦~~~~~~~~~~”(對不起。,實在非常討厭這歌)

七八個大漢從車廂中站起,臉紅脖子粗地吼著流傳在市井地小調,從考莫到隊員,沒幾個有音樂細胞的,跑調不說,呼哧氣喘破音的在唱完一個小高潮後紛紛出現,震得聽完了駱夕陽唱歌後的眾人都石化了。小索倫非娜鑽進臥鋪裏,拿被子緊緊捂著頭,就此昏迷。阿卡迪娜用錯法術,把降溫變成了冰凍,赫安凍得發抖……

米菲魯歇斯底里地搖著頭,立安的歌以雄壯威武見長。粗豪成這樣的也實在沒見過……連安祥趴在一角的聖獸那挺立的耳朵都象小狗一樣耷拉下去,它是很有智慧地生物,這種噪音經沙那蓓爾判定,算是精神攻擊。

水面上魚全悄悄潛水去了,一片寂靜裏,只聽到那可怕的合唱還在掙扎:“那一夜,雪白的你,那一夜,你汗濕的發,我的姑娘哦啦啦啦啦…………”他們還反復唱了三遍。最後有氣沒力的消停了,卻在瞪大眼不相信地眾人吐了口氣後。又爆了聲“呀呵!”把人的心臟再震了一下。

死寂!追來的粉絲們,看到怪船的一個窗中露出個腦袋來,那是聖克利耶爾人特有的金髮綠眼——某胡碴大漢露齒一笑:“謝謝大家捧場。首都的兄弟姐妹們,都來歡迎我們嗎?太高興了,不枉弟兄們經年苦守在邊境吹風沙,難得來趟首都。”

“扔他!”“扔這個鄉巴佬!”眾人終於醒悟過來,破口大駡!

“唱這種淫詞俚曲,粗鄙之致!”

“就是,最可惡的是還唱得這麼難聽!”

滿天的蛋和葉子、貝殼、板凳、板磚(……)、沒洗的內衣褲飛舞著,呼嘯而過。考莫急忙縮進車廂。

還好車廂是特別設計的,鏤刻地魔法咒文把這滿天攻擊給擋住。砸在廂外是砰啪亂響,倒沒有真受到破壞。

從隊長開始唱歌,盧森就捂住了沙西婭的耳朵,直到看唱歌地傢伙們喘氣坐倒在鋪上,才一臉悲憫地沖西娜等人解釋:“雖然泉都人的人喜歡音樂,對藝人都很客氣,可要是碰到唱得難聽地,還是會扔臭蛋的。”

“哈哈,好爽!好久沒唱過了,更別說在大廳廣眾之下唱了……,咳咳,我喉嚨有點痛,牧師,給我治一下。啊,老友,你怎麼鑽到冰裏去了,誰攻擊你?”

擁擠的水泄不通的水道,終於被考莫等人的音波攻擊打開了縫隙,除了一些人還在疑惑,大部分船隻都轉了方向,划向應該去的地方。

駱夕陽在聽到考莫他們唱出第一個音時,就自動遮罩了這幫傢伙的聲音,感覺到外面的震動終於停了,她才探出頭,看到車廂外慘不忍睹、模樣骯髒——這裏地人難道平常都備好了鮮花和臭蛋,一遇到相應情況就扔?這太八點檔了,從很早以前看狗血電視就有這個疑問,泉都的人民生活富裕,可以把菜呀蛋呀點心呀亂扔,為什麼鬧災荒地城市,也有大把蔬菜雞蛋可以扔呢?

“喂,赫安,我們現在應該朝哪個方向開啊?”扭頭一看,牧師正在解凍,不過要依靠十幾年沒有回過首都的這位指路似乎也不可靠,駱夕陽衝著躲在遠處的水上巡衛隊員招招手,“請問鐵蓮侯爵府怎麼走?”西娜他們說過,那位公爵夫人是立安王室中人,是來泉都後第一個要拜訪的對象。

比起考莫那可惡之極的歌聲,小女孩清脆的童音嬌嫩可愛,秀麗的小模樣充滿異國風情,水衛們不由自主的衝著那個孩子微笑。指了一個方向,看著還守在一邊觀望的船隻,道:“是公爵夫人的客人嗎?我們來帶路吧。”

“謝謝了,哥哥們。”過於可愛的女孩讓這些巡衛們心情非常好,他們叱喝一聲,抖了抖手中韁繩,向前方而去。駱夕陽手指上旋起一陣微風,車廂內外銘刻的咒文啟動了,操縱著機關,她控制好方向,多用車廂箭一般跟著水衛身後,遠遠離開了其他船的包圍。

沒有散去的大船上,有人發出噫的驚歎。

那是魔法的波動!那艘怪船是用魔法控制的嗎?這種速度……在怪船駛過之處,片片綠萍從清澈水底浮起,逐漸擴大,轉眼鮮花怒放,風動處,水上清香襲過;遊弋的魚群追逐其後,跳躍歡騰。

神曾降臨於此。

“這是……快,跟上,打聽清楚裏面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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