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千年祝祭 作者:lilys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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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7 15:4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182566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2:10
世界 09 食人種族

“好香。”看到從樹上跳下來的人那慘白膚色和腥紅眼睛,算得上見多識廣的因佩利亞制止了年輕人們的燥動。

“黑暗之民。”

來者咧著嘴笑,“我陽光下的遠親,本該是住在這裏的我來歡迎你們……不過,現在看來,歡迎我的卻是你們。”說的居然是大陸通用語。他旁若無人地走進人群中,停在駱夕陽邊上陶醉地嗅了一下,伸手拈起一塊肉片,不顧燙熱大口咬下。

駱夕陽“啊”了一聲,在這個陌生人想要再拿取時,一把捉住他的手,看都不看對方一眼:“還沒完全弄好,不准偷吃。”最恨做事時被中途打攪了。

“咭咭咭,好兇悍的小姑娘,”那人愣了一下,手掙脫駱夕陽的鉗制,坐在草地上看著她熟練翻動肉片與菌類。“那做好了後,我就可以隨便吃了?”

“嗯。”駱夕陽現在沒空搭理這個突如其來的人類,那個人也就光是垂涎欲滴地看著石鍋與石板上的材料,暗呼好運。

在因佩利亞的示意下,年輕的戰士們壓下升起的怒意盯著那個人,敵意越來越盛。

綠初山與櫟山統稱為“黑暗山脈”,近萬公里的山林中沒有人知道到底生活著多少物種,而人類的足跡更是少見,通向兩塊大陸之間的“徙願者歎息”是惟一為世人所知、兇險程度較小的道路,從這裏走過的人把黑暗山脈的可怕傳播到了大陸上。

各種世人難得一見的魔獸凶禽,毒花腐草,黑暗山脈就像是地獄般景象,能在這裏生存的人類,當然也不會是什麼良善之輩。

黑色代表寧靜、黑暗、災難、侵蝕,紅色代表血光、禍亂、兵戈…眼前這人沒有蓄須,也看不出年紀,黑色的長髮胡亂披著,血紅的雙眼貪婪如同野獸,同樣鮮紅的舌頭,不時舔過散發血腥感覺的嘴唇,實在令把一切獻給神的光明之人心生厭惡。一樣是黑髮,嬌小的迪如西帝亞就像晨曦般輕透,這個骯髒的黑暗之民居然大咧咧地,挨著他們可愛的天使坐著!

因佩利亞盤算著,在這陌生的山脈裏,不知道暗地裏還藏著多少危險,因為有著自然之子的影響,環境的因素可以忽略掉,但人之因素卻不能掌握,據說黑暗之民邪惡而殘忍,與他們為敵在目前來說無疑非常不智。那麼反過來,與他們為友呢?眼前這一位,被食物吸引而出現,對他們也沒有產生敵意,也許可以請求此人的幫助。

駱夕陽滿意地把火熄滅了,雖然沒有任何佐料,可是天然野生的動植物本身就帶有鮮味,眼前的野外燒烤和濃湯光聞起來就夠叫人恨不得用手去抓——邊上某個闖入者一看火熄了,知道食物完全做好,一爪子就伸進了湯裏。

“啪!”駱夕陽馬上輕輕一拍,打得那個黑暗之民齜牙咧嘴——這小姑娘不簡單啊,好大的力氣,手骨快裂了一樣痛。“吃東西要用碗。”小女孩不容反駁地教訓他,可碗在哪?

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駱夕陽笑咪咪地拿起齊爾做出來的石碗,先給西娜添了一碗,然後招呼大家動手自己添東西吃。

年輕人們冷笑著看不規矩的闖入者吃了個暗虧,小迪如西帝亞的力氣可不是一般可怕,看皇后陛下偶爾全身動彈不得的樣子就知道,陛下腰和手臂上一定有不少被抱出來的瘀青,米菲魯被那小可愛緊緊摟過一次後,都不敢去逗弄她了。陛下實在太偉大了,也不愧於曾經公國公主侍衛隊隊長的名號,弱一點的人哪有勇氣天天接受駱夕陽恐怖無比的撒嬌方式?

暗爽在心頭,格拉特把石碗添得高高的,其他人早餓得狠了,米菲魯給幾位長者添好了食物,隨便坐在西娜邊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看著石鍋裏一下隻剩下鍋底料,紅眼睛的客人著急了,但他已經領教了駱夕陽那怪力,邊上其他的人也不像好惹的……只好腆著臉問小女孩:“碗在哪?”

駱夕陽這才注意到原來隊伍裏多了個陌生人。嚇!好慘的長相。黑膩的亂髮,血紅的眼睛,白紙一樣的臉和過於鮮紅的嘴唇,視覺上很是驚人,像極了中國民間傳說裏的無常鬼。

“碗在哪?”他又著急地問了一句,再不給他碗,就搶鍋子走了。

齊爾只好停下吃飯的動作,又指使著慈做了個石碗出來,那個黑暗之民眼睛閃了一下,召喚土精靈,這大個子很行啊。

看著新來者狼吞虎嚥地吃東西,駱夕陽仰著臉問西娜:“這是什麼時候來的啊?”好奇怪的人,像三天沒吃飯的樣子,也是迷路在山林裏的落難者嗎?同情,同情……

十二個饑餓的人很快把駱夕陽做出來的食物一掃而空。飯後的休憩時光,因佩利亞試探去和這個黑暗之民談話。

“閣下。”這個開頭讓吃飽後滿足地躺在草叢裏的客人笑得縮起來,“咭咭咭咭咭~~~閣下?閣下……”

“我的話能讓閣下這麼高興,是種愉悅。”老神官的臉上可沒半點高興的樣子,這些黑暗的子民,如果出現在大陸的公國上,哪里都會是絞火架等著他們,可自己現在不得不求助於這些不潔的種族。對方既然會大陸通用語,想必對大陸上的情形有所瞭解,起碼也能告訴他們,這裏是哪里。

“我陽光下的遠親,你們信奉的神允許你叫一個‘肯色斯’為閣下啊,大陸的法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寬容了。”

“什麼?”西娜也微微動容了。黑暗之民中最邪惡的“肯色斯”族?野蠻與邪惡均是世人熟知的,他們劫掠、屠殺,個個是天生的罪犯!

最為可怕的傳說就是,這一族有食人的風俗。

米菲魯側身橫在了皇后與駱夕陽身前,原本躺坐在地上的騎士們也站了起來。

“鎮定點鎮定點。”那個引起騷動的傢伙懶洋洋地反撐草地,邪惡的目光在皇后與米菲魯身上打量,“我現在已經吃飽了,對你們沒興趣。”

“無禮!”米菲魯手中的長棍刺向這個紅眼睛的罪民,對方迅速地躲開,反手捉住了長棍,“強悍的女人…很好很好。”一扯之間,米菲魯鬆開手中長棍蹂身而上,拳頭向他臉上砸去。

“身手很不錯嘛。”肯色斯的族人遠遠跳開,在米菲魯身邊繞圈子,接下了神官劍師密如雨點的揮拳。

西娜看了一會,叫道“住手。”這個黑暗之民的身手非常靈活,開始有些手忙腳亂,可馬上就能自如的應付米菲魯了,再纏鬥下去,米菲魯不一定能討到好處,而且這裏是黑暗山脈,他們不能確定到底有多少肯色斯人躲在山林中。

“山地的主人,我們無意冒犯你們的族群,做為一個前路受阻的旅行者,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那人噗地吐掉嘴裏的血塊,那個凶女人的拳頭也不是很好接的,臉上被打中好幾下。“有這麼求人嗎?陽光下的遠親們,你們待客真不友好。”

“……實在抱歉。”因佩利亞也不知道怎麼對付這種山野流民。“但是請對我們的女士尊重些。”

“不就是多看了兩眼嗎?”

駱夕陽吃吃笑了起來,眼前這傢伙長得是怪了點,但似乎是個有趣的人。

黑暗之民也不像傳說中那麼可怖,在看過了駱夕陽異常的怪力後,流亡者們深刻地反醒自己以往的謬誤:眼前已經有兩個活生生的例子了。

“吃人?胡說八道!”名為依瑪的黑暗之民給自己闢謠。“我們從來不吃陽光下的遠親,夜之君主可以作證。肯色斯雖然食物缺乏,也還沒淪落到這種地步。”

黑暗山脈裏,充斥著魔獸與自然的陷井,就算是土生土長的肯色斯人,要找到充足的食物,也必需每天花費大量的時間。追趕一隻可食動物而離開族人的依瑪,在山林裏小心翼翼地過了兩天,靠吃生的菌類撐到遇見駱夕陽他們。

“真是奇跡啊。你們是第一次進出櫟山?居然沒有任何嚮導就走到這裏了,而且還沒遇上魔獸……眾神還真是照顧我陽光下的遠親們,我就沒這種好運。這兩天躲樹上躲得夠了!”

果然這裏是櫟山山脈,流亡者們召開臨時會議商討前進路線,只有駱夕陽很有興趣地聽那個黑暗之民說個不停。

這小子比自己還健談,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你們不吃陽光下的遠親?那麼,你們會吃不是陽光下的遠親嘍。”西娜和自己說過黑暗罪民的事,食人這種事,因道德而異,對一個民族的風俗,不能因自己的道德價值觀就加以否定。

“奇怪的小姑娘。”依瑪打量著駱夕陽,“你不是普通人。我不是指你的力氣,嘖,我手現在還有點痛……一般的人聽到吃人這個詞都嚇跑了,你還能這麼好奇地站在我這個食人族身前,膽子真不一般呐。”他的視線移到她身邊,然後目光緊縮了起來,緊跟在這孩子身邊的齊爾,開始只是把他當成一個身形健碩的大漢,仔細看看,卻有種古怪的感覺。

“巨人?”他當然也知道大陸上廣為流傳的消息,和巨人族在一起的,只有迪如西帝亞。

真的是嗎?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2:15
世界 10 控姐控妹的諸神們

在依瑪的邀請下,眾人跟著他來到肯色斯的部族。

民間傳說裏黑暗邪惡的黑暗之民同樣也是住在大地上的,那一排排閣樓一樣的林屋令駱夕陽想起傣族的民居,西娜等人則詫異這裏的幽靜。

肯色斯的村落很小,大概只有一千平方米,深鐵色的鎖樹團團圍住幾十座高高的木屋,形成天然的屏障。

依瑪帶他們穿過樹障,呼叫了一聲,三三兩兩的便從木屋裏探出人影。

“依瑪裏~~~”一個女人從視窗翻跳而下,衝入依瑪懷中,就旁若無人地親吻起來。

駱夕陽注意到依瑪在同那女人親熱時,手按在對方肚子上,元素彙成淡淡的實體流入她體內,像是某種精靈魔法。

“這是我的姐姐布亞法連尼。”依瑪摟著同樣黑髮紅眼的女人向大家介紹,西娜微微欠身,算是問禮。駱夕陽則瞪著那兩個人,他剛才說姐姐?

古代某些地方為了保證血緣的純粹和繼承權,也有過直系血親之間的婚姻。中國的古神女媧與伏羲,人首蛇身的中華始祖傳說也是兄妹,他們在大洪水後結合,創造了人類。

雖然中國的神話一向混亂,也有傳說女媧摶土造人,但還是兄妹結合更可信一點。

相似的神話在埃及更明確,阿特姆無性繁殖出雙胞兄妹——大氣神蘇和水神特芙內忒,這兩位結合後生下大地該布和天空努忒,天地結合又生下了為大家熟知的奧西裏斯、賽特、伊西斯、奈芙忒斯,最後的第四代神繁衍出埃及的各色神明:何路斯、阿奴比斯……

至於希臘神話,絕對的一部亂倫史詩。母子、姐弟、兄妹、叔侄,要是聖經裏的上帝臨駕在奧林波斯之上,絕對先轟了這個比所多瑪還淫亂的聖山。

細心想想,怎麼神話裏儘是些控姐控妹的變態呢?

但那是創始的神話,如果眾神沒有那麼做,就無法創造出地球上億萬萬的生命和人類。

一生二,二生三,三成萬物,一切的最初總要有個源頭。彩虹龍把自己的力量分離出來,創造了初始龍,而初始龍創造了眾神。

這個世界的眾神完善了她腳下踏著的大地。

神的影響在人界很大,雖然法則上規定了眾神不能干涉人界的事情,三神格以上的高級神族更嚴禁進出人間界,人類依舊沒有停止對眾神地崇拜。

神話在駱夕陽現在的腦子裏,只不過是故事罷了,同創始神明接觸過的她,不會把神過於偶像化,神畢竟也是有血有肉和有感情的生命體。

神和人,並沒本質上的不同,不同的只是力量。

現在並非是種族延續瀕臨絕種的年代吧,怎麼還會有兄妹相結合的習慣呢?還是這個世界上,血緣至親的結合是很平常的?看西娜他們眉都沒動一下,倒顯得自己很大驚小怪了。

可是血緣過於濃厚,對後代的影響可是很不妙的。

布亞法連尼用紅色的雙眼打量著眾人,邊上其他的人也聚了過來。

全是婦女和兒童,依瑪似乎是唯一的男性,他們用警戒的眼神看著駱夕陽一行人,面對這種目光,外來者感覺自己就像是壞人一樣。

依瑪揮揮手讓族人讓開,轉身笑著向西娜解釋:“族裏的男人們都打獵去了,女人們沒見過什麼世面,好奇了點——客人們輕鬆啊,別把武器握得那麼緊。”

就算是婦孺也是黑暗之民,何況這裏又是肯色斯的據點,戰士們沒有因為依瑪的話而放鬆,仍是戒備著看著周圍。

這個因為食物而被引誘出來的肯色斯人,說為了感謝美好的一餐,而請他們去部落做客,並指明黑暗山脈一代,只有他們這些自小生於此的土人,才能找到徙願者歎息之路。西娜等人儘管對駱夕陽的能力充滿信心,覺得不要什麼嚮導,神明也會指引他們走向正確的道路。可既然小姑娘要求去看看黑暗之民的家園時,也只有跟著走了。

駱夕陽如果只是一個人,怎麼樣在山裏渡過也是無所謂的,但她帶著齊爾,還有西娜一行人,說不清誰在照顧誰,有時候,她也深深覺得,格拉特這幫傢伙真是生活上的白癡啊,野地的生存經驗少得可憐,連齊爾這個孩子都比他們強。

這些人給了自己心靈的平靜,所以駱夕陽努力地想讓他們過得好一點,至少,今天晚上可以睡在有被子的床上。

依瑪熱情地邀請他們,她讀不到對方的心,但感受得到那語氣裏的某種期待。

依瑪現在就用一種期待的眼神請她去見族長。

駱夕陽在特雷迦很長一段時間裏,被巨人們當成神,那些大地之子恭恭敬敬地侍奉她,沒有任何祈求,她常常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真的是神,要怎麼降下吉祥給他們?巨人們無欲無求,只是全心全意地崇拜神,因為神給他們生命,贈予他們生存的土地……生而在世,就是艾亞人對喜悅的最高追求。

可自己很想為他們做點什麼。有什麼是自己可以做的?

駱夕陽遇到西娜他們,幫助他們,帶著他們回到大陸之上,她安心的享受著西娜的關愛。

需要和被需要,她確實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個黑髮紅眼的肯色斯人在那種狡黠神情裏帶著期待,那神情告訴駱夕陽,他很需要她。有什麼是自己可以為他做的嗎?

肯色斯部落中心的木屋裏,躺著一位老邁的婦人。

屋子的樓梯和門都不是很大,依瑪只請駱夕陽一個人進去了。

“奶奶,我回來了。”

老人在看護的女子幫助下吃力地半起身體,乾癟的嘴角扯出笑容:“是將諾旺斯家的依瑪啊,你又來看奶奶了。來,讓奶奶摸摸你。”

老婦人臉上全是歲月的刻痕,花白的發稀稀疏疏掉得差不多,看來就快要回歸大地。從依瑪那恭敬的樣子來看,老婦人在部落裏享有崇高的地位,可能是一族之長或巫祀吧——駱夕陽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元素波動。

很淡,但純粹。

“孩子你狩獵回來了,你的父兄他們可還在遠方呐……調皮,是想布亞尼了吧。你要多狩獵才能讓孩子平安出生啊。”

“奶奶,我帶回了一個人。”

“一個?我可感覺到了很多的氣呢。唔,你帶回了大地之子嗎?我聽到厚重的土地之聲。”

依瑪回頭看了駱夕陽一眼,“不是的奶奶,我帶來的人,她就站在您眼前。”

“在我眼前?”老婦人把身體仰得更高了些,駱夕陽看到她灰紅的眼中沒有一點光彩,“頑皮的小子,不要戲弄奶奶,我感覺不到這屋子裏還有其他人。”

風的封印切斷了駱夕陽與元素間的影像互動,盲眼的老婦人伸出雙手摸索,抓到了駱夕陽遞出的手。“啊……這只溫暖的小手,不是蓓奴特,也不是依瑪裏……我真的握著一雙手嗎?”

“是的,老奶奶,我存在於此。”

“真奇怪,我居然無法察覺到你的存在……但這雙手是真實存在的。你是誰?”

“……我也不知道。”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只有記憶,在另一個世界,我是女性,是父母的寶貝,是社會上普通的上班族,是人類……

老婦人抖著手上下撫摸駱夕陽,嘴裏喃喃自語:“這世上一切都是有形的,在真實之眼下,我沒有看不到的東西。神賜給我看見真實的心眼,黑暗也如同白晝……為什麼,明明我的手告訴我,這是一個小小的孩子,我的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

從老人的撫摸下抽出身體,駱夕陽看著依瑪:“你帶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老婦人忽然尖聲叫道:“神明!”她掙扎著從矮床上爬起,向駱夕陽撲過來,駱夕陽嚇了一跳,閃身而過,可還是被老人給拉住了一點外衣。

“神啊,救救肯色斯,賜福肯色斯!”老人嘶聲叫著。

“不是的,奶奶。”依瑪急忙扶起老人,“這位是神之寵兒,她只是個未成年的自然之子。”

但老人像是陷入自己的意識裏沒法出來,死勁拉著駱夕陽的衣服哀求,那種力氣實在不像一個垂死的老婦人。

駱夕陽不知所措的用力一掙,衣服便哧的被撕開,老婦人頓時向後仰去,接著一動不動了。

“對不起。”依瑪探了探老婦人的呼吸後吐了口氣,向駱夕陽道歉。“奶奶太激動了。”

還好自己不是神。想到艾亞傳說中的西格裏斯,駱夕陽有點頭痛,如果凡人用這種態度對待神,不要說祈求賜福,馬上被毀滅都有可能。

神是另一種生命體,同樣有著喜怒哀樂的情緒,而被他們造出來的人類,大概和她在永恆空間裏創造的生物是一樣的吧。

高興時就逗弄,不高興就毀掉。

那我呢?我是什麼?

駱夕陽忽然覺得非常害怕。

人界是被法則保護的世界,歸根到底也只是諸神的漂亮玩具,她離開吉莫爾諾雷拉,是為了逃避翡翠龍,可是,吉莫爾諾雷拉,我來人界真的是安全的嗎?

突如其來的寒意讓駱夕陽抱緊雙臂,微微發抖。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2:25
世界 11 黑暗中的決定

一塊毛皮被覆上了駱夕陽的身體,依瑪誤以為小女孩感到寒冷,很關懷地把獸皮扯緊。“我的小客人,一會我去找件新衣服給你。”

溫暖從獸皮上傳過來,把心裏的寒冷像雪一樣消融了。

怕什麼呢,駱夕陽把心底突然上升的不安甩掉。

她是不一樣的,在這個眾神存在的世界上,她受到最高神地保護,她相信那位金色的龍神一定不會傷害到自己。

教她龍語,給她強韌的身體,如此得天獨厚,她要是再不堅強自己的意志,就太辜負了在虛空中一直關愛自己的神了。

“其實,我請你們來,主要的原因是看到了你,小客人。”依瑪牽著駱夕陽走下樓梯,嘴裏的話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說了。眼前的女孩還很小,以德爾非來說,頂多就是十歲左右,應該還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年齡……但迪如西帝亞,就是迪如西帝亞,要見到一個神的寵兒實在是太稀罕的事,明知希望可能緲茫,他依然邀請了這群人來部落。

“做為迪如西帝亞一族,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你的族人呢?”

…………駱夕陽又開始瞪大眼了:她從來沒說過自己是迪如西帝亞啊,為什麼大家全把自己當成那個種族的人,難道這個世界還是有跟她一樣的黃皮膚黑眼睛的種族。而且迪如西帝亞到底是什麼樣的種族?

看到駱夕陽有點不知所措,依瑪使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跟你說你也不懂。但是、這是個機會……可惡,該怎麼跟一個小孩子解釋呢。”

“那你去和西娜她們說好了。”駱夕陽雖然是小孩子的身體,可心理卻是大人,並且比眼前團團轉的傢伙大很多,要是把在神禁之地睡的時光全算上……還是不要算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時間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沒有一點意義。

儘管自己的實際年齡是非常恐怖的,但由於總是和艾亞人的孩子們呆在一塊,後來又被吉莫爾諾雷拉帶去照顧,結果無論心理還是生理,都退化成孩子了。

真是的,明明是他自己把人家帶到這裏來的,臨到頭來又吞吞吐吐的。不說拉倒!

依瑪倒是個機靈的角色,馬上察覺到小女孩的不快,嘻皮笑臉地湊上臉來:“跟他們說更不懂,小妹妹,如果你不能帶我去見你的族人,那告訴我他們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也可以的。”

“我.不.知.道!”總被別人套上不屬於自己的身份,已經夠駱夕陽鬱悶的了,還要被追問自己根本不清楚的事,煩死了!

“我不是迪如西帝亞。”說了別人也不相信。

“眾所周知,和巨人族在一起的就只有迪如西帝亞,小姑娘,叔叔不會上當的。”果然……

駱夕陽朝天翻著白眼。“那換個說法好了,我也在找我的族人,你有什麼話,我找到他們以後說不定會幫你問問。”

依瑪遲疑了。高貴的迪如西帝亞族是非常重視榮譽感的種族,如果拜託眼前的這位,也許真的會有一線希望。

“你看到村子裏只剩下老弱婦孺了吧,肯色斯的男人們,幾乎是終年都在山林裏打獵。”

住在黑暗山脈裏的肯色斯族,是一個非常奇特的種族。這一族的女性沒有可以消化食物的能力,只能靠男人們去打獵,把獵物的血肉吞進肚子裏轉化成能量再傳遞給她們,可以說,肯色斯的女人們如果沒有男人照顧,就會死亡。

而女性們吸取能量後粹化而出的結晶,又是抑制男人們嗜血的惟一良藥。

肯色斯的男性,有天生的狂化變身能力,靠變成魔獸般的外貌,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在黑暗山脈來去自如,捕獵兇暴的野獸,以之為食。

變化後,這些獸人們腦子裏的理智也不會剩餘多少,完全憑本能來追捕獵物,為了搶奪更多的食物,他們甚至彼此殘殺。

“理智寶石”,女性吸收充足能量後吐出的結晶,掛在每個男人的胸前,使這些狂化的獸人能分辨出什麼才是獵物什麼是夥伴,而更有效地進行狩獵。

黑暗山脈的魔獸很難對付,男人們不獵取魔獸,就不能轉化充足的能量給女人,雖然一般的食物也能轉換,但始終是強悍的血肉之軀產生的能量大。

以命換命,只看誰更適合生存在這山林之中。

“為什麼我們這一族會是這樣生存的呢?如果沒法吸取足夠的食物,女人們就會餓死,孩子也不會出生……祖祖輩輩,活得艱辛無比。”

“你們為什麼不去大陸上生活呢,繁華的地方,食物也不會缺乏的,而且聽起來你們的天賦非常特別,如果加入軍隊的話,想必能很快積累軍功。”

“神的寵兒,我們與你是不一樣的。”依瑪誇張地行了一禮,“迪如西帝亞,是每個國王都想要親自接待的高貴種族;而肯色斯,是所有絞架都想要裝飾上去的德爾非之了。”

只要我們在青天白日下出現於世人眼前,那麼在下一個眨眼,日漸稀少的肯色斯人就會變成一堆殘缺的肉塊,倒在街道的中心……世人總是忘記了,他們出生前,掌管子宮的正是黑暗女神佩羅伊芙葉。

“我陽光下的遠親,他們占了所有的光,獨把黑夜留給骯髒的肯色斯。但是我們做了什麼?我們將親人安葬在自己的身體裏,好讓死去的化成血肉與活著的同在,這難道比讓親人埋在腐土中,為蛆蟲所食還殘忍?”

被村民們偷偷打量的西娜等人倚著大樹休息,看到駱夕陽從木屋中出來,馬上站直了身體,依瑪低著頭在聽了他說的話,而顯得有點呆怔的小姑娘耳邊輕聲道:“自然之子,如果你能在我們的生存方式裏,找到一個更自然的方向,請告訴我們。”

迪如西帝亞是神的寵兒,世界最和諧的存在,他們的舉止言行,都代表了自然的規律,希望能藉著自然之子的指引,告訴他們,肯色斯存在於世上,必有存在的理由。

西娜把駱夕陽摟在懷裏,不無敵意地看著依瑪。雖然這個黑暗之民解釋他們並非謠傳那樣,但長久形成的惡感是沒那麼容易消除的,要不是駱夕陽要求來這裏,她絕對不會讓這個骯髒的棄民接近純潔的天使。

“夫人,請別這麼含有敵意。我們雖然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但我們是很好客的,不希望客人們不快。”依瑪訕笑,可那些公國的貴族們始終對黑暗之民懷有戒心,特別是米菲魯,隨時準備撲上來揍他的樣子。

他也明白,一個黑暗之民在信仰光明的貴族眼中,跟水溝裏的蟲子差不多,更別提他還是大陸傳說中最邪惡的肯色斯族。也不再多費唇舌的去說什麼。

住進依瑪安排的木屋,駱夕陽感覺到煩躁不安。

姐弟、吃人,這些在在發生的事,衝擊著她在地球上固有的道德觀念。她也接觸過關於這方面的漫畫電影,就算故事中描繪得淒美動人,可是,現在發生在她身邊的,並非是一些文人刻意美化後的事……她知道的最多的,還是古代那些災荒的年代,餓極的貧民不得不開始吞食同類——這是可以原諒的。至於那些純粹的享受人肉,窮奢極欲的變態,就只能稱之為人渣。

那是肯色斯的習俗。駱夕陽這麼對自己說,這個民族把保留親人的血肉,當成一種儀式,就和她以前世界中,某些食人部落一樣。但是自己答應來這裏,會不會太冒失了點?她可以相信那個紅眼睛的男人,他對她只是懷有期待,希望得到自己的幫助,而不是想吃了她?

還有那個盲眼的老婦人,她居然對著自己叫出“神”,駱夕陽在巨人的傳說中,的確已成為了神明,她也知道自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經歷過世界的創造、生命的形成這無數神跡,被稱為神並不過份。可是……我的記憶全停留在為人的二十五年裏,二十五年之後的一切,都不過是彩虹龍夢裏的片段——她在心底深處一直藏著這種想法。

割不斷,拋不開,她二十五歲前的一切。

老婦人“看”不到她,卻憑著這一點叫出駱夕陽的另一個身份,只是一個特殊的人類就能把她給暴露了,如果是真正的神出現在眼前,她還怎麼隱藏自己?

啊,可惡!她最討厭東想西想了,她為什麼要隱藏自己啊,不就是條小綠龍嗎,在她處於時間封印時,還不是條愛哭的小東西,總是趴在脖子邊上捲成一團,有什麼可怕的?

腦子閃過愛普尼梅亞滿含欲望與狂野的雙眼,駱夕陽全身一顫。

不行,還是很可怕,吉莫爾諾雷拉的話最好乖乖聽……

夜幕降臨櫟山山脈。鎖樹的枝葉慢慢舒展,一根纏著一根,把肯色斯的村落密密保護著,毒氣從狹長的黑葉上散發出來,整個村落靜寂無聲,只有遙遠山頭的野獸嗥叫。

老婦人睜著昏暗的眼,摸索黑暗中的臉:“孩子,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黑暗中的紅色眼睛在發光:“是的奶奶,這是個機會,一個也許可以領族人走向不同道路的機會,不管是選擇迪如西帝亞還是那群人,我們都多了個機會。”

“從黑暗中走向光明,孩子,我確實感受到了那光……自然之子,要是能領我們去光明,布亞尼也會高興吧……但我卻看不到那天了。”

“奶奶,您會看到的,您的血肉會成為我的血肉,而我的血肉,會成為我孩子的血肉……一代一代,您會透過我們的眼睛看到族人走在陽光下。”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2:38
世界 12 血肉的傳魂

深鐵色的樹幹比岩石還堅硬,一株鎖木要長上百年才能到十米左右的高度,它也許比不上神語森林的龍木高大,也沒有巴恩聖樹那樣的活力,卻是世界上最堅硬的植物。

茂密的鎖木把肯色斯包圍住,哪怕它的枝葉散發著足以致命的毒氣,被這樹木保護的人仍是將它當成聖木來崇拜。

肯色斯的男人們陸續回來了。駱夕陽看到他們把獵物扔在地上,去親吻村外的鎖木。

男人們不在的時候,這些大村保護著他們的親人。

依瑪找到駱夕陽,請立安的流亡貴族們暫時離開一下村子。“我們馬上要舉行傳魂的儀式。我想諸位不會想看到,在儀式結束後,我會帶諸位走出山林。”

“……不,我想看。”駱夕陽已經瞭解所謂的儀式是什麼,肯色斯族,這個奇特的種族,在那之後,她又去見了老婦人幾次,作為讓他們留宿並答應指引道路的報答,她告訴老婦人,同血緣的親人相結合,只會把血弄得更污濁,純血產生的後代,產生病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但是,”老婦人吃力地回答她:“肯色斯不是沒有想過同外族通婚,生下的後代卻常常是不完全的。那些混血多半喪失了天賦的本能。”

肯色斯的女性是非常弱的,她們失去了男性的能量供應和保護,很快便會死亡,歷史上,也有試著和一般的德爾非女性結合的時代,結果差一點種族滅亡。

那個時期產下的後代,男性大部分不能轉化能量給族中的女性,而女性也無法造出純粹的寶石來抑制黑暗元素地暴動。

“黑潮。光明之子對那個時代肯色斯災難地描繪,混血們無法控制自身的瘋狂跑進了內陸,把整個民族帶進了恐怖之中。最後,我們的大族巫不得不帶著殘存的族人躲進了黑暗山脈。”

悲歎那光明下的生活,黑暗之子也曾足跡遍大陸,在繁華的都市建立美麗的家園。

“神的寵兒啊,無論如何,請向創造主問一聲,為何獨給我肯色斯這種異常的生命形態。”老婦人的語調越來越低,漸漸陷入彌留。

因為你們只是神造物時的實驗啊。駱夕陽心情沉重,每一個物種,不過是那些創世的眾神有意無意製作出來的,肯色斯不能人為的進化到更適應世界,那麼就只有滅亡。

如果吉莫爾諾雷拉在這裏,會有能力改變他們生命的結構吧。

但是眾神已經離開了大地,他們在其他位面小心而謹慎地看著這個名為人界的空間,即使肯色斯一代一代發自靈魂的嘶喊,也得不到神的垂憫。

駱夕陽對這個民族產生了陌名的愧疚和同情,初始龍們沒有做好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錯。“我沒法做什麼,但讓我對肯色斯表達一點敬意,記住這個種族的悲哀,將來……”將來把這一切告訴造物主。

依瑪臉上的神情驕傲而莊嚴,那種表情西娜也常常有,流亡的貴族們收起了對黑暗之民的輕視,坐在駱夕陽身邊,觀看這個小村裏的祭典。

村人已經全到齊了,全部不過五十多個人,女性穿著黑色的長袍在村中心圍成了一圈,在她們中間的是村裏的長者——巫祀泰摩斯。

盲眼的老婦人靜靜躺在木板上,身上沒有衣物,做為村子目前惟一的孕婦,布亞法連尼執刀開始執行儀式。

“他們想幹什麼?”駱夕陽身後的亞莫凡迪亞小聲問。

“噓……我也不知道。”

因佩利亞制止年輕人好奇的詢問,做為代行神之大能的神殿長老,他當然也能感受到此刻村子裏特殊的氣氛。

雖然信仰的不是一個神,可崇敬的心理是一樣的。但下一幕令老神官的目光了縮了起來——

女性們口中唱著巫歌,布亞法連尼一手扶起泰摩斯的頭,把老人稀疏的白髮剃下,另一名女性接住這些頭髮,將它綁在事先斫下的鎖木上。手執利刃的女人面上沒有一點起伏,將刀移到了老人的胸口,重重刺下!

老婦人身體猛地彈起,發出一串奇怪的單音,駱夕陽瞪大了眼,她聽到了!那不是慘叫也不是悲鳴,那是老人最後的祈禱!

神讓我看下去!

格拉特猛地起身:“她們在幹什麼?她還活著!”

駱夕陽反手壓住格拉特的腿,讓他不能衝出去。“坐下。”

齊爾瞪著純潔的眼睛,看著人群裏發生的事,“姐姐,她們在做什麼?”

“他們在把她送回神的懷抱。就像你的切可爺爺死後化成大樹,那個婆婆也會繼續守護這個村子。”

黑色的刀不斷拖動,布亞法連尼將老人的皮肉劃開,切割,老人暗啞的低鳴也不斷響起,最後歸於無。

“太殘忍了,活生生地將人肢解。那是他們的族人,為什麼不痛快地殺死,就算是為了儀式也太野蠻了。”

“你們懂什麼。”駱夕陽不回頭,咬著唇說:“他們相信痛苦帶來力量,聽聽那靈魂裏的痛嚎,她在用自己最後的力量保佑自己的族人。”

以前她從書上看到某些昆蟲的習性,出生的幼蟲把父母當養料吃掉,交配後的雌性把伴侶吃掉,只是笑笑一翻而過,並沒有太大的感觸。但現在,那種生命裏最崇高的奉獻以人類的行為展現在眼前,她控制不住淚水——人界不是遊樂場,她離開樂園,看到的不僅僅是美麗。

溫暖的手臂把駱夕陽緊緊抱在懷裏,西娜憐惜地看著滿面淚水的小女孩。這是自然之子,能夠感受人世間所有的悲哀與痛苦,憐憫一切的神之寵兒,卻不得不面對德爾非們殘酷的一面。

身後那群小傢伙們還是太年輕了,根本不瞭解這個世界的全部。她反感肯色斯目前的行為,卻不得不承認,從把老婦人分成一塊塊的女人平靜的臉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哀——連眾神之子都認可眼前的行為,那麼這些黑暗之民吞食自己族人,必定也是可以原諒的。

“願光明眾神憐憫他們。”西娜和因佩利亞都在默默地祈禱。

看到依瑪等男性無聲地接過女人們分割下來的骨肉,大口大口地吞下去,流亡的貴族們喉頭都一陣癢,可礙於老神官警告的眼神,只能閉上眼不去看,米菲魯臉色慘白,緊緊捉著格拉特的手臂,身體微微發抖。

太可怕了。她想,這些野蠻人,還說自己不吃人……果然是信仰黑暗與謊言之神的子民。雖然她也是見慣了鮮血與屍體的戰士,卻沒法接受這種血腥的畫面。捂著嘴強忍噁心,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肯色斯人啃食完了肉,把骨頭在石板上敲碎,倒進裝著鮮血的碗裏吞下去——親人的每一部分他們都要留在身體裏,轉成供生命延續的能量。那些能量透過男人的手,緩緩進入女人們的腹部,她們也留住了已逝親人的一部分。

“我答應你們,如果我能找到讓你們種族走在陽光下的答案,我會把這個答案讓風帶回來。”駱夕陽對這個小村落的村長承諾。

“神祝福你。”村長的紅眼中隱約有淚,能得到迪如西帝亞的許諾,那麼肯色斯的未來應該會變得光明。

親得難解難分的依瑪夫婦戀戀不捨地分開。“要早點回來啊。”布亞法連尼細心地折好丈夫的衣領,“如果寶石耗盡了,就很危險了。”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你們這些人,要好好照顧我姐姐,千萬別讓她餓到了。”村子裏的男性都有義務照顧女性,可他還是再三地叮囑,惹來善意的哄笑。

“放心,等你回來時,會看到布亞尼的孩子叫我父親的。”

“去死吧!”

駱夕陽看著他們的告別,想起了什麼,在齊爾的包裏掏來掏去。

“依瑪,這個給你。”她拿出幾塊寶石。那是她在神威海上時給齊爾的,現在則成了他們惟一的行李了,還好齊爾總是把母親做的挎包掛在身上,不然船毀了後,他們可真是一貧如洗。

神的雜質,艾亞人的聖石,蘊藏了巨大神力的寶石,聽到肯色斯的女性是靠吸取能量而生存後,她就有這個念頭,這些寶石裏的能量,人類也可以吸收嗎?

依瑪眼睛變得更紅,聲音都在發抖:“這是……”

小女孩手裏捧著的寶石,像他的心跳一樣脈動著,空間元素活躍起來,正依依惜別的村人也感受到了奇異的能量波動,本來就注意著駱夕陽舉動的人們,眼睛直直盯著她的手。

紅色、綠色、藍色的魔石,放射出使人昏眩的光芒,誘惑著人去伸手。

依瑪抖著手接過一顆小姑娘拳頭大的綠石頭,小心翼翼地感受元素鼓動……村長看到他全身瘋狂地顫抖起來,衝上前把寶石打落在地。

“多麼濃厚的氣……”恢復正常的依瑪吐出一口氣,心有餘悸地看著土地上的綠寶石,村長也仔細觀察著,他同樣感受到石頭裏蘊含的強大能量,那比打上幾個月的獵所產生的能量還要充沛!

雖然寶石裏的氣過於濃重,可只要經過適當的弱化吸取,村子裏的女性就可以不必為能量攝取不足而陷於饑餓中了。

“謝謝您的禮物。”村長和村民們真心誠意地向駱夕陽行禮。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2:44
世界 13 男女混浴

“櫟山山脈全長五千六百公里,完整的徙願者歎息之路到颶風峽要走上三個月,你們如果是要去聖克利耶爾國的話,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去颶風峽搭船,可以輕鬆的順著汛風到達聖克利耶爾國的港口,還有一條就是近道,花上兩個月的時間翻過不落山和胡羅姆谷,進入達撒平原,然後就可以在驛站雇車進入艾當城。”

流亡貴族們比較幸運,在櫟山靠近內陸的海邊上了岸,不必再面對上萬里的山路歎氣,不過在依瑪詢問他們到底要走哪一條路時,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爬山。

駱夕陽早在河上海上漂習慣了,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立安的貴族們在大海裏孤立無援,渡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風暴海難把他們折磨得對水上生活有了種恐懼心態,一聽到坐船,臉都苦得跟什麼似的。

肯色斯人秘密的近道全是些山澗、峭壁,也幸好眾人的身手都不錯,才平安地在天黑時找到了一塊低地紮營。

篝火燃燒起來,駱夕陽照例去負責打獵和燒製熟食,依瑪有點傻眼地看著小女孩拖著巨大的魔獸回到營地,心裏真是有說不出的苦澀感覺。

自然之子能馭使動物的傳聞古已有之,但沒想到居然這麼方便。“迪如西帝亞,絕對是能在任何環境下愜意生活的種族。”

趕了一天的路,只能啃村子裏準備的少量乾糧,眾人都很渴望地看著在火上燒烤的肉塊。

“對了,”啃完灑了少數調味調的烤肉,依瑪想起了什麼。“你們要不要去洗個澡?在這不遠處的小山頭那有個溫泉。”

眾人在海上漂了幾個月,洗浴當然大成問題。駱夕陽是會弄人工熱水池的,不過為了保持低調,她也忍了很久,聽到有溫泉馬上問清方向拉著西娜跑走了。“喂,衣服!”米菲魯拿起行李追在後面。

男士們也跟著後面到了溫泉。月亮在天空露出半個臉,那光也足夠把這片林地照個清楚了,樹木掩映下,乳白色的泉水散發著氤氳熱氣,誘惑眾人跳下去。

駱夕陽穿著衣服就跳下去了,有點滑滑的水撲在臉上十分舒服,她大聲招呼大家一起下水。

格拉特他們自動地轉過身去,背靠著大樹警戒周圍,雖然有自然之子的庇護,可黑暗山脈誰知道還有別的什麼鬼東西存在?

西娜和米菲魯也穿著衣服進了泉中,她們把衣服從身上脫下來搓洗乾淨後放上岸,才仔細的揉搓起自己的身體。而齊爾捧起乳白的水反復看,他沒見過這種不清澈的溫暖的地底泉,有點害怕,但最後還是戰戰兢兢地踩進水中。

“姐姐,”小巨人向駱夕陽求救,他沒辦法把濕透了緊緊黏在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那件獸毛的短衣是套頭的,現在緊緊包著齊爾的腦袋,三名在水中的女性看向他時,那一團的大腦袋正晃來晃去,掙扎不休。

駱夕陽沒有同情心地笑得沉到水底,因為沒平衡好而嗆了水,雙手亂拍起的水花濺了米菲魯一臉,公主騎士把臉抹乾淨,衝過來就摟住小女孩的頭用力往胸口壓。西娜看著兩個女孩又笑又鬧,又看看可憐的齊爾還在搖頭晃腦,笑著歎了口氣,只有自己去幫那個大孩子把衣服脫下來了。

樹林裏傳來爭執聲,西娜一蹙眉:“格拉特,怎麼了?”

“沒事,陛下。”年輕的戰士高聲回答,他不快地盯著眼前的黑暗之民,這傢伙居然大咧咧地脫了上衣想靠近女士們沐浴的地方。

“你的表情很可怕啊。”依瑪滿不在乎地說。他忘了陽光下的遠親們有很多規矩,其中有一條就是男女要分開洗浴。“這溫泉很大,就算不靠在一起,我們男人洗那邊也可以啊。”

其他幾個年輕人一臉鄙夷地圍過來,正想斥駡這個野蠻人,耳邊聽到了駱夕陽的叫聲:“這裏很大的啦,你們趕緊過來洗吧,我們不會看的。”

駱夕陽聽到林子裏的對話,有點惡作劇的念頭,她現在只不過是個小孩子,不管看人還是被看都沒什麼損失的,而且從以前想試著在天然溫泉裏和大家一起泡,這個願望出自在原來世界時,某次公司流產的公費旅行。真是的,那次可準備了很多東西,忙碌了一周查各種行程路線,最後居然沒去成……

米菲魯也起哄:“格拉特,你哪里我沒看過啊,快下來吧。”女人有人壯膽時,也是挺瘋的,而且想嘗試新奇有趣東西的念頭會像地鼠穿洞不停地冒出來。

咦?駱夕陽用有色的眼光看著米菲魯,她知道這位公主騎士,是皇后的小姨子,兩個人的感情是很好的,但好到情人也共用嗎?

樹林裏傳來格拉特懊惱地呻吟和其他人的大笑揶揄聲,米菲魯又喊:“小夥子們,別害羞了,全給我下來,早點收拾乾淨自己睡個好覺,明天還要趕路呢。”

駱夕陽覺得要不是這位大姐口氣裏全是興奮,她真是一個注重效率的人,但是…現在怎麼看都覺得米菲魯隨時想吹口哨。

慘被調戲的男人們最終還是沒有膽量下水和皇后公主共浴,駱夕陽甩著短短的黑髮很不純潔地想:如果只是一對一的男女在此,想必就可以混浴了。

那溫泉看來富含礦物,熱水澡和溫泉治療的作用下,每個人都覺得身心洗耳恭聽滌一清,全身的毛細孔仿佛全打開了,舒爽得飄飄欲仙。

大家飄著回到營地,把洗好的衣服掛上樹枝,叫因佩利亞施了個風捲的小法術在衣服上——老神官沒想到,自己的魔法居然被駱夕陽全用到了日常生活裏,完全不復魔法的神聖高貴可怕,不過更可怕的是大家都覺得這種日常魔法應用非常方便……

輕微的鼾聲此起彼伏,在溫泉作用下,疲累了一天的大家全睡得人事不知。

果然選擇走山路是對的。

“前面就是胡羅姆穀了,大家拿好手中的武器,這裏有著全大陸最討厭的魔獸胡羅姆,雖然我們一行人至今也沒遇上什麼危險動物,可是還是要小心。因為,前面是胡羅姆的聚集地。”導遊、啊不,嚮導依瑪認真向大家介紹。

一起走了一個多月,眼前的黑暗之民也不像一開始那麼討厭了,畢竟人家現在正在帶領他們走出山林,而且不愧是黑暗山脈的原住民,這個有些輕浮的肯色斯人對各種植物動物瞭解都很深,再攤上駱夕陽這個收集狂,這群穿越黑暗山脈的旅行者全負重不少。

老神官因佩利亞和愛好醫藥學的由斯特右宰相非常滿足。這一路上,他們也收集了不少好東西,珍稀的止血草,夢幻的虹月花,富含魔力的希巴斯之眼,沒想到居然能搞到這麼多,反正年輕人體力好,不好的就當鍛煉,越來越多的藥材和魔法原料壓到了戰士們的背上。

“胡羅姆?是那個以骨頭為煉金原料,做出‘消失之鏡’的動物?”因佩利亞不光對醫藥有興趣,對煉金也瞭解一點。

“沒錯。就是那個盜賊的護身符,強盜的通行證成份提供者,每年我們村子都會聯合附近村子裏的族人們一起來狩獵,只要捉住一頭,就能在自由都市的地下市場賣出天價。”依瑪的通用語說得這麼好,那是因為黑暗之民常常混進大陸倒賣黑暗森林裏的珍稀動植物,為了冒充一個不法的黑商,而苦練的。

肯色斯人住在封閉的深山裏,物資當然是非常缺乏的,那些換來的財物,再被換成各式各樣的日常用品還有食物,一點一點地運回家中。

肯色斯的女性幾乎是終身都待在鎖木的保護下,沒有見過繁華的大陸,她們雖然不能吸收食物的養份,但還是可以品嘗味道,男人們為了讓這些可憐的女人感受一下外面的陽光,不遠千里地背負著沉重的物資,穿過峽谷,翻過峭壁,鑽過溶洞……就是想早點把美麗的衣物和精美的食物給家人帶去。

肯色斯的男性都有著堅忍的耐力、強壯的身體。如果把這些勇悍的土著收編到軍隊裏,那麼給他一百個這樣的人組成的隊伍,他就能拖住對手一個軍團的兵!前將軍波咎勒對依瑪的興趣越來越大,他在這個黑暗之民身上看到了勝利。黑暗之民又怎麼樣,既然眾神之子可以接受他,他這個凡人當然也可以接受。而且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除了離開肯色斯村子前發生的事,在這個種族身上,他並沒有看到什麼邪惡。

至於老神官,他早被“胡羅姆”吸引住了神智,“前面那個峭壁,只要爬下去就能看到很多胡羅姆?”如果使用消失之鏡,不就可以突破叛徒的包圍,救出陛下?“我們還等什麼,快爬吧!”因佩利亞給自己施了個“懸浮”,再加上個“平衡”,捉著石壁上的草就蹭下去了。

由斯特惱火地看著老神官用法術順利下了山崖,他是個文官,就算習了兩手武技,跟波咎勒和格拉特這樣的專門戰士還是不能比的,只好在腰上系了根長長的繩索,繩子另一頭在崖邊的大樹上綁牢了才小心翼翼地踮下山崖。

“噓!”依瑪耳朵豎起來,耳廓居然在振動,他讓大家聚成一個圓,把一臉好奇的駱夕陽給包圍住。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2:51
世界 14 可惡流氓兔

樹葉在穿過山谷的輕風下沙沙作響,被眾人踩在腳下的枯枝發出吱咯的斷裂聲,大家全神貫注地前進,戒備的目光向四周打量。

“胡羅姆”眾人從未見過,依瑪介紹的時候口氣很嚴肅,所以他們提起了一顆心,小心地保護起女性們。

山谷裏到處是斷折的樹枝和一叢一叢的茂盛青草,這裏看來是鮮有人至的,一些石頭都被草蓋住,眾人走起來不小心就會絆到。

不知名的大鳥在山谷上方天空飛過,山谷裏靜悄悄的。

駱夕陽忍不住出聲了:““胡羅姆”在哪里?”

他們走了半個多小時了,什麼也沒碰到,為什麼依瑪還是一副緊張的樣子?

依瑪在前方納悶:“是啊,太安靜了,居然沒有……”他回頭看著駱夕陽,難道又是自然之子的和諧力量在起作用。

從與這些人同行開始,就非常的順利。山林裏到處出沒的魔獸蟲孑從沒有主動攻擊過他們,非常詭異的,這一路上大家就只是趕路而已,趕到最後連依瑪這個熟知黑暗山脈兇險的肯色斯人都覺得,天天提起十二分精神觀察周圍的情況是一種多餘。

““胡羅姆”是智慧魔獸,非常可惡。”依瑪口氣裏帶著點恨意。

眾人齊齊看著他,想知道這種奇異的魔獸到底怎麼可惡法,但紅眼睛的原住民只是目露凶光,不再說一個字。

“呃……”老神官首先問了,他可是滿懷捉住一兩隻““胡羅姆””的期待興沖沖下來的,但現在連個影子也沒見,“不如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對自然之子的影響力,大家都有察覺,他們跟在駱夕陽的身邊,的確沒有遇到任何凶獸的攻擊。

黑暗山脈裏有大量危險的魔獸,這點也是毫無疑問的,每每看依瑪對著駱夕陽打死的食物目瞪口呆,他們才知道,每天被吃進肚子裏的,居然大部分是有名的魔獸。

“不行,大家絕不能分散開,如果要休息的話,再繞過兩個轉角有一條小溪,那邊會安全點。”

什麼樣的動物讓依瑪這麼忌憚?

駱夕陽的好奇心越來越濃,只聽過可愛的可怕的動物,怎麼還有可惡的這種分類?

風聲傳來的資訊裏,告訴自己四面八方都有動物地脈動,哪一種是”胡羅姆”?

溫暖的陽光普照,在過午時分,終於到了依瑪口中說的小溪。

清澈的溪水汩汩流淌,白色的小花在鋪滿卵石的水底浮起,迎風舒展細綠的莖葉,帶著夏初的風情。

溪水裏居然還有魚。眾人不亦樂乎地準備起午餐來,但依瑪還是讓眾人千萬不可以走得太遠。

看到因佩利亞和由斯特不斷飄來期盼的目光,駱夕陽問依瑪,”胡羅姆”到底長什麼樣,起碼給個指示讓她才好去捉。依瑪有點不樂意,可還是撥開草叢,在土地上劃了個大致的樣子出來。

有點像兔子……駱夕陽在心裏琢磨著這東西怎麼會可惡,一邊聽著風語閃電般躥向草叢中。

像老鼠的?不是。她拋掉手中四肢縮成一團的獵物,向下一個目標撲去。穿山甲?也不是。野雞?差遠了……眾人忙著把駱夕陽丟過來的獵物割喉放血,收藏家們則不停地問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可惡!”遠處傳來駱夕陽的怒吼,然後是一聲慘叫……西娜和齊爾慌慌張張地向那個方向跑過去,正忙著的戰士們也捉起長棍跟上。

只有依瑪歎了口氣,撿起地上沒拔乾淨毛的食物繼續未完成的工作,一邊搖著頭:“她捉到了……”

眾人看到駱夕陽氣呼呼地從大樹後面走出來,手裏拎著一隻白色的動物。

“怎麼了?剛才那叫聲?”

“是它的!”駱夕陽把那脖子歪到一邊明顯斷氣的動物塞給了因佩利亞,踩著重重的步子回到溪邊。依瑪一臉同情地看著她:“你還好馬上就能結果它,我們族人為了捉”胡羅姆”,那是從頭被罵到尾呢。”

“…………”

沒錯,”胡羅姆”是智慧型魔獸,擁有天賦“心靈嘲諷”,這個技能不是簡單的罵人,它們似乎能看穿人心,怎麼惡毒怎麼罵,每次肯色斯人在圍捉時,不光要防範”胡羅姆”尖利的爪牙,還得忍受心底升起的刻薄謾駡。

“胡羅姆”,大陸珍貴魔獸排在第九位,白胖,爪牙有劇毒,會隱身,擅長物理和精神攻擊,罵得興起還會吐人口水。

以上資料,目前只有這一行人知道。

因佩利亞他們拿著掛掉的”胡羅姆”嘖嘖稱奇,這麼個白白胖胖又可愛的動物,怎麼會惹怒了他們的小洛西亞呢?真是魔獸不可貌相。面對眾人的詢問,駱夕陽泛起一個惡毒的念頭,既然大家這麼好奇,那就也讓他們領教一下這死流氓兔的本事吧。

很快的,駱夕陽在遠處的草堆裏又拎出一隻活的”胡羅姆”,果然,這綠豆眼一臉賤相的死兔子被捉到後,也不管從駱夕陽身上感覺到的奇怪壓迫感,心靈衝擊一道又一道放出,把她氣得咬牙切齒。

這只不知死活的”胡羅姆”同時向所有人開罵。它早就想罵了,擅闖進它們的家園的傢伙全是敵人,要不是這群人裏有一種令它們害怕的存在,它和同伴們一定撲上來又罵又抓。反正現在也逃不掉了,還不罵幹什麼。

也不知道大家被觸動了什麼痛處,“可惡!”好幾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連米菲魯也上火了,一把搶過駱夕陽手中的死兔子,就想捏死它。

“咦?”到了米菲魯手裏的”胡羅姆”轉眼消失了,因佩利亞急了,雖然可惡,但這可是高級魔法原料啊。“洛西亞,它隱形跑了!”小姑娘快制住它吧。

“嗯?米菲魯你為什麼把它扔地上?”

“我沒扔啊。”

“你不是從我這裏拿去後就鬆手把它扔地上了嗎?”一把捉住想跑路的兔子,駱夕陽把它塞回米菲魯手裏。

“胡羅姆”的身影有點扭曲,然後米菲魯的手又鬆開,把兔子再扔地上了。

“它身上帶電嗎?你怎麼老扔它?”

米菲魯委屈了,“我沒有啊,它隱身跑了。”

“它明明在……我知道了。你手不要鬆開,”駱夕陽想到了什麼,再次把”胡羅姆”放在劍師公主的手中,“你手別放開,現在那死兔子怎麼了?”

“沒有了。”從小姑娘手裏接過的白色魔獸一放進她手中就消失。

“不,它還在。”駱夕陽明白了,伸手把”胡羅姆”拿了回來。眾人看到她在原本空無一物的米菲魯手中拽出那團白色,都呆呆的。

““胡羅姆”,它的隱身技能只是種偽裝。這傢伙利用空氣的折射使自己看不見,然後使用重力控制或者心靈暗示讓捉住它的人以為它消失了。”

還真是天生的騙徒,不愧是盜賊的護身符,強盜的通行證,還應該加上潑皮的典範、騙子的大師……

“啊……你是說它用錯覺讓捉住它的人鬆開手,然後趁機逃跑?不過,什麼是重力?”

“重力就是……算了,以後再說,先吃飯吧。”受不了這賤兔子無止境的謾駡,駱夕陽手上一用力,叫它上了天。

不曉得它都罵了大家什麼話……不過,這死兔子的能力很有趣,原來魔法是可以實用在這方面的。

駱夕陽被警告不能使用龍語,雖然有齊爾的保護,可她還是有點發愁,萬一遇到什麼很凶的敵人,自己除了力氣好像就沒有什麼可以自保的了,她不喜歡過多的依賴別人,力量始終是自己擁有的比較可靠。

因佩利亞他們的魔法是一種強化召喚,那可以說是一種被封裝起來的龍語,因為看不到本質,效果弱化了很多,或者應該說,這個世界的記憶體,不足以支援龍語魔法帶動的線程,而不得不安裝一些簡化版綠色版的工具,來進行魔法運作。

重新學一種語言的確非常煩,為了力量,駱夕陽還是挺用心的學習著,但立安國的魔法水平,實在不怎麼樣,駱夕陽在與因佩利亞討論時,就經常從各種物理化學等等原理上去推敲魔法的本質———在原來的地球上,她的數理化非常爛,不過對這些只用神來解釋一切超常現象的人們,則顯得自己高深莫測。他們連重力都不知道,但牛頓也是從一個蘋果打到頭才開始研究的,駱夕陽還是沾了人類科學知識的光,在這群人的眼中,為迪如西帝亞族贏得了更多崇拜的狂熱。

手裏的這只可惡動物——雖然非常可惡,但能力實在很不錯,從它身上,能分析出不少有用的東西來,把那些東西轉化成自己的知識,大概可以開發出新的魔法。

終有一天,能完全拋開龍語,獲得一種屬於自己的能力吧。她不能永遠在神的保護下,創始的龍不是萬能的,不然也不會把她這樣踹出來,希望不是自己杞人憂天,但自己還是渴求力量。

惟有力量才能讓自己安心在陌生的世界上闖蕩,而且是這樣一個眾神存在的世界。

超出依瑪的預想,因為旅程過於順利,在離開肯色斯的村子後第四十七天裏,眾人終於看到了無邊的草原。

達撒平原。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2:57
世界 15 死亡丘陵

美麗的達撒平原,松蘆草卷起細細波紋,滿滿的綠色,幾道起伏的丘陵接著天邊蒼藍,像是最好的畫家,在柔軟的畫布上抹上最溫柔的色彩。

阿依休特女神在渡過暴風海和黑暗山脈的險惡之後,也感覺到疲倦,所以停下追趕連恩神的步伐,在地上找了塊地方休息。

“這裏就是傳說中女神歇腳的地方——達撒平原。大地可憐疲倦的阿依休特,便使松蘆草從地上長出來,結出甜美的漿果,讓女神可以坐在柔軟的草地上,讓她乾渴的喉得到滋潤……所以阿依休特神不被大陸上的神教接受,這只是流傳在牧民們口中的故事。”

從櫟山山脈鑽出來的旅者們也不是神,所以是很需要休息的。看著一望無際的翠綠原野,鼻端充滿陽光下芬芳的氣息,身心忍不住全然放鬆。

幾個青年大叫著奔進草叢,歡喜地把手中的木棍扔上天,終於正式回到大陸了!

流亡者們想到很快可以進入友國的城市中,興奮之色溢於臉上,但他們的喜悅很快被依瑪打斷了。

“不要以為進入平原後就是安全的。”紅眼睛的黑暗之民警告大家。“達撒平原因為太接近黑暗山脈,所以人跡罕至,這裏也是一些猛獸的樂園,當然我知道我們不需要擔心來自魔獸的攻擊,現在要注意的是來自同類的威脅。”

進去平原後,只有幾條不引人注意的道路通往最近的城鎮艾當,這些必經之路包括玉座丘陵——現在已經改名叫“亡命者丘陵”了。

“我們要去艾當的話,就非得經過亡命丘陵不可,那裏可是幾股很大的山賊聚集地,在這種三不管的地方,偶爾的旅行者和逃亡者沒有力量和運氣,是很難通過的。”

“如果我們有煉金師在身邊就好了。”因佩利亞不無可惜地摸著獸皮做的斜包,裏面裝著好幾隻胡羅姆的骨皮,如果他們中有人會煉金術,做出消失之鏡,就可以輕鬆越過亡命者丘陵。

“山賊?為什麼會有山賊?”駱夕陽只聽過黑社會,在她的印象中,混黑道的當然是在市井人群中敲詐勒索,厲害點的就去警匪勾結,官盜一家。在這種沒人煙又危險的地方,怎麼會有山賊呢?對了,山賊不是黑社會,古代一般被壓迫逼到絕路的人才去落草為寇,多半是窮苦人家,那麼跟他們好好說說,表示自己沒錢可以搶,也是難民應該不會為難他們吧。

懷著這種天真的想法,駱夕陽跟西娜說了,結果大家全用很可憐的眼光看她。

“善良的孩子,你對這世界還不瞭解啊。”米菲魯嚴肅地拉著小姑娘的手,低下頭與她面對面。“會聚集在黑暗山脈的會有好人嗎?”

依瑪咳了一聲。

米菲魯沒理他,繼續教育不解世事的小女孩:“普通的百姓是絕-對-不-會到這被詛咒的黑暗山脈來的,只有走投無路、被通緝、天生的黑暗之人才會把這裏當做樂園,我們就屬於走投無路的那種,但我們也只是路過。你知道為什麼各國不會派兵駐守在通往黑暗山脈的路上?因為大家都知道,在桑吉斯的達撒平原和偌恩的哀泣峽谷,除了可怕的魔獸還有無數亡命之徒,選擇颶風峽的人,一般都會雇用武技高強、有名的傭兵上路,所以那裏的盜賊也是最兇殘的。我們走的這條路,雖然也有幾股山賊,但我們應該能應付得了。

凶獸一旦嘗過鮮血,就會忘記曾有的怯懦。這裏的人,就算過去是純樸的人類之子,但他們選擇了黑暗山脈為家後,就是光明之子的敵人,連靈魂都墮落成黑色。”

米菲魯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剿滅盜匪時,因為同情在賊窩裏的女人,反而被狠狠刺了一劍的事。現在,他們要面對的將是更邪惡的罪犯,迪如西帝亞的善良無疑會給自身帶來傷害。

“孩子,你無法面對即將發生的殺戮,就閉上眼吧。”

我只是看起來小,又不是什麼都不懂……駱夕陽摸摸鼻子,上次把寶石給肯色斯族後,西娜教育了她好一陣子。她當然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可是自己實在是對金銀珠寶麻木了,她和齊爾都只把聖石當成漂亮的石頭而已,一時沒想到……而且齊爾的包是用神聖動物的毛皮縫製的,放在裏面的石頭魔法氣息被徹底阻隔,以後她注意點,不會和齊爾再隨便拿出寶石來玩的。這些人最近卻總是用看小孩子的無奈眼光來瞅她和齊爾,她真實的年齡可比所有人都大呀。

現在又叫她躲在眾人的身後,好歹大家不是都認為自己是迪如西帝亞嗎?她可是精神年齡早已成年的駱夕陽,獨立又堅強,才不是剛出父母保護的小鳥。

不要小看我啊。

玉座丘陵據說是女神休息時坐的凳子,但現在已經染滿了鮮血,成為“亡命者丘陵”,眾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快步穿越著低緩的谷地山丘,依瑪終於展現了黑暗之民的能力,隱藏形跡在前面探著路。

路窄了起來,流亡者們進入了兩座小山丘之間的隘口。

勒喉隘口。

依瑪的身影閃了一下,在波咎勒眼前停住了。“前方五百米處,約三十個敵人。我一個人很好衝過去,但據我以往的經驗,有幾個大陸上懸賞很高的傢伙就在不遠處的石屋裏,包括一個血腥法師。”

“血腥法師?”因佩利亞厭惡地吐出這個名詞。那是最骯髒的職業,他們比盜墓人還令人不恥。盜墓者不過是偷取亡者的財物,並不會傷害死者的身體,而血腥法師不然,他們污辱屍體,把腐爛的血肉當成工具,製造沒有靈魂的行屍,褻瀆了亡者的安寧。

同樣信仰黑暗之神,依瑪對血腥法師也沒有好感,肯色斯人非常尊重屍體,他們認為血肉中還留著靈魂,所以他們把親人的靈魂保留在自己體內,他們也殺人,卻都是一擊致命,絕對不會淩虐死者在人世最後留下的軀體。

他曾經偷偷潛入過山賊的駐地看過,那個矮小的血腥法師屋內,掛滿了人類的臟器四肢,而那醜陋的傢伙,正將手泡在滿是眼球的血盆中念念有詞。更可惡的是這傢伙很快發現了自己,而釋放了暗影震盪來攻擊。

“據我估計,血腥法師的級數很高,和因佩利亞大人差不多。而且還有好幾個傢伙,能力不在波咎勒大人之下。要想正面突破恐怕很難,我們人數畢竟太少,而且你們並不會潛行,因此,我建議大家晚上再行動。”

也許晚上並不能避開血腥法師布下的法術,但是起碼可以減少部分雜魚的打擾。

戰士們都不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雖然以對自己的身手已有了足夠的自信,而且神之寵兒就在身邊,他們都有衝動想去狠狠的殺上一場,不過衝動只是衝動,他們必需保存實力,為了皇后而愛惜自己,回國的道路還很遠,他們壓下嗜血的渴望,開始往回走。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不是能靠計畫推動的。眾人想要回到先前看到的一片矮樹林下去整備,才走了幾步路,就聽到了勒喉隘口傳來的慘叫。

那聲音絕對是異常的痛苦與恐怖,只叫了一聲便低了下去,可是駱夕陽卻真真切切地聽到了風語中傳來的呻吟:“殺了我……誰來救救我……”

她全身發起抖,感受到慘叫的人的痛苦悲嚎,靈魂裏也痛了起來:有人,有和她一樣的人在向什麼求救,那個人只想早點死亡來解脫。駱夕陽仿佛看到了,一個紅色的人,雙腿被斬掉,大腿和胸口的骨頭全被剔掉肉暴露在空氣中……而一團邪惡的黑影正在吸食鮮紅的血!

惡魔!

在傷害她同類的惡魔!駱夕陽掙開牽著她手的西娜,向勒喉隘口跑去。

“洛西亞!”“姐姐!”大家驚叫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小女孩發瘋一樣奔向前,只好追了上去。

遊弋在隘口的山賊無聊的鬥著嘴,聽著遠處的慘叫厭煩地走來走去,其中一個挖著鼻孔說:“媽的,那矮子又來了,也不讓人清淨一下。”

另一個沒精打采:“不叫你去收拾就很走運了。搞得髒死了,上次那個女人還沒玩夠就被拆了,最近真他媽的煩。”

他們是渣,可製造這噪音的傢伙更渣,這些小山賊們只能在暗地裏偷偷罵。

“別說了,那個矮子耳朵尖著呢,不想也這麼叫還是離遠點……嗯,那是什麼?”

從身邊擦過的風聲快得過了半分鐘後,幾名山賊才回過神:“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跑過去了?”

“太快了,難道是山裏的黑暗之民?聽說老大和矮子傷過一個……”

沉重的腳步從對面傳來,小巨人緊追著駱夕陽闖進了山賊的視線。

“啊……”今天居然有進入達撒平原的肥羊,幾個最近的山賊一愣之後,大喜過望。

還不只一個!

西娜等人也追上來了。

齊爾看不懂那些小矮個子臉上的意思,看到他們擋在自己前面,什麼也不管的就沖了過去,他是大地之子,沉重的身軀與氣力馬上把前路上的山賊給撞得東倒西歪的,山賊們在心裏大罵蠻子,還沒回過神來,迎接他們的最後景色就是閃過的黑影!

從重重追殺中逃出來的流亡貴族們下手又快又狠,沒有刀劍利器的他們,只能拿著從黑暗山脈里弄到的樹枝長棍,但那也是致命的武器,兩頭削尖的長棍噗的紮進山賊們的咽喉和心臟,轉眼便收走了數條人命。

勒喉隘口。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02
世界 16 血腥法師

駱夕陽只願一生不要見到這淒慘的景象。

她憑著感覺躍上了山坡夯起的圍柵,風裏的刺痛感捉著她的心臟,手心和腳心的肌肉都收縮,繃得像要射出的弦……那些驚訝的臉在眼前晃過,她一拳打碎了擋在面前的門。

不需要靠風和鼻子去感受了,眼前血淋淋的樣子讓她瞪大了眼睛。

精靈確實把那慘狀傳遞給了她,小木屋裏,地上流淌著紅黃的汙物,刺鼻的腥臭幾乎是化成了有形之物衝擊駱夕陽。

生命的氣息從失去四肢露出白骨的男人屍體上離開,風精靈帶著靈魂的哀號飛舞,等著黑暗精靈來接引它們。在佔據了小屋四分之一的石臺上,橫七豎八的堆著四五具這樣殘缺的肉塊。男人、女人、動物……沒有一個會動的完整軀體存在,陰暗的屋中閃著蠟燭昏黃的光,詭異的帶著點紅色,她的眼睛可以纖毫不差的看清:坑窪不平的牆上面,濺滿了血液,還有一條條一塊塊粘附著的沫狀物,不用去細想那是什麼,駱夕陽彎下腰開始嘔吐。

她不是沒見過血腥的溫室小花,在特雷迦森林裏渡過的最初時光,沒有火與水,全是靠茹毛飲血撐過去的,獵物也是親手宰殺,習慣後那一切後她剝皮吸髓面不改色;肯色斯的傳魂儀式還印在腦海裏,那個場面因為泰摩斯的祈求和黑暗之民悲哀的血肉傳承而顯得悲壯神聖……但是!

誰來給她一個理由?一個把人活生生的人肢解殘殺,像垃圾般堆放一地的理由!

死亡的味道遍佈,有一個死者,片刻前還在呼號著,他不想死,但他卻不得不祈求著用死來解脫。

滴答的聲音,是血在掉落……

屋子裏另一個還活著的人被門破碎的聲音嚇到——是什麼人能破開他在外面布下的荊棘地獄闖到他面前,正驚詫,就看到一個小傢伙蹲在地上嘔吐。昏暗的燭光下,看到駱夕陽的黑髮,他發出古怪的笑聲:“原來是黑暗之民。我的小寶貝小乖乖,你一個人嗎?”

血腥法師看到闖進來的小女孩,也不敢有怠慢之心。黑暗之民是天生的暗元素寵兒,而且比他們這些聚集在這裏的山賊更適應黑暗山脈,窮兇極惡的匪徒們還是不願意去招忍這些天生的罪犯的。眼前的小女孩不知道從哪跑來的,她的身後是不是還有更多的黑暗之民呢?

不管怎麼樣,先控制住這個小姑娘。血腥法師有點興奮:黑暗之民,太難得了,他曾經得到過一具黑暗之民的屍體,眼前居然是個活人。

小心地在手中聚了一個禁制魔法,矮胖的血腥法師想要拍向蹲著的孩子。

血從眼前掉落,一個骯髒的身影走近自己,駱夕陽看到那人衣服上浸透的血濡,濃稠的鮮血從他衣袖上飽滿地溢出,嗒的掉進了地上的血污……她的眼睛也開始變紅了。

這不是個人!亡者殘留的詛咒纏繞著這魔鬼,他沒有感覺到嗎?空氣裏還沒有回歸命運收割者的記憶告訴她,他們被這魔鬼捉來,只為了用痛苦榨取出精神的波動,那些哀號、苦痛,原是這個魔鬼瞭解黑暗魔法的材料——血腥法師,最骯髒的職業!

“收起你那骯髒的法術。”駱夕陽仰視著血腥法師,他的手滴著血,微量的元素聚集在他的手上。

可笑,他想把自己當成獵物嗎。

“黑暗魔法的主宰、命運收割者看到這樣污辱死亡的存在,必將憤怒。”駱夕陽沒有見過墨爾,在她從吉莫爾諾雷拉那裏得到的印象裏,黑鐵龍是位沈默溫柔的存在,繼承“守護和長眠”,從誕生起,他就守護著他的兄弟們,給大地賦予了夜的安寧。

“邪魔歪道,你就去向主神懺悔吧。”駱夕陽張口發出一串龍語。

“寧靜的死。”

血腥法師表情有些失控,他聽到眼前小女孩口中說出了幾個關鍵字。“命運收割者?這是黑暗之民所侍奉的神名嗎?我從未聽過有哪位黑暗的神祗有這個名稱,小姑娘,再說些!”

知道神名就可以締結契約,這是眾神流傳在人子中的約定。這個黑暗的信徒通過向一些他供奉的神獻祭,掌握了部分精神魔法,但是他不滿足,因為他知道,自己接觸到的,只是神領域的一小部分。

所以他聽到駱夕陽說出了一個沒有聽過的、與黑暗有關的名字,感到非常興奮。但他馬上覺得不對勁,怎麼他腦子裏理解的和剛才那女孩說出來的不一樣?

駱夕陽也覺得不對勁,憤怒之下脫口而出的龍語是被禁止使用的,但為什麼絲毫沒有黑暗精靈回應她?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接連使用風和火的語言……

元素精靈們就在身邊,卻對龍語無動於衷!那麼…駱夕陽一陣恐慌,“火球!”

一個灼熱的火球向血腥法師撲去,從因佩利亞那裏學來的魔法還是有用的!在人界,不但不能進出永恆空間,連龍語都不能用嗎?

血腥法師快速念動咒語,把火球用黑暗消彌掉,這個小姑娘居然能發出這麼大能量的火球術,這是她信仰的神給她的力量嗎?但是,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火球術的變化掌握不熟練,他很快就能制服她,然後在靈魂的鞭笞下,把這孩子所有的知識都拷問出來。

想到馬上要掌握的神名,矮胖的血腥法師怪笑起來,“小乖乖,不要掙扎了,叔叔會給你好玩的東西……”話音嘎然而止,他的眼睛飛出了眼眶,最後聽到“撲唧”的聲音……

駱夕陽在火球被抵消後就覺得不妙,對因佩利亞教她的大陸通用語和人之子所使用的魔法都不熟,過於習慣風語,導致真正學習語言的最終效果還不如齊爾,發完火球後就不記得其他的咒語了。沒關係,她還有武技!聽到那矮胖子猥瑣的話,駱夕陽憤怒得更厲害——好玩的東西?是你無能的器官還是折磨的法術?她身體衝向前,揮手就是一拳!

過於習慣而忘記自己的力量,駱夕陽聽到“撲唧”拳頭插入肉體的聲音。她可怕的力量生生把血腥法師的頭顱從雙眼間打穿到腦後,溫熱的紅白之物在拳頭上滑過,飛濺出來,甩到她的臉上身上。

“啊!!!!!!!!!!”

身體無法控制的劇烈抖動,她做了什麼?

“姐姐!洛西亞姐姐!”齊爾終於追上了她,這孩子看到了一地的屍塊還有地上那腦袋一個洞的人後,也吐了。

米菲魯搶進屋一看,臉上變了顏色,她看到駱夕陽的右手和地上相對完整的屍體馬上就明白了,一把拖住駱夕陽的胳臂把她拉了出去,隨手放了個火焰淨化的法術,“齊爾,別賴在地上,快出來。”

依瑪已經獸化了,黑暗之民的威名令和他交手的小嘍羅都失去了鬥志,他看到血腥法師的木屋燃起大火,知道最棘手的敵人已經被幹掉了,仰天長吼起來。

死亡咆哮!沒有血腥法師的干涉,聽到吼聲的山賊蒼白著臉倒下,對黑暗之力缺少抵抗的,死亡的手就扼住了了他,剩下的,抽搐著倒在地上,大部分連站起的力量都失去了。

“大氣之神締結臨時之約,請停住自由的腳步,觀看我眼前的敵人。”老神官站在遠處,身邊的戰士保護著他,因佩利亞可以慢慢地念咒,他把風卷改成靜止,對每一個附近的山賊施放,那些倒楣的山賊就像被看不見的套子給套住腦袋,很快呼吸不到空氣,痛苦的窒息而亡。

西娜與格拉特手中的武器已經換成了山賊們的刀劍,在人群中跳著死亡的收割之舞。

依瑪的理智寶石讓他保存著理智,撕開手邊的敵人後,他搖頭讚歎:“我白擔心了,這麼強大的隊伍,到哪里都可以橫著走,不要說一百多個人的山賊窩,一千個人的也可以沖過去吧。”

但小姑娘的狀況不好,看著幾乎被米菲魯拖出來的駱夕陽,還有陷入失神的齊爾,依瑪搶上前去將正要攻擊他們的山賊扭斷了脖子。

迪如西帝亞是遠離血腥的種族,那間燃燒的木屋裏,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吧,可憐的孩子。

“沒事的,沒事的。”米菲魯不斷安慰著駱夕陽,小女孩突然抱住她哇哇大哭起來:“我殺人了!我殺了人了!”那傢伙該死,她不後悔殺了他,可是為什麼她會哭呢?

我的腰……米菲魯好像聽到了腰骨斷裂的聲音,心底默念著治癒女神之名,她拍著駱夕陽的肩膀:“沒關係,那傢伙該死的,他們是山賊,是自甘墮落的、放棄了德爾溫之名的流放者,殺了他,以後就不會再有無辜的人被他們殘殺了。你做的對,諧調之神都看著,洛西亞沒有犯一點錯。”迪如西帝亞是多麼熱愛生命的高貴種族,連這些罪犯的生命都珍惜——劍師公主完全忘了駱夕陽捏死打死魔獸時的乾脆勁。

流亡貴族們悍狠無比,一盤散沙的山賊很快被屠戮乾淨。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08
世界 17 邊境警備隊

抱著駱夕陽的米菲魯覺得不對勁,懷裏的孩子抖得非常厲害,那種異常不像是簡單的害怕,強忍住痛苦,鬥氣貫至雙手,她拉開駱夕陽的雙臂,驚詫地看到這孩子的臉色慘白,汗水密密地從細緻的皮膚下滲了出來。

“怎麼了,洛西亞,你很痛嗎?”

很痛苦!

突如其來的痛苦從體內升起,每一個細胞都在騷動,駱夕陽咬著唇感受著元素在體內的暴亂,火焰從血裏蔓延,水的精靈想要衝破身體的包圍,骨骼被重重地擠壓銼動……這種痛比起體質的錘煉,更加的帶著燒灼猛烈!

“嗚……”痛苦化成呻吟,有什麼東西想從身體裏出來!不行,不能出來!

米菲魯害怕地看到駱夕陽的身體被鮮血染紅,那孩子臉上手上,緩緩泌出的血珠在白皙的肌膚上分外刺目。

駱夕陽猛地推開米菲魯向草原沖去,她控制不了了,元素聚集在體內,衝擊著所有的血肉與精神,不能讓它們宣瀉出來!

不可使用龍語!

吉莫爾諾雷拉,你的意思是這個嗎?

駱夕陽並不知道,因為人界的脆弱,本源之力被弱化到了一個很低的程度,界之法則定下的高等級神不能進入,正是因為他們的言行足以破壞脆弱的世界。所以眾神在創世龍神的約束下,在人界設下了強力的禁制,其中就包括不能使用龍語魔法。

神威海環繞整個世界,那是連接各個位面之間的緩衝區,元素在這裏集結,才會有讓人迷惑混亂的斷層出現。如果在人界使用龍語,強大的本源力量會被阻擋在神威海上,無法直接調用的精靈之力在最高命令召喚之下,則全力尋找其他的突破口——那就是使用者的身體。

這等於用魔法傷害自己。

駱夕陽痛苦地在草地上翻滾,膨脹、焚燒、撕裂……如果不是經過錘煉的身體,早就被暴亂的元素精靈們毀成碎片了……不能叫,如果大喊出來,那濃厚的元素會把眼前的一切毀掉,就像小木船一樣。隱約裏,她泛起這個念頭,拼命把想要尖叫的衝動壓在咬爛的下唇上。

平復下去,體內的精靈元素們,回到你們該去的地方……一點一點的,隨著血液的流失,意識也蒼白了起來,最後的一個想法閃過後,駱夕陽徹底的昏死過去了。

吉莫爾諾雷拉總是為她好的……

黑暗的元素在空白中浮現,寧靜的精靈溫柔地修復著女孩的身體,鮮血緩緩的滲入地下,一股蒼藍的火焰在昏倒的駱夕陽身上升起,大地深處有個意識悄然喟過:聽到熟悉的名字啊,又有新的孩子誕生了嗎……

齊爾哭著跟著慈找到了駱夕陽,他抱著軟綿綿的洛西亞姐姐直掉眼淚。剛才他也看到了,駱夕陽全身往外冒血,是被誰打傷了嗎?爺爺說過要好好保護她的,可自己卻跟不上姐姐的腳步,只能追在後面,他是洛西亞的僕人,應該要照顧她聽她的話,但其實一直被照顧的卻是自己……在女神那裏的爺爺一定會怪他的!

因佩利亞氣喘吁吁地跟在眾人身後到了,好不容易勸阻齊爾別哭了,他仔細察看駱夕陽的身體。

為什麼小姑娘的衣服又沒了?潔白的身體充滿了生命的活力,淡藍的血管在纖細的手足上隱約浮現,每一部分都象有精靈在跳舞,讚頌著眾神造物的奇跡。

完美的身體。“剛才真的在流血嗎?”因佩利亞奇怪地問。

米菲魯伸過自己的手,上面還沾著鮮紅的血,她的胸口和腰際也是斑斑紅印。“非常可怕的出血,就像是泉水從地底湧出。”

“可是……”老神官迷惑地撫過駱夕陽的臉,一點傷口都沒有。“是血腥法師的詛咒嗎?”

不詳的地方。眾人把所有的屍體堆在一起,一把火燒掉了,依瑪在拖動死屍時盯著幾個人的臉歎息:“這幾個可是幾個國家通緝的罪犯,可惜我不能割下他們的腦袋去領賞。”

“哦?就算是黑暗之民,如果你委託我們幫忙,也是可以的。”波咎勒越來越不討厭這個紅眼睛的傢伙,相處久了,他對肯色斯那種責任感非常贊同。

堅忍、頑強、對部族充滿責任與熱愛,這是一個好男人所具備的一切,不會因為身份而受到岐視。

“不行。”依瑪搖頭,“人死後,不能與親友同在,那就必將回歸黑暗的懷抱,褻瀆死者,將受眾神的處罰。”

“好樣的。”波咎勒拍掌,不侮辱死者,尊重亡者,黑暗之民的教義比大多數光明神教都慈悲。在偌恩大陸上,和立安隔了丁格爾平原的西維克國,在他們這光明神的後代看來,就是野蠻又殘忍的一個民族,他們居然有一條法律是:凡處死之犯,身體必將分成碎片,拋于荒野,使靈魂不被神的使者認出。

這樣殘忍的法律居然出自號稱光明神“由路沙”降臨的國家。歎息著看到山賊們的屍體隨大火化成灰燼,波咎勒喃喃自語:“雖然你們是無惡不作的棄民,但死亡已經寬恕了你們,經過命運女神的花園時,去摘取好的種子吧。”

依瑪略顯不安地看著抱在齊爾懷裏的駱夕陽。那是他的希望,是他全族的寄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根本不該帶他們走這條路的,雖然他想試試眼前這群人的力量,但是迪如西帝亞還是個孩子,面對血腥法師太勉強了。

駱夕陽陷入了深重的昏睡中,黃金龍放在她身上的守護之力靜靜發揮著作用,失去了大量鮮血的身體迅速恢復,心臟有力跳動,產生新的血液輸送到全身……再度睜開眼,已是滿天繁星。

深黑的夜,篝火啪啪燃燒,駱夕陽蜷在西娜懷裏,看著她的睡臉,那眉微微蹙起。忍不住抬手去撫平,西娜動了一下,把駱夕陽抱緊了。“媽媽……”頭靠著西娜胸前,仔細聽她的心跳。

周圍很平靜,但卻不安靜,遠方的小蟲子一聲聲叫著,正在開晚會,長長短短的詠歎細細聽倒真的非常有趣,它們叫著:對面的小妞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我比邊上的壯壯壯……

“嘻。”忍不住笑出聲,西娜把她抱得更緊了些,口中說著夢話。但不是對自己說的,所以駱夕陽沒聽懂,她老實地不動。

四周還有別的聲音,呼嚕呼嚕,誰在打呼嚕?風停在草葉上,搖頭晃腦地對跳動的火焰說悄悄話。

啪……啪……啦…………眼睛再度閉上,駱夕陽舒服地進入夢鄉。

眾人在山賊的窩裏挖出不少好東西,包括胯下騎著的驍獸。齊爾第一次騎坐這種動物,居然很順利,高大兇猛的驍獸在齊爾面前非常溫順,比家鄉的提提尼還乖。

眾人有了坐騎,移動的速度更快了,再連續翻過幾座丘陵後,聖克利耶爾國的邊境就在眼前。

在看到第一個草原上的炊煙時,戰士們又忍不住歡呼亂跳了好一會,一路上,遇到的人儘是山賊強盜,現在終於看到平民的村莊了。

“喲呵~~~~”幾個毛燥的傢伙騎著驍獸就往村莊裏衝,因佩利亞制止不及,但馬上看到那幾個傢伙退了出來。

“警備隊……”

嘈雜的警報聲刺耳響起,村子騷動了。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喊中,騎兵轟響的蹄聲蓋過一切。

幾十匹弗何載著氣勢洶洶的騎兵,把亞莫凡迪亞幾個包圍住,其中一人紅著眼睛罵道:“該死的山賊!”手中的長槍就朝這突來的入侵者刺去。

“不!我們不是!”戰士們慌忙辯解,但幾乎發瘋的警備隊根本不聽,一擁而上就要殺死他們。

“住手!”因佩利亞念了一個咒語,所有人的武器都向地上刺去,這下更是亂了,有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血腥法師”,然後驚怖的慘叫就此起彼伏。

最先向戰士們揮動武器的那人在短暫的失神後,突然拍著座下的弗何直衝向老神官,怒吼著:“骯髒的東西,下地獄去!”

那人來勢很猛,米菲魯一劍迎上,對方靈活地俯低身體,貼著坐騎避過了劍師的攻擊,拳風帶著白色的光擦過米菲魯的劍,帶起一陣顫鳴,劍抖動得幾乎脫手而出。

格拉特和西娜面色大變,駕著驍獸衝上來要保護老神官,波咎勒就在身邊,竟也沒有攔住那個發狂的警備隊員,對方在接近他時,突然從弗何背上跳起,任座騎撞向波咎勒,自己直撲因佩利亞!

“齊爾,保護老爺爺。”駱夕陽閃身從小巨人的懷裏彈出,衝向那匹發狂的動物,轟的巨響聲中,屁股上被匕首紮得鮮血淋淋的弗何頹然倒地。

警備隊員剛猛地一擊落在了一個大個子身上,齊爾哼的悶聲後退了一步,張開雙手把打他的傢伙熊抱住。

大地之子的天然守護比銅牆鐵壁更牢固,突襲者被扣在齊爾懷裏,動也不能動了,但他盯著這個高自己一個頭的壯漢,目光惡毒地停在齊爾的頸上,突然一口咬下!

“啊!”齊爾發出可憐的慘叫,把偷襲者扔了出去,捂著流血的脖子,然後———

哇哇大哭!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8 13:13
世界 18 亡者留下的

突如其來的哭聲倒把大家都鎮住了。雖然是很高大的男人,但哭泣的聲音卻意外得像個孩子般稚嫩,被扔出去的警備隊員在地上翻了兩個滾,愕然看著那個雙手抹眼淚的傢伙。

“住手,我們不是山賊!”因佩利亞看到村裏跑出的騎獸就明白了,他們從山賊那裏帶出來的驍獸——耐力與腳力均在一般騎獸之上的坐騎,讓村人誤以為他們是經常來劫掠邊境的強盜。

村民與警備隊員們冷靜下來,看到這群人確實不是以前曾經來過的魔鬼,而那個法師更與矮胖醜陋的血腥法師差得遠了。

長相美麗而莊重的女子,年輕英俊的騎士,看起來和善的老法師,還有幼小的女孩……怎麼看也是從哪個國家流亡過來的貴族,警備隊員們在仔細打量過眾人後終於放下了警戒心——這些人不是被詛咒的山賊。

“尊敬的女士,請原諒我們的無禮。”警備隊長跳下坐騎,在西娜面前施禮。“三天前一夥山賊襲擊過這個村莊,盧森的弟弟被邪惡的法師殺死,所以看到諸位的騎獸才誤以為山賊們又來了。”他的目光移到波咎勒座下,總覺得那匹前爪一黑一黃,左眼外一圈黑班的驍獸非常眼熟。

“我寬恕你們。”西娜習慣性的不低頭,垂下眼和藹地看著這些外國的戰士。“但是不必擔心,盧森的仇已經被報了。我們這些坐騎正是從你們口中的邪惡山賊、血腥法師的巢穴裏解救出來的,很遺憾的是我們沒能把落入邪惡的可憐人們救出來。”

不說“原諒”而用“寬恕”,閱歷豐富的隊長更仔細的觀察著這些人,眼前這位氣質高貴的女士話語中的意思是?

“您是說……你們把平原隘口的山賊們剿滅了?噢,女士請原諒,我不是侮辱您,但是,在那夥惡徒中,有一個非常邪惡的魔法師。”激動讓警備隊長說話有點結巴,他把視線移向因佩利亞,這位老人剛才展現的魔法,是大部分魔法師都會的“棄武”,可能把幾十個人的武器全部控制住,就不是普通的法師做得到的了。

“我們很樂意向您描述惡徒們最後的審判。但英勇的戰士,我們這些來自遠方的旅者翻過了黑暗山脈和達撒平原,感到勞累不堪,可否讓我們進村休息一下再訴說路上的經歷。”老神官一臉的慈悲,“願光明神賜福給陽光下的孩子,我們已經幾個月沒有喝過香濃的奶茶,睡過椋布織的被褥了。”

“哦當然當然,遠方的旅者請原諒我們的怠慢,光明神照耀大地。”隊長心裏一突,果然是流亡來的貴族,眼前這位還是高級神官。

他吩咐其他的隊員去牽這些意外來客的坐騎,自己跟在西娜身前獻殷勤。

誤會既已解開,村子裏換上了另一種喧嘩,在警備隊員把幾天前劫掠村莊的山賊全滅的消息傳回去後,哭泣和歡樂聲就不斷響起。

這個小村子四周用一圈土牆和柵欄圍住,倒勾和荊棘纏繞在上面,防範一般的野獸和毛賊還可以,但要阻止借用黑魔法力量的巫師明顯是沒用的。破碎的土石和斷裂的木屑堆積在牆角,灰黑的牆土上還有著斑斑血跡,顯示三天前山賊的肆虐讓這裏受到了什麼樣的災難。

眾人被迎接著穿過村口破裂的木門,村民們聚在邊上竊竊私語,喜悅、驚訝和懷疑的表情都有。

“真的嗎?他們真的把那群強盜給殺光了?那裏面可是有個血腥法師啊,連村子裏的牧師都被詛咒了。”

“噓,你沒看到他們騎的坐騎嗎?上次那個法師騎的就是那麼頭驍獸,現在已經換了主人了,你以為山賊會大方得把自己的坐騎讓給別人?”

“看那兩位女士,多麼高貴美麗的樣子,是哪里來的貴婦吧。還有那些戰士,真是正氣凜然……”

“剛才大喊山賊的好像是你吧,那時你怎麼沒看出他們正氣了?”

“閉嘴,你們兩個,看,那個最英俊的騎士衝我笑了。”

“……末妮,你怎麼了?”

“我喜歡那個強壯的大叔……”

“哦,那個強壯的大個子也不錯,居然大聲的哭泣,好可愛。”

“…………”

駱夕陽安慰著痛得不斷捂住脖子的齊爾,對周圍人的話聽得半懂不懂的,但剛才在村外,大部分警備隊員親眼看到這個小小的女孩一手把八百斤重的弗何給放倒,注意力漸漸都在她身上了。

“看到了嗎,那麼小的孩子,力氣太可怕了,是魔法吧。”

“這小姑娘也是魔法師?以前逃到這附近的貴族裏,可沒出過這麼強大的隊伍,而且你看他們的樣子,都姿容整齊,雖然有些憔悴,可沒有一點受傷狼狽的樣子。”

“那他們的話可信度很高。你沒聽他們說嗎,是直接從黑暗山脈過來的,一定是來政治避難的貴族。”

“貴族?好多年沒看到能從亡命者丘陵突圍而出的貴族了,三十年前我爺爺好像接待過一個貴族呢。聽說他帶了五百多人的護衛,但最後到這裏的只剩下三個人,有一個因為傷重就死在村子裏了。”

窮途末路者和雇用了最強悍傭兵的隊伍,才會選擇跨越兩大陸最近的黑暗山脈,這是大陸流傳的常識。

“聽說,半年前,立安國宰相和將軍勾結謀殺了皇帝……”

警備隊長把流亡者們帶到一座有院子的住處,西娜在他的攙手下跳下驍獸,打量著院落四周坍塌的石塊。

“這裏本來是村長的家,但他因為兒子被擄走,昨天就在痛苦中回神的國度了。我們沒有更好的住處可以招待遠方的客人,還請不要介意。”

“謝謝你的好客。落難者沒有挑剔的權利,希望死者能得到安息。”在大人們禮貌的對答中,駱夕陽牽著齊爾的大手跑進了院子。

民居呢。和肯色斯依樹而建的木屋不一樣,這裏的房屋是用土石壘起來的,屋頂方方平平的,從屋簷上一角掉出一捆紮好的莖杆,好像是晾曬的穀物;牆壁和村外一樣,有些崩落,院子裏本來還種了些植物,但現在只和破爛的磚木混在了一起。

“塔里,那由拉,來照顧一下小姐們,把這裏再收拾收拾,好讓客人們休息。”

幾名村婦應聲趕來,她們要去牽騎士們的驍獸時卻險些被咬,格拉特急忙制止了這些女性。“我們自己來吧。”

驍獸是一種很兇猛的騎獸,耐力好,跑得快,有一定攻擊性,如果不是有自然之子跟在身邊,流亡貴族們也沒那麼容易馴服這些山賊的坐騎。

因佩利亞踏進院子,長長歎了口氣,好久、好久沒有住在有屋簷的屋子裏了,雖然一個月前在肯色斯的村子裏待過兩個晚上,但黑暗之民始終是與光明的信徒不同的。“齊爾,”把小巨人叫過來,看著這個巨大的孩子一臉委屈,心下又有些好笑。這一路上的旅程都沒有掛彩,連在勒喉隘口都沒受傷的小巨人,現在卻被一個警備隊員給咬傷了。口中念著治癒咒語,老神官手放在齊爾脖子上,那塊失去皮肉的坑洞便平復了。

治療師!警備隊長驚喜極了,這群人中竟然有最尊貴的治療師在。“尊敬的大人,在三天前的災難裏,我們有不少人被打傷了,艾當城的醫師要來這裏實在很困難,能否請您為我們治療呢?”

因佩利亞看著警備隊員,走到那個差點攻擊到他的青年身邊,藹聲道:“孩子,你的傷沒事吧?”齊爾那猛一甩,連格拉特他們都承受不住,這個邊境的警備隊員,更不消說了,不過他的強橫實力也叫老神官印象深刻,那一擊逼退米菲魯的白色鬥氣已經不像是呆著這種小村莊的警備隊員了。

不過,這個人面色有不正常的淡紅,老神官感覺到青年身上纏著黑色的氣。“你和血腥法師交過手了?”

青年面上有倔強的神色,他微一點頭:“是的。大人,請告訴我,你們真的把那群山賊殺死了?全部殺死了?”他那被殺死在眼前的弟弟,慘死在村外牆上的弟弟,兄長竟不能親手為他報仇。

“是的。死者的靈魂可以在天國安息,邪惡的罪犯全部受到了處罰,你的仇恨可以平息了。”

波咎勒丟過一個小包,“這裏面是山賊的頭髮,如果能找到靈魂術者,你們就可以知道我們有沒有說謊了。”依瑪雖然不想破壞死者的完整,可將軍大人卻考慮到自己這一夥人一點錢也沒有,光靠黑暗之民的那些資助,總是不好意思的。在詢問過由斯特和因佩利亞後,知道有種魔法師可以只憑人的頭髮,判斷他的靈魂還在不在世界上,所以他把那幾個依瑪認得的山賊頭髮都拔了一撮下來,反正只要證明通緝犯死了,一樣能拿到賞金。顯然眼前這年輕人也知道靈魂術者的能力,他死死盯著緊擤在手裏的布包,猛然向因佩利亞跪下。

“謝謝您大人,謝謝您為我弟弟和村子裏的人報了仇!請告訴我,那個血腥法師是怎麼死的,你們的劍刺在他身體哪個地方,您的法術攻擊在他哪里,他是不是死得很慘!”

血腥法師並不是流亡貴族們殺的,因佩利亞再度念起治癒之咒,白光驅散了青年體內的黑暗詛咒。“在光明神的眼睛下,所有的邪惡都會消融,孩子,丟下你心裏的仇恨,讓死者安心回到眾神的國度。你的愛和你的恨,只會留給還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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