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回到牧場 作者:一匡 (連載中)

 
rpg1234pk 2008-6-23 21:37:19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13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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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對殺 第171章 囹圄、圐囵、囥圜

    一般人看到黃毛這形象恐怕當時就要吓趴下,即便韓揚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強了許多,也禁不住覺得腦袋一陣陣發懵。在戰場上發呆無疑是緻命的錯誤,背上傳來的劇痛驚醒了韓揚,他條件反射地回身揮動大錘,砸飛了偷襲他的兩個雜兵。可是韓揚卻再不敢在地道裏躲下去了,未知的事物總是令人恐懼的,韓揚勉強邁着軟綿綿的雙腿,殺出了地道,靠在牆壁上大口地喘粗氣。

  “哇哦!合體完成,我現在無敵了啊!喈喈喈喈!”照片狀的黃毛爬出了地道,站在了韓揚的面前,他一揮手,圍攻韓揚的小弟都退了開去,遠遠地将韓揚圍在當中。

  黃毛掃視四周,發現不但韓揚,連自己的小弟都不敢看自己的樣子。他深吸一口氣,身子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身上的凸凹消失,臉上的鐵砂也叮叮咚咚掉落在地,居然就這麽恢複了原形!若非皮膚上一些正在飛速愈合的傷口和紅斑見證了他剛才受到的非人傷害,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幾乎完好無損的人,這就是剛才被魔晶火铳的霰彈反彈到臉上、又被幾噸重的鐵球碾壓到地裏面的黃毛。

  “喈喈喈喈!”黃毛的笑聲完全不似人類,不過他似乎吸取了剛才廢話過多的教訓,猛地舉起魔晶火铳對準韓揚就是一槍。這麽近距離根本無法閃避,更何況韓揚被吓得兩腿發軟?周圍幸存的小弟咋呼起來,想來是覺得剛才爛柿子沒看到,現在看看爛篩子也不錯。

  可惜韓揚沒有變成篩子,因爲黃毛忘記了一件事情。他自己雖然屬性奇特不怕重壓,可是魔晶火铳這種精密槍械怎麽經得起大鐵球的碾壓?這家夥剛才急着幹掉韓揚,也沒注意手中的魔晶火铳已經變成了魔晶燒火棍,隻聽見“噗”的一聲,一團小火花閃過,魔晶火铳槍屁股上冒出一股黑煙,黃毛一下子變成了滿面塵灰煙火色的賣炭翁形象。

  一團黑漆漆中,黃毛的兩個眼珠子眨巴眨巴盯着手中的火铳直看,似乎一下子沒有明白怎麽回事,就連周圍的小弟都不顧後果地捧着肚子笑翻了一片。韓揚拼命忍住笑,一錘子敲了過去,黃毛依然是腦袋反應沒有身體反應快,帶着一臉驚駭的表情合身撲向韓揚的錘子。韓揚打中黃毛,感覺卻像卯足了勁一下子輪空一樣難受,定睛一看,黃毛正像塊口香糖一樣軟趴趴地粘在錘子上面,渾然不受力。

  這叫什麽技能啊!韓揚不禁大感頭疼。可是還沒等他想出對付的辦法,趴在錘子上的黃毛忽然發出一陣呻吟,雙臂居然像軟體動物的一樣伸長了!他的手臂柔弱無骨,蔓藤一般順着錘柄蜿蜒而上,五指箕張,十個指頭變成了十條紫色的觸手,上面長滿了無數滴着粘液的吸盤,掌心還生出了一張大嘴,幾圈環生的尖細牙齒在嘴裏若隐若現,黃綠色的濃稠涎液滴得錘柄上到處都是。

  剛才南瓜把黃土吓哭了,可要是南瓜和黃毛現在的形象一比,相信每個人都會覺得南瓜簡直可愛得不妨摟在懷裏抱一抱。韓揚當初見到南瓜也沒覺得怎麽樣,可是現在看到黃毛順着錘柄爬了過來,渾身的毛發蹭地一下全都豎了起來,像觸電一樣抖手就把心愛的錘子扔出去老遠。

  錘子直奔牆壁而去,黃毛在錘子嵌入牆壁之前叭叽一聲從錘子上掉了下來。此時的黃毛已經完全變身,四肢變成了四條粗大的紫紅色觸手,腦袋也縮回了頸腔之中,周身張開了無數腥紅的口子,整個人變成了一隻四條腿的大章魚,隻有背部還留着一撮标志性的黃毛。形象之惡心可謂前無古怪後無來怪。

  韓揚背靠牆壁,上牙和下牙像機關槍一樣咯咯咯碰個不停,兩隻手環抱雙臂一個勁地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黃毛尖聲笑着四肢着地再次爬了過來,韓揚徹底吓毛了,大叫一聲掉頭就朝地道口跑去。沒想到黃毛四根觸手在地上一彎一抻,整個身體居然飛了起來,搶先一步落在洞口攔住了韓揚的去路。韓揚倒退兩步,身後傳來了铿锵的金屬觸地聲音,原來那個金屬傀儡已經解掉了鞋帶的束縛,一步一個腳印地從後方逼進了韓揚。

  “不要逼我!”韓揚此時再也顧不上保全傳送陣了,左手拎出一袋子炸藥,右手掏出火把就往炸藥上湊去。現在他是甯可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不願意被黃毛那滴着口水的大嘴咬上一口。可惜求生不得的時候往往也是求死不能的時候,黃毛身體陡然膨脹,一口黃綠色的粘液猛噴出來,哧得一聲熄滅了韓揚手中的火把。這些粘液似乎還有強烈的腐蝕性,火把還沒有落地,木頭已經散發着白煙變成了焦黑的顔色。

  “喈喈喈喈……”黃毛獰笑着逼近了韓揚。韓揚抖手将炸藥包扔向洞窟頂端,企圖用撞擊引爆。沒想到黃毛再次如同炮彈般射出,四條觸手淩空接住了炸藥包。

  韓揚勉強鎮定心神,伸手再到背包裏摸炸藥包,卻發現散裝的炸藥已經被自己扔光了!在那個鐵屋子裏面還有大量的炸藥,但是在背包裏是無法打開鐵屋子的門進去拿的;而掏出鐵屋子那麽大的東西,周圍必須有足夠的空間,現在旁邊又是黃毛又是鋼鐵傀儡,韓揚連試了兩次都沒拿出來。

  沒有時間給韓揚試第三次了,黃毛淩空深吸一口氣,身體變成了一個大氣球,抱着炸藥包軟趴趴地落在了地上。下一刻,黃毛四肢在地面上一蹬,變身超大史萊姆猛撲了過來。韓揚條件反射地擊出雙拳,準确地命中了黃毛,可是黃毛的身體如同膠皮,被擊中的部位直接向後凸起,不但沒有被韓揚擊飛,反而是韓揚用力過猛失去平衡差點絆倒自己。

  令人作嘔的觸手猶如食人蔓藤順着韓揚的四肢盤旋糾結,瞬間将他纏了起來。韓揚拳打腳踢拼命掙紮,可是随着他的擊打,黃毛的身體再次像錫箔紙一樣變得凸凸凹凹,該拉長的部位拉長,該收縮的部位收縮,拳腳一離開就立刻恢複原狀,看樣子這些攻擊似乎對變身的黃毛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

  吸盤撕開了韓揚的皮膚,看似柔韌無比的觸手上忽然自行裂開了無數道大口子,這些大口子蠕動着,瞬間變成了一張張遍布其上的腥紅大嘴,黃綠色濃稠的消化液順着嘴角滴在韓揚的身上,白色的煙霧升騰,皮肉立刻潰爛了起來。惡心的嘴巴蠕動着湊上了韓揚的傷口,開始吸吮韓揚被消化液融化了的血肉。

  “喈喈喈喈……”黃毛發出了一陣莫名難懂的聲音,那似乎是某種語言,可是不要說韓揚聽不懂,即便他能聽懂,現在的狀态也什麽都聽不到了。

  “老匡!老匡!老匡!!!”恐懼充斥着韓揚的心頭,他已經接近無知無識的狀況,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大喊求救。可是,他的喊聲卻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往常自己都是和老匡在一起玩遊戲,老匡如同守護神一樣一直融合着自己的思想。無論多麽危機的關頭,老匡總是能用他那冷靜而詭異的思維判斷形勢,做出正确的決策拯救自己。

  可是現在老匡在上千公裏外的高空,自己再怎麽呼喚老匡也聽不見了。

  一陣極度的空虛、無助和絕望湧上了心頭,韓揚感到腦袋裏嗡的一聲,一下子想起來了小時侯自己和紀伯胺爺爺走散,一個人被扔在陌生環境中嚎啕大哭的情形。

  那時候韓揚還不到三歲,按理說應該完全記不得這些事情,可是現在爲什麽會突然想起來呢?韓揚還沒來得及思索,就發現自己被無窮無盡的思維、記憶和知識淹沒了。仿佛某個閘門被不經意地打開,先是孩提時期、緊接着是嬰兒時期,最後甚至不知道什麽時空的記憶洪水般奔湧而出,充斥着韓揚的大腦。

  韓揚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呆了。

  經曆、認知、觀念、價值、時間、空間……磅礴的意識流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幾乎屏蔽了韓揚自己的思維。與之相比,韓揚幼年的記憶如同一滴水瞬息而過,取而代之是浩瀚飄渺的知識洪流。這些知識如同醍醐灌頂,一古腦地奔湧而來,有一小部分是韓揚知道或者聽說過的,而絕大部分根本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那莫名難喻的經曆、那龐雜繁複的認知、那抽像又具體的觀念、那廣袤無垠的空間,一切都陌生得遙不可及,一切又都熟悉得仿佛自己親曆,早就銘刻在自己的腦海。

  生物艙裏,韓揚的周身體表湧過一道道淡藍色弧光,十萬元的生物艙來不及報警瞬間就發生了爆炸。房間裏的自動滅火噴頭和報警系統一起動作了起來,安全機器人沖上來抱着韓揚離開了他的書房。

  遊戲中,韓揚卻沒有因爲遊戲艙被破壞而下線,外表看起來也沒有任何異樣,依舊呆呆地站在那裏。

  知識的洪流沛然而至,又戛然而止。此時的韓揚感到自己的腦海通通透透,猶如一塊容納天地萬物的水晶。那種納須彌于芥子的剔透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我還是自己嗎?這還是我嗎?我怎麽可以感受到現實的世界?遊戲艙爆炸了?我怎麽還沒有退出遊戲?

  韓揚喃喃自語,幾行文字幽幽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暗啞閉室,封窗外景,障室外音。

  孱弱者,閉室囹圄,窮畢生力,不能捭阖,縱勉力爲之,聒耳猶聩,瞋目如盲。

  賢能者,閉室圐囵,居室内,窮目盡聆,可觀天下,聞天籁。

  涅槃者,閉室囥圜,形而上,絕對待,無形相,無擾動,無境界。(注)

  這段莫名其妙的話艱深晦澀,可是韓揚卻一下子完全了解了。

  遊戲的世界就像一個屋子裏的環境,現實世界就是被窗戶和牆壁隔離在屋子外面的世界,在屋子裏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可是那個世界依然同時存在。打開一扇窗戶,就可以在屋子裏看到外面的風景。

  能力低下的人,一輩子都不能打開窗戶看到室外的景色,縱使打開了窗戶,也像瞎子、聾子一樣,看不到景色、聽不到聲音。

  能力強大的人,頭盔不能隔絕外部世界的信息,即使在遊戲世界内,也可以感知到外界,感知的範圍就是自己目力耳力所及。對于他們,限制感觀的“牆”不再是閉室的窗戶牆壁,而是自身的感知範圍極限。

  涅槃是最高的境界,自己就是宇宙萬物與衆生生命的身心總體,即使在一個小小的屋子裏也可以藏下宇宙天體,對于他們來說,有牆壁和沒牆壁沒有區别,靜止和運動沒有區别,有形和無形沒有區别,有邊界和沒邊界也沒有區别。

  絕大多數人屬于第一種人,遊戲頭盔和遊戲艙屏蔽了外界的信息,進入遊戲,真實的世界就被隔絕了,閉室的牆壁和窗戶就是他們的感知範圍。

  沃克看起來屬于第二種人,其實也應該屬于第一種人。他能夠感受到遊戲外面的環境不是因爲他能力強大,而是因爲他的構造特殊。沃克的信号接受部分有許多個,利用頭盔裏的接受部件接受遊戲内的信息,用其他感應器接受真實世界的信息,他并不是身居室内而知天下事,因爲他根本就是一部分在室内,一部分在室外。

  老匡無疑屬于第二種人,可以說是超人。老匡的感知隻有一種,一開始能力弱小的時候,遊戲頭盔将他和普通人一樣禁锢在遊戲世界内,對外界一無所覺。後來能力強大了,可以穿透禁锢,觀察外界,觀察的範圍就是他能力的範圍。

  但老匡不是最後一種人,他必須借助遊戲頭盔的部件才能接受遊戲信息,也就是說他在屋子裏可以看到屋子外面的景物,但若他身處屋外,就不知道屋子裏發生了什麽。

  那麽自己呢?難道屬于最後一種人?現在沒有了遊戲艙,沒有任何接受遊戲信号的零件,卻依然可以感受到遊戲的世界,這是不是意味着有沒有屋子,有沒有邊界對自己來說沒有區别了呢?涅槃者,還算是人嗎?那應該是神吧?

  韓揚忽然感到很害怕。

  他的心猶如一潭死水,他忽然覺得,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對于沒有思維的蟲豸來說,一切依照本能行動,餓了進食渴了喝水,無喜無悲。

  對于普通人來說,或近憂遠慮,或安逸享樂,所接觸的都是自己身邊的事情,一家之主操心飲食起居,一國之主思慮政權安危,職位高低、身份貴賤沒有什麽區别,最多不過是代表接觸事情的範圍大小而已。

  對于縱觀天下的賢者呢?通曉過去未來,擔心整個人類世界的興衰,如果知道明天世界将要毀滅,那麽他面對着懵然無知的碌碌衆生,能做什麽?今天,衆生可能還在爲尺布鬥米讨價還價,爲一寸領土你搶我奪,待得明日來臨,一切都成昨日黃花,過眼雲煙。

  如果有神,那麽對于神來說呢?人類的世界又算得了什麽?如同蟻穴蜂巢?舉手間可決定生存和湮沒?又或者,人類世界的存在與否根本就如同砂石草木,管顧都沒有意義,隻是任憑它自生自滅?

  無知無爲,就是最大的幸福?大徹大悟,反而是無盡的痛苦?

  自己如果是涅槃者,活着有什麽意義?自己如果不是涅槃者,活着又有什麽意義?

  虛幻,一切難道都是虛幻,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

  ……

  冥冥中,似乎有一隻肥貓搖了搖頭,狡黠的一笑。

  韓揚愕然,稍頃,頓悟。

  不對。

  遊戲世界是一個閉室,現實世界何嘗不是一個閉室?走出了地球,外有無窮的銀河;走出了銀河,外有無垠的寰宇……走出一個閉室,隻不過進入了另一個更大的閉室之中。

  不知道閉室的盡頭,說明自己沒有走出閉室,自己還在閉室之中。

  韓揚不再害怕。

  他的心變得活潑潑的。

  宛如沖破一層薄如輕紗的迷霧,眼前一片平坦,草長莺飛,鳥啼花笑,無限生機。

  韓揚知道自己不是涅槃者,因爲自己不知道上位者在思索什麽,應該做什麽。自己充其量隻不過是比老匡能力更強大一點的賢能者。這些道理,可能老匡早已想通,所以他不迷惘,不踯躅,一直努力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一直在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至于自己的上位是什麽,自己什麽時候到達上位,以及到達了上位應該做什麽,那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事情。

  即使明天萬物凋零,今天依然生機無限。

  要活好今天。

  注:

  囹圄(ling2yu3):牢獄。

  圐囵(ku1lun2):是指四面有牆而沒有房屋的遼闊空場。

  囥(kang4):藏。

  圜(yuan2):天體,指宇宙萬物。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2:16
第四卷 對殺 第172章 敵進我退

    雖然不願意在章節中加上作者的話,不過看到書評卻很是郁悶,難道好多讀者看書是一目十行的嗎?上一章末有注音和注釋,算上空行正好十行,真的是一目十行也沒道理看不見吧?還有關于韓揚的伏筆,書中多次、大篇幅地提到,大家也一次沒注意到?筆者說過這本書的情節是“乍看在意料之外,細想卻在情理之中”,不願意細看細想的讀者,就把韓揚當成聖鬥士看好了,筆者也不多解釋了。

  -------這回放在最前面,總不會看漏了吧-----------

  在距離地道入口西北六公裏的地方,伊甸牧場的中央城堡巡邏二分隊和開發區一分隊已經順利會師,這一百個骷髅中有一個骷髅守衛、七個骷髅戰士和九十二名普通獸人骷髅。按照老匡的安排,他們靜靜地躲在地下,神完氣足地等待着身心俱疲的青龍堂部隊。

  “好戲該上演了。”老匡微微一笑,對駕駛着飛機的沃克問道:“沃克,聽說過十六字真言嗎?”

  經過峽谷伏擊戰,馬修的手下隻剩下六百出頭,還有幾十人受了不輕的傷,馬修把傷兵集中在隊伍中間保護好,帶領着衆人沿着峽谷一路南行。殘陽如血,衆人再也沒有了高昂的士氣,落日的餘輝将他們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長長的,更添兩分凄涼。青龍堂衆一路上提心吊膽,看到一塊石頭也擔心是骷髅,看到一個土包也害怕是伏兵,個個都疑神疑鬼。要不是伊甸平原上沒有植物,用草木皆兵來形容他們的心情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馬修一肚子怨氣。自己手下本來有八百人,還都是精銳騎兵,而對手不過五十個骷髅,按理說排着隊沖過去踩也踩死它們了,可誰知道對手竟然用這區區五十個骷髅在幾乎毫無發傷的情況下一舉幹掉了自己一百多人,更加氣人的是,這些人有一多半是自己摔死的,這口氣怎麽咽得下?馬修越想越憤懑,一口鋼牙咬得咯吱吱直響。

  可是生氣歸生氣,手下還是要安撫,要是自己也垂頭喪氣,再遇到敵人就徹底不用打了。馬修強打精神喊道:“都提起精神來!前面一馬平川,敵人再不可能偷襲我們了!要是敢正面和我們作對,就讓他們知道青龍堂的厲害!我們的兵力比他們多數倍,排着隊沖上去也能把它們踩死!”

  “哦~”手下答應一聲,精神頭總算好了一點。副堂主上前問道:“馬修堂主,您看我們的路線是不是要變一變,不要順着峽谷邊上走……”

  馬修歎了口氣正要說話,偵察兵忽然指着天上大叫起來。馬修極目仰望,西南方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敵襲!防禦隊形!”馬修大聲下令。可是話剛出口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麽,連忙改口道:“不對!保持警戒隊形,繼續奔行!”

  “堂主?”副堂主策馬上前,疑惑地問道。

  “敵人隻有一個,而我們有六百多人,我就不信他敢沖進來!這肯定是敵人的誘餌,想把我們引到他們的伏擊圈裏面去!不要理他,繼續前進!”

  “是!”副堂主暗暗點頭,看來堂主完全恢複了理智。不過這副堂主也不是阿谀奉承之徒,隻應了一聲就退下負責警戒去了。

  天空中的黑點越來越大,晚霞中,已經可以看到獅鹫金黃色的羽毛反射着落日的餘晖。馬修舉起望遠鏡,一個弓箭手威風凜凜地端坐鞍橋之上,右手握着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長弓,左手指間夾着四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羽箭。

  馬修心中“格登”一下,這不是剛才通知裏擊落了朱雀堂主極光電影箭的那個家夥嗎?剛才他已經接到了通知,隻是爲了保持士氣沒敢把朱雀堂主落敗、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告訴手下。據說這家夥是個高級的魔法師,要是大範圍的殺傷性魔法砸下來可不得了。想到這裏,馬修再次改變了命令:“散開!彼此間距拉開到二十碼!”

  “是!”

  馬修本領高強,平日待人又好,在部下中威望甚高,手下雖然對堂主頻繁改變命令感到有些疑惑,卻沒有絲毫不滿,整齊地答應一聲迅速開始改變隊形。

  天空中的獅鹫斜斜地兜了一個大圈子,繞到了隊伍側後,弓弦響處,四支雕翎箭破空而來,準确地沒入了隊尾最後四匹馬的頸部。四個人同時大叫一聲滾鞍落馬。這四支箭沒有射中人,但是從疾馳的馬背上摔落,斷胳膊斷腿是避免不了的,四個人沒有一個能自己爬起來的,統統在地上輾轉哀号。

  “原來不是魔法師!放慢速度,弓箭手!把他射下來!”馬修一面下令,一面策馬奔向後隊。二百名弓箭手一起放慢速度開弓搭箭射向空中,大隊的近戰職業也慢下了腳步守護在遠程攻擊部隊旁邊。

  敵進我退。秉承老匡交待的十六字真言,一擊得手的花榮立刻遠遁高空,如林的箭雨射了個空。弓箭手中有的力量大,有的力量小,弓箭的射程也長短不一,可是射得最遠的箭也距離花榮有十幾米的距離。花榮降低高度,将獅鹫保持在對手的極限射程旁邊,又是四支箭射了下來。

  由于距離很遠,再加上這次黑幫衆人凝神防備紛紛策馬閃避,花榮的三箭落空,但還是有一個家夥中箭落馬。馬修正好策馬經過,他用腳鈎住馬镫,猿臂長舒将滾落在地的手下抓了起來。腰腹運力,馬修和受傷的手下一起回到了馬背之上。

  剛才花榮四箭射落四人的絕技讓青龍堂衆暗暗膽寒,但是堂主這手漂亮的海底撈月又重新讓他們的士氣振作了起來。如雷的喝彩聲中,第二撥羽箭再次射向空中的花榮。

  馬修擡頭向空中看去,不由得暗皺眉頭。對手不但箭法高超,騎乘技巧也十分高明,由于重力的作用,弓箭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射程有不小的差距,而對手正是利用這段差距,将高度保持在己方射程之外。這樣下去,豈不是一個單純被動挨打卻不能還手的局面?雖然有幾個力量大的弓箭手勉強可以把對手納入射擊範圍,可是騎射的精确度非常差,對手對那寥寥三兩支偏了老遠的羽箭根本瞅都不瞅一眼,偶爾有一支箭飛對了方向,這家夥居然擡手一箭射去,就将那支箭射成兩段!

  要想把對手射落,除非停下來瞄準,或者架起床弩給他來個透心涼。可誰知道對手是不是正在盼望自己停下來?也許腳下的土地中就藏着幾十個骷髅呢。馬修看看四周黝黑的土地,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太陽就要落山了,這裏馬上就要變成漆黑一片,屆時偵查工作難以進行,敵人的突襲會變得更加防不勝防。對了!敵人的目的正是要拖延時間等待天黑後發動突襲!

  靠!就讓你小子嚣張一會兒,等到了彙合點我讓你好看!想到這裏,馬修咬咬牙下達了命令。“停止反擊,恢複行進速度,注意躲閃弓箭。”

  “是!”弓箭手收起了弓箭重新策馬疾馳,失去坐騎的人與他人合乘一騎。不過沒有人敢再跑直線,速度也時緩時急讓對手難以瞄準。

  見對手不反擊,花榮降低了飛行高度,羽箭飛行時間縮短以後,黑幫衆人沒有足夠的躲閃時間,按照花榮的射擊精度,哪裏還有個跑?花榮箭箭射馬不射人,天上弓弦嘣嘣地響,地上的馬兒就唏溜溜地叫,馬修見勢不好,連忙命令弓箭手進行漫射攔阻。

  馬兒速度越快,馬背上颠簸得就越厲害,再加上弓箭手還是扭轉身子射箭,一時間黑幫射出的箭全無準頭。不過當弓箭手達到一定數目時,準确性已經不很重要了,就像一群臭手打靶,打不中自己的靶子還蒙不上别人的靶子嗎?隻要子彈夠多,每個靶牌上總要有幾個槍眼兒。大量的羽箭覆蓋了一個範圍,花榮沒有沃克的身手無法接近,但他也不着急,隻是駕着獅鹫悠悠地再次回到了安全的距離。

  雙方都在運動中,還有一方是不規則的運動,這下瞄準難度劇增。花榮射了三輪隻命中了一個敵人,立刻改變了策略。原來是四支箭分射四人,現在改成了四支箭用火力覆蓋的方式射一個目标。這下子沒人能躲過花榮的箭了,天上弓弦一響,地上立刻就翻倒一個。周圍的人掉頭來救,又成了新的活靶子。

  馬修臉上肌肉顫動了兩下,終究忍住了停下來架設床弩的沖動。太陽已經落入了地平線下,平原上的夜幕降臨非常快,現在已經是很多人合乘一騎,再實施救助的話隻會引起更多的傷亡,并将全堂人馬置于更大的危險之中。

  咬牙切齒地咒罵着天上的吊死鬼,馬修無奈地下達了命令:“停止救助傷員,掉隊者自行趕上隊伍!”

  命令一下,隊伍中人人自危。在這片恐怖的荒原上受傷掉隊,失去了馬怎麽追趕隊伍?那和死掉有什麽區别?想到剛才那些兩米多高的骷髅恐怖的屠殺場面,衆人開始策馬狂奔。

  花榮的射擊目标很有講究,他專門射落在隊伍最後面的家夥。跑在前面的即使不走曲線他也不射擊,幾輪過後,青龍堂衆發現了這個規律,不由自主地揮舞起了馬鞭。落在後面就死,跑到前面就生,誰願意落在後面?這就像在老虎面前逃命一樣,你不用比老虎跑得快,隻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行了。生死關頭人人都會變聰明,不知不覺中,隊伍的速度整整加快了一倍,再也沒人保持什麽隊形和行進速度了,人人都在策馬狂奔。

  “放慢速度!放慢速度!”馬修感到大事不妙。黑夜裏視野本來就小,用這個速度前進,前方再出現一排拒馬,恐怕有一半人要摔死。

  放慢速度?那不是等死嘛!這次的命令再也沒有得到整齊劃一的回應。不過還是有一些幫衆聽從堂主的命令,不情願地略略将速度放緩了一些。不過花榮幾輪箭射下來,人群中慘叫連連,落在後面的人便忍不住了,又開始策馬狂奔起來。

  馬修見平日一貫令行禁止的手下不聽号令,心頭怒火愈盛。他策馬跑到隊伍最後面,勒住缰繩張開雙臂對着花榮大喊:“來啊!來射老子啊!有種就射老子幾箭!老子站在這裏讓你射!”

  馬修本想空手接幾支箭長自己威風挫敵人銳氣,可是花榮偏偏就是不射他,甚至連靠近馬修的目标他都不選擇,全然不給馬修展示身手的機會。論開弓的速度,恐怕遊戲中沒有什麽人比得上花榮,在飛行中瞄準目标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普通人最少要忙活上老半天,可是花榮搭箭、張弓、瞄準、射擊的一些列動作猶如行雲流水,加起來連五秒鍾的時間都不用。黑暗中,花榮手中的長弓像沖鋒槍一樣盡情地開火,四支一組的羽箭帶着死亡的呼嘯聲連珠射落,黑幫衆人慘叫着接二連三地滾落在地。

  青龍堂的隊伍已經完全沒有了陣形可言,跑得快的不需要跑折線,沖在前方越跑越遠,倆人一騎跑得慢的落在後面,由于擔心弓箭還要走S形,速度更加緩慢,成了完全的活靶子。落馬的人沒有人來救助,隻好一瘸一拐地拼命邁步追逐隊伍。不一會兒,已經有數十人不見了蹤影。整個隊伍拖拖拉拉足有兩裏長。沒有人再愛惜馬力,全都催促着馬兒用沖刺的速度奔跑。戰馬嘴角流着白色的口涎,口鼻中噴出了粗重的霧氣,不少馱着二人的馬匹已經接近了油盡燈枯的邊緣。

  “跑個毛!都給老子停下!再敢跑家法處置!”馬修牙齒咬得格蹦蹦直響,終于忍不住下令幹掉這隻陰魂不散的臭蒼蠅。

  馬修聲若洪鍾,一聲大喝震得附近的幫衆耳朵嗡嗡作響,喊聲在黑暗中傳出去老遠,連跑在最前面的人都聽到了。黑幫平時執法甚嚴,見堂主動怒,人人都是心頭一驚,不由得勒住了缰繩。這時候衆人才醒悟過來現在隻不過是在遊戲之中,即使挂了也可以複活。但要是在現實中被家法處置,恐怕就沒有什麽複活的機會了。

  “弓箭手,射住陣腳!床弩手,架設床弩!其餘人整隊保護!”馬修雖然氣喘如牛,但是下達的命令依然有條不紊。

  “是!”兩翼的弓箭手率先停住了腳步,屏氣凝神瞄準花榮開始射擊。幾個弩手從背包裏取出碩大的床弩組件,架設在地上開始瞄準花榮。剩餘的大批近戰職業者分散開來,東一堆西一撮地向就近的床弩手圍攏過去。

  床弩雖然射程和極光電影箭差不多,但力道卻是極光電影箭的數倍,想像射落極光電影箭那樣用弓箭截擊床弩的弩箭是萬萬不可能了。再加上現在是黑夜視距大大縮短,花榮自問也沒有沃克的本事,見黑幫停了下來便知不好,掉頭就往高空飛去。

  “幹掉他!”黑幫衆人已經恨透了這個死纏爛打的弓箭手,花榮逃得快,但黑幫的瞄準速度也不慢,最快的一組床弩手已經瞄準了花榮。一個小個子床弩手見到火控手已經瞄準就緒的手勢,咬牙切齒地雙手握住扳機用力向後拉去。

  滿懷期待的黑幫衆人盯着空中的逃跑的花榮等了兩秒鍾,卻發現沒有弩箭飛出去将他射落。他們回頭看去,發現巨大的弩箭依舊停在床弩上一動未動,而床弩手的臉上充滿了驚愕的神情。他的額頭正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柄雪亮的手斧!鮮血順着鼻梁蜿蜒流了下來,床弩手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終于輪到俺鐵牛出場啦!”随着一聲悶雷般的大喝,泥土飛濺,一個黑鐵塔般的大漢揮舞着倆把闆斧沖了過來。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2:20
第四卷 對殺 第173章 敵駐我擾

    狂戰士是用犧牲防禦力和對身體的部分控制能力換取超強攻擊力的特殊職業,他們平時和普通戰士差不多,可一旦進入狂戰士特有的狂化狀态,力量、體質和攻擊速度等屬性都會在一段時間内大幅度提高,成爲真正的殺戮機器。

  作爲代價,進入狂化狀态的狂戰士必須有極強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狂化其實是激發人類潛能的一種方法,就像情急之下的母親爲了救自己的孩子可以掀翻一輛汽車一樣,激烈的情緒可以激發人體的潛力,從而大幅提升實力。不過,這種透支的後果就是狂化技能過後會陷入極度的疲憊狀态,幾乎連手指頭也不能動一下。

  更糟糕的是,激烈的情緒還會大幅屏蔽大腦對身體的正常控制,反映在遊戲之中,就是控制身體的腦電波受到系統的幹擾,導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意志堅強的人可以選擇自己的攻擊目标,或者勉強做出格擋對方武器的動作;意志不夠堅強的人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所有格擋和閃避的思維統統被屏蔽,唯一的行爲就是沖上去進攻、進攻、再進攻!意志力稍差的人連自己的攻擊目标都不能選擇,見到敵人就會不由自主地撲上去;而意志薄弱的人甚至無法區分敵我,即使身邊的是自己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就砍。

  最後這種情況最爲可怕,因爲意志力是按照腦電波的強弱判定的,即使是意志最堅強的人,如果處于困倦或者情緒低落等等負面狀态之下意志力也會變得薄弱,更糟糕的是,狂化技能在人物情緒激動的時候有可能會不自主地被激發,所以和一個狂戰士組隊練級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想想看,有一個攻擊力超高的家夥在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殺得過瘾了就會突然給自己來上一下,和這種人怎麽能安心在一起并肩戰鬥?

  基于這些原因,遊戲中選擇狂戰士作爲進階職業的人并不多,因爲這是個遊戲,沒人想讓自己的身體不停從自己的指揮。選則這個職業的人大多是沖着狂化技能大幅提升的屬性去的,但是由于沒人願意和狂戰士組隊,他們大多隻能單練,再加上狂戰士經常遇到危險想跑都跑不了,所以狂戰士死亡幾率極高,高等級的狂戰士更是鳳毛麟角。

  狂化技能也是有等級之分的,初級狂化隻能在十分鍾内提升一點力量和體質,相應腦波受到的幹擾也會小很多,而高級狂化可以将力量和體質恐怖地提升三點!當然這時腦電波受到的幹擾也是前所未有地強烈。一般人不要說沒有足夠的能力使用高級狂化,就是幸運地激發了高級狂化,也會因爲過多的幹擾和刺激立刻暈過去。

  但是李逵不是普通人,沃克隻要加大向思維感應裝置傳導的電流強度就可以提高“意志力”,所以李逵恐怕是這個虛拟世界中意志力最強的狂戰士。他不但能輕松進入高級狂化狀态,還能在高級狂化狀态下說話、逃跑,甚至使用其他技能!李逵的力量原本是7點,使用高級狂化技能後,10點的力量已經成爲人中翹楚,而在18點的體質支撐下,他的皮膚比一般的皮甲還要堅韌!

  但是黑幫不知道這些。一開始受到突襲吓了一跳,但見到隻是一個敵人沖過來衆人便放下了心。俗話說“強将手下無弱兵”,馬修的部下可不像大衛的手下,見李逵沖上來,無須堂主吩咐就自然而然地排出了理想的戰鬥陣型。近戰職業上前,弓箭手墜後,将床弩手圍在了中間。不過由于距離太近,弓箭手們隻來得及射出了一箭,李逵已經靠到了近前。三十多個近戰職業把武器拿在手裏,冷笑着看着這個自尋死路的家夥。

  三兩支箭晃晃悠悠地插在李逵的身上,可是李逵恍若未覺,他的雙目燃燒着妖異的血色火焰,光着上身,赤着雙腳,就這麽不聲不響地徑直沖進了敵群。

  幾柄砍山刀和唐刀率先砍向了李逵,在刀斧手之後,四支長槍毒龍般從人群縫隙中刺出,直奔李逵赤裸的胸膛。剩餘的人繞到李逵的後方,堵死了他的退路。青龍堂是黑幫戰鬥力最強的堂口之一,堂中不乏骁勇善戰之輩,這次行動自始至終,他們的心情和自己的頭領一樣郁悶,根本就沒有和敵人真刀真槍痛痛快快幹上一仗,卻被敵人的陰謀詭計折騰得慘不忍睹。現在總算有一個痛宰對手的機會,衆人如何肯輕易放過?弓箭手收起弓箭,掏出了匕首和短刀等近戰武器一起圍攏了上來。本來還有兩個火铳手在這一小組,不過火铳的誤傷面積太大,火铳手也不敢貿然開槍,拉開火铳上的刺刀一起圍了過來。衆人磨刀霍霍,誓要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命之徒剁成肉醬。

  肉醬即将出現,不過不是那個大漢的肉。

  面臨數不清的兵刃,大漢忽然停住了腳步。他頭顱低垂、扭腰磐胯,渾身烏黑發亮的肌肉高高隆起,擺出了一個擲鐵餅者的雕像造型。兩柄雙刃巨斧一動不動地垂在身側,糾結盤曲的肌肉似乎蘊含着讓天地爲之變色的力量。從極快的沖刺變爲完全的靜止,一瞬間,讓所有的人都産生了錯覺。荒原上的風停息了,火把上的火苗凝滞了,連天上的星星,似乎都不再閃爍。

  靜,靜如處子。

  動,動如脫兔。

  星星繼續眨眼,火苗歡快的跳越,風也開始吹拂。雕像,忽然蘇醒了。

  大漢的身軀像陀螺一樣飛速地旋轉起來。一開始還能看見是一個手握雙斧的人在原地轉圈,不到一秒鍾,映照在斧刃上的火光已經連成了兩條光帶,兵器磕碰的聲音密如連珠地爆響,碰到光帶的兵器立刻缺刃、碎裂、無影無蹤。有幾柄兵器幸運地透過光帶刺中了大漢的身軀,可是高速的旋轉立刻将兵器帶歪了,它們隻來得及在對方身上劃過一道淺淺的口子,就和光帶碰撞在一起,不翼而飛。

  旋轉加劇,兩條光帶已經連在一起,變成了一道雪亮的光環,光環上下颠簸起來,一而十,十而百,又變幻成上百道光環,此時已經再沒有人能看清光柱裏面的黑色旋風了,光環上下相連,形成了一個通體透亮的光柱。

  将武器探入光柱的人,隻覺得一股沛然大力拉扯着自己的兵器,沒等到反應過來,腳下一個踉跄,千百道雪亮光環組成的光柱已經溫柔地掠過了他們的身體。

  沒有半分遲滞,沒有半分阻礙,那大漢仿佛真的變成了沒有實體的光環,從諸人身上一帶而過;沒有一個人被擊飛,沒有一個人被震退,甚至沒有一個遭受“刃·旋風”洗禮的人感到了痛楚。被利斧刹那間幾十上百次地高速劈砍,沒有任何輕型盔甲和軀體抵擋得住。傾斜内旋的劈斬方式将中招的人拉向旋風的中心,李逵身邊最近的四個人瞬間變成了十七八團支離破碎的肉塊,但是連這些碎肉也不能逃脫旋風的吸引力,被吸附到光柱之中,在千百次的打擊下變成更加細碎的肉泥、肉醬和肉糜。四周衆人高舉的火把在飓風的吸引下,拉出了長長的火舌向旋風中心撲去,方圓十餘米的黑幫都感到了那股沛然莫名的吸引力。

  光柱動了,仿佛T形台上的頂級模特,帶着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身姿搖曳,從人群中款款飄過。劈斬碎裂的聲音急風暴雨般響起,生命的火焰和火炬的火焰一起熄滅。

  沒有了火光,光柱也失去了光澤。黑色的夜中,隻有黑色的旋風在肆虐。

  六秒鍾,二十七米,三十一個人,失蹤了。他們消失得非常徹底,沒有殘肢,沒有斷骨,連死亡時撒落的物品,都被風暴劈得粉碎。地上隻剩下一層血腥的爛泥,九丈長、一丈寬的紅色爛泥。仿佛一道紅豔豔的地毯,那種紅,是秀麗與猙獰的紅;那種豔,是凄美而血腥的豔。

  活着的人,不清楚自己還活着;死去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沒有白光升起,幸存的十餘人土雞瓦狗一樣凝立在地毯兩側,,似乎和死者一起正在夾道歡迎這位從地毯上走過的達官貴人。他們瞠目結舌,手中的武器早已不知何時隕落在地,任由飙飛的血箭在他們的臉上身上塗抹重重的油彩。宛如在夢境的邊緣,他們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想要動,卻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想要喊,卻被夢魇扼住了喉頭。

  僅剩的幾支火把上,如豆的火苗跳躍着恢複了生機,光柱卻變得暗淡,依次變回光環、光帶、手持雙斧的大漢。結束了“刃·旋風”的李逵腳步踉跄了一下,很快站直了身體。他連頭都沒回,跨上戰馬揚長而去。

  夢魇的制造者,黑鐵塔般的大漢沒入了夜色之中。銀白色的光柱絞起血霧,兵刃、盔甲、肉體、支離的床弩碎片,此時才像花瓣一樣紛紛揚揚地從空中灑落。這個絢麗而又恐怖的噩夢,從發生到結束一共不到十秒鍾時間。

  這時,才有人開始反應過來,他們抹了一把臉上的粘稠物,躬身彎腰,不可遏止地狂吐起來。有兩個人忍住胃間的翻騰,伏身伸手想揀起掉落在地的武器,可是手指剛一接觸自己的兵刃,上面那種滑膩細碎的感覺立刻将他們也拉入了嘔吐的行列。翻江倒海般的嘔吐剝奪了他們全身的力量,幸存的人仿佛都被抽掉了脊椎,渾身發軟癱倒在地上。沒人敢向着李逵逃走的方向追上一步,也沒人敢向那裏射出一箭。經曆夢魇已經需要莫大的勇氣,何論追逐夢魇?轉瞬即逝的十秒鍾,給所有在場的人心裏都留下了巨大的陰影。是夢?是真?後來,很多當事人都分不清當時的情況。

  馬修策馬趕到的時候,臉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跳動了起來。四十六名手下,死三十一人,暈厥十二人,無一受傷。唯一清醒的三人都滾倒在血腥的爛泥中嘔吐呻吟,嘔吐物、血漿混雜在一起,濺得他們滿頭滿臉。他們極力想站起來,離開這片腥紅的惡土,離開這個真實的夢魇,但是他們能做到的唯一事情就是嘔吐,痙攣和抽搐。

  這幾個最優秀的手下雖然支撐到現在沒暈過去,可是馬修看得出來,他們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暈厥也是早晚的事情。空氣中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氣味,看着像被絞肉機肆虐過的戰場,一輩子在刀尖上舔血讨營生的青龍堂堂主也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衣襟。

  “我們這次,是不是真的惹了不該惹的人……”

  可惜,老匡連一點思索反省的時間都沒有留給青龍堂主,馬修剛剛趕到隊伍後側,隊伍的前方又傳來了一個清越嘹亮的聲音。

  “以哈維斯特女神之名,驅逐邪惡!”一位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的男子端坐在白色的駿馬上,身着銀光閃閃的精緻全身甲,左手盾右手槍,氣宇軒昂地出現在黑幫面前。

  在《回到牧場》的諸多職業中,如果說狂戰士是最狂暴的攻擊者,那麽聖騎士就是最穩重的防禦者。和狂戰士正相反,聖騎士是最受練級隊伍歡迎的成員,這樣一個防禦出衆,哪裏危險就出現在哪裏,無私救助自己的同伴,打死怪物掉出值錢物品卻決不會上去搶劫的優秀同伴,什麽練級隊伍會不歡迎?

  不過在遊戲中,晉升騎士的人可以一抓一大把,但是能夠晉升聖騎士的人卻寥寥無幾,這并不是因爲聖騎士人物的實力要求有多麽高,而是因爲進階聖騎士對角色的品質要求實在是太過嚴格;在這個私欲膨脹的社會裏,能恪守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精神、誠實、公正這騎士的八種美德的玩家,也的确太罕見了。

  作爲候補聖騎士,要在衆人面前彬彬有禮,尊敬他人,謙虛謹慎,一切依據騎士的行爲準則行動,不能有絲毫的行差踏錯;除此之外,最後還要在堪薩斯城大教堂通過紅衣主教親自主持的聖騎士試煉——測試你是否真的忠于教會,騎士的行爲準則是否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老匡曾經滿懷興趣地融合沃克的思維去參觀林沖的晉升試煉,卻發現這試煉簡直是一個在高級測謊儀監視下的心理測試。虛拟頭盔監控人物角色的思維,簡直比任何測謊儀都好用。

  很多有錢玩家扮演的騎士平日看起來溫文爾雅,忠誠純潔,其實是平日的蠅頭小利不足以讓他們動心,或者沒有遇到真正的考驗,在虛拟的環境測試中一下子就露了餡兒。結果是參加考核的有近千人,最後通過的卻隻有七個,而且除了林沖之外,老匡瞅着另外六個人怎麽看怎麽像NPC。不過話說回來,林沖其實也是NPC,隻不過這個NPC很特别,他的思維不完全是靠程序控制的,平時和老匡待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啥缺德事都做,隻不過考核的時候把純潔的思維送給傳感器考核而已。

  聖騎士和普通騎士相比戰鬥技能差别不大,沖鋒和盾牌格擋之類純粹的戰鬥技能幾乎毫無區别,隻是因爲受到了神的賜福,多了一些神聖系列的技能,包括退卻邪靈、聖光護佑和救助等等。如果聖騎士的行爲有差池,比如做了邪惡的事情,殺掉了善良的NPC等等,都有可能被别人彈劾,最終被剝奪聖騎士的資格,喪失聖騎士的特有技能和教會賜予的帶有神聖加持的裝備,成爲堕落騎士。

  考核難度大、平時還要受到諸多束縛,這兩條是造成聖騎士稀缺的主要原因。面對自己的敵人,林沖也不能像李逵一樣躲在暗處跳出來就砍,必須正大光明地向敵人宣戰,否則僅隻是一次偷襲,如果被懂行的人錄下來告到教會去,聖騎士的頭銜就要受到質疑。

  不過黑幫衆可不理會什麽騎士精神,騎士的宣戰被當成了挑釁,靠近林沖的數人張弓搭箭就射了過去。騎士身子一側,那面雕刻着女神徽章的巨大盾牌擋在了身前。

  “聖光護佑~”随着一聲低沉的吟誦,乳白色的光芒從盾牌上散發出來,籠罩了騎士和戰馬的周身。他絲毫沒有理會叮叮咚咚射在盾牌上的箭,高舉手中的長槍,向偷襲自己的敵人行了一個騎士禮,然後拉下頭盔的面罩伏在馬背上,面對黑鴉鴉的敵人,發動了标準的騎士沖鋒。

  床弩手擡頭看了看天上快沒影的花榮,又瞅了瞅面前沖過來的騎士,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把握和威脅都比較大的目标。他們飛速調轉床弩,對準林沖拉動了扳機。兩米長的巨大弩箭發出尖銳的呼嘯聲撕裂了空氣,不偏不倚地直奔林沖而去。林沖精确地調整了一下盾牌的傾斜角度,讓迎擊面和入射角達到最容易産生跳彈的角度。

  這一招是老匡想出來的,創意來自于現代兵器——坦克。騎士在很多遊戲中就是被稱爲坦克的,他們的責任就是用強大的防禦力頂住敵人的進攻,爲法師等高傷害輸出的角色提供進攻機會。坦克正面護甲都是有一定傾斜角度的,傾斜不但能增加垂直方向的裝甲厚度,還能有效地産生跳彈現象。床弩的弩箭号稱能夠射穿巨龍的龍鱗,相當于攻擊坦克等裝甲目标的穿甲彈。老匡不敢保證受到神聖加持和聖光護佑術雙層增強的盾牌能否抵擋床弩,不過利用沃克的高速計算能力和精确控制能力改變盾牌角度,減輕傷害形成跳彈就成了第三重保險。

  果然能夠洞穿金石的床弩也奈何不了林沖手中的盾牌。弩箭射中盾牌,一道乳白色的光暈蕩漾開來,弩箭嗖的一聲改變了方向沒入黑暗。

  林沖的沖鋒幾乎沒有受到弩箭的截擊而遲滞,随着跨下戰馬的不斷加速,手中的騎槍已經帶起了隐隐的風雷之聲。乳白色的光芒圍繞在他的周身,銀甲、白馬、聖光幾乎融爲了一體,仿佛一顆白色的彗星劃破了天際,一頭沖進黑鴉鴉的人群之中。

  “傻B!”馬修放下望遠鏡,獰笑一聲拍馬朝着隊伍的前方趕去。騎士沖鋒勢不能擋,那是指多個騎士一起沖鋒的情況。對方居然讓一個孤孤單單的騎士像唐吉柯德一樣沖鋒,不是昏招是什麽?騎士的優勢是防禦力,并不能大範圍的殺傷敵人,隻要對方沖鋒的速度一緩,就是他的死期!

  馬修打馬揚鞭,卻發現跨下的坐騎有些力不從心了,隊伍奔馳了幾個小時,而自己又不停地前後照應,跑的路程幾乎是别人的兩倍,坐騎再神駿也經不住這種折騰。但他雖然心疼愛馬,此時還是要催馬前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斬殺敵人提升自己的士氣,否則再這樣被敵人折騰下去,隊伍就要不戰自潰了。

  “不能放跑敵人!圍住他!等我來扒了他的皮!”馬修大吼着,又對跨下的戰馬狠狠地抽了兩鞭子。

  雖然對這個能擋住床弩弩箭的騎士有些發怵,黑幫衆人還是在堂主的命令下鼓足了勇氣,高舉刀槍上前攔截,前面的小弟毫無懸念的被騎槍穿了個透心涼,狂灑鮮血倒飛了出去,那台昂貴的床弩也被掀個底朝天,徹底變成了床弩的零件,但與此同時,騎士的速度也如馬修預料的那樣慢了下來。青龍堂衆前赴後繼地沖上去,用自己的身軀擋住敵人的沖鋒,終于,林沖在即将橫穿隊伍前列的時候被人牆戰術擋住了,附近的幫衆圍攏上來,高舉的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這時,他們才發現,在高大的騎士背後,居然還靜靜地坐着一個人,一個身材、相貌樣樣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這個人笑了笑,兩手一攤,手中變魔術一樣多出了一大把寒光閃閃的彎刀。

  火光映照下,彎刀上流芒似水。

  “是那個城堡裏的瘋子!”一個玄武堂幸存的會員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恐懼讓他失去了身體的平衡,撲通一聲從馬背上掉了下來。不了解城堡内發生過什麽事情的青龍堂堂衆奇怪地看着他,想知道他爲什麽害怕。不過沒等他回答,沃克就給出了答案。

  綻放!

  姹紫嫣紅的血花、縱橫缥缈的刀影、紛飛亂舞的火把、魂歸天外的白光,一道道,一條條,光華溢目、落英缤紛,宛如在漆黑的夜色中綻放的一朵朵禮花!而沃克身前的林沖揮舞盾牌,輕松抵擋住了對方零落的進攻,二人四手宛若一體,配合得天衣無縫,讓死神之花在敵群中嬌豔地盛開!

  看到半空中飛舞的火把,聽到自己手下絕望的呼叫,馬修感到自己就要燃燒起來了!他已經來不及閃避紛亂的堂衆,雙目噴火地沖向隊伍的前方。可是就在他即将到達的時候,那個騎士背後的兇手已經殺掉了最後一個攔在路上的幫衆,刀光收斂,二人一馬沒入了黑暗。

  “我操你媽!”馬修破口大罵,把手中的馬鞭奮力向前擲去。追出去幾百米,對方已經連影子都不見了,人家的馬神完氣足,自己的馬氣喘籲籲,能追得上才見鬼。馬修覺得胸口發堵,好像有什麽憋在裏面要噴發出來一樣。他氣喘如牛地盯着黑暗的夜色,正要喊什麽,忽然隊伍的後方再度混亂了起來。

  馬修的手已經顫抖得連馬鞭都快拿不住了,他勉力向後看去……

  又是那個黑鐵塔一樣的家夥!原來他根本沒有跑遠,見自己一走,又跳出來殺戮,自己手下對他的恐懼已經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見他一出現,全都開始四散奔逃。雖然這次這家夥實際上沒殺到幾個人,可是隊形完全被打亂了,僅剩的一台床弩也毀在了他的斧子下。

  不出所料,馬修再次鞭打着氣喘籲籲的坐騎趕回本陣時,那卑鄙的黑大漢早已溜走了。沒有了床弩的威脅,茫茫夜空中又開始射落那準确得讓人絕望的羽箭。逃竄的黑幫衆人慘叫着倒下,不過似乎上天也偶爾眷顧了馬修一次,一支箭居然對準他射了下來!馬修一把接住,卻發現這支箭沒有箭頭,箭杆上裹着一面小旗子。張開旗子,上面歪歪斜斜寫着三個字——

  “逗你玩。”

  馬修隻覺得喉頭發甜,一股熱血再也忍不住,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2:28
第四卷 對殺 第174章 敵疲我打

    李逵的騷擾不是無止境的,狂戰士的高級狂化技能有效時間是十分鍾,但從沒有人真正狂化了那麽長時間。原因很簡單——還沒等時間到,狂戰士早已被殺死或者因體力耗盡陷入了昏迷。狂化是透支身體潛能的技能,高級狂化能夠将人物的攻擊速度增快數倍,但是進入高級狂化狀态後體力的消耗也爆增數倍,李逵雖然有如同異界生物一樣的體質,能夠長時間維持狂化狀态,但他在狂化同時施展的“刃·旋風”也是一個超級消耗體力的大戶。

  “刃·旋風”是李逵向獸人骷髅護衛學來的技能,在古獸人語中名叫“DNIWLRIHWDORWS”,傳聞在上古時代有位獸人英雄用這個絕招斬殺了一個名叫“大菠蘿”的惡魔。不過如今這個能在幾秒鍾内将攻擊速度飙升數十倍的超強技能早已失傳,原因是施展這個技能要求十二點體質,而要發揮出這個技能的真正威力,則最少需要十四點以上的體質。即便對于體質遠強于人類的獸人來說,十四點的體質也是萬中無一的。在第一次大陸戰争之前,安泰之樹的培育方法還沒有失傳,依靠安泰之果提升體質的效能,還有幾個獸人能夠達到這種驚人的體質,可是随着兩個大陸之間戰争的爆發,安泰之果被采摘殆盡,快速的培育方法也毀于戰火,能使用“刃·旋風”這個技能的人死一個少一個,最後終于絕迹。

  李逵的十八點體質可以在暈倒前施展七秒鍾的“刃·旋風”,不過在敵人群中暈倒明顯不是什麽好主意,因此第一次騷擾的時候他隻旋了六秒,然後就違背了狂戰士的宗旨悄悄溜走了。喝下一瓶高級體力藥水遠遠不能補充他消耗的體力,所以他第二次殺人敵群騷擾的時候,黑旋風是肯定再旋不起來了,而且剛才六秒鍾上千次急風暴雨的劈砍幾乎讓斧子報廢,再剁下去就要拿着兩根斧子柄上演猛男版的雙截棍,眼瞅着馬修追來,砍壞了床弩的李逵再次開溜。

  嘔血數升的馬修依然沒有倒下,不過他再也沒有十足的中氣憑借嗓子下達号令了,半天前還生龍活虎的馬修一時間衰弱得像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吐血雖然讓他虛弱,但是也讓他冷靜了下來,馬修顫抖着掏出通訊水晶,艱難地下達了隊伍集結的命令。在各個分堂主的号令下,亂成一團的堂衆勉強重新聚在了一起。單槍匹馬的騷擾對于相對密集的陣型是送死,銀甲騎士和黑鐵塔大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隻有天上還不時地射下奪命的羽箭,讓這個沒完沒了的噩夢繼續延續。

  看了一眼手下充滿恐懼的眼神,馬修長歎一口氣,下令繼續撤退。但是他犯了一個錯誤,讓大隊人馬經過了那片黑鐵塔大漢制造出來的修羅場。搖曳的火把照在一團漿糊一樣的血腥地面上,不少人立刻嘔吐了起來。

  “熄滅火把!”馬修有氣無力地下令。雖然熄滅了火把看不清楚路,但是敵人的伏擊哪裏是打着火把就可以提防的?何況現在四周漆黑一片,天上還吊着一個吊死鬼,火把和活靶沒有什麽區别。馬修垂頭喪氣地下完了命令,率先向前跑去。

  天上的羽箭依舊射擊隊伍末尾的目标,疲憊不堪的衆人在死神的鞭撻催促下鬥志全失,抽打着跨下同樣疲憊不堪的馬匹繼續逃亡之路。

  通訊水晶響起:“馬修,還有多久到達?奧赫爾至今未醒,傳送陣受到攻擊,急需你的支援!”

  馬修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會長,我們受到伏擊,士氣低落,恐怕到達之後也沒有能力支援了。”

  “馬修,如果我不信任你,就不會把前方危急的情況告訴你。你有力挽狂瀾的能力,我信任你,你也一定要信任你自己!這次正好我有事纏身,不能親臨指揮,不過隻要有你在,青龍堂的大旗就永遠不會倒下!”

  “謝謝會長信任……屬下盡力而爲。”

  通話完畢,馬修拿起了通訊水晶号令全隊:“兄弟們,堅持住,再走幾公裏就可以和朱雀堂接應的隊伍彙合!有朱雀堂主的神箭,我們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是~”衆人稀稀拉拉地應了一聲,繼續打馬向前。不時有馬匹耗盡了體力,頹然倒下。馬修卻再也沒有精力照顧他們了,前方是否真的有接應他心裏最清楚。朱雀堂主奧赫爾至今昏迷不醒,守護傳送陣的太子黨和玄武堂副堂主正陷入苦戰,傳送陣也被破壞了,手下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也許再打一場,就會有人因爲過于疲勞被系統強制下線了。自己,真的有退路嗎?

  “堂主!你看!”

  探馬聲嘶力竭的喊叫聲打斷了馬修的思索,馬修擡頭絕望地發現退路固然未蔔,連“進路”都被堵死了。那個一身銀甲的騎士,手持熊熊燃燒的火炬,正雄赳赳地站在隊伍前方的必經之路上。他的身後,隐隐約約凝立着整整齊齊的兩排鐵甲戰士。

  “二十個人!二十個人也想攔住我五百人的去路嗎!我操他娘!給我踩扁他!”馬修深深吸了一口氣,怒吼一聲立馬就要沖上前死拼。

  副堂主連忙攔住馬修:“堂主!敵人前面多半有埋伏!要當心啊!”

  “當心,當心有個屁用!”馬修一巴掌把副堂主抽到了一邊,一躬身,在馬背上高高地站了起來:“老子當心了一路,還不是處處被人當猴耍!偷偷摸摸也是死,疑神疑鬼也是死,還不如沖上去拉上幾個墊背的!弟兄們,給我沖!誰幹掉敵人,回去我親自給他斟酒!誰敢落後,家法處置!青龍堂,永遠不會倒下!青龍堂,永遠是最強的!”

  “青龍堂,永遠不會倒下!青龍堂,永遠是最強的!”堂衆雖然疲憊欲死,但是鬥志再次被馬修的豪言壯語激發了起來,高高矗立在馬背上的堂主如同一面旗幟鼓舞着衆人,他們鼓足餘勇,呐喊着高舉兵器沖向前方。馬匹倒下了,騎手在地上打幾個滾,不顧渾身疼痛再次爬起來向前,向前,再向前!一時間,人人都忘了這是個虛拟的世界,人人都抱着必死的決心誓要将敵人斬于刀下。

  “這個馬修,還真是個人物啊。”高空中,老匡不由自主地贊歎道。“反應敏捷、凝聚力高、懂得鼓舞士氣,本領也不錯,啧啧,是個将才。”

  此時飛機已經飛臨三亞上空,正在盤旋減速,而老匡早已展開了精神力的觸角,從地面到地下徹底地搜索這個美麗的旅遊城市。沃克操縱着飛機問道:“老匡,是否到了敵疲我打的時候了?”

  “嗯,是時候了。敵人已經入觳,這個家夥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有他在,敵人始終會擰成一根繩。現在,幹掉他,把敵人打成一盤散沙!”

  “那個馬修似乎身手很靈活的樣子……”

  “嘿嘿,身手靈活沒什麽用,要腦子靈活才行。花榮,你先這樣……”

  “明白了。”花榮答應一聲,迅速掠過腳下黑鴉鴉的幫衆,降落在了戰場西側一個土丘後面。借助林沖的視線,這個恐怖的狙擊手屏息凝神,瞄準了一往直前的青龍堂堂主。

  馬修伏在馬背上沖在最前面,疾風從耳邊掠過,他的血早已沸騰起來。在自己發動沖鋒的時候,敵人也開始了沖鋒,二十個鐵甲戰士邁着沉重的腳步,在銀甲騎士的帶領下,整整齊齊地對準自己沖了過來。從敵人沉着冷靜的姿态和整齊劃一的步伐可以看出,這二十名鐵甲戰士是敵人精銳中的精銳。

  “來吧!來吧!躲在洞裏面的老鼠!終于肯探出頭了嗎?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馬修正咬牙切齒地咒罵着敵人,忽然羽箭破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馬修挺胸擡頭,發現三支羽箭呈品字形朝着自己電射而來。

  第一支箭,穩穩地被馬修的左手抓住,第二支箭,乖乖地落入了馬修的右手,第三支箭迎面而來,馬修不慌不忙的一偏腦袋讓過箭頭,咔嚓一口将箭杆咬成了兩段。

  黑幫衆人一直唯馬首是瞻,見到堂主輕而易舉接下了敵人的偷襲,不禁士氣大振,轟天價地叫起好來。可是馬修卻覺得後脊一陣發涼,一股不詳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不對!應該還有一支!”長期戰鬥中養成的直覺救了馬修一命,雖然沒看到第四支箭,但他還是敏銳地感到了危險來臨,條件反射地一提馬缰,戰馬前蹄騰空,唏溜溜鳴叫着人立了起來。一支無聲無息的羽箭詭異莫名地擦着戰馬的前蹄飛了過去,馬修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對方身處自己頭頂,居然能射出如此弧度的箭,讓它從水平方向偷襲自己!這是什麽樣的箭法?還好,自己在刀尖上打了這麽多年滾,要不然,真要讓敵人得手了。

  笑意還沒來得及在馬修的嘴角展開,忽然感到腰腹間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與此同時,戰馬也悲鳴一聲,萎頓在地。馬修從戰馬上縱身躍下,發現自己的左右兩肋各中了一箭,戰馬的脖子下也貫穿了一支雕翎!若不是剛才戰馬人立,這支箭應該出現在自己的咽喉!爲什麽!敵人怎麽可能同時射出七支箭!

  馬修再聰明,也想不到敵人其實不在自己的頭頂,而是躲在距離自己不到一百米的一個土丘後面;而且,敵人一共射了兩次,第一次三支,第二次四支。前三支箭,是花榮仰天利用抛射的手法射出的,它們劃過了一個弧度很大的抛物線從上空射落,造成了弓箭手仍然在空中的假象,同時遲滞了飛行時間,與後面連珠射出的四支箭同時到達。

  在長達幾個小時的追擊中,花榮每次都是射出四支箭,讓馬修養成了敵人一出手就是四支箭的慣性思維,盡管他憑着身經百戰培養出的戰鬥直覺躲過了第四支箭,可惜第五、六、七箭他萬萬想不到了。第四支箭比五、六、七三支箭稍快一些,爲的就是讓馬修以爲完全躲過了一輪襲擊,趁他精神松懈的時候偷襲。可憐的馬修果然中招,若不是戰馬替他擋住了射往咽喉的緻命一箭,此時的馬修早已倒在了地上。

  黑幫的歡呼聲戛然而止,他們看到自己的首領忽然從馬背上掉了下來,捂住腰際痛苦地喘息;而不遠處,那個一身銀甲的騎士正風馳電掣地朝着堂主奔來!

  “堂主危險!快閃開!”黑幫衆人同時大喊了起來,揚鞭上前救駕。可是晚了,馬修剛才一馬當先,和手下拉開了太大的距離,不過……堂主好像又擡起了頭!

  “老子沒事!繼續給我沖!”馬修抓住腰間的箭杆猛得一拔,羽箭帶着激飛的鮮血被抛出去老遠。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站直了身體,雙目炯炯地盯着前方飛馳而來的銀甲騎士。

  “兩支箭就想要老子的命嗎?沒那麽容易!”

  第三撥羽箭無聲無息的襲來,四支箭,每一支的角度都是詭異莫名。腰間傷口熱辣辣的感覺絲毫沒有遲滞馬修的動作,相反,馬修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含胸、側身、低頭、下腰,宛如一隻猿猴,馬修靈敏地閃開了四支奪命的羽箭;而此時,那個騎士已經沖到了近前。

  “爲了哈維斯特女神的榮耀!”聖潔的乳白色光芒在聖騎士身邊環繞,帶着一道長長的殘影,八尺長的騎槍直奔馬修而來。馬修全神貫注地盯着對手頭盔後面的眼睛,他有信心閃開對手的攻擊,一把将這個傻乎乎的騎士從馬背上拽下來,擰斷他的脖子!

  騎士的沖刺速度無與倫比,馬修緊緊盯着對手,算好時間雙腿用力往旁邊跳開。就在這時,大腿上又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一支短短的弩箭忽然釘在自己的腿上!怎麽可能!弓箭手的四支箭自己剛剛讓過,眼前這個默守陳規的聖騎士也不可能用卑鄙的手弩偷襲自己,那麽這支明顯是手弩射出的弩箭從哪裏來的!而且,這支箭還有毒!剛剛中箭,整條腿立刻麻痹了起來。

  難道眼前這個代表光明與正義的聖騎士會偷襲?來不及思考,夾帶着風雷之聲的騎槍已經到了自己的胸口。馬修受到腿傷的影響,滑步側身的動作慢了半拍,騎槍是閃開了,但一面厚重的盾牌在眼前越變越大,嘭的一聲,馬修的身軀被騎士的盾擊飛到半空之中。騎士拍馬上前,沒等馬修的身軀落地,手中長槍閃電般刺出,在空中搠入了馬修的胸腹之間!

  林沖手中的長槍和其餘天王的武器一樣,都是武器專家老匡親自設計的。騎槍槍長八尺,槍杆采用了韌性和彈性俱佳的楊木,在來不及用槍紮的時候可以當作棍子橫掃;槍杆的前半段塗抹了油脂,防止長槍被對手抓住;在後半段手握的部分,纏上了吸汗的細麻繩,防止血液和汗液讓使用者手滑;槍尖用上等的精鋼打造,三棱的槍尖能夠造成難以愈合的創面,上面三道深深的血槽,可以防止刺入人體後被負壓吸住拔不出來;槍尖後面還系着一簇粗大的紅纓,以免長槍刺入人體過深槍頭被骨頭卡住,也可以避免敵人的血液順着槍頭流到槍杆上。

  老匡當時設計這杆殺人武器的時候,并沒有打算讓林沖拿着這杆有彈性的槍像西方騎士那樣全憑馬力沖刺,他腦海中想象的是像小說中八十萬禁軍教頭那樣,在戰場上手持自己設計的武器縱橫拓跋、萬軍叢中取上将首級的熱血場面。不過老匡沒想到長槍設計好後十餘天,就真的讓自己得償所願。

  身中三箭,被盾牌擊飛到空中又中了一槍的馬修依然沒有喪失神志,他條件反射地伸手握住了槍杆。有肉搏戰經驗的人都知道,被銳器捅入身體不會立刻緻命,可一旦貿然拔出來,就會造成血液大量流失和氣胸等狀态,中槍的人也就離死不遠了。可惜老匡設計的槍根本就抓不住,林沖把盾牌挂在馬上,雙手握住槍杆用力一掄,馬修慘叫一聲,帶着一蓬血雨飛回了自己的隊伍。

  “老大!老大!”幾個手下縱馬接住了半空落下的馬修,看到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首領,不由得哭出了聲。他們手忙腳亂地掏出急救包想要堵住馬修腹部噴泉一樣流血的傷口,卻徒勞無功。

  馬修緩緩睜開眼睛,張開滿是血沫的嘴艱難地說道:“沖……過去……還有生路……敵人肯定有埋伏……要是……放慢速度……就全……全軍……覆滅……”

  “堂主!堂主!振作啊!您快喝藥!”手下連忙将生命恢複藥劑送到馬修的嘴邊,卻被馬修推開了。他輕輕搖了搖頭,瞳孔已經渙散。

  “可惡……最後也沒讓我真刀真槍幹上一仗……”

  一道白光飛入空中,青龍堂衆呆若木雞。一直以來,堂主都是不敗的象征,今天這樣慘死在自己的面前,一時間,所有人都覺得不知何去何從。

  馬修飛回自己的隊伍不是偶然的,林沖用的力量恰到好處,他正是要按照老匡的策略把這個隻剩下半口氣的敵人首領送回敵人手中,讓敵人親眼看着自己的精神支柱死在自己面前。鬥勇爲下,攻心爲上,一直都是老匡不變的方針策略。

  果然,肉體上的疲憊和傷痛可以忍受,可沒有幾個人能承受精神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和折磨。青龍堂群龍無首,人人都癡癡呆呆立在原地。四面埋伏的八十名骷髅盡數從土中躍出,高舉着武器,開始了單方面的殺戮。

  副堂主長歎一口氣:“秉堂主遺命,沖吧!幸存的人,到指定地點彙合。”

  巨大的兵器紛飛,夜幕中的荒原充滿了凄慘而絕望的叫聲。

  在一所豪宅内,青龍堂主馬修低聲詢問了最後下線的弟兄,在報告上一筆一畫地寫道:

  青龍堂精銳八百人,在前往彙合點的途中遭受敵人兩次伏擊,殒三百四十一人,戰馬五百零九匹,床弩三架,正副堂主均殉職,失散二百六十七人,剩餘一百九十二人到達彙聚地點,其中七十二人重傷失去戰鬥力,藥品全部耗盡。

  “傳給會長吧……咳咳。”馬修随手把報告遞給手下,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半天,咳嗽聲才停息。他攤開手絹,上面是一灘殷紅的血迹。馬修怔怔地盯着手絹上的血迹看了半天。

  “……怎麽會這樣?”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6:41
第四卷 對殺 第175章 金戈鐵甲

    在地下的溶洞裏,随着韓揚的笑容綻放,淡藍色的火焰再次出現,這次火苗的色澤淡得幾乎透明,猶如高原的天空一樣純淨。它們仿佛是歡快的精靈化身,在韓揚周身遊弋圍繞,載歌載舞。

  沒有人發現韓揚的異樣,唯有緊緊纏住韓揚的黃毛如遭雷殛,所有觸手的末端都痙攣着卷曲了起來,周身上百張嘴的嘴角一起撕裂了,可是它們還在拼命地張大,發出痛苦絕望的哀号。黃毛劇烈顫抖着,接觸韓揚的部位焦黑泛糊,散發出難聞的臭氣,他拼命想離開韓揚的身體,可是韓揚周身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場,牢牢将他吸附在身上。嘴角撕裂流出的黑紫色血液混和着粘液和唾液滴在韓揚的身上,如同滴在熾熱的鋼鐵上一樣立刻冒着白煙汽化,洞窟的臭氣中又添加了一股刺鼻的氣味。

  “喈喈”的尖叫聲傳遍整個洞窟,可惜黃毛無論是開心還是痛苦,怎麽叫喚聽起來都像是在怪笑。唯有韓揚發現自己聽懂了對方的語言,那不是笑聲,而是聲嘶力竭的求饒聲——“上主!饒命!不要殺我!”

  周圍的小弟還以爲大哥即将幹掉韓揚這個勁敵,一面後退一面捏着鼻子大聲地喝彩,唯一遺憾的是喝彩聲難免有些囔聲囔氣。鋼鐵傀儡的駕駛者不知道是看出了端倪還是怕被黃毛搶了頭功,趕上前掄起一個大錘子猛砸過來。

  韓揚剛剛學會在現實和遊戲中同時動作,一時間難免有些手忙腳亂。發現現實中保安機器人正把自己放在治療儀上往車庫推,連忙下達指令阻止保安機器人将自己送往醫院。由于擔心剛才的爆炸無法解釋,執法隊問詢起來會惹麻煩,韓揚又輸入密碼解除報警,忙活完這些回到遊戲,發現惡風撲面,鋼鐵傀儡的大錘子正呼嘯而來。韓揚閃身躲過傀儡的大錘子,沒想到鋼鐵傀儡的一錘子趁勢狠狠敲在地上,地面劇烈震顫,韓揚站立不穩,身體失去了平衡,傀儡趁機一腳踢出。

  鋼鐵傀儡的大腳看起來像條小船,這一腳的威力比錘子也小不了多少,盡管韓揚的抗擊打能力超強,也難以用肉體直接抗衡這種巨大的力量。砰地一聲,小船正中韓揚右肩,骨頭碎裂的聲音中,韓揚連帶着黃毛一起飛了起來。洞窟中安靜地生長了千萬年的石鍾乳和石筍遭受了浩劫,被飛出去的韓揚砸斷了不知道多少。

  “轟!”短暫的飛行最終以撞上石壁的方式野蠻着陸,滑落在地的韓揚一時間覺得胸口劇痛、氣血翻湧,幾乎喘不上起來。黑乎乎的黃毛依然纏在自己的身上口口聲聲地大叫饒命,飛行帶起的疾風吹散了這家夥身上的臭味,現在反倒散發出一陣陣烤鱿魚的香氣!韓揚感到這個黃毛有點可愛了,剛才要不是這個家夥充當了緩沖的安全氣囊,傀儡這一腳很有可能直接将自己KO了。

  火焰漸漸沒入體中,韓揚身上的傷口開始飛速愈合,甚至斷裂的肩胛骨似乎都不那麽痛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個“原生體質”的特殊技能又升級了。“原生體質”這個技能每次升級的時候都會帶來脫胎換骨般的治愈效果,可惜現在韓揚沒時間去看技能升級帶來了什麽新屬性,因爲鋼鐵傀儡已經朝着自己飛奔而來。說實話,即便身體恢複,韓揚對黃毛還是很打怵的。這家夥現在暫時失去了戰鬥力,一會兒保不準又會恢複。單獨面對鋼鐵傀儡感覺還有一拼之力,如果受到黃毛的夾擊那可是半點勝算都沒有。韓揚心念電轉,最終決定還是走爲上策。他瞅了瞅大步飛奔而來的傀儡,又瞧了瞧身邊湍急的地下暗河,心中有了主意。

  淡藍色火焰徹底消失後,黃毛叭叽一聲掉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搐成僅有籃球大小的一個肉團,微弱的求饒聲依舊斷斷續續地傳來。韓揚在河邊取出了那個裝了幾噸炸藥的鐵屋子,拉開門後輕輕一腳把球狀的黃毛踢了進去。

  洞窟在鋼鐵傀儡120碼的大腳下震顫着,頭頂上尖細的石筍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小弟們被紮得頭破血流,四處亂竄尋找安全的地方躲藏。韓揚鎖上鐵門調勻呼吸,這時才發現傀儡手中的那柄和他體形很相稱的大錘子似乎非常眼熟!

  “還我錘子!”看到那柄錘子,韓揚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傀儡手中拿的正是剛才自己脫手扔出去的賽巴拉合金大錘!怪不得剛才自己發呆了半天這家夥卻沒有趁機偷襲,原來是跑到牆根兒摳自己的錘子去了!這柄錘子是韓揚的心愛之物,就算要逃跑也要先把錘子奪回來再說。何況鞋帶還在洞窟中央的地上躺着呢,不把它裝進背包,自己也逃不出多遠。

  傀儡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錘子,跑得更來勁了,看樣子他覺得這把錘子很稱手,一點歸還的意思都沒有。

  “NND!連老匡都不如!”韓揚罵了一句,掏出合金大斧對着傀儡沖了過去。鐵屋子由于裝了黃毛不能放進背包,放在外面就是一個超級大炸彈,靠得太近的話,和傀儡的戰鬥難免會波及鐵屋子裏的炸藥。韓揚決定離爆炸物越遠越好。

  幾十米的距離轉瞬而至,兩個大小不成比例的家夥猛烈地撞在了一起,合金大錘和合金大斧之間迸發出了耀眼的火花,金鐵交擊的聲音晨鍾暮鼓般在洞窟中回響。撞擊的劇烈振動讓兩個家夥幾乎都要拿不穩手裏的武器了,但他們誰都不甘示弱,同時擺出了前腿弓後腿繃的架式,在洞窟中角開了力。

  在三米高的鋼鐵傀儡面前,身高一米八的韓揚矮小得如同一個侏儒,不過這是一個力量可怕的侏儒,僵持了不到兩秒鍾,韓揚大喝一聲猛然發力,傀儡立刻就頂不住了,鋼鐵的大腳和岩石地面磨擦出無數的火花,在吱吱嘎嘎刺耳的摩擦聲中,像座小山一樣的鋼鐵傀儡被韓揚推得向後平移了起來。

  躲在一旁的小弟們什麽時候見過這種老鼠推貓的場面?一個個嘴巴張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韓揚額頭青筋繃起,每前進一步,岩石的地面上就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前進了幾步,韓揚再次怒吼一聲,居然推着鋼鐵傀儡小跑了起來!傀儡背後的石鍾乳像筷子一樣折斷粉碎,火星和石屑四處紛飛,一雙大腳在地面上犁出了兩道深深的溝痕。

  “REWOPMAETS!”傀儡内傳出了悶聲悶氣的吼叫,鋼鐵傀儡黯淡的雙眼一瞬間變成了火紅的顔色,背後不知何處忽然冒出了灼熱的蒸汽。感到傀儡的力量在飛速增加,韓揚知道不好,想要逃跑卻已經來不及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汽笛聲在洞窟中響起,鋼鐵傀儡背後的蒸汽猛地噴起一丈多高,鋼鐵的雙臂一曲一伸,韓揚被推得倒飛了出去。

  不過這次的落點很好,正好在鞋帶邊上。韓揚把鞋帶收進背包,對着鋼鐵傀儡嘿嘿一笑,現在黑幫衆死的死藏的藏,是該動用重武器的時候了!

  通天徹地的牙簽憑空出現,卯足了勁對準敵人捅了過去。此時韓揚的力量受到牙簽的影響增加了兩點,已經和啓動了額外動力的傀儡相差無幾。鋼鐵傀儡正氣勢洶洶地往前沖,被通天巨戟猛地戳在小腿上,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聲中,鋼鐵傀儡巨大的身軀陡然騰空,然後結結實實的一個大馬趴摔在地上。

  自重越大的家夥越怕摔跤,鋼鐵傀儡這一下可摔得不輕,在地上掙紮了半天也沒站起來,身上丁零當啷響,似乎不少零件都被震松了,手中的大錘子也脫手扔出去老遠。韓揚搶上前把錘子收進背包,跑回河邊撲通一聲把鐵屋子推到了地下暗河之中。這個鐵屋子有十噸重,不裝進背包的話即便是韓揚也舉不起來。但是鐵屋子中空,掉到河水裏居然像條船一樣浮了起來。韓揚大喜,他原本打算鑽到下面腳踩河床利用浮力托着鐵屋子逃跑的,現在看來不用那麽費勁了。韓揚縱身跳到鐵屋子上面,順着河水載沉載浮地往下遊漂去。

  等鋼鐵傀儡頭暈腦脹地從地上爬起來追到河邊,湍急的河水已經帶着韓揚漂到了河中心。鋼鐵傀儡似乎水密性不好,在河邊急地直轉圈,可就是不敢跳下河中追逐韓揚。韓揚扭回頭沖着傀儡哈哈大笑,忽然樂極生悲,砰地一聲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石頭上面。原來河水鑽進了一個溶洞之中,水面距離洞頂還不到一米,韓揚坐在鐵屋子上面,不碰頭才出鬼。

  韓揚趴在鐵屋子上,伸手揉着後腦勺上的大包,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不過不管怎麽說,好歹是從這個見鬼的洞窟中逃了出來,傳送陣受到自己和鋼鐵傀儡大戰的波及,夠黑幫修上一陣子了,自己的任務順利達成,還抓了一個俘虜——黃毛。精神一放松,韓揚感到四肢百骸都酸痛了起來,躺在鐵屋子上面搖搖晃晃,真想就這麽睡上一大覺。不過韓揚可不敢真的睡着,鐵屋子其他部分密閉良好,可門是被自己撬開的,雖然修複過卻依然會漏水,時間長了這個鐵屋子早晚要沉底兒,必須及早找一個地方上岸。

  溶洞中一片漆黑,火把的光芒也照不出多遠,黑幫的喧嚣漸漸遠去,身邊隻剩下嘩嘩的流水聲。韓揚趴在鐵屋子上随波逐流,心頭漸漸焦急起來。這個溶洞裏面有無數的岔道,河水載着自己漂了這麽遠,到時候找回去的路可要費勁了;而且這段時間鐵屋子已經下沉了不少,水面距離箱子頂面隻有不到三十公分了,再過一會兒,這個大鐵棺材就要沉入水底,可是前方依舊黑漆漆的一點光線都沒有,不知這條地下河要流往何處才是盡頭。

  就在韓揚思考怎麽辦的時候,前方的流水聲忽然大了起來,韓揚擡頭,驚喜地發現前方透出了一絲亮光。不過驚喜很快變成了驚叫,韓揚發現前面出口處是一個斷崖!怪不得水聲那麽響,原來前方是一個地下瀑布!獅鹫受傷不能再飛行了,韓揚手腳并用爬到鐵屋子後方想要跳水逃走,可是河水已經将鐵屋子沖到了斷崖旁邊。在如雷的水聲中,韓揚大叫着和鐵屋子一掉下了斷崖。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6:44
第四卷 對殺 第176章 故地重遊

    三亞雖然不大,可畢竟是一個城市,老匡搜索了半天一無所獲。這種高速而細緻的地毯式搜索很累鬼,而且與此同時老匡還要在遊戲中策劃戰略戰術,又搜索了一陣子,老匡感到有些暈眩,心下明白這是精神力使用過度的原因,看樣子想直接找到人是不行了。

  “這麽盲目地找不是個辦法……咦?我真是忙暈頭了,幹嘛不去山海天大酒店看看?第四十九屆國際原子能大會的會議地點就在那裏,我們先去找找看有什麽線索。”

  “好的。”沃克發出了降落申請,很快得到了酒店“歡迎光臨”的回複。樓頂上一個透明的半球形罩子打開了,露出了裏面的導航燈和停機坪。沃克有條不紊地操縱着飛機,穩穩地降落在三亞山海天大酒店樓頂的停機坪上。罩子合攏,一位漂亮的迎賓小姐迎上來緻意:“歡迎您光臨三亞山海天大酒店,現在正在進行空氣淨化,請您稍候打開機艙門。”

  老匡剛納悶了一下爲什麽這個迎賓小姐不怕污濁的空氣,立刻就明白過來那隻不過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全息圖像。看了看GPS上的地圖,又看看周圍那些百年前在科幻電影裏才能看到的設施,老匡一時間感慨萬千:“這酒店的字号一百年前就有了,沒想到現在還存在,而且連地點都沒換,隻不過酒店的房子早已不是以前的房子,住在酒店裏的人也早已不是以前的人了……”

  沃克看看手中的GBA:“故地重遊,物是人非。老匡,是這種感受嗎?”

  “你這兩個詞用得非常的……精确。呵呵,走吧,先找個房間住下來,然後仔細搜索。”

  “這個酒店的房間已經滿了……”沃克指着客滿的字樣說道。

  “呃……那就再想辦法吧。”

  這時迎賓小姐欠身鞠躬:“讓您久等了。空氣已經淨化,現在您可以安全地下機了。”

  兩個服務生駕着一輛迎賓車開了進來,小車的後面,一卷一塵不染的紅地毯正徐徐拉開,待車停穩,地毯也鋪設完畢了。服務生下車上前,彬彬有禮地拉開了機艙門:“歡迎光臨山海天大酒店,請上車,我會幫您把飛機停好。”

  老匡感到自己像個土包子,而沃克卻顯得駕輕就熟,他随手把鑰匙磁卡和小費放到服務生的托盤裏:“怎麽,沒有房間了嗎?”

  “是的,先生,非常抱歉,酒店承接了一個大型的國際會議,所有的房間全被會務組包下來了,現在已經沒有空房間可以住宿。不過今天會議結束,兩小時後有幾個客人會退房,屆時我會盡快通知您的。”

  “好吧,鍾點房還有嗎?旅途讓我感到有些疲憊,我想先休息一下。”

  “當然,先生,我這就帶您去。”

  服務生駕着迎賓車很快将沃克送到了房間,關上門,老匡松了口氣:“NND,九十層!這個酒店真夠大的,讓我想想怎麽找到那個天凱武的情報……”

  酒店房客的信息都是保密的,老匡轉悠了一陣,偷“看”了一個總台小姐的管理密碼後,在房間的終端機上很快查出了天凱武住在5914房間,而且沒有退房。由于參加會議的都是知名人士,所以警察和酒店的保安比平時多了數倍。不過就算保安把整座樓都塞滿了也阻擋不住鬼魂,老匡迅速來到五十九樓,發現這是一個豪華的總統套間,看來盡管世界上已經沒有了石油,阿拉伯人還是一樣的有錢。老匡在幾個房間轉了轉,在卧室裏找到了躺在床上的天凱武。

  這個天凱武雖然和遊戲裏的天工長得非常像,但無疑是個假貨,遊戲中的天凱武正跟着白虎堂主遛彎,他卻沒有上線,而且他腦袋裏想的事情也是風馬牛不相及。老匡融入他的思維,發現他心裏面半點焦急的思緒都沒有,滿腦子想的都是拿到報酬後怎麽樣去揮霍一通。看樣子真正的天凱武還是被黑幫綁走了,這幾天參加會議的這個家夥隻不過是一個照本宣科的替身。

  是現在就逼問這個家夥實情,還是不驚動他,等到黑幫的人聯絡他時再順藤摸瓜?老匡正在猶豫,門鈴聲響起,閉路電視上出現了一張漂亮的面龐:“天總,您在房間裏嗎?”

  不知爲什麽,老匡覺得這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裏聽過。不過顯然冒牌天工對這個訪客很熟悉,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哎呀呀呀,是穆秘書……啊,穆小姐啊,請稍等!”

  假天工整了整領帶,打開門顯然熱情得有些過分地伸出了手:“哎呀,穆小姐啊,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啊?”

  門口的這位穆小姐是标準的辦公室白領女性裝束,戴一副玳瑁框眼鏡,身高大概有一米六,而假天工的身高卻和遊戲裏一樣,将近有一米九,二人站在一起,穆小姐隻有擡頭才能注視對方。她微微一笑,伸出小手和假天工握了握,卻被色迷迷的假天工抓住不放。穆小姐輕輕地抽了兩下手,發現無法掙脫,臉上矜持的笑容忽然一下子變成了冷冷的哂笑:“天總,您這樣子可一點都不像科學家哦?”

  “哈,什麽……”假天工剛剛張嘴,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縮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老匡這時才反應過來,立刻融入了假天工的思維,隻聽這家夥心裏想到:“……不能得罪她,還有十分鍾才到約定的時間,我還是先把這最後十分鍾的戲演完再說。”

  想到這裏,假天工臉上色迷迷的笑容消失了,換上了一本正經的神情:“咳咳,請進請進,穆秘書有何見教?”

  二人進屋落座,穆小姐盯着假天工看了幾秒鍾,臉上冰冷的笑容忽然像暖春的積雪一樣融化了:“嘻嘻,看把你吓的……跟你開個玩笑啦,演出馬上結束了,老闆讓我先把演出費給你。”

  假天工顯得有點尴尬,不過聽到“演出費”三個字,臉上又綻開了開心的笑容:“呵呵,太感謝了,安東尼老闆真是一個講信用的人。”

  二人說着來到電腦前,輸入銀行的密碼賬号開始轉賬,穆小姐忽然回頭一笑道:“天總,爲慶祝這次演出成功,我們是不是應該喝點什麽慶祝一下呢?”

  “啊,對對對!你看我這人!”假天工一拍腦袋,起身就要去拿酒。穆小姐伸手在假天工的肩膀上輕輕一按:“嗳,怎麽敢有勞天總給我倒酒呢?”

  猩紅的酒液注入了酒杯,一股濃郁的香氣在房間中蕩漾開來。穆小姐拿起酒杯和假天工輕輕一碰:“天總演技絕倫,老闆很是佩服,下次有什麽事情還要煩勞您大駕……”

  假天工哈哈一笑,卻是瞅着穆小姐先把酒喝了,這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哪裏哪裏,能爲安東尼老闆做事,在下不慎榮幸。”

  穆小姐笑道:“一會兒我去安排宵夜,就當作您的慶功宴,天總可一定要賞臉啊?”

  “啊哈,一定一定,穆小姐有請,我怎敢不從呢?”

  “那就這樣說定喽,我先去安排一下,一會兒見?”穆小姐站起身,袅袅娜娜地走出房間。假天工鎖好門躺回床上,滿臉喜色地又開始意淫。可是傻笑了沒多會兒,這家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一個箭步竄到電腦前面,臉色大變。

  “嗳?電腦!快接1414房間……喂?穆小姐,你忘了輸入轉賬密碼了!”

  恬美的聲音再次響起:“天總?真不好意思,演出還有三分鍾才結束啊?”

  假天工剛要說什麽,忽然臉色一下變得鐵青,雙手捂着胸口一頭栽倒在地。茶幾上的半瓶酒被他撞翻傾倒在地,猩紅的酒液灑在了地闆上。可是假天工已經沒有時間去管那瓶價值連城的佳釀了,他想說話,卻雙唇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想擡手去按喚鈴,可是雙手已經完全失去了力量。

  電話裏的聲音還在繼續:“喂?天總?您怎麽啦?說話啊?”

  老匡意識到不好,連忙融入了假天工的思維,裏面全是驚恐、混亂和不解的強烈情緒:“不!不可能,這杯酒是我自己房間裏的酒,怎麽會有問題!呼吸……呼吸……我喘不上氣!”

  “天總?您怎麽不說話?是不是這幾天會議過于勞碌心髒又不好了?我這就上來看看您。噢,我忘了告訴您劇本了,演出的最後一幕是您心髒病發作,倒在房間裏。真是不好意思,您稍等啊,這麽精彩的一幕一定要有觀衆在場才行啊,我馬上就上來。”

  老匡的精神力迅速探索假天工的身體,發現他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不用問,剛才那杯酒一定是可以麻痹肌肉的神經毒藥,戲演完了,黑幫要殺人滅口!這個假天工不能死,還有很多秘密要從他口中問出來,可是怎麽樣才能救活他?這個毒藥肯定已經透過他的消化道滲入了血液之中,心髒……怎麽讓心髒起搏?老匡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家夥,按照戰場上急救的方法用精神力對他的胸口做擠壓按摩,可是毫無效果。

  眼看這個線索就要斷掉,老匡急中生智,精神力透入了假天工的體内,包裹住他的心髒開始擠壓舒張。這一手果然有效,停滞的血液再次流動起來,假天工幾乎消散的意識再現了。老匡知道這隻是一時之策,現在已經顧不上暴露不暴露的問題了,一面代替假天工的心肌工作,一面融入他的思維問道:“喂!快說,那個安東尼老闆是什麽人?真的天凱武到哪裏去了?”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6:47
第四卷 對殺 第177章 TX

    聽到老匡的聲音,天凱武又驚又怕:“你……你是誰?我怎麽看不見你?”

  “别廢話了!快告訴我!那個穆小姐馬上就會上來,看到你還沒死一定會再下毒手!”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笨蛋!你要證明對我有價值我才會救你!要是你光會喊救命怎麽證明對我有用!快說!那個安東尼和天凱武在哪裏?”

  “呼吸……呼吸……”此時假天工的橫膈膜和肺葉也被麻痹了,他已經不能自主地呼吸。老匡一心多用,又按摩心髒讓血液給大腦供氧,又擠壓肺葉讓空氣中的氧氣融入血液,還要融入他的思維聽他說話,與此同時還要指揮遊戲裏的戰鬥,幾乎要忙不過來了。

  隻聽假天工斷斷續續地說道:“我說……你一定要救我……半個月前他們讓我來扮演一個人,在會上演講……内容隻要聽從黑牙耳麥中傳輸過來的指令就可以……他們預付了的定金,還許諾事成之後給我一大筆錢,那個該死的安東尼……啊!你!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順着假天工驚駭的目光,老匡發現一個美女微笑着走了進來,正是那個看似弱不禁風卻殺人不眨眼的穆小姐!房間的門鎖得好好的,連門鏈都沒有打開,自己剛才忙活得要死,根本沒注意到這個詭異的穆小姐是怎麽進來的。

  這一分神,假天工又喘不上氣了,老匡顧不得其他,連忙再施急救。可老匡畢竟不是學醫的,隻學過一些戰場上的急救知識,用外力擠壓心髒終究和自己跳動不同,頻率和力度都掌握得不好,人體是何等精細的構造,經過毒藥和老匡這一番折騰,這個假天工眼看是活不了多久了。

  “啪啪”穆小姐輕輕地鼓起掌來,眼神中全是誠摯的贊美之意:“您的表演真是讓人迷醉,不過您頑強的生命力同樣讓我驚訝!”

  “你這個毒婦!我和你拼了!”強烈的憤怒和不甘忽然給予了假天工回光反照的力量,他縱身而起,伸出兩隻手向穆小姐修長的粉頸上掐去。

  如果這個假天工沒救了,那麽穆小姐就是唯一的線索,說什麽也不能讓兩個人同歸于盡!老匡心念電轉,正要阻止假天工臨死的撲擊,忽然發現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見假天工惡狠狠地撲上來,穆小姐雙眼中透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不過這絲驚訝一閃而過,眼中依舊是一個忠實的觀衆看到一場精美的演出後那種敬佩而陶醉的神色。她伏身躲過假天工的大手,一手抓住對方的衣領,另一隻手輕輕在他胸口推了一掌,假天工身子猛地一頓,發出了一聲慘叫,咔嚓嚓幾聲,明顯有幾根肋骨被這溫柔的一推弄斷了。

  “哎呀,真抱歉弄疼您了,”穆小姐臉上甜美的笑容也分毫沒有改變,“不過,這樣的話,劇本就要改一改了,心髒病人再痛苦也不會把自己的肋骨弄斷啊,那麽,改成什麽好呢?”

  “放下我!放下我!”假天工的大叫聲中,穆小姐居然抓住他的褲腰帶,将他高大的身軀輕而易舉地舉過了頭頂!“知名物理學家跳樓殉情也是個不錯的結局呢……嗯,我的天賦真的可以和莎翁媲美!現在,還有一分鍾演出就要結束,一分鍾,夠您從這裏落到地面嗎?”

  轟的一聲,假天工的腦袋像攻城槌一樣撞在了玻璃上,落地窗的鋼化玻璃被撞成了千萬顆細碎的顆粒。酒店的雙層玻璃都是經過強化的,普通人就是用錘子砸也砸不破,老匡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嬌怯怯的女子有這麽大的力量,一怔之下,假天工已經慘叫着落下了五十九樓。

  在精神力範圍内,老匡的移動速度可比自由落體快多了,來不及細想,他也立刻從窗戶中移出,追上了墜落的假天工。可是追上假天工雖沒問題,但老匡的精神力最多隻能負擔一百斤的重量,假天工身材高大,自重就将近兩百斤,再加上落地的加速度,老匡如何能接得住?無奈之下老匡隻好将精神力由托改成推,拼盡全力将假天工的身軀向牆面推去。

  砰地一聲,假天工的身軀撞在一台空氣淨化機的室外機上,可是室外機也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巨響中和他一起落下。人在生死關頭總是能發揮出超常的力量,假天工張牙舞爪地下落了四五米,居然伸手抓住了另一台室外機。一陣疾風吹來,被拉扯得彎曲變形的室外機鋼筋發出了吱呀呀的聲音,假天工吊在下面,雙手鮮血淋漓,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驚魂未定,頭頂上又傳來了啪啪的掌聲,擡頭一看穆小姐嬌小的身形從窗口探了出來,她帶着滿臉迷醉的神情搖了搖頭:“您的演出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既然這樣,我就當一個小小的配角吧,殉情,讓您一個人跳也說不過去嘛。讓我來把您的這出戲變得完美吧……”

  “齊格弗裏德王子,爲什麽你要發誓與奧傑塔公主相愛,”穆小姐腿部收緊腰部直立,掂起腳尖作了一個挺拔端莊的芭蕾舞動作,“噢,你傷透了我的心,就讓奧吉莉娅送你去另一個世界與公主相聚吧!”

  念完台詞,穆小姐摘下那副精緻的眼鏡往旁邊一丢,雙臂合攏舉到頭上,兩手并攏擺出一個高台跳水的姿勢,縱身從破碎的窗口躍下!假天工驚訝得下巴都脫臼了,老匡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誰能想到她居然真的跳了下來!假天工所處的位置是五十二樓,距離破碎的窗口有幾十米的距離。身着套裙的穆小姐雙手抱膝,在這段下落距離裏幹淨利落地完成了轉體1080度接向内翻騰七周半團身的變種407C高難度動作,靠近假天工的時候舒展地伸直了身體,一雙高跟鞋分毫不差地踏在抱着室外機的假天工手臂上面。

  本已搖搖欲墜的機櫃哪裏經得住這種沖擊,假天工發出絕望的叫聲,抱着機櫃一起墜落下去。穆小姐則借助踏落機櫃的支撐力量縱身躍起,像壁虎一樣貼在光滑的玻璃牆面上迅速遊走,轉眼間又爬回了五十九樓!

  老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連掉下去的假天工都忘了救,不過說實話就是想起來救,恐怕在這個恐怖的穆小姐面前也是白搭。這是什麽樣的能力!就算現實中覺醒後的韓揚也沒有本事玩這種高台跳水外加飛檐走壁啊!這個穆小姐絕對不是人類!反應過來的老匡連忙回到5914房間,發現穆小姐已經不在房間裏了。他沖進樓道,正好看見電梯間的門徐徐合攏。

  老匡趕電梯是用不着高喊讓别人等等的,他穿門進入電梯,發現穆小姐正在打電話:“老闆,歌劇落幕了,結局出了一點點小問題,還算圓滿。”

  電話裏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很好,辛苦你了,離開劇場吧。執法隊的法醫都是熟人,不會有問題的。”

  “好的。”穆小姐挂上了電話,掃視了一眼電梯間,縱身躍起摸了一下牆上的攝像監控設施。在别人看來這隻是輕輕的一觸,可是對能量很敏感的老匡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脈沖順着監控設施的電纜疾馳而去,直奔大樓的監控中心。老匡的精神力移動可沒有這股脈沖的移動速度快,當他趕到監控中心的時候,這裏已經一片混亂,幾個監控人員正拿着電話大聲地求救,所有的監控設備影像全無,儀器噼啪爆響,又冒黑煙又閃電火花,不用問,這一段時間的監控錄像已經被完全毀掉了。

  老匡愣了片刻,趕快又回到電梯間。穆小姐沒有回到1414房間,而是直接坐電梯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這裏也變得一團糟,通往地面的通道口打開了,無數的防暴機器人、執法隊員、醫生和保安人員正在大呼小叫地穿梭忙碌着處理剛才的墜樓事件。

  警車和救護車交替閃耀的燈光在穆小姐的鏡片上映出光怪陸離的色彩。穆小姐的眼神依舊清澈而單純,隻是嘴角若有若無地挂着一絲笑意。她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邁着端莊的步伐徑直從紛亂的人群中穿過,鎮靜自若的表情和高跟鞋踩地時發出的咔咔的響聲,與周圍驚惶的神色和嘈雜的腳步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匡忽然覺得,這一幕很酷。

  進入專用的VIP單間車庫,穆小姐鑽進了一輛小巧的懸浮跑車,開始向交通中心申請通路。老匡記下了目的地連忙回到鍾點房,一進屋就大嚷起來:“快快快快啓動飛機!再晚就來不及了!”

  沃克二話不說拿起GBA拔腿就往樓頂跑,老匡的精神力又回到車庫,自己的精神力隻有四公裏的探測範圍,懸浮車平均時速在三百公裏以上,而穆小姐這輛車一看就是高級貨,從零加速到三百公裏肯定連半分鍾都不用,不搞點小動作的話肯定來不及在沃克啓動飛機之前跟蹤上她。誰知道這個家夥會不會跑到一半改變目的地?先融入思維聽聽她到底想去那裏再說。

  上天似乎注定老匡這短短的幾分鍾要始終在驚愕中度過。他一搜索,居然沒有找到這個穆小姐的思維!老匡還以爲是自己剛才精神力消耗過度導緻的失敗,凝神再次搜索,依然一無所獲!而且,老匡驚訝地發現這個穆小姐體内居然沒心沒肺,全是實體的物質!這算什麽!液态金屬人?!

  穆小姐此時已經啓動了懸浮車,老匡情急之下别無它法,自己的“催心掌”對這個穆小姐能不能起作用還是個未知數,至少一動手肯定會引起對方的警覺,無奈之下老匡隻好悄悄地松開了穆小姐的安全帶。

  懸浮車剛剛啓動吱的一聲急刹車又停了下來,一個電子合成的聲音響起:“尊敬的乘客,請您扣好安全帶。”

  穆小姐疑惑地看看安全帶,咔得一聲将它扣好,然後重新啓動懸浮車。車子剛剛加速還沒沖出車庫,又是咯吱一聲猛地停了下來,由于慣性,穆小姐的腦袋猛地朝方向盤撞去,幸虧她反應迅速,伸手一撐避免了腦袋上起大包的悲慘局面。

  “尊敬的乘客,請您扣好安全帶。”

  “SHIT!”穆小姐的眼鏡片上閃過一道寒光,她低聲罵了一句粗口,拿起安全帶插頭惡狠狠地插好,第三次啓動了懸浮車。

  懸浮車啓動了,剛剛在車庫裏冒出頭,又是猛地刹車!這次更慘,由于速度較快,安全氣囊猛地彈了出來将穆小姐牢牢地擠在了座位上。

  “尊敬的乘客,請您扣好安全帶。”

  “HOLYSHIT!”地下車庫裏,傳出了一聲憤懑的粗口。車門打開,一雙修長的美腿踏落在地,緊接着一位帶着眼睛的文弱女性從車裏面鑽了出來。下一刻,她揮舞雙拳擊碎了車窗!手指嵌入鋼鐵的車門!猛地将懸浮車舉過頭頂!然後狠狠地向牆上扔去!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6:50
第四卷 對殺 第178章 驚天計謀

    看到柔弱的穆小姐上演金剛砸汽車,老匡又驚訝又好笑。趁着對方發怒,他再次探究了一下這個奇異的身體。老匡的精神力比人的觸感要細膩得多,很快他就發現穆小姐體内沒有骨骼和肌肉,身體的活動全是依靠那種未知的類金屬物質變形實現的。剛才穆小姐伸手抓住車門的時候,她的春蔥纖指幾乎在瞬間就變成了十根鋼釺刺入車門,而車輛脫手之後,她的手指又在瞬間恢複了原狀。

  一百年後的科技已經發展出了當時《終結者》裏面的液态金屬人了嗎?老匡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雖然人類科技的進步日新月異,但是這一百年之間人類并不是一直在勤勤勉勉地研發,至少無序時代的幾十年中,人類的科技進步一度停滞;而且就算可以研究出從液态到固态自由轉換的金屬,那麽又是用什麽方式控制這種金屬呢?電壓?磁場?無論什麽物質,從固态到液态的轉換都是需要能量的,這個穆小姐的能量來源又是什麽?

  組成穆小姐的身體的這種物質緻密異常,而且内部似乎有什麽力量在阻止老匡的進一步探索。老匡試着加大了探索的力度,卻引起了穆小姐的警覺。玳瑁眼鏡框後面那雙清澈的眼睛迸發出奇異的光芒,頭部在脖頸上旋轉了三百六十度,瞬間将整個車庫進行了一次掃描!

  看來這個穆小姐對能量的波動也非常敏感,誰知道她有沒有能力探知自己這樣的精神體?老匡當下不敢再做稍動,開始思考這個穆小姐的真實身份。穆小姐明顯有自己的思維方式,會發怒,會得意,并不像一個被遙控的機器人,最令人詫異的是她的眼神,那分明是一雙孕育着情感的眼睛,和沃克那雙呆滞的仿生眼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技術?她究竟是生物還是人類文明的産物?按理說韓揚父母所在的國家機構掌握着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就算是别的國家研制出來這種東西,最少諜報機關也要有所耳聞啊?

  砸掉自己車子的穆小姐似乎怒氣平息了一些,她轉身來到另一個車庫門前,伸手在電子門鎖上摩挲了幾下。滴答一聲,指示燈由紅轉綠,車庫的門緩緩升起,裏面停着一輛四節車廂的超豪華房車。穆小姐如法炮制地解決門鎖鑽了進去,向交通中心申請通路的同時,她順手打開了音響并将音量調到了最大。铿锵激昂的搖滾樂奏響起來,豪華房車鑽出車庫揚長而去。

  老匡這次沒有去搗鼓安全帶,因爲沃克已經啓動了飛機。在他的精神力指引下,飛機在茫茫夜色中不徐不急地跟蹤着地下隧道中的豪華房車,向目的地駛去。

  中途穆小姐果然換了一次車,那是一輛将近三米長的全天候氣墊摩托。駕駛着摩托,穆小姐鑽出懸浮車隧道,脫離了城市向北面的荒野中駛去。老匡看了一下地圖,發現北面的城市是兩百公裏外的海口。難道天凱武被綁架到海口去了?三亞到海口有專門的高速通路,如果駕駛懸浮車不用四十分鍾就可以到達,穆小姐沒有道理舍近求遠駕駛摩托在野外奔馳,看來她的目的不是海口,而是三亞到海口之間某處。

  想到這裏,老匡連忙讓沃克降低了飛行高度,用幾乎貼着地面的高度和自己精神力所能及的最遠距離飛行。誰知道這個黑幫是否有什麽秘密基地呢?不管敵人有沒有監控設施,貼着地面飛行被發現的概率總要小一些。

  氣墊摩托在荒原上高速奔馳,老匡和沃克駕機在後面幾公裏處不緊不慢地跟着。老匡生前在海南島呆過幾年,當時這裏的植被異常繁茂,從飛機上看去整個島都是郁郁蔥蔥的。可是現在由于強烈的紫外線和惡劣的空氣,島上的植物幾乎死亡殆盡了,光秃秃的荒原上面,隻是偶爾能看到一兩叢形狀猙獰的灌木,毫無疑問,這些灌木都是爲了适應環境産生的變異體。植物的生命力是人類所不能比拟的,也許有一天,人類消亡了,植物會取代這個星球的統治者地位。所以,人類毀滅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自己。

  沃克的聲音打斷了老匡的凝思:“老匡?怎麽不說話?你還在跟蹤嗎?”

  “嗯?嗯!在!”老匡重新凝神,發現周圍地形起伏,已經到了昔日著名的旅遊景點五指山附近,前方出現了一個荒廢的農場。破敗的房屋,倒塌的畜欄,一切都說明這裏已經很久不見人蹤。在一棟還算完整的農舍前,穆小姐把摩托開進了車庫,然後消失在農舍中。老匡吩咐沃克在遠處降落,然後跟着穆小姐進入了那間農舍。

  四處都是破爛的家具,房間的地面上是厚厚的一層灰塵,穆小姐已經蹤迹皆無。老匡精神力立刻向地下延伸,果然找到了一個地窖。地窖正中間擺放着一張金屬的床鋪,穆小姐端端正正地躺在上面,床鋪四周延伸出數根棍子,拼插成一個形狀奇特的造型,看起來就像一個分子模型。看到那裝置的造型,老匡心中又是一驚,這分明是韓揚老媽地下基地裏那種可以阻擋神秘晶體升華的裝置!這種東西爲什麽會出現在一個荒廢農舍的地窖裏!

  老匡上前探究了一下,發現雖然這個裝置産生的力場直徑隻有三米,可是它的功率很高,如果說可以殺死普通人類的力場強度是一的話,這個裝置産生的強度大概是三萬左右。雖然現在自己的精神力比當時有了長足的進展,但要進入這種強度的力場還是很勉強,至于地球上普通的生命體那就更不用說了,這種強度的力場是進去多少殺多少。而那個穆小姐居然能躺在裏面,那麽說……她應該不是生物而是機器人了?

  這次追蹤,最大的目的是獲得黑幫的線索,可是現在除了黑幫老大的名字叫安東尼之外一無所獲,老匡不甘心地搜索了一下地窖,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沒有食物,沒有水,也沒有營養劑,顯然穆小姐的生存不用依靠這些原始的方式提供能量。那麽能量肯定在那個球形力場内部了,可是自己卻無法進去探究。

  承認失敗從來不是老匡的風格。他暫時放棄了遊戲中的指揮,放棄了其餘感受,靜下心來,将精神力完完全全地充盈在球形力場的外圍空間尋找破綻。

  細膩的精神力如絲如線,一分一毫地測度地窖内的空間。土牆、破敗的櫥櫃、鏽蝕的器皿,一一從老匡的精神力中消失了,周遭變得一片灰暗,最終,中央球形裝置的形體也模糊起來,化作一片灰暗中的空洞。物質世界逐漸消失了,老匡進入了純粹的能量世界。屋角一節廢棄的電池像螢石一樣閃動着幽暗的光芒,地洞中一隻睡覺的老鼠則像白熾燈一樣通體透亮,而桌子上那盞應急燈更是散發出恒星一樣的耀眼光芒。

  隻有中央裝置産生的球形力場像黑洞一樣完全不能被探究,精神力到達那個球形範圍時如同百川入海一樣融匿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回饋。老匡凝神将自己的精神力細分、再細分,分化毫、毫化厘、厘化微、微化納,終于,老匡發現了房間中的異樣。

  有一股流光異彩的能力波束,自上而下,從空中落下,切在黑洞的邊緣!這股能量細弱得微不可查,而且斷斷續續。正如空氣中的塵埃,若非在暗室中受到光的照射,人的眼睛絕難發現,老匡的精神力宛如陽光普照在這比蛛絲不知細了多少倍的能量波束上,終于映射出能量的異常。

  老匡心頭一喜,精神力稍稍紊亂,這束能量流立刻消失無蹤。老匡連忙收攝心神,将充盈房間的精神力彙聚在能量波束附近,方才再度将它找到。這是從哪裏來的呢?老匡順着它向上延伸尋找來源,卻被室外嘈雜的電磁輻射幹擾,一無所獲。找不到源頭就找目标,老匡的精神力回到地窖之中,發現這束能量的終點居然是穆小姐一縷露在球形力場外的秀發!

  難道,穆小姐的能源是靠這束能量流補充的?老匡集中了全部的精力試圖攔截這束波束,卻發現這波束看似細微得若有若無,但根本不受自己精神力的幹擾。無奈之下,老匡打算從波束的終點——穆小姐那縷秀發開始一點點地探究。可是當老匡高度凝聚的精神力集中在那秀發上時,奇迹出現了,恍惚間,老匡的眼前出現了一間燈火通明的豪宅!一隻肌膚白晰的手正握着一顆淡藍色的通訊水晶,水晶上依稀映出了一張陌生又熟悉面龐!

  老匡一愣之下,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來到了《回到牧場》的遊戲世界之中,而進行遊戲的人,無疑就是躺在地窖中的穆小姐。原來,那束能量流就是玩家和遊戲服務器聯絡的通道!

  這是什麽樣的能量呢?是無線電波嗎?老匡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爲他被那張映在水晶上的面龐驚呆了,雖然模糊,雖然隻有一小部分,但是老匡可以肯定,自己見過那張臉!尤其是那雙眼睛,曾經給了自己很深的印象!

  清秀的面龐,一雙彎月般的眼睛,眼神親近而不失莊重,帶着一點随意和一點灑脫……阿木!那個在礦石鎮參加賽馬大會時遇到的年輕人阿木!(參見《第092章貨倉裏的百萬富翁》)穆小姐在遊戲中的身份不是女子,而是男士!

  老匡進入阿木的遊戲世界時,前面的通話已經錯過了,隻聽阿木答道:“很抱歉,老闆,我現在需要休息四個小時,算上路程……五個小時後我再登船吧。”

  “辛苦了,那麽淩晨四點三十分,你到船長室來。”

  “好的,老闆。”阿木關上了通訊水晶,靠在沙發上開始享用一杯醇厚的紅酒。老匡試圖探究穆小姐的思維,卻一無所獲,凝神細思,老匡恍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遊戲頭盔的功能是接收玩家腦電波然後向服務器傳遞出去,當然,在發送前有可能還要經過編譯。穆小姐的腦電波自己無法探究,想必遊戲頭盔的接收裝置也無法接收到。想要進行遊戲的話,穆小姐必然是像沃克一樣,将自己的意識翻譯成頭盔可以接受的信号,也就是說,模拟成人類的腦電波。所以,自己雖然不能感知穆小姐的思維,卻能進入她的遊戲世界。

  但融入沃克的思維和融入穆小姐的思維截然不同。沃克現在已經有了他自己的意識,而且這種意識似乎與人類同源,或者說屬于自己能感受到的範圍,雖然比較微弱,自己卻可以清晰地知曉沃克心中的想法;而眼前這位穆小姐的思維完全不是人類的方式,或者說超出了自己的感受範圍,自己隻能竊“聽”到她的遊戲世界,而且穆小姐也隻會把和遊戲世界互動的信息發送出去,自己的内心想法是不會和普通人一樣發送的,因此,自己對于她心中想的什麽一無所知。

  至于角色轉換,那就更簡單了。沃克都可以創建一百零八個角色,這個穆小姐當然也可以;而且人家創建角色的時候甚至可以不去修改角色的面貌體态,不用受到創建角色時外表修改限度的限制,想要什麽樣子就變成什麽樣子。如果她願意,變成韓揚的樣子、林娜的樣子甚至自己的貓形态都不成問題!這……這樣的人是否太可怕了?幸虧今天自己及早發現了這個秘密,否則對方哪天變成月夜或者零式不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自己的牧場,獲取自己的信任?

  又或者……對方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牧場?想起了先前自己心中那個懸而未決的疑惑,老匡不寒而栗,他再度細細地搜索那束秀發,卻沒有找到另一個遊戲世界。是自己沒有找到,還是穆小姐沒有分身?抑或是有分身卻沒有上線?

  老匡一時覺得很爲難。如果在這裏等下去,有可能會發現隐藏在自己牧場中的間諜,也有可能一無所獲。但是時間并不等人,穆小姐五個小時後就要前往黑幫所在地,想必天凱武也關在那裏,穆小姐的能力驚人,如果想救天凱武的話,勢必要趁着穆小姐不在黑幫的這段時間進行。牧場潛在的威脅和牧場潛在的發展,到底哪一個重要?

  應該是威脅重要。黑幫綁架天凱武肯定有他們的目的,按理說在這位科學家失去價值之前不會撕票,隻要人活着,就有機會把他救出來。但黑幫的這次攻擊對自己的牧場了如指掌,連韓揚都發現有疑點,自己的牧場裏有内奸的可能性極大,自己當時隻是爲了穩定軍心,胡謅了一個什麽敵人派出探馬的理由,現在機會難得,不能放棄!

  主意打定,老匡再次凝神融入穆小姐的遊戲世界,誰知剛剛進入,卻發現這已經不是阿木的世界了!眼前,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中央城堡!遊戲角色的身側,林娜正在安慰低頭垂淚的月夜!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月夜姐姐,振作一點。芬妮是爲了保護自己最心愛的人而死的,它一定不希望自己最心愛的人整日哭泣。月夜姐姐,你不會讓芬妮不開心是吧?”

  完了……老匡感到一陣暈眩,登時無法凝神維持在穆小姐的遊戲世界中。

  小六,果然是小六。自己爲什麽沒有早懷疑到她的頭上呢?一點通,百點通,平日小六諸多讓人疑惑的蛛絲馬迹全都湧上了心頭。

  黑幫進攻的遊戲錄像中,小六的錄像始終是第一人稱視角的,而且月夜和林娜都是先她而死,她是最後一個爲牧場“獻身”的,可是血花飛濺就一定是死了嗎?在自己的主視角内搞一點鬼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穆小姐在遊戲中扮演的角色不用問肯定是戰鬥職業,在可能的情況下,她是不會平白無故去損失那一點體質的。

  小六一個柔弱的女孩能夠背起三十公斤重的旅人之桌,體質自然不會低,而生活職業中有那麽高的體質本身就很罕見。更何況,一個孤身的生活職業者能獲得地精大師普瑞舍爾斯的物品,能獨自一人前往獅鹫的老巢完成尋找卡蓮的任務,這本身就是一個傳奇,用機智來解釋,隻不過是自己當時求賢若渴的時候,自己騙自己的一個解釋。

  可是,計謀的設計者,牢牢把握住了自己的心理弱點。自己在最需要一個機械師的時候,一個能力超卓的機械師就從天而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渴求的欲望戰勝了理智的分析,自己不由自主地替這個最想得到的人做出辯解——好運氣。

  好運氣!現在看起來這是個多麽可笑的理由。自己就像一個孩童,在想要得到糖果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撒謊來達到目的。盡管,孩童有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已經撒了謊,也沒有發現,他騙的不單是他人,也包括自己。

  黑幫的這次進攻看似貿然發動,打起仗來節節敗退損失慘重,實際上呢?早在牧場還沒有發展起來的時候對方已經盯上了自己。先是用阿木的角色試探看看能否進入自己的陣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通過沃克散發的招募啓事了解到自己需要機械師,裝扮成應聘者和自己談話了解到心目中的人選,最終用小六這個适合自己要求的角色成功地打入了牧場内部。這一仗的慘敗其實完全是苦肉計,難怪敵人進攻的力量薄弱,而守護撤退地點的力量卻如此強大。通過這一仗,可以打消自己對小六的最後一點戒心,讓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接觸到牧場的所有核心機密。

  這是什麽樣的構思!這是何等的眼光和謀略!能夠策劃出這樣巧奪天工的計謀,黑幫的會長,安東尼老闆,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可怕人物!

  和這樣的人爲敵,是何等危險的事情!

  老匡感到頭暈目眩。如果說自打複生以後,潘老闆是第一個讓自己吃癟的人,那麽這個安東尼老闆,毫無疑問就是第二個。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6:54
第四卷 對殺 第179章 飛機場的故事

    “沃克!起飛!回去!趕快回到琴島市!”老匡一時間慌了手腳,胡亂下達了命令。

  “老匡?探索到足夠的線索了?我這就起飛。”藏在樹叢中的飛機顫抖了一下,慢慢地離開了地面。看到這架無須機場就能起飛降落的飛機,老匡忽然感到心頭一顫,想起了一件事情。

  一百多年前,飛機起飛降落還需要長長的跑道,而且起降的危險性也很大,機場一般都設在人口稀疏的區域。老匡有一次去香港出差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香港的啓德機場身處鬧市區中心,從飛機上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街道上商店的招牌。正是因爲身處鬧市區,啓德機場号稱世界上最危險的機場,可又因爲危險,世界各地的飛行員在着陸的時候都提高了警惕,所以這個機場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惡性事件。當時,自己悟出了一個道理,隻要不放松警惕,無論什麽樣的危險都不可怕。

  對!沒有什麽危險是可怕的!所有的危機,隻要凝神以對,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不!不!稍等一下,讓我想一想……”老匡的漸漸冷靜了下來。“不要起飛,先聯系韓揚……精靈私語不能通訊?電話留言,讓他先去林娜家!呃……不,再等一下。”

  去了能幹什麽?牧場現在依然處于戰争狀态,林娜就算強制下線再上線也要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深受林娜和月夜信任的小六做出任何事情了。如果用通訊水晶聯系林娜呢?

  林娜雖然沉穩,但得知這種驚人的消息,難保她不會在小六面前露出破綻。雖然不知道小六的戰鬥力如何,但看穆小姐現實中的身手,想必在遊戲中也差不到哪兒去,無論如何,至少要比林娜和月夜強得多。月夜的寵物貓貓攻強守弱,若是被偷襲,恐怕也不是小六的對手。林娜一旦露出破綻,小六立刻動手,林娜連召喚骷髅救援都來不及,二人唯有再死一次的結局。雖然生活職業者死個一兩次不是什麽大事情,可是月夜剛剛遭遇了喪寵之痛,傷心欲絕之際又被朋友背叛,說不定……這個後果老匡無論如何也不敢承擔。

  老匡的頭腦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開始有條不紊地分析對策。

  對手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隻是爲了在己方安插一個卧底,他們的目的應該不僅僅局限于生命泉水吧?一開始自己分析對方的動機的時候,認爲是伊甸牧場占據了奢侈品市場過多的份額,因此對方想要幹掉這個競争對手以保全自己的利益,現在想起來,對方的打算并不是這麽簡單。早在礦石鎮參加賽馬大會的時候,對方已經讓阿木這個角色接近自己了,而那時候還沒有開始流行歲月之美的風潮,雙方之間也沒有利益的紛争。對手的目的似乎不是毀滅,那是什麽呢?

  一時間想不出牧場還有什麽有價值的目标。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的目标是長線!既然是長線,而且現在對方又自以爲得計,那事情就簡單了。隻要自己不揭穿小六的身份,小六就不會立刻發難,林娜等人和中央城堡也就不會面臨危險。

  想通了這個道理,老匡開心地笑了。剔除内奸隻不過是下策,利用内奸将計就計才是上佳的選擇。很好,你費盡心思安排進來一個卧底,我就要充分利用她!想要博取我的信任,平時就要老老實實給我做苦力,當敵人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卧底一定會有異常的表現,這樣不但可以讓自己料敵先機,關鍵時刻還可以利用卧底傳遞一個緻命的假情報,讓這顆肉中刺反過來變成敵人自己的眼中釘!

  主意打定,老匡一時間覺得心情輕松無比,大腦也開始高速地運轉起來。小六的事情可以暫時放到一邊,現在是考慮拯救那個雙料諾貝爾獎獲得者的時候了。這個黑幫如此看重伊甸牧場決不是沒有理由的,對方首領的謀略又高得驚人,不趁着對方沒有防備的時候多了解一些敵情,恐怕今後睡覺都睡不安穩。

  爲了多獲得一些線索,老匡再次進入了穆小姐的遊戲世界。

  目前依然是小六的視角,城堡裏,小六剛才真摯又貼切的言辭似乎已經打動了月夜,她停止了哭泣,正在沉思。林娜轉過頭來微笑着對小六低聲說道:“謝謝你了,小六。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林娜姐姐,别這麽說,你們都對我這麽好,我做一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該的。”

  “經過這件事,我才知道老匡看人的眼力是多麽的準。以後我也不和你說什麽見外的話了,我們就是好姐妹,好嗎?”

  “那真是太好了,林娜姐姐。一下子有了兩個關心我的姐姐,我好開心啊……”

  看到姐妹倆在唠嗑,老匡思量了一下,知道林娜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未經自己的同意,牧場的核心機密她應該不會洩漏。既然如此,這裏也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了,對方的确打算放長線釣大魚,還送給自己那麽大一塊香餌,那麽自己也索性大方一點,不重要的秘密就讓她套去好了,等到收線的時候,看看是漁夫把大魚釣上來,還是大魚把漁夫拖下水吧!

  正在打着得意算盤,眼前景物模糊起來,再次變得清晰時又回到了阿木的視角。阿木依舊默不作聲的坐在沙發上享受陳釀,他的視線和自己離開前相比,幾乎都沒有移動過,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白晰的手、晶瑩剔透的酒杯、绯紅的美酒和純白色的高檔手工編織地毯。

  看到角色的轉換,老匡倒是覺得有點奇怪。沃克的一百零九個角色是同時并行的,自己融入沃克思維的時候想從哪位好漢的視角觀察都可以,可穆小姐在操縱阿木和小六這兩個角色時怎麽像走馬燈一樣來回換呢?

  嗯……可能沃克在自主切換視角的時候也是這樣,我沒有注意到吧。老匡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現在搞清楚了内奸的問題,時間又很充裕,可以去救那個天凱武了!

  老匡回到遊戲中自己的角色,掏出了通訊水晶問道:“伊莎貝拉?聽得到我嗎?”

  “主人,我聽得到。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地道入口,馬上就要進入地下了,恐怕一會兒會失去聯系。”

  “沒關系,你跟緊那個天工,時遷一會兒會去做接應。沒有什麽突發狀況不必和我聯系。”

  “放心吧,主人。”

  剛在遊戲中關閉精靈私語,飛機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老匡一看居然是韓揚:“喂!你小子跑哪兒去了?被人家幹掉了?”

  韓揚焦急的聲音傳來:“喂!我正要找你呢!我被摔暈了!還有幾個鍾頭才能醒過來!現在該怎麽辦啊?”

  “幾個鍾頭?你的體質還會被摔暈幾個鍾頭?誰有那麽大的本事?”

  “不是敵人!是一個落差上百米的地下瀑布!你趕快找人把我救上來啊!我現在多半在水裏面泡着呢!時間一長就淹死了!”

  老匡哂笑:“我看你是狗熊掰苞米,學了新能力把老的技能都忘光了!奇幻花體的第一條特性是什麽?放心吧,隻要瀑布下面的水池子裏沒有食人魚,你隻會有泡爛的一天,不會有憋死的一天。不過你這家夥怎麽會跑到地下瀑布去的?算了,我現在太忙,沒時間聽你講,你就在地下等清醒的那一刻吧。”

  “那我現在幹嗎?什麽都不做?我還是來三亞吧!用電話聯系畢竟不方便。”

  “不是說了你來了會礙手礙腳嘛!”老匡頗有些擔心。能夠聯合穆小姐這樣的人物,這個黑幫的勢力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雖說這次不是與他們正面爲敵,而且按照自己的力量來說,隻要黑幫裏面沒有什麽驅鬼的道士,也應該沒什麽風險。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出現險情,自己是鬼、沃克是機器人,都不是那麽容易死的家夥,可是韓揚……就很難說了。

  “老匡,你是不是擔心我的安全啊?”韓揚的聲音也透着擔憂,“這豈不是說明你也很危險?你一個人去我實在不放心,讓我來吧,如果需要砸門什麽的我還能幫上忙,保證不給你搗亂,一切都聽你安排如何?”

  “哎,哪兒的事!一點都不危險,我隻是……嗯,現在都半夜了,哪兒有航班?你想來也來不了。”

  “沒關系,我包機好了。這幾個月成天泡在遊戲裏,老爸給的零花錢還一分沒動呢!”

  “零花錢包機?!”老匡感到很無語,一時又找不出什麽好的理由拒絕韓揚。

  “老匡,讓我來吧,我保證全聽你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呢,剛才在遊戲裏碰到了兩個怪物,還有,現在我可以在現實和遊戲中同時活動了!”

  “哈?同時!?沃克,我沒聽錯吧!還是韓揚這麽會兒就感冒發燒了?”

  “老匡,你沒聽錯、電話的線路也沒有問題,恐怕……是主人出了什麽問題。”

  “那……那随便你了,記住,這是你的個人行爲,我沒有強迫你來,不要想在牧場裏報銷差旅費!”

  “呵呵,知道了。”

  放下電話,老匡開始猶豫。小六是内奸這件事目前要不要告訴别人呢?韓揚不善掩飾,心中對一個朝夕相處的人懷有顧慮,難保言行之間不露出破綻;沃克倒是不會說漏嘴,但是他心思簡單,也有可能被套出話。至于林娜……也不敢打保票。隻要任何一個人漏餡兒,将計就計便無法實施了。嗯……暫時隻告訴他們阿木就是穆小姐,至于小六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還是等先救出天凱武然後再考慮吧。

  遊戲中,堪薩斯的好漢已經陸續回到了牧場,配合率先趕到決戰地點的骷髅衛隊開始騷擾敵人的撤退,在保存自己實力的前提下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遲滞敵人的撤退,爲後續人員和部隊的到達争取時間。

  黑幫部隊士氣低迷,而且群龍無首,這場原本勢均力敵的決戰因爲前期不斷的優勢積累已經演變成了一邊倒的局面。面對傻乎乎死守地道口負隅頑抗的敵人,各式各樣的戰術被老匡信手拈來。穿插機動、避重就輕、派遣精銳撕裂敵人的防線、在局部集結優勢兵力聚殲敵人……天空中,老匡在指揮水晶前指揮若定,揮灑自如;地面上,黑幫人馬被殺得哭嚎震天、血流成河。

  好漢和骷髅衛隊的數量越來越多,而敵人的數量卻越來越少。随着敵人士氣的崩潰,戰鬥已經演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現在戰局已定,毋須多花心思了,老匡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到現實的黑幫上來。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7-3 16:58
第四卷 對殺 第180章 溯流追源

    仔細分析了一下現在掌握的情報,老匡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天凱武隻是一個普通人,他無法同時在遊戲裏和現實中行動,如果隻要求他在現實中,安東尼老闆就不必一再強調要讓他安全抵達傳送陣,直接讓他下線好了;而穆小姐扮演的阿木已經在線,安東尼老闆還要她趕過去,難道說,安東尼實施的計劃需要在遊戲中和現實中同時進行?老匡撓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會是什麽事情,決定暫時放一放,先從阿木和安東尼老闆的對話中先找到其他的線索。

  剛才阿木和老闆的通話隻有寥寥幾句,但是對于頭腦處于清晰狀态的老匡來說,已經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第一句對話是阿木說的:“很抱歉,老闆,我現在需要休息四個小時,算上路程……五個小時後我再登船吧。”;第二句話是安東尼老闆說的:“辛苦了,那麽淩晨四點三十分,你到船長室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安東尼老闆想讓穆小姐幫他去做一件什麽事情,而這件事情隻有穆小姐能做到,或者安東尼老闆隻放心讓穆小姐去做,因此,穆小姐表示要等一等的時候,安東尼老闆推遲了計劃的時間。穆小姐雖然表面上是安東尼老闆的秘書,但二者的關系似乎并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系。上級要下級幹活,下級一句“我需要休息”就讓上級推遲計劃,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發生在普通的上下級之間。要麽是安東尼老闆對穆小姐特别了解,知道她說要休息的時候肯定做不了其他事情;要麽就是安東尼老闆和穆小姐之間不是上下級關系,隻是口頭上這麽說以掩人耳目,其實雙方之間是合作的關系。

  分析出來的第二點是穆小姐雖然看似威猛無敵,但她還是有弱點的,至少她需要依靠這個裝置補充能量,而且這個裝置藏在荒郊野外的一個地窖裏這件事情有可能連安東尼老闆都不知道。現在的電話普遍裝有全球定位系統,雖然查詢起來有一定的困難,但是對于隻手遮天的人物來說依舊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穆小姐從山海天大酒店出來後再也沒有使用移動電話,而是當自己到了遊戲中才和安東尼聯系,這很有可能是因爲她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如果這個推斷成立的話,穆小姐可能有安東尼老闆不知道的秘密。隐藏了秘密說明對方之間的關系并不是鐵闆一塊,隻要有縫隙,自己就有可乘之機,離間、反間都是面對強敵的妙策;毛主席說得好,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古人說得也好,狗咬狗一嘴毛!隻要有弱點,就不是不可戰勝!

  獲知的第三條信息顯而易見,安東尼老闆要做的那件事情很緊急,而且地點就在附近。現在是晚上十一點,穆小姐說需要五個小時的時間,而安東尼老闆隻給她留了五個半小時的時間,看來這件事情事不宜遲。穆小姐需要四個小時休息,那麽剩下的一個小時是用來趕路的。她擁有液态金屬的身體,但似乎沒有沃克火箭助推的飛行系統,趕路依然需要借助交通工具,不見得她能變身成一架飛機在天上飛?現在附近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那輛摩托車,以當前廢棄農舍的位置爲圓點,以氣墊摩托車的時速爲半徑畫圓,雙方碰頭的地點應該就在這個圓内;阿木說了“登船”,安東尼老闆也說了“到船長室來”,那麽這個地點應該是在海邊或者海中。自己隻要搜索這個圓内的海面和海岸線就可以了。

  這件事情要穆小姐出手,又十分緊急,想必對安東尼老闆來說非常重要。那麽趁着穆小姐休息的這五個小時,自己完全有可能在這件事裏面插上一腿,然後全身而退。

  嘿嘿,想到這裏,老匡又笑了,現在雖然還不一定打得過你,但至少我可以好好地惡心惡心你!

  俗話說賴蛤蟆跳到腳背上——咬不死人卻惡心死人。打定了惡毒主意的老匡回到了飛機中,哼着小曲和沃克一起查詢可疑地點。沃克聽着老匡的小曲,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怎麽覺得這麽冷呢?”

  老匡心情大好:“别逗了,你整個兒一大鐵砣子還怕什麽冷!現在又不在遊戲裏,想起雞皮疙瘩你也得起得來才行!”

  沃克撓撓頭:“也是!在遊戲裏習慣了,一見你心情愉快我就哆嗦,不知道這次又是哪個家夥要倒黴了。”

  “你小子,越來越油嘴滑舌了,現在要是有個人的身體誰還看得出來你是個機器人!”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成天和你在一起,近墨者黑啊!”

  “喲喲,還拽上文了!我是墨嗎?怎麽也是近朱者赤吧!”

  “好好,你不是墨,你是朱!”

  “呸!你才是豬呢!”

  因爲發現地點後還要行動,如果搜索的時間過長穆小姐駕到,恐怕事情就不那麽好辦了。自己雖然沒有形體,但并不是無敵的,最少穆小姐使用的那個力場就可以殺死自己。穆小姐使用力場補充能量,不用想肯定掌握了那個神秘力場的很多秘密,說不定還有與那個力場相關的武器或者探測器。所以,拯救天凱武、窺探安東尼的這些行動,務必要在穆小姐趕到之前完成。

  小飛機速度極快,不到十分鍾已經到了區域圓的西頭。被劃進區域圓的海岸線集中在海南島的南端,這段海岸線足有三百公裏長,如果做地毯式搜查依然要花費很多時間。但老匡有個特點,心情越輕松腦子就轉得越快,在和沃克笑鬧間他已經鎖定了幾個可疑的地點。小船沒有什麽船長室,黑幫的大本營應該是一條大船,而大船隻能停靠在深水港,經過這麽一分析,搜索的範圍立刻小了很多。三亞附近有幾個比較大的港口,還有兩個軍事基地——安遊和亞龍灣,老匡認爲黑幫的勢力雖大,但應該不會大到連軍事基地都拿過來做大本營的地步,那麽這兩個地點也被暫時排除了,何況軍事基地上空是禁飛區,周遭還有很大的區域被劃成了軍事禁區。想要探索那裏就要冒着被地對空導彈或者陸基激光武器擊落的危險,而從地面上接近的話,突破部隊的巡邏線也是很危險的事情。無論哪一種辦法都要花費不少的時間,老匡決定把它們放到最後沒有辦法的時候再去探索。

  可是事與願違,花了将近三個小時,老匡将區域圓海域内排水量在五百噸以上的船全都搜索了一遍,卻一點可疑的迹象都沒有發現。

  難道真的要闖軍事基地?安東尼老闆的黑手居然已經伸到了國家軍隊之中?老匡在防空警戒線外注視着戒備森嚴的軍事基地,疑惑和震驚充滿了心頭。

  在現實中,安東尼老闆手下的黑幫能找到穆小姐這樣的人作爲幫手,又敢在國際會議上綁架全球知名科學家,這都是普通黑幫想都不敢想的大手筆;在遊戲中,他們能聚集起兩千人的隊伍進攻伊甸牧場,甚至連平行者這種世界警察性質的勢力都要派出卧底潛入這個黑幫,毫無疑問,黑幫的勢力滲透擴張之快已經引起了平行者的警覺。而在遊戲中的擴張是要依靠現實中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做支撐的,這一切都說明一個問題——安東尼老闆其實是一隻潛伏在沼澤裏的巨鳄,顯露出來的實力隻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一個站在科學巅峰的物理學家、一個老謀深算的陰謀家和一個超越人類認知的液态金屬人在一起進行的行動,想必不是什麽小事情!如果對手這個計劃針對的也是伊甸牧場,那很有可能會造成滅頂之災!這件事,是否應該通知韓揚的父母,讓他們來插手呢?不,如果黑幫的總部真的在軍事基地之中,軍方中肯定也有他們的眼線,來回上報、調動的時間足夠他們轉移陣地了。在通知韓揚父母之前最少也要先取得一些證據,也就是說,軍事基地也要去探一探了。

  若想探索軍事基地,就不能像偵查普通港口一樣直接飛臨上空,那樣的話勢必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從地面上潛伏接近。一旦自己判斷錯誤,就再也沒機會阻止敵人的行動了。老匡再次凝神細思,發現自己鑽了牛角尖。

  黑幫的大本營設在軍事基地内部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自己走入了一個誤區。對方說的“上船”和“船長室”很有可能是暗語,并不是真的船隻。黑幫并不是恐怖組織,不會把總部放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一般來說,黑幫的總部都會設在自己的産業上,諸如飯店、夜總會之類,這樣聚集幫衆指揮調派都會方便很多。從這個思路來考慮的話……老匡的目光掃過全息地圖,最終彙聚在一個點上,舒心地笑了。

  沒錯,阿木所說的船的确是一條“船”,而且是一條大得超乎想像的船!那就是自己和韓揚曾經去過的人造海洋公園——新諾亞方舟,而安東尼老闆說的“船長室”多半就是總經理辦公室之類的地方。新諾亞方舟的海岸線恰恰在區域圓的邊緣之外,所以自己一開始沒有懷疑那個地方,但是如果算上這條“大船”的陸地部分,那就在區域圓之内了。

  一山難容二虎,海南島一共巴掌大的地方,有安東尼老闆在,勢必不會容第二個黑幫勢力存身。新諾亞方舟占地面積達一百平方公裏,建築資金是天文數字。不管是黑幫建造的還是他們收購的,隻要是他們的産業,必定是最大的産業之一。今年年初那裏車水馬龍繁華得很,黑幫總部設在那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再加上路途的遠近和“船”的含意,自己的這個判斷,應該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正确率。想通了這些,老匡不再猶豫,吩咐沃克立刻掉頭飛往新諾亞方舟。

  新諾亞方舟,我又來了!上次來這裏的時候險些喪命,這次,又會有什麽等着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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