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完敗
張銳對雪山及雪地作戰的瞭解並不像劉揚所想是在雪山地區長大的,這些知識都來源於他前世的親身經歷和見聞。他前世的「驢友」綽號也不是平白得來的,雖然沒有攀登過珠峰,但也登上過幾座小型的雪山,對人員在雪山所需的物品也有一定的瞭解。加之那時天天上網,什麼樣的新聞沒有見過?對雪地作戰也略知一二。
當初,張銳與劉武周商議計劃的時候,他就開始了為游騎進山做準備。首先想到的是服裝問題。
前世時,張銳知道各國軍隊根據不同的作戰環境都有不同的作戰服,一套恰當作戰服能更好的保護戰士,反之則會遭受不必要的損失。例如最著名一個戰例,俄羅斯軍隊在進攻車臣首府格羅茲尼的時候,由於在雪地裡穿著綠色的軍服,被隱藏在暗處的車臣阻擊手,當成靶子打。
據說,第一次巷戰的時候,殺進市內的一個千餘人的俄羅斯團,最後僅剩下一名軍官和10名士兵活著離開;進入市區的26輛俄軍坦克被車臣武裝擊毀了20輛;俄軍的120輛裝甲車也損失了102輛;車臣武裝甚至將俄軍死屍壘成沙包當作街頭碉堡。
5年後,沒有吸取教訓俄羅斯人再次嘗到痛苦。2000年1月24日是第二次格羅茲尼巷戰最慘烈的一天。俄軍屍橫遍野,車臣武裝踏著它們前進,死去的俄軍士兵喪失了最後的尊嚴。此役後,又是千餘名俄軍慘死街頭。
這些戰例讓張銳想起來都覺得可怕,這樣的慘劇絕不能發生在游騎團的身上。為此,張銳為游騎們訂製了白色的雪地作戰服。穿著白色地衣甲在配上白色的披風,趴伏在地上游騎們能迅速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軍服的改變。結果是擔任埋伏行動的游騎,沒有一個被叛匪發現。有地叛匪奉命也來到山中要地設伏,就躲藏在離游騎不遠的地方,絲毫沒有察覺周圍有人,後來都被游騎給割斷了喉頸。
解決了作戰服。張銳又想到了自己習慣去騷擾別人的營地。如果山裡的叛匪也來夜夜襲擾,游騎們豈不是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張銳首先想到了軍犬。
打聽後才知道,現在各軍團都沒有配備軍犬。張銳本想用一般的獵犬代替,這時劉武周的一名參謀插了一句嘴,說在番州一些預備役中飼養有番獒。
張銳大喜,他知道番獒就是前世的藏獒。它體格高大,肩高超過九十公分的藏獒遠遠望去就如同一隻小牛犢一般。外形又分為虎形、熊形、獅形等,特別是獅形藏獒,脖頸間鬃毛叢生。像極一頭小型的雄獅。
它野性尚存,是世界上唯一不懼怕猛獸地犬類。在羅馬帝國的鬥技場上它們能與虎、獅、豹等兇猛動物相搏而馳名天下。有傳言說,藏獒不怕猛獸是因為它比一般的犬類智力低。所以與任何對手搏鬥起來,不死不休。
它力大勇猛,一隻成年藏獒能同時打敗三隻野狼或是打敗一隻金錢豹,猛獸見之也會退避三舍,一般不敢輕易至於爭鬥。一隻藏獒能看守數百頭牛羊,只要有它在,方圓數里內,百獸皆繞道而行。
它領地意識極強。對任何膽敢進犯它領地地生物可以毫不猶豫地發起攻擊。最特別的一點,是它的攻擊前發出的吼叫警告聲異常低沉,有點類似聲波。這種聲音在野獸們的耳裡。就如同雷霆般響亮震耳,但人類在遠處卻很難察覺。等人誤入其領地後,發現藏獒攻擊時,已經晚了。這時除了主人,沒有人能喝止住它們的撕咬。一般一直要將對方撕成碎片。才會罷休。
而且。它是高原雪地裡最好飼養的犬類。一般在冬季來臨時,主人便會丟給他一隻馬腿。它能靠著這支馬腿度過整個漫長的冬季。即使馬肉被凍得如鐵石一般堅硬。它們也能用自己鋒利而大力地牙齒撕咬、進食。
藏獒被譽為犬中之王,也曾被稱為斗犬之王。但後來,比比特犬奪去斗犬之王的稱號,讓這種有著無比勇猛的斗犬身上,略帶了些羞辱。但這事張銳知道,不能全怪藏獒不爭氣。藏獒是生活在海拔3000米以上地動物,它離開高原之後,習性便被蛻變,而且有一些還有死去。這時因為它們的肺不適應低海拔的氣候,如果在海拔低的地區生活,兩三代之後,便會喪失一些本性。那些參加斗犬的藏獒,幾乎都是離開高原兩三代以上藏獒後裔,鬥輸也是正常之事。而在高原地藏獒則一直保持原有地野性,在哪裡任何犬類都不是它們的對手。
張銳前世喜愛旅遊,當然見過勇猛無比、高大雄壯地藏獒,知道它們厲害,這時便生出了想法。心想,如果在軍隊裡配備藏獒為軍犬,那麼偷襲營地之事,將一去不復返,有它們在夜裡守衛,可以將任何敢於接近營地的敵人撕成碎片。而且據傳說,成吉思汗的大軍中就圈養過藏獒。鼎盛時期,有三萬頭藏獒隨著那支無敵的軍隊,四方征戰,立下不少戰功。
既然成吉思汗能有超前意識--養軍犬,我為何不能現在就叫它們來幫助一下?於是便請求劉武周用戰區的名義,火速從番州調集番獒。劉武周雖然不知張銳的心思,但對張銳這點要求還是可以滿足的。
服裝和軍犬都準備好之後,其他物品也都一一準備妥當,如雪山作戰專用的皮盔。這皮盔不僅是白色,而且前方還有一層可以反折的帽簷。這個帽簷的作用就是防止游騎們患上雪盲症,一旦大批游騎得了這個病症,只怕不用叛匪,自己也會掉進深淵中。但現在沒有墨鏡,張銳只能想出這個辦法。讓游騎們分別在前面引路,其他游騎大多時間將帽簷放下遮住視線。相互牽拉而行,讓眼睛得到休息。另外也準備了如防凍、驅寒用的干辣椒等等物品,只要是張銳能想到的,都做了相應的安排。
正是如此細緻的準備工作,讓劉揚誤會張銳也是從小在雪山中長大。不然哪兒會考慮得如此周全。有了這些保障措施,劉揚等教官只需傳教游騎在山裡地作戰方式即可。經過十餘天的培訓,游騎都知道了哪裡是最適合佈置陷阱,哪裡容易藏身,哪裡容易引發雪崩,哪裡是行人往來經過的要道。
這些經驗,游騎們從前知道得不多,通過學習才逐漸掌握了其中技巧。後來在實戰中,頻繁使用這些新學來的作戰方式與叛匪們過招。在教官們的帶領下,他們幾乎獲得了全勝。不僅偵查到全部十九座山寨地具體方位,還在給了叛匪沉重的打擊。
游騎們為期一個月的「訓練」結束後,張銳便命令霍馮國帶領輕騎團開始進山訓練」。張銳也為他們做了一些準備。比如讓他們攜帶了小型的發石機和床弩等攻城用具,以便他們能夠順利攻下山寨。張銳想,既然山寨之中都是老弱,那麼只要攻破寨門,幾乎就結束了戰鬥。
於是,放心大膽地讓霍馮國團獨自進了山。開始霍馮國傳來的皆是輕鬆取勝的好消息,加之看見大批俘虜被押送下山,張銳就更加放心。暗思,也許不到三月份,就能攻下全部十九座山寨。就在這時。傳來了輕騎團受挫於紫草山寨的戰報,他匆匆帶著羅濟營,趕來支援。
劉揚身體不好,本來張銳不想帶他一起入山。可是劉揚也是個倔強之人,下了決心的事情。非要一幹到底。拉著張銳苦苦請求。張銳不得已才答應了他。現在張銳問他破城之策,自然站出來提出建議。
「將軍。我軍在冰面行動不易之事,下官可以解決。」
「是何辦法,請細細講來。」張銳興趣濃厚地問道。
「我軍將士所穿馬靴,皆是皮質而成,在冰面上自然難以站立。下官幼時曾經喜歡到冰面上玩耍,就用稻草綁在鞋底,可以冰面上站立甚至奔跑。剛才我在營地看見放著大量的粗製的雲梯,下官認為對於這樣地下面都是冰面的山寨不宜架雲梯進攻,只要壓制住寨門上的敵方攻擊,用粗大樹木將寨門撞開,便可進入寨中。」
張銳讚道:「不愧是步軍出身,對攻城之術很有研究。」又對霍馮國說道:「不僅劉中校方法可以防滑,你也可用泥土或者樹枝鋪在地上再用大樹撞寨門等方法。遇到困難要多動動腦子,不要在一條道上走到黑。」
霍馮國面紅耳赤連連點頭,他是騎軍出身,從來沒有學過攻城之術,也沒有參與過攻城戰。以前攻破幾處山寨時,都是架著雲梯直接蜂擁而上,一舉就登上了寨牆。到了這裡便按照以前地經驗行事,結果遭受了慘敗。現在看來,在第一次失敗之後,就應該多想對策,而他一直沒有去細想,只能被張銳訓得啞口無言。
商議好之後,第二天,漢軍再次發起進攻。騎士們腳上都綁著草繩,一部分手中抱著樹枝,鋪在冰面之上,後面數十人一起抬著一根粗大的樹幹,準備撞擊寨門。上百名弓箭手,對著寨門上射擊,讓叛匪們不敢抬頭。
東安迪見此情景,馬上命人燒開油,待持粗木的漢軍到達寨門下時,向下潑灑沸油。數十名漢軍被燙得皮開肉綻、慘叫連連,張銳見狀只得下令停止進攻。
面對這樣的守城,眾人頓時一籌莫展。中午吃飯之時,張銳見飯盒中有黃豆,突然靈感閃現,生出一個主意。想起前世,國民黨守四平的時候,不就是曾經用黃豆鋪在地上,讓進攻者都站立不穩。
詢問營中後勤官,得知現在營中尚有兩袋黃豆。張銳大喜,命令用小草袋裝入黃豆,然後用小型發石機,投擲到寨牆之上。草袋落地後便破碎,黃豆四處滾動,眾匪站立不穩。皆被摔得鼻青臉腫。張銳見時機成熟揮手下令攻擊,漢軍又用上午的辦法接近寨門。
東安迪也被摔了一跤,倒地之處正好看見一個布袋,心裡頓時有了對策,立即命令眾匪將寨牆上放置用於滅火的土袋中的沙土倒出。結果不到片刻。黃豆皆沒入沙土之中。能夠站立地眾匪又用油向下潑灑,結果漢軍又是死傷慘重。
張銳見狀只得又叫了暫停,鳴金讓騎士們退下來。寨牆上的眾匪見漢軍又一次無功而返,士氣大增,不斷高呼侮辱漢軍的話語。在度魯等人肉麻地吹捧下,東安迪得意萬分,心想,瘋虎想用這區區小計就想難倒我,真是不自量力。
攻擊結束後,張銳親手為傷員換藥。看見他們身上都被燙得變了形,皮肉粘連,痛苦萬狀。心裡十分難受。已經用盡辦法,可是東安迪卻都能一一化解,此人確實不好對付。
當夜,張銳帶著十餘人,仔細觀察山寨,意圖找出別的進攻路線,可是山寨兩側均是百尺高崖,又正值隆冬季節。哪裡能爬得上去。邊走邊看,突然腳底一滑,摔倒在地。鄧三耀等人連忙將他扶起。不料張銳哈哈大笑起來。親兵們不知他為何摔了跤還要笑,皆吃驚地看著他。
張銳笑著對鄧三耀等人說:「這一跤摔得好啊,我又茅塞頓開了。」然後興沖沖地返回營地,找霍馮國等人準備相關物品。
凌晨四點過,東安迪被度魯等人推醒。原來漢軍又開始了新一輪進攻。東安迪隨著他們來到寨牆上。剛剛上來,便被淋濕全身。原來。漢軍的正在用發石機,往寨牆上投擲裝水的牛皮袋。這些牛皮袋,都是簡易製作,四處漏水,掉到地上更是水花飛濺。
漢軍不知疲倦地一直發射水袋,也不急於進攻。過了一個小時,東安迪看見城牆上眾人皆被淋成了落湯雞,在寒風凍得面無人色,手腳僵硬,瑟瑟發抖,眼看著不能再堅持下去。
東安迪詛咒道,該死的瘋虎,真是詭計多端,意圖使我們凍得手腳不聽使喚,削弱我們地戰鬥力,為他們天亮之後發起進攻鋪平道路。安東迪下令,除了少數人留在寨牆上觀察漢軍地動靜外,其餘之人都下寨牆換衣烤火取暖。
漢軍又潑了半個小時水,才停止了攻擊。待天色漸亮之時,一聲吶喊,數百漢軍又一次向著寨門跑來。寨牆上的人高聲通知下面地東安迪等人,東安迪命令眾人登寨牆迎戰。
經過一兩個小時的取暖,眾匪已經恢復過來,精神百倍的登上寨牆。不料上來便紛紛摔倒,低頭看去,只見寨牆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冰。這時,漢軍的發石機又開始投擲,不過這次卻是投的黃豆。
黃豆加冰面,眾人再也站立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漢軍在撞擊寨門。東安迪再想讓人取沙土來鋪蓋地面,已經來不及,數分鐘之後,寨門便開始搖搖欲墜。度魯等人驚慌失措,有的人見大事不妙便自顧自逃命,開始向後山跑去。
東安迪見寨牆失守,並未絕望。之前他就有過最壞的打算,早將寨中大多食物和人員都轉移到後寨中地一個山洞內。只是當時為了穩定軍心,並沒有告知度魯等人。現在眼見寨牆失守,防守之人只能退往洞中躲避。
度魯等人得知還有退路,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又看到了一絲希望,立即跟著他逃進了山洞。東安迪對他們說道:「山洞入口狹窄,即使漢軍攻來,也只能同時進入兩人。他們進來一個,我們就斬殺一個。我們人多,可以不斷替換,只要堅守一周以上,漢軍必定會無奈退去。」眾匪在他鼓舞下,下決心拚死一戰。
漢軍進入山寨之後,發現寨中之人皆不見蹤跡。順著地上的腳印才找到了山洞地入口,只見裡面黑漆漆的不敢輕舉妄動,火速稟報張銳。
張銳帶著軍官們來到山洞口,向內觀察了一會兒,哈哈大笑道:「東安迪自認為能靠著山洞進行最後的抵抗,此乃自絕死路。」
霍馮國道:「將軍,此洞入口過於狹窄,我們只能派兩個人同時進入,如果叛匪趁機放箭,我們的人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憑藉著如此險要的有利地形,如果裡面再有足夠的存糧,我們一時半會也攻不進去,將軍怎能說他們是自絕死路呢?」
一旁的羅濟接口道:「霍上校,何需我們進去?下官地營中隨時帶著火油,我們將火油灌進洞去,將他們通通燒死不就成了?」
霍馮國聞言毛骨悚然,暗想,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游騎已在瘋虎地調教下,各個都變得心狠手辣,竟然想出要燒死數萬人辦法。
劉揚則說道:「這洞既然容納得下數萬人,裡面空間必定很大,加之洞中地勢高低各異,不一會能全殲叛匪。」
張銳笑道:「用火不如用煙,只要我們將乾草放置洞口,點燃之後鼓風往內送入。幾日下來,就是再深再大的洞,裡面的人必定活不了一人。」
霍馮國心有不忍,說道:「將軍,我們還是勸降一番,可好?」
張銳呵呵笑了兩聲,說道:「我本沒有打算這樣做,只是說說而已。你命人去洞口向內喊叫,就說如果不出來我們就放火灌煙。如果我沒有料錯,絕大多數洞內之人都會出來投降的。」
霍馮國半信半疑,派了十餘名嗓門洪亮之人,在洞口往裡喊話,說明如果不出來,就要放火灌煙。
東安迪聽到喊話後,一頭栽倒在地,口中狂呼:「瘋虎身邊必有高人指點,否則我不可能敗得如此之慘。」度魯等人得知漢軍要放火的消息後,也絕了生念。後悔跟著東安迪發瘋,自尋死路。早知如此,還不如遷移地好。就是拋棄山寨內地老弱,也能有一部分人能活下來。現在可好,想跑也跑不了了。
東安迪知道瘋虎對敵一貫殘忍,如果不照著他的話做,洞內地數萬人必定會被盡數燒死、悶殺。出去投降,就算被賣掉,起碼性命還能留下。東安迪還算有良心,悲憤了一陣,便開始勸說洞中老弱、婦孺出去投降,自己則與度魯等百餘名大小頭領,自盡身亡。
東安迪臨死前,還不肯相信自己敗在了張銳手中。口中喃喃說道:「瘋虎有高人指點,我卻孤身奮戰,焉能不敗?」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些破敵之策都是出自張銳一人之手,而且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東安迪用水築建「冰城」,以據守山寨;張銳則用誰冰凍寨牆,破寨而入。一來一往,都是用冰,只是結果大為不同而已。這正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眼見張銳智取紫草寨,霍馮國、劉揚等人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僅是剛才進攻山寨時的一系列奇思妙想,還有寥寥數語讓洞內叛匪爭相投降,張銳作戰時的靈活機動、有勇有謀,都叫他們不能不服。
漢元792年2月中旬,北蔥嶺山區內的叛匪山寨,被漢軍盡數剿滅。其中也一些青壯叛匪拋棄家人,往南方而去。只是一路都是雪山,能活著到達楚河地區的人,又能剩下多少,誰也不知道。自此,整個烏孫州內,叛匪集團都被漢軍消滅乾淨。極個別殘餘的小股叛匪,皆不成氣候。
到了3月底,大月和大宛兩州內的主要叛匪據點,也被漢軍逐一拔出。穩定了後方,漢軍的目光便投向了新羅和度信州的北部地區。一場更大軍事行動,即將拉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