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猛龍入世 第九十一章 虎哥
南州市第一醫院
蘇平面無表情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任憑病床前的父母涕淚橫流、百般呼喚,也懶得理睬一下。
他的心中淒涼一片:左眼失明、右手三根手指截肢。而醫生說過,筋骨嚴重受損的他,痊愈后手腳也沒有以前利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可能恢復。
“可能恢復?哈哈。我成了廢人了,媽的,全完了。”
萬念俱灰的蘇平只覺得父母的哀聲哭泣讓他百般煩躁,禁不住在心底惡狠狠的咒罵著,“媽的,你們鬼哭狼嚎個屁,你們知道我***連尋死的心都有嗎?操,有多遠滾多遠!”
突然間,病房的房門推開,一個身穿灰色西服的青年男子在几個黑衣人的陪伴下,緩步走了進來。
男子中等個頭,三十多歲的樣子,濃眉大眼神容堅毅。看上去很是精神。而那曾與方自在交手的張二,赫然在他身邊。
“舅舅,舅母。”青年朝著回頭望來的蘇平的父母微微點頭。恭敬的打著招呼。
“高增,你來了。”蘇平的父親望著青年,忙站起身來,這高增雖是他的晚輩,可他的面上卻堆滿謙卑的笑容。
蘇平的母親望見衣著光鮮的青年,再望望躺在床上如死尸一般的蘇平,不禁悲自心頭起,大聲哭著道:“小增。你表弟好慘哪。那凶手真是沒人性,你一定要替你表弟做主啊。”
婦人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號啕大哭,高增面色一黯,忙輕聲安慰道:“舅母。你放心。一切有我。你就別哭了,你這樣。會影響小平養病的。”
“表哥。你來了。”蘇平聽到了高增的聲音,死灰一片的面色不由得露出狂喜之色。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卻被一雙沉穩的大手攔住了。
高增制止住蘇平的舉動,望著渾身包扎地宛如木乃伊一般的他。輕嘆一口氣道:“小平,你別亂動了。你的傷要好好靜養。”說著話。他地面上露出几分淒然之意,蘇平的傷勢他很清楚,殘廢定了。他與蘇平談不上什么感情,但是怎么說也沾著點親戚的邊,何況自己的父母當年落難的時候,蘇平的父親也就是自己的這位遠方舅舅曾幫過一點忙。父親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涌泉相報。高增發達后,一直謹記父親的囑托。蘇家有事不遺余力的出錢出力,兩家這才有了來往。
“表哥,我還靜養個什么勁,馬子被小白臉翹了。人也被他們毀了,養好了也是殘廢一個,我這輩子算是完了。表哥,我只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做到,要不我死不瞑目。”蘇平連連苦笑著,神色淒厲。望著高增嘶聲哀求著道。
“你說。”高增爽快地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你辦妥。”
蘇平傷痕斑駁的面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厲聲道:“幫我殺了方自在。不不,不能殺了他,也要讓他像我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有林火那個賤人,也不能放過她,我要她跪在我面前哀求**她。”蘇平眸子中的烈火熊熊燃起,面色越來越是興奮,似乎已經看到了方自在與林火地悲慘結局。
“小平,打人是要犯法的,你這不是要你表哥為難嗎?”蘇平的父親忙低聲訓斥著兒子。
“你住嘴,自己窩囊了一輩子,兒子被人欺負成這樣,你不管,還要阻止別人管嗎?”尖銳的聲音自婦人嘴中傳出,蘇平的父親顯然是個妻管嚴,受了呵斥。撇撇嘴,不再言語。
高增見狀眉頭緊皺,那婦人趕忙又抹起了眼淚,“小增啊。你一定要為小平做主啊。否則他怎么能安心養病哪?”
高增朝著身側的張二微一使眼色,張二心領神會,知道老大很是為難,因為幫派眼下正在全力發展,實在不想再次涉入江湖厮殺之中。當即忙開口解圍道:“大姐。襲擊蘇平的人已經抓到了,這點,警方應該早就通知了你跟大哥了,是吧?”
“那是個冒牌貨!”婦人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蘇平聞言,也恨恨地道:“林火那賤人,紅杏出牆不說。還串通別人一起來整我。買通別人來頂罪,當我是傻子嗎?”
張二正待繼續開口,高增擺擺手加以制止,淡淡一笑道:“小平,你安心養傷,至于其他的事情,做哥哥的會幫你搞定。舅舅,舅母,你們也別傷心了,好好照顧小平,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
蘇平父母唯唯諾諾地點頭答應,而蘇平丑陋的面上維積起無限的希望。顫聲道:“表哥。你一定幫我,否則我真的是死不瞑目。”
“行了,別要死要活的。你好好養傷吧。我先走了。”高增微笑著點頭辭行。
在醫院停車場,憋了半天的張二實在忍不住,悄聲問道:“虎哥,你真的要替蘇平出頭?”
高增濃眉緊皺,張二嘆口氣道:“虎哥,你別怪我嘮叨,就蘇家的那點恩情,你早就還清了,蘇家那個勢利婆娘,這兩年,一天到晚找借口問你要錢,我看見她都倒胃口。咱眼下要快點發展。橫生枝節的事情盡量少做,賺錢要緊哪,要不拿什么幫張小姐?”
高增一愣,默然無語。張二見他神情松動,忙趁熱打鐵道:“最關鍵的是,這樁閑事,我們師出無名啊。警察都已經定案,凶手等待判決,而且那件占滿蘇平鮮血的凶器上,的確是凶手的指紋,這點,咱們再怎么說也不能顛倒黑白。我查過方自在的底細,他跟趙銘的女兒趙欣婉可是打得火熱,銀丰公司內部流傳兩人處在熱戀之中。這趙銘是何方神聖?鼎鼎有名的趙大財神,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咱可是得罪不起啊。再說了。趙欣婉跟張小姐是什么關系?那可是鐵姐妹。要是動了她的男人,趙欣婉一生氣一告狀。張小姐還不得跟你急。”
“這……”高增的眉心擰成了疙瘩,此際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匆匆地腳步聲,一個穿著花衣裳地年輕男子陪著一個滿面風霜之色的中年漢子快步走了過來。
高增目中一亮。暫且拋卻心頭的愁緒。笑著快步迎上前去,伸手與那中年漢子用力一握。朗聲大笑道:“哎呀,我的楊智楊大哥啊,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來了。”
“高總,你要的海鮮我已經全部備齊發過來了,這一下,你也就不用整天催命似的催我了。”楊智地口氣中滿是戲謔的笑意。
“好說好說,我一看到你啊,我這心就落下來了。唉,沒辦法,只能說你們中南縣的海鮮實在太受歡迎了,哈哈。”高增神情間輕松一片,與楊智對視而笑,笑聲稍頓。面上卻多少露出几分疑惑。“不過楊大哥。你怎么會在醫院?還跟阿榮在一起?”
楊智笑而不語,一旁的花衣裳趙榮笑著解釋道:“虎哥,是這樣的,楊老板聽說明媚姐病了,特意帶了很多土特產前來看望,我留下兄弟們卸貨。就帶著楊老板過來了。”
“是嗎?”高增目中泛過一抹極為明顯的感激之色,再次緊緊地握住楊智的手,沉聲道,“楊大哥,你有心了,我替明媚謝謝你。”
楊智哈哈一笑,道:“好了好了。張小姐已經謝我半天了,再說咱們也不是外人,你高總的妹子也就是我的妹子嘛,這謝來謝去的,太見外了吧。”
“楊大哥,說的好。你的話在理兒。”高增聞言開懷大笑,用力地拍拍楊智的肩膀,末了,又望著趙榮道:“阿榮。剛才你上去,看到你嫂子了嗎?”
趙榮聞言笑著道:“虎哥,我看到嫂子了,還有柳如眉小姐也在病房看望明媚姐,現在大嫂跟她們兩個聊的正開心哪,剛才嫂子給你打手機你關機,她要我碰到你就告訴你一聲,她今晚跟柳小姐一起陪著明媚姐在醫院用餐,要你先回去好了。”
“唉。三個女人一台戲哪,讓她們多陪陪明媚吧。”高增無奈的笑著點點頭。卻也是忙不迭地吩咐趙榮道:“阿榮。你留下四個兄弟,保護大嫂。”
吩咐妥當后。高增望著楊智,笑著又道:“楊大哥,咱哥倆好久不見,走,一起去喝個痛快!”
高增宴請楊智。手下兩員得力干將張二與趙榮作陪,席間觥籌交錯吃喝的好不快活。
酒過三巡,寒暄夠了,大家變得隨意起來,趙榮敬了楊智一杯酒后,笑著道:“楊老板,我前些日子認識了一個小兄弟,武功很是高強,他自稱是你們山東中南縣人,我看他的神情氣勢,很像是道上的高手。”
“嗯?我們中南縣人?”楊智聞言來了興趣,催促著道,“快說來聽聽,不是我吹啊,中南縣道上的知名人物,有哪個跟我楊智沒交情?”
“他叫方自在。”趙榮笑呵呵地道。
“誰?”高增三人異口同聲的喝問道,那楊智更是不堪,手一個哆嗦,酒杯滑落在地,跌了個粉碎。
趙榮被三人怪異的目光瞧得心中一陣發虛。干笑著道:“過.這,沒什么不對吧?”
高增與張二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訕訕一笑。收斂起滿面的驚訝,張二便已經沉聲解釋道:“阿榮,這些日子你忙著接貨發貨,蘇平的事情你不是很清楚。那天我跟蘇平去找他的女友解釋誤會,就是這個方自在橫加阻攔,這才功虧一簣。”
“這……?”趙榮愣了一下,訝道。“二哥,你們沒什么大的沖突吧?我原本還打算把他介紹給虎哥認識的。”
“先不說這些。”高增擺擺手制止住二人的閑談,望著眸子中兀自驚懼一片楊智,沉聲問道:“楊大哥。莫非你認識方自在?”
楊智默然無語,重新換過一個杯子,一口氣喝上二兩多白酒。酒氣上涌打了個酒嗝,這才長舒一口氣,嘆道:“我們中南縣地道上,誰不知道這個小祖宗?”
“小祖宗?”高增三人面面相覷。給對方這個稱謂。似乎顯得自己太過謙卑與掉價了吧?
楊智卻是連連嘆氣,高增見狀也來了興致,催促著道:“楊大哥。我手底下有個兄弟跟他有點過節,這些日子我正打算擺平,只是對這個方自在。我不是很了解,也就不方便貿貿然動手。如果不介意的話,還希望你能把他的事情跟我們說一下。”
“你要跟方自在動手?”楊智失聲而笑。連連搖頭,“兄弟,我知道你以前在道上混。手底下兄弟也不少,不過眼下既然已經打算一門心思扑在商業上,就千萬別趟這個渾水。方自在是誰?他可是我們中南縣地天王哪,誰能扳得動他?”
楊智將剩余地小半杯酒一飲而盡。“不是我替方自在吹噓,為什么我們道上兄弟心甘情愿叫他天王?在我們中南縣,有一出地方戲就叫做‘天王’。天王不是人,是一個傳說中的神怪,力大無窮。能生裂虎豹,方自在能不能生裂虎豹我不知道,反正撕碎個把人,倒的確沒什么問題。”楊智雖然對方自在有些畏懼,可在南方人面前提到自己老鄉地威風事跡,可也不由的一陣眉飛色舞。
高增三人都知道楊智不是個妄言之人。聞言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絲地寒意,楊智頓了一頓,又嘆道:“方自在,說起來不屬于黑道,也不是白道。唉,***這小祖宗黑白兩道都不買賬,偏偏又厲害的離譜。咱們都在道上混過,也都知道,黑道上的血腥談起來那是讓人頭皮發麻。在我們中南縣。哪個老大出門都是跟著一堆小弟,就是這樣,還經常被人捅刀子,最慘的是有個老大被人在家里活生生的肢解。所以說。道上的人千萬得罪不得,那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
嘿,可偏偏這個小祖宗軟硬不吃,他有個妹妹叫做方自然,有個干妹妹叫華鳳鳳,都是我們中南縣出了名的美人,那可是美的一塌糊涂啊。就有些道上老大或者是政府官員想要認識一下,有的想玩霸王硬上弓,結果無一例外的都被方自在給解決了,之后的報復肯定是少不了地。可無論是偷襲還是明攻,沒有人成功過,這家伙仿佛長著六個耳朵八雙眼睛哪。而且每個攻擊他的人被他打得筋斷骨折后。這小祖宗就會用最殘酷的方法逼問幕后主使,然后無論對方有多少人,他都會闖進去,一地鮮血哪。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厲害,好像永遠都不會輸,只要一動手,必定有人廢掉。”
楊智嘆了口氣,道:“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身旁有几個生死不怕的家伙,道上的人都心照不宣。這几個小兔崽子,每個人手上都有好几條命案,只不過沒人揭發罷了。他們跟方自在擰在一起,黑道上的人也拿他們沒轍。后來就開始妥協,當時道上開會。大大小小的首腦都聚齊了,方自在也在,商定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這樣一來,黑道上的傷亡才算是大大減少。”
“我知道他的妹妹在南州大學上學,如果我們綁架他的妹妹呢?”張二突然開口道。
楊智面色一整,冷笑著道:“除非你想死,說實話。中南縣綁架的招都使爛了。可是沒一個成功的,只有一個在接近成功的時候。被他一拳打碎了腦袋。所以我奉勸高總,沒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動手,是下下策。現在的社會,不是打打殺殺的社會了,咱們現在是要賺錢,應該和氣生財。”
高增默然半晌,突然問道:“那方自在有什么缺點?”
楊智微一思索。道:“貪財,吝嗇,除此之外,沒什么缺點。”
高增忙又追問道:“那他會不會賭朮?”
“這個,我倒是沒聽說,據說他妹妹管的他挺嚴。不要他跟道上的人混。所以平日里方自在從不去賭場,應該不會賭朮吧。”楊智的話語間也有些拿不准。
高增默默地點點頭,“這就好。既然他也算是半個黑道上的人。我就拿道上規矩解決,無論他是不是害我兄弟的主使。他總跟我兄弟有點矛盾。我們照著道上的規矩,一暗決輸贏。他贏了,往事一筆勾銷;輸了,我也不要他怎樣,給我兄弟奉上一杯茶。隨口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大家以后就算是交個朋友。我想這點面子。他總不會不給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