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闇之魔眼) 作者:懶獅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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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boy8632 2008-8-29 11:36: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322320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15
福音之卷 第六十五章 脫力
    「咦?」就在奕豪自怨自艾的時候,眾人腳下的地面卻突然一陣晃蕩,不知何處而來的亂流吹散了奕豪背後的青翼,風靈們勉強承載著他降到地面,然後便消失無蹤。

    「這究竟是……」地面的震盪越來越劇烈,光是站著都變得異常困難,奕豪不得不壓低身子蹲在地上,而就在這時候,一條細微的裂縫沿著地面開始延伸,盡頭自指他所在的方向。

    「哇啊!」奕豪連滾帶爬地閃到旁邊,而下一刻,裂縫抵達的位置突然塌陷,留下深不見底的空淵,黃色的毒瘴從裡面噴出,激起的氣柱足足有兩三人高,一股硫磺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出來。

    奕豪下意識地召喚風靈來聚,然而充斥在周圍的卻是和風靈截然不同的元素意識體,根本就無視他的意志。奕豪下意識地懷疑這是那頭上古妖魔的傑作,然而卻又立刻否認,畢竟眼前這情景已經能用天地異變來形容了,若那頭上古妖魔的力量能到皇龍的程度,那當初怎麼也不會被封到乾坤鼎裡面……

    「等等,天地異變?」奕豪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往左右看了看,沖天的毒瘴已經隨處可見,地面的裂縫也不斷擴展,雖然是和九天雷劫的形式不同,但充斥天地間的那股凶烈之氣卻彷彿似曾相識,這該不會也是……

    「是九地崩劫!」一聲音將奕豪的猜測喊了出來,回頭一看,竟是林恆沿著抖顫的地面連滾帶爬地朝這邊跑來,邊跑邊喊著。「趕快收起那東西!那是天地不容的力量!快!不然等下岩漿噴出來就太遲了!」

    「這東西?」奕豪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雷神之槌,此刻這柄凶器就像在強烈主張自身存在似的,朝四周放射著桀驁不馴的雷光,再加上剛剛那場前所未有的屠殺,就算招來天怒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就算你叫我收起來……怎麼收啊?」雖然總算是搞清楚了發生的事情,但奕豪卻也沒辦法應對,雷神之槌又比不得刀劍之類的武器,放到鞘裡面就算收好的……

    「咦?」就在奕豪心念一動的時候,右手的魔眼閃出蒼藍的輝光,雷神之槌亦同時消失了蹤跡。他詫異地看向魔眼,只見右臂上面多出一蒼藍的符文,而其餘紋路的模樣也有所改變。

    「呼、呼、呼,你、你把那東西收好了嗎?」這時林恆已衝了過來,按著奕豪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的問著。

    「我想,應該收好了吧?」奕豪抬起右手讓他看了看那符文,苦笑著問道:「不過你那邊還好吧?有沒有受傷的人?」

    「……如果連精神創傷也算的話,呼,那我們都差不多已經死過一次了……」林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等等吧,雖然是老頭子在倒下前隨便說的胡話,但在失去導引後,這場天劫或許會自動消散也說不定……不然我拖也要把你拖到地府去!」

    說到最後,林恆朝奕豪狠狠豎起了中指,而奕豪這邊反而放下心來,跟著也甩手坐了下去,看了看周圍毒瘴四溢的情景,不由得苦笑出來。「話說回來,不覺得眼前這情景很壯觀嗎?大部分人可是一生也難得看到一次哦……」

    「……我寧願再被女的甩掉,也不願意再看第二次!」對林恆來說,這大概是有生以來最毒辣的誓言,不過因為兩者在價值觀上存在著的巨大差異,奕豪對此的感受也只是聳聳肩膀而已。

    ……………………

    或許就如同宵練說的那樣,失去雷神之槌為目標的九地崩劫開始自動消散,大地的震盪逐漸平息下來,而黃色的毒瘴也漸漸不再噴出。十多分鐘後,除了周圍徹底改變的地貌以及再不見蹤跡的妖獸群外,便很難讓人想像到曾經有一場天劫降臨。

    看著周圍安定下來,殘餘的狩魔師隨即朝著谷口撤退,畢竟若把雷神之槌的九天雷劫算在內的話,短短十分鐘不到他們前後便一共遭遇了幾乎兩次天劫,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的體驗,換作誰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心情。

    「喂,老頭子,還活著吧?」

    宵練在一位狩魔師的攙扶下朝奕豪這邊走來,雖然臉色頗為蒼白,不過精神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因為當孫子以這般不敬的態度打招呼時,酒劍仙還能隨手拿起畫影連鞘敲下去。「閉嘴!」

    「很疼誒!臭老頭!」林恆捂著額頭上的腫包,向宵練豎起中指。「萬一把我敲傻了怎麼辦?若我更找不到女朋友的話,林家可會就此絕後哦!」

    「別擔心,你不可能比現在更傻了,老子還指望能把你敲聰明點呢。」宵練直接無視了孫子的怨念,轉向奕豪行了一禮。「御子,在下代表狩魔協會謝過您出手相助。」

    「幫助什麼的……」對方如此恭敬反倒讓奕豪更加汗顏,搔搔頭髮苦笑出來。「我好像才應該說抱歉啊,隨便使用駕馭不了的力量,反而讓諸位身陷險境,若不是道長您那一劍的話,恐怕就釀成大禍了……說起來,道長您還好吧?」

    「多謝御子關心,在下只要調養兩三天就沒事了。」說著宵練將目光移到畫影身上。「不過可惜了這把靈劍啊……喂,拿著。」宵練把畫影遞給了林恆,同時吩咐著。「記得每天用元神真火煉上兩個時辰,運氣好的話三年五載就能讓它恢復過來。雖然還早了點,不過就當作崑崙的出師考驗好了,畫影什麼時候甦醒過來,你就什麼時候正式出師。」

    「喂,等等,沒這道理吧?這是你的劍誒!老……爺爺,親愛的爺爺,我們換個考驗行不行?」林恆抱著畫影,苦著臉向宵練求情道,而身後的奕豪則略帶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啊,不過我也幫不了你誒,就好好努力吧,阿恆。」

    「……可、可惡啊,這還有天理嗎……」林恆以充滿怨念的目光瞪著奕豪,然而有宵練在旁的情況下,他始終也沒敢動手。

    「你們要撤退了嗎,道長?」奕豪看著不遠處狩魔師隊經過,向宵練詢問著。

    「唔,雖然是來討伐那頭桀的,不過看著這情況估計它八成也嚇破膽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來……從結果來說,也算是達到目的了。」看著四周屍橫遍野的場景,宵練搖了搖頭。「剩下的就交給後勤部門好了,他們會把這裡處理乾淨的……御子,你也和我們一同撤走吧?」

    「這個……」對於宵練的提議,奕豪不由得猶豫了一下。那些狩魔師看著他的眼神,估計和當年紐約城的人們看著那頭帝國大廈頂上的大猩猩差不多,奕豪實在不忍心再摧殘他們的精神……

    嗷嗷嗷嗷嗷!

    突然間,從山谷的深處想起一聲淒厲至極的長嚎,某處倒塌的巖山驟然炸開,一頭巨碩的妖魔高高躍起,然後又重重落下,衝擊波沿著地面傳來,諸人腳下一陣踉蹌,而當他們抬頭望向那身影時,心中也不禁跟著敲起鼓來。

    那是一頭人形的妖魔,幾乎比得上兩層樓的身高,而光是指頭就有奕豪的胳膊粗,青灰的毛皮讓人聯想到堅硬的岩石,兩根突出的獠牙上正滴著腥臭的毒液,大概是因為剛剛天劫的關係,一顆鵝蛋大的石頭撞進了右眼,鮮血從順著舊傷疤,看起來反而更加猙獰……這便是他們原本要討伐的上古妖魔,桀。

    「人類啊……」桀以僅有的左眼死死盯著他們,聲音中充滿憎恨。「我在乾坤鼎囚禁了好幾千年的時間,現在只想安穩地生活,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還要來毀滅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園?你們現在幾乎獨佔了這片大地上的所有事物,卻連這點空間都不肯分出來嗎?」

    「不要說得好像受害者一樣!」在奕豪和宵練反應前,林恆先大聲反駁出來。「搞清楚!若不是你先驅使妖魔襲擊城市,我們又怎麼會過來討伐你?」

    「我從未命令過它們去襲擊什麼地方,就算它們做了什麼,也不過是遵從各自的天命而已……弱肉強食,這有什麼不對嗎?」桀高高舉起了拳頭,一拳捶垮了身旁的巨石,跟著咆哮了出來。「只有你們人類!自視清高地踐踏這自然的法理,隨意擾亂天地運行的軌跡!尤其是那該死的黃帝老頭,居然把我關在那鬼地方幾千年!幾千年啊!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桀的聲音慢慢低沉下來,聲音中的怨恨卻愈加濃烈。「……連這我都忍了下來,而你們居然還不放過我……也罷,那就拚個魚死網破吧!」

    桀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身軀震動著地面,而那慘烈的威勢更讓眾人不由得心中一凜。

    「唔……」奕豪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這簡直就是最壞的狀況,狩魔師們在剛才和妖獸群的廝殺中已消耗的七七八八,而壓陣的酒劍仙也被雷神之槌重創,雖然他倒是勉強還有一搏之力,但倘若力量再度失控的話,不知道又會招來什麼天劫也說不定……

    「怎麼?剛剛屠殺我子民時的威勢呢?那招來九地崩劫的傢伙,站出來啊!」桀繼續向前著走,妖氣鋪天蓋地壓來,眾人則不自覺地後退。於是桀乾脆停下腳步,掃視諸人的目光就像餓狼俯視著羊群。

    「看來是被天劫重傷了啊……」最後桀的視線停在了宵練的身上,猙獰地笑了出來。「真是天賜良機呢,吃了你的話,我也差不多能登上神位了吧?」

    「休想!」林恆和奕豪同時護在宵練的前面,而原本已差不多撤退的狩魔師,也在兩人身後列出陣勢,不過氣勢上卻已被桀徹底壓倒了下去。

    「桀桀桀,就試試看好了,你們到底能不能攔住我……唔!」獰笑著的桀突然凝住了腳步,抬頭看著天空的某方,臉上浮現出徹底恐懼的神色。「你、你是……是你!你竟然也出來了!」

    宵練等人詫異地抬頭上望,只見不知什麼時候上方漂浮著一黑衫的身影,漆黑的魔氣從圍繞著那身影,雖然一語未發,但那神威卻已將桀壓得無法動彈,不知是比桀高出多少階級的魔神,即使宵練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絕望。

    「不會吧……」奕豪垂下頭來,痛苦地捂著臉,雖然直覺下面將會發什麼更倒霉的事情,但卻還是遲了一步,就在他四下張望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的時候,空中的那魔神卻向下方輕輕一笑,隨即隱去了身影。

    「喲,奕豪,你在這裡幹什麼呢?」下一秒鐘出現在他身後的蚩尤,伸手親熱地拍著他的肩膀,聲音似乎頗為愉快。「這些都是你的傑作?呵呵,好像比蓬萊時還要誇張呢……」

    原本眾人只是呆呆地看著蚩尤,然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齊刷刷地凝聚到奕豪的身上,那不是看著人的目光,而好像是看著什麼比怪物更怪物的東西。

    「……你不是在家裡玩遊戲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奕豪勉強無視那些針扎似的目光,先向蚩尤確認著。

    「嗯,被靜雨趕出來買東西了,說是午餐要用到這個。」蚩尤得意似的揚了揚手中的醬油瓶子。「回家的時候感到這裡的動靜,於是就順便過來看看,有什麼事情嗎?」

    「沒,沒事……」奕豪無力地聳下肩膀,艱難地說著,隱約中似乎聽到身後響起一地碎眼鏡的聲音……

    ……………………
福音之卷 第六十六章 始末
   「沒,沒事……」奕豪無力地聳下肩膀,艱難地說著,隱約中似乎聽到身後響起一地碎眼鏡的聲音,然而卻不敢回頭張望。若是目光也有溫度的話,那他的後腦勺大概早就燒起來了吧?

    「……遲悠妹妹?」林恆嘴巴張得跟鵝蛋大,直直盯著蚩尤,好半天才蠕動著喉嚨漏出一句話。「呃,今天你也好……好威風呢……」

    「哦,你也在這裡啊?」蚩尤偏頭瞄著林恆,聲音轉為冷淡,和上次逛街的時候不同,此刻那雙黑瞳中流溢出的神威壓林恆頓時禁言。

    就在這時候,被冷落在旁的桀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激起滿天塵埃,而本身則飛快地向後逃竄。被囚禁在乾坤鼎的那段時間,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上古妖魔,在千古凶神的淫威下皆是吃了多少苦頭,此刻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於是想趁蚩尤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先行開溜,然而卻打錯了算盤。

    「哪裡逃。」帶著虐笑的聲音響起,蚩尤一頓足便攔在了桀的面前,遮蔽視線的塵埃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妨礙。即使是被混沌之卵吸走了大部分的力量,她也還是踏入神域的最凶魔神,或許在妖魔們的眼中,人類只是隨意肆虐的對象,然而對於蚩尤來說,妖魔們卻也是差不多價值的存在。

    「嗚啊啊啊!」桀幾乎是一邊慘叫著一邊揮出拳頭的,貫注全部妖氣的鋼拳激起的衝擊波將前方一座巖山絞得粉碎,然而卻絲毫也沒有沾到蚩尤的衣衫。

    「哦哦,這一拳還蠻像樣的。」蚩尤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桀顫抖著轉頭望去,只見這凶神就在站在他的肩膀上,正向著那座崩塌的巖山張望。

    注意到他的目光,蚩尤把視線收了回來,向著桀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森白的虎牙。「說起來,最近我可是學了不少有趣的招式呢,想不想試試看?」

    不要!若桀沒有被嚇到呆掉的話,大概會拚命搖頭否認吧?不過對方也不大可能接受他的意見就是了。捏著桀的頸脖,蚩尤一抬手便將桀那小山似的身軀提了起來,這是完全違背物理學常識的現象,而接下來的發展讓旁觀者更只能仰天歎息。

    蚩尤把桀按在地上,壓著他的脖子向前奔馳著,或者稱為橫衝直撞更好一點,地面上被犁出一條深深的溝壑,而很難說是來自磨擦熱的熾紅烈焰在這過程中已將桀的身體烤得半熟。

    「喝啊!」

    衝到盡頭的蚩尤一揚手,將燃燒著的桀拋向了高空。所有人都抬頭仰望,呆呆地看著那火焰巨體冉冉上升的一幕,而在他們的視界中,卻有一身影以比火團更快的速度衝到了前面!

    「紅蓮天沖……」蚩尤高高舉起手中那代替棍棒的醬油瓶,等那火團衝到面前時猛地一棒砸下。「鳳凰落!」

    雖然所有人都能想像出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沒有人能真正看清楚,唯一明白的,是那原本冉冉上升的火團不知何故轉為墜落的隕石,以猛烈無比的速度轟向地面。

    「大家趴下!」奕豪畢竟是見識過神級戰鬥的人物,要比眾人先一步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後便轉身抱頭掩耳撲到在地,而幾乎就在他剛剛完成這套動作的時候,劇烈的震波便地面襲來,飛濺的沙石砸下來,幾乎埋掉了他的半個身子……

    等一切平靜下來,差不多已經是一分鐘後了,奕豪勉強爬起來,抖掉身上的土石,向四周看了看,入眼卻是一盤哀鴻遍野的景象,狩魔師們的呻吟聲隱隱約約傳來,空中中瀰漫著一股焦肉的味道。

    「呸,呸呸!」這時林恆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吐掉嘴裡的沙泥,看來他是少數對他的忠告作出反應的人物。「我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頭妖魔……」突然想起最後看到隕石墜落的情景,林恆頓時說不出話來,視線移到衝擊傳來的方向,只見地面上赫然出現一個直徑兩百多米的巨坑,而坑中卻已看不到那頭桀的身影……

    「應該是……被轟得粉身碎骨了吧?」奕豪跟著看了過來,但卻也同樣木然了半晌,並以極其艱難的語氣判斷著。

    隨後,兩人彷彿感到什麼似的齊齊抬頭仰望,晴朗無雲的空中浮著唯一的身影,伴隨著那張狂至極的笑聲,凜冽的魔氣在天地間洶湧澎湃,簡直就像在大聲宣揚著「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模樣。

    「啊啊啊……」毫無疑問地,這極具震撼性的一幕給某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好色男帶來了相當的衝擊,而至於奕豪,因為在蓬萊時便已目睹過更震撼的情景,因此也只是驚訝於蚩尤的凶暴而已——雖然在現代文明的熏陶下,蚩尤差不多已退化到人畜無害的程度,但她究竟還是惡名遠播的九黎之主,君臨戰場的千古凶神,無論任何時候,都絕不是能隨便輕視的存在。

    「奕豪!奕豪!你剛剛看到了嗎?」不知何時下來的蚩尤,從身後摟住奕豪的脖子,很開心地問著。「這是我從那遊戲裡學到的招數,怎麼樣?很厲害吧?」

    「是……很厲害啊!」奕豪發現自己很難將眼前這單純的笑顏和那凶暴的魔神聯繫起來,苦笑著伸手摸了摸蚩尤的頭,把注意力轉到了她手中的半截空瓶上。「不過,靜雨拜託你買的東西,我看你也許得再去買一次了。」

    「啊……」蚩尤似乎這才注意到醬油瓶已經被敲破的事實,就像尋找什麼似的左右看了看,最後無奈地拋掉了那半截瓶子,喃喃嘀咕著。「唔,不知不覺就玩過頭了,也只有再去買一次了……」

    蚩尤拉聳著肩膀隱入了虛空,奕豪則下意識地鬆了口氣,而在旁邊聽著他們對話的諸人,甚至包括酒劍仙在內,心中都禁不住湧起抓狂的衝動,並且距離最近的那人還將這衝動付諸了行動。

    「告訴我!馬上告訴我!全部告訴我!」林恆雙手猛地扯住奕豪的領口,幾乎把頭湊到了他的臉上,用「吼」的音量問了出來。「遲悠究竟是什麼人?這到底他媽的又是怎麼回事?」

    「呃,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她就是蚩尤啊……」奕豪有些心虛地避開了林恆的目光,而後者聞言卻更凶狠地搖晃著他。「沒錯!你是告訴過我她叫遲悠,但光是名字……等等,遲悠,遲……蚩尤?」

    似乎想通關鍵的林恆就像被人猛捶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下意識地退後幾步,跟著癱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哈、哈哈,開玩笑吧?我第三十八次失戀的對象居然是那個千古凶神……」

    ……………………

    結果,宵練以狩魔協會亞洲分部最高監督的身份,對倖存的狩魔師下達了一級緘口令,雖然在結構鬆散的狩魔協會來,這道命令到底有沒有用還是很難保證的事情,不過在倖存狩魔師大部分為崑崙弟子的情況下,還是沒有什麼人敢違逆這位崑崙長老的。

    於是當三十分鐘後,三架狩魔協會所屬的大型運輸直升機降落到山谷附近,後勤隊員下來打掃戰場的時候,所有倖存者都一致統一口徑,聲稱妖獸群被突然落下的天雷轟成焦炭,而那頭上古妖魔見勢不妙則自爆身亡,至於證據便是那邊那個直徑兩百米的大坑,若有興趣挖的話,或許還能在挖出一兩根上古妖魔的骨頭來也說不定……

    總之,某人揮舞雷神之槌一瞬間殲滅掉妖獸群以及千古凶神現世一舉擊殺上古妖魔的事實,就這樣被埋在了深深的黑暗中。或許今後真相還是會有大白天下的一日,不過至少在目前奕豪暫時保住了身份的秘密。

    「實在是抱歉。」奕豪向病床上的宵練深深頭致歉。經過醫生的診斷,這位崑崙長老今後數周內大概得在病床上度過了,雖然他本人並不這樣認為。

    「沒事的,御子,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想當年老夫斬妖除魔的時候,基本上就是家常便飯,用不了兩天就能好過來。」宵練豪氣干雲地一揮手。「不過話說回來啊,那件法寶還真是不得了的東西呢,那種凶烈無濤的威勢,簡直可以和九天雷劫相媲美,不知御子是從何處得到的?」

    「呃……」這問題讓奕豪猶豫了幾秒鐘,不知道宵練會不會相信,但他還是說了實話。「是我煉出來的。」

    「練出來的嗎……」處於意料的是,宵練竟只是點了點頭便接受了他的解釋,跟著還出言規勸他。「不過御子啊,若老父沒有看錯的話,那東西應該是神農鼎、崑崙鏡這種等級的神器吧?剛一現世便闖下如此殺戮,恐怕將來會是一件絕世凶器啊……」

    說到這裡,宵練認真打量著奕豪,好半天後才繼續說道:「雖然這樣問有些失禮,不過御子,你恐怕還沒有通徹天地之理吧?」

    通徹天地之理,換句話說也就是踏入神域的意思。雖然擁有種種接近神域的力量,但奕豪本質上卻是連仙道都尚未領悟的一介凡人,因此對宵練的問題當然只能搖頭回答。

    「那就難怪會招來天劫降臨了……」確認這點後宵練歎了口氣,伸手取過左邊的畫影,懷念似的撫摸著。「御子可知,這柄劍是老夫昔日的佩劍,雖然比不上御子所有的神器,但也是一柄赫赫有名的神兵。老夫年少輕狂時曾仗著它縱橫天下,而這柄劍也因染上太多血腥而轉為至凶之劍,然而老夫卻始終以其劍威為喜,最終招來天劫譴責,被打入轉世輪迴,所有才有林恆的出生……」

    「原來是這樣啊……」奕豪驚訝地點著頭,他一直很奇怪林恆和宵練怎麼會是祖孫關係,沒想到還有這緣故。

    「呵呵,其實老夫能告訴御子的,也算不上什麼忠告,只是過去的教訓而已。」宵練搖搖頭苦笑出來。「在御子通徹天地之理前,千萬不要使用動搖天地的力量,否則必會招來天地之怒,到時候即使朱雀星君親臨,恐怕也難保御子性命……切記!切記!」

    「唔,我知道了。」宵練以極為慎重的態度警告道,而奕豪也認真應諾著。事實上即使宵練不說,他也不打算再隨便使用那種種力量,先前雷神之槌失控的情景讓他刻骨銘心,差一點就錯殺親友的恐懼到現在回想起來還帶著戰慄。

    其實認真算起來的話,在他所擁有的種種力量中真正屬於他本身的,大概只有鳳凰眷族的天賦異能,和小時候在鐵家習得的初步武術而已。據說鐵門也是誅妖狩魔的專長,若要確實掌握自身的力量,或許從鐵門入手是最好的選擇……

    「老夫有件事想拜託御子,不知可否?」就在奕豪沉思的時候,宵練出言喊著他。「雖然老夫曾想讓劣孫修復這把劍,但下來檢查後才發現……」酒劍仙抽出畫影,撫摸著劍身上的一道裂紋,輕歎一口氣。「劍魄即散,靈劍已死,畫影已經不再是畫影了,希望御子能以那神術重新煉製這把靈劍,不枉畫影在天之靈,不知御子可否答應?」

    「呃……」宵練看著畫影的眼神就像看著逝去的戰友,這讓奕豪不由得生出一股強烈的罪惡感,伸手乖乖接過靈劍,低頭應諾道:「我會盡力而為的。」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17
福音之卷 第六十七章 真相
    奕豪捧著靈劍愁眉苦臉地走出病房,但卻立刻被嚇了一跳,眼前的不光是林恆,甚至就連姜水都不知怎麼跑了過來,似乎一直在門外等著他。「老薑,你怎麼會在這裡?」

    「嗯,我到狩魔協會來處理一筆交易,正好碰上阿恆,於是就一起過來了……」老薑拍著扇子走過來,伸手攀住奕豪的肩膀上,不過聲音卻不怎麼友好。「話說回來啊,奕豪,你好像還沒有試過『泰山壓頂』的滋味吧?」

    「呃?」奕豪聞言反射般地打了個寒顫,但就在他準備轉身開溜的時候,林恆卻也逼了過來,和姜水一人一邊夾著他,完全無視反抗地將他拖進了旁邊一間秘室中,隨即便開始了執行那被他們稱為「泰山壓頂之刑」的拷問。

    所謂的「泰山壓頂之刑」,非得要兩名處刑者不可,先把受刑者按到地上,一名處刑者坐在受刑者背上,把他的單手向後扭轉,而另一名處刑者則坐後面,把受刑者的兩腳向後彎折。因為背上壓著兩人重量的緣故,再加上關節被制,受刑者根本就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只能在呼天徹底的慘叫聲中忍受著那不斷逼近極限的痛苦,因此實在是一種相當恐怖的刑罰。

    值得一提的是,執行這刑罰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只要三人組中有任意兩人對此達成一致的話,便可以對第三人處以該刑,不過自從他們定下這規矩後,林恆這還是第一次扮演處刑者的角色。

    「嗚啊啊啊啊!停、停下!不要啊!我招!我什麼都招!」

    奕豪用僅存的右手拍打著地板,發出呼天徹地的慘叫聲,然而那扇厚木門的隔音效果也實在太好了些,外面來來往往的狩魔師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一牆之隔的地方正上演著這慘絕人寰的一幕。

    「說!」林恆用力彎著他的腿,聲音充滿惡狠狠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遲悠妹妹會是那傳說中的千古凶神?又怎麼會住在你家裡?」

    「她本來就是蚩尤啊!」奕豪委屈地叫出來。「幾千年來她一直被黃帝封在乾坤鼎裡,可是乾坤鼎被軒轅劍破壞,那時候她也跟著被放了出來,和皇龍大戰了一場,結果被這魔具吸掉了大半神力……至於會住在我家裡,那是因為皇龍委託我看著她的緣故!」

    「皇龍?」在凡人眼中,朱雀青龍等四方神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因此對林恆來說,「皇龍」可是相當陌生的名字。然而姜水卻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好半天後全身猛震了一下,以罕見的慌亂語調向奕豪確認著。「喂喂,奕豪,你說的……該不會是那位統御四方神,君臨蓬萊的龍神吧?」

    「啥?四方神以上還有神?」林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我還以為朱雀星君就已經到頂了呢……」

    「不對,朱雀只不過是蓬萊南方的守護神,皇龍才是統御蓬萊的至高神,同時也是紅世中最強的至神,不然怎麼能降伏千古凶神的蚩尤呢?」奕豪得意洋洋地說明著。

    「原來古書上寫的是真的啊……」姜水點點頭,跟著手上卻不自覺地一抖,於是下面的奕豪頓時又慘叫一聲。「等等!為什麼皇龍會拜託你看著蚩尤?還有,蓬萊不是與世隔絕的神界嗎?你是怎麼進去!」

    「我是鳳凰的眷族啊!當然有資格進去!」奕豪呲牙咧嘴地主張著。雖然以前扮演處刑者角色的時候確實讓他心情愉快,然而此刻調換位置後,他卻打心底裡後悔當初投票通過這刑罰的事情來。

    「這東西吸走了蚩尤的大半神力,因此她才會聽我的話。」奕豪示意似的舉起右手,讓姜水看著上面的魔眼圖騰。「這就是加百列給我的東西,上次告訴過你們的!我除了知道它叫『混沌之卵』以外,其它就什麼也不清楚了。」

    「……臭小子,居然瞞了我們這麼多東西!」姜水用扇子敲了敲奕豪的腦袋,如此笑罵著。「不過看來你這次倒是說了實話,就原諒你好了。」說著,姜水放開奕豪站了起來,而林恆卻有些不死心地想再扳上幾下,卻被奕豪給反腿一腳踹飛了出去,跟著又衝上去狠狠踩了幾腳,總算是稍稍吐了口怨氣。

    「對了,奕豪,」姜水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打開折扇輕輕搖晃著,擺出一付置身事外的姿態。「雖然我的疑問大致都清楚了,不過為以防萬一還是再問一下比較好,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嗎?」

    「呃……」這問題讓走過來的奕豪一陣掙扎,最後一咬牙乾脆把九天雷劫和靜雨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反正到現在隱瞞也沒什麼意義了。「……就是這樣,再沒別的事情了。」

    聽完他的敘述,姜水頭痛似的揉著太陽穴,閉上眼睛沉默了兩三秒,然後繼續說著。「讓我整理一下,首先你以一個包子從加百列那裡換到了這魔具,然後再偶然救下了面臨九天雷劫的天狐靜雨,跟著和妖狼搏殺時得到朱雀青睞,成為鳳凰的眷族後前往蓬萊,結果又恰好遇到軒轅鼎封印破裂,被捲入蚩尤和皇龍的戰鬥,並以這魔具收復了她,最後千古凶神和九尾天狐就住在你家當食客……是這樣嗎?」

    「……難以置信吧?」奕豪完全明白姜水的心情,並趁機替自己辯護。「所以我那時候才沒有全部告訴你們啊,不然你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話是如此,不過即使是現在也很難相信呢……」姜水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扳著奕豪的腦袋左右打量。「橫看豎看都是平凡至極的面相,怎麼會有這麼多事落到你頭上呢?唔,下次把你的生辰八字給我,我回去好好算算。」

    「等等,你說的九天雷劫……難道就是在山谷裡的那東西?」林恆插嘴進來,翻來覆去地看著奕豪的右手。「乖乖,那般恐怖的天雷就被儲存到這東西裡面啊,還居然一點靈波都感覺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加百列沒告訴你嗎?」

    「廢話,我也想知道。」奕豪無力地趴倒在了前面的茶几上。

    啪!旁邊的姜水卻以猛烈的動作收起折扇,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只見這位學生會長的臉上正露出好像下定什麼決心的表情。「本來我是不打算說出來說,不過這魔具看來實在非同小可,所以奕豪你還是知道比較好,你有沒有聽說過……『暗黑工會』這個名字?」

    「暗黑工會?」奕豪理所當然地搖了搖頭。

    「也是當然的,因為即使是在狩魔協會裡面,這也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名字。」姜水的臉色凝重起來。「煉金術最盛行的時代是黑暗中世紀的歐洲,那時候煉金術士們可以自由和地獄的惡魔簽約,並借助它們的魔力創造出各種具有獨特功能的法具,就好像你手中的『混沌之卵』。」

    「但是,後來他們不是被教廷鎮壓了嗎?」

    這是奕豪從天使加百列那裡聽到的說法,不過姜水卻搖了搖頭。

    「確實是被鎮壓了,不過並沒有被消滅,黑暗煉金術士的血脈有不少在暗地裡流傳下來,並且在教廷看不到的地方發展著勢力。事實上,歐洲現存的古老家族中有不少便是他們的後裔,而暗黑工會則是在他們管理下的以復興煉金術為目標的組織……當然,是借助惡魔的力量。」

    「聽起來,好像很危險啊……」奕豪也只能這樣感慨著。

    「不是聽起來很危險,而是事實上極其危險。」姜水加重了語氣。「他們把教廷封印的魔具視為先人的遺產,不惜一切代價地奪取,因此暗地裡已經和教廷起了多次衝突,而你手上的這東西,也許就是他們想要奪取的目標之一,不過偶然被你得到而已。」

    姜水緊皺眉頭盯著那魔眼圖騰,搞得奕豪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呃,沒這麼危險吧?畢竟這裡是四方神守護下的九州神地,又不是在歐洲,惡魔什麼沒那麼容易混進來的。」

    「若單純從紅世的角度來看,我神州當然是無懼任何人,但暗黑工會即使在凡世也有著不容忽視的勢力,若他們動用凡世的力量來暗算你的話,就算有朱雀庇護恐怕也很難周全。」姜水搖搖頭否定了奕豪的想法。「我會動用家族的關係來調查這混沌之卵的來歷,而在我這邊有所結論前,奕豪,不要再使用這魔具的力量了。甚至有可能的話,也不要再讓任何人看到那魔眼的紋章。」

    「不使用力量倒沒什麼問題,可是不讓人看到這東西……」奕豪看了看那從手掌延伸到上臂的紋路,為難地說道:「就算帶上手套也遮不住吧?」

    「嗯,讓我想想。」姜水用扇子敲著額頭,沉思了大概十秒鐘,然後站起來走了出去,幾分鐘後回來時,手上已經多出什麼東西。「幸好他們還留著一件沒分派出去。奕豪,你先戴上看看,不合適的話我再調整。」

    奕豪接過姜水遞來的東西,發現這是一件造型獨特的護手,表面漆黑渾凝,雖然敲敲似乎有金屬的質感,但拿著卻異常輕盈。奕豪把它戴上,護手竟自動延伸到了肩膀,倒讓他吃了一驚。「老薑,這是什麼?」

    「這是玄甲護手,狩魔協會的標準勞保用具之一,也就是跟盾牌差不多的東西。」姜水隨口回答著,同時仔細觀察著奕豪被護甲包裹的右手,滿意地點了點頭。「嗯,看來契合度不錯,你再動動手試試。」

    「哦……」奕豪試著揮了揮拳頭,護手鱗甲間的配合圓潤無比,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動作。「不過,這樣不是反而更招人懷疑了嗎?」

    「這倒不必擔心,畢竟玄甲護手本來就是面向鐵門弟子這種肉搏型狩魔師開發的商品,而奕豪你又是鐵家子孫,是不會招人懷疑的。」說到這裡,姜水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啊,對了,你帶的這款可是零七年的最新款哦,附帶消隱功能的那種。」

    姜水說著敲了護手上的某處,原本包裹著整條右臂的護手,頃刻間縮小為露指手套的大小,手套的一角印著一暗紅的商標,上書「天府」兩字。

    奕豪無言地看著這一切,跟著將目光轉到姜水身上。「……從剛才起我就在懷疑了,老薑,你家到底是幹什麼的啊?又怎麼會對暗黑工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我不是告訴過你的嗎?」姜水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我家是作生意的。」

    「作生意的?」奕豪愣了愣,眼神卻在下一秒鐘變得邪惡起來。

    「沒錯,就是做生意的,不過買的商品是『法寶』而已。」姜水鎮定自若地解釋著。「而暗黑工會,他們也不過是我家的一客戶罷了。」

    ……………………

    離開狩魔協會後,奕豪在茫然中回到家裡,老遠便傳來蚩尤和乙姬的嬉鬧聲,讓他不禁心情一鬆,推門進去時,卻意外看到靜雨正坐在客廳裡,對著桌上電話顯出發愁的模樣。

    「靜雨,你在幹什麼?」奕豪有些好奇的走過去。

    「啊,郎君,您回來了嗎?」聽到他招呼的靜雨慌慌張張地站起來,過來接下奕豪脫下的外衣,掛在一邊的衣架上。「晚飯已經準備好了,郎君是要現在吃飯嗎?還是讓妾身先為您沏杯茶?」

    「這倒無所謂,不過有什麼人打電話來了嗎?難得看到你慌張的模樣呢,該不會是我老爸……呃,不會吧?」原本開玩笑說著的奕豪,也不禁被自己的推測下了一跳,慌慌張張地向靜雨確認著。「真的是我老爸?他……他說了什麼?」

    「嗯,父親大人……」靜雨頓了頓,似乎覺得這稱呼有些不合適。「伯父只是問了我一些問題,最後讓我轉告郎君,鐵蘭姐會搭乘明天的飛機回來,請您去機場接一下……郎君?您、您怎麼了?」


九黎之卷 第一章 鐵蘭
    鐵岳市的南方是相對平坦的地域,而鐵岳市的飛機場就落成在這裡。雖然就經濟規模來說,鐵岳市在中國大概也只是一流偏下的水準,但這裡山清水秀的風景卻吸引了不少中外遊客,再加上作為狩魔協會亞洲分部的所在,因此鐵岳機場的規模不大,但使用得卻相當頻繁。

    一架波音客機在機場冉冉降落,十三小時前它從法國首都巴黎出發,沿途幾乎飛越半個地球,或許比大部分人一生所走的路都要長。因為在途中補足了睡眠的緣故,因此走下飛機的旅客大都是一付興致勃勃的模樣,推著行李左右張望,甚至有不少衝動一點的外國遊客已經開始在機場照相留念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份閒情雅致,至少對某位飽受耳內半規管失衡折磨十三小時的女性來說,勉強走下飛機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而此刻也只能臉色蒼白的坐在候客椅上,努力調整著紊亂的呼吸。

    「唔唔唔,沒想到會難受成這樣……」鐵蘭向後倒靠在牆上,苦笑著喃喃自語道。

    曾被艾妮卡戲稱為「現代文明候排斥體」的她,是不論汽車、輪船或者飛機,只要一踏上去身體就立刻會出現排斥反應的體質,也就是俗稱的「暈車」、「暈船」和「暈機」,並且還是極其強烈的那種。若換作普通人的話,大概在升空幾分鐘後就吐得不成人形了,然而鐵蘭卻以強硬的精神硬壓下了肉體的反應。當別的旅客在悠然的音樂中舒適休憩的時候,她卻只能咬緊牙關壓抑著胃裡不斷湧上的酸意,以及對抗那侵襲意志的陣陣昏沉,就這樣堅持了整整十三小時,到現在她持續緊握著把手的五指都還有些僵硬。

    「早知道就乘海輪迴來了,那要比這好上許多……」鐵蘭是搭乘海輪前往法國的,雖然在那長達數周的旅程中身體也是持續低迷的狀態,不過怎麼也比這酷刑似的暈機要好。

    「不過,直升機的話好像沒問題……」回想起來,在最後幾次臨時追加的任務中,她都是搭乘武裝直升機直接前往目標點的,那時候就沒怎麼感到不適,卻怎麼也沒想到民航飛機和軍用飛機的感覺差這麼多,若被艾妮卡知道自己目前的淒慘狀況的話,這位友人大概會翻到桌子底下吧……

    鐵蘭就這樣半瞇著眼睛坐在候客椅上,因此並有察覺到此刻正交織在她身上的諸多視線,那視線中混合著女人們的欽羨和男人們的欣賞。很少有人能同時得這兩種迥然不同的好感,而每一位經過身旁的旅客都很難從她身上移走目光。

    或者可以用英姿颯爽來形容她的風格。黑髮上未施加任何裝飾,齊肩修整得一絲不苟,卻又隨風搖動著溫潤的光華,像是正透露主人那嚴肅認真的個性,卻又不失女性的雅致。身上的著裝則是類似軍服的款式,樸素剛直,雖然可以隱隱約約看出女性的曲線,但更多的卻是威風凜凜的颯爽。

    在她腳下那褐色的舊款行李袋旁,豎著一件長條狀的物體,雖然外表還是用布簡單地包裹了一下,但怎麼看都像是一柄中華劍的模樣——這種危險品本來應該是絕對禁止帶上飛機的,甚至在機場出現都會引來保安的注視,但奇怪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人來找她的麻煩——不過,撇開這些細節問題不論,在她的身邊有這樣一柄劍相隨,卻實在是讓人感到極其自然,反而若缺少這柄劍的話,眼前這彷彿靜物畫一般的風景還會差上不少韻味……

    「嗯,該起來了。」在原地靜坐了五六分鐘,恢復一點體力的鐵蘭離開了座位,站起來深呼吸了幾下,內息在氣脈中流轉一周,精神似乎也振作了不少,於是她把劍扣在背上,提起行李向機場出口走去。

    「說起來,已經有差不多十年沒有見過奕豪呢,現在也差不多該長成男子漢了吧……」想起小時候在父親教導下兩人修武的情景,鐵蘭在嘴角牽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腳步也不知不覺快了不少。

    聽伯父說奕豪會到機場來接她,也不知道現在見面還能不能認出來……這樣想的鐵蘭有些不安,不過還是懷著期待向出口處的人群張望,並且很快就凝固了視線。

    不過在她焦點中的那人卻不是奕豪,甚至不是男的,那是正站在出口旁的一位美麗女性,或者確切地說,是一位絕世美女。

    通常在人們的印象中,空姐都是美女的代名詞,而在機場也確實隨處可以看到不少高水準的制服女性,然而這些平日獨佔男士們視線的鮮花,此刻卻徹底淪為了綠葉似的點綴,因為站在那裡的女性已是花中之王的存在。

    絲質的白紗裙緊緊地貼在那令人心跳的曲線上,在機場燈光的映照下,有種略帶透明但又朦朧一片的感覺。上半身的弧線要高出亞洲的標準,幾乎接近歐洲的尺寸,裸露的小臂肌膚光潔如玉,一雙修長美腿在白紗的裙擺下若隱若現,讓男人們直接生出一股傾向原始的衝動。若這裡不是治安森嚴的機場的話,大概其中不少人會立刻付諸行動吧?

    「什麼啊,一付自以為了不起的模樣,也不知道在誘惑誰啊……」

    「有什麼好神氣的,這種女人也只有作情婦的資格,看看她那付慌慌張張的表情,怕是馬上就要被甩了吧……」

    「說起來,對方該不會是那種色老頭吧?哇啊,難以想像呢,真是賤啊……」

    淪為陪襯的女人們暗中向那白衣麗人投去輕蔑憤恨的視線,而鐵蘭的耳中也聽到她們憤恨的聲音,不禁厭惡似的挑了挑眉毛。在她看來,那白衣麗人也不過就站在等人而已,甚至還稱為儀態端莊,無緣無故招來這般毒言實在有些委屈。只不過,那白衣麗人本身也確實是天生媚骨就是了。

    「……怎麼也變不成那樣呢……」清楚自身界限的鐵蘭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著冷冷地掃了旁邊那幾位還在毒言毒語的同性一眼,而嚼舌根的女人們則明顯被威風凜凜的鐵蘭給懾到,閉上嘴匆匆消失在了她的視線外。

    回頭再看了那白衣麗人一眼,卻注意到對方似乎正向她投來一抹感激似的笑容,按理說她的位置應該聽不到這些毒言毒語的,因此鐵蘭也就沒有把她的表現放在心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然後走出了大廳。

    而留在大廳裡的白衣麗人,則在幾分鐘後才猛地反應過來,隨即慌慌張張地向遠處的那人跑去……

    ……………………

    在大多數情況下,「磨洋工」對奕豪來說都是陌生的名詞,這倒不是說他有多勤快,相反以最短的時間處理好麻煩的事,在空出的時間裡悠然自在的偷懶,這才是奕豪向來的習慣。

    而此刻,他的行為卻並不符合一貫的行為模式,舉著一塊自從手機普及後就很難再見的尋人牌,然而碩大的空白上卻只寫著幾乎蠅頭大小的「鐵蘭」兩字,至於人則老是鬼鬼祟祟地在角落徘徊——這樣當然不可能讓對方看到,反而引來了機場保安的注意,已經悄然將他納入了攝像頭的監視。

    那該死的老爹!說什麼要保持姐弟重逢時的神秘感,居然連一張照片都不傳過來,而他對鐵蘭姐的印象差不多都是十年前的記憶,現在還能不能用場可是非常值得懷疑的……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鐵蘭姐連部手機都不配啊?直接用手機聯繫多好,否則他也不用這樣遮遮掩掩地行動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已經來過了,那錯過了也沒辦法,看著這趟班機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乾脆回家等好了……若以後問起,就以這理由搪塞好了。

    「郎君!」當打著鬼祟主意的奕豪把那張尋人板揉成一團廢紙,正準備扔進廢紙簍裡的時候,靜雨喘著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找到鐵蘭姐了!」

    「啥!」奕豪雙手一抖,廢紙團掉到地上。「不可能吧?我這邊連影子都還沒有看到……」

    「妾身也不肯定,但那是一位很特別的女性呢,氣質和郎君很像,一付威風凜凜的模樣……一定就是鐵蘭姐!」靜雨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傾慕,似乎比起客觀的判斷來,主觀上她更希望那就是她未來的大姑。

    「呃……」聽靜雨這麼說,奕豪開始猛烈動搖起來,「威風凜凜」這詞和記憶中鐵蘭的印象實在很吻合……

    小時候奕豪曾在宗家呆過一段時間,隨同舅父鐵無道和其女鐵蘭習武,由於他並非鐵家的直系血統,沒有辦法進鐵門研修,因此常常受到鐵門小輩弟子的戲弄,當然奕豪也奮起反抗,不過因為始終是半路出家的緣故,所以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人總是奕豪。雖然舅父鐵無道從來都是拍著肩膀說什麼「好苗子就是要多挨點風雨」之類的鬼話,但鐵蘭卻每次都主動擔負著他庇護者的責任。

    自幼得到父親教導的鐵蘭,當時在鐵門同齡人中已經罕有對手,而再加上其隨和大氣的個性,在家族中人緣也是極好,因此當然沒有小鬼會蠢得和鐵蘭作對,不過卻到處宣揚說奕豪是「只懂得躲在女人後面的懦夫」。對奕豪來說,這當然是難以忍受的屈辱,不知為何就將怨氣發到鐵蘭的頭上了。

    雖然鐵蘭還是一如既往地庇護著奕豪,但奕豪對她卻漠然冷淡。畢竟兩人當時都是小孩,原本這種狀況也持續不了多久的,不過在奕豪還沒能正面心魔的時候,卻突然被度假歸來的雙親帶回了家,而和鐵蘭之間的隔閡也一直停留在了那時候……

    當然,奕豪現在已經完全清楚了那時候的小鬼究竟是多麼惡劣,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心中對表姐鐵蘭始終懷有一份愧疚,同時又深深地感激著她。至於會作出類似今天這種差不多自相矛盾的舉動,也便是源於這複雜的心境。

    「……郎君!郎君!」靜雨拉著他的手,把他搖出了回憶。「我們去追鐵蘭姐吧?她才剛剛走出去,現在追的話還來得及!」

    「呃?啊,唉……好吧。」反正是早晚也要面對的事情,趁現在道歉的話,說不定還比較能得到原諒,於是奕豪鼓起勇氣跟著靜雨追出了大廳。

    ……………………

    機場外是一條直通鐵岳市的高速公路,在公路兩旁設有大巴車站和出租車站,因為剛剛有一趟班機抵達的緣故,此刻這裡顯得比較擁擠,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人的蹤跡可以說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靜雨,我們……還是回家等吧?」看到這情景,奕豪感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正在迅速衰竭,轉頭向靜雨建議著。不過一心想在未來大姑面前留下好印象的九尾天狐,此刻表現出罕見的固執,拉著他的手央求道。「再找找吧,郎君。人家剛剛已經和鐵蘭姐見過面了,連這樣都沒有接到人的話,你讓人家以後怎麼見她啊……」

    「那就……」奕豪正想說什麼,然而遠處的人群中卻突然傳出一聲驚呼,只見一輛高速駛來的出租車,不知為何突然錯亂了方向,在公路上打著橫轉向旁邊滑去,眼看就要撞上路旁候車的人群。

    走避不及的人群頓時慘叫出來,跌跌撞撞地向後逃去,一男孩被人群撞倒在地,隨即哇哇大哭起來,而那輛失速的出租車正一頭向他撞來……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18
九黎之卷 第二章 沙鷹
    「不好!」目睹這一幕的奕豪下意識地衝了出去,風靈自然在其背後凝聚成淡青的羽翼,整個人化成一道流光向那小孩衝去。在接近音速極限的速度下,周圍的聲音瞬間消失,周圍事物就像慢動作似的定格下來,奕豪甚至產生時間流動減緩下來的錯覺。

    目標鎖定在前方的車尾,透過車窗的玻璃,奕豪發現車的駕駛席上禁空無一人,只有一幽綠妖靈握著方向盤在冷笑,看來這起車禍應該就是它的傑作了。奕豪握緊拳頭,打算先救下小孩再來處理它。

    「咦?」突然間,一條人影突然閃過他的視界,在眼前全部靜止的世界裡,這極速移動的人影顯得分外獨特,然而在奕豪還來不及把焦點移過去的時候,這人影已衝進了被出租車擋住的區域,而下一瞬間……

    「喝啊!」

    一聲怒喝傳來,一圈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沿著車身向後擴散,追逐著車尾的奕豪也不幸被捲入其中,風靈凝聚的青翼被瞬間震散,而失去平衡的他則在音速帶來的慣性下向前飛了出去。

    「胡扯吧,這怎麼可能……」

    浮在空中的奕豪自然將那輛出租車納入了視界,然而看到的卻是出租車在衝擊後崩潰瓦解的情景:車窗的玻璃一塊塊破碎,引擎蓋被整個掀翻起來,而被先前衝擊波震斷了聯繫的各種零件,隨著引擎蓋的掀起而爆發似的噴了出來,最誇張的是,奕豪甚至還目睹了車底板和車殼的引裂……

    「誒啊啊啊啊!」下一秒鐘,奕豪脫離了音速,而那時間停緩的感覺也頃刻消失,尚未消失的慣性帶著他撞向前方。

    在他的身後,以零件為單位徹底分解的出租車,崩裂的殘骸在後面的公路上鋪出一條近二十米長的金屬帶,而飛散的潤滑油則在衝擊波的作用下,於地面劃出一條圓弧的分界線,而被圓弧所包裹的後部區域,裡面硬是連一顆螺絲帽也沒有進來。

    「……鐵門武法,崩牙。」

    輕輕吐出肺裡的濁氣,鐵蘭還保持著低身肘擊的體勢,右手拐向前方,左手則挾著被驚呆了的小孩,雖然長劍還在背上並沒抽出來,但那宛如女武神降臨般的颯爽英姿卻在一霎間俘虜了無數男女的視線。

    當然,她自己並未察覺這一點。

    ……………………

    「痛痛痛痛……」另一邊,奕豪揉著額頭上的腫包呲牙咧嘴。雖然因為風靈們及時豎起障壁緩衝的緣故,他並沒有真的撞上什麼東西,但被在此以前被汽車零件敲到的額頭卻不再此列。

    「郎君!郎君,你還好吧?」靜雨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帶著擔憂的神色察看著他額頭的傷勢,不過奕豪卻把注意力放到了原處那傲然屹立的身影上。就像靜雨所說的,那確實是一位威風凜凜的特別女性,但奕豪卻不敢肯定她就是鐵蘭,或者說,希望那不是鐵蘭的傾向還強烈一點……

    若鐵蘭姐現在是像靜雨這樣溫順的女性就好了,不然他企盼的揚眉吐氣的日子又不知道要向後推倒什麼時候了……

    「嗚哇!嗚哇!嗚哇哇娃!」就在某人心中轉著齷齪念頭的時候,被鐵蘭挾著的小孩突然大哭起來。大概是從驚嚇中恢復的緣故,這一哭可謂高山流水,連綿不見盡頭,而原本不知為何而凝重的氣氛,也被這哭聲打破。

    機場保安們這才想起還有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慌慌張張地向兩人跑去,同時也開始在車禍現場拉出警戒線,然而……

    「不許哭!」鐵蘭那略帶嚴厲的喝斥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只見她將小男孩放到地上,正伸手替他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塵,動作雖然溫柔,但語氣卻很嚴厲。「不許哭。你可是男孩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就算再害怕也不能哭出來,知道嗎?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這點事情對你來說不算什麼,是嗎?」

    鐵蘭的話幾乎馬上就起到了效果,小男孩再抽泣了幾下後,便用袖子猛擦眼睛,跟著努力挺起胸膛,向鐵蘭擺出勇敢的神情.「……嗯,我是男孩,我不會再哭了。」

    「嗯,好孩子,你很勇敢。」鐵蘭微笑著撫摸小男孩的頭,小男孩的臉卻瞬間紅透了起來,或許這隻手的溫暖會成為他一生難忘的記憶。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心中紛紛泛起溫馨的暖意,唯有一人在遠處哀傷歎息。

    「是鐵蘭姐啊……」奕豪以近乎歎息的聲音嘀咕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他回想起小時候被鐵蘭庇護的情景,記得那時候他好像也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被種下「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根深蒂固的觀念,搞得現在都差不多忘記「哭」的感覺了……

    「真是可憐啊……」奕豪以同情的目光看著那毫無自覺的受害者,在心裡祈禱這小鬼今後的人生能少點波折。這時候,孩子的父母也走了過來,千恩萬謝地向鐵蘭至上感激,不過鐵蘭也只是大氣地擺擺手而已,倒是那小鬼在被帶去檢查的路上總是戀戀不捨地回頭張望。

    此刻機場保安已經在周圍拉出封鎖線,而那隊長模樣的人則走向鐵蘭詢問,不過在鐵蘭出示什麼證件後卻馬上立定敬禮,同時指示部下配合鐵蘭的行動,不過鐵蘭也只是讓他們繼續封鎖周圍,自己則著出租車的殘骸走去。

    和妖狼、夜梟這些實體的妖魔不同,妖靈是由能量構成的幽體生物。幽體生物是一種和乙姬類似的半能量生命,只有靈能者才能發覺其存在。妖靈能在諸多物質中自由穿行,隨時消隱,同時還擁有類似附身之類詭異的能力,因此雖然在力量上遠不能和妖魔相比,就危害性而言甚至還要高於妖魔。

    那幽綠妖靈在地上撲騰掙扎著,走近的鐵蘭伸手取下背上的劍,不過並沒有揭開外層的白布,「氣」在白布外面凝成「劍」的模樣,接著鐵蘭簡單一揮,被斬成兩段的妖靈便在慘叫聲中化為烏有——普通武器無法對幽體生命造成傷害,如此看來鐵蘭手中的那劍亦非凡鐵。

    鐵蘭揮劍斬妖的過程不到一秒鐘,不過在普通人的眼中,也只看到她取下背後的長劍,然後往地面一杵的情景,自然也就沒引起什麼騷動。

    「大白天的就有妖靈活動,看來情況比想像得嚴重呢……」

    鐵蘭自言自語著。最近兩周來,歐洲的靈異事件也是驟然暴增,原本他上周就該回國的,硬是被幾起接二連三的案件給拖到現在,可沒想到連亞洲這邊卻也是同樣的狀態,這讓她嗅到莫名危險的氣息。

    「看來是沒什麼時間休假了……咦?」突然感到右邊傳來的視線,鐵蘭把頭轉了過去,是剛剛在大廳裡見過的那位白衣麗人,她正露出扭捏不安的神情,並把身旁的男伴推到了前面。

    「喲、喲,鐵蘭姐?」奕豪舉起手,試探著向她打招呼。

    「……奕豪?」在原地愣了半晌,鐵蘭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看著這比記憶中那少年要高出不知多少的身影,眼中似乎浮現出氤氳的霧氣。她快步走到了奕豪的身邊,伸出手輕輕抱住了他。「好久不見了,奕豪。」

    「鐵、鐵蘭姐,大家都在看著呢……」鐵蘭輕輕拍打著背的動作讓奕豪感到莫名溫暖,不過臉卻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想說些什麼,但鐵蘭卻先放開了他,並伸出手摸著他的頭,似乎在比身高的模樣。

    「嗯,已經比我高了啊,」聽起來十分高興的聲音。「你長大了,奕豪。」

    ……………………

    昨晚接到鐵濤那通突然的電話,鐵家上下曾慌亂了好一陣子。最後在奕豪的決定下,緊急召開靜雨、蚩尤和乙姬四人參與的家庭會議,商議與鐵蘭相關的對策。雖然會議蚩尤和乙姬基本上都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零食上面,不過奕豪和靜雨最後還是決定了一些事情。

    首先,在搞清楚狀況前,有關蓬萊的一系列事情暫時先對鐵蘭保密,這是所有決議的總綱。然後,在這總綱精神的指導下,蚩尤被要求回蓬萊小住一段時間,當然蚩尤曾奮力抵抗,不過在奕豪忍痛犧牲遊戲機和電視的情況下,這位凶神最後還是妥協了下來,也不知道蓬萊有沒有電力供應……

    至於神木化身的乙姬,也被勒令不准在鐵蘭面前現身,不過小傢伙要遠比蚩尤乖巧,因此很容易就答應下來,不過奕豪卻不能確定她究竟有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

    唯一被允許留下來的是靜雨。主觀上的理由,奕豪打算趁這機會把靜雨介紹給家人,客觀上的理由,昨天鐵父也差不多知道了這兒媳的存在,因此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不過關於靜雨的身份卻始終是頭痛的問題,奕豪打算先讓他們在心裡上接受靜雨,等時機合適的時候再說明靜雨妖狐的身份,為此靜雨封鎖了妖力,現在也只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女性而已。

    因此鐵蘭並沒有察覺靜雨的身份,甚至還對靜雨端莊的儀態生出好感,在乘坐出租車回家的路上,頗有興趣地詢問著兩人相識相戀的過程,而奕豪也只有冒著冷汗按照昨天臨時編好的劇本胡扯了一通,那拙劣的演技讓旁聽的靜雨亦不由得跟著冒出了冷汗,不過還好鐵蘭沒有懷疑,反而向奕豪祝賀他的選擇。

    而這,讓奕豪心中的罪惡感更加強烈。

    然而,畢竟人算不如天算,當三人有說有笑地來到家門口時,鐵蘭卻對後院那棵神木產生了興趣——怎麼看都像是有幾百年樹齡的古木,雖然和這洋樓也不是不般配,但在左右是低矮灌木的情況下,它的存在實在有些突兀。

    「奕豪,那棵樹是……」鐵蘭凝視著古樹,問題卻讓奕豪心驚膽顫,慌慌張張地解釋著。「那個,這棵樹好像在建造這洋樓前就有了,老爹就把它保留下來的,有什麼不對嗎?」

    「那是棵靈木,千萬不要砍掉,它會給屋主人帶來好事的。」鐵蘭向奕豪笑了笑,跟著靜雨走進了屋裡,四下巡視著,露出很滿意的表情。「嗯,打掃得很乾淨呢,我還聽伯父說你過得很邋遢的。」

    「這些,都是靜雨的功勞。」鬆了一口氣的奕豪跟進來招呼著,看著這幾乎可以形容為赫赫生輝的客廳,不禁搖頭苦笑出來——看來昨晚的辛苦還是沒有白費啊!雖然他以為原本的客廳就已經夠乾淨了,可是靜雨堅持還要再徹底打掃一次,結果他也不得不出來幫忙,兩人一直忙到差不多半夜三點,至於蚩尤,早就在神木上睡著了,還不如乙姬來的有用。

    「姐姐,您慢坐,我去給您們泡杯茶來。」大概是緊張的緣故,靜雨的動作要比平常生硬不少。而看著那遠去的背影,鐵蘭若有所思地轉向奕豪,輕輕道:「奕豪,靜雨可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孩,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她。」

    「我、我知道了……」奕豪這邊似乎也和靜雨差不多的緊張。

    「沒事的,靜雨是乖巧溫順的女孩,我想伯父伯母應該也會喜歡上她的,你就不必擔心……啊,對了。」鐵蘭似乎誤會了奕豪的意思,想了想後取過行李,從裡面取出一紙盒遞給了奕豪,有些得意地笑著。「這是我給你帶來的禮物,打開看看吧?是你小時候就一直想要的東西。」

    「我小時候一直想要的東西?」結果盒子的奕豪感到沉甸甸的份量,帶著七分好奇三分期待,奕豪揭開了紙盒蓋子,卻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然後下一瞬間蹦了起來。

    盒子裡鋪墊著一層深藍色的天鵝絨,而在天鵝絨的中央,躺著一把閃爍著灰銀光輝的手槍。那比普通手槍要足足大上一號的口徑和體積,讓他瞬間認出了這把槍的名字。

    「沙鷹?」

九黎之卷 第三章 玩具
    沙鷹,又稱沙漠之鷹,口徑50AE的半自動手槍,因驃悍的外表和不是任何人都能控制的威力而聞名,以色列軍事工業公司於1982年發佈,期間經過數次改良,到現在已成為無數槍械愛好者夢寐以求的珍品。

    奕豪呆呆地看著這柄在深藍天鵝絨中爍爍生輝的手槍,好一陣後才伸手拿起來細細打量。沙鷹獨特的多邊形槍管由特種鋼精鑄而成,頂部設有瞄準鏡安裝導軌,不過奕豪卻沒看到瞄準鏡,在套筒兩側都有保險機柄,左右手操作,彈匣是單排式,握把則是硬橡膠製成。奕豪掂了掂,那重量帶給他極其厚實的感覺,絕對不是仿製品。

    「姐,這、這到底是……」

    用患得患失來形容現在的奕豪大概是最合適的,一臉愛不釋手的模樣撫摸著沙鷹的槍身,眉宇間卻有顯出頗為不安的神色,生怕鐵蘭開口收回。任何有常識的人都知道,中國的法律絕對是禁止個人擁有火器,更何況還是手槍中擁有最強殺傷力的沙鷹,奕豪甚至不知道鐵蘭是怎麼把這東西帶下飛機的。

    「我記得你小時候一直都很喜歡手槍的,是吧?」鐵蘭似乎很高興地看著他。

    「那當然!這是男人永遠的浪漫!」奕豪以極其堅定的聲音回答著。

    「所以啊,我就拜託朋友替我買了這柄槍,然後當作禮物給你帶了回來。」

    「但、但是,法律上不是禁止……」奕豪把沙鷹緊緊拽在手中,臉上矛盾掙扎的神色讓鐵蘭在嘴角牽出一抹淡雅的笑意。「不用擔心,我有特殊執照,持槍是經過許可的。再說這柄槍裡面也沒有子彈,就單純當作收藏品的話,公安局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沒、沒有子彈嗎?」奕豪頓時流露出嚴重失望的表情,並出言抗議著。「姐,沒有子彈的槍就跟沒有放鹽的菜一個道理啊!這樣根本就浪漫不起來啊……」

    「喂喂,給你子彈的話,你想去射什麼東西嗎?外行人胡亂使用這東西的話,可是會把手扭到的。」鐵蘭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笑斥道:「再說,這邊又沒有給你試槍的地方,就當作收藏品好好放在家裡,帶出去被公安局收繳的話,我可不管哦?」

    「真的沒辦法嗎,姐?」聽鐵蘭的口氣好像不是沒有辦法,於是為了男人的浪漫,奕豪放低了男人的尊嚴。「我只要開一槍就好了,只要一槍!拜託啦,姐,想想辦法吧!」

    「……真的只開一槍?」鐵蘭以「拿你這孩子沒辦法的」的目光看著奕豪。

    「嗯嗯,只要一槍就好了!」奕豪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那好吧,反正明天我也要過去報告,就順便帶你過去好了,我記那地下應該有個靶場的。」鐵蘭無奈似的搖搖頭,伸手摸在了奕豪的頭頂上。「還以為你已經長大了,結果還是一個大孩子呢,奕豪。」

    「和、和年齡沒有關係吧?大人和小孩的區別也就是耍的玩具不同。」就連辯解都失去了平常的鋒利,雖然是隔了差不多十年後的再會,但這種無力感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啊……奕豪稍稍被沮喪的心情俘虜,不過這也只是幾秒鐘的事情,當靜雨端著茶點來到客廳的時候,他已經重新投入到對沙鷹的鑒賞裡面去了……

    為給鐵蘭留下好印象,靜雨精心準備了當日的晚餐,不過有所謂的返璞歸真,在廚藝上已踏入神域的她不再需要譁眾取寵的菜目,單是幾道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菜,就已經讓鐵蘭吃得讚不絕口。

    「郎君,你……不動筷子嗎?」餐桌上,靜雨出言提醒著奕豪。

    「沒事,用瓢也是一樣的啊……」奕豪心不在焉的回答著,雖然右手在嘴和碗間重複著動作,不過瓢裡卻始終沒舀起任何東西,看著他還下意識咀嚼的模樣,靜雨不禁一陣無力。

    目光轉到奕豪另一次手愛不釋手的東西上,還是第一次知道愛人對槍械有著這樣的狂熱,靜雨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同時也覺得頗為有趣。雖然是威力最大的手槍,但對妖魔的效果還遠不如一道咒符來得厲害,而在她看來,幾乎就是和玩具差不多的東西。作為天下第一神兵軒轅劍的主人,奕豪會著迷於此種凡鐵,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雖然靜雨不太理解奕豪的感覺,不過或許就像女人會毫無理由喜歡漂亮衣服的道理,男人會喜歡上這種散發著粗獷的物具也是一種天性吧?

    「我吃飽了。」這是碗裡還剩下一整碗飯的男人的宣言,雖然厚奕豪拿著沙鷹悠然離開餐廳,似乎精神上的滿足感已經填飽了肚子。看著他哼著小曲的愉快模樣,靜雨都很難生出上去拉住他的念頭。

    「說起來,靜雨你現在多大了?」鐵蘭突然問了出來。就像靜雨只看著奕豪同樣,她也一直注意著靜雨。很喜歡靜雨溫柔婉靜的個性,也看得出來她確實愛著奕豪,老實說,實在是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完美戀人,但大概是過猶不及的緣故吧,鐵蘭總覺得這份完美中存在著某種不自然的東西。

    「二、二十歲了,姐姐。」靜雨慌張地回答著,比奕豪大確實是事實,而且她也沒打算隱瞞。

    「你二十歲了?」鐵蘭並沒有顯出驚訝的模樣,因為靜雨的成熟氣質確實給他這樣的感覺。「這樣的話,我們就是同齡呢,你叫我姐姐可不太好呢……」鐵蘭搖搖頭。

    「但是,您是郎君的姐姐,妾身當然……」慌張之下,靜雨不自覺使用了平時的語調,而鐵蘭亦馬上察覺到其中的區別,不禁挑了挑眉毛。「郎君?妾身?你使用的詞語很有古風啊,是習慣?」

    「呃……嗯,因為家父是喜歡儒學,因此從小耳濡目染……」若是千面妖姬的演技,應付這種狀況絕對是綽綽有餘,但在心神為奕豪所牽的現在,靜雨再沒有那份遊戲紅塵的從容,差一點就露出馬腳來。

    「姐姐,您不喜歡嗎?」還好最後這問題掩去鐵蘭不少疑惑。

    「也不是不喜歡……」鐵蘭搖搖頭,大概是覺得追根究底的盤問不合自己的性格,於是將目光移向了窗外,凝在了那棵神木上面。「知道嗎?這座城市是九州神地中靈氣最旺盛的地脈之一,而那棵樹則是這座城市中靈氣匯聚的場所——換句話說,現在我們所在的這裡,是世界上少數幾處頂級靈穴的所在。」

    鐵蘭把目光移到靜雨的臉上,繼續說著。「我到過許多國家,也見過幾個像這種噴泉似的散發靈氣的地穴,但其中任何一處都沒有像這般平靜過。這附近別說有妖魔徘徊,就連魎魍魅魑都沒看到,實在很不可思議啊……」

    事實上,儘管鐵岳市的確是九州神地的龍脈所在,不過奕豪住的地方原本卻並不是什麼靈穴。當初朱雀把神木種放在這裡的時候,為給神木種提供良好的生長環境,動用神力暫時改變了地脈的走向,而後隨著神木種的成長,它開始自行匯聚靈氣,並逐漸將這地脈的改動固定了下,直到最近才形成新的靈穴。

    至於鐵蘭說的妖魔,早在北方山谷一役中就幾乎被奕豪屠殺殆盡,有什麼倖存者也早就逃離了這座城市,就算再不怕死也不敢靠近這死神的住所。而乙姬身為青龍的眷族,雖然神力遠未成熟,但在神格上卻差不多到了亞神的等級,這裡有她的庇護,魎魍魅魑等妖靈根本就無法靠近。

    若鐵蘭知道神木種的存在,或者就不會懷疑了,但乙姬在她的眼中,卻只是一棵在悠久時光中擁有靈性的古樹而已。

    「姐姐,您是……靈能者?」靜雨也只能這樣問。

    「啊,我是狩魔協會的護法者。」鐵蘭從懷中取出執照給靜雨看了看,不過卻沒有在她臉上發現什麼動搖的表情,於是稍稍放鬆了下來。「總之,我想說的是,奕豪是我從小就很寶貝的弟弟,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他的一邊。若他打算迎娶你進鐵家的話,我也會全力協助你們的。」

    說到這裡,鐵蘭稍稍瞇起了眼睛,普通人無法察覺的銳利殺意在房間裡掀起了海嘯。「不過,若有什麼人敢傷害他,或者利用他的話,我也絕不寬待!」

    說完,鐵蘭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嗯,好久沒有做家務了,這些就由我來收拾好吧?」

    「……好的,姐姐。」靜雨以平靜的聲音回答著,卻在桌下面緊握住了顫抖的右手。已經好久沒有遇到了,人類中偶爾也會出現這樣的人物,明明只是肉體凡胎,卻連神魔也不敢輕易招惹,或許真打起來也不一定會輸給她,但剛剛那一瞬間,她感到的卻是恐懼,刻骨銘心的恐懼。

    ……………………

    第二天一到學校,奕豪便找到林恆,並且完全無視抵抗,拖著他興沖沖地朝學生會衝去,而這時候,姜水正在會長室和副會長優雅地享受著早餐。當那「彭」地一聲響起時,他手裡的咖啡杯也不禁蕩出一圈波瀾。

    「一大早就興致很高啊,有什麼好事嗎?奕豪。」從容地放下杯子,姜水把目光移到奕豪臉上,只見那張向來懶洋洋的臉上,此刻正興奮得通紅。

    「桀桀,桀桀桀……」奕豪口中揚起一陣低沉的笑聲,得意洋洋和興奮難抑等感情混合成某種詭異的韻律,讓人霎時間起滿雞皮疙瘩,而這通常是林恆的專利。

    在眾人的注視下,奕豪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解開謎底,不過還好在最後一刻注意到了從旁邊投來的那一道嚴厲視線。「副會長?你也在啊……」察覺到這一點的奕豪,臉上顯出毫不掩飾的失望。

    「我在這裡,妨礙到你們了嗎?」被稱為副會長的人,扶了扶眼鏡的邊框。這是一位富有知性美的女性,從頭髮到制服收拾得一絲不苟,看得出其嚴謹認真的個性,不過同時也給周圍的人帶來很大的壓力。而作為學生會生物鏈循環中不可或缺的一員,和姜水的「影子總長」對應,夏玲亦有著「影子皇后」的稱號。

    「當然,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們三人單獨呆一會兒?」平常奕豪是不會這樣無禮的,不過揣在包裡的那東西讓他的心智退回到了孩童的時代,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新玩具。

    「唔……」夏玲原本只是客氣問話,卻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這時候姜水也向她暗示。「好吧,那我就先下去處理事情了。」雖然心有不甘,但她也只有起身離開,把會長室讓給了三人組。

    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根據過去經驗來看,這三人一旦湊到一起,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事情,只希望這次不要鬧得太大吧……

    在夏玲關門離開後,為謹慎起見,姜水還到窗戶前拉上了窗簾,確認這間封閉的密室裡就只剩下三人組在後,他才轉向奕豪詢問,聲音中卻有著濃厚的好奇。「說吧,奕豪,到底什麼是讓你怎麼興奮?」

    「嘿嘿,看看這個!」奕豪伸手從包裡取出某物,高高舉起,然後又重重拍在紅木桌上。雖然造成聲勢非同凡響,但卻讓桌子的主人心痛地挑了挑眉毛。

    「……槍?」林恆詫異地看著桌上的東西,眨了眨眼睛。

    「不是一般的槍!這是沙鷹,沙漠之鷹,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槍!」奕豪得意洋洋地宣佈著。「昨天我姐從法國回來,特地給我帶回來的禮物,怎麼樣?很威風吧?大開眼界了吧?」

    「是真槍?我看看!」林恆這時候似乎也退化到了和奕豪同樣的精神年齡,一把抓起沙鷹,上下左右地打量著,跟著瞄向窗外的某處,在姜水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輕輕扣下了扳機……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21
九黎之卷 第四章 偶像
    先是「彭」的一聲槍響,跟著是幾乎同時傳來的玻璃破碎聲,稍後一秒,某人慘叫的聲音響起,再過兩三秒,窗外那棵高大的杉木折斷一根樹枝落地,亦響起沉悶的聲響。

    作為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槍,沙鷹有著能將破壞力發揮到極致的50AE口徑,而與這份威力相應的,其後坐力也是壓倒性的凶悍,稍微差一點的槍手根本無法駕馭,更何況是完全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

    在沙鷹被震飛的同時,林恆整個人也被震到地上,被巨大的後座力反震,右手自肩膀處脫臼,軟綿綿地垂下。林恆先是臉色蒼白地看著窗戶上的大窟窿,隨後一陣劇痛傳來,頓時殺豬似的慘叫出來。「嗚啊啊啊!斷了,我的手斷了!」

    姜水一言不發地快步拾起地上的沙鷹,以熟練的動作卸下彈夾檢查,確認其中再無殘彈後才鬆了口氣,跟著把無可奈何的目光投到那正抱著胳膊在地上抽筋的某人身上。「阿恆,這就是所謂的『樂極生悲』吧?」

    「可惡!還在旁邊說風涼話,還不快叫醫生……等等,奕豪,你想幹什麼?」看著突然蹲下來的奕豪,林恆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而當奕豪把他脫臼的右手抬起來的時候,這份預感更加強烈。

    「還好,只是脫臼而已……咬緊牙關,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這樣說的奕豪,無視林恆的掙扎,拉著林恆脫臼的右手,雙手用力一推。可以聽到清楚的「卡嚓」一聲,那只脫臼的胳膊立刻被推回了原位。

    「好了,這下沒問題了。」奕豪拍拍手站了起來。因為過去曾修行武術的緣故,奕豪對這種傷勢的處理頗有心得,不過大概是許久未用而手法生疏的緣故,林恆這次的慘叫聲似乎要比剛才更加淒厲。

    「呃啊啊啊啊啊!你這傢伙,你這傢伙……給我記住!」林恆抱著胳膊直接倒在沙發上,先前那一瞬間的劇痛還殘留著少許的餘韻,被抽走了全身力氣的他,也只能向友人投以怨念的目光。

    「別這樣看我啊,又不是我叫你開槍的。」奕豪有些罪惡感地避開了林恆的視線,跟著轉向姜水,只見這位學生會長正玩弄著那把沙鷹,同時以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他。

    「呃,昨天我明明檢查過的,彈夾裡面沒有子彈的,怎麼會……」奕豪搔搔頭解釋道,心裡卻有些發虛,不過還好姜水看來沒有計較的意思,把槍放在桌上,淡淡地解釋著。「應該是彈艙裡留著的那一枚子彈吧?沙鷹的最大裝填數是七發,而再加上彈倉裡的一發,可以達到八發的彈數,你檢查時漏掉了彈倉,不過幸好你此前沒有扣下扳機。」

    「嗯,要不然就是我的手脫臼了……」奕豪點點頭,有些後怕的說著,不過冷血至極的說法卻讓林恆更加鬱悶,於是出言抗議著。「喂!你們就不能表現得稍稍內疚一點嗎?我可是脫臼了誒!脫臼!」

    「內疚啊……」姜水以若有所思地目光看向那扇窗戶,木質的窗欞被完全粉碎,而內層的窗簾也被玻璃撕裂,估計要全部重修一次才能恢復原狀……從窗戶收回目光後,姜水不聲不響地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喂,公安局嗎?你好,這裡是林道高校學生會,我們發現一非法持槍的學生,特地向你們報告一下……」

    「喂!」姜水的動作幾乎嚇掉了奕豪半條命,下意識地衝上去搶下手機,然而卻發現上面顯示出的只是空號,頓時為之氣結。「老薑,你……你在耍我?」

    「不,只是稍稍發洩一下辦公室被搞得一塌糊塗的怨氣而已。」雖然這樣說,但姜水的聲音中卻不帶半點火氣。「不過說正經的啊,奕豪,你到底是從哪裡搞來這東西的?這東西就算在黑市裡面也是很難看到的高級貨。」

    「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這是我姐從法國帶回來的禮物。」奕豪大聲主張著。

    「帶著這東西還能出入國境?中國海關沒墮落到這一步吧,還是說……令姐是國際恐怖組織的成員?」姜水顯得顯得更加驚訝。

    「這個,她說她有合法執照允許攜帶這東西……」雖然奕豪絕對不認為鐵蘭和恐怖組織扯得上關係,不過在稍稍冷靜下來的現在,他也發覺單是這理由實在很難解釋得通。

    「合法執照嗎……」姜水聞言沉吟了下來。

    據他所知,這世界上只有一種執照能夠通用到這種程度,而持有那種執照的人,無論在凡世或紅世中都有著極高的位階,而看來奕豪似乎還不清楚這件事的樣子,這樣下去也蠻有意思的……壞心眼的學生會長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把這件事說出來。

    「算了,不過奕豪,你打算拿這東西怎麼辦?」姜水拿起沙鷹,隨手舞出幾團漂亮的槍花。「先告訴你,在中國你是絕對買不到沙鷹的子彈,就算僥倖搞到,用來對付妖魔的效果也還比不上崑崙的咒符。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奕豪你會使用這東西嗎?比起普通手槍來,它可是要困難十倍以上。」

    「唔……」奕豪稍稍語塞,不過還是掙扎著說道。「沒、沒問題!從今天開始我會天天去練習,總有一天能把槍法練出來的!」

    「這樣啊,那我就祝你早日練成好了。」姜水曖昧地點了點頭,跟著正準備說些什麼,突然會長室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同時傳來副會長夏玲的聲音。「會長,有人說剛剛有槍聲從這裡傳來,我想確認一下,請你馬上把門打開!」

    在越來越響的敲門聲中,三人組不知所措的互相張望著,下一瞬間卻齊齊朝那扇窗戶跑去……

    ……………………

    和鐵蘭約好在商業街鍾塔見面,奕豪足足提前二十分鐘來到約定地點,然而鐵蘭卻也遲遲沒有過來。就在奕豪第十三次把手機取出來,然後又想起鐵蘭沒有配手機的時候,身後終於傳來一企盼多時的聲音。

    「抱歉,奕豪,我遲到了。」鐵蘭在他身邊停下,呼吸卻有些急促。奕豪不禁感到驚訝,他清楚鐵蘭的能耐,若只是幾百米的衝刺是不會讓她喘成這樣的,看樣子,大概也長跑了十公里以上。

    「姐,你……該不會是從家裡跑著過來的吧?」對於這問題,鐵蘭點了點頭,但奕豪感到更加困惑。「為什麼不坐車啊?公共汽車也好,出租車也好,從家裡一出門就有吧?」

    「……我原本是坐出租車過來的啦,不過到一半路程時就發暈,然後下車休息了十分鐘,才換成跑步趕過來。」鐵蘭偏頭看著旁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著。「平常到什麼地方我都是徒步前往的,今天怕讓你久等才乘車,沒想到反而耽誤了更多的時間……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乘車了。」

    「不會吧?姐,你暈車?」驚訝以後,奕豪改以趣味盎然的目光打量著鐵蘭。

    「看……看什麼看,沒禮貌。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地方,有什麼好奇怪的。」似乎察覺到這目光中的曖昧,鐵蘭的臉更紅了起來,忍不住用那柄白布包裹的長劍敲一敲他的頭,跟著轉身向前疾去。「好了,快跟上來,不然我就不帶你去靶場射擊了。」

    「等等啊,姐。」奕豪快步跟上,同時摸了摸包裡的沙鷹,心想還是不把子彈的事情說出來比較好,否則鐵蘭說不定會再改變主意。

    跟著鐵蘭前行,奕豪發覺一路上的景物似乎越來越熟悉,最後兩人在一棟摩天大廈前停下,看著那爍爍發光的「伊甸」兩字,奕豪一時間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好一陣後才轉向鐵蘭,有些艱難地問道:「姐,你確定……這裡面有射擊靶場嗎?」

    「嗯,這裡其實是某安全機構的據點之下,在地下有各種練習設施,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奕豪。」鐵蘭點點頭,率先走了進去。「奕豪,你在這裡等我十分鐘,我先上去辦一下手續,然後再下來帶你去靶場試射。」

    「哦……」奕豪點頭應答,看著鐵蘭向那座直通二十一層的電梯走去,奕豪愈發肯定心中的推測。根據姜水的說法,鐵家會挑選直系血脈的繼承者進入鐵門修行,出生鐵門的弟子皆有著高超的除魔神通,並且大部分都加入狩魔協會誅妖伏魔,而目前看來,鐵蘭也絕對是這其中的一員!

    確認這件事後,奕豪突然感到一陣無力,看來他在這位長姐前揚眉吐氣的日子似乎是越來越遠了啊,而更大的問題是,他向鐵蘭隱瞞的那些事情!一旦他申請加入狩魔協會的事情曝光,那接下來絕對是一連串的追問,而倘若連蓬萊和魔具的事情也被曝光出來的話,奕豪實在想不出來這究竟會造成鐵門多大的震撼,搞不好老爹會衝回來把他綁到宗家負荊請罪也說不定……

    「啊啊啊,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說出來啊……」奕豪呻吟著,把頭埋得低低的,事到如今也只有見機行事了,反正狩魔協會裡他也不認識多少人,只要撐過這次,他就絕不會再靠近這裡半步!

    另一方面,鐵蘭當然猜不到奕豪在打什麼鬼主意,搭乘著電梯來到二十一層,開門後看到的卻是一付頗為熱鬧的景象。因為奕豪和蚩尤的活躍,興風作浪的上古妖魔被除掉,旗下的妖獸群也死傷大半,原本極其吃力的形勢突然間就平息了下來,所以狩魔師們也得以暫時喘氣休息。下周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就要被派往支援其它地區,而今天則是決定分配的日子,因此才顯得分外熱鬧。

    「五十二號,你到南京支部報道。五十三號,你前往緬甸,下飛機後那裡自然就有人接應你。五十四號……」紫菱忙著把一份份任務書交給前來領取的狩魔師,也是一付不可開交的模樣,不過這次有藍菱的幫忙,因此還算勉勉強強。

    「喲,紫菱,很忙嗎?」鐵蘭上前輕輕向她打著招呼。

    「誰?到後面排隊……鐵蘭姐?」看清楚來者何人後,紫菱的臉上一瞬間浮現出驚喜異常的表情。「你不是前往支援巴黎分會了嗎?終於回來了嗎?太好了!你不知道啊,你不在的這一年,我們這邊可是過得好辛苦啊!上次還差一點就撐不下去了……無論如何,鐵蘭姐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那邊的派駐期早就過了,我趁機回來處理點私人事情,不過說不定跟著還得去一次。」鐵蘭有些困惑地看著被緊緊握住的右手,跟著轉頭向那些排隊等候的狩魔師同僚們投以歉意的視線。「我的事情等會兒再聊,大家都排隊等著呢,先把他們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說。」

    「沒事的,他們不會介意。」紫菱如此斷言著,向藍菱點了點頭,然後宣佈道:「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沒領到任務書的明天記得早點過來!難得鐵蘭姐回來了,今晚我們為她辦個接風宴,有多少人要參加?」

    「喂,這樣不好……」鐵蘭正準備說些什麼,底下卻傳來一陣歡呼似的響應,把她的聲音給淹了下去。

    「俺要參加!當初若不是大姐頭救下俺的話,俺早就不知道死到什麼地方去了……大姐頭,俺要好好敬您一杯!」一壯碩的大漢跺腳吼著。

    「吼那麼大聲幹什麼,這裡被鐵蘭小姐救過的人又不只你一個!我初次來亞洲分會的時候,還不是受了鐵蘭小姐很多關照,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報答啊……」一金髮青年也不甘示弱地插嘴進來。

    「男人不許參加!」喊出這聲音的是一時髦打扮的女性狩魔師。「只知道喝酒划拳,搞得一點都沒有接風的情調,鐵蘭妹子有我們照顧就行了,你們不許參加!」

    「太蠻橫了吧,焦二娘!我可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讓我參加也沒關係吧?」一崑崙劍俠企圖拉關係,不過馬上被旁邊的師弟識破。「二師兄,你想搶跑嗎?不會讓你得逞的!」

    ……………………

九黎之卷 第五章 槍癡
    就在狩魔協會因鐵蘭的歸來而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在下面等待的奕豪卻正盤算著悄悄開溜的念頭。考慮到有可能揭發的事實以及將會造成的嚴重後果,或許這樣做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也說不定,待會兒鐵蘭回家問起,就說接到學生會的臨時電話好了,比如有緊急事態需要馬上處理等等,這樣鐵蘭也應該不會太生氣吧……

    奕豪這樣想著,但腳下卻彷彿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動,包裡那支沉甸甸的沙鷹成為他心理上的咒縛。雖然早上目睹了林恆自作自受的結果,但想開槍試射的念頭不但沒有因此怯懦,反而燃燒得更加旺盛。

    理智的一方在說「不要冒險,反正只要知道這地方,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而感情的一方卻大聲反駁「怕什麼!又不一定會遇到熟人,賭上一把,這可是男人的浪漫」,不安和期待的兩種聲音在心中徘徊糾葛,奕豪懷疑自己或許有輕微人格分裂的傾向。

    就在這時候,那座電梯的指示燈亮了起來,以為是鐵蘭下來的奕豪暗自鬆了口氣,不過跟著卻注意到電梯是直接下到地下層的,他不禁感到奇怪,於是更加專注地盯著指示燈。然而幾分鐘後,嘈雜的聲音卻從大廳角落的樓梯口傳來,一大群還穿著訓練服的見習狩魔師推推擠擠地湧出來,而在他們背後賣力吆喝的是一壯碩的大漢。

    「快滾快滾快滾!訓練場今天被你爺爺包下了!小鬼就早點回家睡覺去!」

    大漢就像趕牲口似的推著他們離開,看著動作慢的就衝上去補上一腳,大廳的眾人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不過被大漢瞪了一眼後,就紛紛回頭作著自己的事情,不敢再看。雖說大廈二十層以下為商業區域,不過被允許進駐伊甸的企業都是和紅世有所關聯,倒不必擔心會迎來什麼懷疑。

    「可惡,邢天這傢伙,越來越囂張了……」

    年輕的見習狩魔師們被壯漢推揉著向前,嘴裡卻暗暗咒罵著。其實也難怪他們會心生怨恨,狩魔協會的訓練場向來是對所有會員無償開放的,因此常常被見習狩魔師們當作提高自我的場所,而就在剛才,代號「邢天」的壯漢卻突然衝進來,說什麼要今天有貴人要用這地方,讓他們馬上離開這裡。

    當然不是沒有人反抗,但邢天卻簡簡單單地就收拾了他們,把他們一個個給踢了出來。對方是B級狩魔師的前輩,這些倒霉的年輕人也只好低頭忍下這口氣,乖乖地離開訓練場,把地方讓給了那不知道何方神聖的貴人……

    「啊乞!」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奕豪承受了這一半的怨恨,忍不住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而就在這時候,另一扇電梯門開了,一俊朗的青年陪著鐵蘭走了出來,那眉開眼笑的賤格模樣,實在很難讓人想到他就是崑崙近代弟子中最有名氣的「青虹劍」其人。

    「二師兄!」看到青年下來,一崑崙弟子不禁眼睛一亮,若說有在場什麼人能鎮得住邢天的話,那大概也只有這位A級狩魔師的青虹劍了,於是他立刻出言招呼著。「二師兄,你來得正好,這傢伙欺人太甚!說什麼獨佔訓練場,把我們大家都趕了出來,為我們說句公道話吧!」

    在混雜著三教九流的狩魔師中,崑崙弟子是頗為團結的一支,而邢天和青虹劍兩人也因各自的脾氣而很早就互相看不順眼了,在那崑崙弟子看來,二師兄會出手幫他們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然而,事實的發展卻出乎他的期待。聽到他呼喊的青虹劍向鐵蘭歉意似的拱了拱手,然後開步走了過來,不過卻不是向著邢天,而是直接來到他的面前,舉起手狠狠敲了他的腦袋一下。

    「二、二師兄?」崑崙弟子摸著腦袋,以震驚的目光看著青虹劍。

    「叫什麼叫!就說今天有貴人要用下訓練場,讓你離開就乖乖離開好了,這裡亂嚷嚷成何體統!你們想回去面壁三年嗎?」聽青虹劍絲毫沒有幫他們的意思,崑崙弟子也只好摸著腦袋自認倒霉,當然心中的怨念也更重了。

    「啊乞!」這邊奕豪又再打了個噴嚏,正在揉鼻子的時候,鐵蘭走了過來,關心地問著。「怎麼?難道感冒了嗎,奕豪?」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背後好像有點冷……」奕豪下意識地抖了抖肩膀,然後向鐵蘭招呼著。「姐,你這邊已經搞定了嗎?剛剛那人是……男朋友嗎?」

    「不是,只是一位好心的同僚而已。」鐵蘭似乎簡單地說明著,似乎有些苦惱眾人熱情過頭的態度,與此同時,相隔數十步的青虹劍臉色則瞬間沮喪了下來。跟著,鐵蘭拉起奕豪的手向那座電梯走去,並囑咐著。「地下三層處有一間射擊訓練場,我已經取得了許可,你可以使用三十分鐘的時間。但是奕豪,你要答應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這些設施的存在,不然我會很困擾的。」

    「哦,知道了。」奕豪點頭答應著,隨同鐵蘭踏進電梯,看著她在按下地下三層的按鈕前,先掏出一張卡片在那感應區域劃了一下。奕豪偷瞄著那張卡片,發現竟和林恆持有的那張狩魔師執照完全不同,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要高出不少等級的感覺。

    電梯很快就來到三層停穩,鐵蘭不知為何露出鬆口氣的模樣。感到奇怪的奕豪不禁問了出來。「姐,看你的樣子,好像在擔心什麼東西啊?」

    「唔,這個……」鐵蘭一付被人看穿心事的困窘神情,目光下意識地飄向旁邊,吞吞吐吐地說道:「也沒什麼,其實我只是在想,我們剛剛或許應該走樓梯下來的……不過,幸好沒有出什麼事。」

    「會出什麼事?」奕豪理所當然地感到奇怪,而鐵蘭的臉卻不知為何漸漸紅了起來,似乎很苦惱搔了搔頭髮,最後還是抵不過奕豪那似乎爍爍生輝的純潔目光,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和電子機械的相性很差啊,像手機電腦之類的東西,隨便一碰就會出現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嗯,搭乘電梯還要好一點,五次中只會有一次出問題的機會,剛才按下那按鈕的時候,我有些怕電梯會一下停住,或者若跳到其它層的話也很麻煩……」

    奕豪聽得有些呆滯,雖然早知道鐵蘭暈車的情況,但現在才知道鐵蘭不配手機的理由,而體質偏差到這種地步,已經超過了可以當笑話看的程度。「……可是姐,你剛剛上去的時候不就是乘的電梯嗎?」

    「嗯,因為只有電梯才能通向我去的地方,再說就算有什麼事,我一個人應付起來也比較容易,若把別人也牽連進去的話就不好了……」鐵蘭搖搖頭,以柔和的聲音向奕豪說著。「更何況奕豪你是我重要的弟弟,若出什麼事的話,我會很內疚的。」

    「呃……」被那雙澄清的眼睛以溫柔的注視,奕豪不知為何突然臉紅了起來,偏頭避開了鐵蘭的目光,勉強轉移話題。「這樣的話,那我們上去的時候就走樓梯好了……啊,姐,這裡就是射擊靶場嗎?」

    地下室的空間出乎意料的寬敞,就佔地面積而言,或許已超過了地面的部分。當那座比想像得還要專業的靶場出現在視界中的時候,奕豪立刻忘掉了這莫名其妙的心情,興奮的跑了過去。

    「慢點奕豪,不要跑那麼快……呵,果然還是大孩子呢。」鐵蘭向奕豪的背影搖了搖頭,然而嘴角彎起的那抹弧線卻愈加溫柔。

    「哦哦哦哦哦!」另一方面,衝進靶場的奕豪則曾經在前所未有的狂喜中。「柯爾特M1911、魯格P08、毛瑟M1932……啊啊啊,這是夢嗎?」他下意識地揪了揪臉頰。「一點都不痛,果然是夢啊……」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人的安排,只見靶場的桌上擺放著數十把槍械,從手槍到步槍,從自動到半自動,簡直就像武器展覽會似的一一擺在桌上,那誘人的模樣讓奕豪按耐不住撲了上去。

    「等等!」然而,鐵蘭卻從背後抓住了他。「奕豪,我們說好的只試射一發沙鷹吧?」

    「姐!開開恩啊!」奕豪發出淒厲的哀號聲,就像被處刑的犯人。「就一發,每把槍只要一發就好了!讓我試射一次吧?」

    「昨天你就是這樣的說的,奕豪。」鐵蘭拖著他來到一射擊位前,這裡已經準備好了足足一箱彈夾。「不過約定就是約定,我是不會讓你去動那些約定以外的槍的。說起來,那支槍帶來了嗎?」

    「……帶來了。」奕豪有些沮喪地從那堆槍裡收回了視線,不過在看到那一箱彈夾的時候,眼中又綻放出凶暴的光芒,急忙從包裡取出沙鷹,雙手呈給了鐵蘭,壓抑著興奮地問道:「姐,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吧?」

    「我們的約定只是一發子彈哦,奕豪。」鐵蘭低頭檢查著槍械的狀況,嘴角卻彎起一惡作劇似的弧線,而奕豪的臉色亦立刻蒼白了下來,就像背人澆了桶冰水,從頭到腳一陣冰涼。「不、不會吧,姐?明明有這麼多彈藥,你只准我射一發,太狠心了,至少也給我十個彈夾啊!不然這一發子彈我就乾脆射自己的腦袋算了……啊疼!」

    「不要隨隨便便把這種話掛在嘴邊。」鐵蘭用手槍敲了一下奕豪的頭,跟著換上一支裝滿的彈夾,不過卻遲遲沒有遞給奕豪。「首先我要告訴你,奕豪,沙鷹是世界上後坐力最大的手槍,沒有受過訓練的人很容易被震傷。不過你是鐵家子弟,身體比普通人要強壯,因此只要掌握好要領,就應該不會受什麼傷……當然,若是受傷的話,那這次試射也就到此為止了。」

    確認奕豪聽進去後,鐵蘭才把沙鷹遞給了他,然後讓他擺出射擊的動作,再開始一一糾正。「不對,右腿再往後一些,把中心放到上面,作為射擊的支點……手要穩,握槍的時候不要太用力了,保持某種程度的柔軟,這樣後坐力傳來時才能自然動作……」

    因為手把手教導的緣故,鐵蘭的身子幾乎緊貼到了奕豪的身上。和靜雨那種柔軟細膩的感覺稍稍不同,鐵蘭是偏向肌肉的體質,但那似曾相識的味道卻讓奕豪感到莫名躁動,同時呼吸也開始紊亂起來。

    「好了,就這樣,記住我剛才說的東西。」鐵蘭的指導總算告一段落,從理性的囚牢中解放出來的奕豪,突然注意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鐵蘭教他的好像都是自保的方法。「姐,你還沒教我怎麼瞄準吧?」

    「反正你也射不中,教不教都是一樣的。」第一次射擊就以沙鷹射中標靶的機會,應該和隕星撞地球概率是差不多的,鐵蘭的判斷當然正確,不過卻深深刺傷了青年的自尊心。

    「……」奕豪不發一言地舉槍瞄準著正前方的標靶,心裡回想著以前所瞭解的射擊常識,狠狠扣下了扳機……

    ……………………

    就在鐵蘭陪著奕豪試射沙鷹的時候,紫菱提議舉辦的接風宴也在風風火火地進行當中,除了少數幾位接下任務書而不得不趕去目的地的狩魔師外,大半狩魔師都熱情洋溢地參加了進來。對於這位年紀輕輕便躋身護法者的至高位階,總是和善待人又沒絲毫架子的女性,幾乎所有男性狩魔師都對其抱有著相當的好感,而少數女性狩魔師似乎也有同樣的傾向。

    「紫菱,鐵蘭姐的弟弟,到底是什麼人啊?」訂好接風宴的地點後,藍菱轉頭向孿生姐妹詢問著。「真好啊,我也想有那樣威風凜凜的姐姐呢……」

    「嗯,我也沒見過呢,等等……」紫菱左右掃了掃,悄悄從電腦裡調出靶場的監控影像,突然覺得那呈大字型倒在地上的青年很眼熟。「是他?」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22
九黎之卷 第六章 幽姬
    「可、可惡啊,為什麼……為什麼連一發子彈都沒有射中啊……」奕豪喘著粗氣躺倒在地上,以充滿怨恨的目光盯著前方幾乎毫髮無傷的槍靶,就想要用眼睛把它燒穿似的。

    「所以我說了,你是射不中的。」鐵蘭蹲下來,愛憐似的替奕豪撫去額頭的汗水,跟著拍了拍他的頭。「好啦,不用放在心上,你已經作得很不錯了。剛才連續射了那麼多槍,到最後手都沒有抖,看來你並沒有放下修行,我就放心了。」

    「可還是沒有射中啊……」奕豪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把沙鷹放到一旁,顯得有些意興斑斕的模樣,鐵蘭準備上去安慰他兩句的時侯,剛剛那位俊朗的青年,青虹劍走進了靶場,優雅地向鐵蘭鞠了一躬。「鐵蘭小姐,接風會的準備已經好了,會場就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大家讓我來接你過去,可以先在動身嗎?」

    「啊,好的,麻煩大家了。」鐵蘭有些無可奈何地聳下肩膀,詢問意見似的轉向奕豪。「奕豪,你……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為奕豪身為普通人的幸福著想,其實是不應該把他拉進狩魔師們的聚會中的,不過鐵蘭實在很不擅長應付別人的好意,面對那些熱情過頭的同僚,每次她都會有些不知所措。若有能讓她安心信賴的人陪在身邊,或許會好一點,也因此她才會希望奕豪同行,不過卻又忍不住譴責起自己的任性來。

    「不,我就算了。」奕豪當即回拒道。開玩笑!那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聽到奕豪這樣說,鐵蘭原本也沒有勉強他的意思,不過他表現得似乎過頭了一點。「那姐,你先上去吧,我在這裡休息一下就自己回去。」

    「嗯,但是……」鐵蘭有些猶豫,視線不經意地掠過桌上那堆槍械。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駁回奕豪的提議。「不行,你得和我一起上去!可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姐!我只是打算休息一下,只是休息而已!絕對不會去動那些槍的。真的!讓我留下來吧!放開我,我要留下來啊……」掙扎著的奕豪被鐵蘭直接拖著消失在了樓梯的入口,傳來地慘叫聲亦逐漸微弱。

    看著這對奇妙姐弟離開的青虹劍,則苦笑著搖了搖肩膀。站在他的角度。倒是比較希望奕豪參加這次聚會,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正面難攻不落的要塞,從側面迂迴地話或許出乎意料的脆弱,相信在不少競爭者的眼中,這青年的存在都是捷足登先所不可或缺地條件吧,可得抓緊了……

    「奕豪。你還是不要再去打下面的主意了,那裡不會隨便放外人進去地。」鐵蘭把奕豪帶到大廈門口,這裡已經有一輛加長型豪華寶馬在恭侯著她,歎了口氣坐進後坐。鐵蘭最後向奕豪囑咐著。「聽話,就這樣乖乖回去。我大概很晚才會回來,就不用準備我的晚餐了。」

    「哦……」奕豪不怎麼精神地回答著,突然間眼角閃過一熟悉的紫色身影。幾乎想也沒想,奕豪下意識地就竄進了轎車裡面,躲到最裡面的座位,並緊緊把頭偏向窗外。

    「奕、奕豪?」鐵蘭很吃驚地看著奕豪,但他卻只留出後腦勺給她。聲音也變得有些奇怪。「我……改變主意了,還是讓我陪你一起去好了,姐。」

    「這樣啊,那就……隨便你吧。」鐵蘭聞言悄然鬆了口氣,而這時侯紫菱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鐵蘭姐,下面地訓練場還好用嗎?」

    紫菱趴在車沿向鐵蘭詢問,在得到鐵蘭肯定答覆後,臉上卻顯出遺憾的神情。「可惜我要去接青菱,不然就能夠和你一起前往會場了。」

    「青菱?她怎麼了嗎?」鐵蘭顯出擔憂的神色,而這問題卻讓奕豪的心臟一瞬間急速鼓動起來,不過還好紫菱不打算繼續這破壞氣氛地話題,搖搖頭輕笑道:「沒什麼,一點小傷而已,早就已經痊癒了。雖然那孩子平常不太喜歡參加這種活動,不過恩人在場的話就當別論了,我想他會很高興過來的。」

    「恩人?」鐵蘭露出疑惑的神色,不過紫菱並沒有說下去,揮揮手前去了另一輛車。與此同時,車上的奕豪突然強烈後悔起自己剛剛作的決定來……

    ……………………

    在某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下,奕豪理所當然地認為這種上流社會的接風宴,就一定是在豪華酒店裡舉行地西式晚宴,然而當寶馬在某棟建築前停下的時侯,奕豪探頭望去,才發現最近的際遇實在是太巧了點。

    因為聳立在眼前的這棟建築,不是別的什麼,正是他不久前才和姜水林恆來小酒一番的白鶴樓!

    「是白鶴樓啊……」聽口氣,鐵蘭似乎也鬆了口氣,或許是因為這棟仿古建築中沒有電梯的存在?她轉頭向奕豪介紹著。「奕豪,這次你跟來真是對了,這裡的菜餚味道可是相當不錯哦!待會兒就坐在我的旁邊好了,其它人也許會說些……嗯,匪夷所思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從這番話中可以看出來,鐵蘭不想讓弟弟捲入紅世的事務,然而差不多半只腳踏入神域的奕豪卻只能以傻笑回應。兩人在侍者的引領下來到二樓的雅間,這裡足足擺下了五座筵席,雖然鐵蘭強烈希望奕豪坐在她的旁邊,然而事態的發展卻並沒有按照她的想法。

    「鐵蘭妹子,坐這邊來,我們好好聊聊。」在狩魔協會被青虹劍稱為焦二娘的那美艷少婦,一上來就親熱地拉著鐵蘭前往了女性的一桌。

    「小兄弟,這邊來!男人的話,當然是要以酒論朋友,來吧!」比青虹劍快樂一步,刑天上來一巴掌就拍暈了奕豪,然後拉著他來到了男人的一桌。

    霎時間,兩桌女性和三桌男性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而鐵蘭和奕豪則作為各自的核心而存在。或許兩人並不知道。先前為爭奪接風宴參與名額而掀起的那場血雨腥風,雖然最後刷掉了全部B級以下的狩魔師,但參與者還是超過了六十名,足見鐵蘭地魅力。

    「來。小兄弟,俺們一口乾了!」刑天仗著壯碩的身軀獨霸了奕豪的右邊,以此引來諸位同僚怒目以視,不過他本人卻沒什麼自覺。

    「呃。我的酒量不太好……」看著刑天手中幾乎大如面盆地酒碗,以及把高度酒當作白開水喝的豪爽。奕豪感到很是慚愧,端著酒杯不知如何是好。

    「刑天,若把小弟灌醉了的話,你就等著鐵蘭小姐收拾你吧!」青虹劍出言解救了奕豪的窘境,任何人也看得出鐵蘭對奕豪地溺愛。因此他打算不顧一切抓住這次機會,哪怕放低人格尊嚴。

    「來,小弟,這道『千鳥游雲』可是白鶴樓的招牌菜啊。快嘗嘗!」青虹劍挾了塊不知什麼東西到奕豪地碗裡,慇勤地說道:「看小弟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若是暫時還心無所屬的話,我倒希望把幾位師妹介紹給你參考,都是溫柔賢淑的女孩,小弟你絕對會喜歡的。」

    「這個……」奕豪額頭上悄然冒出一滴冷汗,紅世的傢伙果然不能以常理來衡量。連介紹對象都是按打數計算……不知為何,奕豪突然想起被靜雨整得人格崩潰地那一干散仙來,若是讓靜雨知道這問題的話,估計這位仁兄也會很快步上宵練的後塵吧?

    「青虹劍,他可是已經有家室的,若被其夫人知道地話,就算是你大概也會吃不了兜著走哦?」身後傳來一熟悉的聲音,同時肩膀被什麼人拍了拍。

    「老薑?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回頭看向身後的來者,奕豪驚訝得差點蹦了起來。再看看青虹劍,似乎也是同樣吃驚的模樣。「少東家,你也來了啊!」

    「那裡,小妹要來這裡參加聚會,我順便陪她過來看看而已。」姜水臉上依舊是那淡淡的輕笑,然而奕豪卻覺得這笑容越來越令人懷疑,不自覺地站了起來,扶著肩膀把姜水扯過來,壓低聲音問道:「說實話,老薑,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姜水以折扇掩住嘴角上彎的弧線。「我家是作法寶生意的『天府』,在紅世中也算得上小有名氣,因為經常打交道的緣故,所以才和大家混得都比較熟而已。」

    「天府……」奕豪看了看右手手套上那暗紅商標,跟著把目光移到姜水臉上,聲音卻充滿懷疑。「只是這樣而已?你還有什麼沒說出來吧?」

    「我又不是你,哪來那麼多秘密隱瞞地。」姜水輕描淡寫地聳聳肩膀,跟著把目光移到遠處的鐵蘭身上,莫名其妙地歎了一口氣。「不過話說回來啊,真沒有想到你的姐姐竟然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幽姬』……天底下所有的好事,似乎都被你個人給獨佔了似的。」

    「幽姬?你說的是……鐵蘭姐?」奕豪好奇地問著。

    「嗯,『幽姬』是她還是狩魔師時的代號。」姜水的話似乎引起了眾人的共鳴,青虹劍臉上浮現出懷念的表情,接著說明了下去。「鐵蘭小姐在十四歲時加入狩魔協會,此後四年共接受委託六百八十七件,完成率近乎百分之百,因此十八歲就破格晉陞S級狩魔師,這項紀錄在狩魔協會中可是全所未有啊……」

    「還不只是這樣。」姜水扶了扶眼鏡,繼續補充著。「就在半年前,在亞洲、歐洲、非洲、美洲等諸多分會的一致推薦下,她又晉陞到『護法殿』,成為狩魔協會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護法』,簡直就是狩魔師們夢想中的道路……位於狩魔界巔峰的力量,加上英姿颯爽的美貌,還有隨和溫厚的性格,基本上可以說,你的姐姐已經是狩魔界的偶像了,若不論男女的話,追求者差不多可以排出一個加強營來。順便一提,我也是她的粉絲,回家後記得替我要個簽名。」

    妖魔們握有普通人望塵莫及的力量,並以這份力量禍亂凡世,而作為降妖除魔而存在的狩魔師,其力量當然更凌駕於妖魔之上。因此倘若這份力量有所偏差的話,對凡世的危害也絕對不壓於妖魔。而所謂的護法殿,護法殿便是為對應這種情況而誕生的治安組織,其權力凌駕於狩魔協會之上,得到全球政府的承認——憑著那份執照,別說是帶著沙鷹入境,就算鐵蘭駕著「幻影」戰機飛回來,機場方面也得乖乖地把跑道給她清出來。

    包括鐵蘭在內,護法殿目前只有五位護法,分佈在全球各地,當然無一例外是持有狩魔界巔峰力量的強者,然而在力量以外,每位護法也都是擁有堅定信仰的高尚人格的主人,不過像鐵蘭這樣受到不論任何地方任何人的歡迎,還是沒有先例的。

    「……」聽完姜水的解釋,奕豪有些發懵,茫然地回頭看著被人群擁著的鐵蘭。或許是平常距離太近的緣故,從小就覺得有這位長姐陪在身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在拉出距離後的此刻,他還是第一次察覺到她的魅力。

    就像長久被擺放在陰影中的水晶礦石,某天突然有一束陽光射到上面,霎時間綻放出絢麗無比的光華。奕豪著看著鐵蘭的一顰一笑,那閃耀的光輝幾乎刺傷了他的眼睛,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想衝過去趕走那些討厭的蒼蠅,獨佔她的愛寵……

    「有問題啊,老薑。」然而在將這衝動付諸行動以前,奕豪注意到一件更急迫的問題,一把拉住友人。「我沒把魔具和蓬萊的事情告訴姐誒,這下怎麼辦啊?」

    「什麼?你還沒告訴她?」姜水以呆然的目光打量著奕豪,幾秒鐘後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那我也沒辦法啊,清官難斷家務事……啊,奕豪,好像有人找你。」

    「呃?」看著友人臉上浮現出惡作劇似的微笑,奕豪突然一陣寒冷,竟有些不敢轉頭回望……

    ……………………
九黎之卷 第七章 驚吻
    「鐵、鐵公子,你好。」雖然奕豪遲疑著沒有回頭,但身後還是傳來了一略帶膽怯的聲音,是前些天他以破邪真火拯救的那位女孩,名字似乎叫做青菱,在姐妹紫菱和藍菱的陪伴下過來,有些羞澀地向他打著招呼。

    「啊,你好。」奕豪趕緊回禮,抬起頭來時卻覺得有些眼花。大概是孿生姐妹的緣故,紫青藍三位女孩有著極其相似的美貌,勉強能作為分辨參考的,大概只有那紫青藍三色各自不同的衣服和彼此略有區別的髮型了吧?

    「唔……」被奕豪看著的青菱毫無理由地慌張起來,手足無措地擺弄著那束從右邊垂下的髮辮,然後又羞紅著臉低下頭去。

    「喂喂,青菱,振作點啊!你都這樣的話,那我們陪你過來道謝不是沒什麼意義了嗎?」開口的是藍菱,在三姐妹中排行第二的她,留著少年般的短髮,性格像男孩似的開朗,同時亦很崇拜威風凜凜的鐵蘭。

    「……鐵公子,能抽出點時間給我們嗎?」紫菱向奕豪低頭一禮,然後如此要求著。她是三姐妹中最大的長姐,言行舉止都流露出沉穩的風儀,看到小妹面對諸人感到慌張,於是出言化解這份尷尬。

    「這個……」已經察覺到了鐵蘭那邊看過來的疑惑視線,奕豪頓時頭疼起來,正想著要用什麼理由搪塞過去,姜水卻突然用扇子捅了捅他的背腰,同時他耳中也傳來低低的聲音。「不許拒絕,乖乖跟她們過去,這是學生會長的命令。」

    「喂喂,你這是濫用職權吧?」奕豪也壓低聲音回應著。

    「就算是這樣,你又能夠向誰揭發我呢?」影子總長扶了扶眼鏡,學著邪惡反派的神情冷笑出來。「別忘了,現在林道學院都盡在我的掌握中。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派給你數不盡的任務……啊,說起來,上次的報告書你還有沒有給我的樣子,都已經差不多一周了啊。執行委員?」

    聽戳中要害地奕豪頓時凝固了動作,幾秒鐘後轉身向廊外走去,同時嘴裡還嘀咕著某明奇妙的話。「唔,喝得有些醉了呢。我要出去吹吹風,不過一個人吹風有些冷。所以有什麼人想跟上來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

    「啊,鐵公子……」青菱呆呆地看著奕豪走出雅間,顯出不知所措地模樣,直到姜水輕輕推了她一把。「去吧。那傢伙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所以你可以憧憬一下,不過千萬不要真的愛上他。要知道,你和他的距離。就像喜馬拉雅山峰和馬裡亞納海溝……」

    「兄、兄長!我只是想向鐵公子道謝而已,並沒有其它地想法!」青菱慌慌張張地打斷了姜水的話,拿著一不知裝著什麼東西地木匣追向奕豪離開的方向。

    「若真是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姜水向著青菱的背影聳了聳肩膀,而當他收回視線的時侯,突然注意到藍菱和紫菱正瞪著他,不禁挑了挑眉毛。「有什麼事嗎?」

    「大哥,你說得太過分了!」藍菱緊緊握著拳頭。「難得青菱會對男性感興趣。本來還期待能稍稍改變她膽怯內向的個性,結果你那麼一說,那青菱還能作什麼!」

    「喂喂,我那樣說可是為青菱好。」姜水苦笑出來。

    青菱是他疼愛地小妹,而奕豪也是他交心的兄弟,放在平時的話,他絕對會很樂意撮合這一對。然而問題在於,奕豪這邊的背景實在是誇張過頭了一些,姑且不論奕豪鳳凰眷族或者其它更匪夷所思地身份,光是那位牢牢佔據著正室之位的九尾天狐,就絕對不是青菱這種青澀少女能夠對抗的存在。

    趁萌芽前將扼斷這份感情,雖然也許太殘忍了一點,不過為青菱著想,這才是最好的選擇……姜水是這樣認為的,不過卻明顯沒有得到妹妹們的認同,在藍菱以後,就連紫菱也加入了討伐的陣營。

    「兄長說的差距,是指鐵公子有鳳凰眷族地身份嗎?」即使提出反駁,紫菱的聲音也是有理有據。「不過我也認為大哥說得太過分了,從古至今,並不缺乏神人相戀的例子,為什麼就斷然否定青菱的初戀呢?」

    「越說越誇張了,奕豪他什麼時侯又成青菱的初戀呢?認真算起來,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面……」正在分辨的姜水突然頓住了聲音,目光呆凝在她身後的某處,紫菱有些詫異地回頭望去,卻看到鐵蘭在背後極近距離的模樣。

    「你說奕豪是……鳳凰的眷族?」緊緊皺起的眉頭間就想有團風暴在醞釀,鐵蘭身上散發出凌厲無匹的「氣」,不但周圍諸人被迫得齊齊後退一步,就連本應感覺不到靈壓的姜水也被壓得難以呼吸。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目光移到緊張無比的紫菱身上,鐵蘭的聲音中流露出不容違逆的威嚴……

    另一方面,絲毫不知道雅間裡發生一切的奕豪,正有些困惑地看著的女孩。剛剛她追著自己走了出來,不過卻始終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我聽姐姐說,那時侯……我被妖毒侵襲的時侯,是鐵公子以自己的血救了我……要不是鐵公子的話,現在我早就不在了……這個,實在是非常感謝。」就像藍菱說的那樣,青菱實在是內向又膽怯的女孩,平常幾乎沒有和男性說過話的她,此刻直面奕豪的視線,不禁感到臉頰就像火似的燒了起來。

    「那不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雖然奕豪這樣說,但全部注意力都用在壓抑羞澀上的青菱並沒有聽到,直接將手中那不知捏了多久的木匣交到了奕豪手中。

    「這、這是……是感恩的禮物!請收下!」把木匣塞到奕豪的手中,青菱轉身逃跑似的離開,奕豪則有些苦笑不得的看著手中的木匣。

    「真是有趣的女孩呢,姜水那傢伙,有那樣可愛地妹妹也不早點介紹……」奕豪拋弄著手中的木匣,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和林恆一樣的話。

    仔細回想起來。他身邊的女性似乎都是那種傾向強勢地人物啊!站在紅世頂端的皇龍若水自然不必說了,千古凶神的蚩尤也是讓人頭痛的不良少女,就連鐵蘭都是狩魔界中赫赫有名地幽姬,或者只有靜雨在個性上相對溫順一點。不過在目睹九尾天狐威壓群仙的一幕後,奕豪也稍稍更加瞭解了靜雨對他地感情……對比被三位妹妹依賴著的姜水來,奕豪實在是羨慕到了極點。

    「不過,這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奕豪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手中巴掌大的木匣。雖然想立刻打開一探究,不過考慮到可能會暴露在鐵蘭面前的事實。他還是勉強忍下了這衝動。

    「啊啊,希望能平安混過去就好了……」順手把木匣放進包裡,奕豪哼著小曲回到了雅間,但卻立刻被其中那近似凝固地沉重氣氛給嚇了一跳。「喂,怎麼回事……姐?」

    「奕豪。你來得正好。」注意到奕豪近來,鐵蘭馬上把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雖然還是平穩的語調,但被這樣呼喚的奕豪。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莫名寒冷。「突然想起來有點事,跟我回家一趟。」

    「呃?」奕豪還來不及反應,鐵蘭便一把拉著他地手向外疾走。

    「對了,奕豪,我還有份資料放在你那邊的,今天就順便過去拿……」雖然說漏嘴的人是紫菱,不過身為兄長的姜水打算負起責任,隨便找了個理由想跟過去找機會替奕豪解釋。然而。就在他剛剛踏出一步的時侯,一道斬痕悄然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腳前,花崗石的地板就像豆腐似的被整個劃開。

    「不許跟過來,否則這就是榜樣。」

    狩魔師們呆呆地看著鐵蘭手中那柄褪下白布地長劍,雖然還沒有從劍鞘裡拔出來,但凜冽的劍氣已然徘徊激盪。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在印象中那從來都溫和待人的幽姬,還是第一次有這般冰冷的聲音。

    ……………………

    鐵蘭帶著奕豪走出白鶴樓,來到街邊公園的廢墟附近,因為先後兩次遭遇莫名破壞的原因,此刻這裡已經被視為生人勿盡的區域。就連過去總有一對對情侶徘徊的林蔭道,此刻也渺無人煙。

    「姐,你帶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奕豪先開口問著,心裡卻有些七上八下的味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我們好久沒有切磋過了,要不要現在來試試看?」前面的鐵蘭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奕豪,同時解下背後的長劍,把它插在了旁邊的地上。「放心,我不會使用武器,只是簡單過招一下。」

    「等等,為什麼突然……」

    奕豪一時反應不過來,然而鐵蘭這邊卻早已擺出武式。一步踏出,伴隨著沉重的轟鳴,地面陷出深深的凹陷,奕豪的注意力一瞬間被吸引了過去,回過神來的時侯,前方的鐵蘭已經不見蹤跡。

    「在這裡!」聲音從右邊傳來,奕豪下意識地以低腰防禦,一股巨力撞上肩膀,幾乎將他的骨頭踢碎。

    「唔……」奕豪悶哼一聲,被遠遠地踢了出去,不過幸好鐵蘭有手下留情,因此在空中旋了幾圈後,他得以勉強調整好姿勢落到地上。摸著紅腫的肩膀,他有些惱火地看著鐵蘭。「姐,你是認真的?」

    「我什麼時侯都是認真的。」鐵蘭淡淡地說著。「不過你的反應倒是比小時侯還遲鈍了許多,今天我要好好鍛煉你一下。」這麼說著的鐵蘭,又向奕豪疾衝過來,並在奕豪遲疑著要不要揮拳的瞬間欺入其懷中,一擊手肘撞在他的腹部,跟著以發勁將他轟飛了出去。

    「呃啊!」這次鐵蘭沒有留手,被轟飛的奕豪落地後又翻滾了數周,最後撞進一堆枯木枝裡才停下來。暈頭轉向之際,似乎又聽見了那熟悉的黑暗聲音。

    ……真是狼狽啊,對手不過是一區區凡世女子,竟被逼到這種地步……

    感覺得出魔人聲音中的嘲弄意味,奕豪在心中朝他憤怒地豎起中指。「閉嘴!你丫是站著說話腰不痛吧?你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鐵蘭姐的厲害!」

    ……我當然知道,這女的在你心目中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呢,想要得到她的承認,卻又難以反抗她的意志……

    翻看著奕豪的記憶,魔人就像覺得有趣似的笑了出來。

    ……你對她的感情很紊亂啊,要不要我來幫你一把……

    「幫我?」因為有過煉製天雷的合作經驗,奕豪對魔人已經不像最初那樣反感,不過還是有著基本的警惕。「怎麼幫我?」

    ……很簡單,替你把這混亂的思緒統一起來,然後你就可以不受情緒影響,發揮出本身的力量……

    「這種事……做得到嗎?」奕豪舔舔嘴唇,他確實有些心動。

    ……當然做得到,因為我們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次,在逐漸統合的現在,彼此間的感情干涉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魔人的聲音中揚起竊笑的韻律,然而奕豪卻已沒有注意的餘裕,一股突如其來的感情將他的心魂牢牢佔據,這感情是如此激烈而洶湧,以至於他心中的迷惑在一瞬間便被驅散殆盡。

    「……」抬頭看那走過來的身影,奕豪眼中燃起灼熱的火焰,一對青翼悄然無聲地從他背後伸出,往前一步即已踏入了極音的領域。

    「喝啊!」以人類的肉眼,原本無論如何應該也追不上音速的動作,但鐵蘭揮出拳勁卻擊潰了襲來的音波。在拳和音波接觸的地方,隱隱可見一圈圈的衝擊波向外擴散,時間似乎凝固了兩三秒。

    「噗!」強行被震出了音域的奕豪,忍不住一口逆血噴出,低估鐵蘭的力量而使用極音之翼輕率地由正面突進,現在看來簡直就跟自殺行為無異!奕豪搖搖晃晃地倒向地面,後悔地想著。

    「奕、奕豪!」

    剛剛那拳明顯是無意識的結果,看到弟弟吐血倒地,鐵蘭慌忙伸手去扶,然而奕豪卻抓住了她的手,並乘勢把她拉到了懷中。跟著,在鐵蘭還來不及反應的時侯,低頭用嘴蓋住了她的唇……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23
九黎之卷 第八章 思惑
    說起來有些矛盾,傳承武法的鐵門將鐵蘭鍛煉成九州神地最優秀的狩魔師,受萬人敬仰,而固守著傳統觀念的鐵家,卻又賦予她偏向中華傳統女性的性格。也因此,當「幽姬」活躍在世界各地的時侯,鐵蘭卻時常懷疑,或許比起誅妖狩魔來,相夫教子才是她更想做的事情。

    這樣互相矛盾的兩面賦予了鐵蘭獨一無二的魅力,既有威風凜凜的英姿颯爽,又不失女性的細緻婉約。因此在不論男女的眼中,鐵蘭毫無疑問都是極具魅力的存在,魅力到他們甚至無法當面向她傾訴愛意,只能藉著有意無意的暗示向她表白心意,然而卻無一例外地鎩羽在了鐵蘭那頗為遲鈍的個性前。

    未曾戀上任何人的鐵蘭,偶爾也會羨慕起那些相依相伴的愛侶,再歸咎原因,很容易就得出自己缺乏女性魅力的結論。也因此,當初她才會羨慕靜雨那惹人憐愛的楚楚風情,同時也更加確定自己沒有被人擁在懷中呵護的資格。

    這份惆悵在跟奕豪重逢時告終,看到久違的弟弟,鐵蘭發現比起被某人擁在懷中來,她更喜歡把弟弟擁在懷中的感覺。稍後,在得知靜雨和奕豪的關係後,鐵蘭其實是很失落的,她不知道這種毫無道理的感情究竟從何而來,因此也只能將它強壓了下去,並決定一如既往的守護著奕豪的幸福。

    然而,說漏嘴的嘴的紫菱卻讓她知道了奕豪的真實。鳳凰的眷族,她當然知道能夠得到朱雀星君的青睞,究竟是多麼難得的福緣,同時也替奕豪感到高興。然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極其苦澀的情感,奕豪向她隱瞞了這些事情,寧願告訴紫菱也不願意向她傾訴!生氣,然而更多地卻是悲傷……

    相隔十年的重逢。她的心境一如既往地,然而奕豪卻已不再是那時的小男孩,她無法適應這樣地變化。或許等靜下心來後,再跟奕豪好好談談會是更好的主意。但鐵蘭卻處理得相當笨拙,但初次經歷這種感情,任誰也沒有責備她的資格。

    鍛煉奕豪當然只是借口,藉著和小時侯同樣的切磋。她希望讓兩人地關係再回到那時侯。不得不說,這是相當幼稚的想法。然而卻不會讓人心生反感,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幼稚地想法代表著的是純真的感情。

    若是沒有那魔人介入的話,或許鐵蘭和奕豪真能回到小時侯的姐弟也說不定,而那樣地關係比起現在這截然不同的親密來。到底何者更好,大概是要等很久以後才能回答的問題……

    ……………………

    若是時間能夠倒回到一分鐘前,奕豪大概會先一錘敲死那魔人,然後再順手給自己一錘。直接昏過去吧?不過時光倒流這種違逆世界根源法則的神術,即使是至神也難以使用,因此他唯一地選擇就只有緊緊抱著懷中的鐵蘭,不過那與其說是溫存的動作,還不如說是驚慌失措下無意識的反應。

    「……」就像奕豪一樣,鐵蘭這邊也是不知所措,不論是擁抱或接吻,都是有生以來的初體驗。而且還是在那樣出乎意料的情況下。

    說驚愕當然是驚愕,不過緊隨著驚愕而來的,卻是一股惶恐不安的情感,因為接吻地對象竟是……奕豪!鐵蘭瞪大眼睛看著那張極近距離內再熟悉不過的容貌,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

    「唔……」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磨蹭著牙齒,並伴隨著吮吸的感覺,鐵蘭小小驚呼一聲,然而那舌頭卻趁機溜了進來,並且極不老實地挑逗著她。心中泛起莫名恐慌,她反射般咬了下去,不過還好在最後一刻收斂了力量。

    「嗚!」奕豪慘叫一聲,徹底從魔人的誘惑中醒來,看著鐵蘭那因憤怒(直覺下認為)而漲得通紅的臉,慌忙向解釋什麼,但受傷的舌頭卻只能發出古怪的聲音。「布希偶,希那嘎伙!那嘎伙尤惑勒偶……」

    「……不打算放開我嗎?」鐵蘭低頭掩去了表情,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麼表現的緣故,她不知不覺用上了「幽姬」的語氣,清冷如月的語調讓奕豪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取回自由的鐵蘭並沒有馬上動作,諸多思惑在心中糾葛,讓她寸步難行,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責備奕豪!而奕豪這邊,心則被懊悔和惶恐所侵蝕,不論何種緣故,竟然對鐵蘭姐作出這種事情,就算被當場斬殺也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奕豪低垂著頭,視線在腳趾頭上遊走,他在等待著鐵蘭的宣判,然而想像中的處決卻遲遲沒有到來。

    「……姐?」奕豪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一輪彎月不知何時浮上了夜空,清冷的月光投在地面上,卻已不見了鐵蘭的蹤跡。

    ……………………

    奕豪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裡,靜雨就在門口站著,也不知道等他多久了。

    「郎君,你回來了。」靜雨上前接下他的外套,笑容依舊是那觸動心弦的柔媚。對九尾天狐來說,在愛人面前時刻保持最美麗的一面是她的義務所在。「飯菜都已經涼了,若郎君要用餐的話,妾身這就去準備。」

    「……抱歉,靜雨,我在外面吃過了。」看著等候他歸來的靜雨,奕豪感到很是抱歉,竟然會忘記打電話回家,今天他到底是怎麼了……搖了搖頭,奕豪又再沉默了片刻,有些遲疑地問道:「對了,鐵蘭姐……她已經回來了嗎?」

    「不,還沒有回來……」靜雨有些困惑地偏著頭,似乎察覺到奕豪有心事。「郎君,鐵蘭姐有什麼事嗎?若妾身能夠幫忙的話,請儘管吩咐。」

    「沒關係,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估計明天就會回來。」奕豪沒什麼信心地說著,然後信步向樓梯走去。「靜雨,我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了。」

    向靜雨打過招呼後,奕豪隨即快步走進了臥室,「彭」的一聲關上門,立刻爆發了出來。「混賬傢伙!我要宰了你!給我滾出來!」

    ……………………
九黎之卷 第九章 死徒
   「混賬東西!給我滾出來!我要宰了你!」

    奕豪的怒吼聲穿透了混沌的黑暗,直接傳到了魔人的耳中,不過那從意識之海中浮現的身影,卻是一派毫無愧疚的悠然。「有什麼事嗎?」

    「你居然……居然敢對鐵蘭姐做那種事!」奕豪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所謂的那種事,是指的接吻嗎?」魔人顯出無所謂的模樣,聲音卻有些好奇。「你的情緒很高昂呢,是憤怒?我不知道這有什麼需要動怒的地方。」

    「那還用說!你擅自操縱我的身體,親……強吻鐵蘭姐!簡直就罪該萬死!」奕豪扯著魔人猛烈搖晃著,不過因為意識之海中的影像只是思念的投影,所以魔人並沒有顯出絲毫痛苦。

    「操縱你的身體?我不知道我還能做到這種事情呢……」相對於奕豪的激動來,魔人此刻可以說悠然到極點。「我只不過替你把心中混亂的思緒整理成單一的感情而已,你的一切行動都是在那感情下產生的東西,和我根本沒有絲毫關係。還是說,你以為把責任推到我身上的話,就會比較容易接受事實呢?」

    「你在說什麼……」奕豪本想出言反駁,然而卻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否認魔人的話,就像他說的那樣,那時侯他的確掌握著身體完全的支配權。

    「你以弟弟的身份仰慕著那女的,很難違逆她的意志,但同時又渴望著以男人的身份得到她的承認,因為有這種矛盾心理的存在,所以你在她面前才總是進退失據。」魔人似乎很愉快地輕笑起來,一點地掙脫了奕豪的手,退到了黑暗裡面,只剩下聲音在奕豪耳邊迴盪。「但是,這些都是浮在表面上的東西。你真正想要地,是佔有那女的。絕對不讓任何人插足,從靈魂到身體,全部佔為己有。沒錯吧?」

    「不對!我並沒有這麼想!」奕豪大聲否認著,然而卻會想起在聚會上目睹鐵蘭被人群擁護時,心中那一閃即逝的暴虐。

    「你不承認?哼哼,到底在害怕什麼?」魔人的聲音中揚起狂傲地邪音。「所謂的女人。唯一的價值就是侍奉男人而已。只要掌握了她們的身心,即使不用命令。她們也會自動為你奉獻犧牲,從每一根頭髮開始,到最後一滴血液流盡為止,使用起來會比魔具還更方便啊……嗯,就跟那妖狐對你地依戀同樣的東西。」

    「絕對不一樣!靜雨……是愛我地!」從魔人的話中感到一陣徹骨冰寒。奕豪就像要揮去動搖似的大聲主張著。

    「啊,當然她是愛你的,要不然我怎麼說她比魔具更方便呢。」魔人笑了出來,聲音極盡邪惡。「不過話說回來。『愛』也實在是一種很方便的東西啊,即使訂下最高等級地契約,契約者也還是有可能背叛主人,然而只要有愛存在的話,即使不用任何契約,被愛俘虜的女人也絕對不會背叛所愛的人,不是嗎?」

    不同於以前黑暗地侵蝕,奕豪從魔人的話中感到一股截然不同的邪惡。那是將人心視為玩具而肆意翻弄的冰冷,伴隨著莫名的戰慄遊走在他的脊背。不久前奕豪還認為這傢伙也許不是想像中的邪惡,但此刻他卻深深體會到這魔人那泯滅人性的黑暗。

    「我絕對……不同意你地話。」奕豪有些艱難的說著。

    「哼哼,是嗎?那就想像看看吧,那女的在別的男人懷中纏綿悱惻的情景。」伴隨著魔人的聲音,一付令奕豪幾乎咬碎牙齒的畫面直接映入了腦海。看著鐵蘭在陌生男人的懷中嬌喘哀啼的模樣,奕豪的瞳孔瞬間收縮,同時亦聽到在心中急速鼓動的殺意。

    「如何?很不甘心吧?這一幕遲早都會發生的,除非你把她佔為己有。」魔人的聲音充滿誘惑。「事實上,我對那女的也很感興趣,若你需要的話,我隨時也可以為你建議的……馬上動手吧,不然就太遲了。」

    「啊啊啊啊!閉嘴閉嘴閉嘴!」奕豪捂著耳朵不斷搖著頭,跟著似乎注意到了,一閃身逃離了意識之海,而看著那愴惶離去的背影,魔人竟在嘴角彎出一抹頗為愉快的笑容,似乎終於出了一口郁氣的模樣……

    ……………………

    在鐵岳市附近的某山頂上,屹立著一英挺的身影,遠離了都市霓虹的繽紛,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映出一片朦朧的華光。在這月與夜的世界裡,只有風的聲音在低低呢喃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一幽幽的歎息。

    「………」鐵蘭從前方的虛無中收回了目光,伸手摸了摸臉頰,先前那滾燙的緋紅似乎平靜了下來,然而依然保留著相當的溫度,即使寒冷的夜風也無法冷卻。

    「為什麼……」想起那時的情景,鐵蘭再度感到一陣眩暈,完全想不出奕豪為何會作出那種行為,更無法理解的是,她竟然一點也生不出責備的心情,有的只是伴隨著某種罪惡感的困惑。

    在鐵蘭的概念中,接吻是相愛的雙方約定未來的神聖儀式,而她亦早已決定將初吻保留到生命中的另一半出現,但現在的情況卻是奕豪奪走了她的初吻……考慮到兩人間隔著數代血緣的關係,因此就算成就這份羈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而在鐵家來說,更是樂於看到繼承雙方血脈的純血之子的誕生。

    她確實是愛著奕豪的,不過這種愛和戀人間的愛究竟有什麼不同,沒有戀愛經驗的她卻無法確定。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奕豪成為戀人的情況,當然也更沒有考慮過其它的男人。在那種情況下失去初吻讓她感到失落,但若對像不是奕豪的話,大概就活不下來了……

    「如此美麗的月色,姑娘一人在這裡想什麼心事呢?」一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是頗為生硬的漢語,鐵蘭轉頭回望,來者是一俊美的男子,銀髮紅瞳的模樣顯得極其詭異。而身上禮服地黑暗更是深得好像融進了夜裡。

    「……我現在不想和魎魍魅魑之輩打交道,馬上離開。」淡淡瞄了那男的一眼,鐵蘭跟著又把頭轉了回去,面色平靜如昔。但那充滿拒絕意味的「氣」卻已在周圍的大氣中緩緩流淌。

    「不愧是護法殿的幽姬呢,若我輕舉妄動的話,大概會被當場斬殺吧?」勞倫斯輕笑起來,只是笑容有些牽強。他的前方和左右都被鐵蘭的「氣」封死。銳利地殺意正刺著他的喉嚨,似乎除了後退外別無選擇。

    「……離開。」鐵蘭加重了語氣重複一遍。同時勞倫斯地亦面色一變,抗不住那泰山似的威壓而後退了一步。

    「喂喂,就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就是你們中國人的待客之道嗎?」

    果然還是只能用那東西嗎……勞倫斯有些不捨地歎了口氣,把手伸進了兜裡。這是離開歐洲前。統帥親自交給他的魔具,本來是不打算用在這裡地,但比已失去掠奪價值的「混沌之卵」來,擒獲暗黑工會最頭痛的敵人「幽姬」。或許還要更有價值,就賭上一把好了!

    唰。

    這樣想的他悄悄輸入魔力去激活手中那名為「無盡迴廊」地魔具,然而跟著傳來的卻是什麼東西墮地的聲音,他好奇地轉頭一看,發現那竟是不知什麼時侯被斬斷的右臂,掉落到地上時所發出的聲音。

    「嗚啊啊啊啊!」

    勞倫斯抱著胳膊跪地慘叫出來,心中卻湧起深深的恐懼。雖然早已從不少同僚那裡知道了幽姬的恐怖,但卻沒想到雙方的等級差盡大到了這種程度!從頭到尾他也沒看到幽姬拔劍地動作。這簡直就不是人類應有的實力!

    「我叫你退下。」鐵蘭的聲音還是那樣不帶火氣,但卻因此而更顯恐怖。

    勞倫斯差不多是立刻生出逃跑的念頭,然而一瞥之下,卻看到「無盡迴廊」的盒子正從那條斷臂上滾落,掉到血裡散發出妖異的紅光。「嘿嘿,啟動了……」他痛苦地笑了出來,跟著身體驟然化為黑色霧氣,連同被斬斷的那條手臂一起,消失在了夜風中。

    「吸血鬼?怎麼會到這裡來……」鐵蘭有些疑惑地看著黑霧消散的方向,然而一道刺眼的紅光卻侵入了視界,甚至還來不及反應,那紅光很快就將她包裹其中……

    紅光閃耀和熄滅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原地卻已不見了鐵蘭的蹤跡,剩下的是一直徑約五六米的半圓球,倒扣在地面。半圓的外表漆黑無光,隱隱可青色的符文在上面流淌,這便是魔具「無盡迴廊」解放後的模樣。

    所謂的「無盡迴廊」,其實是一種構建連續空間斷層的魔具,雖然本身沒有任何破壞力,但到其魔力耗盡前,被囚禁其中的人只能在永無止境的迴廊中穿行。即使是踏入神域的強者,倘若沒有撕裂空間的能力也無法脫身。因此若使用得當的話,其實是相當無敵的魔具。

    製作「無盡迴廊」的是煉金術歷史中一絕無僅有的天才,同時也是暗黑工會的創始者之一,在和教廷的戰鬥中,下界增援的天使軍團幾乎被他屠戮一空,最後天界甚至不得不出動被奉為至高天使的米伽勒才將他斬殺。戰後,他所製作的魔具幾乎被教廷封印殆盡,這件「無盡迴廊」原本也是收藏在教廷倉庫中的物品,暗黑工會不久前才僱用盜賊將它偷了回來。

    統帥把它交給勞倫斯,原本是想對付那持有「混沌之卵」的奕豪,不過卻被用到了守護他的姐鐵蘭的身上,也算得上是陰差陽錯吧……

    黑霧不遠處重新凝成人形,勞倫斯得意地看著「無盡迴廊」構成的閉鎖空間,他被鐵蘭斬斷的右臂已經恢復,只是臉色蒼白無比。「哼哼,這下就算是幽姬,也逃不出來了吧……」

    「哼,我還以為你有什麼膽量竟敢向幽姬挑撥,原來是統帥把『無盡迴廊』交給你的緣故。」樹林的一角傳來冰冷的聲音,同時一黑暗悄然退去,一身著白衣的青年顯出身影,竟是那時侯從朱雀手裡逃脫的煉金術士。

    「伊利?你一直在監視我!」勞倫斯回頭凶狠地盯著白衣青年。

    「我只是派人跟蹤幽姬而已。」伊利淡淡地搖了搖頭,身後淡淡的影子似乎輕徭了一下。「不過勞倫斯,這東西的效果只是困住目標而已,魔力耗盡後就恢復原狀,我不認為你能對付得了那時侯的幽姬。」

    「放心,統帥把它稍稍修改了一下,加入了精神幻惑的咒語,普通人在裡面呆上一小時就會發狂。即使是幽姬,在裡面兩天兩夜後也會形同廢人的,到時侯……」摸著肩膀的斬痕,勞倫斯顯出猙獰的臉色,兩個尖利的獠牙滴著腥臭的血液。「我要吸她的血,讓她變成我的奴隸!把那張驕傲的臉踏在泥水裡,用開水灌她的肚子,在她的弟弟前強暴她!該死的女人,我要讓她為傷害我付出代價!」

    「……死徒果然只是死徒,永遠也成不了月族的。」在旁冷冷看著同僚的醜態,伊利喃喃自語著。「不過,統帥給你這東西是用來對付那傢伙的吧?你在這裡用掉,以後打算怎麼完成任務?」

    「哼,反正地獄之門已然開啟,『混沌之卵』再也沒有以前的價值。」勞倫斯從狂熱中醒來,如此分辯著。「而且就算得到混沌之卵,那小子也不過是普通人。即使沒有魔具的幫助,我也一樣能把他抓到。」

    「……看來你完全沒有理解統帥的用意啊。」伊利輕輕搖了搖頭。

    奪取混沌之卵進而開啟地獄之門,確實是他們當初計劃中的一步,然而在地獄之門莫名其妙開啟的現在,那青年的價值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也正是暗黑工會改變主意,決定改抹殺為俘虜的原因。

    本來這應該是伊利的任務,而經過上次朱雀的教訓,伊利決定先對奕豪展開詳盡的調查,然而隨著調查的逐步深入,暴露出來的情報反而讓他越來越束手無策。工會大概對目前的狀況很不滿意,所以才會派出勞倫斯前來。

    「也罷,反正我這邊也束手無策,就讓你去試試好了。」伊利向他聳聳肩膀。「放心吧,我會替你善後的。」

    ……………………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24
九黎之卷 第十章 玩火
    雖然奕豪期待著第二天能在餐桌上見到鐵蘭一如既往的笑顏,然而一直等到上午十點卻也沒有看到鐵蘭的蹤影,守在電話前的他來回踱步,跟著卻又想起鐵蘭不善電器的事實,一時又愁眉苦臉起來。

    「可惡!」看著牆上的時鐘一分一秒地溜走,奕豪感到越來越焦躁,終於忍不住猛地一拍膝蓋站起來。「靜雨,我到狩魔協會去一趟!」

    「郎君,是鐵蘭姐出事了嗎?那請讓妾身同行……」靜雨的要求被奕豪擺擺手攔了回來。「不,你就在家裡等著,若鐵蘭姐回來了的話,馬上打手機通知我。」

    「但是,不會有危險嗎?」靜雨顯出憂慮的模樣。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奕豪從昨晚起便表現得很不對勁,若是遇上來自紅世的麻煩的話,靜雨是不打算袖手旁觀的。

    「你想到哪裡去了,只是一點小事情而已,我和鐵蘭姐……嗯,鬧了點小矛盾,估計她想開了自己就會回來。」奕豪稍稍隱瞞了真相,向靜雨揮了揮手,跟著推門走了出去。

    奕豪搭乘出租車來到伊甸大廈前,本來沒有執照的他是沒法進到二十一層的,不過還好青菱通過監視器認出了他的身影,這才特別開通權限放他進來。

    昨晚半途夭折的宴會讓諸人失去了繼續狂歡的激情,被分派到任務的狩魔師一早就搭乘飛機前往了各自的目的地,因此狩莫協會內又再呈現出人影稀疏的清冷場景,不過在周邊妖獸大都伏誅雷神之槌下的現在,倒是再沒有以前人力不足的顧慮。

    在略顯清冷的大廳中,紫藍青菱三姐妹依舊是最引人注目的裝飾性元素,奕豪直接走向了櫃檯,開口詢問著。「不好意思,我想問問,你們這裡能聯絡到我姐嗎?」

    「是……幽姬嗎?」紫菱遲疑了一下。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抱歉,幽姬從屬地護法殿是獨立於狩魔協會外的組織,我們這邊並不知道她的聯絡方法。」

    「那,知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嗎?」奕豪不死心地又跟著問道。

    「抱歉。這也不清楚。」紫菱眼中閃出疑惑的神色,昨天跟著鐵蘭出去地人不就是他嗎?「那個,難道說,鐵蘭前輩出了什麼事情嗎?」

    「……不。大概是我多心了吧……」雖然這樣說,但奕豪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現在可以說徹底失去了鐵蘭的蹤跡,一股毫無道理的不安感困擾著他,在心中揮之不去。

    「抱歉,都是因為我昨晚說溜嘴的緣故。」紫菱向奕豪低頭道歉。「我不知道你沒告訴他鳳凰眷族地事情,否則是絕不會提起這話題的。怎麼也沒想到鐵蘭前輩地反應會那麼大……」

    「不用道歉,錯的人是我。」奕豪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著轉身就走,而這時侯一聲輕弱的呼喚停住了他的腳步。

    「鐵公子。請等等。」青菱還是那膽怯的模樣,不過卻沒有避開奕豪地目光,取出一精心雕繡成的小袋,遞到了奕豪的面前。「這、這是您需要的東西,請收下。」

    「我需要地東西?」隨手取過小袋,奕豪看也沒看便直接揣進了兜裡。「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了。」向三人揮了揮手,奕豪跟著回頭跨進了電梯。

    「啊……」看著電梯門徐徐合攏。青菱伸出的手就這樣愣在了空中,臉上露出氣餒的表情,不過奕豪已經看不到了。當然,就算他看到,估計此刻也沒什麼心情來關心其它人吧?

    「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啊,姐……」奕豪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兜著圈子,看著眼前穿梭的人流,心情卻愈加煩躁。回想起來,雖然小時侯確實是兩小無猜的關係,但他對鐵蘭這分別的十年幾乎稱得上是一無所知了,就連她平常喜歡去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哪怕想找也根本無從早起。

    「可惡!到底要怎麼做……」心靈被悔恨所啃噬,奕豪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甚至考慮到了到蓬萊請求皇龍幫助的可能性來……

    嘀嘀嘀。

    若這鈴聲再遲上一陣響起地話,那至高神降臨凡世的情景大概會成為這城市永遠的記憶吧?不過兜裡手機的震動打斷了奕豪的思緒,隨手打開手機,上面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或許是鐵蘭的也不不定!

    「喂,哪位?」奕豪按下接聽鍵,極力壓抑著激動的聲音。

    「嘿嘿,鐵奕豪先生是嗎?」然而讓他失望了,話筒裡傳來的是一低沉的男聲,有些半土不洋的漢語。

    「誰?」奕豪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

    「不不不,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電話裡的那人似乎想顯示自身悠然的態度,然而奕豪卻不等他廢話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對方似乎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來反映,隨即鈴聲再度響起,奕豪拿著手機,又再等了一陣後才接通電話,而這一次響起的聲音便再不復前次的從容。「喂!為什麼要突然掛斷電話!」

    「現在我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什麼事?」一瞬間的攻守易位,主動權移到了奕豪這邊,而電話裡的那人似乎也不敢再繼續廢話下去了,聲音轉為陰冷。「不愧是姐弟呢,連拒絕人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我姐?鐵蘭姐在你那裡?」奕豪心中頓時一緊,聲音中流瀉出暴虐的殺意。「你對我姐做了什麼?若你動她一根毫毛的話,我絕對讓你後悔帶著痛覺出生到這世上!」

    「哼哼,你現在才說這句話,好像有些遲了呢……」電話裡的聲音轉為淫蕩,似乎向旁邊確認著。「替我算算看,現在應該是第幾個男人了啊?」

    「………」奕豪右拳驟然一緊。感應到佩帶者的殺意,原本處於緊束狀態的玄甲護手自動武態化,漆黑的玄甲撐破了右邊的衣袖,讓奕豪的右手看起來就像龍的巨爪。附近的人群向他投來恐懼地目光,並繼而驚慌失措的逃離。但奕豪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彷彿化身冰雕一般。

    「嗯嗯,好像還沒到十個呢,不過你最好快點過來。因為我打算等全部人嘗過後就開始處罰她。對對,比如先在那高傲的臉蛋上劃上一刀……」似乎沒發覺自己正在玩火自焚,電話裡的聲音越來越淫邪。「啊,對了。差點忘了說,我們就在北山附近。你過來就能看到,那就……待會見吧!」

    電話到這裡就掛斷了,而奕豪依舊凝固在原地,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一陣子後,被人群招來地幾位巡警試著靠了過來。然而不等他們走進,一陣輕響傳來。跟著他們愕然發現,那男子手中的手機正在不可思議地扭曲變形,並且五指間還跳躍著青紅的雷火。

    察覺到危險的巡警們下意識地向後退去。然而卻遲了一步,下一瞬間響起地吼聲,混雜著洶湧無濤的殺意,就像在都市中心掀起了一場音爆!巡警們連同附近地人群都被遠遠掀翻了出去,附近數十棟高樓的玻璃亦同時炸裂,飛竄的雷火將水泥的路面梨出深深的斬痕,被切斷地自來水管道噴出高達數十米的水柱……

    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井井有序的街道就變成了混亂不堪地場景。而當各種應急隊伍趕到的時侯,作為事故中心人物的奕豪早就在原地消失了蹤跡。

    ……………………

    鐵岳市的北山是一處相對偏僻的場所,由於沒有公路通往這裡的緣故,因此別說人類,就連妖魔們都很少把這裡當作狩獵場,向來作為動植物們自由生長的樂園而存在。

    不過今天似乎有些特別,隨著一架軍用直升機的降落,一隊隊手持重型火器地傭兵從裡面魚貫而出,選擇隱蔽的場所擺下陣勢,槍口則一置對準鐵岳市的方向,看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似乎也知道將要應付何種等級的敵人。

    「你居然把『凶狼』也招來了……」伊利以漠然的目光看著下面嚴陣以待的傭兵,向勞倫斯驟起眉頭。「我記得交給工會的報告中曾經提到過,他是得到風靈傾慕的術者,並且身上還很有可能隱藏著超越我等預測的能力,絕對不是下面這些炮灰能夠應付得了的人物。」

    「說得好聽,不過全部都是你自己的推測而已。連一次交手都沒有過的傢伙,說的話能相信嗎?」勞倫斯根本看都不看他。「這次他們帶來的可全都是大威力的傢伙,即使來的是一打坦克也絕對剩不了半個零件回去,更別說區區凡人的血肉之軀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前軍火販子的自信嗎?」伊利在嘴角勾出輕蔑的弧線,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向天邊的某方。「雖然激怒目標讓其失去冷靜的判斷力,確實是很常用的計謀,不過我還是得說,你這次真的是作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啊……」

    說著伊利輕輕躍入了身後的黑暗中,只有淡淡的聲音傳來。「算了,看在曾經是同僚的份上,至少我會替你撿骨頭的。」

    「哼,裝模作樣的傢伙!」勞倫斯向著伊利消失的地方吐了口痰,但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轉頭向部下命令著。「喂,把『猛毒刺』準備好,那傢伙大概會從空中過來。」

    勞倫斯口中的「猛毒刺」,其實是一款以單兵導彈「毒刺」為原型改造的靈質武器。因為是以靈能者為假想敵,所以取消了原型的紅外線制導系統,改為探測靈波制導,此外速度和威力也比原型高處許多,在紅世的諸多暗勢力中相當受歡迎,不過由於制導核心的魔具只有暗黑工會才能製作,因此流通相當有限。

    「凶狼」過去是軍火販子勞倫斯的私人衛隊,兩年前跟著勞倫斯一同效忠暗黑工會,作為直屬部隊的他們在資源方面得到特別的照顧,這次一共帶來了七枚「猛毒刺」,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筆,因此勞倫斯才這般信心十足。

    幾乎就在傭兵把「猛毒刺」架好的同時,驅策著極音之翼的奕豪已經來到了北山上空。伴隨著「波」的一聲輕響,他脫離了音域,在空中顯出身影,跟著舉目下望,然而下方卻是一片莽莽林海,想從其中找出人來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奕豪的視線突然集中到了山腹中的一處,那裡有一奇妙的黑球倒扣在地面,黑球的表面閃爍著青白的符文,怎麼看都是讓人懷疑的所在。奕豪立刻降低高度向那處地方飛去,然而下方的林海中卻傳來奇異的爆音。

    「導、導彈!」奕豪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七枚「猛毒刺」導彈拖著長長的焰尾,從前後左右四方,幾乎不分先後地向他襲來!

    下一瞬間,空中響起接二連三的爆音,爆炸產生的濃煙和塵埃遮蔽了天空,而掀起的罡風更將下方的樹林壓得幾乎折斷。從望遠鏡裡目睹到這壯觀的場景,勞倫斯在嘴角牽出愉快的弧線。即使是坦克的裝甲也扛不住這爆炸的威力,更別說是凡人的血肉之軀,那小子應該連灰都不剩了吧?但上頭要得只是混沌之卵,那小子根本不重要,而且還有俘虜幽姬的功勞,怎麼樣也能得到提拔吧……

    「傳令下去,立刻開始搜索戰場!這裡的動靜說不定已經驚動了狩魔協會,被他們發現的話就麻煩了,盡快把那東西找出來……咦?」勞倫斯轉頭向部下命令著,但後者卻只是呆呆地看著天空。

    若有所覺的他回過頭,看到的卻是一幅遠遠超過他想像的光景。被爆炸的煙塵所遮蔽的天空,此刻已再度清澈,激盪的氣流捲著塵埃向某方向聚集。在那裡,一巨大的龍卷在天地間掀起無邊的波瀾。

    龍卷中隱約可見模糊的人影,一恍似龍爪的巨手正高高舉著,一枚「猛毒刺」正在那手中噴吐著無奈的火焰……

    ……………………
九黎之卷 第十一章 自焚
   「該死的……」奕豪咬牙切齒地看著手中的導彈,劇烈的痛疼正從肩膀和大腿傳來。

    除了他手中這一枚「猛毒刺」,其餘六枚皆在極近距離爆炸,倘若不是風靈在一瞬間自發地構成屏障替他隔絕了大部分衝擊,那他現在大概已經灰飛煙滅了。只不過,即使是有龍卷障壁的守護,也還是依舊有不少碎片穿透風障射到他身上,最嚴重的是左肩那塊尖銳的彈片,同時左腳大腿也被劃出一條大口,鮮血很快染紅了衣衫。

    「給我去死吧!」奕豪咆哮著,將手中的導彈甩了出去。

    在承受攻擊前的一瞬間,他已記下了導彈射來的方位,此刻「猛毒刺」正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返回其中一處發射點。而兩秒鐘後,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山林被開出一直徑八九米的方圓,夾雜著屍橫遍野的哀號。

    怎麼可能?傭兵們呆呆地看著那爆炸的濃煙,用「猛毒刺」伏擊靈能者已經不是第一次,就算對象是低階天使,在這般集中攻擊下也至少會被炸成重傷,而對方看起來卻似乎……毫髮無傷?他們將不安的目光移到天上的奕豪那裡,然而表情卻在瞬間轉為恐懼。

    「煉製,烈焰翔斬劍!」

    奕豪的手在虛空中劃著凝而不散的符文,六柄燃燒著熾狂烈焰的巨劍在他的背後逐一浮現。炎劍揮動著蝠翼在空中起伏,就像飢餓的凶獸,隨時準備擇人而噬,那威勢看著下方的眾人膽顫心驚。

    「去,斬了他們!」

    奕豪一揮手,六柄隨即疾射而出。熾熱的劍刃扯裂了大氣,在虛空中劃出曲折莫測的弧線,射向了剩下六個傭兵小隊的所在。下一刻,深綠的山林中同時出現六個熾紅的火球。火球吞噬了周圍十米的空間,並在隨後一秒爆炸出來。夾著高溫地罡風幾乎將半座山夷為了平地。

    「糟了!」在六枚炎刃炸裂的同時,奕豪突然想起鐵蘭還在下面的事情。屠殺那些惡黨他絕對不會有絲毫手軟,但倘若把鐵蘭也牽扯進來的話。那他就真地萬死難贖。

    「拜託啊,千萬不要有事,姐……」奕豪提心吊膽地祈禱著,並緩緩降低高度下到地面。不能再使用這種大威力的法術,若還有什麼敵人活著的話。大概也只能用肉博戰解決了,雖然這並不是他的長項。

    ……………………

    因為距離爆炸地點夠遠地關係,勞倫斯這邊僅僅是被罡風的餘威波及,雖然蓬頭垢面地模樣看起來很狼狽,但實際上卻並沒受到什麼傷害。

    「那傢伙!那傢伙!那傢伙……到底他媽的是什麼人!」勞倫斯一腳踹飛面前的橫木。向著屬下大聲咆哮著,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恐懼。

    開玩笑!那分明就是煉金術!而且還是位於黑暗極致的四大之力!伊利那傢伙,居然隱瞞了如此重要地情報!難怪上頭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他活捉回去,現在的暗黑工會中根本就沒有至高階的煉金術士!

    雖然早就聽說掌握四大之力的煉金術士能隨意調遣自然界無處不在地元素之力煉製武器。然而剛剛的情景卻讓他深深領悟到被稱為「至高煉金」的恐怖。那根本就是一個無窮無盡的武器庫!和這樣的對手為敵,就算調來一支F-16編隊來都無濟於事……若早知道這一點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接下這任務的!

    「報、報告,在剛剛的爆炸中,一半地兄弟都……」副隊長來到他旁邊報告著。這位曾在世界各地的戰場上活躍過的老練傭兵,此刻臉上也充滿著恐懼的因子。面對人的恐懼,和面對非人之物的恐懼,是完全不同等級的。

    「還愣著幹什麼!立刻撤退……不。等等!」本打算立刻撤退的勞倫斯,突然注意到奕豪下降的身影,於是再度猶豫起來。

    到魔力消耗殆盡前,「無限迴廊」無法移動也無法關閉,若就這樣逃跑的話,那幾乎就是空手而歸了,而且還賠上一珍貴的魔具,統帥是絕對不會原諒這樣的失態,等待他的只有遲早的死亡……就算掌握了四大之力,煉金術士畢竟還是煉金術士,怎麼樣也克服不了不擅近戰的弱點,趁他現在降到地面的機會,就賭上一把!若運氣好的話,或許能以肉博戰解決他也說不定!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勞倫斯咬牙下定決心,隨即轉身向部下命令著。「聽著!那傢伙是煉金術士,不擅長肉博戰,只要欺近身就能殺了他!去,哪個傢伙把他腦袋帶到我的面前,我就讓他繼承我這位子!」

    勞倫斯掌控的軍火市場每年有數十億的黑錢收入,對這些視錢如命的傭兵來說,簡直就是再甜美不過的誘惑。正準備撤退的十幾個傭兵,聞言停住了腳步,互相對視了幾眼,一聲不響地放下火器,抽出軍刀潛入了山林,目標是奕豪的項上人頭。

    另一方面,奕豪也在山林中仔細搜索著鐵蘭的蹤跡,並且很快就遭遇了傭兵們的襲擊,反射著銀芒的軍刀和黝黑無光的護手猛地撞到一起,迸出的出了火花外還有遍灑天際的腥風血雨。

    「誒!滾開!」以護手擋住軍刀的刃鋒,奕豪一記寸勁揮出,雖然正中目標的胸膛,但對方卻在接觸的一瞬間向後跳退,因此彌消了大部分的衝擊,僅僅在地方翻滾一周後便爬了起來。

    「靠,好難纏的傢伙……」奕豪喘著粗氣環視著周圍的傭兵。認真說起來,他肉博戰的經驗也就只有對付妖狼的那兩次,雖然傳承自鐵家的武術讓他比普通人稍強一點,但和這些跨越過生死線的老練傭兵比起來,他在經驗上差得實在太遠。若不是右手的玄甲護手發揮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防護效能,那現在他大概就不可能還站在這裡了。

    傭兵們以半包圍的陣勢逼了上來,奕豪則被壓得步步後退,最後抵到了一棵樹上,背靠著樹幹再無法後退。左右前後十六把軍刀反射著凶暴的冷芒。傭兵們以交錯地陣勢封鎖了他的退路,似乎將他逼入了絕境……

    「呼,呼,呼……」奕豪下意識地撫摸著右手。似乎能感覺到裡面跳躍著的雷勁,卻不禁苦笑出來。若不是估計到可能會傷到鐵蘭,那在雷神之槌的力量前,這些傢伙根本就是炮灰地份。但問題在於他就是不能使用這東西。

    「嘿嘿,果然是鍍金的啊……」奕豪自嘲似的搖了搖頭。他的力量全來自於幸運地恩賜。雖然看起來華麗無比,但真正要用起來,甚至還及不上眼前這些普通人的傭兵。若是過去有好好修行武術地話,或許現在還能找到辦法,然而……

    就在奕豪稍稍分神的時侯。一傭兵看準機會甩出了手中的軍刀,銳利的寒光朝著奕豪的喉嚨直飛而來,奕豪下意識地舉手攔截,然而響起地卻是一聲沉悶的木聲——一條木籐突然從不知何處伸出。攔在了奕豪的面前,而軍刀正插在上面。

    「這、這是……」奕豪看著那根明顯庇護他的木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熟悉地名字,轉頭向四周張望著。「乙姬?乙姬!是你嗎!」

    「菲,菲,菲……」閃著綠芒的小精靈從他背後的樹幹中鑽出,歡叫著盤旋了幾圈,跟著輕輕降到了他的頭頂上。

    「你……你一直都在看著我嗎?」奕豪伸出手將乙姬迎了下來。小精靈親暱地磨蹭著他的手指,顯出深深眷戀的模樣,而當目光轉向周圍的傭兵時,乙姬那翠綠的小眼中頓時騰出熾紅地火焰。

    「菲?」不過在有所行動前,她還是先轉向奕豪,詢問似的眨了眨眼睛。

    從目光中奕豪理解了她的意思,那是對傭兵們膽敢傷害森林的憤怒——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乙姬好像忽略了一點,剛剛傷害樹林似乎他也有份的樣子,而且似乎還破壞得更多。

    「……就隨便你。」奕豪有些心虛地點著頭。

    幾乎就在下一秒鐘,毫無徵兆地,傭兵們的腳下突然竄出無數木刺,堅逾鋼鐵的木刺輕而易舉地貫穿了軍鞋的膠底,將傭兵們牢牢釘在了地面。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傭兵們一個個蹲了下去,想把腳拔出來,然而木刺上似乎帶有倒鉤,因此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是不斷哀嚎罷了。而這一幕,亦嚇呆了躲在暗處的勞倫斯。

    「喂喂,這是……惡夢嗎……」勞倫斯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光是握有四大之力,甚至還得到自然的愛寵,和這樣的人在森林裡開戰簡直就跟自殺無疑!不但任務失敗,甚至就連私人衛隊也一併賠了上去,勞倫斯此刻簡直有種撞牆自殺的衝動。吞了吞口水,他打消了偷襲奕豪的主意,悄悄向後開溜。不過卻慢了一步,陡然從地上竄出的木刺在他面前交錯成網,同時自樹上垂下的蔓籐亦將他緊緊裹住,就這樣把他吊在了半空中。

    「你就是幕後主使?」扔下來那些完全失去戰力的傭兵,奕豪帶著乙姬走了過來,森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勞倫斯,身上澎湃的殺意讓後者感到徹骨的寒意。「我姐在哪?馬上把她交出來,我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

    「我……放過我,我就把她交出來。」勞倫斯以干涉的漢語結結巴巴地說著,然而聽到這話的奕豪卻奇妙地沉默了下去,只是直直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語言。

    「我向你保證,我沒有……」被那掩去感情的目光看著發虛,勞倫斯試著開口說些什麼,而就在這時侯,沉默中的奕豪卻驟然爆發出來。

    「原來是你!」分辨出這聲音正是電話裡的那人,奕豪頓時暴怒!

    一把捏住勞倫斯的脖子,把他硬生生從蔓籐的纏繞中扯了出來!帶有倒刺的蔓籐撕下了勞倫斯的衣服,同時也在其身上拉出長長的口子,然而被捏得無法呼吸的喉嚨,讓他無法慘叫出來。

    「你這該死的傢伙!」奕豪捏著勞倫斯的脖子,將他猛砸在了地上,吸血鬼的死徒一口鮮血噴出。「我說過,只要你敢動我姐一根毫毛,我絕對要讓你後悔帶著痛覺出身到這世上!」奕豪抓起勞倫斯的胳膊,向後猛地一扭,伴隨著清脆的響聲,死徒的胳膊頓時彎成了奇妙的形狀,然而卻依舊叫不出聲來。

    「竟敢對我姐作那種事情……可別想著能很快死去!」奕豪咆哮著,提起幾乎軟成一灘泥的勞倫斯,又是一腳猛地踹出!奕豪盛怒之下用上了全力,死徒的胸膛幾乎被踹得凹了進去,整個身體猛地向後飛彈,如皮球般在地上翻撞著,直到撞上盡頭的山崖。

    「咳!咳咳!」勞倫斯癱倒在碎石堆中,全身只剩下咳嗽的力氣,猩紅的血從嘴角不斷湧出,即使是受到吸血鬼真祖的祝福而應該與死亡絕緣的死徒,此刻也感覺到了不斷逼近的死亡之恐懼。而至於踏著虛空而來的奕豪,則毫無疑問正是那吸血鬼之死神的化身。

    「說!我姐究竟在什麼地方!」奕豪一腳踩在死徒的胸口,重岳泰山的力道彷彿連內臟都要被壓出來似的,勞倫斯就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張大嘴巴彷彿缺氧的金魚。

    「………」玩火自焚,看著那似乎迸射著無盡暴虐的黑瞳,他突然無比後悔起向這人挑撥的事實來,同時亦開始乞求著死亡的降臨。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繼續活下去等待他的也只是生者的地獄而已。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奕豪冷笑一聲,將勞倫斯爛布口袋似的提了起來,而就在他準備做點什麼的時侯,前方的樹影中悄然無息地射出一匕首,從他視線的死角沒入勞倫斯的背後,死徒在瞬間化成灰燼散落地面……

    ……………………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25
九黎之卷 第十二章 見諒
    「誰!是誰幹的!」拿在手中的對手突然灰飛煙滅,留下的是地上那一堆灰燼中,以及灰燼中一把閃著聖潔銀輝的匕首。奕豪撿起那枚匕首,暴怒的目光掃過四周,最後凝在了右前方的某處。雖然那裡看起來不就只是一片樹蔭而已,但奕豪卻像要看穿什麼似的直直盯著那裡。

    「我只數到三,給我馬上滾出來!」稍稍晃動的陰影讓奕豪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右手五指伸縮間凝成一柄散發著赤焰的短劍,雖然比烈焰翔斬劍要小上一號,不過要夷平那處區域估計也不是問題。

    「一,二……」隨著奕豪的聲音,短劍拍打著尾部蝠翼在空中蓄勢待發,若不是從另一方向突然響起的招呼聲,那藏於陰影中的偷襲者大概就很難全身而退。

    「請不要為難我的部下,畢竟她只是執行我的命令而已。」白衣青年伊利從虛空中顯出身影,踏著虛空中隱隱發亮的符文走來。

    「是你!」來者竟是前次車禍時介入他和紅狼決鬥的那人!在確認對方暗黑工會之刺客的身份的同時,奕豪下意識就把炎煉的短劍甩了過去。

    「等等!我沒有惡意!」伊利慌慌張張地向旁側閃,勉強避過了疾馳而來的炎劍,同時向奕豪大聲說明著。「勞倫斯那傢伙不過是玩火自焚,我以暗黑工會的名義向你保證,你的姐姐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真的嗎?」奕豪愣了愣,正在旋回的炎劍也因失去了主人的意志指引而頓在了半空。「我姐……沒有受傷?」

    「是的,我再次向你保證。」似乎恢復到可以談話的狀態,伊利鬆了口氣。「勞倫斯的那些話不過是為激怒你而故意說的。事實上,即使對我來說,幽姬也是敬而遠之地對手,以勞倫斯的等級就更不可能傷到她了,她現在只是被困在『無限迴廊』中。並沒有收到任何傷害。」

    「她在哪?」奕豪的聲音中還是沒有放鬆戒備,只是再沒有最初凶烈的氣勢。

    「就在後面,那處黑暗空間裡面,相信你在空中地時侯也已經看到過了。只要停止魔具的運轉。她就能安全脫困。」伊利再次說著,並注意到奕豪臉上徹底鬆弛下來的神情,不自覺地在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激怒這種幾乎看不到潛力界限的人物是一件極其愚蠢地事情,勞倫斯那傢伙已經用他的遭遇證明了這點。中國有句話叫作「一鼓作氣」。他現在要作地就是盡量彌消奕豪的銳氣,讓他看到希望的方向。心有旁鶩的對手是發揮不出全力的。這樣地話,以他的力量就應該能夠制住奕豪。

    「馬上停止那魔具的運作!」奕豪逼迫他似的上前一步,不過伊利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只是隨便擺了擺手。「當然,我會停止那東西運作地。不過在這以前,我們先談談好嗎?」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奕豪以生硬的語氣拒絕著。「想要我右手的『混沌之卵』就給你們好了,先把我姐放出來。這東西對我來說毫無用處,只要你們能想到辦法把它取下來。就隨便拿去好了。」

    「……啊。」聽到這出乎意料的答案,伊利也不禁愣了一陣,幾秒鐘後有些難以置信地確認著。「看來加百列已經把『混沌之卵』的來歷告訴你了的樣子,那你也應該知道這東西是傳承撒旦之力的魔具,這力量能夠讓你站到紅世地巔峰,即使這樣……你也完全沒有興趣嗎?」

    「不要不要,我這邊還有更多頭疼的事情呢!」奕豪就像打發推銷員似的隨便揮了揮手。撒旦算什麼,最多也只是和蚩尤同階的神祇而已。那混沌之卵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怎麼說也是出自人手的魔具,能夠和天下第一神兵的軒轅劍相比嗎?就算不是軒轅劍,雷神之槌也是遠遠凌駕其等級的神器,他稀罕過嗎?

    「……我不得不說,你確實是清心寡慾的人物。」不瞭解真相,或者說難以想像的伊利苦笑著搖了搖頭。「好吧,既然你這樣承諾了,那我就先回去報告協會好了。大概需要你等上一段時間,畢竟『混沌之卵』是至高等級的魔具,以我的能力是取不下來的。」

    說完伊利便朝著樹林的某方向走去。「跟我來吧,你的姐姐就在前面不遠處,我會放她出來,不過你也要遵守諾言把『混沌之卵』還給暗黑工會才行。」

    「沒問題。」奕豪逐漸放下心來,和剛才那吸血鬼死徒相比,眼前的白衣青年無疑是更容易交涉的對象。黑暗工會是相當危險的組織,既然鐵蘭姐沒事的話,那他也就沒必要再追究下去。更何況,若能藉機去掉右手的混沌之卵,那反而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

    這樣想的奕豪徹底放鬆了戒備,隨著伊利步入了樹林,而就在這時侯,他身後樹陰的一角輕輕晃動了一下,一隻吹箭悄然無息地射了出來,直接沒入他的後頸,塗在上面的生物毒素同時擴散。

    感覺後頸一點刺痛,跟著便是沉重的麻痺感朝全身擴散。根本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奕豪的雙膝在一秒鐘後著地,而身體則在稍後一秒倒在地上。「嗚……」在逐漸沉重的意識中,奕豪勉強弄清楚了到底發生過什麼,但全身卻已無法動彈,只能動動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為、為什麼……」

    「抱歉,若是一個月以前,大概我會接受你的提議,不過來自工會的指令已經改變,要求帶著你一起回去。」伊利向奕豪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不要怨恨我啊,我也不想和你這種深不見底的傢伙為敵,但是命令也沒辦法。」

    「你這……卑鄙的傢伙……我……我饒不了你!」奕豪那原本虛弱的聲音在一瞬間轉為熾烈。在伊利難掩震驚的注視下,一簇青白的火焰在傷口處燃起,那支吹箭連同上面的毒素,被破邪真火一併焚燒殆盡,而奕豪先前戰鬥中留下的創口,此刻亦在火焰中逐一復原。「本來還以為你是說得通的傢伙……」披掛著真炎地戰袍,奕豪重新站了起來。右手的手甲暴漲成巨碩龍爪的形態,其氣勢令人膽顫心驚。「沒想到卻比先前那只吸血鬼更可惡!」

    奕豪瞪著伊利,跟著隨手一揮,身後即刻響起一聲爆炸。其中還夾雜著一低沉的悶哼——是先前滯留在空中地那柄炎煉短劍,在他的意志驅動下再度襲向躲在樹陰裡的偷襲者,或許沒有殺掉那人,不過至少也受到了重創。

    「……紅夜?」呼喚部下的名字卻久不見回答。伊利這邊地臉色也終於凝重起來,以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奕豪身上正徐徐熄滅地青白火焰。有些不確認地問道:「你身上的火焰……也是『混沌之卵』的效果?」

    「啊,沒錯。說來還得感謝『混沌之卵』呢,要不是它吸收了朱雀的真火,然後轉成自身治癒之力的話,我這次還真被你給騙了過去。」奕豪拍了拍手甲下地魔眼。隨便鬼扯著。他已經不打算再相信暗黑工會的話,打算先把眼前這傢伙擒下來,再好好拷問鐵蘭的狀況。

    「不過啊,既然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那也應該有承受失敗地覺悟吧?老實說,現在我很想把你撕成碎片呢!」奕豪握緊右手,龍爪也隨之動作,勃發的氣勢如山崩海嘯般壓了過去,伊利的臉上也終於失去了從容。

    「……一子落錯,滿盤盡墨嗎……」伊利低頭歎了口氣,看向奕豪時視線已轉為冰冷。「沒辦法,那就只能以實力說話了。不過我要先告訴你。若把我當成勞倫斯那種等級的話,你可是會吃大苦頭的。」

    右手一翻,伊利從不知何處取出四枚類似西洋棋子似的的東西,那是被稱為「十二王棋」的魔具,和「無限迴廊」、「混沌之卵」等相同,都是過去至高煉金地產物。原本應該是十六枚完整棋子,不過在歷代主人手中已經毀了三「卒」一「相」,而前次又有一枚「騎士」毀在了朱雀的手中,因此現在伊利手中只剩下十一枚棋子,使用起來格外謹慎。

    「先和這些王妻練練手吧,若你能打敗它們的話,那我就把你的姐姐放出來。」伊利把魔力注入到棋子裡面,棋子表面浮現出銀白的符文,隨後他將這四枚王棋扔了出去。

    王棋在落地前具顯為人形,兩枚「卒」化身為身披重甲的骷髏戰士,一枚「車」化成為半身腐爛的壯碩巨漢,而剩下的「皇后」則化身成攏罩在暗色斗篷下的女巫。以巨漢為中心,骷髏戰士一左一右包夾著奕豪,女巫則躲在戰士的背後頌唱著咒語,怎麼看都是急難攻破的陣勢。

    「乖,先到一邊躲著。」奕豪臉色也凝重起來,拍了拍頭上的乙姬,讓她潛入了附近的樹木中,隨後才轉頭望向那四枚王棋,濃厚的死氣迎面撲來,讓他一時間難以呼吸。

    「呃?」察覺到腳下地面的異狀,奕豪低頭一看,只見原本堅硬的岩石不知何時化為暗色的沼澤,他的雙腳正在緩緩下沉,並且沼澤中還伸出無數腐手來拉扯他的褲腳,怎麼看都像是那女巫施展的法術。

    「我靠!」極音之翼展開的同時,奕豪已經踏出了沼澤的範圍,衝到巨漢的面前,龍爪緊握成拳,狠狠轟出!奕豪的拳勁足以開山裂石,然而對方卻並非石塊,或者只能稱為豆腐,奕豪這一拳毫無阻隔地洞穿了巨漢腐敗的身體,拳勁向著虛空奔流而去。

    「切!居然來這招……」死屍的臭氣侵入鼻腔,奕豪湧出生理上的反感,他寧願再和蚩尤打上一場,也不願意面和這些亡靈開戰。

    「那就速戰速決……咦?」奕豪準備把右手收回,然而巨漢體內卻突然長出無數肉芽,肉芽很快就補上了被奕豪洞穿腹部,同時也把那龍爪牢牢固定其中,奕豪抽了幾下竟然沒抽出來。

    察覺到上當是在稍後一秒,當奕豪被巨漢困住的時侯,兩旁的骷髏戰士同時暴起向他撲來,兩柄鋼劍一上一下斬向他的要害,同時女巫亦完成了咒語,一顆幽綠的火球以驚人的速度向他砸來。

    這時侯,在遠處冷冷觀戰的伊利,嘴角也不禁彎出得意的弧線,然而下一秒鐘這弧線卻驟然凝固。

    「喝啊!」

    瞬間爆出的蒼藍雷光晃花了他的眼睛,當幾秒鐘後他恢復視力的時侯,看到的是地上那被切成兩半的巨漢,斷口處呈焦黑炭狀。

    「怎麼可能……」無法想像奕豪是怎麼從那絕殺中脫身,伊利把視線稍稍放遠,跟著鬆了一口氣。只見奕豪跪在地上喘息不定,左肩處一深深的斬傷幾乎廢掉了他的左手,帶著腐蝕效能的綠焰正吞噬著他的右腳,雖然遭到了破邪真火的阻擊,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左肩的傷口暫時無法自愈。

    看著奕豪受傷的慘狀,伊利心中反而湧起一陣惡寒似的戰慄。在那樣的絕境下還能找出逃生之道,就算歸於自覺,這傢伙也實在太可怕了一些,必須在這裡制伏他,不然下次大概就再沒機會了。

    這樣決定的伊利又拋出了三顆棋子,兩枚「卒」化為帶著骨箭的骷髏戰士,一枚「相」化為亡靈巫師,配合先前的女巫和骷髏戰士,再度對奕豪形成更厚實的包圍。

    「喂喂,這不好玩吧……」看著眼前的陣勢,奕豪不禁呻吟出來。不知道這些新增的亡靈又有什麼詭異能力,他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剛才那樣九死一生的經歷,只要一次就已經太多了。

    ……十六王棋?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令人懷念的東西呢……

    魔人的聲音突然在奕豪的心中響起,帶著嘲諷的意味。「居然把十六王棋當作召喚亡靈的道具,盧卡斯那傢伙知道的話會被氣死吧?不過,再怎麼說也是十六王棋,以你目前的力量,應付起來應該是很困難的。如何,也不要我出手幫你一把?」

    ……………………

九黎之卷 第十三章 錯愛
    「你?要幫我?」奕豪心中馬上升起警惕的紅燈,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戒備,意識之海中的魔人搖著手指發出愉快的笑聲。「別把人想得那樣壞啊,小子,我只是看到故人的遺物而一時間心血來潮罷了。若對手不是十六王棋的話,我才沒興趣出手幫忙。」

    「故人的……遺物?」奕豪理解了他的意思。「這也是,黑暗煉金術的作品?」

    「沒錯,這魔具的名字叫『十六王棋』,是過去和我同一工房的煉金術士盧卡斯的作品,我被米伽勒斬殺後,也不知道他到底死了沒有……嗯,應該是死了吧,若是他還活著的話,是絕對不會讓『十六王棋』倫落到這地步的。」

    魔人的聲音中透出罕見的懷念之情,似乎察覺到了這點,他隨後的聲音便轉為冷淡。「到底怎麼樣,小子?究竟要不要我幫你?快作決定!」

    奕豪抬頭看著前方步步逼近的亡靈戰士,肉博戰是絕對的劣勢,而顧慮到傷害鐵蘭的可能性,他亦不敢啟用雷神之槌,或許只有交給魔人才是最好的辦法。「……好吧,但你不能殺了那傢伙,我要問他鐵蘭姐的事情。」

    「不必擔心,那傢伙說得至少有一部份是實話,『無限迴廊』裡確實關著什麼人,估計便是你要找的女人。」聽起來,魔人似乎沒有留活口的打算。「好了,放鬆身體的支配權,接受我的意識共鳴,只要召喚出我的奴僕,收拾這些傢伙用不了十秒鐘的時間。」

    「不要給我亂來……」奕豪說著垂下頭去,放鬆了意志對身體的支配,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黑暗立刻襲來,不過此刻他已凌駕那黑暗之上。雖然不相信魔人的品行,但只要魔人有任何異動。他隨時也能奪回身體的支配權。而這,大概就是魔人前次所說地存在力吧?

    「當然,我不會亂來的。」奕豪抬起頭來時,原本漆黑如夜的眼中透出湛藍的幽光。而嘴角則牽出一抹混合著冷酷和暴虐地弧線。不知來自何處的黑氣纏繞著他的身體,而在遠處觀戰的伊利眼中,此刻奕豪就像黑洞似地把周圍光線吸收殆盡,最後整個人都融進了黑暗裡。再看不到絲毫的蹤跡。

    「去,殺了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地惡寒。伊利一揮手命令亡靈們開始進攻。不知恐懼的骷髏戰士突入了黑暗中,伊利凝神專注著黑暗的變化,然而骷髏戰士卻很快又從黑暗的另一頭穿了出來,全身毫髮無傷。

    「不好!上當了!」領悟到這是對手的障眼法,伊利即刻舉目四望。然而低沉地誦唱聲從他右邊不遠處傳來。伊利立刻轉頭望去,卻正好看到奕豪結束最後一音節的誦唱,還向著他微微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LIONGTISHI!」

    奕豪誦唱完了咒語。伊利反射般擺出全神皆備的模樣,然而在隨後幾秒,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就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愚弄地時侯,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從身後傳來。

    回頭一看,竟是以最強棋子「王后」所召喚的女巫,被一道莫名出現在空中的斬痕給切開,身體自右肩斜向下被劈成了兩半。隨後摔落到地上,還原成破碎棋子的形狀。

    「一擊……就把『王后』給……」

    伊利愕然無比地看著地上破碎的王棋,然而讓他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那道不知來自何處的斬痕並沒有隨著王后地死亡而消失,持續駐留在原地,斬痕裡是深邃不可見底的黑暗,一雙潔白如玉的纖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握住斬痕的上下邊緣,似乎要用力撐開這道縫隙的模樣。

    「竟然直接……撕裂空間?這怎麼可能……」看著那雙玉手將斬痕硬生生地撕開,伊利彷彿半神經質地喃喃自語著。

    同為暗黑煉金術士一脈,他大概知道奕豪剛才念的什麼東西,那是召喚契約惡魔的咒文,然而能夠撕裂空間的惡魔,卻遠遠超過了他的常識……不,不要說是惡魔,就算把範圍拓展到天界,在諸多神祇中也只聽說過大天使長的米伽勒有此威能,那惡魔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原本只有一條縫隙的斬痕被那雙玉手硬生生地撕出了一道半人高的裂縫,裂縫沒有厚度,無盡深邃的黑暗卻從裡面不斷蔓延而出,帶著硫磺味的地獄氣息徹底掩蓋了亡靈們的死氣。

    在這些召喚生物不知恐懼的幽瞳注視下,一對火紅的巨大蝠翼首先從黑暗中現身,跟著顯現的是另一對稍小一些的蝠翼,兩對蝠翼最初呈合攏收閉狀態,然後在一秒陡然展開!

    黑暗在一瞬間被驅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彷彿置身火山內部的灼熱氣息,輕揮著兩對火紅蝠翼懸浮在空中的,是一位宛如熔岩結晶的絕色佳人。紅琉璃的眼瞳中流動著高傲的神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額頭上那根彷彿由金砂凝成的獨角。

    「吾乃……吾乃歌頌破滅之福音,綻放地獄之真紅,撒旦的愛女,莉莉絲。」紅衣佳人開口了,極盡高傲的語調和著澎湃起伏的神威,給予旁觀者難以言喻的衝擊。似乎光是看著這壓倒性的美態,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跪地拜膜之心……至少,對於呆呆盯著眼前烈火佳人的伊利來說,這一幕絕對是他畢生難以忘懷的場景。

    「誰?是誰膽敢唱誦吾之真名?」熾紅的目光掃過周圍,高傲的語調中帶上了凜冽的殺氣。「不論是過去、現在或未來,能唱誦吾之真名的只有那唯一的名字,汝等可知此罪萬死難贖否!」

    「啊,我……抱歉,我並不是……」伊利顯得有些結巴,倒不是因為神威的壓迫,而是被這火紅的身影魅惑了心魂。

    「我想像,那唯一的名字該不會就是……」相對於伊利的慌張來,奕豪的態度簡直就有些輕佻過頭了,在旁邊以輕佻的目光打量著莉莉絲的上下,好一陣後才在嘴角彎出一抹弧線。「達克裡斯吧?」

    「汝!汝乃何人!為何知曉達克裡斯之名?」莉莉絲的目光立刻鎖定在了奕豪的身上,聲音中帶上了急切的語氣,然而奕豪卻惡意似的沉默不語,高揚的目光看似挑撥,但卻給莉莉絲帶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於是她更加迷惑。

    「汝……汝究竟是何人?」問話的聲音中帶上了期待和彷徨的感情。

    「……才幾百年的時間,就把愛人的名字給忘了嗎?莉莉絲,也許我得找機會好好懲罰一下你才行。」奕豪嘴角挑出一輕薄的弧線,目光肆無忌憚地在莉莉絲的身體上遊走。在旁邊伊利的眼中,如此無禮的行為就算被地獄火燒成灰燼也是死有餘辜,然而莉莉絲的反應卻一再出乎他的預料。

    「啊,啊啊……」莉莉絲的臉頰突然泛出緋紅,呼吸亦急促起來,雙腿不知為何緊夾。「達克!達克!達克達克達克達克!」莉莉絲輕揮背後的蝠翼,直接穿過兩者間的空間,一頭撞進奕豪的懷中,火熱的嬌軀緊緊貼在了男人的身上,並且自動獻上一記長達數分鐘的深吻。

    在旁看著這煽情一幕的伊利,不知為何,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感。

    「達克,達克……我好想你啊,達克。」半晌後,莉莉絲和奕豪才分開嘴唇,細細的銀絲連著兩人,看起來分外煽情——有所不同的是,莉莉絲的眼中充滿著意亂情迷的癡狂,而奕豪眼中卻不見絲毫感情波瀾。

    「哦,原來還沒有忘記我嗎?」肆意把玩著那殷殷一握的嬌乳,聽者莉莉絲那魅惑似的喘息聲,奕豪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滿意。

    「沒有忘記!沒有忘記!一分一秒都沒有忘記!」慌慌張張地搖著頭,莉莉絲緊緊抱住奕豪的手臂,雙腳夾著男人的手,自動把香軟處貼到了手上,動情地磨蹭著。「莉莉絲的每一根頭髮,每一滴血液,還有這裡……都是達克的東西,這幾百年來從來沒有讓任何人碰過!」

    「哼,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古怪體質呢……」奕豪把手指抽出來,看著指尖的濕漉水光,轉向莉莉絲問著。「那,現在也還愛我嗎?」

    「愛!不論任何時侯,我都只愛達克一人!」莉莉絲激動地保證著,而聽到這話的奕豪,泛著幽藍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伸手輕撫著那緋紅的美貌,朝向那些亡靈戰士,聲音轉為柔和。「那就向我證明你的愛情吧……那裡,很簡單地,只要替我把他們給幹掉就行了。」

    「好!」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莉莉絲朝虛空隨手一抓,一柄漆黑的大鐮在她手中顯出影跡。「我去了,達克。」親了親奕豪的臉頰,莉莉絲向後一躍隱入了虛空,當再次出現的時侯,已經在亡靈們中掀起了血雨腥風。

    「好,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一下了吧?」從莉莉絲的身上收回視線,奕豪轉向伊利,笑得異常燦爛。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26
九黎之卷 第十四章 神域
「好,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一下了吧?」從莉莉絲的身上收回視線,奕豪轉向伊利,笑得異常燦爛。

    「……你想知道什麼?」伊利以警惕的目光看著他。從奕豪身上感覺不到何種魔力,然而一股難以言喻的戰冷從剛才起便讓他寒毛直豎,他知道這男的在刻意壓抑著氣息,但即使如此,他的背後也已經被冷汗浸透……和這男的對面才不過幾秒鐘,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次元的等級。

    「是啊,要問什麼好呢……」奕豪像是有些困惑地陷入沉思,而看到他這模樣,伊利絲毫也沒有放鬆警惕。「對了,就先問問這『十六王棋』的事情好了!」回頭看了看遠處正被莉莉絲一一摧毀的亡靈,奕豪輕快地一彈手指。「你應該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吧?創造它的人還活著嗎?」

    創造「十六王棋」的是過去和達克裡斯同一工會的煉金術士,盧卡斯。作為達克裡斯最得力的助手,亦和他一同面對天使軍團的討伐。那時侯,達克裡斯被大天使長米伽勒以神劍斬殺,雖然記憶到那一刻便中斷,但既然「十六王棋」都流傳下來,那或許也意味盧卡斯那次戰鬥中活下來了也說不定。

    「十二王棋是我家代代相傳的魔具,我不知道是誰製作這東西,也不知道祖先怎麼得到它的,不過若那人是煉金術士的話,應該早就死了吧?」就算握有和天使匹敵的力量,煉金術士的身體也還是和普通人無異,絕對無法抵抗數百年時光的侵蝕,所以伊利才能如此斷言著。

    「嗯,也對呢……」奕豪無奈地聳聳肩膀,似乎看不到任何悲傷的模樣。「那就換個話題吧,你們口中的黑暗工會,到底掌握著多大的勢力?能不能和教廷全面對抗?」

    「唔。這個……」不知道奕豪問題的企圖,伊利慎重地回答著。「黑暗工會掌握著歐洲大半壟斷企業,因此有著凌駕國家組織之上地權力,不過……這僅僅限於凡世。在紅世。教廷的背後有著天界的支持,但黑暗工會這方卻缺乏與其對抗的力量,因此都是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身影。」

    而這也正是暗黑工會不惜任何代價要復興煉金術地原因,想要扭轉這極度失衡的狀況。

    「切。也就是完全不能用的意思。」奕豪不屑似的輕哼出來,有些像歎息、又有些像懷念地說著。「真是沒用啊。以前那時侯,諸多煉金工會可是教廷打壓得完全抬不起來頭,全靠背後的天界撐著……算了,畢竟在地獄之門被封印地情況下,光是把煉金術的傳統保留下來。對爾等凡人來說就已經很勉強了。」

    說到這裡,奕豪在嘴角彎出一抹森冷的笑容。「說起來,地獄之門現在已經被那女的砸開了,接下來只要再花上一兩百年的時間。煉金術地復興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過我可不想等待這麼長的時間……米伽勒,梅塔特隆,給我等著,你們施加在我身上的東西,我要十倍奉還!」

    在旁看著奕豪咬牙切齒地陷入沉思,伊利悄悄地後退了一步,想趁奕豪分神地時侯離開。然而一道斬痕卻突然憑空出現,將他腳後的地面斬出壁面深深的溝壑。

    「唔……」看著那幾乎貼到腳後跟的斬痕,伊利艱難地吞了口唾液。在毛骨悚然的同時,他注意到那持著黑鐮向他走來的魅影,而在她的身後,四個身披重甲的骷髏戰士已經還原成了王棋地形態——當然,是以支離破碎的模樣。

    另一方面,沉浸在獨自思緒中的奕豪似乎並不打算阻止莉莉絲的行動,若是沒有接下來的意外展開,伊利的身體大概會在隨後一秒被黑鐮分解。

    在先前的戰鬥中,一棵古木遭到波及,樹幹的大半都被莉莉絲的黑鐮侵蝕,剩下的部分再也撐不住厚重的樹冠,像旁邊一側倒了下來。樹倒下去的地方響起小小的驚呼聲,而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從塵埃中顯身的是一純白的身影,背後的狐尾就像說明身份似的高高揚起,此刻她正在激盪的煙塵中猛烈咳嗽著。

    「靜雨!」怎麼會來這裡?奕豪感到疑惑,不過隨後他看到坐在靜雨肩膀上的乙姬,即刻理解了狀況。一定是乙姬見勢不妙回家搬救兵,靜雨一路翔空而來也差不多正是這個時間。

    「……神族?」奕豪還來不及出言招呼,另一邊的莉莉絲卻已將目標鎖定到靜雨的身上。雖然和諸天使有所不同,但九尾天狐的身上也帶著神屬的氣息,這讓莉莉絲聯想到殺害達克裡斯的天使軍團,她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黑鐮,並在下一瞬間全力揮下。

    「罪之裁決!」

    這是撒旦愛女最得意的招數,解放黑鐮的力量穿透空間進行攻擊,無法抵擋也無從閃避,過去不知有多少天使葬送在這招下面,就連大天使長的米伽勒也吃了不少苦頭,而對毫無準備的靜雨來說,要抵抗這一招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混……」甚至來不及罵出來,奕豪便立刻衝了出去。隨著瞬間暴出的青翼,奕豪踏入了極音的領域,時間頓時被放慢了數百倍,他可以清楚看到靜雨的上方出現一道漆黑斬痕,斬痕隨著百米以外黑鐮的刃鋒而向下拉伸,而延伸出去的終點正是靜雨的脖子。

    「來不及了嗎……」全力驅策著背後的青翼,奕豪的速度已經無限接近音速,然而卻依然趕不上斬痕延伸的速度。看著靜雨毫無所覺的臉,奕豪心中湧起深深的絕望,以及……

    「趕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那響徹天地的雄叫,奕豪的背後竟凝成第二對青翼!在兩對青翼的加持下,奕豪的速度瞬間超越了音速,而同時炸裂的空氣——那名為「音障」的物理衝擊,也遠遠被他給遠遠甩在了後面。

    更快!更快!更快一些!趕在那斬痕抵達前面!超音速地壓力讓身體各處關節發出發出呻吟似的哀鳴,然而奕豪卻還在不斷壓搾著魔力的極限。很不可思議的是,在這一瞬間。那魔人和奕豪地意識竟然融為一體,拯救靜雨!

    噗!

    莉莉絲揮下黑鐮,同時靜雨那邊灑下一簇血雨,不過倒在地上的卻並非九尾天狐的倩影。而是原本應該在百米以外的奕豪——黑鐮地斬痕在他背後拉出一條自右肩到左腰的血槽,而被推到一旁地靜雨則毫髮無傷。

    前後不過一秒鐘的時間,但卻沒有人看清那一秒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即使是現在。坐在地上的靜雨,以及拿著黑鐮的莉莉絲。亦都呆呆地愣在原地,無法理解眼前的光景。

    「郎君!」

    「達克!」

    在隨後一秒理解了事態,靜雨衝過去把奕豪扶起來,而莉莉絲則慢了一步從空中躍出,跪在了奕豪地另一邊。兩人都極其關切地注視奕豪。但不同的是,靜雨的表情是心痛並哀傷,而莉莉絲的表情卻是不安兼恐慌。鮮血從奕豪背後地斬痕不斷湧出,很快就染紅了兩位女性的手。讓她們一時間手足無措。

    「靠……」被兩人攙扶著的奕豪呻吟出來,同時背後的斬痕處燃起青白的真言,真炎順著血液一路燃燒起,亦波及到了兩位女性。對於渡劫登神的靜雨來說,破邪真火不過是稍稍高溫的氣團,因此勉強能忍耐下去,然而在黑暗深淵中誕生的莉莉絲來說,卻是和鐵水差不多地東西。

    「嗚!」莉莉絲慘叫一聲反射般退後幾步。短短幾秒鐘,殘血引燃的破邪真火已經把她原本象牙似的玉手燒得通紅。「達、達克……」莉莉絲的手因傷痛和畏懼顫抖著,但卻依舊向奕豪伸出,即使那火焰是劇毒,她也想多觸碰愛人哪怕一秒鐘,心甘情願成為撲火的飛蛾。

    「不要碰我!」不過,從劇痛中醒來的奕豪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並把她遠遠扔了出去。「混賬東西!誰讓你攻擊她的!」奕豪的聲音中帶著十足的暴躁,並且隨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符文,砸在了莉莉絲的身上。「蠢女人!給我滾回地獄去!別想我再召喚你出來!」

    「不!請原諒我!達克!達克!達克……」莉莉絲無法違逆符文中的契約之力,並強制遣返了地域,然而那淒涼的呼聲音卻原地迴盪,即使是靜雨也露出不忍的表情。

    這時侯,破邪真火逐漸熄滅,奕豪背後的斬痕癒合成一道紅線,然而因為鳳凰涅磐消耗大量體力的緣故,此刻他臉色蒼白,正處在極其虛弱的狀態。

    「該死的……」奮力掙開靜雨的攙扶,奕豪勉強站了起來,卻回頭以異常複雜的目光打量著靜雨,那是交替著愛戀之灼熱和理智之冰冷的目光。「可惡,為什麼我也會有這種感情,是人格融合的影響?好麻煩的東西……」魔人懊惱似的拍打著額頭,再看了靜雨一眼,隨後逃避似的移開了目光。

    「郎君?」這樣的奕豪讓靜雨感到陌生,試探地呼喚著奕豪。

    「……什麼事,靜雨?」幾秒鐘後,奕豪醒過來似的轉頭看著她,帶著苦笑的無奈表情好像又恢復到了她熟悉的愛人,靜雨不禁瞪大眼睛。「郎君,剛才那個是……是怎麼回事?」

    「唔,那個是……」奕豪有些不知道該開口。靜雨也知道那魔人的事情,但和魔人的融合併不只是單純的人格替換,更像是把牛奶倒入咖啡中的感覺,主體意識當然是他,但同時也擁有著魔人的記憶。

    「算了,回去再給你解釋吧。」奕豪向靜雨搖了搖頭,伸手撫摸著靜雨肩上的小傢伙。「是乙姬向你報的信吧?真是的,本來你不必過來的……」

    「郎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靜雨有些疑惑地問著。

    「也沒什麼,暗黑工會的傢伙俘虜了鐵蘭姐,以她為人質來要挾我,不過都被我給解決了,現在正打算去解放鐵蘭姐。」奕豪簡單地說明著。

    「那,妾身跟過去合適嗎?她還不知道妾身的真正身份……」靜雨顯得有些遲疑,但奕豪卻放棄似的聳聳肩膀,拉起她的手就向前走去。「你還不知道吧,靜雨?鐵蘭姐可是狩魔協會中赫赫有名的幽姬呢,現在就連我鳳凰眷族的身份都被她給查出來了,你想獨善其身可不行……就作好心理準備吧,待會兒和我一起接受鐵蘭姐的訓斥。」

    「……是!」靜雨眨眨眼睛,隨後以充滿精神的聲音回答著。

    ……………………

    再沒有刺客的干涉,奕豪沒用多少工夫就找到了「無限迴廊」形成的閉鎖空間,看著半圓球表面的諸多符文,奕豪苦笑著歎了一口氣。在傳承自魔人的部分記憶中,這「無限迴廊」正是他比較早期的作品之一,雖然能封鎖一切沒有空間異能的生物,但卻有著無法移動和缺乏殺傷力的弱點,因此被視為失敗作而廢棄,沒想到相隔數百年後卻又在這裡碰上。

    「……ADNLU!」

    讓手甲恢復到斂形的狀態,奕豪以魔眼對著黑球表面的符文,輕輕喊出了解除的指令。黑球在一瞬間喪失實態,跟著化成黑霧湧入魔眼內部,並在那代表「雷神之槌」的青藍符文旁凝成一新的暗紅符文,不過比前者要小得多就是了。

    「好了,這樣就應該……嚇?」

    封閉空間在黑霧消失幾秒後陡然崩解,奕豪彈著手指準備走過去,然而卻一瞬間凝住了腳步。伴隨著閉鎖空間的崩潰,某種看不見的東西蔓延而出,並且迅速擴散了出去。

    被看不見的領域攏罩,奕豪只覺得一片空靈,心中諸多煩惱都似乎微不足道,天地間只剩下和諧的靜謐,而在視線的余角,似乎靜雨也正處於同樣的狀態。在他的記憶中,這種現象似乎只有一種可能的解釋。

    「喂喂,不會吧,這是……神域?」

    ……………………
九黎之卷 第十五章 劍意
    「喂喂,不會吧,這是……神域?」奕豪呆呆地看著緩緩崩解的閉鎖空間。

    所謂的神域,顧名思義就是神所創造的領域空間,在這空間裡面,神能夠按照自身的意志干預部分貫穿世界始末的法則,神域的大小和威能受神格影響,就好比千古凶神蚩尤的神域,能夠控制周圍空間的重力,而作用半徑從五十米到數百公里不等,甚至將神域凝聚到一點的時侯,還能創造出重力崩塌的黑洞!

    只不過,在其神格被「混沌之卵」封印的現在,她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雖然踏入神域的神祇都能創造出自我的神域,但真神以下的神格,能夠干預的世界法則其實相當有限,因此只有真神以上的神祇才能創造出有效的神域。當然,奕豪感受到的神域還沒有達到這樣的水準,但也已經很接近了。

    閉鎖空間中只有鐵蘭在,因此這神域也不可能是來自其他的人,這代表的事實讓奕豪不禁心驚膽顫,他不安地看向閉鎖空間的中心,原本模糊的人影隨著空間復原而逐漸清晰,正是鐵蘭。

    鐵蘭正靜靜地站在原地,手中握著原本背在背後的長劍,古井不波地斜指著地面。長劍被層層白布包裹著,雖然完全看不到劍身的模樣,但劍意卻從鐵蘭身上不斷向四周輻散,彷彿流水瀉地,又不帶一絲一毫的戾氣,一人一劍就像完全融進了天地中,達到了渾然無我的境界。

    先前奕豪所感受到的「域」,似乎正是這天人合一的劍意。

    「劍仙……不對,這種感覺是……靈劍?等等,不完全是,劍和人的氣息融成了一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奕豪混亂的同時,那邊的靜雨也糊塗起來。畢竟是出生蓬萊的妖狐。對修道地事情比較瞭解,鐵蘭給她的感覺就像那些以劍入道的劍仙,然而靈氣中的劍意卻又比他們要純粹許多。

    「唔?」就在兩人胡思亂想地時侯,入定中的鐵蘭有了反應。在她睜開眼睛的同時,充斥周圍的劍意也消失無蹤。「奕豪?還有……靜雨也來了嗎?」注意到愣在不遠處地兩人,鐵蘭顯得有些驚訝,輕輕收起靈劍。轉身向他們走來,步行間優雅從容。眉宇中神意盎然,似乎再不復昨日的迷惑。

    「奕豪,是你把我放出來地嗎?」鐵蘭看著奕豪,那目光清澈而溫柔,讓人不禁想到古玉的冰潔溫婉。

    「是。是的……」比較起鐵蘭的磊落,奕豪這邊還是有些放不下那一吻的心結,沉默半天後才問了出來。「那個,姐。他們沒傷到你吧?」

    「嗯,不小心被關進了那陣勢裡面,怎麼也衝不出去,我只好在原地等待著對方地行動。」鐵蘭有些困窘的苦笑出來,跟著又像安慰奕豪繼續說道:「不過除了那些幻象以外,倒也沒什麼別的東西。我在原地持劍抱元守一,不知不覺就到了忘我的境界,然後睜開眼睛就看到你們在。」

    「呼。那就好……」直到這時侯奕豪才鬆了口氣,那只吸血鬼是在扯謊沒錯,不過那種死法也實在是太便宜了一點,若不是那穿白衣地傢伙突然介入的話,奕豪打算把它交到鐵蘭在狩魔協會的擁護者中,這些經驗豐富的前輩應該會很有辦法處理他的,可惜了……

    「說起來,那些傢伙究竟是什麼人?」鐵蘭開口問道。「是你打跑他們的吧?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特別的東西,奕豪?」

    「這……實在對不起!姐!」怎麼想鐵蘭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被暗黑工會盯上地,奕豪朝鐵蘭深深地低頭致歉,並把相關的來龍去脈向鐵蘭仔細解釋了一遍,足足花了半小時的時間。

    「……就是這樣,他們是想要挾我,所以才捉姐你當人質。」奕豪說得口乾舌燥,然而鐵蘭的表情卻似乎聽得津津有味,則讓他的道歉有些艱難。「呃,總、總之,非常抱歉,姐,我會盡快瞭解這件事的,到時侯你就安全了。」

    「這樣啊,他們把目標放在我身上了啊……」鐵蘭似乎沒有聽到奕豪的話,自言自語地說著。代替弟弟承受危險的事實讓她感到愉快,無論形式如何,她畢竟也守護了奕豪一次,並且還打算繼續守護下去。「不,沒關係。」因此鐵蘭向奕豪擺了擺手。「就讓他們把目標放到我身上好了,這次我確實是疏忽大意了,但我認真起來的話,暗黑工會也是奈何不了我的……奕豪,不必擔心我的事,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不可能不擔心吧!」奕豪忍不住喊了出來。「你是我姐誒!而且我還對你做了那……那種事情,當然應該負起責任來。」

    「那個……就當作小孩子一時好奇心好了,對象是奕豪的話,我是不會介太意的。」鐵蘭似乎打算這樣處理接吻的事情,然後拍了拍奕豪的頭,溫柔道:「不過負起責任的這種話,等你更長大一點再說好了,奕豪。」

    「我已經長大了!姐,你總是把我當作小孩看!」奕豪憤憤不平地甩開了鐵蘭的手,退後一步擺出了鐵門武法的基礎拳式。「不行的話就來試試看,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那時侯的小鬼了,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姐捨身犯險!」

    「說這種話的人,就還是小孩子。」鐵蘭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她看來,奕豪的拳式簡直就是漏洞百出,幾乎連進攻的心情都提不起來。而如此推論下去,真正擊退暗黑工會的人,打該是始終靜立旁邊的靜雨吧?她到底是什麼人……

    注意到鐵蘭的目光,靜雨輕輕點頭致意,跟著卻把頭偏向南方的天空。「唔,好像有人來了……螺旋槳的聲音,應該是狩魔協會的隊伍吧?」

    稍後幾分鐘,就像靜雨說的那樣,天空中隱隱出現一小點,靠近後小點放大成軍用直升機的模樣,不過機身前後卻是狩魔協會的標誌。直升機懸停在半空。一道紫芒載著兩人下來,遠遠看去似乎都是奕豪熟悉地人物。「鐵蘭前輩!」紫菱身上的紫霞衣是一件能夠翔空的法寶,背後飛舞的綾綢和靜雨擁有地混天綾頗為類似,似乎從上面看到鐵蘭的身影。便按耐不住地飛了下來。

    「奕豪!那果然是你幹的!」林恆的聲音聽起來就有些咬牙切齒地味道。畫影被雷神之槌砸損後就一直沒有修復,因此現在他就算想御劍飛行也沒辦法,被紫菱提著勉強降了下來。只不過,他手舞足蹈的動作引來了紫菱地厭惡。看著離地面也不高了,於是就乾脆把它給扔了下來。

    「呃啊啊啊啊啊……嗚呃!」悠長的慘叫聲拖著長長的尾巴墮到地面。看著那深陷地裡正抽筋撲騰的某人,奕豪心中莫名湧出一股盛大的無力感,無奈地放鬆了拳式,走了過去將林恆提了起來。

    「喂,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地?」在問話的時侯。奕豪發現正不斷有全副武裝的護衛從那架直升機滑下來,並迅速在周圍布下防禦陣式。「而且還帶來一支軍隊,想和誰戰爭嗎?」

    「靠!還是不因為你這傢伙的緣故!」無愧於凌駕蟑螂地生命力,林恆幾秒鐘內就從墮落的衝擊中恢復過來。朝著奕豪憤怒地比出中指。「如果不是你有事沒事在市中心砸法術的話,我會被老頭踢出來嗎?而且畫影也都還沒修好,就算知道哪裡的戰鬥,也只能搭著這破飛機過來,還得忍受麻煩傢伙的說教……啊啊啊啊,有誰比我慘!」

    「你是在……抱怨?」看著仰天長嚎的林恆,奕豪不是很確定的問著。

    「廢話!當然是……嗚呃!」林恆正準備說什麼,走過來的紫菱很乾脆地將他踹到一邊。向著奕豪擺公事公辦地神情。「抱歉,鐵公子,我想先確認一下,施放在中心商業街的破壞性法術……那究竟是不是你的傑作?」

    「開玩笑,我又沒瘋,怎麼會在那種地方放法術……呃!」矢口否認中的奕豪,突然回想起捏碎電話時的情景,頓時汗流浹背,有些緊張的問著。「那個,難道有人受傷了嗎?」

    「輕傷者十二人,除此以外便沒有傷亡。」看著奕豪突然鬆弛下來的表情,紫菱也知道了答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過中心附近六棟大樓的玻璃徹底粉碎,地下三條城市主供水管道炸裂,小半城市的供電也因此暫時中斷,直接經濟損失估計超過千萬……根據協會法則第二十六條,狩魔師鐵奕豪,現在正式將你拘禁!」

    紫菱一揮手,周圍的護衛立刻上來將奕豪團團圍住。被十幾支專門對靈能者開發的封印槍齊齊指著,搞不清狀況的奕豪也有些慌了手腳。「等、等等!我真的沒有施放法術!那不過是力量外瀉的結果,而且說起來,我到底是什麼時侯成了狩魔師的?」

    「咦,今早你來狩魔協會的時侯,青菱不是把狩魔執照給你了嗎?」

    「啊,那個袋子……裡面裝的是執照?」奕豪想起似的從褲兜裡取出那繡著精美花紋的口袋,打開一看,裡面放著的確實是銘著他照片的狩魔執照。擁有這張執照也就意味著,持有者從此能夠自由出入世界各國,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奕豪實在很難生出什麼感動。

    「老實說,若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的話,我們應該遲些再把這東西給你的,這樣青菱又會自責的……」紫菱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又看向奕豪。「不過規矩就是規矩,還請你跟我們來一趟。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只要不是故意的話,處罰就會輕許多。」

    「我知道了……」奕豪無奈地歎了口氣,準備俯首認罪,然而靜雨卻突然站了出來,冰冷的目光掃過周圍的護衛,最後停在了紫菱的身上。「妾身還第一次知道,原來狩魔協會竟然能夠制裁蓬萊居民呢,而且還是受到朱雀星君庇護的鳳凰眷族……若你們膽敢帶走郎君的話,我保證狩魔協會在明天就將灰飛煙滅,要不要試試看?」

    「喂,靜雨……」奕豪出言準備叫住妖狐,但耳邊卻突然響起靜雨的聲音。「郎君,妾身說的是真的啊,蓬萊本來就對狩魔協會有著不滿,倘若朱雀知道你被狩魔協會拘禁的話,肯定會馬上衝到這裡來的,到時侯大概半座城市都會化為火海,更不要說這件事被神君知道的後果了……所以這裡還是交給妾身吧,不會讓郎君為難的。」

    「你可不要太過分啊……」回想起皇龍那毀天滅地的神威降臨到這座城市的情景,奕豪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無奈地推後了一步。

    「退下吧,蓬萊居民是不受爾等束縛的。」靜雨瞇起眼睛,鋪天蓋地的妖氣釋放出來,夾雜著隱隱的神威,幾乎瞬間便禁錮了周圍護衛的行動,就連紫菱也只能辛苦地忍耐著。

    「即……即使是鳳凰的眷族,同時他也是狩魔協會的成員,理應受到狩魔法則的束縛!」在這種情況下還堅持主張的紫菱,確實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女性,但靜雨也有著不能退縮的理由,兩人視線交匯處似乎隱隱有雷光迸出。

    雙方皆是意志堅強的女性,這場精神的角力本來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然而在她們的旁邊卻還靜立著一位誰也無法忽視的強勢人物。

    「住手。」因搞不清楚狀況而沉默著的鐵蘭,這時侯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只不過是簡單的一聲命令,妖狐和狩魔師便同時放棄了對抗。「紫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奕豪就暫時交給我好了。等調查清楚後,我會決定他的處罰,沒問題吧?」

    「當、當然可以。」紫菱鬆了口氣,點頭應諾著。畢竟她也沒有觸怒蓬萊的打算,鐵蘭代表護法殿介入處理狩魔師也是完全符合法則的。

    「靜雨,你也沒意見吧?」鐵蘭轉向靜雨確認。

    「還請姐姐手下留情。」靜雨彎腰施了一禮,當然也不會違逆鐵蘭的意思。

    ……………………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10 09:33
九黎之卷 第十六章 責任
    既然有護法殿的鐵蘭作保,狩魔協會也就沒有理由再介入奕豪的處罰,鬆口氣的紫菱問起發生的事情,得知對方竟然是暗黑工會的煉金術士時大吃一驚,立刻指揮狩魔協會所屬的護衛隊在北方附近展開搜索。

    那操縱「十二王棋」的煉金術士當然是逃掉了,不過先前被乙姬刺傷腳底的傭兵們則一個不剩地被捉了回來,狩魔衛隊還在後山的河邊發現一艘藏得很好的遊艇,估計這些傭兵便是搭乘這東西過來。雖然狩魔協會和暗黑工會間並不是令人愉快的關係,不過也沒有彼此為敵的打算,徵得奕豪和鐵蘭的同意後,紫菱便讓人把這些傭兵帶了回去,仔細審理後再押送回歐洲。

    「鐵蘭前輩,需要我另外叫一架直升機來送你們回去嗎?」紫菱好心地建議著,不過看著那發出巨大轟鳴的螺旋槳,鐵蘭臉色青白地搖了搖頭。「不,不用,我想我們還是走著回去比較好……奕豪!不許碰那些東西。」

    鐵蘭的呼喚讓眾人瞬間把注意力轉到了過去,而奕豪則在一瞬間凝固了動作。在他的正前方是狩魔衛隊收繳自傭兵們的諸多武器,從手槍到單兵導彈一應俱全的火器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嘴角掛著口水、躡手躡腳朝那邊竄去的奕豪,其目的根本就是路人皆知。

    「姐,好歹也是我把他們幹掉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就讓我挑選幾支帶回家也不會怎麼樣吧?好吧,好吧,只要一支就好了!」被鐵蘭拉回來的奕豪,猶不死心地拚命掙扎著。

    「不行。」鐵蘭堅定地搖了搖頭,右手鐵箍似的緊鎖著奕豪。「按照規定,那些東西是要由狩魔協會統一處理的,再說,狩魔師的你拿這種玩具有什麼用?對付妖魔還不如劍來的有效。」

    「誰要用來對付妖魔啊!那是男人浪漫誒。女人就算沒辦法理解,也不應該阻止啊!讓我過去,姐……啊啊啊,你這傢伙。不許動!不許搬!至少給我留下一把!」奕豪呲牙咧嘴地威脅著那些搬運武器的護衛,看不過去的鐵蘭輕輕一拳敲在他地頭上。「好了,安靜下來,我這邊還有很多事要問你呢……首先。紫菱說的破壞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這個……」奕豪搔了搔頭髮。心虛地避開了鐵蘭的目光。「那只是單純的意外,意外而已!那傢伙在電話裡說了很多惹人厭煩地鬼話,我擔心姐你的安危,一時間沒有控制住力量,所以才導致了那起事故。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嗎,是嗎,擔心我的安危啊……」鐵蘭地嘴角似乎要牽出一抹情不自禁的笑容,但最後還是硬壓了下去。換上說教地嚴肅表情,只是語氣實在是太過輕柔了。「奕豪,我不知道你什麼時侯有了這樣的力量,但力量和責任是相對存在的東西。擁有越大力量的人,其言行對周圍造成的影響就越大,因此就應該更加謹慎言行,像你這樣肆意亂用力量是不對地,從明天開始就由我來鍛煉你好了。沒問題吧?」

    「哦、哦。」奕豪當然只能點頭應答,卻在視界的余角捕捉到林恆竊笑的模樣,頓時想起早上曠課的事情,無奈地偏頭過去。「我說阿恆啊,下午替我向學校請個假吧,看來我大概是去不了了。另外,等明天到學校地時侯,我們再來商量重鑄畫影的事情吧,記得叫上老薑一起過來。」

    「我也是被老頭從課堂上硬拉出來的啊,現在還回去幹什麼……」林恆隨便似的聳了聳肩膀,似乎打算賴到奕豪家來玩的模樣,不過再看了看奕豪身後的鐵蘭,他馬上改變了主意。「呃,算了,我看還是回學校一趟比較好,你自己多保重吧!有什麼萬一的話,我會替你收屍的。」

    「滾!」林恆拍了拍奕豪地肩膀,跟著飛也似的竄進直升機裡,而奕豪也只能向著那背影比出憤怒的中指。

    「那應該是……崑崙的弟子吧?奕豪,你認識他?」鐵蘭有些好奇地問著。

    「嗯,從中學開始就和他一直同校了,糾纏不清的孽緣呢,加入狩魔協會也是他勸我的。」奕豪向鐵蘭解釋著,最後一句本來也沒什麼心機,然而鐵蘭聞言卻挑了挑眉毛。「是他勸你加入狩魔協會的?」在幽姬的心中,林恆立刻被打上了危險分子的標誌。

    「奕豪,雖然我不想干涉你的交友情況,不過我認為你在選擇朋友上,還是應該更慎重一些的。」鐵蘭以誠懇的語氣勸告著,而奕豪雖然想替林恆辯護兩句,不過動了動嘴巴,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我知道了,姐,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吧,從這裡走回去的話可要花不少時間呢……」奕豪垂頭喪氣地說著,卻突然靈機一動,轉向鐵蘭時嘴角掛上了一抹邪邪的弧線。「對了,姐,你只是暈機而已,應該沒有恐高症吧?」

    「嗯,只要不上飛機,就算多高的地方也完全沒問題。」鐵蘭不知所以地點了點頭,偏頭疑惑的模樣顯得頗為可愛。

    「這樣就沒問題了,靜雨,你和乙姬先走一步吧,我帶著姐隨後就飛回來!」向靜雨囑咐後,奕豪邪笑著走了過來,在鐵蘭還來不及反應的時侯把她攔腰抱起,同時背後凝成一對風煉的青翼,輕輕一振翅,便上到了離地數百米的半空。

    「奕豪,你……你會飛?」鐵蘭驚奇地看著奕豪背後那一對優雅的翅膀,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跟著醒悟過來,開始掙扎著。「放、放我下去!奕豪,這樣成何體統!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能對女性作如此失禮的事情!」

    「沒關係吧,姐又不是外人……呃,不要亂動啊!姐,會掉下去的!」懷中佳人的暴動讓奕豪不得不放慢速度,而鐵蘭似乎也察覺到這份危險,稍稍安靜了下來,但聲音還是有些不忿。「就是姐弟。也不應該作這種事。再說奕豪你已經有靜雨這位戀人在了,隨隨便便就把別的女性抱在懷中,這對她可是相當失禮的行為,萬一她因此而誤會的話……」

    「不會不會。你就放心吧,姐,靜雨可是很乖巧的。」奕豪如此斷言著,然而鐵蘭這邊卻突然沉默了下去。跟著突然伸手揪住奕豪的右臉頰,不知為何地用力拉扯著。

    「好痛!好痛!好痛誒。姐!輕點,拜託輕點!我說錯什麼話了嗎……啊痛痛痛痛痛!」無法閃避也無法阻擋地奕豪不禁慘呼出來,不過鐵蘭還是持續蹂躪著他的臉頰,直到差不多飛臨鐵岳市的上空才停下這動作。

    「嗯,好舒服的風呢……」鐵蘭靜躺在奕豪地懷中。輕輕順了順耳邊的垂發,低頭向下方望去,聲音中流露出無比的愜意。「真沒想到,在空中飛翔原來是這樣舒服的事情。以前真地是錯過了不少東西呢……」

    「理系漢揪浩(你喜歡就好)……」奕豪以最小限度的語言回應著,不過高高腫起地右臉頰讓他的發音變得有些古怪。

    「誰叫你說那樣的話,唔,不過我好像也作得有些過頭了。」鐵蘭伸手在奕豪臉上輕輕磨蹭著,涼涼的小手貼在燥熱的臉頰上,很舒服地感覺。「奕豪,你應該對女孩子更溫柔一些,就算靜雨多麼的愛你。你也不能把這份愛看成理所當然的東西。要知道,若是付出的愛得不到真心地回應,女孩子可是不知道什麼時侯就會飛走的。」

    鐵蘭的話讓奕豪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回想起來,他確實有靜雨的照顧看作理所當然的傾向,似乎從來也沒有想過感謝的事情,也許真的像鐵蘭說的那樣,他還是遠遠夠不上成熟……

    「姐,你也是嗎?」奕豪地聲音有些不安,摟著鐵蘭的手稍稍緊了緊。「假若我沒有回應的話,你也會離開我嗎?」

    「……笨蛋,我和靜雨是不同的。」似乎感覺到奕豪的心情,鐵蘭伸手輕撫著奕豪的臉,聲音柔和得彷彿流水的波瀾。「你是我最寶貝的弟弟,不論在過去,在現在,還是在將來,只要你需要,我都會永遠守在你的身邊……所以,不必擔心我的事情,多去關心一下那些愛你的女孩子吧?」

    「唔……」

    我也是愛著姐你的!一瞬間奕豪想要如此主張,但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和鐵蘭這樣的相處讓他感到愜意,先前兩人被魔人破壞的關係修復如初,並且似乎還更加穩固,或許這才是他們應該有的羈絆,或許在將來水到渠成的那一天,這羈絆也會有所變化,但無論如何,奕豪現在只感到滿足……

    ……………………

    抱著鐵蘭直接降落到家裡的後院,解禁的神木放出輕柔的神光照要在兩人身上,聽奕豪介紹著神木的來歷,鐵蘭再度感到驚奇,不過卻有些生氣奕豪竟隱瞞了許多事情。就在奕豪的臉頰再度面臨蹂躪命運的時侯,靜雨從房裡走出來,穿著圍裙的她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而乙姬則開心地在奕豪頭上盤旋。

    「這就是……神木的化身嗎?」鐵蘭驚訝地伸出手,乙姬隨即降到她的手上,用小臉親暱地磨蹭著她的指頭,這極盡可愛的模樣有著秒殺任何女性的威能,就連鐵蘭這般的強者也難以豁免。

    「唔,奕豪,我進去陪陪這小傢伙。」鐵蘭勉強向奕豪打了個招呼,隨即帶著乙姬進到了屋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後院裡剛好只留下奕豪和靜雨兩人。

    「呃,那個……」奕豪看著靜雨,剛剛鐵蘭那番話在他腦海中浮現,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感覺,結果反而是靜雨這邊先出聲招呼,還是一如既往地柔順語調。「郎君,今天真是辛苦了,妾身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待會兒請好好享用。」

    「好、好的……」奕豪隨便點了點頭,隨後卻苦惱地搔著頭髮,而察覺到愛人似乎在困擾著什麼,靜雨也在原地露出迷惑的表情。「郎君?」

    「啊啊啊啊,真麻煩!」實在想不下去的奕豪,乾脆伸手將靜雨拉到了懷中,並且朝那充滿魅惑的紅唇用力給吻了下去……驚愕於奕豪這突然的激情,靜雨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跟著眼中卻迅速蕩出一層濕潤的霧氣,若是奕豪沒有閉上眼睛的話,大概就會立刻迷失在這雙盈盈黃瞳裡。

    或許是受到魔人殘留記憶的影響,奕豪也稍稍掌握了接吻的技巧,半晌後兩人分開始,靜雨已經是嬌喘連連,臉頰也紅得就像要滴出血來,若不是奕豪扶著的話,靜雨大概會直接軟倒在地上了。

    「抱歉啊,靜雨。」奕豪湊近靜雨,輕輕嗅著那毛絨絨的獸耳,聲音帶起的微弱氣流讓妖狐再一次軟倒在他的懷中。「你一直都在背後默默支持著我的肆意妄為,若不是鐵蘭姐提醒的話,我到現在也還注意不到,真的是非常抱歉……」

    跟著再躊躇了片刻,奕豪彷彿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湊到靜雨耳邊輕輕說道。「還有,我也愛你啊,靜雨。」

    「郎君……」靜雨在那一瞬間顯出似乎要哭出來的表情,跟著卻垂下頭掩住了臉,晶瑩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掉落地面,讓奕豪一時間慌了手腳。「喂,喂!靜雨,你……你哭什麼啊!我又不是在開玩笑,是說真的誒!不要哭了吧,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郎君……」靜雨把頭埋到了奕豪的胸膛上,那裡很快就傳來溫暖的濕潤感,並且伴隨著粉拳的敲打。「知道嗎,妾身今天差點就被您給嚇死了……那時侯,為什麼要替妾身擋下那一斬呢!若郎君不是鳳凰眷族的話,那不就死定了嗎?留下妾身一人,留下妾身一人……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在愛人的懷中,九尾天狐哭得彷彿無助的孩子,而奕豪也只能摸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兩人就這樣彼此相擁著,直到廚房裡傳來焦糊的味道……

    ……………………
九黎之卷 第十七章 鍛煉
   雖然鐵蘭說過要鍛煉他之類的話,不過奕豪當時並沒有把這番話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凌晨四點,他被鐵蘭強行拉出了溫暖的被窩,然後開始環繞山路的晨跑時,他才回想起這位長姐從以前開始就言出必行的個性,不過卻也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靜雨打著哈欠目送兩人離開,乙姬也還在睡覺的模樣。隨後一小時,在鬼影濛濛(心理作用)的山路上,奕豪一邊忍受著強烈睡意的侵襲,一邊死命跟上鐵蘭的腳步,其間的艱難實在是難以一言道盡。和從未放鬆過鍛煉的鐵蘭不同,奕豪這邊基本上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認真修行過,因此兩者的差距很快就顯現了出來。跑完一圈回家後,鐵蘭只是一付剛做完熱身運動的模樣,但奕豪卻差不多搖搖欲墮了。

    本以為可以稍稍休息,但在鐵蘭的鍛煉計劃中,一小時的晨跑不過是開胃的小菜而已,接下來一小時的武術指導才是真正的主菜。因為有著在宗家修行的經歷,鐵蘭只花了一點時間替奕豪複習鐵門武法的幾招基礎拳勢,然後便立刻進入了實戰演練。當然,對戰的鐵蘭也只是用這幾招基礎拳勢,但格鬥經驗上雲泥天壤的差距讓奕豪完全沒有辦法碰到她的一根手指,就算耍無賴地耐在地上不肯起來,鐵蘭也總有辦法刺到他的死角,讓他暴跳如雷地竄起來。

    武術指導到凌晨六點結束,這時侯奕豪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若接下來還是什麼鬼訓練的話,他就打算用極音之翼逃之夭夭了。幸運的是,鐵蘭接下來安排的是吐納練習,不再需要傷筋動骨的項目,只是讓奕豪盤腿坐在原地,按照鐵門武法的心得,吐納冥想而已。

    總算鬆了口氣的奕豪。最初確實認真冥想了一段時間,然而隨著頭腦中越來越朦朧的空靈,奕豪很快便進入了半睡眠地狀態,原本規律的呼吸也頓時為之散亂。但這卻瞞不過鐵蘭敏銳的聽覺,輕輕一指戳在奕豪的痛穴上,讓他慘叫著醒了過來。如此重複幾次後,奕豪便再不敢睡覺。兢兢業業地投入到吐納冥想中,直到清晨地第一束灑到他的身上。

    「唔……」奕豪睜開眼睛。佔據視界的是一輪黃金的太陽,正從遙遠地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壯美絢爛。奕豪眨眨眼睛,雖然知道這是每天都在上演的情景,但他卻不知道已有多少年沒有目睹這日出之景。能感到一股難以言喻地衝擊,同時也不禁生出慚愧的心情,不知不覺間竟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很壯麗吧?日落和日出都是一天中最棒的風景,不論看多少次都不會厭煩呢……」鐵蘭站在他的身邊。同樣是感動的語調,跟著卻轉為柔和。「不過話說回來,奕豪你也變得堅強了呢,明明基礎都差不多荒廢掉了,卻還能堅持完這一輪訓練,不愧是我地弟弟呢!」

    「這是誇獎嗎,姐……」奕豪有氣無力地回答著。

    「是誇獎啊,真是辛苦了。奕豪。」鐵蘭微笑著輕撫奕豪的頭頂,跟著站起了起來。「好了,靜雨差不多也準備好早餐了,我們散個步後就回去吧?」

    ……………………

    似乎已經預料到奕豪鍛煉後缺乏食慾的狀況,靜雨準備的早餐以容易下嚥地流質為主。三人坐在桌上享用著早餐,雖然奕豪只是又一勺沒一勺地舀著碗裡的稀粥,看起來頗為憔悴,不過餐桌上的乙姬卻彌補上了這份活力,正抱著靜雨準備的仙草汁喝得不亦樂乎,看著小傢伙的可愛模樣,靜雨和鐵蘭都不禁露出愉快的笑容。

    沒有人打算說話,一股靜謐的溫馨卻在小小的客廳中瀰漫開來,或許這就是家族地感覺吧……奕豪滿足地想著,隨手拿起一旁的報紙翻看,卻在看到頭版頭條的一瞬間凝固了表情,左右看看靜雨和鐵蘭都沒有注意到,於是悄悄把報紙放到背後,一彈指爆出的火焰將其燒成了灰燼。

    「郎君?」察覺到這邊蕩漾開的靈波,靜雨偏頭疑惑地看著奕豪。

    「沒事,沒事,只是突然手癢罷了……唔,說起來,靜雨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啊,再給我來一碗!」奕豪隨便擺了擺手,很大氣地把碗遞了過去,然而鐵蘭在旁不動聲色的一句話卻使他霎時間汗流浹背。

    「是商業街的那起事故吧?好好看看,那是昨天的晚報,我早就知道了。」鐵蘭放下茶杯,以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視著奕豪。「輕傷者十二人,直接經濟損失卻超過了千萬……奕豪,這筆賠償金可是很重的哦,你要先有所覺悟。」

    「由、由我來支付嗎?」奕豪狼狽不堪地看著鐵蘭,雖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原本是為了緩解家庭財政危機才加入狩魔協會的(是這樣的嗎?以前那為天下蒼生請命的高貴責任感到哪裡去了……),卻在尚未有絲毫收入的情況下背上如此龐大的一筆債務,奕豪此刻連死的心情都有了。

    「嗯,這件事再怎麼說都是由我引起的,所以就由我來分擔一半好了。」鐵蘭一彈手指,輕易就把半數的賠償金分了過去。「不過我也不能替你全部承擔,若是不給你留下足夠教訓的話,你以後或許還是會犯同樣的錯誤,所以剩下的一半賠償金就好好工作來償還吧,奕豪。」

    「姐,你……你有那麼多錢?」奕豪難以置信地看著鐵蘭,從頭到腳都只能以樸素來描述的她,怎麼看都不像是能隨隨便便就拿出五百萬的人物。

    「嗯,狩魔協會的報酬可是比你想像的豐富,到護法殿前我接了不少任務,又沒怎麼用錢,所以這點儲備還是有的。」看到奕豪莫名其妙地消沉了下去,鐵蘭由出言安慰著他。「你也不必這樣沮喪,奕豪。對狩魔師來說,五六百萬也不是什麼天文數字,一般只要完成幾件A級任務就能湊夠……嗯。雖然見習狩魔師最初只能借C級以下的任務,不過慢慢就會好起來的,放心吧!」

    「那真是太好了……」奕豪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同時在心中發誓以後絕對不再用那些廣域殺傷的法術。而像雷神之錘這種一出手就毀天滅地的凶器,更是要永久封印起來。

    「好了,奕豪,你也差不多該去學校了。」鐵蘭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向奕豪提醒著。「等你晚上回來我再告訴你一些狩魔師地基本常識,還有再進行晚上的特訓……」

    「什麼!晚上還要訓練!」奕豪聞言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跟著又軟軟地爬倒在餐桌上,聲音就像痛苦的呻吟。「姐,我今天很累啊,不去學校可不可以?」

    「唔,那也可以。不過待會兒就繼續訓練好了,可以吧?」鐵蘭通情達理地同意了他的請求,然而奕豪聞言卻觸電似地蹦了起來。

    「不,我改變主意了!果然還不能隨便曠課!」奕豪一口乾掉碗裡的稀粥。隨便用餐巾抹了抹臉,上樓抓起書包就跑了出去,只在玄觀留下一悠悠揚揚的聲音。「我走了!」

    「嗯,真的還沒有長大呢……」鐵蘭輕笑著搖了搖頭,跟著把目光移到了靜雨地身上。「靜雨,趁奕豪不在,我也有些事情想問你呢,可以嗎?」

    「……當然可以。蘭姐。」靜雨沉穩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深深歎了口氣。大概能猜出鐵蘭要問些什麼,然而該來的東西怎麼也躲不過,因此她並不打算有任何隱瞞。不過一旦鐵蘭知曉了關於自己地真實,到底又會有怎樣的態度,靜雨可是連一點信心都沒有……

    ……………………

    在林道高校的課堂上,又迴盪著熟悉的呼嚕雙重奏之共鳴,看著那趴在桌上睡得肆無忌憚的兩人,講台上地老教授狠狠折斷了手中的粉筆,而那呼嚕聲卻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於是幾秒鐘後,蘊含著長者憤怒的黑板擦在空中拖出長長地尾跡,砸在了其中一顆腦袋上。

    「嗚誒!」林恆慘叫一聲,抱著腦袋蹦了起來。雖然奕豪那邊確實是疲憊不堪,但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想睡覺,只是不甘心看著友人在那邊獨自享受悠然的時間,因此才跟著睡了下去,這一黑板擦挨得有些冤枉。

    「你們兩個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給我馬上滾出去這教室!以後不許來上我的課!」老教授指著林恆和剛剛醒來的奕豪,發出最後的咆哮,而直接承受這衝擊的兩人,在下一秒鐘迅速清醒過來,跟著灰溜溜地竄出門外。

    被趕出課堂的兩人,按照以往地慣例直接來到了學生會打發時間,看門的學生會成員知道這兩人和會長的關係,直接把他們無視了過去。兩人在毫無阻礙的情況下來到會長室,姜水這時侯應該還是會議時間,裡面沒有半個人影。林恆左右看了看,異常熟練地從壁櫃裡翻出上等茶葉,為兩人泡上了一壺好茶,然後就開始閒聊起來。

    兩人的話題從昨天商業街的事故到老教授頭上的假髮,當林恆邪惡地開始計劃把墨汁塗到那假髮上,看干了後是什麼效果時,奕豪適時想起昨天的約定,總算把話題扯到了正事上。「……說起來啊,你把畫影帶來了嗎?」

    「嗯,我一直都沒有帶回去。」林恆的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當看著他從坐著的沙發底下翻出以白布包裹的靈劍時,奕豪真的湧起一股被打敗了的感覺。「我說,你該不會一直都把它放在這裡吧?好歹這裡也是學生會長室吧,稍稍尊重一下別人的主權如何?」

    「沒事,沒事,老薑不會在意的。」林恆擅自決定了姜水的態度,跟著解開包裹的白布,顯出畫影那水鏡似的劍身,只是攔腰一條清晰的裂痕,讓這仙劍散去了全部靈氣,現在也不過只是一柄稍稍鋒利的凡鐵罷了。

    「這樣就算修復了也沒用啊,還不如重鑄一次比較好……」奕豪接過畫影細細打量後歎了口氣。「不過重鑄的話就需要許多設備和材料,你那邊能找到嗎?」

    「嗯,我早就想過了,這個絕對沒問題。」林恆自信滿滿地保證著。「你也知道老薑的身份了吧?他是『天府』的少東,而『天府』可是紅世中數一數二的法寶工廠,你還怕找不到鑄劍的地方嗎?」

    「………」奕豪無力的看著林恆,習慣性地後悔了一下與之為友的事實。「算了,反正我原本也有事要到『天府』去,就順便拜託老薑好了。」奕豪說著從兜裡掏出一木盒來,木盒裡面裝著上次青菱送他的東西,還有昨天被莉莉絲破壞的王棋殘骸。奕豪打算借用天府的設備試著修復王棋,同時也想問問姜水青菱給他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很遺憾,天府是從不對外人開放的,就算我也沒辦法帶著你們進去。」姜水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奕豪嚇一跳地回頭望去,只見這位學生會長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正悠哉游哉地搖著扇子。

    「喂喂,老薑,不要說這種見外的話吧?我們可是交心的兄弟,怎麼能算外人呢?就只是鑄一把劍而已,帶我們進去也沒有關係吧?」林恆開始死皮賴臉地纏著姜水,但卻被扇子敲了回去。

    「那好,我帶你進天府,你帶我進崑崙的藏經閣,大家公平交換如何?」姜水的提議讓林恆瞬間萎靡了下去,縮到房間的陰影裡沮喪地畫著圓圈。「藏經閣,我都還沒資格進去……」

    「其實,你也不用這樣沮喪。」姜水坐到了奕豪的對面,給自己倒了杯香茶,輕輕泯了一口,這才開口說道。「雖然天府是沒辦法讓你們進去,不過若是我自己的工房就完全沒問題了,鑄把劍什麼的綽綽有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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