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闇之魔眼) 作者:懶獅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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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boy8632 2008-8-29 11:36: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322319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0 16:54
九黎之卷 第三十八章 對影

    在飄蕩著虛無和混沌的意識之海,奕豪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魔人。一如見面的時侯,魔人全身攏罩在暗色斗篷下面,臉也被斗篷的陰影遮住,然而邪惡的氣息卻從斗篷下漏了出來。

    「喂,剛才那是什麼?」奕豪以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問著。

    不論是強暴古謠,還是嫁禍旭烈,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或者不能用「看」來形容,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就是他本人作出了這些事情。只要閉上眼睛,就能回憶起女族長的哀號癡纏,以及當時從心底溢出的那股邪惡滿足感,還有面對旭烈時,那凝固著憎恨的冰冷,以及把那封著魔神的祭器交給他時的恐怖念頭。

    「回答我啊,剛才那是什麼!」奕豪忍不住上前一步。那時侯的人確實是他,但奕豪無法解釋自己會做出那種種行為,和平常的他簡直就差到了另一極端。

    「……任何人的心中都潛伏著慾望,這慾望便是邪惡的源泉,然而你卻以理智否定了慾望,又用良知將邪惡封鎖。」

    魔人的聲音響起,卻帶著空洞的味道。

    「只不過,被否定的慾望並不會就此消失,只是沉澱在心中,鬱積成更深邃的邪惡罷了……然後,和我偶然間的意識干涉誘發了這鬱積的邪惡,你便順從自我的慾望,作出了那些事情。」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有那種慾望?」奕豪一把揪住魔人的衣領,大聲喝問著。「絕對是你這傢伙又做了什麼吧!不然我怎麼會……」

    「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會讓你的良知好過一點,不是嗎?」然而,魔人似乎很愉快地看著他。「不過遺憾的是,我什麼也沒有做,就算是那偶然間的意識干涉,也只是人格融合中不可避免的現象,並不以誰的意志為轉移的。」

    「唔……」奕豪依舊緊緊揪住魔人地衣領,但臉上卻流露出強烈的悔恨。

    「不需要悔恨啊。小子,讓我為你解讀一下吧,你的慾望為何。」魔人輕輕掙脫奕豪的手,退到後面地陰影中。「首先。那叫古謠的女人和鐵蘭很像吧,同樣是九黎的幽姬,同樣是個性剛強的女戰士,你會下意識地把她當成鐵蘭地代替品。也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魔人以平淡地語言訴說著。「鐵蘭從小就開始庇護著你,你一方面傾慕著她。一方面卻很想擺脫這種被壓迫的狀況,而強暴她的念頭,便是這兩種感情最極致的表現……哪裡,無須諱忌,只要男人都會有這種傾向。而你自我主張的傾向似乎比普通人還要強烈,也因此才會在壓抑後反彈得更厲害,那女人不過恰好趕上了反彈地時侯……」

    「閉嘴!」奕豪喝斷了魔人的話,杵著腦袋。只覺得裡面亂成一團。他知道魔人說的都是事實,但長期以來的認知卻又拒絕承認這些,而更重要地是,這以後到底該怎樣處置。

    「那……我應該怎麼辦?」還是第一次,他向魔人求助。

    「怎麼辦?」魔人似乎很驚訝他會提這種問題。「不是很簡單的嗎?若你不希望被鐵蘭等人發現,就馬上殺掉那女人好了,反正也沒有第三人知道……嗯,這選擇對你來說很困難嗎?所以才說是無聊的良知啊……」

    魔人搖了搖頭。繼續開導著奕豪。

    「讓那女人活著也無妨,就把她當成代替品,命令她保守秘密,需要的時侯再召來使用就好了,反正她也無法違逆你的意志……若你是還顧及到她的心情,雖然我覺得這不必要,那就解放九黎之民好了,她自然會把你當成救世主般加以愛慕,這樣的話,以後使用起來或許會更加方便……當然,究竟要哪一種,就看你自己的喜好了。」

    「你說地東西……」奕豪露出艱難的表情,魔人說的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卻很難加以表述。「不對,不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你是想對那女人負起責任?」魔人輕蔑地看著他。「只不過是恰好趕上時機的代用品而已,你就打算讓她和靜雨分享你的感情?哼,所謂的良知,也實在太廉價了吧?」

    「你閉嘴吧,這件事讓我自己來處理。」最終,奕豪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

    「這樣啊,那我就等著看看,你的良知究竟能夠堅持多久……」似乎早料到他會這樣反應,魔人以冷淡的聲音回答著,而奕豪再苦笑了一下,隨即退入身後的黑暗,消散無影。

    當確認奕豪徹底離開意識之海後,魔人這才解下罩著全身的斗篷,然後看著本應是右臂和左足的虛空,搖頭輕笑出來。

    「唔,被吞噬的果然是我這一方嗎……照這速度下去,大概用不了一年的時間,這人格將不復存在啊,達克裡斯……」

    魔人轉頭看著周圍的虛無,聲音就像醉酒者的低吟。「既然如此,那就盡可能多的在這生命中留下我的烙印吧……」

    ……………………

    在奕豪徘徊地府的這一周時間內,地上的諸人卻被蓬萊妖姬逼到了差不多崩潰的地步。原本只是架一座連通斷崖對面的橋,對天府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然而問題卻在於橋的位置。自從那巖橋崩塌後,從斷崖下的黑暗中便不斷吹起虛無之風,這風有著斬鐵斷金的威能,並且還有著驅散靈力的效果,因此建橋工程才苦無進展。

    就算是靜雨想硬闖過去,也會被虛無之風驅散浮空的靈力而掉落深淵,因此只能徒呼無奈,若不是姜水的方晶上始終顯示出奕豪處於活蹦亂跳的狀態,那靜雨大概早就直奔蓬萊而去了,不過現在也只能將怨氣發洩到天府身上。

    面對大發雌威的九尾天狐,不論是崑崙或鐵門都只能縮起脖子,讓天府苦苦承擔,而即使是前幾日總是出來安撫靜雨的鐵蘭。最近也差不多失去了耐心。

    眼看著九尾天狐就要到蓬萊去告御狀,天府不得不把禁閉反省中的少東放出來。作為天府數百年來屈指可數的天才,姜水也沒有辜負族人的期待,很快就想出了代替修橋地實用方案。

    「……繩橋?」林恆來到斷崖附近。看著那三根鏈連通對面的細索,露出疑惑的神情。

    「沒錯,是繩橋。」姜水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解釋著。「凡世中根本就沒有剛性材料能夠抵抗著下面罡風的侵襲。因此只能採取盡量減少迎風面積地柔性材料,考慮來考慮去。還是只有最傳統的繩橋最適用,也不知道那位姑奶奶能不能滿意……」

    「是啊,真不知道那傢伙是怎麼擺平那頭母老虎的……」林恆也長歎一聲,眉宇間儘是疲憊之色,雖然沒有天府來得淒慘。但這段時間也來崑崙過得也相當艱難。「可惡!等他回來後,絕對要泰山壓頂到死!」

    「嗯,我全力支持。」姜水拍了拍林恆的肩膀,隨即將目光移到三根細索上。「若進展順利地話。估計這繩橋還有兩天就能完工,我也總算可以回去向天府交待了……啊咦?」

    姜水眨了眨眼睛,在斷崖對面出現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個身影在細索前蹲下,左右望了望,似乎頗為驚奇,然後沉吟了片刻,又將手放到了細索上。

    「那是……」透過特殊處理地眼鏡。姜水清楚看到龐大的水系能量在那人手中急速聚集的情景,水系能量沿著三根細索傳過來,頃刻間將這邊的地面冰封。

    周圍的天府技師要遲一步察覺到這變化,紛紛停下工作,口愣目呆地看著眼前地奇跡。只見冰封在三根細索上迅速蔓延,隨即形成三座獨立的冰橋,而冰橋的寬度逐漸加大,彼此間的縫隙越來越小,在不到十分鐘地時間裡,三座冰橋互相融為一體,組成一座寬達十米的冰拱橋,橫跨斷崖兩側,在下方罡風的侵襲下巍峨不動。

    稍後,在眾人閉氣凝神地注視下,一魁梧的身影踏著冰橋走了過來。這人披著一身獸皮,臉上和身上都繪著奇異的紋路,就像電影中出現的遠古部落戰士,有一小女孩坐在他的肩膀上,正以戒備森嚴的目光打量著下面地諸人。

    「……奕豪?」

    從最初的震撼中清醒過來,通過那小女孩的提示,姜水才勉強勉強辨認出了友人的面貌,同時也察覺到一種極其罕見的感情正在心中迅速攀升。他試著控制,不過好像沒什麼效果,不得已他偏頭望向林恆,卻發現林恆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喲,好久不見啦……」奕豪抬起手,似乎有些羞澀地朝兩人揮了揮手。

    「噗哈哈哈哈!」在這一瞬間,姜水讓那種感情爆發了出來,笑得彎下腰去,而旁邊的林恆更是笑得東倒西歪。

九黎之卷 第三十九章 神動

   搭乘著天府準備的豪華轎車,奕豪和姜水一路風弛電閃地向鐵家駛去。葉蓮被暫時拜託給天府照顧,至於林恆則是完全繼承了祖父畏懼九尾天狐的特質,一出門就找借口溜掉。奕豪偏頭看著旁邊姜水強自鎮定的臉色,暗自猜測若不是作為天府的直接責任者,那這位少東大概也會和林恆一同溜掉。

    (靜雨到底做了什麼……)實在想不到九尾天狐會讓天府和崑崙畏懼到這種地步,奕豪苦笑著搖了搖頭,試著轉換了話題。「說起來,這街上都沒有看到什麼車呢?」

    明明是上下班大塞車的時間段,公路上的車卻稀稀拉拉的沒兩三輛,原本還沒有注意到,但隨口扯到這裡,奕豪突然發現這實在是相當反常。

    「就像我剛剛跟你說的那樣,居民們在最近一周裡陸續遷出了這座城市,留下來的只有少數和紅世或多或少有關係的人,現在這裡差不多處於十室九空的狀態。」姜水以折扇杵著額頭,重重歎了口氣。「也難怪啊,畢竟又是天劫,又是上古妖魔,再加上最近妖獸群來襲,普通人想逃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鐵岳市就到此為止了嗎?」畢竟是從小長大的故土,轉頭看著街道兩旁的蕭條場景,奕豪心中也湧出一陣悲涼。

    「不知道啊,長老們正在和政府討論怎麼樣處理善後,等他們的結論出來再說吧……」姜水也露出煩躁的模樣,抓抓頭髮,然後轉頭盯著奕豪,以慎重的語氣拜託著。「所以啊,奕豪,在長老們得出結論以前,請你千萬看好家裡的那頭雌狐,不要隨便放她出來。否則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侯才會有結論了,拜託了!」

    「喂,沒這麼嚴重吧?靜雨大體上還是很溫馴的……」奕豪聞言稍稍替愛人辯護了一下,但這描述卻讓天府少東卻打了個寒顫。

    「溫馴?你要是看到她來天府時的場景就知道什麼叫溫馴了。天賦的匾牌差一點被拆下來當柴燒了。五位長老更是被逼得幾乎瘋掉,若不是幽姬攔著地話,恐怕就得當場以死明志了……現在,天府基本上是把你那姑奶奶當成太上皇供奉著。所以沒事千萬不要讓她過來,拜託了!」

    「呃……我知道了。」第二次被天府少東如此慎重的拜託。奕豪也不得不相信靜雨的破壞力,慎重地點了點頭。這時侯轎車已經開到了鐵家門前,緩緩停下,奕豪和姜水拉開車門走了下來。

    「黑著燈……沒人在嗎?」雖然奕豪很期待看到愛人出門迎接的笑顏,但讓他感到意外地。家裡卻黑著燈,沉沉的沒有一點生氣。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奕豪上前按響了門鈴,並大聲呼喚著靜雨的名字。「靜雨!是我!我回來了。開門啊!」

    然而,依舊沒有半點回聲,他轉頭疑惑地看向姜水,卻見這位天府少東早已掏出手機,正一臉緊張地確認著什麼。「幽姬在狩魔協會?你確認?好!那妖姬在什麼地方……呃,回了屋就沒看到她出來?可是現在家裡沒人,你沒看錯……」

    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性,姜水隨即愣在原地。任憑手裡地手機滑落到地上,在水泥地上敲出碎裂的聲響。然後,一把抓起奕豪就向車裡奔去。「快!我們要趕快一點!你那姑奶奶肯定是去蓬萊告御狀了,搞不好皇龍神君就要親自下凡,必須阻止這件事!」

    「靜雨去蓬萊了?」奕豪聞言一愣,想到皇龍君臨地情景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跟著扯著姜水朝庭院奔去。「靠,那你拉我去車裡幹什麼?蓬萊的門在這邊!」

    扯著姜水沖到庭院,讓奕豪感到慶幸的是,雖然靜雨不見蹤跡,但至少神木種化身的乙姬立刻出來迎接。「喲,小傢伙,靜雨是去蓬萊了嗎?什麼時侯走的?」

    「菲,菲!」乙姬停在奕豪地肩膀上,似乎很不滿意地扯著他的耳朵。

    「好好,我知道啦!這次是我不對,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奕豪安撫似的拍了拍乙姬。「總之,先把我們送到蓬萊去,遲了會出大問題地!」

    「菲!」乙姬輕喚一聲,飛離奕豪的肩膀,而在接下來的一秒,奕豪已經仰望著古神木的參天巨影了。

    「老薑……怎麼?你沒把他帶來嗎?」奕豪左右沒看到姜水的身影,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來不及和乙姬計較,立刻煉出極音之翼,朝著皇龍府邸直衝而去。

    ……………………

    在皇龍府邸,靜雨恭敬地跪坐在下方,右手的朱雀也捂著腦袋露出頭痛的表情,而朱雀對面的青龍也緊緊皺起眉頭,唯有旁邊一白髮垂髫地少年顯出雀躍期待的神情,四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首座的藍衣麗人身上。

    「……」皇龍輕皺眉頭,似乎有些猶豫不決,然而凜冽的神氣卻洩露出來,帶著無上的威壓。「九黎之民,當年父君出於仁愛而饒過他們,僅僅將他們流放遺棄之地而已……在那以後已經過了數千年的時間,九黎的戾氣卻還是沒有絲毫收斂嗎?」

    「稟告神君,那群妖獸絕對不是自然出現的,妾身斗膽猜測,地府中有能力煽動它們的恐怕也只有九黎之民,結果還累得郎君掉下地府,現在生死不明……」靜雨跪伏在地,聲音悲慼令人動容。「還請神君救郎君一命。」

    「不,不必擔心,奕豪現在並沒有性命之危。」皇龍伸出右手,軒轅劍自虛空中浮現,閃耀著和熙的金黃光輝。注視著這光輝,皇龍淡淡地說明著。「靈劍護主,劍魄通心,若奕豪遇到任何意外的話,軒轅劍這邊也立刻會有反應,但是現在……就像你看到的,軒轅之主此刻安然無恙。」

    「是這樣啊……」雖然已從姜水那裡知道,不過連皇龍都這樣說,靜雨也不得不放下心來了。雖然有些失望,還是朝皇龍一禮,就待離去。「既然郎君平安無事,那妾身這就回去凡世。安心等待他的歸來。」

    「等等。」皇龍叫住了她,並站了起來,而看到這裡,旁邊的朱雀青龍等人臉色驟變。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也一起去,去看看奕豪到底在幹什麼。」

    「神君。請恕我直言。」青龍和朱雀對望了一眼,一咬牙踏前一步,低首向皇龍進言。「不過區區地府的暴亂,根本無須神君親自前往。若神君同意,我願代替神君前往地府。保證將少君毫髮無傷地帶回蓬萊。」

    「我意已決。」皇龍看了一眼青龍,淡淡地說道。「而且,我只是去看看奕豪,那塊遺棄之地根本不在我的眼中。」

    「但是……」感到皇龍威壓中隱含著的怒氣。雖然並不是針對他而來,但青龍額頭上還是忍不住冒出冷汗,卻又不得不繼續進言。

    「神君您地……」

    若把凡世比喻成一池湖水,那紅世諸人就相當於一顆顆的石頭,小石頭就算再怎麼進出,也不會對湖水整體造成什麼影響,但作為最強至神的皇龍,其存在力要比喻的話就是一座巨山。這巨山不論進出都會造成湖水地劇烈波瀾,這波瀾若放大到凡世中,就相當於一次罕世天劫!然而遺憾的是,作為天劫化身的本人卻沒這方面的自覺,而對四方神來說,這大概也是唯一令他們頭痛不已地事情。

    「咦?」就在青龍進退兩難的時侯,皇龍突然眨了眨眼睛,手中地軒轅劍發出喜悅似的鳴動,她抬頭望去,只見遠方的天空中正有一身影拖著長長的尾跡直衝而來。一瞬間確認了那熟悉的靈波,皇龍在唇角掛出一抹和熙地微笑。「嗯,看來我不用去了。」

    「等等!」在四方神的注目下,奕豪從空中疾衝而下,脫出音域的瞬間帶起一圈衝擊波向外擴散,卻被青龍輕輕一掌給驅散。「等等!若水姐,我回來了!」

    「是的,我也看到了。」皇龍點點頭,上前扶起奕豪,目光中洋溢笑意。「聽靜雨說你被九黎之民拖入了地府,我還準備去帶你回來,沒想到你卻先一步自己回來了……對了,那些遺棄之民,沒有對你無禮吧?」

    「靜雨她……」奕豪轉頭看向靜雨,雖然九尾天狐露出一付很像撲過來地神情,但顧慮到皇龍的存在,只是向奕豪深深低頭一禮,但眼中已經浮現出盈盈水氣。

    「抱歉,靜雨,讓您擔心了。」現在不是互訴衷腸的時侯,若是皇龍遷怒到九黎之民頭上,那赦免的事情可就沒得談了。奕豪只能向靜雨點頭示意,跟著轉向皇龍,在路上他已經找到了最好的替罪羊。

    「若水姐,關於這件事,其實和九黎之民完全沒有關係,或者應該說,他們也是受害者才對……」接下來,奕豪就把阿巴東如何煽動暴虎襲擊地面、如何煽動鎧熊襲擊九黎部族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甚至還虛構了那地獄魔神竟妄想奪走他身體,結果失敗後再度逃逸的經過。

    「就是這樣,若不是得到九黎之幫助的話,我大概就回不來了。」最後,奕豪如此總結著,然後偷偷瞄著皇龍。若是這番話能夠稍稍挽回九黎之民在至神心中地印象,那他也不枉費胡扯這一通。

    「居然有這種事情……」皇龍低吟著,雖然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但熾烈的神氣卻開始洶湧澎湃,蓬萊的天空也頃刻間被烏雲攏罩。顯然,黃帝女兒對那倒霉的地獄魔神膽敢加害軒轅之主這件事動了真怒,而如此發展下去的話,或許明天地獄就會迎來至神降臨也說不定,但這時侯,旁邊的聲音打斷了皇龍的怒氣。

    「哦,是那傢伙啊!」和朱雀、青龍並列的白髮少年,恍然大悟地一捶手。「我就說怎麼也找不到他的靈波呢,原來竟是躲到地府裡去了。」

    「白虎,你知道?」皇龍轉頭看著白髮少年,顯得有些驚訝。

    「嗯,因為把他身體撕碎的就是我。」白虎點點頭,稍稍說明了一下。「唔,大概是兩周前的事情吧?那時侯我正在神州巡遊,看到天邊有奇妙的妖雲徘徊,趕過去的時侯剛好看到那傢伙在東張西望,鬼鬼祟祟地很讓人懷疑,然後就打了起來……唔,那傢伙的力量實在是弱得可以,不過法術倒是蠻奇怪的,最後我撕碎了他的身體,結果卻讓他的元神跑掉了。」

    「為什麼沒把這件事報告神君?」青龍鐵青著臉站了出來,白虎則瞬間顯出畏懼的模樣,縮到了朱雀的背後。「我……我是想等把那傢伙逮到後再報告,不甘心讓他就這樣逃掉……」

    「胡鬧!我等肩負著看護九州神地的重要使命,豈能因一時衝動而任意妄為,你簡直……」青龍正待訓斥白虎,突然注意到場合不對,轉向皇龍拱手一禮,歉意道:

    「神君,這件事我也有監管不嚴的責任,請允許我下凡三日,定把那魎魍魅魑之輩

    緝拿歸來!」

    「不,不用。」皇龍搖了搖頭,似乎失去了幹勁。「這件事還是交給白虎負責到底好了。不論追到什麼地方,也把那魔神帶到我面前來,可以吧,白虎?」

    「也、也就是說……」白虎聞言頓時兩眼放光。「我可以到九州神地以外的地方活動……呃,不,是去追捕那魔神,是嗎?」

    皇龍輕輕頷首以答,雖然青龍一瞬間露出想說些什麼的表情,但還是忍了下來。而這時侯,皇龍轉向奕豪,同時向青龍等人揮了揮手。「奕豪,你來找我還有別的事情吧?跟我來吧,青龍你們就先退下好了。」

    「郎君……」青龍扯著白虎退了下去,朱雀也輕輕拉了拉靜雨。而注意到靜雨的視線,奕豪輕笑著摸了摸肚子。「在地府我最想念的,可是靜雨你的手藝啊,這不,現在還餓著呢……」

    「妾身這就去為郎君備膳。」聽到這番話,靜雨終於笑了出來,向著奕豪盈盈一禮,這才安心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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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0 17:00
九黎之卷 第四十零章 神遊

    青龍等人退下後,皇龍轉向欲言又止的奕豪,輕笑著問道:「別露出這種表情啊,奕豪,有什麼話就說好了,我會聽著的。」

    「唔,若水姐,是這樣的……」奕豪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然後把有關九黎之民和黃帝約定的事情說了一遍。「因為如此,我的身上也流著一部分九黎之血,而這次在地府也得到了他們的不少幫助,所以我在想,能不能看在鐵家數千年來盡忠職守的份上,赦免九黎之民的罪呢?所有責任由我來付,我保證他們即使來到地面也不會亂來的。」

    聽完奕豪的陳述,皇龍沉思般地閉上了眼睛,看著沉默的皇龍,奕豪感到坎坷不安。如此情況持續了大約兩分鐘,皇龍睜開眼睛看著奕豪,卻吐出了令他失望的話語。「九黎之民確實已償還了過去的罪孽,在那凶神也為你折服的現在,或許沒有再把他們囚禁地府的必要,不過……這是父君作的約定,我並沒有權力代他執行。」

    「但是……」奕豪還準備分辯下去,但皇龍卻豎起一根指頭示意他安靜,然後從虛空中召出軒轅劍,輕輕放到了他的手中。「聽我說,奕豪,我能做的只是貫徹父君的遺志守護這九州神地而已,並無力改變任何東西,但你卻不一樣。」

    軒轅劍散發著淡淡的光輝,這光輝維繫著兩人,奕豪也確實感覺到了皇龍的心情。

    「你是軒轅劍的主人,父君認定的繼承者,因此你有代替父君決定它們的權力。」

    「那既是說……」奕豪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是的。」皇龍抽回了手,軒轅劍在奕豪手中發出愈加明艷的光輝。「若是你覺得可以讓九黎之民回到地上的話,那就放手去做吧,我和蓬萊都會站在你地身後。」

    「是這樣啊,哈哈,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呢……」奕豪就像失神似的笑出來,原本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心想就算賭上性命也要得到皇龍的同意,結果卻出乎意料地簡單,一時間有些收不回來。

    「謝謝你,若水姐。」激昂過後的無力感攏罩著全身。奕豪向皇龍點頭致謝,同時心中浮現出帶著苦澀的鬆弛感。(這下子,總算能稍稍向古謠交待了……)

    既然得到蓬萊的同意,就可以拜託天府處理九黎之民移居地問題。相信以天府的人脈和財力,這並不是什麼問題。但是接下來呢。就算天府讓九黎之民順利移居地面,他又該怎麼面對作為九黎之領袖地古謠?難道真要像魔人說的那樣,利用古謠的感恩心把這件事徹底遺忘過去?不,不可能這樣做,什麼時侯自己竟變成了如此卑劣的男人……

    被無力感和愧疚感所折磨。奕豪不知不覺陷入了自我厭惡的循環中,察覺到他地古怪表情,皇龍上前一步,偏頭看著他的臉。「奕豪。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呃?」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美貌嚇到,奕豪不自覺地退後一步。

    「我感到你心中有著魔念存在,你在想什麼?是什麼讓你如此困擾?告訴我,我會幫你的。」皇龍凝視著奕豪地眼睛,以誠摯的聲音詢問著。

    「唔……」或許是最強至神的保證讓人信心倍增,也或許是原本就想找人傾訴苦悶,總之被皇龍如此關懷的奕豪,忍不住就把那本應埋葬在黑暗中的秘密說了出來。

    「……我對一個女人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並非出自本意,但我確實強暴了她,事後卻懦弱地逃避了責任,現在又想著怎樣以廉價的恩惠換得她永遠的沉默,做出這樣卑劣地事情,我……我根本就……」

    「唔……」皇龍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不過從她臉上困惑的表情看來,倒不是在衡量奕豪犯下的罪孽,而似乎是初次面對這種狀況,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對應。

    然而,她不知所措的沉默卻讓奕豪誤解為蔑視,因此更低落了下去。

    「很差勁吧,像我這樣差勁的男人,怎麼竟得到了軒轅劍的認可……」奕豪看著手中依舊散發著光輝的軒轅劍,不自覺陷入了更加深沉的自我厭惡,然而就在這時侯……

    「呃啊!」奕豪慘叫一聲,捂著頭蹲在地上。皇龍剛剛敲那一下似乎沒有留手,伴隨著火辣辣的痛,眼淚反射般湧了出來,在模糊的視野中他抬頭看著皇龍,卻見這位至神正看著他。

    「我饒恕你。」然後如此說著。

    「呃?」奕豪茫然地看著她。

    「我饒恕你。」皇龍加重語氣重複了這句話。「我饒恕你,既然我饒恕你了,這天下就沒有人再敢追究你的罪。」

    「但、但是……」或許皇龍確實有說這番話的資格,但抓不住談話節奏的奕豪卻依舊是茫然的模樣。

    「你是父君的繼承者,軒轅劍的主人,若連這一丁點罪都承受不住,又怎麼都能背負起九州神地的命運。」皇龍看著他,語氣中明顯帶著怒氣。「任何人都會有犯罪的時侯,弱者會被罪孽壓垮,但奕豪你不應該是其中之一。對黃帝傳人來說,這一點罪根本就不算什麼,挺起胸膛把它踩在腳下!」

    「是、是這樣嗎……」皇龍的說法遠遠偏離了凡世的常識,奕豪突然覺得找這位至神懺悔也許不是最好的主意,但不知為何卻彷彿鬆了口氣似的。「呼,我知道了,既然若水姐這樣說的話,那我就挺起胸膛面對這份罪好了。」

    「……嗯,你知道就好。」皇龍沉默地看著他,確認奕豪把這話聽進去了,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然後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拉著他就向外走去。「好了,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些有意思的東西。」

    「有意思的東西是……」還來不及反應的奕豪,已經隨著皇龍騰空而起,直衝雲霄。

    在至神神力的包圍下。他上升的速度何止十倍於音素,奕豪只感視界被白茫茫的雲霧充盈,下一刻卻已經置身虛空,周圍是深邃無際的黑暗。可以清楚看到群星閃爍,而腳下那深藍色地圓弧……

    「若、若水姐,我們這是……」雖然差不多猜到了答案,但奕豪還是感到難以置信。結結巴巴地向若水確認著。「這是在什麼地方?」

    「這裡是在蒼穹以外的虛無之域。換句話說,也就是大氣層以外的宇宙空間——雖然還是有些茫然。但奕豪點頭表示理解,然而皇龍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立刻拜倒在地。「我平時散步地地方。」

    「散、散步……在宇宙空間?在這氧氣什麼的都沒有的地方?」說到這裡奕豪才想起來,按照第一法則的物理定律,自己早在脫離大氣層地時侯就因摩擦熱而燃燒殆盡,或者因氣壓驟降而爆體身亡了。怎麼到現在還活著?還是說,其實已經死了,此刻在這裡只是靈魂……

    這樣猜測著奕豪揪了一下臉頰。「不痛誒,果然是……」不想這樣快就放棄生存的權力。奕豪決定再努力一下,這次他狠狠揪了臉頰一把。「唔,好痛,不是夢……」火辣辣地劇痛在下一刻傳來,讓他毫無疑問地確認了這身體的真實。

    摸著浮腫的臉頰,奕豪這才想起一個最基本的道理來。第一法則和第二法則貫穿世界始終,彼此相生相剋,就如同從屬第一法則的定律會限制第二法則地奇跡般。基於第二法則的力量也能抗拒第一法則的干涉,即然皇龍是世間最強至神,那以她所擁有的至高神力,能隨心所欲地干涉第一法則也就不是什麼不可思議地事情了……

    (原來如此,不愧是世界最強至神啊……)奕豪以感佩莫名的目光看著皇龍,不過對方似乎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到周圍的群星上,東張西望地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啊,在那裡,奕豪。」皇龍指著的是一顆閃耀著橙黃光輝的星星,高懸在天鵝絨似的虛空中,而在它周圍則環繞著不少星星,不過亮度似乎都要低上一等。「那顆就是你的宿星,一直高懸在北天,但直到最近才驟然亮起,很少看到這樣的星相呢……注意看,北天地諸星也有不少為其所吸引,環繞在它的旁邊。」

    「嗯,看來真的很亮啊!」所謂的宿星,也就是與本身命運相對的星星,雖然奕豪從來就沒相信過占卜星相之類的玩藝,但既然話是出自至神之口,他還是稍稍自滿了一下。

    「然後,你的宿星一直都在移動著。」皇龍的手指向了另一方向。「現在已到了南北交界的位置,很快就要進入南天的區域,若沿著現在的方向前進,它會遇到諸多凶星。」

    「這……這代表著什麼嗎?」奕豪順著皇龍的手指看去,怎麼也看不出南天和北天的區別,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這代表著,」皇龍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聲音莫名惆悵。「奕豪你將要遠行,到九州神地以外的地方,而在那裡你會遇到這些凶星的主人,他們或者會成為你的對手,或者會成為你的助力。」

    「遠行?但我並沒有這樣的打算……」所謂的遠行應該就是出國,奕豪一時間還真想不出有什麼非出國不可的理由。

    「這是宿星安排好的軌跡,奕豪,你將要遠行。」皇龍看著奕豪,輕笑著搖了搖頭。「但是不必擔心,即使將來被凶星凌迫,我也保佑你化險為夷的,你就安心前進好了。」

    「是……」從皇龍口中說出這番話實在很有說服力,奕豪莫名其妙就接受了下來。「咦?」就在這時侯,一修長的物體從他們身邊快速掠過,看來似乎是軌道衛星的模樣。

    「衛星?若水姐,我們追上去看看吧?」好奇心突然就湧了出來,奕豪試著煉出風翼,但竟然絲毫也召喚不出風靈,一時間不禁垂頭喪氣。「切,果然不行啊,宇宙中沒有空氣……」

    「奕豪,你想要那東西?」皇龍偏頭看著他,又將目光移到那遠去的衛星上,隨即朝虛空一扯,那顆倒霉的衛星便被硬生生地扯離了軌道,落在了兩人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奕豪口愣目呆地看著眼前的衛星,又將目光移到毫無自覺的皇龍身上,心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國家安全局上門調查的情景。

    「……呃?」隨著衛星在原地自轉,位於另一面的星條旗標示顯了出來,奕豪這才鬆了一口大氣。「還好,差點就成為民族的罪人了。」

    上下打量著著這顆很難讓人相信是民用的衛星,奕豪心中突然湧起某種邪惡的衝動,反射般朝左右看了看,確認周圍沒有人後,上前狠狠一腳踹在衛星上面。雖然宇宙中沒有聲音響起,然而衛星卻開始緩緩移動,朝著地球落下,並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越來越快,最後射入大氣層內,化成一團火球消散。

    「嘿嘿,為國除害的感覺還真不錯呢……」奕豪得意地甩甩腿,左右望著看還有沒有新的目標,卻接觸到皇龍好奇的視線。「你在做什麼?」

    「沒……沒什麼,一時腳癢而已。」尷尬地搔搔頭髮,奕豪隨便糊弄著,而皇龍似乎也沒有認真追究的意思。看著他,那雙冰瞳中流露出溫柔的水光。「奕豪,你的心情……已經恢復了嗎?」

    「呃?啊,是的,托若水姐的福……謝謝了。」奕豪朝皇龍深深低下了頭。雖然因疏於人情世故而顯得有笨拙,但皇龍確實是努力在安慰著他,對於這份純粹的心意,怎麼感謝也都不為過。

    「那麼,你打算怎麼安排那女孩呢?」皇龍認真地看著他。

    「我……」被這樣詢問的奕豪一瞬間露出遲疑的神情,跟著,就像要揮去猶豫似的猛地搖一搖頭。「我會負起責任的,回去後我會立刻向她道歉,然後負起身為男人的責任,只是……」

    奕豪頓了頓,率直地道出了自己的心情。「我還是沒辦法愛上她,至少,沒辦法把她擺在和靜雨相同的位置……也許這對她很不公平,但我會告訴她這件事,並努力取得她的原諒。」

    「嗯,這樣就行了。」皇龍點點頭,伸手摸著奕豪的頭。「雖然我不太清楚這些事情,不過能感到奕豪你的誠意,那女孩也應該會原諒你的。若是還有什麼不夠的份,就由我來幫你補上好了。」

九黎之卷 第四十一章 神隱

    從宇宙空間返回蓬萊,其間也不過只有幾十秒的時間,剛剛習慣了太空漫步的瀟灑,卻又立刻套上了重力加速度的重鎖,奕豪一時間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以至於舞動風翼在靜雨的別莊降落時,一個不穩撲倒在了地上。

    「喲,被神君嚇得連站都站不穩了嗎?」朱雀偏過頭來,向著他揮了揮手,她正在幫靜雨擺好筵席。

    青龍,朱雀,還有白虎,四方神中三位齊齊君臨這間小別莊,若放到凡世大概不啻於一次大地震,不過奕豪看著卻只是感到一股奇妙的平和,尤其是看到在露台一角,白虎乖乖跪坐在地,拉聳著腦袋聽青龍訓話的情景時,就越來越不覺得有把這些傢伙當成神來尊敬的必要了。

    「唔,靜雨呢?」奕豪摸著屁股走了過去,向朱雀詢問著。

    「正在裡面替你準備美食佳餚呢,」朱雀笑著指了指別莊裡面,聲音卻頗為曖昧。「話說回來,真不愧是神帝的繼承者啊!蓬萊妖姬的手藝可是世間絕品,就連身為她親友兼四方神的我都只吃到過一兩次而已,可是你呢?」

    說到這裡,朱雀摸一摸肚子,惟妙惟肖模仿奕豪說著。「我在地府最想念的,可是靜雨的手藝呢……看看,連吩咐都不用,我們的妖姬就馬上下廚預備,連帶著小神等也沾了光。嘖嘖嘖,真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啊!」

    「這個,不喊他們過來嗎?」實在擋不住朱雀的揶揄,奕豪偏頭把話題移到了那邊的青龍和白虎身上。雖然早知道青龍古板的個性,沒想到他訓話的時侯也是這樣一板一眼,看著白虎瀕臨崩潰的模樣,奕豪實在很想幫他一把。

    「嗯,平常青龍應該沒這麼多話的,大概是因為白虎就要到下界去,想在臨走前好好糾正他品行的緣故吧?」朱雀聳聳肩膀。但腳下卻絲毫沒有過去地跡象,估計也被青龍這般訓過。

    「朱雀斗膽,還請子君去將那兩人招來。」朱雀突然朝奕豪低頭一禮,雖然是畢恭畢敬的禮儀。但聲音中卻儘是調侃之意。

    「唔……對了,乙姬!」急中生智的奕豪想起這根救命稻草來,左右張望,卻沒有看到那上下飄飛的綠影。「說起來。乙姬呢?」想想自己好像一到蓬萊便把她捺下了,會有怨言也是理所當然地。

    「乙姬的話。到裡面偷嘴去了。」回到他的是青龍,似乎剛剛他提到乙姬的時侯,這位血親便把注意力轉到了這邊,一瞬間便閃了過來。「子君,請恕我直言。當初我是拜託你好好照顧那孩子地,可現在乙姬怎麼會變成這模樣?」

    「有、有什麼問題嗎?挺可愛的啊……」奕豪有些氣短地回答著。

    「畢竟是我地女兒,說可愛當然也是可愛,但卻缺乏最基本的教養!在餐桌旁等待主人上菜是作為客人的常識。但她卻跟著主人到廚房偷嘴,這是你教她的嗎?」應該是從蚩尤那裡學來的吧,奕豪有些無辜地想著,偏頭向朱雀求助,卻憤怒地發現這位四方神不知什麼時侯竟閃到了露台邊緣,正帶著讚歎不已地表情欣賞著下面的景色。

    而這邊,青龍似乎還有要抱怨的地方。

    「而且,見到家長理應上來問侯。結果卻連招呼也不打,把頭一偏揚長而去,那是什麼道理!子君,你好歹也是神帝的傳人,竟然連這點禮數都不知道,傳出去豈不貽笑大方!這樣吧,以後子君就在蓬萊小住一段時間,由我青龍親自替您補充基本禮法……」

    「等、等等!把乙姬帶壞地不是我,是蚩尤!」越聽越像某不良神祇的言行,奕豪趕緊出言澄清真相。

    「蚩尤?那凶神……唔,說起來,確實兩人的言行有點像……」青龍聞言沉吟了下去,而奕豪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朝左右張望著。「說起來,蚩尤呢?最近一直都沒有看到她的人,在蓬萊過得還算安分吧?」

    「蚩尤啊……」不知什麼時侯閃回來的朱雀,苦笑著回答了他。「她已經不在蓬萊了呢,不然你以為蓬萊還會這樣安定嗎?早就被那凶神掀翻天了。」

    「呃?」奕豪聞言頓時一愣。

    「沒錯,被我打跑了!」白虎得意洋洋地宣言著,而青龍的拳頭也在下一秒鐘毫不留情地敲在了他的頭上。「你還得意?白虎領被掀翻三分之一的區域,到現在都還沒有復原!而且,蚩尤現在也不過是亞神階,你以主神級地神力擊敗她,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驕傲的?再加上……」

    「等等!先等等!」看青龍又準備長篇大論下去,奕豪趕緊喊住了他。「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蚩尤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聽到奕豪的提問,三位四方神都沉默了下來,互相望了半天後,朱雀才勉強開口說道。「這個,只從那次她輸給白虎後,便一怒之下衝出了蓬萊,似乎想到凡世找回過去的神階,因此……我們現在並不知道她的行蹤。」

    「不,更確切地說,我們還是能確定一件事情。」青龍搖搖頭,補充了一句。「那就是她並不在九州神地的任何地方。」

    「嗯,那還真是可喜可賀啊!」奕豪怒極反笑,轉頭望向白虎,夾勢凌厲的目光壓得少年整個縮到朱雀背後。「這算什麼?我不過讓她暫時到蓬萊小住一段時間,然後你們就告訴我她和那小鬼打了一架,整個人就不知去向?這就是蓬萊的待客之道?還是說,因為她是昔日的大凶神,所以得到特別的關照?」

    「我理解你的憤怒,奕豪。」朱雀搖搖頭,苦笑出來。「但你也應該知道,蓬萊並沒有絲毫為難蚩尤,反而被攪得雞飛狗跳的是蓬萊一方。就連和白虎的戰鬥,也都是蚩尤主動挑起的,事後他也被青龍好好訓斥了一頓……事實上。我們都以為她離開蓬萊就應該回去找你,沒想到她竟跑去了神州以外的地方,因此一時間措手不及……」

    「……啊啊啊啊啊,行了。我知道了。」奕豪擺擺手,跟著心裡卻浮現出一股盛大的無力感。「抱歉,剛剛我太衝動了。」

    能夠容忍蚩尤地任意妄為,蓬萊基本上已是仁至義盡了。現在是那姑奶奶擅自溜到下界,其實倒也不用太擔心她的安全。或者說,擔心她會不會惹出什麼亂子倒還更實際一點。畢竟就算降到了亞神神階,蚩尤畢竟還是凶名遠播的千古戰神,鬥爭本能沒有絲毫萎縮,若是同級的神祇根本不要妄想贏她。而至於四方神等級地神祇,在凡世中出現的可能性則比彗星撞地球高不了多少,想來也是無需擔心的了。

    「算了,這件事就這樣吧。」奕豪如此決定著。並向青龍等人伸出手。「我們不妨先坐下,等靜雨上菜好了……嗯?」聽到腳步聲的他回頭看向門口,卻見九尾天狐正托著菜向這邊盤盈盈走來,而背後則追逐著一翠綠地光瑩。

    ……………………

    在地府享受了整整一周的原始風味,好不容易回到地面,卻連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就被拉到了蓬萊,現在終於嘗到靜雨久違地手藝,奕豪在那一瞬間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再世為人的感覺。同時也再次確認了上天對他的眷顧。

    唯一讓他感到不滿的是白虎,這根本就不懂尊老愛幼、兼且沒有絲毫身為主神覺悟的那小鬼,以可怕地速度吞噬了桌上近一半的食物,奕豪幾次忍不住想剁掉那只爪子,不過看在天天都能吃到這些東西的份上,也沒有認真和他計較。

    飯後,白虎立刻就要朝凡世奔去,卻被青龍給扯了回來。受到奕豪委託,他也打算下凡去向天府傳達赦免九黎之民的決定,因此決定和白虎一起下去,不過後者卻顯出欲哭無淚地模樣。

    至於奕豪,和朱雀告別後帶著靜雨來到了古神木的位置,並和著乙姬回到了凡世。經過蓬萊的一番折騰,凡世這邊已經是第二日的黎明,推門進屋的奕豪意外看到姜水在屋裡來回踱步的情景。

    「喲,老薑,你一直在這裡等著啊?」奕豪朝他揮揮手走過去。

    「奕豪?呼,你總算回來了,怎麼樣?攔下……」姜水露出鬆一口氣的神情,跟著注意到奕豪背後的靜雨,反射般全身一顫,立刻低頭施禮。「呃,天府傳人姜水,見過蓬萊妖姬。」

    姜水行地是晚輩之禮,尷尬的是奕豪一方,轉頭看著靜雨,無奈地說著。「靜雨啊,我是不知道你對天府作了什麼事情啦,不過老薑可是我的親友,連他也一併嚇到,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這是妾身的不是,那時妾身憂心郎君的安危,因此言語間難免稍稍過激。」靜雨溫順地點著頭,低頭向姜水至上歉意。「那時侯實在抱歉,姜水少爺,還請您多多抱包涵。」

    「嗯,就像你看到的啦,靜雨其實沒惡意的,原諒她吧……」奕豪拍著姜水的肩膀,而目睹九尾天狐如此婉靜的模樣,天府少東不禁有些呆愣。「話說回來,你不趕回天府好嗎?青龍應該很快就回去天府的,去傳達黃帝赦免九黎之民的旨意……啊,好像已經來了。」

    「咦?」順著奕豪的目光看過去,姜水注意到窗外一根枯枝竟突然迸出綠芽,再把視線投向遠方,明明是萬物蕭條的深秋季節,入眼望去卻竟是一幅百花競放的春景。

    「五行紊亂?原來如此,青龍星君是屬木的神祇,這就是神力干涉的結果啊……」姜水感慨萬千地看著眼前的畫面,搖搖頭正準備趕回去,然而剛剛和奕豪走到門口,外面花團錦簇的情景卻開始迅速衰敗,頃刻間就只剩下一地殘枝落葉,留下兩人呆愣原地。

    「……唔,我開始有點理解那些傢伙的心情了,若是天天上演如此情景的話,我也選擇在沒徹底瘋掉前離開這座城市的。」奕豪有些呆滯地看著地面,摸摸下巴顯出感慨的模樣,心想明明是古板無趣的傢伙,出場和退場卻都這般華麗,實在很沒道理啊……

    「也就是說,青龍神君已經走了嗎?」姜水則顯出頗為遺憾的模樣。「雖然我見過不少崑崙劍仙,但真正的神祇卻還一次也沒見過,本以為這次可以拜見青龍星君,結果還是錯過了嗎……」

    「不用這樣失望,想見神祇還不簡單?」奕豪拍拍姜水的肩膀,指了指身後的房間,壓低聲音說著。

    「比如說你剛剛見到的那位,就是已經渡劫登神的狐神,雖然一開始只是亞神,但現在大概已到了真神神階,比起四方神來也只差上一階而已,要不要再去瞻仰瞻仰?」

    「……不,不用了。我想,我已經充分體悟到她的神威了,天府以後會好好供奉她的。」雖然知道奕豪是在開玩笑,但姜水的回答還是顯得太過慎重。

    「對了,乾脆你也和我一起去天府好了,既然青龍星君已經下凡傳旨,那九黎之民移居地上的事情大概也已經落到了天府頭上,不過到底怎麼進行還得參考你的意見……真是的,千萬年的冤家對頭突然間要合作,神也真是夠任性的啊!」姜水抱怨著扶了扶眼鏡,上前拉開車門坐進去。

    「那靜雨,你……」奕豪回頭招呼著靜雨,原本打算叫她也一起上來的,但開口時突然想起來時姜水向他的再三囑咐,於是搔搔頭髮,無奈道:「你還是留在家裡好了,我和姜水去去天府,很快就回來。」

    「好的,妾身在家等您。」靜雨站在門口,向著奕豪婉靜一禮,抬頭時目光定到姜水身上,雙手合十盈盈一笑。「姜水少爺,我家郎君就拜託給你照顧了啊,可不要又像上次那樣出什麼意外啊!」

    雖然九尾天狐沒有顯出絲毫敵意,但那一瞬間,天府少東卻汗透重衣。「……請夫人放心,我保證把奕豪準時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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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0 17:03
九黎之卷 第四十二章 奇想

    姜水開著車一路朝城東直駛而去,經過簡短的說明,奕豪才知道原來天府就坐落林道學院後面的那片山林中,而如此推測起來,林道學院中曾經盛行的種種不可思議之傳聞,大概也都是出自天府的手筆。

    對於這說法,天府少東默認了下來,接下來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就移到了九黎之民的安置問題上。在離開地府前,奕豪曾向古謠詢問過相關的數據,葉蓮所屬的綠景部族因為受到鎧熊群的襲擊,大概有兩萬難民倖存了下來,而相對於綠景部族來,黑耀部族發展要相對不錯一些,人數有八萬人左右。

    兩部族人口總計超過十萬,雖說這點數量在這十三億的國家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但考慮到九黎之民這數千年來與世隔絕的事實,為避免引起盛大的搔動,大概也只能考慮把他們安頓在一處相對偏僻、又比較封閉的場所了。於是接下來,尋找一處滿足這樣條件的地域又成了兩人頭痛的問題。

    「真麻煩啊,一下子要遷移十萬人過來,放在什麼地方都不合適……」姜水煩惱地看著液晶屏,頻頻切換著上面的電子地圖,而這動作卻讓奕豪感到心驚膽顫。「前面,給我看著前面開車!我知道你的車載有衛星定位功能,但天府應該還沒有開發出自動駕駛系統吧?」

    「不用擔心,這前面根本就沒有什麼車。隨便亂開也不會撞上地……」姜水心不在焉地說著,跟著把目光移到了前面,開始很囂張地按著喇叭。「嗯。獨佔公路的感覺還真不錯呢,要不乾脆要一口氣飆到三百公里試試看?」

    「你真的要在這二等公路上飆車?」奕豪皺起眉頭。「沒想到我直到今天才發現,你原來是一個偽裝得得如此完美地暴走族。」

    「那是,追求完美向來是我的座右銘。」姜水得意的扶了扶眼鏡,然後一口氣將油門踩到了極限,隨後一秒出現的加速度將他壓進椅子裡。

    「知道嗎?這輛法拉利是我自己改造過的,極限時度超過六百公里,不過在這種路面上,飆到三百就差不多了,再過頭的話。就超過懸吊繫統的減震極限了……」速度計到了二百九十三公里,兩旁的景物朝後飛逝。姜水不禁陶醉在微小的速度感中。並隨口向奕豪說明著。

    而就在這時侯,一道青芒從左側映入視界,偏頭一看,竟是林恆踏著畫影飛在車窗旁,正一臉奸笑地向兩人招手致意。「喲,老薑,你已經見過那位姑奶奶了嗎……呃啊!」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樣隨便御劍……啊呀?」奕豪猛地打開車門,正準備訓斥林恆。然而飛得太近的蓬萊劍俠卻一頭撞上車門,慘叫一聲後撲倒在地,然後便在接近時速三百公里地慣性作用下,一路翻滾著在公路上劃出一道淒慘的痕跡。

    「……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看著那人影趴在地上半天沒有動彈。奕豪回頭向姜水建議著。

    「嗯,也好,若是這樣也還活著地話,那傢伙地生命力應該超過蟑螂了,我也想親眼見識見識……」姜水一邊說著毫無憐憫的話,一邊猛轉方向盤來了急速甩尾的動作,接著法拉利的車身以難以置信的輕盈動作掉頭一百八十度,頓一兩秒後,又急速駛回了車禍現場。

    走下車的奕豪走打量著地上的林恆,感歎不已地搖了搖頭。「哇啊啊啊,還真是淒慘啊……」

    一眼看去,這位崑崙劍俠似乎難得的換了身衣裳,一身華服上的極少部分還保留著光鮮地外表,不過除此以外的地方就成了一條條的碎布,而大概是魔擦熱的緣故,他地身上正隱隱有黑煙騰起,雖然躺在地上沒有動彈,但手指卻痙攣似的抽動著……總之就是淒慘,而且到了就算去乞討也會覺得丟人的那種程度。

    「哦,真的還活著呢!」注意到林恆抽動的手指,姜水也不禁感到驚訝,然後轉頭向奕豪,開玩笑似的建議著。「我說,以後要不要考慮在公路上設塊招牌,寫上禁止飛劍衝撞汽車之類的。」

    「這個,看來也不是沒有必要。」這樣說的奕豪,目光放到幾道正飛過來的青芒上,是幾位崑崙弟子注意到這邊的車禍過來探查,而待看清楚肇事者雙方後,歎息著搖了搖頭,又一語不發地御劍離去。

    「喂喂,那是什麼……」目光追隨著幾位崑崙弟子遠去,奕豪的視界跟著開闊起來,這才注意到原來鐵岳市中竟然到處在上演著超過常識的情景。

    公園中,一仙道打扮的老頭騎著一頭麒麟似的瑞獸大搖大擺,手裡還拿著一瓶不知從什麼地方搜刮到的葡萄酒;高樓間,那幾個縱橫跳躍的蜘蛛俠怎麼看都像是鐵門弟子的打扮;頭頂上,一艘只在幻想中出現過的飛空艇緩緩駛過,上面印著碩大的天府商標……

    「我靠,就算這座城市沒什麼人了,也不必囂張到這種地步吧……」奕豪捂著頭呻吟起來,而姜水也顯出稍稍汗顏的神情。

    「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平時在凡世大家都得隱藏力量,難得遇到不必擔心露餡的機會,也就忍不住放縱了一下,等會兒回去我會向長老提提,讓他管管……奕豪?」

    看著眼前的情景,奕豪不知不覺顯出呆滯的模樣,注意到這點的姜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怎麼呢?你好歹也是見識過蓬萊的人,不會這點東西就把你嚇到了吧?」

    「蓬萊……對了!就是蓬萊!」奕豪突然一捶手。猛地轉向姜水,按著他地肩膀興奮道:「我早該想到,只要把鐵岳市變成蓬萊就行了!凡世中的蓬萊。供紅世中人居住的城市!如此一來,不但鐵岳市地重建方案有了,而且九黎之民的移居也一併解決,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姜水呆呆地看著奕豪,似乎因這前所未有的構想而受到相當的衝擊。

    在凡世中建造一座純粹屬於紅世的城市,這念頭並不是沒有人想到過,甚至可以說是無數紅世中人夢寐以求的,但絕大部分人都只是當作夢話隨便說說,而即使有少數人認真去付諸實施,也無一例外在凡世和紅世的堅壁前沉舟折戟。自古以來就沒有人成功過。

    「怎麼樣?沒問題吧?」奕豪看著姜水,聲音洋溢著生活的銳氣。

    「你說沒問題……首先。政府那邊就通不過吧?」雖然怎麼看都是姜水的話比較符合常理。但感到洩氣的卻也是他這一方。

    「沒問題!我們可以和政府交涉,以協助政府封鎖地府妖獸為代價,換得鐵岳市地自治權。」奕豪即可就作出了反應,思路敏銳到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要知道,一旦地府妖獸流竄到神州諸地,那時侯就算派軍隊也沒辦法,而相較之下,以一座幾乎沒什麼人的廢城為代價,換來神州諸地地太平安定。就是一筆很划算地交易了,不怕它們不答應。」

    「但是,一座紅世之城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建的啊……」姜水搖搖頭,被奕豪的銳氣猛烈衝擊。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裡是九州神地靈氣最旺盛的地脈之一,不是嗎?」奕豪沒有絲毫遲疑,扳著指頭細數起來。「然後,天府和鐵門的本家都在這裡,還有狩魔協會在亞洲的分部,再加上崑崙離這裡也不算遙遠,而以天府數千年來封鎖地府的技術,在城市周圍設下禁制也不是什麼難事吧,這樣就不存在洩密的問題……嗯嗯,怎麼看都沒有比這裡更適合建紅世之城的地方了!」

    「……好吧,好吧,我先承認你說地有道理,奕豪。」姜水搖搖頭,開始認真和奕豪討論起來這方案的可行性來。「那你再告訴我,就算真的把鐵岳市建成紅世之城,那又該靠什麼來維持城市的秩序?和普通人不同,紅世中人原本就有不受規則束縛地傾向,若是把這類人都聚到一座城市,我實在想像不出會出現什麼樣的混亂。」

    「簡單,就以力量!」奕豪握緊拳頭,魔眼就像呼應主人心情似的爆出蒼藍雷光。「要知道,在這九州神地中,握有最強力量的不是天府,也不是崑崙,更不是狩魔協會,而是四方神鎮守著的蓬萊神地!」

    奕豪一手指向天空,姜水不自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拜託朱雀星君看護這城市如何?九州神地中還沒有能違逆她的妖魔吧?而且不用說朱雀星君,就是居住蓬萊的諸多亞神也遠遠超過凡世中的等級,若有他們常駐鐵岳市,秩序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問題。」

    「……原來如此,先以威服眾,隨後再加以引導,這樣確實有可能構建起新的秩序,但是……」姜水沉吟半晌點點頭,跟著又搖搖頭,最後卻苦笑出來。「唔,好像沒有但是了啊,至少在目前而言,我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問題。」

    「建一座紅世之城啊,不覺得光是想想就令人心動嗎?」奕豪這邊已陷入了對未來的憧憬中,然而姜水卻一拳把他給敲了回來。

    「混蛋!你當然只是想想就好了,但天府這邊就有大麻煩了,也許接下來幾十年的時間都得耗在上面,崑崙和鐵門大概也跑不了,出錢出力都有他們的份,再加上狩魔協會……」如此抱怨著的姜水,嘴角卻越來越高昂,最後不得不打開折扇,扇著風以冷靜頭腦。「真受不了,怎麼竟連我也變得亢奮起來了……不得不承認,這提議的確太誘人了,若真把鐵岳市建成紅世之城的話,那大概會是我一生最華麗的作品吧?」

    「別說這種老頭子的話啊,老薑,你的這一生還長著呢!」奕豪大笑一拍姜水的後背,不過力道卻稍稍大了一點,有報復打擊的嫌疑。

    「也對,那就先把移民的事情完成再說吧……」姜水笑了出來,轉身朝著法拉利疾走。「走了,奕豪,我們這就趕去天府,去說服那些冥頑不靈的老頭,你可要在背後挺我一把。」

    「沒問題!」跟著,奕豪也鑽進了法拉利,跑車幾乎在發動的同時便衝了出去,只在原地留下一縷青煙,以及還在地上尤自抽筋的某人……

    ……………………

    天府是一棟類似古代宮殿的恢宏建築,周圍設置有重重禁制,若不是姜水指引的話,奕豪怎麼也想不到那看似巖壁的地方竟然是禁制的入口。站在那兩尊碩大的石獅前,奕豪稍稍感慨了一下,隨即跟著姜水踏入了天府,沿著曲廊一直來到主殿前。

    「說起來,葉蓮好像被你們帶到這裡了吧?」奕豪突然想起綠景部族的幽姬來,當初好像被一根棒棒糖給哄到了天府。「那小鬼可是相當難纏的角色,沒有出問題就好了。」

    「應該沒事,畢竟這半天我都沒有收到報告,她還算過得安分吧……哦耶?」姜水出言安慰著奕豪,跟著推開了主殿的大門,卻在一瞬間愣住,反射般退後一步,卻撞上了進來的奕豪。

    「什麼把你嚇成這樣,老薑……誒,姐?還有,老爹!」看清大殿中人的時侯,奕豪也不禁愣住。怎麼也沒想到,大殿中竟然齊聚了天府、崑崙和鐵門三大巨頭,光是被那數十道凌厲目光注視,就不得生出一種想轉身逃跑的念頭。

    坐在大殿中央的當然是天府諸位長老,奕豪卻發現為首的那位怎麼看都像是林道學院的校長大人。至於坐於大殿左放的眾人應該是崑崙劍仙,宵練正坐在其中僅次於首座的位置,注意到他的視線,輕輕點頭回應。

    再把目光移到右方,那裡便是鐵門的座位,伯父和老爹到場自然沒話說,但鐵蘭拉著葉蓮站在那裡就有些奇怪了,而站在她倆身後的女人,不是黑耀部族的幽姬古謠又是誰?

    「奕豪,你們來到正好,正在說你們的事情呢……」這時侯,鐵無極向愣住的兩人招了招手。

九黎之卷 第四十三章 前章

    「奕豪,你們來得正好,剛好說到你們的事情……」這樣說的鐵無極,向兩人招了招手,而奕豪毫無辦法,乖乖和姜水走了過去,垂著手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眾人的垂詢。

    「你在地府的事情我們已經從古瑤和葉蓮那裡聽說了。」鐵無極的頭一句話把奕豪嚇得半死,不過看起來,這位鐵門家主也只是想趁機褒揚侄子一下而已。「算上妖獸襲擊地面的那次,你已經兩次擊退妖獸群,獨自解救綠景和黑耀部族,就算是我,也難以想像你會有這般英勇啊!」

    「伯父過獎了……」奕豪低著頭,以最低限度的聲音回答,卻偷偷瞄著鐵蘭三人,注意到他的目光,鐵蘭溫笑著予以回應,葉蓮也是躍躍欲動的模樣,不過古瑤就沒什麼反應,只是平視著前方,似乎把他給無視了過去。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天府的禁制連區區妖獸群都攔不住,若不是奕豪你們的活躍,那這次可真的就是一場慘禍了。」鐵無極不知為何把話題扯到了鐵岳市的妖獸事件上,並以挑撥似的目光看向天府長老,不過姜壑也只是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出生九黎的鐵門和風後一族的天府,向來是互不買賬的冤家,雖然在九黎一族獲釋的現在,兩者間再沒有對立的理由,不過多年來的積怨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消除的,而這種情況下也只有中立的崑崙出面協調。

    「唔,這件事其實也怨不得天府,就如同青龍星君所言,此次事件皆是域外魔神的陰謀,而那魔神也已伏誅白虎星君手下,所以老夫在想,這件事就算過去如何?」宵練出言打著圓場,然後把話題又扯了回來。「趁九黎一族的幽姬都在場,還是讓我們回到剛剛討論的地方吧。到底要怎麼安排九黎一族近十萬人的移民?就如同天府剛剛說的,在不驚動凡世的情況下,我們的選擇確實能少。」

    「沒錯,所以我還是認為這件事要分步驟進行。不能一下子把十萬人移出地府來,操之過急而惹出什麼問題地話,對九黎之民反而不利……」

    「說這種話是因為你都生活在地上的緣故,神工。」姜壑的主張或許有所道理。但畢竟關係到族人的生死,鐵門也難以心平氣和地接受。鐵無極當即就出言反對。「我打賭,若是你也在地府待上兩周時間地話,絕對一分一秒也迫不及待地想出來,而我的同胞卻已經在地府生活了數千年的時間,他們比誰都更迫切地渴望著陽光。那天的妖獸群力也看到了。你知道每多呆一分鐘,又會有多少九黎之民喪生獸口嗎?」

    「唔……」被這樣質問地姜壑,立刻無言以對,然而救兵卻是出乎意料的人物。

    「沒問題地。」葉蓮突然如此宣言著。「地府的兇惡妖獸已經被奕豪除去大半。剩下的黑狼群也聽從他的命令,現在正保護著我等部族,而且也會協助我等狩獵,地府的生活會比以前好很多,再不會有吃人地事情了。」

    或許葉蓮只是想誇耀奕豪的功績,然而那純樸無邪的言語卻狠狠戳著眾人的良心,鐵蘭下意識地上前摟著她,愛憐地撫摸著她那從未梳洗過地頭髮。

    「咳!其實我和奕豪在過來的路上討論到一些問題……」姜水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和奕豪互望了一眼,隨即上前開始娓娓闡述關於紅世之城的構思來。

    大概是照顧在場平均年齡超過六十歲的與會人士,姜水並沒有把那富有衝擊性的結論一下拋出來,而是從鐵岳市現狀開始談起,然後延伸到重建規劃,在著重討論其中的重點難點,以及以後可能出現的諸多問題,絲毫也沒有提到九黎之民地安置問題,不卻已經讓三位掌門緊皺眉頭,苦苦思索。

    趁著天府少東在那邊胡吹亂改的時侯,奕豪悄悄站到了鐵門這邊。「老薑那傢伙,絕對有當花花公子的潛力……」離開眾人的視線焦點後奕豪鬆了口氣,跟著卻感到一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背後。

    他知道是誰,同時心中也不禁湧出一股懷念的溫馨感。「姐……」回頭看著鐵蘭,他輕輕低頭致歉。「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我並沒有擔心。」鐵蘭看著他,堅毅的目光中揚起溫暖的笑意。「因為我早就知道,奕豪你是絕對不會輸給那點麻煩的。」

    「是這樣嗎……」被如此信賴著當然是令人高興的事情,但奕豪也感到有些失望,但就在他搔著頭髮的時侯,鐵蘭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騙你的,若你再遲一天回來,我就衝下去找了你……」

    如此說話的鐵蘭,把表情藏在了他的腦後,聲音卻稍稍沙啞。放在奕豪這邊,在感動之餘則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若是靜雨的話,他會緊抱著安慰她,然而鐵蘭的擁抱中更濃的卻似乎是姐弟的羈絆,因此他也只能保持姿態。

    姐弟間的擁抱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當姜水開始和祖父計算重建鐵岳市關聯到天府遷都的天文費用時,奕豪已跟著鐵蘭歸入了鐵門的隊列。葉蓮拉著鐵蘭的手站在前面,而他則站在了古謠的旁邊。讓他感到沮喪的是,這位剛毅的女族長打從一開始就對他實行了堅決的無視政策,以至於就算他想開口打破兩人間的僵局都不知道從何入手。

    (我是……黃帝的繼承者,軒轅劍的主人,這點罪根本就不算什麼……)奕豪深吸一口氣,頭腦中浮現出皇龍的話,心情漸漸鎮定下來。(克服心魔,向前踏出一步……要和古謠談談,這裡並不合適,得找處安靜的地方,不受任何人干擾的空間……)

    這樣想的奕豪,下意識地把目光放到了右手的魔眼圖騰,那代表著「無限迴廊」的符文上。自從前次在地府和九黎戰紋融合後,魔眼的形狀改變了不少。連帶著宿於其上的符文也有所改變,雖然「無限迴廊」原本是用於囚禁地魔具,但不知為何,奕豪覺得它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

    「創造空間……」奕豪悄然啟動了「無限迴廊」。竭力把範圍控制在他和古謠兩人身上,輕輕命令著。「閉鎖。」

    沒有聲響也沒有光耀,當奕豪注意到時侯,周圍已經被虛空所環繞。周圍是無垠無限的遼闊,而古謠就站在他的旁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放心,這裡是我創造地空間,只是方便兩人談話而已,不會有危險的。」奕豪向古謠說明著,然而後者卻退後一步。似乎對他懷有深深的戒心。看到這模樣,他不禁感到心情沉重,苦笑著攤開雙手。「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事實上。我只想對那天的事情……呃呀?」

    奕豪驚訝地瞪大眼睛,只見古謠竟向他跪下,並把頭深深到地上,完全是負荊請罪地架勢。

    「古謠曾在禁地冒犯子君,請子君責罰!」古謠接下開的話證明了他地感覺,不過也只是讓他更加混亂而已。「古謠,你……為什麼……」

    「那時侯,古謠誤以為子君是殺害族人的兇徒。因此對子君諸多無禮……後來知道兇徒其實另有其人,古謠便一直想向子君請罪,但卻因恐懼而一再延遲……」古謠跪伏於地,聲音中稍稍動盪。「子君非且不以為忤,反而將我等從千年流刑中解放出來,此恩部族上下無以為報,古謠……在此向您請罪,請子君責罰古謠!」

    「啊……」大概也只能用呆然來描述奕豪的心情,同時還有著莫名鬱悶,好不容易想好的台詞被這意料之外的展開粉碎得支離破碎,但即使如此,奕豪還是試圖把開始喜劇化地情景轉回正劇。「你感謝我?不對,我……強暴了你,你應該恨我才對的啊!」

    「恨……子君?為什麼?」對古謠來說,這似乎是想都沒想過的念頭。「男人用力量征服女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理所當然……」被那毫無雜質地目光注視著,奕豪不由得搖晃了一下,感到心中某種廉價的東西開始碎裂,然而還是勉強出言反駁著。「但是,沒有考慮到對方的心情,不是不太合適嗎?」

    「對方的……心情?」古謠顯出迷惑不解的模樣。「我不太清楚子君說的東西,被子君這般強壯的男人擁抱,女人還會有什麼地方不滿嗎?越是強壯的雄性,越有資格讓更多地雌性受孕,生下的後代也更強壯,即使暴虎、黑狼等凶獸也都遵循著這樣的規則,為何子君會認為不妥呢?」

    「這個,那其實並不是我的看法……」古謠以樸素的言語道出生物進化論的真諦,從小耳濡目染文明理念的奕豪無言以對,同時心中湧起奇妙的聯想。心想若是從古謠的觀念去看的話,現代提倡的一夫一妻制,無論優秀或平凡的人都同樣有權留下後代的制度,或許正是人類整體進化的阻礙也說不定……

    「子君……」在奕豪神遊進化論中的時侯,古謠臉上顯出稍稍羞澀的模樣,但最後還是化為堅毅。「古謠希望能懷上子君的骨肉!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子君希望,古謠隨時準備為您奉上此身。」

    「呃,謝謝……」天命不可違啊,奕豪歎息聳下肩膀,徹底放棄。

    「古謠還有一事相求,子君。」古謠又再度請求著。

    「說說看,只要是在我理所能及的範圍內,我義不容辭!」奕豪一口答應。

    「多謝子君!」古謠又叩頭拜謝。「就如同子君所知,綠景部族經過鎧熊群的洗劫,現在已是人丁單薄,而黑耀部族在前次戰鬥中也犧牲了不少強壯戰士,因此部族急需補充人口,而女人們大都希望能得到子君的強壯血脈,所以能否請子君您……」

    「我拒絕!」奕豪一口回絕。

    ……………………

    關閉無限迴廊後,奕豪和古謠自虛無空間回到天府大殿。在此期間,姜水和三位掌門似乎已經開始討論九黎之民的移民問題,並深入到如何才能讓九黎之民盡快適應現代社會生活的一步,而眾人似乎都被這吸引了注意力,因此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短暫缺席。

    「所以我認為,把城東部分單獨開闢成九黎的住所更好一些,畢竟我等同胞和自然要更親近些,而那裡靠山靠水,也沒有受到多少污染,能給他們慢慢適應都市生活的時間。」鐵無極如此主張著。

    「鐵木頭,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居住問題吧?」宵練立即出言反駁,而且看來不知什麼時侯已經給這位鐵門家主取了個外號。「我們的問題是,要怎樣才能讓九黎之民盡快適應現代生活,只有這件事解決了才能著手進行城市的重建,不然到時侯肯定出亂子。」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姜水沉吟著點一點頭,突然轉向奕豪的方向。「不過關於這件事,我想奕豪應該有所想法的,要不要聽聽他的意見?」

    「啥?」一瞬間,奕豪再度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在眾人目光注視下,奕豪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出來,壓低聲音向姜水抱怨著。「你把我叫出來做什麼啊,老薑?我哪有什麼主意……」

    「喂喂,振作點啊,這可是關係到我們林道學院能不能繼續存在的大事。」姜水也以同樣的音量回答著他。

    「你是說……」憑著多年的默契,奕豪瞬間領悟了這位學生會長的意思。

    「你知道,這種事若從我的嘴裡說出來的話,爺爺肯定會把我踹到地府去的,所以只有請你代勞了,沒問題吧?」姜水拍拍奕豪的肩膀,在對方愕然的注視下,打開折扇悠然搖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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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0 17:05
九黎之卷 第四十四章 封神

  「咳!」無奈之下,奕豪轉向三位掌門,咳嗽一聲開始說明起來。「其實我的想法是,林道學院或許能成為供九黎之民學習現代文明的地方。首先學院現在差不多是空城狀態,而且自然環境不錯,再加上位置相對偏遠,在九黎之民接受再教育的同時,這邊也可以開始城市的重建規劃工作,且不用擔心會受到影響……等等,好處不是很多嗎?」

    「但是林道學院最多只能容納四萬學生,而九黎之民有十萬之眾……」姜壑沉吟著望向鐵無極,後者稍稍思索片刻,轉向鐵蘭等人詢問。「既然是這樣,那就實行分期移民比較妥當,第一期以四萬人為基準,等他們完成學業後再進行二期移民……三位幽姬,你們覺得這樣如何?」

    鐵蘭等人當然不會有意見,然而先叫出來的卻是天府一方。

    「等等!等等!給我等等!」林道學院長漲紅臉站了起來。「我說的四萬人是林道學院設施能容納的最大人數,你照著這數量給我招人進來,我上哪兒去找這四萬人的老師?再加上課程之類的全部都要重新設計過,根本就消化不了!」

    「唔……」鐵無極只頓了一頓,隨即斷然道:「那是學院方面的問題。」

    「鐵木頭!你也欺人太甚了!」鐵無極言下就是「我不管」的意思,姜壑聞言頓時蹦了起來。

    「停手。」就在眾小輩準備看好戲的時侯,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是一威嚴的女聲,奕豪聽著卻極其熟悉,同時也察覺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竟暗了下來。「諸君稍安勿躁,到殿前聽迎神君封旨。」

    當看到殿門外那一條升騰著火焰的大道時,奕豪立即確認了來者的身份,跟著慌慌張張的眾人走出殿外,卻驚訝地看到在空中竟浮著一紅一白的兩倩影。紅地當然是朱雀。不過卻已不是蓬萊那般親近的模樣,雖然她只是淡淡地站在那裡,但浩瀚神威卻已充斥天地,眾人自然而然地跪下。但奕豪只是呆呆看著另一位白衣麗人。

    白衣麗人把身影藏在朱雀身後,讓人看不真切,奕豪差一點就以為是皇龍親臨,不過注意到那遮遮掩掩的目光後。卻彷彿挨了一錘似的愣在原地。那在背後搖晃著地九條奢華銀尾,不是應該在家裡等他的靜雨又是誰?

    「神威如獄。神恩如海,九黎一族過去隨凶神禍亂神州,觸犯神威,因而受千年流刑之罰,而今九黎一族迷途知返。當受神恩眷顧。」朱雀的聲音帶著神威在眾人耳中響起。「古謠上前,接受封神。」

    封神!當這個詞從朱雀口中輕輕出來的時侯,跪伏於地地眾人皆全身一震,崑崙諸人更是差點蹦了起來。所謂的封神。也就是由神祇直接賜予凡人神格地儀式,其間不需要艱苦漫長的千年修道,也省略了凶險難測的天劫試煉,相當於一步登天!對於無數以渡劫登神為追求的修道者來說,這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際遇!

    事實上,封神地條件相當嚴苛,只有主神以上神格的神祇才能進行封神,而作為被封神者獲得神力的代價。封神的神祇將喪失這部分地神力,也因此鮮有神祇願意為凡人封神,而在過去長久時光中,封神記錄更是寥寥無幾。

    「古謠,上前接受封神。」事實上,就連當事人也很難相信會有這般幸運降臨到自己頭上,見古謠呆呆地愣在原地,朱雀又再重複了一次。

    「我……」這次古謠總算是有所反應,但卻遲疑著不知該不該上前,而就在這時侯,背後有人輕輕推了他一把。

    「去吧。」是奕豪的聲音。

    「……是。」雖然不清楚理由,但古謠卻毫不猶豫地予以服從,踏著火毯向朱雀走去,一路上的火焰讓她感到灼熱,但同時也燒去她在地府染上的污邪。走到朱雀面前的時侯,古謠已是搖搖欲墮,卻也感到身體彷彿脫胎換骨般輕鬆。

    「嗯,看來你確實有接受封神的資格。」朱雀上下打量著她,似乎感到滿意地點一點頭,跟著卻退了下去,站到靜雨的旁邊。正當眾人感到疑惑的時侯,天上火燒連雲地蒼穹卻起了變化,火雲的中心不知何時開始染上黃金的色澤,代表朱雀的神威在一瞬間被驅逐殆盡,充斥天地間的只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寧靜。

    「……若水姐?」奕豪驚訝地看向那燦爛金黃的中心,璀璨的光輝勾勒出的輪廓讓他感到熟悉。

    那是和朱雀截然不同的神威。朱雀的神威之所以那般懾人,是因為她擁有干涉天地的力量,放在凡事就像夜中的燈火般顯而易見,然而皇龍的神威卻叫人完全感覺不到壓力,好像她就是天地,而天地亦與她一體般。

    原來,封神的不是朱雀,而是皇龍。

    皇龍曾說過會替他補足道歉不夠的份量,雖然天地間大概沒有能難倒這位至神的事情,但封神卻並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情,也許皇龍今後要花上數百年的時間才能補回失去的神力……一想到這裡,奕豪心中便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大地被神威攏罩,奕豪試著將意識擴展出去,想看看這神威的邊界,但卻在下一瞬間觸電似的竄了回來,跟著汗流浹背。壓倒性的存在,凡人的意識絕對無法承受的領域,因正為實在太具有壓倒性,所以才麻痺了眾人的靈覺,產生彷彿如淋春風的錯覺——而若不是如此的話,在場一半的人大概都瘋掉。

    「這就是……」奕豪也只能這樣感慨。「至神啊!」

    ……………………

    從那無垠無限的光輝中垂下一縷,彷彿用光線編成的金絲,直接沒入古謠的額頭,隨即化為玄奧的符文留在皮膚上,古謠就此跪倒在地,天上的金光漸漸隱去,而攏罩天地神威亦隨即消散。

    皇龍離去,眾人麻痺的靈覺漸漸恢復,跟著齊齊虛脫在地,就像剛剛從水裡冒出來似的喘息不定。在空曠的廣場上,只有朱雀的聲音響起。「……封古謠為帝君劍使,賜卻邪真剛一柄,望以此劍輔佐少帝,斬妖卻邪。」

    朱雀一揮手,古謠面前騰出數丈高的火焰,火焰中顯出一把古劍的輪廓,古謠就這樣伸出手,從火焰中直接把真剛邪取了出來。古謠有著不輸於男子的身高,而真剛的長度幾乎和古謠身高相同,寬厚的劍身幾乎可以當作盾牌使用,是一把渾身上下洋溢著粗獷氣息的巨劍。這般剛劍怎麼看都應該是由男子來使用,但看到古謠揮舞真剛的模樣,所有人都感到一股不可思議的協調感。

    「姜壑,」這時侯,朱雀將視線轉到了天府眾人的身上。「身為帝臣風後之後裔,天府這數千年來忠誠履行著神帝托付的使命,實在是辛苦了……作為褒揚,特賜神器五件,並允許天府傳人姜水踏入蓬萊。」

    隨著朱雀的聲音,姜壑面前騰出五團火焰,火焰瞬間散去後,留在原地的是五件散發著異彩的神器。「今後,你們就協助少帝吧,我很期待能在凡世中看到紅世的樂園。」

    「是!多謝神君恩賜!天府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負神君之命!」對於癡迷法寶煉製的天府眾人來說,這五件神器無疑是比任何東西都珍貴的寶貝,再加上今後天府的前進方向也有了,姜壑帶著一干天府門人跪伏於地,聲音因激動而顫抖著。

    「崑崙諸仙,」朱雀轉向一邊早就瞪得眼睛發綠的崑崙眾人,輕輕一笑。「斬妖除魔,衛道卻邪,九州神地的安定也有你們莫大的功勞。追求天道理所當然,但亦須知天人一體,人道即天道,還是時常到凡塵走動的好,若能窺得天道者,蓬萊之門將為他開啟。」

    「謹遵星君教誨!」

    所謂神恩如海便是指這種情況吧?看著那些仙風道骨的老頭一個個激動著臉紅耳赤,奕豪不自覺湧出如此感慨。(神果然就是神啊,不論做什麼事情都不是凡人能比擬的……)

    「此外,還有最後一件事,不過是比較私人的問題。」朱雀最後才把目光轉到鐵門一方,表情轉為柔和,轉身把躲在背後的靜雨推了出來,輕笑著向諸人介紹著。「想必諸位也見過了,她是我的好友靜雨,昔日為九尾天狐,不過早已渡劫登神,目前已位列神階。」

    「是……」一時間沒有認出靜雨的本相,看著扭捏不安的九尾天狐,鐵門諸人顯出困惑的神情。

    「或許將來她會成為鐵門的兒媳,身為好友的我也先應該來打聲招呼,還請今後你們多多照顧她。」朱雀的話彷彿在眾人的精神回路中引爆了一顆核彈,一瞬間的蒼白無聲後,喧嘩和嘈雜攏罩了世界……

九黎之卷 第四十五章 遠行

    奕豪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那時侯似乎是扯著靜雨逃出了天府,唯一的感覺是背後數十道針刺般的目光,一想到今後將面對的待遇,便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種想遠遠逃開的念頭。

    「郎君……」靜雨楚楚可憐的聲音傳來,九尾天狐合著手站在他身後,那模樣就像做錯事情而等待主人訓斥的幼犬,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實在抱歉!妾身本來是在家等您的,但朱雀非拉著妾身前往鐵門,也不知道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否則妾身不會……」

    「不,沒關係,靜雨,這不是你的錯。」奕豪當即搖頭回答,不論結果如何,沒有讓自己女人承擔責任的道理,更何況這本來就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當然也不是說朱雀就做錯了,只是……嗯,那種介紹方式太激烈了一點,我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而已。」

    在差不多冷靜下來的現在,他也理解了朱雀的動機。對於朱雀來說,靜雨亦友亦子,會擔心她被鐵門中人當作妖怪差別對待也人之常情,因此才借封神之際向諸人正式宣佈靜雨的身份。有四方神作後台,就算是鐵無極不敢再質疑靜雨的過去,兩人的戀情再不會有任何問題……當然這份用心是值得感激的,不過奕豪還是覺得朱雀實在小題大做了一點,光是看天府諸人對妖姬的態度,就不用擔心鐵門會有勇氣作那螳臂當車的角色。

    「總之,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接下來……」奕豪摟著靜雨坐到沙發上,然後卻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接下來幹什麼比較好呢?儘管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但他卻沒辦法回到原來的生活了,畢竟林道學院目前正處於無限期休學的狀況,鐵岳市也差不多都空城了,再加上狩魔協會這邊他還足足欠著千萬的債務……

    「不管了!這兩天就家裡休息,什麼也不幹!」最後。他如此決定著。

    「真的嗎?」聽到這話的靜雨不知為何顯得很高興,忍不住摟住了他。「那郎君,您先在客廳看看電視,妾身這去把您的房間打掃一下。朱雀來的時侯妾身才剛做到一半呢。」

    「嗯,去吧。」奕豪輕笑著,在九尾天狐地屁股上拍了一拍。倒不是他不想去幫忙,但樂在其中的靜雨似乎不打算和別人分享了樂趣。因此他也漸漸墮落到了坐享其成的地步。

    「郎君真是的……」靜雨嬌笑著,在奕豪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一星期地份量。今晚妾身可不會讓您睡覺哦……」

    說完,九尾天狐羞澀似的逃離了客廳,呆呆看著那阿娜多姿的背影,半晌後奕豪突然轉頭望向窗外,只見那可憎的太陽正懸掛在一點都不怕掉下來地位置。讓他不得不暫時壓下被妖狐挑撥出的火氣。

    「小妖精,你給我記住了!」奕豪朝著門口吼著,只是怎麼聽都也不像是抱怨地語氣。

    ……………………

    雖然鐵岳市的人口走掉了九成,但由於天府那邊作了應急處理的緣故。水電氣等關係民生的系統還得以運轉良好,奕豪就坐在客廳看著電視,新聞正報導著某國客機又再度失事的消息。

    「嗯,飛機還真是相當危險地交通工具啊……」絲毫沒有身為至高煉金術士之自覺的某人如此感慨著,跟著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伸手進兜裡掏出那從剛才起就扎得他難受的六枚呈天珠。

    「說起來,這東西都忘了還給老薑……」六枚呈天珠此刻已經收斂為兩指長的梭形,在茶几上一字擺開後。充滿現代感地洗練流線給人一種未來戰士的感覺,奕豪也立刻被著光輝給迷惑了心靈。「反正老薑也沒提起來過,應該是不要了吧?好,那我就留下來好了……」

    「郎君要留下什麼?」身後響起的聲音讓做賊心虛的某人抖了一抖,回頭看去卻是靜雨盈盈走來,手中還端著一盤閃爍著水光的草莓。

    「呃,沒事,老薑把送我些東西,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奕豪起身接過草莓,拉著靜雨坐下,並順手放了一顆在靜雨的嘴裡。「來,看看電視吧,好像正演到你喜歡看到那部什麼,我在這陪你看。」

    「郎君,這是什麼?」然而,靜雨的注意力卻被放在桌上的法寶吸引了過去。

    「就是老薑送我地法寶,叫呈天梭。」奕豪乾脆把名字也給改了過來。「很不錯吧?看這洗練至極的流線,還有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外表,唔唔,簡直就是男人的浪漫啊!」

    「妾身不太懂這些……」靜雨像是覺得抱歉似的看著他,跟著好像想到什麼事情,拍了一下手。「不過郎君,這東西不太好攜帶吧?要不要妾身替你做一條腰帶?剛好家裡還有些材料……」

    「真的?那就拜託了!」奕豪當然喜出望外,於是接下來,靜雨很快找出兩條廢皮帶和針線,開始比著呈天梭的長短做起腰帶來。

    客廳裡的電視在演著不知什麼節目,奕豪耳中聽著那聲音,但心裡卻不可思議地一片靜謐,他注視著靜雨,注視著她在燈光下專心替他縫製腰帶的神情,看著那安詳沉靜的美貌,突然間生出一種彷彿回到古代男耕女織時的錯覺,在燭光下為他縫衣補褲的妻子……

    「靜雨。」不自覺就喚了出來。

    「浪靜(郎君)?」靜雨正在用牙齒把線咬斷,所以發音有些奇怪,而看到這可愛模樣,更加堅定了奕豪的決心。

    「我們就結婚吧。」並不是詢問或請求的語氣,而是極其自然的,就彷彿在陳述某種決定的聲音。

    「好的,郎君……」或許因為奕豪的語氣太過平淡,所以靜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開始收拾針線的時侯,九尾天狐的動作才有一瞬間的停頓,在下一瞬間轉向奕豪,一雙美麗地紅瞳就像要燃起來似的。

    「我們就結婚吧。」奕豪再重複了一次。起火的紅瞳眨了眨,隨即迅速被水氣充盈,而那輕輕開啟的朱唇,似乎就要吐出確認地回音。然而就在這時侯……

    「不准!」驟然響起的聲音將室內的溫馨氣氛扯得粉碎。

    「誰!」怒氣一瞬間湧了出來,奕豪轉頭望向站在客廳門口的不速之客,右手地魔眼暴出寸長的雷光,估計就算是青龍降臨。也只有被秒殺地份。

    「老爹?」然而下一秒鐘,他卻愕然地瞪大眼睛。來者不是神也不是魔,卻正是這世上少數幾位有權力決定他婚姻的人物之一。

    「為什麼不准!我想娶靜雨有什麼不對!」一瞬間的愕然後,奕豪隨即以激烈的聲音主張著。

    只不過,他的怒這份怒氣卻撞在了棉花上。無視兒子虎視眈眈地目光,鐵濤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裡,顯出認真鑒賞的模樣。相對於奕豪的激烈來說,這態度簡直就是悠然了,而理所當然。奕豪也氣炸了。

    「放鬆點,兒子,我又沒說你不對。」大概感覺到兒子的怒氣,鐵濤這才把注意力轉了回來。「你想娶靜雨姑娘很正常,畢竟她幾乎比得上你媽地完美女人,只要是男人都不會錯過的,你能娶到她簡直就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鐵濤有著很深的愛妻情結,但奕豪在意的卻不是這裡。「但你剛才明明說了『不准』的。難道你要說是我聽錯了嗎?」

    「不,你沒有聽錯。」鐵濤擺了擺手,以悠然到令人憎惡的態度說著。「先告訴我啊,臭小子,你今年幾歲了?」

    「十……二十歲。」

    「嘿嘿,那是虛歲吧?還有大半年才到你生日呢,不要想糊弄老爹。」鐵濤嘿嘿笑著,然後猛地一拍桌子,立馬翻臉道:「臭小子!才不過十九歲就想結婚?你風流倜儻的老爹我也都是等過了二十歲才敢跟你媽求婚地……你倒好,翅膀都沒長硬就想學下蛋了,想讓老爹我在四十歲前就當爺爺嗎?所以不准!」

    「十九歲又怎麼樣?國家規定十八歲就能結婚!」奕豪據理力爭,但聲音卻明顯缺乏底氣。

    「國家法律?扯蛋,那東西根本就管不了紅世中人。」鐵濤隨便一擺手。「我就退一步好了,你要和靜雨姑娘結婚是可以,但你拿得出聘禮嗎?準備拿什麼迎娶人家?還有,婚後男人要擔負起掙錢養家的責任,可臭小子你連大學都還沒有畢業,打算靠什麼掙錢?而且我還聽說,你至今好像還欠著狩魔協會五百萬的債務……說說看,你到底打算憑什麼結婚?」

    「唔唔唔……」一個接一個的沉重問題壓垮青年的神經,奕豪絕望的跪倒在地上,一時間萬念俱灰,而鐵濤卻彷彿很愉快似的注視著崩潰的兒子。

    「郎君……」靜雨就站在一旁,看著心疼無比,然而卻沒有介入的餘地。雖然她並不需要聘禮之類的東西,但這卻是關係到男兒尊嚴的問題,隨便開口反而會刺傷奕豪的自尊……如此判斷的靜雨,只好向鐵濤投去怨念的視線。

    「其實……其實你也不用放棄啊,兒子。」面對妖姬那邊傳來的陣陣怨念,即使鐵濤也有些抗不住,於是再度開口道:「畢竟任何人都有這樣的時期,等兩三年後,你正式踏入社會開始自食其力的時侯,你再把靜雨姑娘迎娶進門也不遲……當然,靜雨姑娘也不介意等你兩三年的時間,沒錯吧?」

    「不管多久,妾身都會一直等待郎君的。」注意到鐵濤的視線,靜雨輕輕回答著,雖然聲音絲毫不會讓人懷疑其誠意,但注視著鐵濤的目光卻轉為頗為銳利。畢竟若不是他跑出來橫插一腳,那兩人的愛情便已然圓滿,而現在卻不得不推遲到兩三年後……若不是奕豪父親的話,妖姬大概早就讓他後悔今生了。

    感覺到逼近的生命危險,鐵濤急中生智提出了一項建議。「要不然先這樣,你們倆先把婚訂下來,等兩三年後再正式完婚……唔,話雖這麼說,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

    鐵濤似乎想到什麼的苦笑出來,拍了拍奕豪的肩膀。「兒子,不如趁這機會,你帶靜雨姑娘去趟巴黎吧?」

    「你有病啊?」奕豪下意識的反應道。

    「什麼叫有病!有你這樣對老爹說話的嗎?」鐵濤很不滿地揮了揮拳頭。「你該不會忘了你媽就在巴黎吧?實話跟你說,林華已經知道靜雨姑娘的事情了,這次我回來原本就準備帶你們去見她的。」

    「啥?老媽已經知道了!」奕豪差點蹦了起來。「你!事你告訴她的?」

    「沒錯,所以不管你是要訂婚還是要娶妻,都得帶著靜雨姑娘先去巴黎一趟。」鐵濤點點頭,臉上顯出同情的神色。

    「雖然我這邊倒很希望有這樣乖巧的媳婦,但你媽那邊滿不滿意還是未知數。你也知道林華的個性,所以不打起精神來的話,可是隨時有可能掛掉的。」這樣說的鐵濤偷偷瞄向靜雨,只見九尾天狐的臉上也顯出坎坷不安的神色。

    「啊啊啊啊……」奕豪痛苦地捂著腦袋,突然想起皇龍的預言,不禁呻吟出來。「原來如此,這就是遠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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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5 09:41
靈殤之卷 第一章 來客
    持續五天五夜的殺戮剛剛告一段落,崩碎的大地上鋪墊著百萬惡魔和千萬天使的屍骸,聖潔的血液和著醜陋的殘肢沿著大地的裂痕匯流成河,千億的詛咒和萬億的怨念在上空徘徊不去,那一道道的深淵是被魔力撕裂的空間,裡面迸出的雷霆彷彿暴雨般落到地面……是比地獄更接近地獄的場景,而將這災厄招至人世的,卻非神也非魔,而僅僅是一個人。

    「完成了……」我恍惚地看著手中那枚彷彿吸盡周圍光亮的黑卵,跟著卻不禁搖晃了一下,連續五天不吃不喝地撲在上面,即使是這接受惡魔之力的身體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莉莉絲!」我打算暫時休息一下,於是高呼著使僕的名字,然而平常隨傳隨到的使僕卻久久不見蹤影。

    「……對了,她們都出去對付天使軍團了。」突然想起這件事,我把目光移到一邊工作台的水晶球上,伴隨著輕輕的響指,水晶球上顯現出外面屍橫遍野的淒慘場景。

    「……嗯,都死光了嗎?」我的語氣有些落寞,不過當目光移到手中的黑卵上時,那稍許的落寞頓時被無際的狂喜代替。

    「算了,既然她們已經替我爭取到了完成這東西的時間,那是死是活就無所謂了……呵呵,混沌之卵,至高煉金的結晶,弒神之戰的號角啊!」

    注視著黑卵,我知道自己太過癡狂,但卻沒辦法壓抑心中的激動,而就在這時侯,房間門口響起沉悶的聲音。轉頭望去,只見竟是傷痕纍纍的莉莉絲撞在門上,杵著那把殘破的鐮刀,正絕望似的看著我。

    「你還活著啊,莉莉絲……」我瞇起眼睛打量著她。不禁為她的慘狀而驚訝。

    混合成古怪顏色的血沿著那碎成絲縷的戰袍滴下,很快就把地面染濕一片,額頭上那支象徵著高位惡魔地獨角從中折斷,透藍色的液體正從斷口處一滴滴落下。就連背後那對高貴的蝠翼,也只剩下一邊還在隱隱抽筋著。

    「達克……」莉莉絲的身體不住顫抖著,或許是因為精疲力竭,或許也是因為恐懼。看來已經有不知多少萬天使死在她地鐮刀下。而現在她也正迅速接近死亡,雖然對黑暗深淵中誕生的惡魔來說。死亡並不是需要恐懼的事情,但這癡情女人害怕的卻是因此而和我分離。

    「達克……」她再度呼喚著我,深深地恐懼便拽住了她的心,讓她無法呼吸。

    「只剩你一個?」我向莉莉絲身後看了看。「孩子們呢?也都死了嗎?」

    「是地……天使軍團的數量要比我召來的惡魔多出十倍……孩子們,都被撕碎了……」莉莉絲看著奕豪。低聲訴說著,視線卻開始模糊,身體也搖搖欲墮,然而我的視線卻落在了她的身後。

    「阿亞?」我地聲音有些驚訝。莉莉絲也勉強轉頭望去,只見通道後方顯出一小女孩的身影。淡金色的長發配上深藍色的眼睛應該是相當可愛地容貌,但此刻卻被血污沾染,小女孩拖著一把只剩半截的大鐮刀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而我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有嚴重灼傷的痕跡。

    「沒想到惡魔血脈最弱的阿亞反倒活了下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呢……」我以右手摸著女兒的頭,阿亞仰望著我,臉上顯出寵物似的愜意神情。

    「莉莉絲你。這次也幹得不錯呢,替我爭取了足夠地時間,或許我該考慮獎勵你了。」然後,我又空出左手撫去莉莉絲臉上的污血,並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莉莉絲癡癡地望著我,外面那數以萬計的惡魔屍骸似乎都被她遺忘。

    然而毫無預兆的,一股沉重至極的神威突然攏罩大地,千萬天使和惡魔的屍骸無火自燃,大地頓時化為煉獄火海。天空中,一天使揮舞著三對火焰的翅膀緩緩降下,千萬火焰自動為他讓出了道路……

    「米伽勒……」看著水晶球在碎裂前傳出的最後圖像,我不禁皺起眉頭。天界的反應比我預料得激烈,沒想到竟會直接派出天使長降臨,本來我還打算從低階天使身上吸取神力以啟動混沌之卵的,看來是這計劃是行不通了……

    「唔……」莉莉絲掙扎著站起來,雖然以她此刻的狀態,上去也只有被秒殺的份,但她似乎打算為所相信的愛情盡最後一點力量。而且,有著這種想法的似乎不只她一人,阿亞也用尚能活動的左手舉起半殘的鐮刀,就待向外面走去。

    我在背後看著女人們的表現,不禁在嘴角牽出一抹愉快的笑容,操弄人心實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除開煉金術以外,眼前這兩女人大概就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了,不過到臨死前還想著替我檔劍,效果倒好得有些出乎意料。

    既然確認了她們對我的忠誠,那也就沒有必要讓她們再去送死,畢竟留著一條命在的話,不知什麼時侯就能用上……這樣想的我輕輕一彈手指,莉莉絲腳下立刻閃出一圈深藍色的咒符,那是強制遣返的魔法陣,契約惡魔絕對無法違逆的指令。

    「達克……」莉莉絲愕然回頭看著我,只來得及喊出一聲名字,便在我的眼前消失了蹤影。看著這一幕,旁邊的阿亞不禁愣在原地,不過我不打算給她違抗的機會,跟著又彈了下手指,一道傳送魔法陣便在阿亞的腳下展開,並在下一瞬間將她傳送了出去。

    「好了,礙手礙腳的傢伙走了……」我彎腰從地上拾起阿亞留下的鐮刀,輕輕一揮,殘破的鐮刀隨即煥然一新。

    「米伽勒嗎,還沒有挑戰過主神級的對手,可惜混沌之卵還不能使用……」自嘲似地笑一笑,我向前踏出一步,在前面等著的不知是生存還是毀滅,但不管怎麼樣,我這一生最高的傑作已經完成了,死而無憾……

    ……………………

    「唔……」奕豪在一陣搖晃中醒來,睡眼惺忪地朝左右看了看,窗外的雲層和氣流的顛簸提醒他此刻的所在。「對了,我是在飛機上……」奕豪捂著腦袋,慢慢清醒了過來,到巴黎還有數小時的時間,會在不知不覺睡著也不奇怪,但是……

    「是夢嗎?」想起剛剛的體驗,奕豪不禁感到迷惑,若說是夢的話也太過真實了,或許解釋為前世的記憶還更容易接受一點,但過去他曾數次潛入意識之海,卻怎麼也找不到魔人的蹤跡……

    「先生,您要加咖啡嗎?」這時侯一位有著修長美腿的空姐推著餐車走過來,親切地詢問著他。

    「嗯,給我一杯吧。」雖然不怎麼喜歡那碳燒似的味道,不過用來清醒頭腦倒不錯,奕豪於是要了一杯。

    「好的,請您稍等。」空姐轉身去倒咖啡,奕豪則把視線放到身邊的空位上,又下意識地開始咬牙切齒地咒罵著某人的名字來。

    明明都快要登機了,那木頭龍卻突然鑽出來說什麼靜雨身為蓬萊居民,而且已然渡劫登神,因此要離開九州神地就必須得到皇龍的許可,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規矩,不可隨便對待等等,然後就強行把靜雨給攔了下來。

    若不是鐵蘭和靜雨拉著的話,奕豪恐怕當場就給這位四方神翻臉了,而後經過眾人一番苦勸,他才勉強妥協,同意搭乘這班飛機先走一步,然後等靜雨得到許可後再乘另一班飛機趕到巴黎。

    「那死腦筋的混蛋……」奕豪把手中的餐盒當作青龍的替身,反覆蹂躪著,不過回頭想想,或許這樣安排更好一點也說不定,若能抓住這段時間差先在老媽面前替靜雨美言幾句的話,今後靜雨過來也比較容易被老媽接受……

    「先生,您的咖啡。」空姐將咖啡遞過了過來。

    「啊,謝謝。」奕豪伸手去接,但對方卻並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直直看著他的手,顯出訝異的神情。「先生,您的手是……」

    「手?」奕豪跟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宿於右手的魔眼圖騰正散發著淡淡的紅光,在常人眼中自然是分外詭異的情景。「啊,這是螢光紋身,沒見過嗎?」隨隨便便造了個詞糊弄過空姐,奕豪端著咖啡望向了窗外,心裡卻感到詫異。

    在不發動魔力的情況下,魔眼圖騰應該和普通紋身無異的,怎麼會突然亮起光來了……疑惑不解的奕豪端起咖啡喝了口,然後,當他放下咖啡杯的時侯,前面的窗戶上顯出了他要的答案。

    「噗!」而看到答案的同時,奕豪把嘴裡的咖啡噴了出來。「蚩尤!」

    那正坐在機翼上,悠然向他揮手的人,不是從蓬萊跑得不知去向的蚩尤是誰!

    「你你你你……你在那裡做什麼!」也不管周圍驚異的目光,奕豪趴在窗口前大吼著。

靈殤之卷 第二章 驚魄
    「你你你你……你在那裡做什麼!」

    奕豪趴在窗口上衝著蚩尤大吼,不過後者顯然是沒有聽到,並在下一秒把視線轉向了另一方向,幾乎就在她躍起的同時,一頭幼象大小的凶獸不知從什麼地方蹦出來,撲到機翼上。

    當然它是撲空了,然而那沉重的重量卻帶得機身整個傾斜過去,就奕豪以為世界要倒轉過來的時侯,那凶獸又猛地撲了出去,飛機又猛地一顫,不過還好隨後慢慢恢復到了平衡狀態。然而,剛剛的一幕卻給機上乘客帶來了巨大的衝擊,沒有系安全帶的人,包括剛才替他到咖啡的那位空姐在內,幾乎都挨了或輕或重的撞傷,正躺在地上呻吟不已,有少數倒霉的人撞到腦袋更是直接昏了過去,女性乘客當即歇斯底里的慘叫出來,伴隨著小孩的哭聲,機艙頓時亂成一團。

    「不要吵!想要活命的話就趕快坐回位子上,把安全帶繫好!」這種情況明顯超過了乘務員們的對應能力,見半天沒有人反應,奕豪不得不站出來代替這一職務。「你!沒錯,就是你!把地上的那傢伙拉到位子上,給他繫上安全帶!還有其他人也看看自己身邊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傢伙!繫好安全帶,有空的話就再祈禱祈禱,危險還沒有過去!」

    如此吩咐後,奕豪又再貼到窗戶上向外看,狹窄的機窗嚴重限制了他的視界,根本就看不到蚩尤和那頭凶獸的影子,不過在他的靈覺中,卻始終能感到兩股龐大的靈氣在外面激烈衝擊。

    「那東西是神獸?」兩股靈氣都帶著隱隱神威,奕豪不禁愣了愣,跟著全身卻炸出一身冷汗。屬於蚩尤的那股靈氣正急速朝飛機逼近,而那頭不知叫什麼的神獸也尾隨她直衝了過來。

    「混蛋!不要過來!把那東西給我帶遠點……」沒有等他的話說完,蚩尤已經踩到了機尾上,同時借力一躍。輕鬆躲開了接踵而來的神獸,而收勢不及地的神獸則一頭撞到了飛機上!

    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說,相對於飛機的質量而言,體態輕盈地蚩尤那一躍的沖量根本就對飛行狀態造不成任何影響。然而。若衝撞的對象換成那頭體型龐大的神獸,飛機地外殼就基本上等於撞上石頭的雞蛋了。

    而且,還不僅僅是破裂地程度,那頭神獸幾乎把整個機尾都給扯掉!客艙的後半截直接暴露出來。奕豪從那碩大的空洞向後望去,剛好看到從天而降的蚩尤一拳轟到神獸頭頂的情景……

    「蚩尤!你給我記住了了了了!」奕豪只來得及喊出這句話。跟著就被失控地離心力給扯得東倒西歪。

    ……………………

    這架空中客車的機長是一位有著三十年以上駕齡的老資格飛行員,三十年中從未有過事故記錄的他打算把這黃金地記錄保持到明年退休,因此在起飛前對飛機狀態進行過極其細緻的檢查,有百分之百將乘客安全送到大洋對岸的把握。

    然而,面對著這絕非人力所能干涉的狀況。他也只能像旁邊的副機長那樣傻瞪著眼,愣愣地看著前面急速旋轉的天空,在飛行模擬中似乎也見到過這種情景,不過只意味著一種結果……

    突然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的他開始死命扯回把柄,同時向身旁的副機長吼著。「拉起來!給我拉起來!想辦法給我把東西拉起來!」

    「我正在做!」副機長和他幾乎是同時動作。「該死!怎麼回事!尾翼完全沒有反應!」一腳踹在監視器上,副機長地目光瞥到高度儀上,臉色頓時蒼白。

    「5400,5300,4100,3800,3……飛行高速正在急速降低!我們、我們要墮毀了……啊咦?」

    急速偏轉的高度計不知為何平緩了下來,瘋狂旋轉的水平儀也在動盪中漸漸恢復原狀。兩位飛行員面面相覷,跟著卻同時呼了口氣。

    「前、前輩,你以前在飛行中遇到過這種狀況嗎?」副機長驚魂未定的問著,不過對方似乎沒有聽到,只是看著前方的虛空,喃喃自語著。「這種事情……到底是惡魔的惡作劇,還是神的奇跡啊……」

    「是神的惡作劇!」身後響起的聲音讓兩人悚然一驚,回頭一看,駕駛艙裡不知什麼時侯多出來一陌生的男子,而他背後的駕駛艙隔離門已經不見蹤跡。

    「你……你是什麼人?」到底還是機長的經驗老道,先一步反應過來,在提問的同時按下了劫機報警的按鈕,而副機長也擺出警戒的模樣。

    「我是……咳!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奕豪渾然不知道自己已被當作劫機嫌疑犯,咳嗽一聲繼續說著。「聽好!我只說一遍,雖然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你們必須相信!」

    說到這裡,奕豪讓出了門口的位置,機身後部的巨大風洞頓時顯現出來,兩位飛行員一瞬間進入呆滯石化的狀態。「不要問我是怎麼回事,反正就像你們看到的,機尾已經沒有了!現在某種力量正支撐著這飛機的飛行,不過撐不了太久,在這以前給我想辦法迫降到地上!」

    「……迫降?不,沒辦法!」機長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隨即以激烈的聲音主張著。「這下面是地中海!飛機後面破了這麼大個洞,一下海就會馬上沉沒的!乘客連逃生的時間都沒有!」

    「那個我來處理!你只要想辦法讓飛機降落到冰面上就行了!」因為隔離門被破壞的關係,駕駛艙的氣壓也開始急速下降,奕豪在呼呼的風聲中大聲吼著。

    「冰?哪裡來的冰?」機長反問著。此刻飛機的高度已經勉強能看到雲層下面了,不過深藍的海面上只有零星小島一二,根本就沒有什麼冰的存在。

    「我會造出來!」奕豪從腰帶上抽出一枚呈天梭,在機長面前當即煉出一把冰劍。「總之,你就把海面當成跑道降落好了!先放下前輪起落架,剩下的我來處理!」

    奕豪說完也不待機長回答,轉身返回了後艙。只留下駕駛艙內呆掉的兩人。

    「真、真的要按照他說的做嗎?」副機長看向前輩,結結巴巴的問著。

    「該死!為什麼非得我決定不可,我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啊!」機長雙手猛搔著腦袋,幾秒鐘後卻安靜下來。跟著看向副機長,而眼睛已被血絲充滿。「就按照那男的說地做!反正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但、但是,我們沒有尾翼……」副機長還準備說什麼,然而機長的嘴裡卻漏出詭異的笑聲。當即把他嚇得愣在原地。

    「知道嗎?我年輕時地誌願可是去開戰鬥機,卻在客機上落魄了三十多年。沒想到到退休前還有體驗這種刺激的機會……」注視著下方地海面,機長眼中燃起漆黑的火苗。「嘿嘿,誰說沒有尾翼就不能降落?小鬼,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看老子這三十年飛翔中鍛煉出的技術!」

    在機長燃起熱血鬥志的時侯,奕豪已頂著風壓回到後艙。發現比起剛剛在萬米高空的時侯,此刻地溫度和氣壓已經有所回升,不過大部分乘客都已察覺不到這變化,而是在座位上昏了過去。

    「唔。乘飛機一定要記得綁上安全帶啊……」奕豪欣慰地看著後艙無一空缺的座位,禁不住如此感慨著。跟著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右手邊的艙門上,雖然向乘務員請教一下開門方式更簡單一點,不過詢問的對象此刻也都無法回答,因此他只得以手中地冰劍硬撼合金的艙門。

    「喝啊!」以冰劍在艙門外沿刺出一圈洞後,奕豪再猛地一腳踹在艙門上,艙門應聲而開,而他本人則被反作用力給彈到了機艙的另一面。還沒有等他站穩腳步。下一秒鐘狂湧而出的空氣帶著他慘叫著摔了出去。

    「呃啊啊啊啊!」短短幾秒鐘的翻滾後,奕豪煉出風翼穩住了身影,感到頭暈腦脹的他搖了搖腦袋,然後轉向飛機的方向。卻見在這短短數秒內,飛機已經離開他老遠,而機頭和海平面大概只剩下幾百米的距離。

    「蚩……蚩尤,你給我記住今天地事情……」

    奕豪咬牙切齒地咒罵著使魔的名字,卻不得不再度振作起精神,驅使風翼追上墮落中的飛機。在隨後的時間裡,他和飛機平行前進著,然後發現飛機的姿勢開始歸於平穩,那位機長似乎已經掌握了狀況,於是他便放鬆了對承載飛機的風靈的控制。

    「唔……」既是對踏入四大領域的煉金術士而言,要把意志作用在空中客車這類龐然大物身上,也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幾乎在奕豪放鬆精神的同時,一股盛大的疲倦感便猛烈襲來,背後的風翼也差點就潰散開去。

    這時侯,飛機的前輪起落架已經放下,奕豪操縱風翼抵達上面,然後艱難地爬到前半部,背對著起落架站穩,迎面而來的風壓幾乎將他壓扁,而急速逼近的海平面也給人以巨大的精神壓力。

    在咬牙苦撐的同時,奕豪卻不可思議地回想起以前曾看過的電影,那裡面的主角似乎也做了和他相同的動作,不同的是他面臨的狀態卻是飛機的降落,驚險程度似乎還有過之……

    「靠!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侯!」奕豪猛地搖了搖頭,努力趕走心中的雜念,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的呈天梭上。

    前一陣子研究發現這東西竟振幅同屬性靈力的能力,因為六枚呈天梭中有兩枚已接受天雷煉製,於是他向剩下的四枚分別賦予了火和冰的屬性,而此刻他手中的這枚正是冰屬性的,若是借助它們振幅的能力,那在海面上凝出一條臨時跑道也應該不是問題……

    「啊啊啊啊啊!蚩尤,你給我記住!」

    看著急速擴大的海平面,奕豪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隨即高舉呈天梭,向下猛地一刺……

    ……………………

    西西里島,即使在風景氾濫的地中海,也算得上是屈指可數的旅遊名勝。熱情燦爛的陽光,晴朗無雲的天空,細白的珍珠沙灘,蔚藍清澈的海水,再加上岸邊搖曳著的椰子樹,構成了一幅堪稱完美的熱帶風情圖。

    獨佔這絕美風情的是一位金髮佳人,一把遮陽傘豎在沙灘上,替她遮去了烈日的暴曬,陽光的陰影在純白的比基尼上勾勒出足以讓男人血脈噴張的曲線。佳人輕輕打了個哈欠,就像感到無聊似的放下了手中「playboy」雜誌,然後從旁邊矮桌上取過冰飲輕輕吮吸著,半晌後又歎了口氣,似乎真的覺得很無聊。

    「無聊,也不知道鐵蘭什麼時侯才肯回來,乾脆就直接飛到中國去吧……」艾妮卡站起來,取下墨鏡,鬆開那頭綁成馬尾的金髮,奢華的金髮在陽光下有若獅鬃散開,而那盛氣凌人的美貌也確實給人以雄獅的錯覺。

    她拿起旁邊的毛巾披在身上,似乎打算回去別墅的模樣,然而就在時侯,空中卻傳來大氣振動的聲音。

    「嗯?」艾妮卡漫不經心地轉頭望去,卻立刻頓住了腳步。

    那是極其罕見的情景,一架客機正貼著海平面作超低空飛行,那可疑的姿態讓人不禁相信或許它下一秒鐘就會一頭紮到海裡面。

    「哦……」看著這情景,艾妮卡顯出趣味盎然的神情,儘管客機的機頭筆直朝著她所在的方位,但她卻一點也不擔心,畢竟兩者間隔著那樣遠的距離,除非奇跡發生,否則它是怎麼樣也飛不過來的。

    然而,奇跡卻真的發生了。飛機就像要在海面上降落似的放下起落架,原本波濤起伏的海水卻在接觸前輪的瞬間凝固,凝冰追逐著飛機的前進在海面上劃出一條冰白的直線,直線的每一截面都是寬度超過三十米的冰牆,厚度則無法目測。

    「咦?」目睹這遠遠超過人類想像極限的一幕,即使艾妮卡也不禁愣了半晌,而當她從遠處收回視線時,卻驚訝地發現腳下的沙灘不知何時已罩上一層淡淡的冰霜……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5 09:42
靈殤之卷 第三章 墮落
    「唔啊啊啊啊啊!」飛機的前輪起落架在不太平穩的冰面上行進,伴隨著劇烈的抖顫,奕豪覺得自己就好像騎在一匹憤怒的公牛身上,而更可悲的是,他根本就沒有調整坐姿的餘地。

    現在他的身體正和水平面呈負角度,僅僅靠右手和右腳拉在起落架下面,左手則深深地刺進水面,借由呈天梭振幅的魔力將海面瞬間凝煉,也因此才造出身後那一條長達數公里的冰白跡線。

    龐大的魔力消耗讓他感到精神就像被急速抽空似的,頭暈目眩,幾次都差點鬆手掉了下去,不過幸好隨著飛機速度的逐漸減緩,他凝煉冰塊的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這才勉強支撐到現在,不過也差不多逼近極限了。

    「島嶼?」開始模糊的視界中出現一島嶼的輪廓,還有一片足以作為緩衝地的細白沙灘,而且上面空無一物,奕豪不禁喜出望外,只要飛機衝到沙灘,那他就總算可以結束這場苦工了……

    「人?」正當他這樣想的時侯,卻發現沙灘上出現一個人的身影,而且就在飛機前進的延長直線上,這樣撞過去的話,一個不好就是血肉橫飛的結局。

    「冰煉!哀霜之牆!」將根本來不及細想,奕豪將全身魔力凝在瞬間釋放,呈天梭當即爆出冰藍的輝光,光輝在沙灘前凝成高達十米的厚重冰牆,然後下一秒鐘,飛機直接撞在了上面。

    彭!

    冰牆當即粉碎,飛機差不多半個機頭都凹了進去,不過卻也因此而停了下來,唯有奕豪被慣性給狠狠拋了出去,在冰牆的斷面上擦了一下,又好像水漂般在海面彈了起來,跟著一頭撞在沙灘上,連續滾了幾十圈才最後停下來。

    「唔……」在記憶中似乎還從沒有過如此糟糕的感覺。右手一片火辣辣的刺痛,頭暈目眩到噁心欲吐的程度,身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喘息哀號著,似乎連動一根手指都沒有辦法。

    「whoareyou?」耳邊傳來聲音。那是高傲並帶著幾分不悅的語調,奕豪勉強抬頭上看,卻因陽光的直射而只看到那身白色比基尼勾勒出的誘人弧線,但那逼人的氣迫卻毫不遮掩地傳了過來。

    「快離開!這裡很危險!」

    幾乎就在奕豪警告地同時。無數冰稜直天上墮下,那是被飛機撞碎的冰牆碎片。在巨大衝擊的作用下彷彿子彈似的掃射下來!冰稜地直徑大小不一,但每一塊都鋒利無比,並且帶著相當的速度,能夠輕易將脆弱的肉體撕裂。

    「吾命休矣……」奕豪禁不住絕望地想著,然而幸運的是。冰稜墮落得相當分散,因此趴在地上幾乎動彈不得地他並沒有受到招呼,雖然有一塊直徑超過一米的冰稜就直插在他右手邊不到半米地沙地上。

    「愣著幹什麼?趴下啊!混蛋!」

    那女人正漠然似的看著墮下的冰稜,一點都沒有危機感的模樣。奕豪禁不住大聲提醒著。而聽到他的喊聲,她稍稍偏轉了視線,奢華地金長蕩漾出的光輝把奕豪的眼睛染成一片金黃。

    奕豪呆呆地看著這金髮的主人,然而下一瞬間,他地視界中卻突然迸出一抹血光。一枚遲來的冰稜從天而降,擦過那美貌的左臉,帶走幾根髮絲,並留下一道切痕。隨即這陣冰稜風暴便歸於平靜。

    切痕長度不到一厘米,可以說相當輕微,滲出的紅血沿著珠玉似的肌膚緩緩流淌,在末端凝成血珠垂下,血珠落在高聳的胸部,濺成飛散的水粒,同時也帶得那豐盈輕輕晃動——就像電影慢鏡頭似的,奕豪清楚地看到這一步步地過程,一種詭異的美感,讓他禁不住吞了口唾液。

    「what?」金髮佳人低頭看向胸前,稍稍愣了幾秒,隨即伸手輕輕抹過臉頰,在確認手指間那抹紅跡的時侯,她立刻皺起了眉頭,同時看向奕豪的目光瞬間轉為危險——女人對容貌總是異常重視,尤其是這般出色的美女。

    「呃,這個……」在接觸到那目光的同時,奕豪心中的第五感以近乎哀號的聲音發出著警告,身體下意識地蹦起來,當即擺出戒備的姿態。「啊……」這時侯他才注意到,大概是先前在冰牆上擦過的緣故,此刻他的右手臂上已是血肉模糊,難怪從剛才便感到火辣辣的痛。

    「youarewounde……」注意到他的傷勢,金髮佳人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左右望望後視線停在了那杯冰飲上,也許下一刻她打算用冰水替奕豪沖洗帶著砂礫的傷口,不過在這以前,奕豪的右手先有了變化。

    一簇蒼白的火苗驟然彈出,然後沿著血液迅速蔓延,很快就將他的右手包裹在蒼白的火焰中,而在這火焰中,血肉模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著,怎麼看都和常識距離甚遠的情景。

    「What?」金髮佳人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而反應過來的奕豪卻飛快地把右手藏在了背後。

    「呃,這點傷沒事的,那個……後會有期吧!」奕豪強笑著向她點了點頭,跟著煉出風翼沖天而起,很快消失在了島嶼內陸。只不過,倉促之下他似乎選錯了告別的台詞,也不知道以後想起來會不會後悔死……

    ……………………

    艾妮卡站在原地一直凝視著陌生男子消失的方向,好一陣後才轉向不遠處那架浮在冰面上的客機,此刻客機上的緊急逃生出口被打開,有幾位旅客已經沿著氣墊床滑到了冰面上,正一臉茫然地打量著腳下的浮冰。

    「傑維斯,」艾妮卡喊著侍衛長的名字。

    「是,小姐。」回答她的是一位不知何時站到她背後的男子。男子大約接近中年,有著極其魁梧的身軀,將身上的西裝撐得幾欲裂開,一墨鏡則掩去了他臉上的所有表情,他畢恭畢敬向艾妮卡詢問著。「請問小姐有何吩咐?」

    「試著把那冰層給我炸開。」艾妮卡指著前方的冰層。似乎把上面地人群忽略了過去。

    「是。」執行這命令的傑維斯也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插進腳下的沙裡,提起來的時侯沙地猛地陷了下去,一套四聯裝地火箭筒出現在他的手上。很輕鬆就將火箭筒抗在肩膀上。在發射前他最後向艾妮卡確認著。「要避開人群嗎,小姐?」

    「唔……」艾妮卡似乎有所猶豫,最後一彈手指,唇角掛出小惡魔般的笑容。「他們擅闖私人海灘。就算出了什麼事也是沒法上述的,不過善後起來還是太麻煩了……就避開人群好了。不過盡量射近一點,傑維斯。」

    「是。」在艾妮卡確認命令地同時,傑維斯便扣下了扳機,四枚火箭彈接二連三在冰面上炸裂,爆炸掀起的罡風震動著客機。幾位剛下到冰面地乘客立即被吹翻在地。爆炸過後,冰面上顯出一碩大的深坑,但冰封整體卻巍峨不動。

    「居然連動都不動一下,這冰層到底有多厚……」無視客機中再度響起的慘叫聲。艾妮卡打量著那向後延伸出去幾公里的冰層,不禁顯出強烈動搖的表情。

    「這種魔力,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擁有地……是那個男人做的?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想起奕豪五體投地砸在沙灘上的狼狽模樣,艾妮卡不禁對自己地判斷產生了些許懷疑。

    「是魔具?」她突然回想起當時看到那男人握在手裡的冰梭。「不,不對,能夠發揮出這種等級的威力,應該已經到了神器的級別,那男的手裡握著的冰梭……就是神器嗎?」

    艾妮卡沉吟著。隨後輕快地彈了下手指,愉快地轉身走向別墅。「還以為這幾天會過得很無聊,沒想到竟會遇到這種事情……有意思!傑維斯,那男的一定還在這島上,立刻替我查出他的落腳點!」

    「是,小姐。」忠誠地侍衛長低頭應諾,墨鏡面上反射出主人那近乎雀躍的背影。

    ……………………

    幾乎在飛出艾妮卡視線的同時,奕豪就一頭栽到了地上。鳳凰涅磐本質上是一種以大量體力消耗來換得肉體治癒力暫時提升的能力,有些時侯或許確實一種很有用的天賦,不過在目前的情況下,對精神和體力都幾近油燈枯竭的奕豪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般的淒慘。

    「嗚啊啊啊!」撐不住疲勞的奕豪從空中直墮而下,撞斷幾根樹枝後一頭扎進灌木叢裡。

    (天……)奕豪就這樣壓在灌木上,一動也不想動,思緒卻開始胡亂奔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算是天降大任的前兆嗎……)有些驚訝自己還能想這些事情,奕豪呆呆地看著頭頂上的藍天,然後一閉眼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侯已經是第二日的正午,睜開眼睛看到頂上刺眼的陽光,於是立刻又閉了起來。先前的眩暈感已經不知去向,但取而代之的卻是空空如也的胃正發出強烈的覓食訊號。

    「唔,吃的……」奕豪試著站了起來,儘管有些搖搖欲墮,但至少走路不成問題。扶著樹幹沒走幾步便到了街道上,奕豪這才發現自己墮落的地方是島上類似公園的地方。

    此刻正值陽光最強的正午十分,居民們都躲進陰涼的室內,街道左右看不到任何行人,就算他想找人求助都沒有辦法。

    「……不,或者這樣比較好也說不定。」看了看跟難民沒什麼區別的扮相,奕豪不禁苦笑出來,若這樣子出去求助的話,被當作可疑分子抓起來的幾率還要更大一些,到時侯連辯護都沒辦法……雖然不知道這島上的人說什麼語言,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漢語……

    「……啊,啊啊,啊啊啊!」

    一想到這裡,奕豪才注意到一件更嚴重的事情,反射般伸手進兜裡摸索,卻發現原來整件上衣都不知去向,同時失蹤的還有錢包和手機和護照等等至關重要的物品,至於其它行李都托運在了飛機上,雖然不知道飛機墮落時有沒有損傷,不過估計也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身處異鄉,腰無分文,語言不通,飢寒交迫……這點還有商量的餘地,至少頭頂那輪太陽不會給他凍死的機會,但也絲毫改變不了眼前的絕望狀況。

    (為什麼會落到這種地步……明明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做……怎麼什麼倒霉事情都讓我撞上……)絕望中奕豪隱約聽到一聲脆響,似乎心裡面有什麼東西繃斷了似的。(靠!我受夠了!既然如此,那老子就索性墮落給你們看!天網恢恢,天理循環……哼哼,老子就看你們能把握怎麼樣!)

    奕豪眼中迸出凶暴的血光,虎視眈眈地左右望去,最後鎖定了初次作案的目標。是一台自動售貨機,雖然只出售小吃和飲料,但裡面的份量用來填飽肚子應該是綽綽有餘了——當然,是不需要花一分錢的。

    「嘿嘿嘿……」奕豪獰笑著,站到了自動售貨機的面前,高高舉起右手,霜氣迅速在他手中凝結成一柄鋒利的冰劍,跟著冰劍猛地揮下,直欲將售貨機劈成兩半!

    然而……

    啪唧!

    一聲脆響,冰劍很乾脆地折成兩半,劍刃部分掉在地上,彈出老遠,而那台自動售貨機上只留下一淡淡的印痕。

    「啊咦?」奕豪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冰劍,這東西能輕易刺穿飛機殼體的復合鋼板,難道眼前這看似薄薄的鐵皮竟然比復合鋼板還結實……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下一秒鐘,殘留在手中的半截冰劍突然失去了形體,化成一灘水落到地上,而在這同時,奕豪確實感到了自身魔力的枯竭。

靈殤之卷 第四章 貴人
    黃昏時分,觸到海平面的夕陽將夢幻的霞霧披到西西里島的身上,白日的炎熱已被涼爽的海風吹散,街道上處處可以看到情侶們的身影,當然也包括公園在內。

    一頭大約一歲的哈士奇幼犬在女主人的好意下被允許自由活動,在公園的草地上肆意翻滾嬉戲著,不知不覺就遠離了主人的視線。來到一處灌木叢的小傢伙,突然對某種東西產生了好奇,那是一隻人手,從灌木裡伸出來,不過卻一動也不動。

    感到好奇的它走了過去,先試探著聞了聞那手的指尖,跟著伸出舌頭舔了舔,見那隻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有些懊惱的小傢伙不禁壓低身子,呲牙發出陣陣低吼,隨即一口咬了下去。

    但就在這時侯,那手突然卻有了動作,向前靜止不動的五指,彷彿毒蛇般猛然襲向它的咽喉!小傢伙根本來不及發出嗚咽,就被那鐵腕給捏住脖子,然後飛快地被拖進了灌木裡面。

    然後,除了幾片落葉從灌木飄落到草地外,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似的……

    「沃特羅斯!你在哪裡?沃特羅斯!」

    二十分鐘後,公園裡響起焦急的女聲,久久不見愛犬歸來的女主人沿著小道尋來,她的聲音當然也傳到了就在灌木叢裡的小傢伙耳中,不過即使如此,沃特羅斯也只能搖搖尾巴,發出低沉的嗚咽。

    一雙半濕的破襪子綁在它的嘴上,那夾著海腥味的惡臭幾乎將它的嗅覺連同神經一併麻痺,手腳也被衣服撕成的碎布給綁住,絲毫也動彈不得。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遇到這種事情,沃特羅斯努力瞪大眼睛看著遠處的陌生人,就是他把自己給捆起來的。

    當然它也不是沒有反抗。事實上,它原本也是一頭頗有惡名地凶犬,然而不知為何,一和那雙野獸似的凶瞳接觸。沃特羅斯的鬥志便像烈日下的水漬般迅速消融,現在也只能躺在地上無助嗚咽。

    「……不要這樣看著我,是你先咬我地,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注意到沃特羅斯哀求似的目光。奕豪就像要說服什麼似的如此分辨著,此刻他腳下已經擺好了整套燒烤的架勢,而且火也已經升了起來。

    「好了,接下來……」奕豪起身向沃特羅斯走來。眼睛中閃著爍爍凶光。「小傢伙,弱肉強食是老天爺定下地規矩。所以不要怪我啊!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肉,保證不會浪費下一根骨頭。」

    奕豪雙手合十向沃特羅斯拜了拜,然後取出一枚呈天梭,朝左右瞅了瞅,跟著猛地揮下。「你就……安心地去吧!」

    咚!

    然而。下一瞬間響起地卻並不是小傢伙的慘叫聲,而是某種鈍器的敲擊聲。在聲音響起的兩秒後,奕豪的身子晃了晃,跟著向旁邊傾倒。在迅速墮入黑暗地視界中,看到一舉著石頭的倩影……

    ……………………

    一小時後,在某間別墅的餐廳裡,奕豪已經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褲,不顧頭上纏著重重紗布地事實,對著滿滿一桌飯菜展開了凶狠的廝殺。

    「你說抱歉?(右手抓起雞腿)沒這回事啦!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一口咬下去)……其實就是被小傢伙咬了一口而已,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再咬了口左手的麵包)……我怎麼也不會想把它烤著吃得(咀嚼三秒鐘)……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們二位……唔咳咳!(大口吞嚥時被嗆到,趕緊一口乾掉旁邊的冰啤酒)……啊哈!總算是活過來了!這才叫大難不死啊!」

    坐在桌對面的是一位陌生的男子。灰白地頭髮和眼角的皺紋都顯出他中年偏右的年齡,不過全身上下,由領結到鬍鬚都收拾得一絲不苟,再加上那沉穩而優雅的儀態,實在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電影裡常常出現的那種老紳士典型。

    「是、是嗎……」此刻面對客人超乎想像的表現,老紳士也不禁顯得有些呆滯,看了看奕豪面前重疊的餐盤,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菜餚,然後輕輕歎了口氣,並朝侍立左右的四位女子擺了擺手。「科倫薩,把我的那份收起來吧……」

    「好的,先生。」右邊的那位黑髮女子站了出來,以熟練而優雅的動作把他面前的菜撤了下去,並換上一杯加了檸檬片的紅茶端上。

    正在用餐的奕豪這才注意到,這四位女子都相當年輕,並且都有著水準以上的美貌,整個用餐過程中她們就安安靜靜的侍立在餐桌兩旁,簡直就像受過專業訓練的侍女……如此推測起來,眼前的老紳士或許是一個相當富有的主。

    「嗝!」長長打了一個飽嗝,奕豪隨即結束了用餐,而餐桌上亦再沒有剩下任何食物。他轉頭看向老紳士,向他表達著感謝的心情。「不過話說回來,格雷佛先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遇到會說漢語的人,真是得救了啊!一時間我還以為會被送到警察局裡呢……」

    「關於這件事,是倫娜太衝動了,請允許我代表她向您表示歉意,鐵先生。」老紳士站起來,誠懇地向奕豪低頭致歉,不過那態度似乎有些過於慎重了。

    「不,沒事的,格雷佛先生,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再說那時侯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如這件事就此過去了吧?」奕豪嚇一跳似的站起來,慌慌張張地擺著手。

    那時侯他被那叫倫娜的姑娘用石頭敲翻在地上,而醒來後便到了這棟別墅裡面,然後見到了這位自稱「雷登·格雷佛」的老紳士,接著便受到如此盛情的款待,就算再有什麼怨氣也早就煙消雲散了,更何況他做賊心虛的成分還多一點。

    「哦,龍的傳人就是心胸寬敞,我欣賞你,奕豪。」就像大部分學漢語的外國人一樣,雷登的漢語也帶著濃厚的地方風情。不過卻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誠摯,奕豪自然就對這位老紳士生出好感。

    「格雷佛先生,其實我在想……」奕豪將目光移到那四位侍女地身上,那叫倫娜的女子就站在左邊的位置。不過這卻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若是侍女的話,主人就沒有如此道歉地必要啊……「倫娜小姐,她是您的女兒嗎?」

    「倫娜?」雷登愣了愣。跟著卻搖頭失笑。「不,她是我的妻子。」

    「妻……妻子?」奕豪彷彿挨了一錘似的。愣愣地看著雷登。光是從外表上看,這兩人就有差不多三十年以上地距離,實在讓人難以想像……這傢伙也許是表面上看不出來的花花公子也說不定。

    「讓我給你介紹一下,奕豪。」雷登親熱地拍著奕豪地肩膀,伸手一一指過四位女子。「科倫薩。倫娜,岡尼弗,還有格蕾塔,她們都是我的妻子。也就是你們中國人俗稱的……老婆,對吧?」

    「是、是沒錯……」若把先前的驚訝形容為常規炸彈的話,那這次地衝擊就相當於在奕豪的精神回路中砸下一顆核彈了。他晃了晃,就像要確認一遍似的指著倫娜四人。「你說妻子……她們四個都是?」

    「嗯,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地朋友。」雷登走過去,伸開雙手,四位女子則自動聚到了他的身邊。「我深愛著她們。而她們也深愛著我。」這樣說的雷登,溫柔地親過了妻子們的臉頰,而女人們臉上紛紛顯出意亂情迷的表情——愛著靜雨的奕豪,知道這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東西。

    「但、但是……制度上難道不是……」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幕絕對是任何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後宮,奕豪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啊,你說地是一夫一妻制,但這個不是問題。」雷登輕輕摟著四位妻子,以溫柔的語調解釋著。「為了她們,我取得了蘇丹的國籍,這國家承認一夫多妻制,因此就算娶四位妻子在法律上也是合理的。」

    「是、是這樣的啊……」奕豪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後向雷登一拱手,無言地表達了身為男人的最高敬意——對光是對著靜雨和鐵蘭就已經不知所措的他而言,雷登的表現大概只能用高山仰止來形容了。

    「這是……尊敬的意思?」雷登學著奕豪的樣子拱了拱手,跟著很愉快地笑出來,上前重重拍著他的肩膀,大聲道:「奕豪,我喜歡你!在阿拉伯的習俗中,在同一屋簷下分享過麵包和鹽的人就是永遠的朋友,今後就把這裡當做你的家好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謝、謝謝……」雖然感謝雷登的盛情,不過奕豪倒有些吃不消他的巴掌。「對了,格雷佛先生,能借我電話用用嗎?」解決目前的生活問題後,奕豪這才想到了今後的安排,雖然目前為止還是一頭霧水,不過總之先打電話回去報聲平安準沒錯。

    「叫我雷登就好了,奕豪。」雷登很大氣地一揮手。「你是我的朋友,所以這間別墅裡的東西你都可以隨意使用,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允許。」說到這裡,雷登輕輕拉過剛才那名黑髮女子。「科倫薩會帶你到二樓的隔間去,那裡你可以不受干涉的通話,就算想打到南極去也沒問題。」

    「那就謝謝。」奕豪點了點頭,站起來跟著科倫薩走上了樓梯,心想這次還真是遇上貴人了……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5 09:43
靈殤之卷 第五章 邀請
    黃金的旭日從海平面下冉冉升起,將海水浸染成一片金色,這金色反射到海灘邊的倩影上,那黃金的長髮就彷彿融入這搖曳的光輝中似的。艾妮卡側頭看著海天交接處的那一線燦爛,雖然是平素見慣的風景,但還是讓她感到心情愉快,並就此結束了晨跑。

    「小姐,請用。」旁邊的侍從立刻遞上來了毛巾,艾妮卡隨手接過,在擦汗的同時問起了昨天安排下去的事情。「對了,昨天我讓你們去查那男人的下落,有消息了嗎?」

    「這個……」侍從面顯難色,遲遲沒有回答。

    「……沒有找到?」艾妮卡從朝陽的海面收回視線,似乎很不愉快地瞄著侍從。「你們確實把島上的酒店賓館都查一遍了吧?」

    「是的,小姐。」侍從低頭恭敬回答著。「不僅是島上的賓館,就連碼頭和機場我等都去查過,但在最近兩天的出入旅客中確實沒有發現那男人的蹤影。」

    「……也就是說,他可能住在島上的民居中嗎……」艾妮婭沉吟著,接過侍從遞來的水壺喝了一口,隨即作出了決定。「好吧,那就那架客機的乘客名單中開始追查好了……說起來,那架飛機墮落時到底有多少死者?」

    「這個……」被如此詢問的侍從顯出困惑的神情。「雖然是難以置信的事情,不過跟據我等掌握的消息來看,此次墮機並沒有出現任何傷亡。」

    「沒有傷亡?怎麼可能,那架飛機可是連整個尾部都不見了……」艾妮卡偏頭望向遠處的海面,前日墮落的那架飛機正靜臥在鄰近的海灘上,附近海面上還能看到浮冰的痕跡,若非她親眼目睹,否則根本就想像不出當日的情景。

    「讓被截斷尾部的飛機零傷亡降落海面啊……有意思,我對那傢伙越來越感興趣了!」艾妮卡的唇角勾出興致勃勃地弧線。「嗯,既然沒有傷亡的話。那調查起來就更容易了,若我推測正確的話,飛機上的失蹤人數應該只有一人,下午把他地名字送到我的書桌上來!」

    「是!」侍從低頭應諾。而艾妮卡則把注意力轉到了別的方向,輕輕摸著臉頰上的創可貼,帶著似笑非笑地表情看向遠方。「雖然還不知道是誰,不過傷害本小姐美貌的罪可是很重地。就姑且用你的一生來償還吧……」

    ……………………

    就在和艾妮卡隔著一條街道的格雷佛別墅內,這時侯還沉浸在靜謐夢鄉中的奕豪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冷顫。然後一翻身掉下了床來,在地板上砸出沉悶的聲響。

    「誒啊!」

    奕豪揉著腰慢慢爬起來,迷茫地看著周圍,好半天才搞清楚狀況,向著那張富麗堂皇地床抱怨著。「痛痛痛。有錢人就喜歡窮折騰,沒事把床修這麼高幹什麼……」

    富麗堂皇的不只是床,這間整臥室都按照主人的品味裝飾得金碧輝煌,就連空氣裡都充盈著西方貴族式的優雅。回想起昨晚自己竟然就在這裡睡得安穩,奕豪都不禁感慨起自己神經線地堅韌來。

    「六點半了嗎……」轉頭向牆上的古老掛鐘確認了時間,奕豪也失去了睡回攏覺的興致,推門走到陽台,向著那輪正在脫離海面的朝陽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一陣涼爽的海風恰時地吹來,將殘留在他身體的睡意驅逐殆盡。

    「嗯,不錯,總算有出國旅遊的感覺了……」看著眼前完全陌生地絢麗風景。潛伏在雄性本能中的冒險因子開始蠢蠢欲動,奕豪一時間只覺得心盛氣旺,昨日的沮喪簡直就像沒有過似的。

    昨天他還是沒有聯繫上家裡,原因有二:其一,因為長期墮落在手機的便利中,一旦丟失手機,抓著話筒足足愣了二十分鐘,他硬是沒有想起靜雨或姜水或林恆等任何一人的號碼,簡直欲哭無淚;其二,好不容易想起了家裡的號碼,趕緊打回去的時侯卻沒人接聽,估計靜雨這時正在蓬萊辦理離境手續,也只有祈禱她在離開會回家一次,若能注意到來電顯示上的號碼就再好不過了……

    「算了,反正就算再怎麼擔心也沒用,待會兒再打個電話回去好了,再說現在還有其它問題……」奕豪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右手的魔眼上。

    自從昨日那番凝冰迫降後,現在他再也感覺不到「混沌之卵」中的魔力波動,整個魔眼就好像被鎖死似的,別說再煉出「極音之翼」這類東西來,就算想凝一小塊冰出來降溫都做不到——當然,宿在魔眼中的「雷神之槌」和「無限迴廊」兩種魔具也同樣被鎖死,根本沒辦法使用。

    不過,或許這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純水是自然界比熱最大的物質之一,而海水的比熱還要有過之,光是讓其降溫凝結就要消耗掉不知多少能量,更何況他是把這過程硬生生地壓縮到一瞬間來完成的,而且作用面積還是如此之大……以物理法則來計算,那短短幾十秒釋放的能量比起核融合來恐怕還有過之,而換算成魔力的話,就算四方神中大概也只有五行屬水的玄武才能吃得消。

    以一介凡人的身份完成這神跡並且還活了下來,奕豪也實在找不到可以抱怨的地方。只不過,若事情重演一次的話,那他或許會作出截然不同的選擇就是了……比如說,在蚩尤衝過來前就把這災星一腳給踹飛出去!

    回到房間裡,奕豪開始換衣服,登機時穿的那身衣服早就破爛不堪,現在他穿的是雷登的妻子們替他準備的新裝,折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頭,並且在旁邊還放著那條靜雨替他縫製的腰帶——這大概是在那場空難中他唯一保存完整的東西了。

    「呵呵,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嗎?」奕豪苦笑著拿起腰帶,六枚呈天梭正插在上面,兩枚屬雷,兩枚屬火,兩枚屬冰。無一缺失。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奕豪還是稍稍感佩了一下。

    「咦?」這時侯從腰帶上滾落一物,奕豪定睛一看,霎時間露出萬分驚喜的神情。

    「冰霜王棋!」那閃耀著冰藍光澤地皇后棋子。不是冰霜王棋是什麼?本來是把它放在外衣兜裡的,然後外衣被刮破,還為它在途中掉到島上的什麼地方了,沒想到結果竟然還在身上……

    「呈天梭六枚。再加上冰霜王棋……嗯,看來幸運之神還沒有離我遠去啊!」奕豪小心翼翼地收好王棋。跟著拿起了兩枚呈天梭仔細打量。

    雖然魔眼已被鎖死,但呈天梭卻是獨立於魔眼之外的法寶,或許並沒有受到影響也說不定……這樣想著地他,試著以意念驅動呈天梭。雖然比起以前來要艱難上許多,但在咬牙掙扎了幾分鐘後。他右手的火梭上彈出一簇火苗,而左手的冰梭上也凝出一點冰霜。

    「呼……」

    又過了幾分鐘,奕豪長長呼出口氣,看著右手火梭上那長僅一指的炎刃以及右手同樣長度地冰刃。搖搖頭苦笑出來。

    「算了,勉強還可以使用,冰霜王棋就暫時作為壓箱底的東西放著好了,不過……希望沒有需要用到它們地機會吧?」

    這句話顯得明顯信心不足。事實上,一想到蚩尤還在這附近不知什麼地方活動,奕豪就有種霉運還沒有過去的感覺,或許在靜雨那邊來消息前,先把這凶神的事情處理一下更好。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跑到這鬼地方來的……

    奕豪一邊煩惱著一邊走下了樓梯,而這時侯格雷佛一家也早已起來了。黑髮的科倫薩在廚房裡弄早餐,紅髮地岡尼弗在外面整理花園,銀髮的格蕾塔負責打掃房間,而金髮的倫娜似乎負責溜狗散步。奕豪在樓梯上看著,心想這還真是和諧的一家啊……

    「喲、喲,早上好。」下來時正碰上溜狗回來地倫娜,沃特羅斯見到他的同時就嗚咽一聲躲到女主人的身後,這讓奕豪不禁感到尷尬,搔搔頭髮向倫娜打招呼,不過卻只得到冷淡的點頭回應。

    「那個,請問雷登在什麼地方?」不太確定對方能否聽懂漢語,奕豪有些坎坷,但倫娜順手指了指後院的方向,然後拉著托特羅斯又走出了外面。

    「看來是被完全討厭了啊……哦,私人碼頭?」奕豪則沿著倫娜指的方向來到後院,因為昨晚天黑沒有看得清楚,還以為只是海灘,沒想到竟然是一座私人碼頭,數艘大小不一的遊艇就停下面,其中一艘小艇上能看到雷登的身影,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奕豪一邊感慨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一邊沿著山崖上地小路下到港口,正舉手準備向他打招呼的時侯,卻被這位老紳士一身野外冒險般的扮相給唬住,不禁愣了愣。

    「奕豪?早上好,昨晚睡得好還嗎?」結果還是下來搬汽油的雷登先注意到了奕豪,滿臉笑容地揮手向他打招呼。

    「嗯,睡得很好,多謝款待。」奕豪點點頭,上前幫雷登把剩下的汽油提上遊艇,卻忍不住問了出來。「雷登,你平常都是這付打扮嗎?還是說……今天要到什麼地方去?」

    「打扮?啊,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這身衣服。」雷登扯了扯身上的野外服,轉而向奕豪問著。「說起來,奕豪你還不知道我幹什麼工作,要不要猜一猜?」

    「唔……」老實說,從雷登的裝扮看來答案也就只有哪幾種而已,奕豪選擇了最有把握的那個。「考古學家?」

    「哦,看得出來嗎?」雷登顯得很高興,有力拍打著奕豪的肩膀。「沒錯,我是考古學家!到世界各地發掘各種神話遺跡是我的工作和興趣。妻子們也都支持著我,在她們的支持下,我幾乎走遍了世界各地,漢語也是滯留中國的時侯學的……」

    說到這裡,雷登好像想起什麼東西,看著奕豪的表情轉為嚴肅。

    「你們中國有很多很多,其它國家難以比擬的文明遺跡,但你們卻不懂得珍惜,很多文物都被破壞,而更多的被竊走……你知道嗎?在國際黑市上交易的中國文物很多很多,這些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啊!」

    「唔……」說實話,奕豪對古文化並沒有太重視的概念,最多也就是在姜水的影響下穿穿漢服什麼,參加點傳統儀式什麼的,不過面對雷登的指責,他確實感到萬分慚愧。

    「……抱歉。」最後也只能紅著臉低頭致歉。

    「嗯,我喜歡你的直率,奕豪,你是我見過的中國人中最像中國人的那類。」雷登安慰似的拍了拍奕豪的肩膀,然後取出望遠鏡遞給了他,指向了遠方海平面的某方。「奕豪,用這個看看那裡。」

    「……島?」調整好望遠鏡的焦距,在海平面上出現一小島的影子。

    「沒錯,那是巴厘島,我要探索的就是島上的神話遺跡。」雷登向奕豪說明著。「三個月前,我和妻子們到這裡住下,每天都到那裡去考古探險,發現了不少有趣的東西。」

    說到這裡,雷登搔搔下巴,有些猶豫地問奕豪。「對了,奕豪,你是中國人,你會武術嗎?」

    「武術?啊,會一點。」奕豪點了點頭,鐵門武法原本就是武術中嚴重傾向暴力的一類,因此他這番話還謙虛了一點。

    「那就沒問題了,沒事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過去?」雷登指著島嶼的方向,如此邀請著。

    ……………………
靈殤之卷 第六章 噬神
    雷登帶奕豪前往的巴厘島是一座綠意盎然的島嶼,自從兩人划著小船在沙灘登陸後,一路行來感覺就好像踏入了精靈之境似的,處處洋溢著鮮活的氣息。不過讓奕豪感到奇怪的是,雖然樹枝上和叢林間隨處可見禽獸的身影,但如此美麗的小島上卻完全看不到人的蹤影。

    「啊,因為當地人相信這座島是他們守護神的住所,所以禁止任何人登上這座島嶼。」雷登如此解釋著,然後注意到奕豪的困惑,又補充了一句。「所以我們才會在遠處停下遊艇,換成小船上岸,這樣居民們就會以為我們是在垂釣,而不會對我們特別注意……」

    「這樣……可以嗎?」奕豪有些無語,老紳士的高尚形象破滅了不少。

    「男人為了實現夢想,有時侯是必須冒險的!」雷登如此主張著。「而且,我只不過考察島上的遺跡而已,並小心翼翼地沒有造成任何破壞,所以沒關係,就算主也會原諒我的。」這樣說著的雷登,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架,不過隨隨便便把主拉過來作擋箭牌,估計也不是什麼虔誠的信徒……

    「原來如此。」奕豪點點頭再沒異議。畢竟原本他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再加上到這充滿神秘的異國地域,雄性中偏向冒險一面的熱血理所當然的沸騰了起來。再看向雷登的時侯,似乎在彼此眼中找到了共鳴,兩人嘿嘿邪笑了幾聲,頓時覺得感情親近了不少。

    沿著溪邊朝前走著,沿途爬坡下坎,實在稱不上順暢。讓奕豪感到稍稍鬱悶的是,他的動作有時侯竟然還比不上身旁的同伴來得靈活,雖說大概是野外經驗帶來的差距,但看著雷登在巖洵間縱跳自在,他還是不禁感慨這位中年大叔的精力充沛來。難怪能夠同時應付四個老婆……

    「看,奕豪,那就是我們的目標。」雷登停了下來,指著前方一處岩石砌成的建築向奕豪介紹著。

    「這是……遺跡?」奕豪跟著上前打量。眼前是一座岩石砌成的宮殿,佔地面積不大,工藝也相當樸素,而且一半以上已經風化跨塌。但考慮到其誕生地悠久歷史,或許在當時來說是相當宏偉的工程也說說不定。

    「沒錯。是島上神話傳說的遺跡。」雷登帶著奕豪避開碎石走了進去,邊走邊向他介紹著。「巴厘島上流傳著蘭達和巴隆的傳說。蘭達是象徵黑夜地魔女,使用黑巫術給人們帶來災難,因此在島上的節日,人們會戴上蘭達的面具。祈求蘭達不會找上門來。而巴隆則是象徵白晝的神獸,森林之王,原本是食人地猛獸,後來接受了島上居民的供奉。以後轉變為人們地守護神,和象徵黑夜的魔女蘭達永遠重複著戰鬥。」

    「……也就是說,這裡是巴隆的住所?」奕豪如此總結著。

    「你很聰明啊,奕豪。」雷登回頭驚訝地看著他。「沒錯,這裡就是傳說中神獸巴隆的住所,本來還有另一個小島是蘭達的住所,不過我來遲了一步,它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沉沒了。原因到現在還是一個謎。」

    「沉沒?」奕豪下意識地頓足腳步,心想島嶼是這樣隨隨便便就能沉沒地東西嗎……

    「啊,不必擔心,我事前已經詳細調查過,這座島的基盤很穩定,不會有沉沒的可能。」這樣說著的雷登,取出一付手套遞給奕豪,而自己也拿出另外一付戴上,同時叮囑著。「這前面就遺跡地核心地帶,要好好注意保護,走路時腳步放輕,觸摸東西的時侯也要戴上手套。」

    「哦……對了,這前面沒有什麼機關暗器吧?」奕豪接過手套,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如此問著,聲音與其說是不安,還不如說是期待更多一點。

    「機關暗器?不,沒有,很可惜這裡不是中國。」聽起來,雷登似乎也在中國作案過的樣子……「記住,要帶著對這裡的主人的尊敬心情,虔誠地前進。也許奕豪你不相信,但這座遺跡確實受到巴隆的神力保護。」

    雖然雷登如此囑咐著,但奕豪卻絲毫也感覺不到靈波的存在,因此也就沒有把他地話放在心上。跟著雷登一路小心翼翼地前進,他發現遺跡裡面的部分保存得相對完好,四周的壁面上還能夠看到清晰的圖案,雖然有不少部分已經被蔓籐植物給侵佔。陽光從天頂的縫隙中漏下來,反射在周圍滄桑的遺跡和鮮活的植被上,讓人不禁生出一種在時光中漫步的錯覺……

    「到了,就是這裡。」雷登的聲音把奕豪拉回了現實,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已到了遺跡相當深入的地方,眼前是一堵爬滿青苔的牆壁,牆壁中間則豎立著一扇光潔的石門,石門上雕刻著一頭神獸把什麼東西踩在腳下的模樣。

    「我說的巴隆的神力,就在這裡。」雷登的聲音帶著奇妙的自豪感,上前輕輕敲了敲那扇石門。「就像你看到的,這座石門歷經千百年的時光而絲毫無損,而且不僅如此,就算用鑿子也沒辦法在上面留下痕跡,很不可思議吧?」

    「嗯,確實……咦?」點頭應諾的奕豪突然瞪大眼睛,因為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幅難以置信的畫面——那扇看似堅固異常的石門突然悄然無息地崩落成一堆粉塵,而正依在石門上興致勃勃解說著的雷登則一個失衡撲到了下去,霎時間被那一堆粉塵埋沒。

    「呸!呸!呸!」雷登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死命拍打著上半身的白灰,好一陣子後才把臉弄乾淨,看來樣子似乎還準備從行李裡取出水來沖洗,不過當視線瞟過那空空如也的石門時,他頓時頓住了動作。

    「奕豪,這扇門……」雷登左右尋覓著,最後難以置信的目光停在了腳下的粉塵堆上,而奕豪則肯定了他的推測。「啊,沒錯,就是你剛剛碰那扇門的時侯。門突然間就崩落成這一堆粉塵了。」

    「哦,不,怎麼會這樣……」雷登發出一聲痛苦的哀號,跪倒在地上。以以顫抖的手捧起地上的粉塵,一臉悲痛。「我……我居然破壞了如此珍貴地遺跡,這簡直、簡直就是……主啊,請懲罰我……」

    看著友人在那邊自怨自艾了好半天。奕豪也不覺得特別愉快,上前拍了拍雷登的肩膀。試著轉移了他的注意力。「那個,我們不進去看看嗎?」

    「呃?什麼?」奕豪所指的是石門崩落後露出來地洞口,向下延伸到不知什麼地方,就連他看著就不禁生出進去一探究竟的念頭,而對雷登來說也自然就更具有吸引力了。

    「哦哦哦哦!」就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雷登幾乎立刻復活了過來,噌地一下站起來衝到洞口,按耐不住興奮地張望著。「沒想到,沒想到門後面還有這種地方……主啊。感謝您的指引。」

    「那……我們就進去吧。」奕豪很辛苦才忍住笑意,然後提起行李走了進去。

    ……………………

    沿著黑暗地洞窟前行,因為不知道暗中潛伏著什麼危險,奕豪抽出兩枚呈天梭握在手中,而雷登也從行李裡取出一把帥氣的獵槍待命。儘管就殺傷力而言兩者根本就不在同一檔次,但奕豪還是不由自主地對雷登投以羨慕地視線。

    洞窟並沒有想像中漫長,差不多二十分鐘後,兩人眼前出現了光的痕跡。又再走了大約五分鐘,他們便來到了光的終點,但卻又同時愣住在了原地。

    洞窟的盡頭是一處絕壁,絕壁向上延伸出去足有兩百多米,陽光就從絕壁頂部的洞口投射下來,照到絕壁根部地地面。一頭幼象大小的神獸臥倒在那陽光中,長著白色絨毛的身體上到處傷痕纍纍,頭上的雙角也已經折斷了一隻。神獸明顯是借助陽光治療傷勢,不過那模樣卻給人衰弱至極地感覺。

    「那東西……」奕豪突然想起墮機前看到的一幕,然後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因緣。「蚩尤,你這傢伙……」在咬牙切齒的同時,奕豪也不禁頭疼起來,雖然不知道這頭神獸是怎麼惹上那凶神的,不過依照蚩尤的性格,它的下場絕對淒慘,估計凶神再找上門來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這就是……神獸巴隆!沒想到竟能親眼目睹……」另一方面,雷登似乎是看入迷了,不自覺向前踏出一步,踢落一小塊碎石。聲音不大,但在這被靜謐支配地空間裡卻格外顯眼。

    沉睡中的神獸睜開眼睛,但跟著卻頗為恐懼地左右張望,當注意到周圍只有不遠處那兩人在時,頓時仰頭發出一聲咆哮。「吼!」咆哮的聲波衝擊而來,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他奶奶的,這頭欺善怕惡的畜牲……」奕豪握成著呈天梭站到了前面,雖然這種情況下轉身逃跑是最合適的選擇,不過若是在背對著它的時侯挨上那一記聲波可不是好玩的,因此大概也只有隨機應變。

    「雷登,我來牽制這傢伙,你就躲在後面伺機掩護我。」奕豪低聲向雷登囑咐著,事到如今也顧不得掩藏身份了,左右兩枚呈天梭上爆出一冰一火的劍刃,雖然還是只有一指多長,不過氣勢上卻未必輸給對面的神獸。

    「OK,就交給我吧!」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雷登雖然有些吃驚,但還是馬上反應了過來,抄著獵槍就溜到了後面找掩體去了,而奕豪則掉頭對著神獸,舉起雙刃擺開架勢。

    感到對方竟有抵抗的意思,巴隆震怒得仰天咆哮,壓低地身子向著奕豪,似乎下一刻就要衝過來將這具藐小的軀體碾得粉碎,然而就在這時侯……

    「找到了!」

    絕壁上方傳來一陣喝響,在洞窟內久久迴盪,而與此同時,一身影從頂部出口疾衝而下,勢若流星直接墮到神獸的身上,只聽一聲慘叫伴著一聲巨響,炸出滿天塵埃飛濺。

    當塵埃稍稍落定的時侯,奕豪看到的卻是那頭體型若幼象的神獸被一隻纖纖小手給提在空中的情景,那隻手的主人仰望著再也動彈不得的神獸,於嘴角掛出暴虐的冷笑,跟著將另一隻手併攏成爪,猛地刺入神獸腹內!

    「嗷嗷嗷嗷嗷!」

    神獸當即響起一聲哀號,不過卻被那手牢牢制住,因此拼盡全力的掙扎也只是幾下微不足道的痙攣。跟著,神獸的雙眼便迅速失去了色澤,而覆蓋全身的白色絨毛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脫落。

    這時侯蚩尤從神獸體內抽出右手,一團散發著慘白光輝的肉球也跟著被扯了出來,那是凝聚著神獸血肉精華的內丸,同時也是其神格的所在。

    蚩尤拋掉手中的神獸,看向那枚牽連著血絲的內丸,幾秒鐘後突然呲牙一笑,隨即將其一口吞下!隨著那小口中傳來陣陣咀嚼的聲音,身後那奄奄一息的神獸仰天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喂喂,這太誇張了吧……」就連熟知蚩尤的奕豪都不禁感到心驚肉跳,而至於雷登更是被嚇得直接坐倒在了地上……何謂千古凶神,在這一刻被解釋得淋漓盡致。

    「呼……」吃掉內丸的蚩尤長長呼出口氣,看向右手若隱若現的獸紋,顯出滿意的表情。「嗯,不錯,果然這是最快的辦法……啊呀!」

    蚩尤捂著腦袋,轉身向那膽敢冒犯神威者,眼中凶光畢露。「誰!誰敢打我!」

    「我!」這樣說的奕豪,又狠狠一拳敲在她的頭上,眼中的暴虐似乎尤甚於蚩尤,頓時把這凶神的怒火給壓了下去。「你傢伙!究竟打算幹什麼?不聲不響就溜出蓬萊,卻又跑到這裡弒殺神獸!這些都還不算什麼,你把我乘坐的飛機毀掉是什麼意思!就算對我有怨恨,也不用搭上那幾百人的性命吧!」

    光是說著不解氣的奕豪,伸手拉住蚩尤的臉頰,用力向兩旁拉扯著。「說!你到底在這裡做些什麼!根據回答我再決定是否把你關回獄山上去!」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5 09:45
靈殤之卷 第七章 虎口
    「說!你到底在這裡做些什麼?根據回答我再決定是否把你關回獄山上去!」奕豪扯著蚩尤的臉,如此質問著。

    「都……」蚩尤勉強動了動嘴唇,似乎要說些什麼,奕豪下意識地把頭湊了過去,然而就在這時侯,凶神卻突然仰起頭,然後猛地撞下去。「都是你的錯!」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受到互相作用力衝擊的兩人一併抱頭蹲在了地上。

    「你……你這傢伙,就不能用嘴巴說話嗎……」奕豪頭暈腦脹地呻吟著,而蚩尤這邊似乎也不太好過,摸著腫脹的臉頰喃喃抱怨著。「誰讓你扯我的臉……好痛……」

    「好吧,讓我們都先冷靜下來……」奕豪搖晃著腦袋,慢慢站起來。「首先告訴我,你在這裡幹什麼?那頭神獸又是怎麼招惹上你的?」

    「沒什麼啊,我只是看上了它的神格,想把它奪過來而已。」蚩尤有些心虛地避開奕豪的目光,不過聲音卻顯得很委屈。「誰讓你把我的神格都吸走了……現在我就連白虎那傢伙都打不過,所以只好到凡世四處尋覓,找些亞神的神格來恢復力量,這也有錯嗎?」

    「不,這倒沒什麼……」身為罪魁禍首的奕豪倒不好在這方面指責蚩尤,不過還是有要抱怨的地方。「不過你做的太過份了!要知道,如果當時我不在那架飛機上的話,上面的三百多條命就就全部給你害死了!」

    「那樣,會有什麼問題嗎?他們既不是神州的居民,又不是我認識的人,就算死掉也不會對我有半點影響……」蚩尤偏頭看著奕豪,清澈的眼神讓他一陣無語。

    「……看起來你對這世界的認識存在相當大的偏差啊……」奕豪捂著頭呻吟起來,若讓這草菅人命的絕世凶神在凡世中肆意活動,那大概就跟會活動地人形天劫沒什麼兩樣,於情於理他都得負起看管這凶神的責任。「沒辦法。今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我會好好教你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不要!」蚩尤當即後退兩步,就像野貓似的擺出警戒體勢。「我是神,又不是人!」

    「話是這樣說。但既然你在凡世活動,就必須遵守凡世地規則!否則就回去蓬萊好了……」奕豪一步步不退地堅持著,然而就在這時侯,腳下的大地突然猛烈震動起來。「地震?怎麼可能……喂!蚩尤!站住!不許逃!」

    一時間失去平衡的奕豪。只能眼睜睜看著凶神踏著絕壁竄向空中逃逸,不禁悔恨萬分。但雷登驚慌的聲音卻突然從身後傳來。「奕豪,海水灌進來了!我們要趕緊逃命!」

    「啥……」還沒有回過頭地時侯就聽到身後呼嘯的潮聲,而就在他完成轉身動作地同時,一股巨浪沿著洞窟猛地撲了過來,將他直接砸到了絕壁上!

    「唔!」受到如此衝擊。奕豪差點就一口血噴出來,同時視線的余角亦捕捉到雷登在不遠處同樣艱難掙扎的情景。「堅持住!我馬上過來!」這樣喊著的他開始奮力划水向雷登,然而在不斷湧入的海潮作用下,他所做地努力也就只是讓自己勉強不被水流沖走罷了。

    「我沒事!先保護好自己!」雷登大聲向奕豪呼喊著。雖然本人正隨著海潮向遠方流去,不過聽聲音來,這位大叔倒是一點也沒有服輸的味道,奕豪也只有暫時放下心來,把注意力集中到自身的危機上。

    隨著海潮的不斷湧入,洞窟內地水面開始緩緩上升,奕豪就借助這股浮力向著頂端的出口爬去。光滑的絕壁上確實沒有多少可以借力的地方,奕豪不得不把呈天梭插進巖壁。然後借力向上爬去。爬升過程當然是艱難無比,不過他卻沒停下來休息的餘裕,從剛才起一種不祥的感覺便纏繞在他的心中,若是不能在海水灌滿前抵達洞口的話,那恐怕就會發生無可挽回地事情……

    「該死!為什麼我非得遇上這種事情才行啊!」奕豪兩手青筋暴露,奮力向上攀升著,背後是不斷上升的海面,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日水面迫降時的情景,短短三天內連續兩次經歷這種動作大片似的冒險,對任何正常人來說都是絕對難以忍受的體驗。

    「蚩尤,等我逮到你……絕對……」奕豪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話來的。

    就算用狩魔協會的五百萬債務打賭,他也敢肯定這次海水倒灌絕對和蚩尤弒殺那頭神獸脫不了干係,換句話說,他前後兩次驚心動魄之危機的直接責任人都是那個任意妄為的使魔,身為契約之主的尊嚴大概已經墮落到地府中去了……

    「到……到了!」奕豪終於爬出頂部的洞穴,跪在地上大口喘息著,幾秒鐘後抬起頭,卻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得呆住——此刻他應該站在島嶼中最高的山頂,然而海平面卻不知何時已經升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半山腰以下的部分全部被海水淹沒,放眼望去就只看到幾個山包還留在水面上。

    「原來如此,這就是島嶼沉沒的原因啊……」

    連奕豪自己也覺得驚訝,這時侯竟然還有苦笑的心情,朝四周望了望,沒看到任何可以期待獲救的可能性,試著煉出風翼,結果也沒有任何反應,海水卻依舊持續上漲著,已經淹到了他的腳底。

    「誒,就孤注一擲好了!」奕豪一咬牙掏出兩枚冰梭,將它們浸在海水裡。雖然他本身再沒有提供煉金所需要的魔力,但若能借助呈天梭所具備的法力,應該也能完成煉金才對……這樣期待著的他,開始在腦海中構建煉金的映像。

    兩枚浸在海水中的冰梭散發出蒼藍的光輝,細小的冰晶沿著光輝緩慢凝結,最開始出現的是弧圓的尾部,跟著修長地船身也顯出形狀,到最後的船首凝成的時侯,奕豪的下半身已經全部浸在水裡了。

    「果、果然還是不行嗎……」奕豪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作品,雖然形狀上是他想像的冰船沒錯。但體積上卻足足小了數號,感覺好像一踩上去就會沉沒似的,不過遺憾地是,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

    高速前進地快艇將迎面而來的風浪切開。被艇首斬碎的浪濤四散成晶瑩的飛沫,艾妮卡就站在那反射著晶瑩的艇首,向著身後地操舵者命令著。「快點!再快點!」

    「小姐,這已經是最高速度了。」卡米拉以冷澈的聲音回答著。目光則凝固在正前方那直徑足有一公里的大漩渦上。「若繼續前進的話,我們將會被捲入那漩渦中。以這艘快艇地馬力或許無法擺脫,因此最好減速……」

    「沒關係,繼續前進!」艾妮卡無視忠告,咬著牙齒顯出悔恨不已的模樣。「真是失策,我應該早點注意到的。沒想到真的會有人打那頭神獸的主意……」

    這是二十分鐘前發生的事情,西西里島的居民發現遠處的巴厘島開始沉沒,當即陷入一片恐慌,而那時侯她正在書房裡翻閱卡米拉送上來地資料。因此沒有及時注意到外面的異狀。

    當卡米拉提醒她的時侯,島上的所有船隻差不多都避回了港口,艾妮卡出來的時侯已經遲了一步,雖然立刻搭上快艇出發,但還是沒有趕上島嶼沉沒的時間。

    就在艾妮卡的眼前,巴厘島上的最後一座山峰也緩緩沉進了海平面以下,整座島嶼就此完全沉沒,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碩大的漩渦。而這漩渦也在逐漸趨於平緩,至幾分鐘後完全消失,海面上風平浪靜,簡直就像不曾有過這個島似的。

    「錯過了嗎……」艾妮卡向著平靜的海面歎了口氣,呆呆地看著海面半天,然後猛地一拍扶手,就像要振作精神似的喊著。「不,還沒有!卡米拉,把我的潛水裝備取出來!」

    「小姐,這很危險。」卡米拉再次出言警告著。「無法判斷那座島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水下的狀況也模糊不清,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我也很難保證小姐的安全,所以請小姐三思而後行。」

    「我知道,不過現在確實有冒險的價值,把我的潛水裝備拿出來。」艾妮卡重複了一次命令,卡米拉頓了兩三秒鐘,似乎在衡量著是否執行這命令,不過最後還是鑽進後艙,將艾妮卡的潛水裝備取了出來,同時搬出來的還有一捆繩索。

    「這是什麼?」看著卡米拉手中的繩索,艾妮卡瞇起了眼睛,聲音中流露出危險的味道。

    「保險。」絲毫沒有受到艾妮卡的影響,卡米拉堅定地回答著。

    「我不要!」艾妮卡斷然拒絕,雖然知道卡米拉是出於好意,但身為名仕潛水員的自尊心卻讓她無法接受這枴杖似的東西。

    「那樣的話,我將不同意小姐下水。」冷面女侍這邊似乎也毫不退步。

    「卡米拉,你……」艾妮卡正準備說些什麼,視線卻突然凝在了遠方的某處。只見在不遠處趨於平靜的海面上,驟然漂起一塊浮冰,浮冰的形狀相當整齊,看上去不太像是自然的產物。

    「把船靠過去!」艾妮卡暫時放棄了潛水的打算,如此命令著。

    「是。」雖然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但卡米拉這邊似乎也鬆了口氣,立刻置信了艾妮卡的命令,於是快艇接下來就調轉了方向,直接朝遠處的那塊浮冰駛去。

    五分鐘後快艇在浮冰旁停下,艾妮卡探出頭去仔細打量,只見這塊浮冰的長度不到兩米,而形狀就像兩個獨木舟扣在一起,從浮冰的吃水線上可以判斷其內部應該空心構造,但就這樣看去卻無法確定裡面到底包著什麼東西。

    「裡面有人,生命反應相當低沉,應該正處於昏迷狀態。」卡米拉的目光掃過浮冰,如此報告著。

    「有人在裡面?」絲毫也沒有懷疑卡米拉的判斷,艾妮卡偏頭看向浮冰,顯出趣味盎然的神情。「也就是說,這冰繭是裡面的人自己造出來的?該不會就是他吧,哼哼,這還真是巧啊……」

    這樣說的艾妮卡,一把扯掉了外套,顯出裡面純白的比基尼和維納斯般的身材,然後一個猛子扎進海裡,而來不及阻止的卡米拉則皺起眉頭。

    「沒錯,果然有人在裡面……卡米拉,想辦法把它拉上船來,我要看看這裡面是不是那傢伙。」湊到冰塊前的艾妮卡確實在裡面看到人影,跟著回身招呼快艇上的女侍將冰繭拉上船來。

    兩分鐘後,冰繭被漁網拉到了快艇的後艙。表面上看去,冰層的厚度大約只有兩三厘米,按理說應該相當脆弱才對,不過艾妮卡拿著鐵錘用盡全力也沒有能在上面砸出絲毫痕跡。

    「砸不開,果然是被魔力保護著嗎……」艾妮卡揉著手腕抱怨著,而卡米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小姐,請讓我來試試。」卡米拉手中拿著一把斧頭,看著地上的冰繭,那充盈著冰霧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等等,卡米拉,用斧頭太……」就連艾妮卡都不禁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出言制止的時侯,冷面女侍已經劈了下去。

    斧頭帶起呼嘯的勁風砍在冰繭的正中,卻並沒有出現艾妮卡想像中一刀兩斷的慘狀。只聽「卡嚓」一聲脆響,斧頭最前端的部分陷進了冰層裡,但也只有不到一厘米的深度。

    「竟然這麼硬……」艾妮卡很清楚卡米拉的力量,那一斧之力即使鋼板也會一刀兩斷了,但卻只傷到這冰層的皮毛……

    「沒問題,打開了。」卡米拉收回斧頭,淡淡地說著。

    就如同她所預言的那樣,斧頭造成的那處細小裂痕開始在冰繭上迅速蔓延,伴隨著陣陣脆響,佈滿裂痕的冰繭崩成冰晶散落一地,而裡面的人則砸在了地上,不過似乎暫時失去了知覺。

    「真的是你啊,鐵奕豪……」看著那似乎沒有緊張感的睡臉,艾妮卡得意地笑了出來,然後目光移到他手中的梭狀物上,蹲下去抽了出來,拿到眼前仔細打量著。

    「嗯,確實是冰系的魔力波動,果然是神器呢……」
靈殤之卷 第八章 罪孽
    在無限黑暗中看到了久違不見的魔人,不過相比以前來說,他此刻的身影要稀薄許多。魔人凝視著黑暗中的某處,而奕豪也不自覺把視線移了過去……

    那是一塊荒蕪的大地,一衣著破爛的小女孩拖著一把破破爛爛的鐮刀,正努力向什麼地方趕去。小女孩的右手有著嚴重燒傷的痕跡,小臉也被泥污沾染,腳底早已磨破了皮,一步一步在地上留下血塗的腳印。

    雖然知道這應該是和魔人意識干涉時產生的幻象,但旁觀者的奕豪還是覺得莫名心痛,想做點什麼卻又無能為力。

    日月星辰交替了五個輪迴,小女孩就這樣不斷朝著什麼方向趕去了,期間滴水未進,腳步亦越來越蹣跚,但卻始終沒有停下。然後,她被一塊石頭給絆倒在地,抵達極限的身體就此跨了下去。

    小女孩就這樣趴在地上,任憑她如何努力,痙攣顫抖著的身體再也壓搾不出絲毫力氣。她絕望地看著遠方的地平線,藍瑩瑩的眼中流下血紅的淚水,然而早已乾涸的喉嚨卻喊出不出什麼聲音,微顫的嘴唇中漏出沒有任何人聽聞的話語。

    ……對不起……阿亞快要死了……

    ……對不起……趕不回來了……

    ……對不起……父親……

    ……對不起……

    這話語輕輕傳到奕豪的耳中,同時毫無由來感到一股錐心之痛,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抱那小女孩,然而手卻毫無阻礙地傳過了小女孩的身體。在確認眼前幻象的同時,他也知道了,這是發生在過去的真實。

    奕豪憤怒地轉向魔人,或者說是前世的自我,竟發現魔人的嘴角正流露出一抹愉快似的笑容,就在目睹小女孩的慘狀以後……怒火幾乎在一瞬間就炸了出來。奕豪衝上前去揪住魔人地衣領,把他按倒在地,高高舉起拳頭,又狠狠揍了下去。

    魔人是與他同魂的半身。因此拳頭落在魔人身上的時侯,他也會同樣感到疼痛,但奕豪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不過卻搞不清楚在毆打地是誰。又是誰應該背負這份罪孽。他只是覺得,這樣或許能稍稍補償那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他的女兒。阿亞……

    ……………………

    話雖這麼說,但真的好痛,而且……明明他已經停下毆打魔人了,為何還是不斷有陣陣抽痛從臉頰傳來,簡直就像被人扇著耳光似地。而且間隔越來越短,動作越來越重……

    「好痛痛痛痛!」

    奕豪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雙彷彿流動著冰霧的眼瞳,還有那一隻正急速下墮地巴掌。他反射般地舉手格擋。不過在發現他醒來的同時,那隻手卻便頓在空中,然後緩緩收回。

    「小姐,他已經醒了。」侍女打扮的銀髮女人放開了他,然後回頭向什麼人報告著,淡淡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喂!女人,你在幹什麼!」

    兩側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再聽到這毫無歉意地聲音。奕豪當即就氣炸了,揪住銀髮女人的衣領,但當他正待喝問的時侯,身後卻傳來另一女聲。

    「喂,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救命恩人……」無法忽視地詞讓奕豪停了下來,放開銀髮女人的衣領,他轉頭望向聲音的方向,卻立刻愣住。

    那邊站著一位金髮麗人,如雌豹般優雅的身體,然而氣質卻仿若雄獅,第一次見面的時侯就帶給他了震撼性的衝擊……沒記錯的話,她就是前日凝冰迫降時在海灘遇上的那位,尤其是右臉頰上地那張創可貼,讓奕豪更加確認了金髮麗人的身份。

    「我叫艾妮卡,她是我的侍從卡米拉。」艾妮卡一邊走過來,一邊自我介紹著,是比雷登要純正許多的漢語。「巴厘島沉沒的時侯,我剛好駕船到附近遊玩,發現你被包裹在一塊浮冰裡,然後把你救了回來。至於剛剛的事情,是我命令卡米拉做的,因為你一直都沒有醒過來的緣故……」

    艾妮卡這樣說著,然而奕豪卻不知為何發起愣來,神情恍惚地看著艾妮卡。

    通常情況下,艾妮卡並不會介意旁人的視線。畢竟過去不論在什麼場合出現,她都會自然成為在場的焦點,因此也早已習慣男人們帶著慾望和貪婪的目光,然而奕豪的目光卻和那些人截然不同,清澈的視線中沒有混入半點的情慾或貪婪,或許和愛憐有點近似,但卻要複雜許多。

    這奇妙的目光讓艾妮卡感到難以適應,所以裝出不悅的神情,皺眉向他問著。「……你在看什麼?」

    「啊,抱歉。」奕豪適時清醒了過來,搖搖頭揮去心中浮上的奇妙感覺,勉強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問題上。「這麼說,是你們把我救上來的?」回憶起了島嶼沉沒時的情景,他也就沒有懷疑艾妮卡的話,朝左右看了看,似乎正在一間典型的歐式別墅內。

    「對了!除了我以外,你們還有沒有看到其它人?比如說一個留著奇怪鬍子的中年人?」想起那位被浪潮捲走的同伴,奕豪趕緊確認著。

    「不,在那附近就只發現了你。」艾妮卡瞇起眼睛,順口問著。「你們是兩人一起去那島上的嗎?」

    「是的,後來被湧進來的海水給衝散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脫險……」奕豪顯出憂心忡忡的神情,雖然直覺雷登不應該如此簡單的遇難,但他還是忍不住站起來,等衝到門口的時侯才突然想起,他還不知道格雷佛家的別墅在島上的什麼地方。

    「你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好在艾妮卡適時問了出來。

    「雷登,雷登·格雷佛。」奕豪不得以向艾妮卡求助。「我對這島不太熟悉,請問你聽過這名字嗎?」

    「雷登·格雷佛嗎,」艾妮卡向旁邊的卡米拉使了個眼色,後者鞠了個躬後隨即退下。「雖然我沒聽過這名字,不過我的部下會去調查的,這島並不大。一小時內就會有結果的,你就先在這裡等等好了。」

    「那就……謝謝了。」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於是奕豪只得坐了回去。「不過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有向你道謝了……謝謝你救我上岸。艾妮卡小姐。」

    奕豪以誠摯地聲音向艾妮卡至上謝意,然而目睹那雙清澈的眼神,艾妮卡卻莫名其妙感到慌張,這對她來說是極其罕見的情緒——本來是打算好好利用這份救命之恩的。但不知為何出口就變成了另一番話。

    「沒……沒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不需要這樣慎重地道謝。」

    就像要擺脫心中奇妙情緒似的,艾妮卡站起來,到旁邊的櫃子裡取出一木匣,然後放到奕豪的面前。「這些是你地東西吧?因為覺得相當獨特的緣故,我就擅自拿過來看了看。希望你不要介意。」

    木匣裡裝著地是呈天梭和冰霜王棋,在深藍的天鵝絨上列得整整齊齊,就連那條皮帶也都好好的收在旁邊,從艾妮卡的慎重態度上看得出對它們的重視。

    「不。沒關係,若是艾妮卡小姐喜歡地話,就送給你好了。」這樣說著的奕豪擺擺手,將木匣又遞回給了艾妮卡——原本他就是相當豁達的性格,而且這些法寶雖然珍貴,但也還沒有寶貝到絕無僅有的地步,只要回到天府,他隨時都可以再煉製一批出來。

    「送……給我?」艾妮卡頓時愣住。

    「啊。不過這兩樣東西對我來說都是有紀念意義地物品,所以不包括在內。」奕豪不好意思似搔了搔頭髮,從盒子裡取出了皮帶和王棋。「可以吧?」然後笑著向艾妮卡問道。

    「當然……」看著木匣中的六枚呈天梭,艾妮卡顯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在奕豪昏睡的時侯,她就已經仔細檢查過呈天梭和冰霜王棋,雖然在冰霜王棋上並沒有感到什麼特別的靈波,但那六枚呈天梭卻讓她讚歎不已,上面還依稀能看到煉製的痕跡,而技術卻已經達到了足以被稱為「神技」的水準。

    雷、火、冰,三種屬性的靈力被分別賦予到六枚呈天梭上,儘管火梭與冰梭中地魔力相當衰弱,不過雷梭中卻蘊含著難以置信的龐大魔力,而這也讓艾妮卡更加確認了前日的推測——在海面上製造出數公里冰層的,確實就是原本封在冰梭中的魔力,不過現在被消耗掉了而已。

    能夠儲藏如此龐大魔力的神器,當然是她夢寐以求的,不過另一方面,對於隨隨便便就帶著六件神器行動的人物,就算是她也無法加以忽視。在艾妮卡原本的打算中,是先從奕豪那裡套出底細,然後再想辦法把那六枚呈天梭給要過來,用人情攻勢,或者以財富交換,再或者……

    儘管她事先已作好了應對任何情況的準備,然而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奕豪竟省略了中間過程,直接把神器送給了她。完全超出預測的展開打亂了艾妮卡的步調,她捧著木盒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奕豪,雖然很想懷疑他是不是別有居心,但對方的清澈眼神卻又讓她打消了這念頭……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感覺,完全掌握不了狀況。

    ……………………

    卡米拉帶著奕豪驅車前往格雷佛家的別墅,因為兩棟別墅都落座在富豪區的緣故,所以距離出乎意料的近,只穿過了一條街道,奕豪就站在了那扇熟悉的門前,當遲遲沒有按下門鈴。

    「唔……」奕豪躊躇著,顯得頗為不安。若能看到雷登推門出來迎接他,那當然是最好的情況,然而並非如此的可能性卻佔了壓倒性的多數,倘若雷登就此遇難的話,那奕豪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的妻子們交待。

    「你確定……這裡就是雷登·格雷佛的家嗎?」奕豪轉向卡米拉問著,似乎下意識的借此逃避。

    「是的,這裡就是雷登·格雷佛的家。」卡米拉以淡淡的聲音回答著。

    「那……切,豁出去了!」奕豪一咬牙按下了門鈴,等了幾秒鐘,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後響起,奕豪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然而伴隨著開門聲,出現在門口的卻是一陌生的矮小男子。

    「咦?」格雷佛別墅裡應該只有雷登和他的四位妻子,奕豪眨眨眼睛,狐疑的看向卡米拉。不過就在這時侯,那矮小男子先出言向奕豪打招呼。「請問,您是鐵奕豪,鐵先生嗎?」

    「嗯、嗯,是的,我的名字是鐵奕豪,您是哪位?」奕豪困惑地看著他。

    「我一直在等您的前來,鐵先生,這是我的名片。」矮小男子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奕豪,名片上以英文印刷著諸多內容,工藝也相當精美,不過對於英文成績始終低空掠過的奕豪來說,基本上就是廢紙一張。

    「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我叫傑姆森,在這座美麗的島嶼上從事房地產經濟人的職業。」大概注意到奕豪的困窘,矮小男子自我介紹著,跟著從包裡取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奕豪。「這是我的委託人要交給你的東西,請過目。」

    奕豪狐疑著接過文件,只見首頁的白紙上用漢字寫了一行留言,雖然字體大概只比小學生強上一點,但看得出來當事人還是很努力地在寫。

    ……………………

    我親愛的朋友:

    若是你看到這張紙條,那也就代表著你也安全脫險了,在此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賀,同時也對因我的邀請讓你深陷險境這件事,在此致上慎重的歉意……此外還有一件事情,本來我是因為對那座遺跡感興趣才來此定居的,現在既然遺跡不在了,那我也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我將和妻子們踏上新的冒險,而這棟別墅,還有下面的遊艇和碼頭,我想把它們都贈送給你,暫時作為落腳地也好,就此出售也好,你都可以全權處置。

    這是來自朋友的饋贈,我想你是不會拒絕的吧?那麼,以後就有緣再會吧,我的朋友……

    ……………………

    落款是「你忠實的朋友」,雖然沒有署上名字,但怎麼想都只有一種可能。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5 09:46
靈殤之卷 第九章 前往
   「原來……雷登也順利脫險了啊……」慶幸友人安然無恙的同時,看著手中的紙條,奕豪也不禁感到莫名溫暖。緣分就是這樣奇妙的東西,有些人雖然門對門的處了一輩子,也不過是見面點頭的交情,有些人雖然只相處短短一日,但卻已經像幾十年的老朋友那般親近。

    「那麼,請問鐵先生,您打算如何處置這些財產呢?」經濟人向奕豪詢問著。

    「怎麼處置,就算你這樣問我也……」奕豪顯出困惑的神情,不久前還為債務所苦,突然間就得到這樣一筆財富,實在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隨手翻了翻後面的資料,似乎都是所有權轉讓之類的文書,不由得苦笑出來。

    「那個,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若是先生不打算在這裡住下來的話,可以選擇出售或者租賃這處房產,因為是相當熱門的地段,所以不管是出售還是租賃都能得到相當不錯的金額,就看您是需要一筆穩定的長期收益還是一筆巨額的短期收益……」經濟人看著奕豪,目光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羨慕神色。「如果先生願意的話,我願意擔任您的經濟人替你安排這處房產,不管您的選擇為何,我將保證會為您帶來最高的收益。」

    「唔,這處房產大約值多少錢?算上下面的快艇的碼頭等在內。」奕豪問著。既然雷登拿他當朋友把這裡送給了他,那他也沒有必要再客氣,更何況不論去法國還是回中國,他都需要一筆錢。

    「我粗略評估了一下,總價值大約在四百萬美元以上。」經濟人回答著。

    「四百萬……等等,美元和人民幣的匯率確實是……」三千萬人民幣,當這數字從腦海中蹦出來的時侯,奕豪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幾近窒息的戰慄。

    在踏入紅世前,雖然有每月一度必定到訪的經濟危機。但他的生活還算是悠然自在。然而隨著與靜雨的邂逅,以及隨後的一連串事件,狩魔協會的那五百萬債務便成了壓在他精神線上難以擺脫地重擔。再加上最近又受到老爹言語的影響,在這份債務前又多了一份立業成家的壓力。因此實在過得相當辛苦……

    然而在這一刻,這些都已經成為過去!所謂「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對這筆飛來橫財。奕豪實在找不到不高興的理由!

    「嘿嘿,嘿嘿嘿。」奕豪邪笑著,開始想像用一堆美金把那臭老頭淹死地情景。「就這樣辦吧,替我把這處房產出售……」他當即決定著,然而就在這時侯,一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就賣給我好了。」

    「……艾妮卡小姐?」奕豪回頭一看。竟是艾妮卡不知何時來到這裡,正左右打量著別墅的環境。「嗯,裝飾得還不錯,品味相當優雅……喂。這裡每天能看到日出吧?」

    艾妮卡的聲音中流溢出地高傲,是時常處於上位者的自然威儀,看來她已經擺脫了不久那前進退失據地狀況,而相對的,奕豪則不自覺產生了賣方的心態,下意識地回答著。「是的,能看到。」

    「嗯,那我就買下了。」艾妮卡輕快地一彈手指。立即決定著。「原來那棟別墅適合看日落,而這棟別墅適合看日出,若把這兩別墅裝飾成統一風格的話,那也挺有趣地……」

    「是嗎……」實在搞不清楚有錢人的想法,奕豪姑且點頭同意。

    「請、請等一下,小姐。」眼看著到手的中介費落空,經濟人不由得著急起來,並如此主張著。「雷登先生委託我處理這處房產事宜,我就必須盡到責任!若是鐵先生有意出售這處房產,那我就有義務在所有購買者中尋找一位出價最高的對象進行交易……」

    「你剛才估價三百萬吧?那我就出六百萬好了,這樣就可以了吧?」艾妮卡偏頭瞄著經濟人,似乎不打算多費口舌。

    「六、六百萬……」看得出來,經濟人在拚命壓抑著激動,半晌後低頭向艾妮卡深深鞠了一躬。「能為您服務是我地榮幸,小姐。」

    「那就立刻去給我把手續辦好吧。」艾妮卡揮手讓經濟人離開,隨即卻推門徑直走進了別墅。奕豪也跟了進去,發現客廳裡被收拾得井井有條,看來雷登他們是從容離開的。

    艾妮卡在沙發上坐下,翹起腿轉向奕豪,神情有些複雜,但眼中卻閃爍著爍爍神光。「說起來,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呢,你的名字確實是鐵奕豪吧?」

    「嗯,沒錯,但為什麼……」跟著坐下的奕豪這才想起,他應該還沒有向艾妮卡自我介紹過。

    「我這邊也稍稍調查了一下,畢竟你是第一個傷到我美貌的男人。」說到這裡,艾妮卡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上的膠布,露出雌豹狩獵時的笑容。「因為那架客機上只有一名失蹤乘客,所以很容易就猜到你的名字……不過剩下地資料卻出乎意料的少,只知道你是中國人,準備前往巴黎,而且此前並沒有出入境的記錄。」

    「嗯,傷到你的臉實在抱歉,艾妮卡小姐,但那時侯我確實再沒有其它辦法,希望你能夠理解……」雖然怎麼想都應該讓那凶神來負責人,但奕豪還是向艾妮卡低頭致歉,畢竟傷到女人的臉這種事,根據情況而言是有可能後患無窮的。

    「這個?不過一點小擦傷,用不了幾天就會好的,你不需要放在心上。」艾妮卡的話讓奕豪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但卻沒注意到金髮佳人在嘴角抿出的那一抹笑容。「不過這樣說來的話,當時那架飛機在海面上凝冰迫降,確實就是你的傑作諾?」

    「那個,應該說是機長的藝高膽大才對,畢竟在冰面上降落這種事情,普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像……」奕豪試著扯開話題,但艾妮卡卻牢牢盯著他。「機長駕駛飛機降落沒錯,但那在海面上凝出冰層的人,果然還是你吧?」

    那雙青藍眼瞳中閃出銳利的鋒芒。將他的退路完全截斷。

    「……是的,那是我做,用地就是剛剛送給你的那六枚呈天梭。」奕豪聳下肩膀,對方應該早已確定了事實。既然如此,再繼續否定下去也沒有意義,更何況……

    「艾妮卡小姐,雖然這樣問有些冒昧。」奕豪瞇起眼睛,輕輕問著。「但你。也是紅世中人吧?」

    ……………………

    次日清晨,一艘純白的遊艇迎著日出駛離了西西里島的碼頭,遊艇有著優雅地流線,高高揚起的風帆被季風吹得鼓起,遊艇的速度自然也就飆得飛快。在這艘遠洋遊艇上。除了艾妮卡一行人外,還有著了一位出乎意料的乘客。

    在遊艇地頂層,艾妮卡興致勃勃地擺弄著手中的六枚長梭,無視旁邊飛濺地浪花。轉向奕豪確認著。「原來如此,這套神器的名字就叫呈天梭嗎……唔,不對,在你們東方這應該稱為法寶,是吧?」

    「沒錯……」奕豪無精打采地回答著,情緒似乎相當低迷。

    (失敗,太失敗了……)他在心裡重重歎息著,早在艾妮卡報出名字的時侯就應該注意到的。畢竟這名字以前就聽過不止一次。(怎麼也沒想到她就是老薑的那位未婚妻,真是倒霉啊,現在就算先走也走不掉了……)

    昨天艾妮卡毫不猶豫地肯定了他地問題,並且很大方地自我介紹為天府少東的未婚妻,當聽到「時常從姜水口裡聽到你的名子,印象中應該是更開朗的個性」這句話時,奕豪連鑽地洞地心都有了。

    接下來,艾妮卡說差不多該結束休假返回法國,同時理所當然地邀請奕豪同行,而找不到任何借口拒絕的奕豪就這樣被拉上了這艘遊艇,沿著地中海向法國的羅納河駛去。

    「說起來,這法寶是出自什麼地方?在我所知道的中國神器中,好像沒有類似的東西。」艾妮卡稍稍坐近了一點,向奕豪確認著。

    「那當然,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豈是你隨便查查就能曉全的。」反正艾妮卡也不可能去向四方神確認,奕豪乾脆隨口編了個典故。「呈天梭是蓬萊收藏的神器之一,原來是封印一窮凶極惡的凶神用地,不過後來那凶神掙脫封印跑出了蓬萊,於是我就它們留下來帶著護身用。」

    「蓬萊嗎……」艾妮卡舞動著冰梭,在空中留下一串冰晶的痕跡,看得奕豪驚訝不已。姑且不論魔力的強弱,但就對魔力結構的領悟力來說,能夠在短時間內找出操縱呈天梭的方式,這位大小姐的資質已經相當優秀了。

    「大小姐,你到底是什麼人?」奕豪乾脆問了出來。

    「我?不是已經向你介紹過了嗎,我是姜水的未婚妻,艾妮卡·巴魯米娜。」

    「但是,你操縱呈天梭的魔力……」

    「這很容易理解,天府可是獨佔紅世半數交易份額的法寶工廠,作為它少東的未婚妻,至少也應該有與之相應的實力才行吧?」艾妮卡笑得很曖昧。「怎麼?難道姜水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嗎?」

    「嗯,那傢伙是不太喜歡談論自己的事情……」奕豪搔搔頭髮,正待追問,但這邊的艾妮卡卻突然站了起來,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跟著向樓下走去。

    「好了,該去看看我可愛的羔羊們了……」

    「羔……羔羊?」奕豪愣了愣,不自覺地問了出來。

    「怎麼?你也有興趣嗎?」艾妮卡回頭看著他,臉上帶著小惡魔似的笑容。「我可以特別允許你踏入我的私人花園,不過至於能否摘到花朵,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魅力了……啊,或許對你來說比較困難吧,我的女孩們都是不懂漢語的。」

    「我的……女孩們?」突然想起上船前在甲板看到的那一整排美麗少女,奕豪立刻理解這番話,不過同時也反射般打了個寒顫。「……敬謝不敏。」

    「是嗎?」艾妮卡似乎感到相當遺憾,聳了聳肩膀走下了樓梯,而奕豪的目光則不自覺地停留在她的背影上。

    艾妮卡的身材是那種典型的黃金比例,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即使在歐洲也算得上相當出眾,而一雙腿卻佔了身高的三分之二!一條暗紅色的超短裙緊緊包裹著渾圓的臀部,襯得下面的一雙修長美腿愈加美艷,再加上淺黃吊帶衫下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即使光看背影,也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視線。

    不過隨後奕豪頭腦中浮現出的,卻是什麼時侯給靜雨配上這樣一條超短裙的情景,或者到巴黎後乾脆給她買一套比基尼,在原本就傾國傾城的九尾天狐身上,又會是怎樣的效果……

    「唔,不好,不能再想下去了……」光是想著就覺得氣血翻湧,那位一體同心的小兄弟也立刻昂起了頭,奕豪趕緊停下了想像,並走到欄杆邊大口呼吸了幾下,這才勉強壓下湧上來的慾火。

    「還要三天嗎……」看著遠方的海平面,奕豪喃喃自語著。根據艾妮卡的說法,若一切順利的話,三天後他們就能抵達巴黎,到時侯再幫奕豪聯絡上他的母親,因為林華在巴黎時裝界也是相當有名的設計師,艾妮卡本人也相當喜歡她的設計,所以要找她並不困難。

    「到時侯能見到靜雨就好了。」結果到離開島的時侯還是沒有能聯絡上靜雨,也不知道飛機墮落的消息有沒有傳到她那裡,若是靜雨得到許可後就立刻搭上飛機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身在巴黎了,或許也見到老媽了吧……

    「呼……」一想到抵達巴黎後將面臨的麻煩,奕豪便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不要忘記,還有暗黑工會在窺視著你……

    又是在他完全沒有準備的時侯,魔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靈殤之卷 第十零章 哀悼
    「你!你這傢伙!」奕豪的怒氣頓時湧了出來,然而潛入意識之海,魔人的身影卻沒有在黑暗中出現,傳來的只是縹緲的聲音。

    「不要衝動,我的半身。你現在應該已經理解了,我們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次,同一生命的不同時期。就如同我的知識讓你繼承一般,我所犯下的罪孽也會由你承擔。」

    「誰要那種東西!」奕豪朝著黑暗大聲吼著

    「人格融合的過程無法逆轉,因此你我都無法拒絕……」魔人的聲音帶上了淡淡的情緒。「我將過去的一生都獻給了至高煉金,因此才得以登上了四大的頂峰,雖然也失去了除此以外的所有東西,但我並沒有絲毫後悔,即使現在也一樣。」

    「你……你到底要墮落到什麼程度才甘心!給我滾出來!」奕豪向前踏出一步,右手猛地刺入眼前的黑暗裡,隨後向後一拉,竟將分散在意識之海中的魔人硬生生地逮了出來!

    「你……你的身體……」奕豪驚訝地看著魔人。雖然還是那銀髮酷男的模樣,但卻絲毫也感覺不到血肉的存在,簡直就像一道虛影,彷彿下一秒鐘就會消失。

    「什麼時侯,你的存在力已經達到了這一步……」魔人似乎在苦笑。「我的半身喲,就好像我能理解你的憤怒般,你也應該能明白追求至高煉金的喜悅,所以我們不要再彼此爭執了吧?」

    「我也不想爭執,但是……」奕豪的聲音不自覺就大了起來。「你對那小女孩,阿亞,還有莉莉絲,作了太過分的事情!」

    「……我不想分辨,當必須告訴你,那時侯你看到的並不是完整的夢境。」魔人以淡淡的聲音說明著。「還有,再想想吧。你對阿亞和莉莉絲的關愛,這份感情的源頭到底是出自那裡……」

    「你……你在說什麼……」理解了魔人地話,奕豪顯出強烈動搖的神情。「你不是……不是把她們當成工具來使用的嗎?」

    「沒錯,她們是我的工具。是我為達到目地而隨時可以捨棄的工具……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並照著這方向來培養她們,然而卻忽略一件重要的事情……」魔人沉默了兩三秒鐘,再開口地時侯。聲音中初次帶上了苦澀的味道。「我忘記了,自己也是人地事實……」

    「那是……什麼意思?」奕豪艱難地問著。

    「不。沒什麼。」魔人搖了搖頭,聲音轉為冷澈。「好了,到此為止。我今天出來的目的,原本只是想提醒你所遺忘的東西……」

    「我遺忘的東西……那是什麼?」奕豪問了出來。「還有,現在我根本就使不出來魔力。而且混沌之卵也毫無反應,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

    「使不出魔力是理所當然地,因為你本來就沒有魔力。」魔人如此斷言著,而奕豪一時間竟讓找不到話來反駁。「以前你之所以能進行至高煉金。全靠宿於混沌之卵中的天劫靈源支撐。原本在煉製雷神之錘時就已經耗掉了大部分靈源,而在那次凝冰迫降的過程中,你更是將殘餘的靈源消耗殆盡,因此混沌之卵也就隨之鎖閉。」

    「有什麼把辦法能讓它再次開啟嗎?」奕豪皺著眉頭問道。

    「有,當你擁有地魔力達到能啟動混沌之卵的時侯,它就會自然開啟,而這也真是我要提醒你的東西。」魔人簡單地說著。「最基本的煉金術,是物質與物質的煉金。你則是因為一開始就站在了至高煉金的巔峰,所以才忘記了這最基礎的法則……想要回到至高煉金的頂峰,就從頭開始吧,如此一來,繼承自我地知識才能真正成為你自身的力量。」

    說著,魔人伸出手,一枚戒指自黑暗中凝成,戒指上表面閃爍著幽煌,內部則刻著簡短的符文。「這是我過去使用過的契約之戒,當然現在只是以靈子形式存在著,上面還殘留著少許的魔力,它能暫時提供給你些許的魔力,不過也只是用一點就少一點的程度……想要獲得更大的魔力,就和惡魔締結契約吧,關於這方面的知識,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就不用我再教你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多?」奕豪遲疑著接過那枚戒指,不禁感到困惑。

    「存在的平衡正朝著你的方向急速傾斜,人格融合很快就將完成……」魔人看著虛影化的雙手,輕輕搖了搖頭。「不,或許不能稱為融合,就像你看到的,原有的平衡已經崩潰,名為達克利斯的人格正在被名為鐵奕豪的人格吞噬。換句話說,你將秋毫無傷,而我則會不復存在。」

    「是……這樣嗎……」感覺就像看著另一個自己死去,奕豪心中湧出無法抑制的哀傷。「難道……就沒有什麼制止的辦法嗎?」

    注意到奕豪的神情,魔人似乎苦笑出來。「不需要露出這種表情啊,無論在任何地方,弱肉強食都是絕對的法則,若我們調換位置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憐憫你的……呵呵,說起來,這大概就是我們最大的不同吧,你擁有強者的力量,同時又能理解弱者的心情,所以才沒有重複我的道路,迷失在對力量的追求中……」

    「那是因為我原本就是普通人的緣故吧……」不太習慣接受魔人的稱讚,奕豪如此解釋著。

    「不要看輕自己,你確實有著我等所沒有的東西……雖然我從沒有後悔那時的選擇,但若是現在讓我重新選擇的話,或許會走上不同的路也說不定……」

    說到這裡,魔人悄然隱入了黑暗,只留下淡淡的聲音。

    「下次見面的時侯,就永別吧,我的半身……」

    ……………………

    奕豪是帶著悼念友人的心情離開意識之海的,回到現實時已接近正午。凝視著右手的無名指,雖然在旁人眼中空無一物,但他的眼裡卻能看到一枚閃爍著幽煌的戒指,戒指散發出淡淡的魔力波動。不過依舊不足以進行至高煉金。

    「至高煉金,四大之力嗎……」奕豪看著右手,然後慢慢握緊了拳頭。或許這樣想有些奇怪,但他決定繼續完成至高煉金。靠著自身的力量再度踏入四大的領域,以此作為達克利斯曾經存在地證明,雖然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時侯,樓梯處傳來了腳步聲。奕豪轉頭望去,卡米拉很快出現在他的視界中——即使頭頂著炎炎烈日。這名銀髮女郎也依舊穿著一絲不苟的女侍制服,但臉上卻沒有一絲汗跡,奕豪心想她還真不愧是有著「冰之卡米拉」地外號。

    「先生,」卡米拉向奕豪低頭一禮。「午餐已經準備就緒,小姐來讓我帶您下去用……咦?」突然抬起頭的她。把視線凝在了奕豪地身上,右手無名指的位置,那枚僅存在於奕豪的靈魂中,根本不反映到物質界的契約戒指!

    「請問。是要開始午餐嗎?」如此問著的奕豪,不經意地把右手藏在了身後。

    「是……是地,請跟我來。」卡米拉似乎也反應了過來,再低頭一禮,抬起頭來時已恢復了漠然的神情,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領著奕豪向船艙的餐廳走去。

    這艘名為「達夫妮」地遊艇有著相當奢華的內部空間,僅僅三層的船艙卻安了足足五部電梯。而船艙內包括餐廳、浴池、歌廳、運動場、水下觀景台,甚至連溫室花園等設施也都一應俱全。

    通向餐廳的走廊上到處點綴著綠葉鮮花,左右兩旁每隔五米便豎起一對美神雕像,或站或臥姿態各異,一路走過去感覺就像在波斯王的宮殿中行遊,而對於這份奢華,奕豪也只有仰天歎息。

    與此同時,一個疑問也在他心中悄然產生。

    「到了。」沒等他問出來,前面帶路的卡米拉已經停下腳步,兩位古典裝扮的侍女拉開了餐廳的門,不知為何,奕豪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種似曾相識地感覺,或許是繼承自魔人的記憶的緣故吧?

    餐廳位於內艙的一層,天花板頂部鑲著相當多的彩窗,來自太陽的光輝就透過這些異色玻璃投射到餐廳裡,在地面上印出一條光線交織成的彩毯,令人讚歎不已的精明工藝,不過奕豪已經放棄猜測這東西造價的念頭了。

    光毯一直延伸到餐桌的位置,看樣子艾妮卡已經在那裡等待一段時間了,此刻她已經換上了一套正式的禮服,不過禮服偏向中性的設計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女性的柔媚,還不如說是更強調著裝者的威風凜凜的氣質。目睹這截然不同的艾妮卡,奕豪不自覺就回憶鐵蘭來,總覺得兩者非常神似。

    「你來遲了五分鐘,先生,一個紳士是不應該讓女性等待的。」艾妮卡以似乎不太愉快的目光注視著奕豪,後者不禁一愣,但這時侯她卻微笑起來,顯然那只是一個玩笑。

    「雖然這樣說,但這也不是正式的邀請,等抵達巴黎後,容我再以巴魯米娜家的客人身份正式招待你,而在這以前……」艾妮卡優雅地擺了個手勢。「先生,你就以我朋友的身份,隨意享用吧!」

    「感謝你的招待,大小姐。」奕豪向艾妮卡回禮,跟著在席位上坐下。

    待艾妮卡也坐下後,菜餚便被流水線般端上了餐桌,奕豪同時也注意到,端菜的皆是年輕美貌的女子,而其中又以侍奉艾妮卡左右的少女尤為出眾。一位美貌的女侍在奕豪面前擺上了食器,然後在水晶杯中倒上了紅酒。

    「這裡簡直就像皇帝的宮殿,」奕豪先打破了沉默,並舉起酒杯向艾妮卡致敬。「不過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坐在皇座上的並不是皇帝,而是女皇。」

    「謝謝你的恭維。」艾妮卡回應似的舉杯喝了一口紅酒。「不過我倒是有些驚訝,故意擺下正式宴席,還以為你會更侷促一點呢,你過去經常參加這類社交嗎?先生。」

    「我曾受過世上最尊貴的待遇,」奕豪如此宣言著,並非虛張聲勢,畢竟從古至今受過至神招待的人,大概還數不滿一隻手,或許只有他一個也說不定。「不過在這種場合確實是第一次,所以若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大小姐多多包涵。」

    「不,我想應該沒有這個必要。」艾妮卡打量著奕豪,眼中閃出趣味盎然的光芒,和剛才相比,這男人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那進退自如、從容若定的態度,還有使用刀叉的優雅動作,實在讓人很難相信他的聲明。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艾妮卡放下酒杯,以純粹好奇的聲音問著。「你剛才說的『世上最尊貴的待遇』,能不能告訴我那是什麼?我感到很好奇。」

    「那是……」奕豪歉意似的向艾妮卡舉杯。「秘密。」

    「我曾經聽姜水談起過你,但就我的印象來看,他對你的認識並不完全呢?」艾妮卡不以為忻,反而興致勃勃地追問著。「能告訴我嗎,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姜水的朋友,鐵奕豪。」奕豪如此回答著,不久前也上演過類似的情景,不過這次兩人的立場似乎反了過來。「大小姐,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也能允許我問一個問題嗎?」

    「當然。」艾妮卡點點頭,並顯出滿臉期待的模樣。

    「事實上,從剛才起我就注意到了,這艘遊艇上……」奕豪稍稍頓了頓。「好像沒有其它男性呢?」

    「嗯,沒錯,『達夫妮』上的乘員,從輪機長到廚師長,全部都是女性。」艾妮卡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看著奕豪這樣說著。「至於你,先生,則是自從它誕生以來第二名踏上來的男性,感到榮幸吧?」

    「深感榮幸……」奕豪低下頭,將愕然的神情掩在陰影中。
tonyboy8632 發表於 2008-10-25 09:46
靈殤之卷 第十一章 不輸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艾妮卡嘴角掛上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達夫妮』是我的私人宮殿,我只不過是在裡面擺上美麗的飾品,純粹的欣賞而已,和性沒有關係。」

    「你所謂的飾品……」奕豪將目光移到那位正端菜上來的高挑侍女的身上。「難道是指的她們嗎?」因為雙方都是用漢語交談的緣故,所以不用擔心會被侍女們聽到。

    「沒錯。」艾妮卡輕輕拉過旁邊一美貌少女,手指由上而下緩緩滑過那玲瓏起伏的曲線,少女的肌膚上泛起細微的紅暈,鼻子裡發出彷彿呢喃一樣的呻吟。「看看這自然而完美的流線,孕育生命的靈泉,很美麗吧?我欣賞這種美麗,就算稱為神的藝術品也不為過……」

    「這個,從藝術的角度來說,我覺得世界上還存在著另一種雄性之美……」站在男同胞的立場,奕豪忍不出出言辯護了一下。

    「你比較欣賞那種東西?」艾妮卡偏頭看著他。

    「……不,這個……」被這樣問的奕豪頓時為之語塞。

    「對吧?所謂的美,果然還是應該這樣才對。」艾妮卡如此斷言著。「更何況,我也曾經見到過,那種同時兼有女性之柔媚和男性之剛毅的女性存在,那才是這世間最美的東西……」帶著些許迷醉的語氣。

    「是嗎……」聽到這裡時,奕豪心中自然浮現出一個熟人的影像來。(不會吧……)搖搖頭揮去頭腦中的不祥預感,奕豪隨即告訴自己專注於眼前的美食。而艾妮卡似乎也沉浸在了自我的想像中,氣氛一時間沉寂了下來。

    法國菜的特色是充分保留了食材的原形和原味,面對那桌面上那一道道鮮活的菜餚,奕豪覺得自己應該感到難以下嚥,但事實上,他卻以異常熟練的手法瓦解著面前地菜餚,而傳到喉嚨裡的陌生口感。也確實讓他生出莫名其妙的美味感覺……在兩種相互矛盾的感覺支配下,他用完這頓感觸良深地午餐。

    「希望我的招待還能讓你滿意,先生。」對面的艾妮卡放下手中的餐巾,向他微笑著說道。

    「這是我畢生難忘地體驗。再次謝謝您的慇勤款待,大小姐。」奕豪站起來向艾妮卡致上謝意。

    「不必客氣,先生。」對於他地感謝,艾妮卡輕輕拉了下裙角回禮。「此外。若下午你有空的話,能不能陪我一會兒?我知道你是擅長武藝的博擊高手。而我在這方面也稍有心得,希望能有榮幸和你切磋一下。」

    「啥?」奕豪愕然地看著艾妮卡。

    ……………………

    達夫妮的運動場在船艙二層,是一處足足有兩百平米的寬敞空間。雖然奕豪原本不太想和女人動手,但鬼使神差下卻不知為何答應了下來。奕豪坐在鋪墊著厚厚草毯地場地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鐘。他就趁這段時間調整呼吸,不過心中卻始終有放不下的問題。

    (為什麼會無法拒絕她的邀請……)苦苦思索著這問題。(難道我心裡再渴望著和她交手?不……)鐵蘭和旭烈那樣地對手姑且不論,雖然不知道底細,但艾妮卡明顯沒有達到能喚起他武者之血的程度。

    (還是說……)這念頭他有點不想承認。(我想趁這機會教訓大小姐一次。讓那驕傲的頭顱稍稍低下來……)不能否認這念頭的確存在,但也絕不會凌駕於他的自制力以上,鐵門男兒把和女人交手視為恥辱,過去也只有鐵蘭能例外。

    (那為什麼……)否定了種種理由,最後卻又回到原點。奕豪苦笑著,試著回憶起答應艾妮卡時的心情。(那時侯確實是……愛憐?)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模樣,希望為她實現願望,想教給她一些東西。這些念頭混雜而成的心情,或許就是所謂地「愛憐」吧?然而……

    (怎麼可能?對象是那個大小姐……)「愛憐」這種感情,應該是強勢一方對弱勢一方時獨有的情感,雖然在艾妮卡面前,他還沒有落到弱勢一方的程度,然而距離強勢一方卻更加遙遠。(為什麼……)

    就在奕豪百思不得其解的時侯,草墊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看到一身戎裝的艾妮卡。她已經脫下了進餐時的那件正式禮服,換上一套白色的空手道服,奢華的金髮被束成馬尾拖到腦後,給人精神抖擻的感覺。

    (黑帶……)奕豪的視線頓在了空手道服上的那條黑腰帶上,不禁感到驚訝。半路出家的他對鐵門武法以外的格鬥技知之甚少,但也知道那條黑帶所代表著的意義,儘管很難想像這樣的大小姐會是相當實力的格鬥家,但那張美貌上流露出的自信卻讓他絲毫也不敢輕忽。

    「這次你很準時呢,先生。」艾妮卡在他面前站定,並以這句話打招呼。

    「總不能每次都讓女士等待。」奕豪從地上一躍而起,同時視界的也捕捉到不知何時出現在場地角落的銀髮女侍的身影,能感覺到她視線中的警戒意味,看來她對這場切磋並不是完全贊同的模樣……隨便掃了卡米拉一眼,他把目光轉回艾妮卡身上,淡淡地說道。「我們開始吧?」

    「請指教。」艾妮卡朝他抱拳一禮,隨即擺出空手道的架勢。

    「來吧。」奕豪點點頭,也擺出警戒的體勢,然而那邊的艾妮卡卻突然發動,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衝了過來,面對這無謀的突進,奕豪反射般揮出一拳,卻又下意識地收回了幾分力道。

    在剛拳及體的前一刻,艾妮卡壓低身子,回轉身體的重心,把奕豪的拳勢捲入了自身的軌道。奕豪在反應過來的瞬間抽回拳頭,但卻遲了一步,一擊重重的手肘擊在他的胸口,將他給震飛了出去。

    「唔……」大概是艾妮卡也有留手地緣故。奕豪只是胸悶了幾秒鐘,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這下稍稍清楚了吧?對我手下留情是多餘的。」艾妮卡向他如此宣言著。

    「……嗯,沒錯。」奕豪點點頭,甩了甩右手。跟著猛地踏出一步,欺近艾妮卡的同時揮出一記橫拳,不過命中的卻只是虛影。憑著敏銳地反應,艾妮卡低頭躲過這一擊。擦著頭皮而過的罡風僅僅捲起幾縷金髮。

    「不好……」一拳落空的奕豪直覺不妙,還來不及反應右手腕已經被抓住。於此同時左腳被猛力一掃,失去平衡的身體立刻被艾妮卡帶向地面,加上了雙倍地重量給砸在地上。

    「咳!咳咳!」若不是地面鋪著的草毯吸收了大部分衝擊,奕豪大概會被這一摔給撞得休克過去,但即使如此。他地內腑還是受到了相當的震動,猛咳了幾下才緩過氣來,無言地看著艾妮卡。「……柔道?」

    「除此以外,太極拳和截拳道我都有涉獵。不要小看巴魯米娜家的女兒。」艾妮卡就這樣壓在奕豪的身上,露出勝利者般的驕傲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然而,從敗北者地喉嚨裡漏出低沉的笑聲,讓她不禁皺起眉頭。「能告訴我你在笑什麼嗎?先生。」

    「不,沒什麼,只是突然有點同情姜水而已。有大小姐這樣的未婚妻,他今後大概少不得要斷幾根骨頭吧……」奕豪似笑非笑的看著艾妮卡,跟著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在蹦起來地同時一掄手把艾妮卡甩了出去。

    「你!」因為奕豪沒有用上什麼力氣,艾妮卡自然也就安穩落地,卻相當氣惱地瞪著他。「原來你根本就沒有認真過!」

    「不,我一直都是很認真的,不過剛剛才確認了一件事而已。」站起來的奕豪很隨意地活動著手腳,以感佩莫名的目光看著艾妮卡。「大小姐你確實很厲害,就算有相當的天賦,練到這種程度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對,但以你的身份而言,其實也沒有必要非努力到這一步才對,很多事情完全可以交給下人……」

    「你想說什麼?」艾妮卡打斷了他的話。

    「我地意思是……唔……」奕豪搔搔頭髮,本來想以更委婉的方式提出來,不過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言辭,只得歎口氣,直說了出來。「放棄吧,大小姐,你的武技或許在凡世中相當優秀,但放到紅世中來看,那就根本是花拳繡腿了,沒有任何效果。」

    「是嗎?那剛才吃了兩次虧的人到底是誰?」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反應,那雙藍瞳中炸出冰冷的怒氣。

    「看來用說的你不會明白啊……」奕豪苦笑著聳聳肩膀,然後如此囑咐著。「接下來的一擊我會稍稍用上紅世層面的力量,大小姐你就竭盡全力防禦好了,若能保持不敗的話,那也許勉強能對付一兩頭妖獸吧……」

    「真令人失望,先生,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很謙虛的人呢。」艾妮卡冷冷地看著他,但還是很慎重地擺出警戒的體勢。

    「這個,我確實是很謙虛的人啊……」奕豪苦笑著聳了聳肩膀,確認艾妮卡已經準備完畢後,他便舉起了右手。「我會用直拳出擊,請小心了。」

    艾妮卡全神貫注的戒備著,然而在奕豪話音剛落的時侯,那一記直拳已經奔到了面前,帶著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氣勢,壓倒性的力量,還有壓倒性的速度,根本就來不及反應,而被直接命中的話,那就只有……

    死!這念頭在艾妮卡心中浮現的同時,雙手也有了動作,在以零為單位的時間裡,她交叉雙手奇跡似的攔下了這一拳,而下一秒鐘,伴隨著沉悶的聲響,她被這一拳的力道給轟飛了出去。

    「嗚……」在浮空的短暫一秒內,艾妮卡試圖調整姿勢,雖然知曉了奕豪的力量,她依舊不甘心失敗。然而,視界的邊緣卻掠過一道黑影,於此同時一隻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將她猛地按了下去!

    後退的勢頭霎時止住,身體以比墮落快上數倍的勢頭撞在草毯上,本來應該受反作用力而彈起,然而那隻手卻硬是將她按住,衝擊力因此被身體悉數接受,艾妮卡在一瞬間昏了過去,而在下一瞬間又因為過度疼痛而醒來。

    「咳!咳咳!咳咳咳!」那隻手放鬆了力道,艾妮卡得以猛咳出來,似乎和不久前相同的情景,不過彼此的立場調了過來,而且相對於那時侯的奕豪來說,艾妮卡此刻已經喪失了繼續反抗的力道……

    「現在你應該知道了吧,大小姐。」奕豪低頭看著艾妮卡,聲音冷峻,但目光中卻相當溫和。「紅世的武力和凡世的武力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概念,即使你如何努力也無法跨越其間的橫溝,甚至還可能危及到你的生命……沒有人能夠獨佔世上所有的天賦,請你聽我的勸告,放棄在方面的執著吧。」

    「……」艾妮卡這邊已從那場衝擊中緩過氣來,但一時間似乎還說不了話,只是以複雜的目光看著奕豪,眼中除了灰心喪氣以外,好像還有著其它的東西。

    「依我看來,你在魔力上有著更加優秀的天賦,若把時間集中到那上面的話,那顯然會有益得多……」奕豪繼續勸說著,然而這時侯艾妮卡卻長長吐出口氣,跟著放鬆了身體,躺在了草毯上。

    「果然贏不了啊,鐵蘭引以為傲的弟弟……」

    「呃?」奕豪聞言卻顯出強烈動搖的神情。「你認識我姐?」

    「當然,鐵蘭是我的恩人和好友,同時也是我憧憬的女性。」艾妮卡看著呆掉的奕豪,似乎很愉快。「那支沙鷹還好用嗎?那可是我收藏品中的一把,因為時常聽到鐵蘭提起你的事情,所以就當作禮物送給了她,若我沒猜錯的話,現在應該在你的手上吧?」

    「也就是說,這次你向我挑戰的原因是……」奕豪突然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只是想確定一下,鐵蘭欣賞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而已。」艾妮卡撐著身體勉強坐了起來,有些怨恨地看了奕豪一眼。「可沒想到你出手竟然這麼重,絲毫也不懂得惜香憐玉呢,先生。」

    「這個,對不起……」奕豪苦笑著向艾妮卡低頭致歉,然後瞄著那柄緊貼在他頸動脈上的鋒刃,向身後的銀髮侍女說道。「就是這樣了,卡米拉小姐,能不能請你收回這東西呢?這樣很危險的……」

靈殤之卷 第十二章 隱線
    視角轉回鐵岳市,自從上次朱雀星君下凡封神後,鐵門、天府和崑崙,這三個無論在紅世或凡世中都有著絕大影響力的組織,拋棄千百年來的宿怨,緊密團結在以軒轅少帝為核心的蓬萊領導下,以前所未有的熱情開始建立紅世之城的千古偉業。

    雖然作為核心人物的軒轅少帝始終沒有在眾人面前出現,不過被其指定為代理人的天府少東卻幾乎完美的履行了這一責任,從鐵岳市的整體規劃到九黎之民的移居安排再到天地方圓陣的設計建造,姜水充分發揮了他被譽為天府百年一見之鬼才的手腕。

    而以前被懷疑過的種種困難,在得到蓬萊支持的前提下也全部煙消雲散,於是在鐵門、天府和崑崙三方的共同努力下,一座空前絕後的紅世之城開始逐漸顯出了雛形。不論是御劍飛天的崑崙劍仙,還是高樓大廈如履平地的鐵門弟子,抑或是時不時就法寶齊鳴的天府諸人,一時間都陷入了終獲自由的極度亢奮中。

    尤其是,在他們得知蓬萊妖姬離開神州的消息後,更是舉城歡騰,當晚鐵岳市的夜空幾乎沒有暗下來過。若不是環繞城市的天地方圓陣差不多成型,從而屏蔽了靈氣的外洩,否則第二天全國各大報紙的頭版大概會出現更加驚人的報道。

    只不過,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相對平衡地。就算把範圍縮小到鐵岳市,有欣喜若狂的人在,自然也就是愁眉苦臉的人在。雖然蓬萊妖姬離開神州。相當於去掉了一柄懸掛在眾人頭頂上地達摩利斯之劍,然而根據物種代替定律,在一個生物鏈中,一種物種消失後必定會有另一物種出來代替它的位置,於是眾人的精神線在僅僅鬆弛幾天後又立刻繃緊起來。

    代替九尾天狐站到食物鏈頂端的,正是鐵門幽姬。

    並不需要用太多的言語來描述幽姬的威勢,只需要簡單地舉個例子說明就行——最近一周內,鐵岳市周邊的妖魔犯罪率一舉降到前所未有的零!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自從一周前那幾頭倒霉的上古妖魔撞上正在火頭上的幽姬,被連皮帶肉一鍋端掉後,方圓數千里內便再無任何生物。無論是妖魔還是神仙,敢出頭挑戰幽姬地威名。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幽姬發飆的真正原因。而宵練正是這少數人中地一人。同時還有著狩魔協會亞洲分部最高監督地頭沖,因此他不得不負起責任,前去拯救那些被幽姬折騰得幾近神經衰弱的可憐人們。

    他來到狩魔協會亞洲分部的大廈,在踏進大廳的同時接到天府三姐妹求助的目光,然後順著目光找到了在長凳上閉目休憩的鐵蘭,跟著卻被幽姬身上散發出的沉重威壓給嚇得一凜。

    「監督,」感覺到宵練的氣息,鐵蘭先睜開了眼睛。「有旭烈的消息嗎?」

    這是她憂心地第一件事情。根據奕豪的說法,旭烈在地府奪走了那件宿有異邦魔神的祭器。遲早會被上面的魔神所惑而墮入魔道,她打算留下來制止旭烈,因此才沒有和奕豪同往巴黎。然而不久前卻發生一起性質極其惡劣地事件,兩位崑崙修道者被不明身份的人襲擊。全身精血連同三魂六魄一併被吞噬殆盡,絕對邪魔外道的作為!而這樣的事在稍後又發生了兩起,根據倖存者的記憶,確定了犯罪者為旭烈的事實。

    然後,便是鐵門和崑崙聯合發出檄令,誅殺被魔神佔據心魂的旭烈,狩魔協會和天府也積極協助,甚至連白虎星君都有意過問此事,可以說在九州神地中,旭烈已經沒有活路了。不過即使如此,鐵蘭也希望能由她找到旭烈,即使無法把他拉回來,至少也要由她的手來了斷旭烈的生命。

    「不,暫時還沒有消息……」宵練苦笑著搖了搖頭。

    「是嗎……」鐵蘭聞言沉寂了幾秒鐘,又問道:「那麼,那架墮落的客機上發現奕豪的行蹤了嗎?」

    有些顫抖的聲音。她是在剛送走靜雨後才聽聞奕豪搭乘的客機墮落地中海的消息的,那時侯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靜雨,否則不知道九尾天狐會在凡世掀起多大的動盪。第二反應就是安慰自己奕豪是不可能出事,畢竟她曾親眼見過他在空中自由翱翔的情景,就算飛機上的乘客全部遇難,他也絕對會平安無恙……然而,隨後的情況卻朝完全相反的情況發展,所有乘客平安無事,卻唯獨奕豪不見蹤影。

    而這時侯,鐵蘭非常後悔當初沒陪奕豪前往巴黎的決定——旭烈是父親的徒弟,奕豪則是她的弟弟,兩者間孰輕孰重,似乎根本就是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這個,是有目擊者看到他安然著陸,不過隨後的去向……天府正在全力調查中。」宵練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如此回答著,心想有關巴厘島沉沒海底的消息,目前還是不要告訴幽姬比較好。

    「是嗎……」鐵蘭再度沉寂了下去,在宵練眼前來回踱步,似乎在遲疑著什麼。「我想,果然還是把這事告訴靜雨比較好……」

    「姑奶奶!」宵練當即就蹦了起來。「你是想讓那座島被幽世劫火給烤個乾淨嗎?當初不是講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咳!放心吧,那小子吉人天相,老夫也替他算過,雖然有小災不斷,但絕對不會出大問題的。」

    難得酒劍仙拍著胸口保證著,但鐵蘭卻將他直接無視了過去。「嗯,就這麼辦!」鐵蘭快步走向看臺借電話用。宵練跟在後面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而就在他進退兩難地時侯。一陣電話鈴聲解救了他的困境。

    「喂!您好,請問是哪位?」藍菱飛快地抓起電話,以極其殷切的語氣詢問著,看來懂得悲天憫人地並不只酒劍仙一人。「呃,奕豪!」突然提高八度的聲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你、你還活著啊……啊,不對,幸好你沒事,否則我們這邊就……」

    「抱歉。」鐵蘭說著奪過了話筒。「奕豪,是你嗎!你沒事吧?」

    「啊,姐。你也在狩魔協會啊……」確實是奕豪的聲音,聽起來蠻精神的。鐵蘭頓時放下心來。「你……這幾天到底幹什麼去了?飛機墮毀後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知不知道大家到底有多擔心你!」儘管是怒吼的音量。但卻能感到蘊含其中強烈的關愛之心。

    「姐,我也沒辦法啊,手機和錢包都丟了,幾次打電話回家裡都沒有人接聽……」電話那頭的奕豪似乎在苦笑,而鐵蘭這邊其實也沒有認真生氣的意思,轉而向奕豪確認著。「算了,你現在還好嗎?在什麼地方?我這就過來接你。」

    「唔,這個……」不知為何,奕豪的聲音遲疑了一下。「事實上。我是向艾妮卡小姐要地電話號碼,而目前正在前往巴黎的遊艇上……說起來,她是姐地朋友吧?」

    「艾妮卡?」鐵蘭聞言一愣。「你是怎麼遇到她地?」

    「這個,總之一言難盡啦。反正就結果而言還是不錯就對了,等到了巴黎後會我會直接去找老媽的,再說……」電話那頭的奕豪好像在搔著頭,遲疑片刻,以混雜著不安的聲音問著。「對了,姐,靜雨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已經在幾天前就到巴黎了,最近天天都打電話回來問你的消息,不過還好沒有出什麼亂子。」鐵蘭回答的同時,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長長呼出一口氣的聲音,不禁跟著哭笑起來。「好吧,奕豪,你就先到巴黎去吧,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後,也會馬上過來的,另外把電話給艾妮卡一下,我想和她說說。」

    「哦,好地。」奕豪回答後,隔了幾秒鐘,電話裡便響起了艾妮卡的聲音。「鐵蘭嗎?好久不見,你還在那邊的狩魔協會磨蹭什麼啊,如果不快點過來的話,我可不知道你寶貝地弟弟會遇到什麼事情哦?」

    對方是開玩笑的語氣,然而鐵蘭卻清楚好友的秉性,因此慎重警告著。「我很快就會到巴黎來,艾妮卡,不要打奕豪的主意,否則即使是你我也不會原諒。」

    「唔……」聽起來對方似乎在猶豫,沉默幾秒後艾妮卡歎了口氣。「啊啊,真羨慕他,我也想有一位這樣疼愛我的人呢,不如鐵蘭你就來當我的姐姐吧?」

    「別開這樣的玩笑,艾妮卡。再說,你不是有一位很疼愛你的兄長嗎?」鐵蘭苦笑著應付了過去。

    「兄長啊……」艾妮卡的聲音中似乎流露出一縷苦澀,但下一秒鐘卻以開朗的聲音宣佈著。「也對,這次回巴黎就好好找兄長撒嬌一下吧,奕豪這邊我會好好招待他的,你就放心好了。」

    「嗯,那就拜託了。」鐵蘭點點頭,隨即掛斷了電話,然後轉頭望向周圍,發覺眾人正以漫溢期待的目光看著她。「奕豪……」她點點頭,以微笑的聲音宣佈著。「平安無事。」

    ……………………

    和狩魔協會取得聯絡後,奕豪心中的大石頭也總算是落到地上,在接下來的兩日航程中,得以抱著悠閒的心情享受這趟意料之外的旅程……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實際上奕豪過得卻相當辛苦。

    整艘「達夫妮」號上只有他一個男性乘客,而四周皆是一流水準的歐洲美女,聽上去簡直就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奢華後宮,然而遺憾的是,獨佔這座後宮的卻是那位光輝奪目的女皇,而且絲毫也沒有和旁人分享這份權力的意思。

    當然,作為巴魯米娜家的客人,奕豪還是得到了相應的待遇,艾妮卡讓一位女侍照顧他的起居,然而奕豪卻很難相信這是出於好意。畢竟任何時侯只要一轉身,看到的必定是那雙銳利而警醒的銀瞳,即使是神經再怎麼強韌的人,也會在這壓力下感到陣陣胃痛。

    「呃,卡米拉小姐,」實在受不到背後如芒在刺的感覺,奕豪轉向那靜靜站在房間一角的銀髮女侍。「你要不要下去休息?我等會兒就準備上床睡覺了,已經用不著服侍了。」

    「那樣的話,請允許我替您更換衣服。」這樣說著的卡米拉,轉身走向旁邊的衣櫃,從裡面取出一套睡衣來。「是小姐讓我照顧先生的,若您還有什麼要求,我也會在權限可能的情況下滿足您。」

    卡米拉臉上依舊是漠然的神情,但奕豪這邊卻苦笑出來,想了想後提了個要求出來。「那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請替我拿一套餐具來。」

    「您是打算吃夜宵嗎?」卡米拉眨眨眼睛,推測著奕豪的意思。

    「不,稍微有點不同,總之麻煩你替我準備一下吧。」

    「好的,請稍等。」

    卡米拉將睡衣重新收入櫃裡,然後輕輕鞠躬退下,一分鐘後再回來時,將端著的一套銀質餐具放到了奕豪的面前。「先生,這是您要的餐具嗎?」

    「嗯,沒錯。」奕豪點點頭,從桌上拿起餐叉凝神打量,然後又用另一隻手拿起餐匙,左右對比一下後,向卡米拉輕輕一笑。「看著吧,我想為你表演一個小小的魔術。」

    奕豪這樣著,而右手持著的餐具卻產生了變化,銀質的餐匙一瞬間似乎化為水銀似的液態,幾秒鐘後重新凝固,卻已轉成了餐叉的形狀,和左手拿著的餐叉一模一樣。

    在不改變物質結構的前提下,對其形狀進行再構造,這是煉金術的入門基礎,奕豪剛才便是再現了這過程。和至高煉金相比起來,當然連皮毛都算不上,但在普通人眼中也應當是相當罕見的情景才對,然而奕豪仔細觀察著卡米拉,卻沒有在她臉上找到絲毫動搖的神情。

    「果然……」奕豪就像確認什麼似的笑了出來,然後問著。「卡米拉小姐,你也是煉金術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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