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惡明 作者︰特別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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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b373 2008-9-1 09:00: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8 490141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2:28
第一百三十四章 脫身

    時代顯然是不用考慮什麼指紋的問題,江峰避開爛泥體,走到暗格跟前,四方的木盒子裏面整整齊齊疊放著銀票和契約,向阱顯然把身上的銀票都是放進去,江峰仔細看看裏面的銀票。

    特殊的紙張上面朱紅的印鑒,上面一個個描述著金額的繁體漢字,江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在銀票和契約的邊上還是放著幾個小匣,江峰忍不住好奇掀開了蓋子,頓時被裏面的珠光寶氣晃花了眼。

    只是遲疑了很短的時間,江峰只是把屬於自己的銀票和各種契約拿了回來,平整的放在隨身的皮囊之中。明朝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銀行保密法則,只要向阱死亡的消息一傳出去,他的銀票恐怕立刻就會成為死賬。

    各個錢莊都會把來支取向阱銀錢的人報到官府裏面去,反而成了燙手的證據,何苦來?

    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利索,江峰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外面的動靜,看來這個向太監在家中也是家規森嚴,說是在我房中不要來人打攪,真的就是沒有人來過,江峰的匕首並不是跟往常一樣放在懷中,而是別在腰間,隨時可以脫手飛出。

    被勒死的人渾身上下的肌肉到最後都是要放鬆下來,這個狀況的後果就是排泄物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屋子裏面的氣味已經是臭氣熏天,江峰左右看看,確認並沒有留下什麼蹤跡,轉身走了出去。

    站在院子裏面涼風颼颼的吹了過來,江峰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站在那裏讓身上難聞的氣味散發一下,這是江峰手上所沾上不多的血腥之一。和在五樓莊殺韃子一樣,在現代的時候自己看的小說裏面,那些嘔吐,虛汗的情節都是沒有發生在他的身上,只是心中覺得特別的痛快,有時候江峰也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特別適合這個鮮血淋漓的時代。

    走到小院子的門邊,江峰猛然渾身一震,因為看到在稍微遠些的拐角地方,有幾個人正在探頭探腦的看著這裏。江峰下意識的就要關門,可是想到,自己在進來這個院子的時候特意小心的看了看後面。

    根本沒有人在那裏,念頭一轉江峰已經是決定了主意。

    在牆邊的幾個向府的家丁聽到剛才丫鬟說道向太監不允許別人靠近臥房,他們自然是不敢靠近,不過有個小廝眼尖看到院子門居然開了,而且裏面有人影閃動,就是叫來幾個同伴觀看。

    沒有過多長的時間,就看到在院子裏面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一個家丁,出了院門差點被門檻絆倒摔在地面上,哪幾個在拐角觀看的人一陣偷笑,都是心中暗想活該,那個跑出來的家丁沖著還半開的院門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惶恐的求饒,在拐角的人們依稀能聽到:

    “老爺,老爺,小的不知道你剛才的吩咐,真的不是有心,饒了小人吧,饒了小人吧。”

    聲音都是被驚嚇的有些發顫沒有了原來的聲音,只是在那裏不住的磕頭,不敢起身,顯然是裏面的向阱正在訓斥,那幾個看熱鬧的更是高興,心中都在想,老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說不要打擾你還過去。

    正在幸災樂禍的時候,他們看到跪在門前不住磕頭的家丁站了起來,一邊小心關上門,一邊大聲答應說道:

    “謝謝老爺的恩典,小的這就看看周圍有沒有人,讓這裏清靜。”

    那邊看熱鬧的家丁們一聽這個,敢情這個人還要出來抓幾個作伴的,向老爺的手段發作大起來可是要殺人的,頓時不在那裏看戲,一哄而散。

    江峰帶上了院門,回頭看看獨院周圍已經是沒有什麼人在那裏,輕咳一下,輕輕嗓子剛才裝哭腔一直捏住嗓子頗為的難受,伸手把下擺的長襟拍了幾下,保證平整,然後低頭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大凡大戶人家的宅邸,白天的時候,正廳,書房,凡是主人活動的空間都是很多人在那裏等候著命令,再就是廚房,廚師和傭人們在那裏準備整個府邸的飯食,其他的地方人都是很少,甚至沒有。

    江峰也算是出入不少大人物的宅邸,錦衣衛的操練條令裏面對這樣的人家還有專門的描述-為了抄家拿人的方面。江峰按照預案朝著西南的方向走,一路上雖然偶爾也看見幾個家人,不過都是急匆匆的趕路,畢竟是老爺回府所有人都是要各就各位,江峰低頭小跑,身上穿著一樣的衣服也沒有人去關注他。

    走到牆邊,按照常規達官勳貴的宅邸在西南的部分都是堆放柴草和雜物的地方,太監沒有世代傳家,所以居住的宅邸都是從前任的手中買下或者是那個破落官員勳貴的老房子,宦官們自然不會花太多的功夫在這些小地方改變。

    阱家裏也是如此,這種消息很好打探,張亮給他送來面寫著,向阱的府邸是正德年間某個阿附劉瑾的戶部官員的宅邸,一直空置,向阱在一年前才是盤了下來,購入僕人家丁。

    這樣新組建的府邸,裏面僕役都是互相並不熟悉,向阱也就是把整個府邸重新裝修了一遍,自然不會動大的格局。

    柴草和堆放雜物的地方頗為淩亂,也許有人在看守照顧,可是誰會注意一個來這裏的家丁,沒准是想要拿些東西呢,看著碼的整齊的柴草跺,江峰迅速的爬了上去,牆外的淩亂的種著幾棵樹木。

    葉子已經是開始枯黃,其中一個上面栓著馬匹,那匹馬正在慢條斯理啃著地上已經枯乾的小草,上面鞍具齊備。

    江峰蹂身跳了下去,那馬匹也不吃驚繼續吃草,江峰七手八腳的撕扯下來自己外面的家丁服裝,在裏面套著一身武師緊身衣服,外人一看,這肯定是那一家鏢行的師傅,把手中的鏢師衣服打了一個卷。

    馬鞍內側有一個口袋,江峰熟門熟路的進去摸索,裏面放著小小的瓷瓶,拿出來拔掉塞子,然後把裏面的粉末灑在衣服卷上,上馬就走,和往日江峰來到這個區域一樣,這個時間街面上靜悄悄的,

    騎馬走到僻靜無人的街道,拿著銅管的火媒吹紅了裏面的火頭,湊到衣服上面,“嘶啦”一聲,火苗騰的燃燒起來,離著比較近的距離就會聞到一股硝石的味道,瓷瓶裏面是黑火藥粉末,家丁的衣服迅速的化為了灰燼。

    江峰也不理會,徑直的縱馬賓士,太陽漸漸的偏息,馬匹到了南城的時候,江峰直接就是下馬拐進了小巷之中,丟下馬匹的地方,羅義穿著車馬行夥計的衣服在那裏好像是無所事事,江峰下馬之後羅義好像是那匹馬本來就是停在自己眼前一樣,騎上馬朝著城外賓士而去。

    小巷裏面七拐八拐,江峰走到了惠風樓的後門那裏,在後面的門前地面上插著一個木棍,就好像是某個頑童的惡作劇,江峰仔細的看了一下,然後悄悄的推開了門,這裏不會有人,惠風樓的上下都是知道這個規矩。

    惠風樓今天在前面的管事姓韋,從前就是惠風樓的夥計,江峰來到惠風樓之後看他聰明伶俐就是提拔他做了一個管事,對江峰那是感激的了不得。夥計和管事那身份地位可是天差地別。

    那天唐老頭來的時候他也見到了,卻是一個笑臉也沒有,韋管事可是記得老頭從前克扣工錢而且打罵夥計的事情。

    今天王掌櫃突然有急事到了後面去,自己在這裏暫時管著,當真是忙的焦頭爛額,到了這個時候也是鬆懈不下來,晚飯還要準備啊。

    就在這個時候,看著從後門江峰睡眼惺忪的走了進來,看到韋管事站在櫃檯前面,頗為驚訝的問道:

    “怎麼是你在這裏,老王呢?”

    韋管事擦擦臉上的汗,苦笑著說道:

    “東家,王掌櫃中午去了後院,到了現在還沒有過來,我讓人去後院找了什麼也沒有看到。”

    江峰叫住正在忙碌的一名夥計,讓他快去打盆涼水過來,自己要洗把臉,一邊坐在大廳靠著門口的地方,陰沈著悶聲說道:

    “小韋,這簡直是胡鬧,這麼忙碌的時節,走的不見蹤影,快發動夥計們去找,我要好好的罵幾句,活計這麼多人不知道去哪里。”

    那邊韋管事連忙叫了兩個人去找王掌櫃,那邊廚房裏面又給江峰炒了幾個小菜,燙了壺酒就那麼坐在大廳裏面慢條斯理的喝著,來往的客人已經是多了起來,這五六天以來一直看到惠風樓的東家坐在大廳,大家也是習慣,有相熟還打個招呼。

    夥計們沒有找到,悻悻然回來了,江峰在那裏喝著酒氣得破口大駡,喊著這掌櫃的還是想不想做了,韋管事和後面的鮑文都是過來相勸,這才是讓他消去了火氣,酒樓上面喝酒的食客們並不奇怪,江峰的脾氣向來是喜怒無常,大家也是習慣了。

    按照京城屠戶的規矩,有疫病的豬牛羊都要當天拉到城外焚燒,不能在城內耽擱,白天出現在惠風樓的那頭牛被拉到城外,找到焚化的場地,堆上乾柴點燃,秋高氣爽的時候,木柴乾燥火一燒起來就是熾烈異常。

    很快光牛已經是化為了灰燼,屠牛的屠夫和焚化場的夥計挖了個深坑,把灰燼掩埋了進去,然後填土蓋上,這也是平素的常例,深埋疫病牲畜,免得擴散……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2:32
第一百三十五章 風平浪靜和詢價

    張亮已經是化裝成一名巡城的小卒,現在正是坐在賓來的茶館裏面喝茶,唐老頭就是住在對面的客棧中。那天晚上他去找江峰練拳的時候,江峰跟他詳細說了自己安排,現在的張亮已經是跟著江峰死心塌地,回去以後就是連自己的父親也沒有告訴。

    先是去向阱向太監的家中去看了他們家僕所穿著的服裝,找了一個放心的裁縫鋪子作出了衣服,把路線和衣服都是包在包袱裏面給江峰送了進去。

    江峰知道張亮在京中多有親朋,算得上是大家族,自己的這件事情稍微有些不慎就會牽連到他們,所以給張亮的任務就是殺掉唐老頭,這個即便是事情發了,也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可以免除死罪。

    摸摸胸口的匕首,張亮看看天色,這個時候的向太監應該是拿著銀票和契約得意的走出惠風樓,張亮咬咬牙準備站起來朝著對面的客棧走去,沒有料到,突然間在街道另一邊兩匹快馬急奔而來。

    上面的人白衣藍�,帶著尖帽正是東廠番子的打扮,兩個人直接下馬朝著客棧裏面沖了進去。

    看著東廠的人氣勢洶洶,張亮在那裏一愣,知道現在並不是莽撞的時候,把頭上的帽子拉了拉,然後又是叫了一壺劣茶,慢悠悠的喝了起來。那兩名東廠的番子並沒有在賓來客棧呆太長的時間。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兩個番子快步走了出來,上馬離去。

    張亮心中納悶,跟著茶館的店小二給了茶錢,剛要出門跨過街道,卻聽到在對面的賓來客棧裏面有人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京師的人都是喜歡看熱鬧的,一聽這個聲音先是一愣,接著呼啦啦的圍了過去。

    客棧裏面的掌櫃那裏還顧得上湧進了這些閒人,急忙的領著幾個夥計沖到了發出慘叫的地方去,一幫子看熱鬧的閑漢都是跟了過去,到了那個客房一看,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名小二打扮的人跌坐在門口,客房的門大開著,客房裏面的橫樑吊著一個人。張亮強自抑制住自己的驚呼,因為吊在房梁上的那個人就是唐老頭,竟然是已經是上吊了。

    看熱鬧的人都在邊上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只有張亮卻支起耳朵聽著夥計顫抖著聲音跟掌櫃的說道“這就是剛才那兩個東廠大爺過來的房間。”接著那個夥計就被掌櫃的一把捂住了嘴。

    等到順天府的官差衙役過來,這些看熱鬧的閒人都是一哄而散,張亮也是跟著跑了出去,既然人已經死了自己現在就是按照師傅的安排,回到家中老老實實的呆著。

    順天府的衙役當天就是給出了結論,唐老頭因為欠債重病在身,不願意拖累家人所以在客棧上吊自盡身亡,與客棧無關。至於東廠兩名番子出現的事情,根本沒有人去提及,唐老頭一個外地平民,誰會為了這個無關輕重的人和東廠的番子找彆扭。

    九月二十六,過去了整整十幾個時辰,向太監的死終於被人發現了,現場勘查的東廠密探並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懷疑的蹤跡,特別是財物沒有什麼被動過的情況,他曾經去過惠風樓,番子們自然是去惠風樓詢問,江峰說道向阱向公公來這裏是為了談包下酒樓某個雅座的事情。

    這些人甚至都沒有把懷疑的目光盯在江峰身上,一是不管是明裏調查還是私下詢問,江峰都是呆在惠風樓沒有出去,這一點也是得到了東廠週邊樁子的肯定,因為他們曾經被向阱向太監用保護的名義監視惠風樓,第二點,一個沒有靠山的錦衣衛去殺權威赫赫的司禮監管事太監,你會相信嗎?第三點,這幾天惠風樓來來往往多少客人,幾乎都是看到江峰坐在廳堂裏面自斟自飲,這都是人證啊!

    皇帝登基不久,單單靠著興獻王府的內官班底根本無法組成內廷,內宮的二十四衙門都是權爭的不可開交,最為重要的司禮監死了一名管事太監,立刻被其他的有心人指摘司禮監內部互相殘殺才是向阱死亡的原因。

    司禮監秉筆太監吳經雖然是和黃錦交好,而且也是嘉靖皇帝親隨的太監,可是也被這些子虛烏有的言論搞的焦頭爛額,然後搜尋到證據反擊,彼此鬥爭大概是三個月後才算是平息了下來。

    至於向阱曾經去過惠風樓這個事情,早就被人忘記了,誰會記得這個。

    殺死唐老頭的東廠番子壓根知道唐老頭為什麼要死,只是接到了命令在九月二十五的晌午去賓來客棧某某客房把一個姓唐的老者殺死,別的一概不知,東廠殺人什麼時候需要理由?

    江峰在深夜裏面坐在那裏喝酒時候想到,向阱真是一個不說謊的人,果真是這件事情做的隱秘,果真是沒有其他人知道向太監是來惠風樓侵吞財產。

    九月二十八也就是向太監死了三天之後,惠風樓已經是完全沒有什麼影響了

    事畢竟是跟著惠風樓的興旺興旺起來了,雖然是手忙是現在已經是做的熟練了,也就是慢慢的把事情管起來。

    送走午飯最後一個客人,夥計們都是拿著飯菜準備用餐,出去尋找王掌櫃的夥計終於忍不住破門而入,在王掌櫃的屋子裏面發現了一封書信。

    江峰拿著這封書信十分感傷的歎了一口氣,對著店裏面的人說道:

    “老王這個人實在是太過小心眼,居然說是見到從前的老唐頭,感覺背棄故主給我打理生意,心中感覺到未必的愧疚,所以自己回山西老家去了,死心眼死心眼啊!”

    看著江峰的感歎,屋子裏面的夥計和管事們都是心中感動,這件事情明明是王掌櫃突然離開不對,但是江峰絲毫沒有怪罪,這是何等心胸啊,就聽到江峰回頭問張良說道:

    “徒弟,老王在山西還有家人吧?”

    站在後面的張亮皺起眉頭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點頭回答說道:

    “從前聽王掌櫃說過,在鄉下娶了老婆還有三四個孩子。”

    江峰直接指著韋管事開口說道:

    “今天從櫃上支出五百兩銀子給羅義,讓他找人送過去。”

    說完這句話之後。頗為蕭索的搖搖手,夥計和管事們都是看著江峰的臉色不好,以為是為了王掌櫃的離去,心情不好,都是在暗中感歎江峰的義薄雲天,一邊都是散去吃飯了。

    ……

    風平浪靜了……

    晚上在惠風樓卻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時候江峰正在對面的酒鋪之中,突然聽到有人喊有客來訪,剛要出去迎接,卻覺得香風陣陣,酒鋪正房的門簾一掀,風情萬種的夏翠玉走了進來。

    夏翠玉絲毫沒有那種此時女子的扭捏,而是大大方方的沖著江峰道了萬福,夏翠玉和劉芳蕊那種假小子的模樣不同,她就是女子的那種落落大方,江峰已經是有十天沒有和蘇家姐妹見面,十天前的緊張一過,年輕人那裏耐住清苦,看見如此美豔的女子就在自己的面前,頓時就是有些蠢蠢欲動。

    看著對面男人急色的模樣,夏翠玉心裏面暗自的罵了一聲,心想對面這麼沒有分寸的急色鬼,也不知道如何做到這樣大的生意,不過今晚來卻是有求於他,在那裏淺笑著開口說道:

    “江大人前幾日曾說道馬上就要去登州煙臺山鎮守是嗎?”

    江峰點點頭,夏翠玉接著說道:

    “現在天津附近的海面,水師的巡查越來越頻繁,好幾次咱們的船隊都是差點就被掃到,聽聞大人要去山東登州,妾身的父兄說煙臺山附近也有良港,可巧就是在大人鎮守的那裏,今後能不能在那裏卸貨呢?”

    說完之後,就看到江峰的臉色沉了下來,用手輕輕的敲擊桌面,顯然是正在思量利害,夏翠玉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很快就會有個結果,沒有江峰卻在那裏遲遲的沒有決斷,這個提供港口的事情說大不大,可是若是做起來,就等於牢牢掐住船隊的脖子,現在朝廷已經是開始禁止私人商船出海,律令漸漸的嚴密。

    謹小慎微的王宇琪已經是不和他們進行接觸了,天津衛的那個私港已經不算安全了,在幾天前收到江峰的通知說是要去煙臺山鎮守,等於是天上掉下來好機會,夏翠玉早就是想要過來,可是夏家的護衛們卻是看出了惠風樓周圍密探眾多,這幾天才算是平靜了下來,這才急忙忙的趕過來。

    對海商來說,這個港口等於生死攸關的事情,江峰遲遲的沒有回答,夏翠玉終於忍受不住,開口笑著說道:

    “自然不會叫大人白忙,只是這個分寸如何把握呢?”

    分寸卻是官場的隱語,意思是代價如何,江峰正在想著如果提供庇護的話自己需要擔多大的風險,卻是一時迷糊根本想不到好處上面,夏翠玉自己說出了口,江峰一下子眼睛亮了起來盯住了面前的女人。

    夏翠玉本來等著討價還價,沒有想到對方突然是直勾勾的盯住了自己,眼睛發亮一幅色迷迷的模樣,這倒是錯怪了江峰,江峰只要是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比如銀子,都是這幅模樣倒不是好色。夏翠玉從小就是這樣的迷人相貌,自來是對外人十分的提防,偏偏是海商人家在京城還需要她出頭露面的做些事情,看著面前江峰雙眼發亮的模樣,心中警惕右手背到身後握住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心想絕對不能讓面前人欺辱,卻聽到對面的人開口說道:

    “所有的收入我要一成!”

    夏翠玉卻沒有想到面前的人如此不堪的表情竟然只是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要求,一時納悶,竟然反問說道:

    “就是銀錢方面的?”

    “難道還有別的嗎?”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2:41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離京之前還要撈錢

    有些納悶,為什麼自己報給夏翠玉的價錢是一成,對方的生氣,說出那句難道還有別的之後,就看一直笑意盈盈的夏翠玉先是愣住片刻,然後滿臉鐵青的從位置上了站了起來。

    看著面前的少婦連句道別的話也是不說,徑直的出了屋子,江峰有些著急,船隊的碼頭控制在自己的手裏,肯定是有這樣那樣的好處,就算是不要錢都是可以商量的,不過夏家既然提出來好處的問題。

    不要個一成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難道自己要多了,江峰懊悔的站起來追出去,不過穿著長裙的夏翠玉的動作並不慢,幾步上了馬車,探出頭來狠狠的定了追出來的江峰一眼,馬車揚長而去。

    “這麼著急走幹什麼,價錢還可以繼續商量!!”

    朝著揚長而去的馬車喊了一嗓子,江峰莫明其妙的轉身回到屋子裏面,轉念一想,臨走時候夏翠玉的表情好像並不是怒火,更像是尷尬的羞惱。

    二天後,江峰和夏家達成了協議,自己到煙臺山鎮守之後,提供一個小港口給對方,條件是在收入中的一成。

    達成了協定之後第三天,兵部和錦衣衛鎮撫司一起下了行文,南城錦衣衛百戶江峰調任登州左衛煙臺山千戶所鎮守。原千戶遷萊州某衛,煙臺山千戶所由江峰百戶暫時代理千戶職位。

    京中地文官下去地方做官的時候。一般都是比京中的品級高上幾品,越是清貴職位也是越高,像是劉學士只不過是從五品的翰林侍講學士,去了山東卻直接提拔到了從三品的布政使司右參政,算起來提拔了四級。

    武官也是如此,江峰從京城錦衣衛的肥差調任到山東煙臺山鎮守千戶所,雖然看著命令大家都知道按照慣例,過不了多久江峰就會被提拔成千戶軍官,可是誰也不認為這個是提升。反而是變相的貶斥。

    不過大家也都是理解,畢竟是靠山倒臺在京城中得罪人太多,不如去地方上天高皇帝遠也是安分的辦法。

    江峰收到了行文之後,並沒有著急去赴任,反正兵部地時間只是叫他在明年春節之前到任就可以了,沒有人催促他。

    京城中現在做飲食行業的大小酒樓飯莊。各個都是緊密的盯著外面的消息,不敢放鬆,這一年京城酒樓出現了各種各樣聞所未聞的花樣。什麼試菜,什麼早茶,酒樓分成若干的品級。

    反正許多地家酒樓都是在這些新鮮的事物中發了不大不小的財,從前京師還有附近的保定,滄州,天津衛之類的城市各有各幾家出色的酒樓,消費什麼的也都是在各自的地方進行。

    現在則不同,已經有江北酒食盡在京師的話語。各地有錢人聞名紛紛而來,現在在京師中。開酒樓所能賺到的利潤已經是不比青樓賭坊地利潤少了。這也算是江峰來到明朝,作為一個蝴蝶閃動翅膀引起的狂風。

    做酒樓飯莊地生意人裏面都是對各種能夠發財的消息。極為敏感,外面說不準就有什麼事情可以讓酒樓一夜聞名。最近在一些中等地酒樓開始有人兜售一種叫做“鮮粉”的東西,灰濛濛的粉末。

    不過這個東西放在菜裏面,確實有十分神奇的作用,幾乎是立刻菜的味道就是上了一個檔次,當然了上檔次的老廚師基本上都是知道,這種味道用去掉鮮味的蝦蟹乾粉。或者老湯都能做到,可是價錢不一樣。蝦蟹曬乾磨成粉末鮮味可就是遠遠的不如這個灰色粉末,而且還帶著腥氣。

    比較成本和味道之後顯然是這個鮮粉好用。老湯和蝦蟹地所需要的銀錢可是不便宜啊。而且那個賣鮮粉地人還是神秘的說道:

    “你知道惠風樓嗎,那從前可是什麼也不是的破酒樓,現在已經是京師十二樓了,就是靠著鮮粉發家。”

    被賣鮮粉的人找上門來的那家酒樓在京師裏面小有名氣,算的上是六品的飯莊,名字是美味齋,也就是說有幾道拿手的菜肴,這一年來托那個品級銅牌的福氣,生意也是不錯。老闆雖然是沒有什麼野心。

    但是在京師裏面餐飲這一行當打拼的,誰不知道惠風樓和江峰發達的經過,雖然說江峰確實蠻橫兇狠,可是人家惠風樓飯菜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好吃,即便是家常的小菜也有一股鮮香的味道。

    現在這個人鬼頭鬼腦的上門兜售,可是一斤灰色的鮮粉價錢也才是五兩銀子,就算是被騙也就認了,反正是不會有什麼傷筋動骨的損失。不過買來之後,美味齋的主廚和掌櫃試試味道頓時都是呆住,確實是很不一樣,清湯寡水的菠菜湯裏面用筷子蘸點鮮粉丟進去,立刻是味道鮮美起來。

    那個兜售鮮粉的大概的說出了這些東西在菜肴裏面的分量,買了這個鮮粉的飯莊按照這個配比,用了將近二十天才把這個鮮粉用光,店裏面的生意卻明顯的好了不少,算帳下來,鮮粉一斤不過是用了五兩。

    可是這二十天足足的多賺了將近一百五十兩銀子,這可了不得,美味齋掌櫃和店裏面的認一合計,準備下次把櫃上的銀子都算上,買個一百斤放在店裏面備用,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情,而且這些人都是聽說惠風樓的王掌櫃不知道什麼事情出京了,莫非鮮粉和這個有關、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鮮粉的消息傳播了出去,自然是京中各家的酒樓都是有所聽聞,想必惠風樓也是知道。有耳目靈便的說是在惠風樓看到他們的東家江峰打了自己徒弟幾個耳光,而且摔了桌椅板凳。

    那個賣鮮粉的人本來和美味齋約好一個月後見面,可是距離那個再次交易還有五天的時候,十二樓除了惠風樓幾乎所有的店東和掌櫃都是出現在這個小小美味齋廳堂裏面,尚膳監陳狗兒的聖眷依舊厚重。

    所以陳貝的醇和樓自然是這些人的首領,十一家酒樓還有幾個四品的大飯莊的人士坐在周圍,他們都帶來了店裏面的廚子或者說味覺最為靈敏

    |飯莊人的面前。

    醇和樓專門負責嘗菜的師傅,拿著筷子輕輕蘸了一點放入口中,閉上眼睛,仔細的品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頗為驚訝,開口低聲的對著身邊的陳貝說道:

    “東家,這個東西的味道至鮮,若是做山珍海味可能用處不大,但是用在尋常材料上,那效用可就是大了。”

    周圍那些人大都是跟著自家的掌櫃東家說類似的話語,陳貝眉頭一挑,心中想到怪不得惠風樓在美食大會上如此的神乎其技,原來是有這些東西在起作用,若是這些東西都是歸了自己酒樓豈不是又是多了一個利器。

    想到這裏站起來環做了一揖,開口說道:

    “方才美味齋的掌櫃說賣這個鮮粉的人手中還有存貨,如此好物豈可一家獨享,不如由我醇和樓賣下,再分配給大家如何?”

    這句話一說,下面一片議論的聲音

    “這東西要是惠風樓的,那可是江峰那個百戶的東西,那凶人就算是國公兒子都敢打的混貨,萬一惹上門來怎麼辦。”

    “不要擔心,張永一中風,他還靠誰去。要不然怎麼會忙著去鎮守地方!”

    陳貝聽著下面的議論,一邊想著這些鮮粉拿到手之後要怎麼用。猛然聽到下麵有人在那裏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們醇和樓居中公平分配的意思就是全吞掉嗎?”

    陳貝被人說破心事,頓時是大怒,瞪眼去看說這個話的人卻是同為十二樓的聚德樓江老闆,也是有強大的後臺,不是太在乎尚膳監的陳狗兒,自己對他也是無可奈何。想到這裏陳貝咽下憤怒,笑著說道:

    “不知道江老闆意下如何呢?”

    ……

    大家定下了分配,十二樓一共吃下八成。剩下的由其他人分享。沒有想到,那個賣鮮粉的人消息更是靈通,分配結束之後,賣鮮粉地人竟然是直接找上了醇和樓。陳貝大喜,心想這就可以全部吃下來。

    為了避免對方反悔,直接把鮮粉每斤的價格提到了六兩。但是賣方顯然是覺得奇貨可居要求是八兩銀子一斤。而且把話說的明白:你這裏要是不買,自有別人買。

    醇和樓不是不想動硬的,結果發現對方身後可能是有十二團營的影子,想到最近張永中風後,惠風樓的王掌櫃離開,難道是團營想要坑惠風樓些銀子,索性規規矩矩地買下來。想必風生水起的惠風樓,被這麼一個釜底抽薪,肯定會迅速的衰敗下去。

    陳貝出了五千兩買下了六百斤,廚師都是一袋袋的驗過。確實都是鮮粉。而且那個賣粉的人信誓旦旦的說,根據惠風樓某個掌櫃消息。鮮粉就這些不會再有出產――這個倒是自然,因為江峰已經把海腸子幾乎挖乾淨了。

    同樣的事情在十二樓規模最大的三家也是出現了。兩千五百多斤“鮮粉”賣出了二萬一千兩銀子,然後那個賣粉的人消失了蹤跡。

    十天後,江峰在惠風樓對面的酒鋪中,拿著一疊散碎地銀票跟著趙秀才說道:

    “把這兩萬一千兩銀票在彙財錢莊換成整的,換成他們地通兌。”

    隨手在桌子邊上的鐵櫃裏面拿出幾張銀票,遞給一邊笑嘻嘻地張亮,笑著說道:

    “你那些堂兄弟們做的不錯,這四千兩拿去給他們。”

    海腸子粉――江峰買趙秀才和鐵蛋共用五十兩。搭船去煙臺三兩銀子,收購海腸子並曬乾成粉三百五十兩。運回天津衛所找到莊子存放下來共用一百三十兩,粗算一共六百兩,此次賣了五分之四的存貨得銀二萬一千兩,共獲利二萬零四百兩。

    這算是在京城撈到的最後一桶金了,把五成的份子給了陸炳,陸炳那裏頗為的痛快,已經是挑明不干涉整個酒樓的運作,只要到時候分銀子就是了。不過江峰也是知道這樣的事情千萬馬虎不得。

    所以還是堅持對方派到惠風樓一個帳房先生,雙方共同管著銀錢收入支出,江峰算過,如果是自己在經營這個酒樓,每個月有將近六千多兩白銀入賬,利潤大概是四千多兩,但是接管之後,江峰跟留守地韋管事和自己的帳房先生說地明白,每月只要一千五百兩就算是完成任務。

    畢竟陸炳將來的權勢只是會越來越大,花錢買一個好感也是應該的。

    海腸子粉在惠風樓現在只剩下了三百多斤,當初拿出去賣給其他酒樓的時候,趙秀才一改整年謹小慎微不敢多說話的形象,和江峰爭執了起來,因為在趙秀才的眼中,海腸子粉乃是惠風樓起家的根本,是點石成金的寶物,這麼賣了出去太過敗家了,有了這個將來就是到其他的地方也是可以成功。

    江峰呵呵的笑著,他心中對趙秀才的怒火還是頗為的高興,因為趙秀才這樣的爭論,就是把從前的心結放開,重新變回以前的心態,江峰悠然的解釋說道:

    “老鮑不是說過,若是用海中的蝦蟹或者大骨精熬都會有類似的鮮味,只不過這樣一來花的銀子也就是大大的多了,可是現在京師中的十二樓那一家是缺這一點錢,大家賺的都是這個環境,賺得是窗明几淨,賺得是我這裏的別致,我這裏的優雅,現在我們也是不在乎那點小錢,做菜不吝惜材料,火候不差,做菜的人水平在那裏,做的東西怎麼會難吃,與其這些海腸子粉在那裏給我們的菜肴增添鮮味,不如先去撈一筆眼前的銀子。”

    這番話說得在場的幾個人都是連連的點頭,不過他們都出去之後,江峰在那裏輕笑一下,自言自語說道:

    “難道你們還以為將來我們還會開酒樓嗎?”

    在這幾天還有一個小插曲,前幾天的中午,張振百戶來到惠風樓對面的酒鋪中和張亮之間有一個談話,張振百戶直接在江峰的面前問自己的兒子,柔聲說道:

    “大亮,你師傅要去煙臺鎮守

    要跟著過去嗎?”

    張亮頗為肯定的點點頭,張振歎了一口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第二個問題卻是頗為的讓屋子裏面的人震驚,問得是:

    “你若是去了山東,我張家就再也不認你這個兒子了,你還願意去嗎?”

    這句話問出來,江峰差點從椅子上面掉下去,心想哪有這樣問自己的兒子,張亮聽到這個話渾身一震,倒是沒有旁人預料中那樣的激動。年輕的錦衣衛用手在額頭上揉搓了幾把,顯然是頗為難以決斷。

    江峰剛要插嘴說什麼,那邊的張振轉過頭來說了幾句話:

    “我兒子跟著你作些什麼我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你們所坐的搞不好就是要我張家滿門抄斬的事情,你們幾個的膽子太大了,我當時真是糊塗,居然讓他跟你學拳,今天後悔都是來不及。”

    那邊的考慮已經是有了結果。張亮開口緩慢但是堅定的說道:

    “我要跟著師傅一起去,在京城安穩這麼活著一輩子太沒有意思了,爺爺平平的一輩子,爹你也是平平的一輩子。師傅跟我說,學武的人就是要不見到血腥,就不算是活過,我要跟著師傅闖闖。”

    好像是早就預料到有這樣的結果,張振從懷裏面掏出一份文書,跟著張亮說道:

    “在這個上面按個手印。咱們從今以後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各走各路。”

    張亮也不遲疑,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下,江峰頗為看著兩個人明明是斷絕父子關係,可是雙方地表情並不是那麼激動,不由得有些納悶起來,心想要是作假或者別有目的,也不至於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光明正大的表演。

    按完手印之後。那邊的張振倒是恢復了慈父的模樣,伸手拍拍張亮的肩膀,叮囑幾句接著走出門去。

    事情已經是過去了三天,江峰還是在琢磨父子斷絕關係這件事情後面到底有什麼問題,趙秀才已經是去錢莊兌換銀票了,張亮剛才拿著四千兩銀票出去給他的那些堂兄弟們。話說張亮雖然是和自己家中斷絕了關係,可是還是聯繫緊密,而且還還不避諱自己,真是莫明其妙。

    王啟年留在京城中經營已經是開了四五家地“一點利”,這裏面也是送給了陸炳兩成的股份,“一點利”已經是不用來記錄談話了,因為江峰一走,也沒有什麼市井的瑣事需要注意了。倒是陸都堂貪財有道,錦衣衛各個衙門的飯食都是讓一點利包了下來,江峰這一點頗為讚歎。利潤肯定是少不了,當然了。從現代那些承包單位食堂的人都是肥到流油就能看出來了。

    外面已經是停了三輛馬車,本身江峰在京師中已經是沒有什麼東西了。只有張亮和趙秀才還有些東西需要帶走。江峰既然解決了前面的危機,為了自己地安全考慮,自然是不可能繼續的住在城裏。

    現在包括所有的鐵丁,包括五樓莊的十幾戶人家都是住在天津衛附近的一個莊園裏面,蘇家姐妹也是住在那裏面,所以江峰自己在這裏撈了最後一筆銀子之後,就是帶著張亮和趙秀才離開。

    臨走的時候,各個櫃檯的存銀都是被江峰帶走了絕大部分。只是留下能夠運轉的數額,現在江峰胸前的皮口袋中。有二十萬兩的銀子,這還不包括趙秀才馬上兌換回來地一萬六千兩。

    張亮已經是騎馬趕回來了,江峰看到自己的徒弟回來,關上了酒鋪地門,然後跨上了馬,趙秀才已經是出現在街口。張亮剛要招呼一下,卻發現江峰正在頗為留戀的看著惠風樓和周圍地房屋。

    眼光中充滿了留戀,張亮知趣的沒有出聲,這個時候惠風樓大門打開,鮑文臉上肅然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在臺階上那麼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沒有起身,江峰低頭看了眼,呵呵的笑了幾聲,開口笑駡道:

    “大爺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做這種娘們樣子幹什麼,起來起來,今天還要做生意呢!”

    在鮑文的後面,韋管事和店裏面的夥計也是在面色激動的彎腰躬身跪下,江峰嘴角抽動,接過趙秀才遞過來的銀票,然後沖著大車喊了一句:

    “走了!!”

    車隊隨著馬夫地幾聲吆喝,開始朝著街口走去。在街口看到也是跪在那裏的王啟年地時候,江峰口中低聲喝罵了一句,然後用手悄悄的擦擦眼角。南城的車隊如果不想招搖的話,就是在西南的城門出城。

    車隊走的不快,快要出城門的時候,後面一匹馬緊追了過來,江峰回頭一看有些愣住了,原來是張亮的父親,錦衣百戶張振。大車和馬匹都是停了下來,張振追到跟前照著張亮的後腦就是一拍,

    口中喝罵道:

    “臭小子走這麼快幹什麼!”

    然後把背在身上的一個包袱拿了下來塞給張亮,口中說道:

    “這是你娘給你的衣服,可要帶好了,山東煙臺海風鹽分重,你要多練腿腳。”

    飛快的說完,沖著江峰招呼了一下撥轉馬頭就是離開,江峰有些發愣,終於忍不住問張亮說道:

    “你爹不是和你斷絕了關係嗎,怎麼……?”

    “師傅你不知道嗎,京中的錦衣衛每天都是抄家拿人,常常是一家人跟著不同的主人,誰也說不清楚將來會有什麼時候,若是有父子兄弟刀兵相見的那天,早些立個文書斷了聯繫,也算是提早準備,我不是跟了師傅您嗎?”

    江峰乾咳了幾聲,這個問題讓他顯得頗為的無知,還是不獻醜了好,車隊繼續慢慢的前進,那邊的張亮在包袱裏面摸索幾下,控馬接近江峰,把裏面的一個紙團遞給了江峰,江峰拿著紙團小心的展開,發現上面工整的寫著十幾個字:

    “劉順十一月初六離京去山東赴任……”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2:46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遭遇劫匪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直轄市之一,靠近首都北京,是北運中心業和經濟重鎮。天津市有八百多萬的人口……

    時間回到五百多年前明朝嘉靖年間,天津除了衛所和匠戶營聚集的地方,規模還是比不上蘇杭的縣城,江峰買下來的莊園就是在匠戶營聚居營地的邊緣,實話說,那裏非常的荒涼。

    在天津衛所的酒樓並沒有交給陸炳,而是王啟年在不久之後回來這裏管理,儘管許多人不理解,江峰還是決定在這裏留下自己人。

    一百多名鐵丁的家人都是在這個莊園附近居住,江峰去登州衛煙臺千戶所鎮守,本來按照趙秀才和張亮的建議,這些人還是留在莊園裏面,畢竟鐵丁們的家人將近五百口人,遷徙離開並不容易。

    江峰只是跟著兩個人說了一句話,然後大家都是信服了“若是家人不在我控制下面,誰會跟著我死心塌地。”

    蘇家姐妹在天津衛所的莊園裏面見到江峰的時候,妹妹蘇觀雪表現的比姐姐更加的激動,抱住江峰不願意撒手,並且小聲的對江峰說道:

    “姐夫,我和姐姐來到這裏之後,姐姐經常半夜裏面小聲的哭泣,我還以為姐夫你不回來了呢!?”

    在門口迎接江峰的蘇觀月聽到自己妹妹這些話語,頗為的害羞。江峰抱著小女孩看看在門那裏少女,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不錯,懷裏面的小女孩觀雪剛才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激動眼角還有淚水,激動的小臉像是通紅的大蘋果,可愛非常。

    蘇家姐妹居住屋子算是這個莊園的中心,在這裏屋子的周圍就是那些鐵丁和家人們房屋,江峰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即將搬遷去山東的消息,對明朝的人來說,自己的家主去那裏就跟到那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許多人都是在忙碌搬家的東西,雖然都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可是雜七雜八的東西很是不少,江峰看著之後只是感覺哭笑不得,若說是那些被褥行李帶走也就是了,可是門口用來坐著的石頭怎麼也是包了起來,也準備帶到山東去嗎。

    捏捏小女孩的臉,他走到門口在少女蘇觀月的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話,他抱著的小女孩蘇觀雪十分的奇怪,開口問江峰說道:

    “姐夫你跟我姐姐說什麼呢?”

    “我說今晚要好好的謝謝你姐姐。”

    江峰特意在“謝謝”兩個字上咬重了音節,現在這個謝謝已經是他和少女蘇觀月的閨房隱語了,小女孩蘇觀雪似懂非懂,蘇觀月卻已經是羞紅了臉。也顧不得什麼矜持,沖上來揮舞粉拳狠狠的砸了江峰幾下。江峰哈哈大笑,帶著姐妹兩個一起走進了房間。

    此時的他心中卻在告訴自己,你現在身上負擔著幾百人的生老病死,你有責任,你若是一步走錯,恐怕不光是自己災難,也會把身邊這些人推向深淵。

    鐵蛋在一個月前忙完了京師和天津衛的活計,就以經是被江峰派到了煙臺山附近去購買房屋土地,這多人要住的講究明顯是不可能,只能是先簡易的安排一下,等到大隊人馬過去就是了。

    十天裏面,在莊園裏面的這些老弱都是開始坐船走海路去煙臺了,蘇家姐妹跟著五樓莊的十幾戶楊姓人家一起走,而十幾戶人家的小孩子都是跟著江峰和張亮在一起,江峰所有的家產差點被向阱向太監奪去的罪人之一王掌櫃,在沒有瞭解真想之前,如果你讓江峰對手下所有人下一個判斷。

    怎麼說要背叛自己的人也應該是有人質在手上的趙秀才,或者是家中有錦衣衛背景的張亮,而不是忠心護店自己對他有知遇之恩的王掌櫃。後來江峰自己檢討的時候,發現不管是趙秀才還是張亮都是有親近的人直接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而王掌櫃是孤身一人在京師,家人都是在山西的鄉下,這就是說人不能無條件的相信,因為你不能知道對方的想法,只要是有人質在手,才算是對彼此的負責。

    京官去地方上任,若是去山東,南直隸和浙江這些靠海的地方,在天津衛出海坐船是最方便不過的事情,不過所有的官員都不願意在海上承受那種莫測的風浪,都是坐著車馬一路向南。

    或者是大運河上的官船也是穩當保險,至於浪費時間的事情,在明朝這個時候,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慢悠悠的遊覽沿途風光何樂不為。

    當然,在十一月從北向南,京師沿途是一片黃土,你能指望在嚴冬看到些什麼美景不成。以往這個時候根本不會有什麼京官在這個時候出城赴任。所以滄州城北三十裏的驛站接待到一隊上任的車馬,整個驛站上下都是頗為的

    劉順現在也是地方上的從三品大員了,山東布政使司右參政,放在江峰曾經呆過的那個時代也是副省長的級別,正經的大官。劉順身邊的家人可不光是江峰剛剛去他家值守時候的一兩個人,洗衣服之類的家務活連自己的女兒也要親自上陣。

    現在跟著一起的家人僕婦也是有百十號人,這在明清時候算不上什麼,只要一個人做了官,總是有許多人拖家帶口的來投奔,自願為奴。在富貴人家裏面的家奴千不好萬不好,總是比辛苦的田地裏面刨食舒服許多。

    而且從前清苦的劉學士並不擔心自己養活不起,朝廷任命他為山東布政使司右參政之後,山東會館的商人馬上就送上若干的‘程儀’,那晚劉順自己在書房中喝的有些多了,禁不住感慨說道:

    “今日方知做官的妙處啊。”

    劉順劉參政並不迂腐,相對來說他還算是極為靈活讀書人,否則也不會當時在“服之議”的朝政爭鬥中,那麼迅速的投向陸炳,而且一點心理障礙也沒有,要知道在那個時候的明朝文臣中還是很講究一個風骨。

    不過‘靈活’的劉順心中卻也明白,若是自己的女兒嫁給京師裏面凶名在外的江峰,恐怕是自己的官也就是當到頭了,天下計程車林對武人有一種先天的鄙視。要是把女兒嫁給江峰,自己恐怕最好的結果也是得到‘阿附閹人,不得大用’的評語,何況翰林掌院學士張對宦官可是厭惡非常。

    但是張永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那個江峰打了慶國公的兒子都沒有什麼事情,可見對他的庇護,而且劉順也是看出來自己的女兒對江峰也是大有情意,靈活也有靈活的壞處,若是換了死硬的海瑞,早就逼著自己女兒上吊了。劉順對劉芳蕊那裏狠下來這樣的心,一咬牙,竟然是在京師裏面躲了起來。

    誰想到在翰林掌院學士張手中借來的別業住了幾天,又是被江峰摸上門來,為難的劉順索性一咬牙稱病休養,找個地方靜養起來了。劉順現在也算是陸炳派系的人,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炳向來是喜歡結交文臣,自然對這位翰林學士極為的看重。所以劉順養病休息的地方就是在陸炳的別業中。

    等到張永一死,劉順知道江峰想必是沒有心思在女兒身上了,京中自從嘉靖登基這六七年,紛亂異常,他也不準備繼續呆在京中,索性是準備外放做一個地方官。也是為了遠遠的避開江峰,陸炳也是願意繼續保持和這個前程遠大的文官的關係,再加上劉順在他府上借住的時候出了不少有價值的計策。

    所以劉順被外放了山東布政使司的右參政,不過這個任命基本確定但是還沒有正式下文的時候,江峰拿著重金登門來求去山東鎮守的官職,陸炳收了銀子答應了要求之後,在自家的內廳中放聲大笑。

    江峰自請在煙臺山地方鎮守,煙臺山屬於登州。山東布政使司衙門在濟南,兩家人還真是有緣分。煙臺山距離濟南也就是騎馬一天多的路程,今後如何可是頗為有趣啊,陸炳並沒有把江峰的消息跟劉順講,一向是權謀決斷的陸炳這次卻有了些惡作劇的心思,想要看看這兩個人知道又是距離不遠會怎麼樣。

    按照常理,遇到家中因為種種原因,阻礙有情人修成眷屬的事情,女方一般都是哭鬧上吊絕食自殺之類的淒婉把戲,事實上中國古代的悲劇愛情故事多是這麼來的,但是劉芳蕊在這半年裏面不哭不鬧,該做什麼還是作什麼,劉順倒是以為自己的女兒已經是死心了,不過他沒有注意到,劉芳蕊每天穿著的都是女裝。

    出了滄州接著朝山東境內的官道上,基本是一馬平川,只是在很少路段兩側有丘陵,在官道的兩邊駐紮著精銳的衛所士兵,所以不用擔心有什麼盜賊。

    不過,不用擔心不等於沒有,劉參政一家的車隊快要走到德州管轄的地面的時候,路兩邊開始出現了低矮的丘陵,這麼冷的天氣,也沒有什麼客商在路上行走,冷冷清清。

    一聲尖利的口哨,原本荒涼無比的路邊兩側丘陵中,沖出來一百多鐵甲騎兵,雖然說保護劉順車隊也有京營的官兵五六十人,但是誰也想不到官道上就有劫匪,而且這些劫匪居然還是鐵甲騎兵。

    劉參政的隊伍裏面所有人都是魂飛魄散的看著周圍殺氣沖天的“匪徒“,聽到一個粗豪的聲音在那裏大喊:

    “打劫,劫,劫個色!!”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2:54
第一百三十八章 誰都知道怎麼回事

    天下的道路上,最安全的隊伍是什麼?答案不是有鏢車隊,也不是押送軍隊糧餉的馬隊,也不是大運河的漕運官船,而是官員們的車隊。

    商隊,糧餉,漕運被搶劫,當地的官員如果不勤於事的話,那麼這種看起來了不得的大案往往在扯皮中沒有了結果,可是如果某個官員的隊伍被強人打劫,事情立刻變得不同了,各地的地方官都是會全力緝拿,而且強人被抓到,要是死了還好,若是活捉,那就是生不如死,當真是後悔自己來這個世界上走一遭。

    原因是什麼,每個官員都是擔心自己若是遭劫後會如何,若是不管同僚,自己若是也有這一天呢。

    當然了,黑道和綠林上也是有這個規矩,官員私人的隊伍概不觸碰,甚至暗中保護。

    跟著劉順的車隊出京的五十名京營官兵,本來以為這次的行程雖然路上寒冷一些,可是此類公幹,到了目的地後油水也是大把,也算是小小的肥差。誰也想不到快要進山東境內的時候,竟然是遇到了強人。

    官兵為首的是個姓王的小旗,反應也算是迅速,看到歹徒們從周圍圍了上來,立刻號令手下的五十個人結成一個圓陣,手中的長矛沖著外面。

    王小旗看到“強人”的裝備,頓時叫了一聲苦,天下間的士兵京營算是軍餉充足,兵甲精良、五十名京營兵身上都是嶄新的鴛鴦戰甲,下身圍著鐵網的戰裙,算得上很齊整的樣子了,但是匪盜們就是連馬身上都是罩著戰甲,而且看起來質地比起京營兵的好了許多。

    馬上的其實更是渾身精鐵甲,看著那個樣式居然好像是百戶才有的鎧甲,精良無比,頭上的鐵盔帶著面罩,只是露出眼睛。把劉順的車隊圍了起來,每個鐵甲馬匪,鐵甲馬匪~!說出這個名詞,王小旗自己都是覺得牙酸,就是京師中那些充當天子儀仗的‘大漢將軍‘們也沒有這麼好的裝備啊,現在這個要打劫的居然有這樣的裝備。

    馬上的鐵甲戰士們手中都是長矛,在馬鞍的一側掛著大刀短斧,現在的長矛都是垂下指著圈內的車隊,現場的氣氛極為緊張。

    王小旗一邊僵持,一邊心想怎麼官道兩邊還沒有人趕過來,雖然現在是路上人煙稀少,可是也不會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人啊,他自然不知道,在現在距離車隊前後各五裏的地方,都有官兵打扮的人在那裏讓商隊或者車馬走另一條道路,理由是緝拿大盜,閒人退避。

    “打劫,劫,劫個色。”

    這一嗓子喊出來之後,***裏面劉府上下都是一陣騷動,心想果然是惡匪,居然不光是劫財,還要劫色,那邊的王小旗心中卻是有些奇怪,心想劫色會是劫誰,劉府上下一百多口人我都是過。

    哪有什麼值得動用這麼大陣仗搶劫的美女,在***裏面的馬車,劉順終於鼓足勇氣站了起來,他的膽子從來不是太大,此時聽到劫色兩個字終於覺得事情也許有轉機,連忙站了出來,先是朗聲喊道:

    “本官是到山東上任的布政使司參政劉順,本官家中女眷都是在這裏,諸位是不是搞錯了。”

    他這裏還沒有說完,那邊人群中一聲怒吼:

    “看著你這個老貨就是心煩,再多說一句就把你射個通透。”

    這聲怒喝之後,一根羽箭嗖的射了過來,準備的盯在劉順邊上的廂棱上,劉參政在那裏以呆,嚇得一下子坐回了車

    小旗一看對方有弓箭,更是心驚膽寒,知道自己這裏險了。

    連忙大聲的招呼手下:

    “兄弟們,朝著裏面湊湊,咱們手中的長槍緊密點,他們的馬匹就沖不進來,要是劉大人有個什麼閃失,咱們就是滿門抄斬的重罪啊!”

    嘉靖年間的京營還不是百年後對抗大順闖軍和女真韃子時候的廢物,還是頗有些戰鬥的勇氣在裏面,聽到這個話,這些士兵重新鼓起了氣勢,陣形站的更緊密一些,不過裏面很多家丁僕婦都是給擠了出來。

    五十個人圍著兩輛馬車,手中的長矛刺蝟一樣朝著外面,這種圓陣是對付騎兵的妙法,不過前提是騎兵沒有遠端攻擊武器,王小旗也是看到騎馬在對方首領身邊的那個神箭手箭囊中也就是幾隻箭才這樣想,當然他也不指望自己這樣能夠頂住對方的衝擊,只是要在拖延時間罷了。

    看著他們擺出這個陣勢,為首的騎士爆發出一陣大笑,雖然在面具遮蓋下面看不到什麼表情,就是在圈內的人都是能感覺到笑聲中的恥笑意思,王小旗儘管知道自己必死,但是對方如此的磨蹭,好像是貓戲耍老鼠一樣恥笑,終於狂怒起來,手緊緊的握著長槍,對著外面的騎士喊道:

    “混帳東西,有本事你就沖過來,看看大爺的槍能不能紮下你的鳥來。”

    周圍一片寂靜,劉順倒是在車裏面覺察出來些味道,外面這些裝備精良的鐵甲馬匪好像並不是來劫道的。從開始到現在,一個人也沒有受傷,而且為首那個人聲音在面罩中顯得悶悶可是卻在那裏聽過。

    外面的王小旗臉色慘白,因為那些馬上的騎士們都是從第二匹馬上拿出了火銃,沒錯,第二匹馬,該死的,這些馬匪每個人都有兩匹馬,這***就是大明最精銳的邊軍也沒有這樣的實力啊。

    而且還有火銃,穿著鐵甲的騎士們慢條斯理但是並不笨拙的把火銃填充好,點燃了火繩然後朝天,“碰”“碰”的悶響雨點一樣響了起來。

    為首的騎士慢悠悠的說道:

    “放下你們手裏面的傢伙,俺們來這裏就是劫色的,不想傷人。”

    老鼠被逼急了會咬貓,不過老鼠遇到的是老虎呢,王小旗頹然的丟下了兵器,周圍的京營兵也都是丟下兵器,實力相差的太遠。

    騎士們騎著馬緩緩的過來,把僕婦和京營兵都是分隔開,幾個人拿著兵器把劉順逼在馬車裏面,為首的那個騎士跳下了馬,朝著劉順後面那輛馬車走了過去,從一開始到現在,只有那裏最安靜的。

    這個時候,在劉府那些被分隔開的家丁裏面,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們這裏哪有什麼美女”

    儘管有面罩帶在臉上,江峰還是聽到了後面的這句話,他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馬車裏面可是自己見到過最美的女子啊,一把掀開了棉布的簾子,裏面穿著女裝的劉芳蕊絲毫沒有什麼慌亂的神色,看到‘馬匪“掀開簾子,一點驚慌的表情也是沒有。只是冷冷的開口問道:

    “給我帶叉燒了嗎?”

    “你怎麼知道……?”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2:57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故作不知和欺生

    ,被面前的女孩子一下子道破自己的身份,還是感覺面子,不過江峰掀開馬車的簾子的時候,周圍的家丁和京營的士兵已經是有些騷動,騷動的原因也是頗為的有意思。

    江峰走向劉順後面的那輛馬車的時候,有多嘴的家丁極為奇怪的說了一句:

    “就這個色也值得劫?”

    當然這個多嘴的夥計立刻被拳打腳踢,而且牢牢的捂住了嘴,古人的美麗和現代的審美還是有一定的不同,像是蘇家姐妹這樣在江峰眼中是大美女的女孩,在這時候的人評價中也不過是中等片上,至於劉芳蕊放在現代就是模特的美麗,在明代也就是算得上中等,唔,或者稍微偏下。

    江峰沒有聽到這個評價,不過看到面前女孩臉上的笑意,劉府家人和京營士兵的已經開始慢慢的不恐懼了――如果一幫兇神惡煞的人把你們圍住,但是一直不殺你也肯定不會有什麼害怕的。

    再不走就鎮不住場子了,江峰馬上就想到了這一點,他沖著馬車車廂裏面低聲的喊道:

    “嚴肅點,我這裏在打劫呢?”

    有時候,江峰都在懷疑面前的劉芳蕊到底是不是也是精神穿越的人,當然這個並不可能,可是對方配合的實在太為精彩,劉芳蕊幾乎是瞬間臉上的表情就是變成了惶恐和驚慌,嘴裏面喊著: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花姑娘,跟著本大王乖乖的回山寨享福去吧!!”

    把裏面的女孩一拽,順勢就是扛在了肩膀上面,朝著馬隊走去,劉芳蕊趴在肩膀上面低聲的喝罵道:

    “把馬車一起帶走不就是了,笨蛋。”

    然後眾人用看到那個穿著鐵甲的匪首又是把劉家小姐丟回了馬車之中,然後很沒有好聲氣的叫來一名手下趕走了馬車,接著大隊人馬揚長而去。

    王小旗現在心中是大叫倒楣,護送京官去地方上上任,對於京營兵來說,那是一等一的美差,在京城的時候就有上任地方的商人們先送上路費若干,雖然不比送給京官的那些豐厚可是也算是可觀,而且按照常例,到了地方後,當地的衙門也會有些好處,怎麼也比在京師周圍的大營死命操練要強上許多。

    誰想到竟然在太平地面上遇到了馬匪,說出馬匪這幾個字,王小旗禁不住心裏面痛駡了一聲,馬匪,你們見過全身鐵甲每個人有火銃,而且還是兩匹馬的馬匪嗎?

    不過不管怎麼說,畢竟是護送的從三品大員的途中,大員的女兒被人劫走,這已經是夠的上砍頭的大罪了。

    劉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馬車的外面看著馬匪隊伍離去的方向,在那裏出神,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慌張害怕的模樣,剛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劉管家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小聲問道:

    “老爺,你看是不是報官,那小子也太無法無天了。”

    這時候,王小旗和那些官兵都是灰頭土臉的走了過來,在馬車前面整齊的跪下來開口說道:

    “小人們無能,讓劉大人您千金被劫,甘願受到責罰,不過這段道路上今天比較詭異,前後冷清無人,還請大人儘快趕路,到時候再重辦小人們不遲。”

    誰也沒有想到劉順沉聲跟著下面人說道:

    “剛才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大人您……”

    王小旗卻猛然感覺到出來話裏面的意思,回頭一個耳光扇在多嘴的下屬臉上,然後飛快的繼續跪下開口說道:

    “小人們剛才在邊上休息了一會,這才回來,若是大人覺得合適,咱們現在就趕路吧。”

    “如此正好,我們也不要耽誤了時間,上路吧。”

    跪在那裏開始惶恐,後來有些糊塗的京營兵們終於明白了過來,敢情是沒有事情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可以確定的是,沒有事情了,有這樣的好事,大家自然不會多說,都是悶不作聲的站起來走路。

    站在劉順邊上的劉管家有些發愣,等到下面兵丁散去之後這才開口問道:

    “老爺,就把小姐丟給那個凶人?就這麼算了?”

    劉順在那裏歎了一口氣,嘴角卻掛上了笑意,輕聲的說道:

    “蕊兒自己恐怕是巴不得今天的局面,也罷跟著那個混小子,好歹不會受窮吃苦,也不會被人欺負。”

    老劉頭一愣,在邊上默默的躬身,轉身之後立刻高聲的吆喝起來,這些家人們都是開始趕路,有幾個

    家奴在路上還要議論,被劉管家領著王小旗過去就是巴,頓時都是安靜趕路,再也沒有人胡亂說話。

    城池就是在眼前了,王小旗連忙跑到前面去準備和守衛的士兵辦理手續,路過劉順身邊的時候,被劉參政叫住了,劉參政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小旗說道:

    “你這個人聰明伶俐,將來肯定前途無量。”

    王小旗一愣,隨後嘿嘿一笑,然後朝著城門跑了過去。

    江峰一行人在野地裏面跑了一個時辰之後也是上了官道,德州距離登州路上也並不算是難走,也都有通暢的官道,上官道之前,這些鐵甲馬匪們都是下馬脫下鐵甲放在另一匹馬上,換上護衛的棉衣又是上馬,這樣的作為可以最大的節省馬力,一匹馬馱裝備,另一匹載人。

    現在江峰就等到在煙臺山安頓下來之後,給手下的鐵丁們配備上第三匹馬,這樣更是有機動力。

    上了去往煙臺山的官道,江峰就是把自己放在馱馬身上的食盒取了下來,給了車中的劉芳蕊,江峰來到明朝之後,對於飯食這裏,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在食盒裏面放著的是用奶油,蜂蜜和麵粉揉和在一起切成長條,然後用牛油炸了。

    這種東西冷熱吃都是極為的香甜,而且行軍長途行進的時候,這個比起一般的飯菜來,提供熱量和營養都是更加充沛。不過這個東西對於女孩來說,可算是特別可口的小點心了,劉芳蕊自然是吃的極為高興。

    邊吃邊在馬車車廂裏面說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把我帶走的,走在官道上的時候就有這個預感。”

    一邊說,一邊呵呵的輕笑。江峰心裏面十分的得意,自己喜歡上的女孩子就是跑不出自己的手心,她的長輩不答應,我就是直接把她搶過來。看來還是古代好,若是在現代,恐怕是只能私奔了。

    現在馬隊在官道上的速度也並不快,江峰和劉芳蕊隔著馬車的簾子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說笑著,氣氛一時是溫馨無比。

    煙臺山在洪武年間,開始設置烽火臺,到了明成祖朱棣的時候,因為海中的海運越來越重要,所以在煙臺山設置千戶所,距離登州府一百三十裏。不過等到馬隊到了城外的時候,卻看到鐵蛋在那裏早早的迎接。

    在江峰的預先想法裏面,山東自從明朝開始就是兵災多發的地方,唐賽兒的佛母,白蓮教的作亂,再就是十幾年前說起來還和趙秀才有這樣那樣關係的馬戶造反,一場場的兵亂下來,按照古代的這種戰爭的方式,所謂的“賊軍”過境要殺一批人,所謂的“官軍”過境要殺一批人。

    山東地面上的農丁人口肯定剩不了太多,自己手下百十戶人家,接近七百號人買地肯定是方便無比,江峰甚至已經是打算好了,到時候距離煙臺山附近建造一個莊園那就是萬事大吉,想必鐵蛋已經是買到了土地,沒有想到鐵蛋看到江峰以後,露出了極為尷尬的表情,吞吐的說道:

    “老爺,您交待的事情鐵蛋沒有辦好,請您責罰。”

    江峰一愣,那邊的鐵蛋躬身說了下去,滿臉的無奈之色,原來在登州府附近方圓幾百里的地方,竟然是沒有一點的閑地了。除去幾個衛所的軍戶田土,剩下的土地全部在十幾名大地主的名下。

    最為誇張的是,登州城外二十幾萬畝的土地中,有十三萬畝都是在薰千平一個人手中,董千平是登州府最大的地主,人稱“半登州”,董家原來就是當地的大族,自從董千平做過一任外地的知府回到家鄉之後,這個勢力就是越發的大了。有地十幾萬畝,家裏面上下在登州府縣做官吏有上百人,這樣的人物就是登州知府見到也的客客氣氣,周圍五個縣的縣令更是不要說了。

    要想買煙臺山附近的地,那裏可都是這個董千平的產業,鐵蛋拿著銀子去買地的時候,本來以為煙臺山附近的都是些丘陵山地,根本沒有什麼糧食可以出產,想必價錢也是不貴,可是一問價錢,對方卻是報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價錢。

    “什麼?要二十兩銀子一畝地!!”

    江峰在那裏大叫了起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3:03
第一百四十章 雙鳳會

    間開始賦稅加重,豪紳富人之間往往以田地大作為累時候在江南湖廣所謂的良田不過是十兩左右一畝,煙臺多山地,而且就是整個山東來說,也是沒有良田,可是這樣的地方卻要二十兩銀子一畝,這擺明瞭在這裏訛人。

    價錢這麼高,按照江峰當初的吩咐要買三千畝左右的地面,就在煙臺山靠著海的那個方向,可是當初的預算不過是六千兩,現在的三千畝地需要六萬兩,這種巨大的差價鐵蛋根本不敢作主。

    江峰壓下去心中隱隱的怒氣,繼續沉聲問道:

    “你難道不去問問其他的地主嗎?”

    這句話幾乎是指責鐵蛋了。鐵蛋也是有些不安,可是依舊是有些委屈的辯解說道:

    “我自然去問其他的人了,並且把價錢提到到了五兩,本來有一個人答應的很好,可是過了一天,就告訴我他那塊地已經是賣給董家了。”

    告訴自己不能發火,江峰仔細想了一下,慢慢的說道:

    “在煙臺山的靠海的那一側買五百畝地,不管是二十兩還是三十兩都給我買下來,記得那個地方要造石頭房子,你帶著懂行的工匠過去把地方選好再談,這件事情不怪你,我們外來山東的人,很多事情不能和京師一樣了。”

    心中忐忑的鐵蛋聽到這句話。頗為感動地躬身行禮,然後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自由五樓莊的楊家獵戶過來領著江峰他們朝著城內走去。

    原來來的這幾百人既然是外面找不到土地,天氣又寒冷,趙秀才作主在登州府城之內租賃民房,包下客棧,雖然外面買地的時候有人欺生,但是這府城裏面的情況還算是正常。包下這些住處的花費並不是太高。

    登州府附近光是衛所就有三個,自然沒有人理會一個小小的千戶所鎮守,你在京師裏面厲害,可這裏是山東,自然沒有人理會。

    府城裏面最大地客棧現在就是被江峰一行人包了下來,江峰帶著劉芳蕊進這個客棧的時候才想到不好。這分明是現代的時候大奶和二奶的見面啊,古代會出現什麼狀況他不知道,但是在現代他們酒樓老總的老婆和秘書見面的時候,打起來那叫一個火星撞地球。

    現在客棧地院子裏面也算是清靜,除了客棧裏面伺候人的僕婦之外再也沒有旁人,蘇家姐妹在寒風中等著江峰回來,一看到在自己男人的身後跟著個高挑的年輕女人,蘇觀月一愣,往常都是撲上來的蘇觀雪也是沒有上前。

    江峰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心想難道也要鬧個不可收拾。接著就是聽到那邊的小女孩蘇觀雪歡呼一聲:

    “蕊姐姐~!”

    接著就是跑了過來,作為姐姐的蘇觀月自然是不會像妹妹一樣衝動。她知道自己是犯官的女兒,當初被抄家的時候。沒有被放到教坊司做官妓已經是幸運,遇到了江峰讓她們姐妹兩個不至於流落街頭,天天面對未知的危險那就更是天大地幸運。少女知道,自己身邊這個男人現在就是如此富貴。

    正妻的位置肯定是不會留給自己做,蘇觀月也是從來不會奢望,知道早晚會有一天,江峰要領回來一個女人,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是做好了精神準備。可是看到江峰領著一個很英氣地女孩回來後,心裏面還是有些一閃而過的不舒服。不過故人重逢地欣喜倒是掩蓋了這一些負面的情緒。

    蘇觀月快步的走了過去,在江峰驚愕的目光中微笑著對劉芳蕊打了招呼,輕聲說道:

    “人生真是際遇莫測,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裏又和姐姐見面了!”

    劉芳蕊也是驚訝,她對江峰家裏面有女人並不驚訝,像是江峰這麼有錢,而且為人處事看起來就是土匪的傢伙,家中沒有女人可就是不正常了,但是萬萬沒有想過是自己的熟人,不過劉芳蕊的表現可是比蘇家姐妹有趣許多,江峰現在自然已經是脫去了鎧甲,活動之後身上也不感覺冷,穿的頗為單薄,劉芳蕊把手放在上面狠狠地擰了一把,然後也是帶著笑容說道:

    “我也是沒有想到那,觀月妹妹,乖,觀雪。“

    笑著打完招呼,就把撲過來的蘇觀雪抱了起來,狠狠地在大蘋果一樣的臉上蹭了幾下,引來歡快的笑聲。

    “你們認識!?”

    原本以為會出現尷尬的江峰,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故人相見的局面,也顧不上後面肌肉的疼痛,愣在了哪里。

    翰林學士劉順進京的時候,第一個月的俸祿沒有到手,常例的錢財沒有拿到,生活極為窘迫,甚至典當了自己亡妻的首飾。戶部的蘇侍郎是劉學士的同鄉,知道這個困境之後,當即幫助許多,雪中送炭的舉動自然是讓當時還是翰林學士的劉順感激不已,兩家就是這個樣子有了交情。

    自然兩家年齡相近的女孩子的手帕交也是好了起來,可是蘇侍郎被抄家,劉學士還曾經上書替對方申冤,結果直接被申斥。

    原來如此,江峰跟著傻笑了幾句,心想自己的擔心果然是多餘,從此以後家中豈不是和睦,腦中禁不住浮現出來大被同眠,左擁右抱等等限制級畫面,蘇觀月離京之後,他這裏熬的也是清苦。

    雖然說是手中銀錢大把,可是去青樓這樣的心理障礙始終沒有突破,特別是夏翠玉跟他商議港口事宜安排的時候,那種美豔成熟的美麗實在是撩撥的江峰心中發癢,著實是難受要命。

    正得意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粉色纖細可是有些粗糙的手指伸到了自己的面前,抬頭一看,卻是對面的劉芳蕊指著他嬌聲的喝道:

    “今晚我要和蘇妹妹敍舊,你去安排一個空房間?”

    “好,你說什麼!!?……”

    煙臺山千戶所的鎮守千戶姓陳,此時正在千戶所自己的宅邸中,虔誠的叩拜神靈,在正堂的桌子上供奉著佛祖,三清,還有各種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神明,陳千戶重重的朝著神像磕頭,抬頭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極為虔誠的禱告說:

    “各位神明,陳某每日虔誠供奉,終於得報。”

    說著說著,禁不住激動的號哭起來,斷斷續續的說道: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千戶所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3:15
第一百四十一章 高價碼頭和熱心前任

    鐵蛋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兩個年輕人在京師的時候也面的角色,惠風樓周圍的地面上誰見到他們兩個都是恭恭敬敬的,本來以為來到登州這樣的小地方。比起京師應該是更牛才是。

    不過事實上,今天上午他們和“半登州”的三管家一起出了登州城,這位三管家一點好臉色也沒有給他們。三管家也是姓董,按照董千平這種十幾萬畝規模的大地主,家中的高級管事基本上都是同族的親戚。

    薰三管家自己坐著一輛馬車,後面的張亮,鐵蛋騎馬,江峰交待的工匠坐著個大車跟在後面。

    “我看京城中那些當官的也沒有這麼牛氣的,不過是一個三管家,威風什麼?”

    張亮朝著邊上吐了口吐沫,惡狠狠的說道,他是江峰的徒弟,關係在江峰手下這些人裏面算是最近的一個,而且江峰升了千戶之後,張亮肯定是跑不掉一個百戶的位置。所以有些話他可以比較隨便的說。

    鐵蛋在那裏苦笑著也不介面,早晨起來中人早就是給雙方約好在董府見面,結果兩個人騎馬帶著人過去,對方約莫耽誤了一個時辰才出來。兩個人頗為不耐煩,那個中人卻苦口婆心的勸他們說道:

    “這可是董家,小夥子忍忍吧,在俺們登州府,董老太爺就是天!”

    等到三管家出來之後,壓根沒有理會兩個在寒風中等待了半天的年輕人,直接沖著中人發脾氣說道:

    “你這麼大把年紀,越來越沒有眼神了,董府難道還缺錢,還要三爺我出來招待,我們老爺說了,外鄉人也不容易,三十兩銀子一畝地,就去山下挑選。”

    那邊的鐵蛋算是早有防備緊緊的抱住了要發作的張亮,低聲喝道:

    “這不是咱們京城,老爺說了三十兩銀子也先買下來,先有一個立足的地方也成。”

    張亮的暴躁董三管家自然是看在眼裏,三十兩銀子一畝地確實是等於搶劫,雖然說是地主家裏面一般不賣地,可是登州府的土地買賣,三兩銀子一畝地就算是高價了,大宗的買買,一兩銀子一畝地並不是低價。

    不過上面說的價錢是本地人,記得有人把江峰賣地的事情告訴董千平的時候,董千平嘿嘿一笑,開口說道:

    “一個外來的人要買這麼多的地幹什麼,難道是種地收租,這種壞規矩的事情不能在咱家起頭,告訴他二十兩銀子一畝地,少了不賣,去跟王家打聲招呼他家海邊的那塊地咱家先拿下了。”

    附近的千戶所要來一個新的千戶鎮守,以董家在登州府城的勢力自然是早就知道了,有人在邊上提醒董千平:

    “老爺,還是賣個面子給他吧,二少爺不還是在千戶所呆著嗎。”

    薰千平聽到這個話卻是冷笑一聲:

    “面子,要老夫給他面子,一個小小的代千戶有什麼面子,要是老二在山上掉了根汗毛,哼哼……”

    走了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就到了目的地。那裏根本只有三四戶人家,這還是為了給煙臺山上中轉給養的官差。登州府周圍還算是比較平緩的丘陵和平地,可以能夠種地,但是到了煙臺山那裏,基本上沒有可以落下鋤頭的地方了,靠著大海,北方的海風凜冽,鹽分頗大,地上根本長不起什麼莊稼。

    這樣的地方也要三十兩一畝地,張亮的怒火騰騰的冒了起來,前面的三管家心裏面卻在樂,他是地頭蛇自然是知道江峰帶了幾百人從外面來到這裏,想必是帶著全族來到登州準備在這裏紮根。

    這個年頭,幾百戶人家你總不能住在客棧裏面吧,要住總得自己買房子,將來吃總得有地種吧,既然要買地,在這個登州府城裏面就只能是找薰府來商議,其他的地主就算是有地也不敢賣給他們。

    薰三管家自己在每畝地的價錢上面加了五兩,結果那兩個看著傻乎乎的年輕人居然是一口應承下來,這下子自己可是發大了。

    雖然天色已經是接近黃昏,此時的海風也是越來越寒冷,帶來的那個工匠站在馬車的上面看著海邊的土地,不過董三管家可是壓根沒有理會,早就是被在這裏的三四戶人家畢恭畢敬的請了進去,好酒好菜的伺候著。

    第二天中午董三管家在宿醉中醒來之後,張亮一行人已經是選好了土地,以海岸線為邊,和山腳為兩邊圈起來了大概是四百畝大小的地方,登州雖然是有漁民,可是董府這種巨紳那裏在乎出海打漁的小錢。

    所以這裏即便是閑著,也沒有什麼漁民之類的,說起來,這裏的漁民也就是江峰和趙秀

    海腸子的那個小小港口附近比較多些,在現在所處的,一來是山上有要塞,二來是距離登州府比較遠,交通很不方便,根本發展不起來漁村。

    雖然董府出來處理賣地這個事情的是三管家,可是臨來的時候,這個三管家也是受到了叮囑,好地不能賣,官道周圍的不能賣,那些敏感的地方不能賣。咱們薰家在登州府經營了這麼大的產業,一切都是要小心。

    可是面前這四百畝地,除了沙石和遠處的海面,絲毫看不出來什麼能夠值錢的地方,難道準備打漁,那才幾個錢而且還換不來糧食,曬鹽,要是那麼簡單就能曬鹽,海邊人都是鹽商了。

    四百畝地一共是一萬兩千兩,自己可以到手兩千到三千兩銀子,想到這裏,三管家心裏面下定了決心,這鳥不生蛋的地方賣就賣了,也不會有什麼事故,當時就和張亮還有中人一起談定了買賣。

    契約文書只要是回城之後,找到衙門公證一下就算是結了,三管家的臉上也沒有來的時候的倨傲,畢竟是幾千兩銀子落在自己的口袋裏面。不跟人客氣,也要跟錢客氣啊。

    回來的路上,三管家和中人都是坐在前面的馬車上,董三管家笑嘻嘻的低聲說道:

    “還是京師來的人呢,真是人傻錢多!”

    中人和車夫都是聽到這句俏皮話,先是一愣,接著都是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在後面鐵蛋和張亮一左一右乘馬夾著那名工匠的馬車,那名工匠已經是拿著筆大概的畫出了一個圖樣,抬頭很肯定的跟著兩位年輕人說道:

    “那裏可以當作港口,起碼千料(石,船舶大小的計量單位)的船停泊沒有問題。”

    一百多戶六七百口人家,在登州城的衣食住行也不過是一百多兩銀子,在江峰的眼裏面這根本算不上什麼,現在京城的惠風樓每天賺的數目他應該拿的那些,每天也不止百兩,而且現在最大的進項是海船。

    反正也是臨近過年,江峰也不打算太過興師動眾,索性叫這些人在城裏過一個安穩年,京師,南京,蘇杭這類的大都市中,居民都是住在城裏,有錢有勢的人家雖然是城外也有莊園,可還是居住在城裏。

    但是在下面這些中等府城,大戶人家在城裏是有宅院,但是更多都是居住在自己的莊園裏面,那裏要什麼有什麼可是比裏面舒服多了,董千平和那些大地主都是如此,他們的莊子如果加起來恐怕要有這個府城三分之一的大小。

    正是因為不住在城裏,所以江峰在城內的事情倒也還方便了許多,那些住著鐵丁的家眷還有獵戶人家的登州城裏面的居民,都是了不得有這份額外的銀錢賺,心裏面還是盼著對方多住些時日呢。

    所以在登州城內,雖然是紛亂,倒也並不急促。

    看過了衙門公證過的地契,江峰心裏面暗自放下了一塊石頭,在海邊開私港,若是被有心人盯上了可是一個不小的罪名,不過誰也不會想到一個鎮守千戶,而且還是帶著幾百名族人的千戶,大肆買地還會有什麼理由,當然是要安置族人。

    本來隱隱有人質作用的老弱,現在居然也有了這樣的方便,當真是料想不到,下一步就是上山之後來安排港口的事情了。

    此時的江峰正在接待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客站裏面的條件雖然是比不了京師,可是也有專門供著富貴人家居住的獨院,這裏現在就被江峰當作接待客人的場所,坐在江峰下首位置的是一名長相威猛,頗為高大的軍官,身上穿著千戶武官的常服。

    江峰心中雖然是驚訝,可是表情倒是顯得頗為的親熱,開口笑著說道:

    “陳千戶居然先來兄弟這裏拜會,實在是我禮數有虧,慚愧慚愧,不知道陳千戶可有什麼指教?”

    在他的心裏面,大凡衛所的軍官都是吃著空額,貪著軍餉,那裏有那麼願意輕易動地方的,不過江峰自己也是看不上那點餉銀,所以已經是準備出點血讓這個千戶走人,不過接下來的話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無妨,無妨,不知道江大人什麼時候和兄弟辦理交接的手續?莫非有什麼不便的地方耽誤?是不是安置族人有些麻煩?告訴陳某一聲,一定給你辦的妥貼,咱們儘快交接。”

    陳千戶威猛的臉上現在全是熱切……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3:18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兵那裏去了

    反常即為妖”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看著面前陳千戶熱切的表情,江峰心裏面頓時就是有些打鼓,心想當時自己選定煙臺山千戶所的原因,只不過是這個地方自己和趙秀才來收購海腸子的時候見過,地形險要而且靠海。

    所以就是跟錦衣衛的都指揮使求來了這個地方,可是面前自己的前任如此要求交接的模樣。難道山上還有什麼蹊蹺?

    當下也不明確的回答,只是在那裏乾笑了幾聲,回答面前的人說道:

    “陳大人,現在已經是臘月,眼看就是接近年關,我手下的這些人跟著我辛辛苦苦從京城來到登州府,總得讓他們舒舒服服過個年啊,再說兵部行文讓我明年上任,咱們也不急在這一個月是不是?”

    陳千戶聽到這些話,還想爭辯什麼,不過也是發覺自己交接的心思太過於明顯了,當下也是不多說什麼,又是扯了幾句無關的閒話,然後就是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陳千戶還是給江峰留下頗為豐厚的禮物。

    這可算是極為令人驚異的事情了,大凡新官上任,前任和後任之間總是有若干的齷齪事情,比如前任在這個位置上,正是幹得舒舒服服,油水十足,突然來了一個奪他位置的,豈不是不甘心,總是給設置種種的障礙。

    新官上任,彰顯自己官聲的方法最好的就是追究前任的種種漏洞,把前任留下的人都是一掃而空,文官大都是追求前任的種種不法事宜,武官特別是這種兵營的帶兵官,彼此之間追查軍餉的貪污,兵營內士兵是否足額,軍資有沒有缺漏。

    江峰上任之前也就是做好被找麻煩和找其他人麻煩的準備,誰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局面出現,煙臺山千戶所的前任客氣而且熱切的願意讓他上任,反倒是讓江峰心裏面沒有底氣了。

    送走了陳千戶,江峰的手下就被打發出去打聽煙臺山千戶的事情,人生地不熟,打聽事情那裏會有這麼容易。當地的人聽到這個問題都是冷漠以對,直接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在江峰帶來的鐵丁的家眷裏面,雖然是現在沒有什麼忙活的,不過自己家的孩子或者兄弟介紹了在江峰手下生活非常的容易,不過需要一技之長,人只要不懶,只要中心,最起碼也是可以隔三差五的吃肉了。

    你看看那個在天津衛算是孤兒的羅義現在已經是一個小旗了,而且每月可以拿五十兩銀子。

    這些鐵丁的家人們跟著來到山東,能夠頓頓吃飽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誰想到還有隔三差五吃肉的好事情,各個的精神抖擻,這時候的人比較實在。來到登州府城之後,按照上面的告訴,

    一時半會安頓不下來,還要在城裏面閒到明年的一月間,各家各戶都是很覺得這樣吃閒飯比較慚愧,都是在那裏收拾自己的工具和農具,為了開春的忙碌做好準備。

    男人們在那裏忙碌,婆娘們漿洗衣服,做飯收拾屋子的活計忙完了,也出去拉拉家常,本地的居民有些閑下來的婆姨也是一起聊聊,女人之間也沒有太多的事情,比如一個鐵丁的母親和租借那個房東老婆聊天的時候說道:

    “等到過完年之後,我們家就要跟著江大人去煙臺山上落戶了,唉,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房東的老婆直接回答說道:

    “煙臺山那裏啊,聽俺男人說過,在這方圓幾百里的地方,那些無法無天的殺人劫財的土匪強盜,只要是進入煙臺山的地界,就沒有衙役敢進去抓了。老嫂子,去那裏住一定要小心啊!”

    這位鐵丁的母親被嚇了一跳,也沒有多說回去就和自己的男人說了這件事,現在的鐵丁是分成幾個部分,在海上船隊中的是三個月一輪換。剩下的就是輪流在江峰身邊護衛值守,看守軍資等等。

    此時畢竟是在府城,也沒有什麼太需要防備的事情,所以鐵丁們都有輪流住在家中的福利,鐵丁回家的時候從他的父母口中得到了這個消息,心中自然是十分高興。不過他們全家正在議論這個消息的時候。

    聽到隔壁那個房東打老婆的聲音,顯然是下了狠手,房東的婆娘在那裏大聲的哭叫,鐵丁父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準備過去勸解一下,兩個人剛剛出門卻是恰好聽到那個房東低聲的在罵自己的老婆:

    “殺千刀的混帳潑貨,煙臺山的事情你也敢在這裏亂說,不知道衙門對面茶館裏面的小二就是因為說這個多嘴,晚上被人剁了腦”

    原本想要去勸解的兩個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第二天,江峰就是知道了這件事情,類似的消息也有幾個,頗為奇怪和巧合的是,,基本上都是婦女們打聽來的消息,有時候內眷的互相聊天,往往口風不嚴,洩漏了許多的消息,這些事情倒是古今中外始終如一。

    張亮在那裏聽著,禁不住有些焦躁起來,這些時候在外面不管是辦什麼事情,都是束手束腳,讓這個還算是半大孩子而且在京師橫行慣了的人頗為不爽利,聽到這些話頓時是暴躁的跳了起來喊道:

    “師傅,咱們回京城吧,一畝地居然是要三十兩銀子,這個千戶所分明是一個賊窩子,咱們回京城先去告一狀,把這些王八羔子都是掃蕩一遍。”

    “混帳東西,著急什麼,老實給我坐在那裏,你以為我們還能回京城嗎,陸指揮使肯讓酒樓留些我們的份子,已經是看著失去的張督公的面子了。就這麼回去,等著抄家滅門嗎?”

    張亮沒想到自己的耍脾氣卻是被江峰這樣的訓斥,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他師傅,立刻不出聲的坐在了椅子,江峰在那裏冷笑幾聲,繼續開口說道:

    “幾個江洋大盜算個毛,咱們手下一百二十號人,殺過韃子,海上砍過倭寇。對付他們還不是砍瓜切菜一般。娘的,我說這個陳千戶怎麼這樣的好心好意的約請我交接呢,原來是怕了這個,虧得他長得一幅英雄模樣,卻是一個草包。”

    嘉靖七年一月的時候,江峰帶著張亮和十名鐵丁一起從登州府城裏面來到了煙臺山千戶所,準備交接的事宜。

    在路上的時候看到了自己買的那塊地方,已經是有雇用的民夫在那裏修建圍牆,在這裏朝前不到兩裏就是煙臺山了,基本上是沿海的山脈,根本看不見什麼平地。山上多石頭,江峰寧肯多花一些銀子,也讓民夫工匠們在修建的時候,多用石頭。現在看來已經是有了大概的輪廓。

    最起碼已經是起了一圈矮牆,不過江峰此行的目的不是這個,只是在那裏跟著監工的鐵蛋說了幾句,然後帶著人馬上了山,在他們一行十人就要進山的時候,卻聽到後面的馬蹄聲響動。

    顯然是有什麼人已經是追了上來,江峰等人戒備的一回頭,卻發現追上來竟然是那位煙臺千戶所的鎮守陳千戶還有幾個隨從模樣的人,這些人明顯示追趕的頗為辛苦,不光是馬匹疲憊就連人也是氣喘吁吁。

    江峰停住馬匹等著對方追上來之後,陳千戶在馬上喘勻了氣,這才略帶些抱怨的說道:

    “江大人怎麼不早說一聲啊,我這裏辛苦的追出來,早早約好我們一同從登州府城出發豈不是更好。”

    這話倒是問的江峰一愣,頓時瞪大了眼睛回問說道:

    “難道陳大人不是在千戶所裏面居住嗎?”

    若說是指揮使有自己的府邸倒也罷了,千戶,百戶這樣的基層軍官都是住在衛所之中,這可是有軍法在其中的,萬一遇到緊張的時候,沒有主持指揮的人豈不是要耽誤大事情,不過聽到這個詢問,陳千戶老臉一紅迅速的把這個話頭帶了過去。

    山上有衛所,山路還算是寬敞容易行進,上山的路上江峰和身邊的幾個人都是仔細的在看著周圍的環境,這裏和京師附近的山脈不一樣,京師附近的山脈大多數還是鬱鬱蔥蔥,夏天看去是一片綠色。

    但是這個煙臺山的看起來就是頗為的不同,或者說很是有些窮山惡水的意思,高大的樹木幾乎沒有,看在這裏的都是低矮的灌木和裸露的山石。一路上陳千戶的話語就是沒有停下過。

    在煙臺山的山頂有炮臺,千戶所是建立在半山腰的空地之中,當時顯然是花費了太多的人力,據說如果不是人力耗費的太大,當年這裏還想放置更多的人,空地兩邊都是房屋,中間是頗大的一片空地,極為平整,顯然就是平日訓練的校場。

    “江大人,聽說你手下族人這次也是跟來了六七百人,現在還是在登州府城裏面租房子居住,你看這裏。”

    說著用手指著左手邊一片房屋,江峰順著看了過去,一片破舊的房屋,不過修正之後也能居住,這也算是給自己解決了問題。不過此時心裏面卻是想起一件事情來,開口疑惑的問邊上的陳千戶說道:

    “千戶所的兵士們去那裏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9-2 13:22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合常理

    說出口,江峰身邊的張亮等人也是注意到這個問題,千戶雖然已經是開國時候那樣的足額,可是有七八百人也是應該的,或許再退一步說話,這裏不是邊關,現在也沒有什麼倭寇侵擾。響馬白蓮也沒有作亂,現在正是太平的年景,空額可以多吃一點,五六百人的應付檢查數額總是要有的。

    可是現在這些房子完全的空下來了,江峰一行人走在其中,竟然是一個人沒有看到完全的空房子,所謂的燈下黑就是如此,大家根本就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一個千戶所的營房裏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陳千戶一聽這個問題,臉色頓時是變得尷尬起來,吭哧了半天才回答說道:

    “本所近年大多是募兵,這些營房也就是空落了下來,山上有水源,此處又是背風的一面,可以種些莊稼,江大人您的族人雖然多,這地方也是綽綽有……”

    顯然陳千戶扭轉話題並不成功,江峰冷冷的繼續問道:

    “那些募兵呢?”

    “這個…..這個…..”

    陳千戶額頭上微微的見汗.,看著面前幾個人表情都是頗為的不善,而且江峰身後的幾個人明顯是把手放到兵器的把手上面,只得乾笑著領著人走了出去,在院子裏面指著對面的那片房屋說道:

    “募兵都是在那裏…….”

    江峰剛才就已經是看到了那片區域,像是一個小小的塢堡,在外面看起來就是十分的堅固,大門緊閉,方才的江峰並沒有想太多,還以為是千戶所的要塞,因為他並沒有接觸過下面衛所的情景。

    京中禦馬監四大營和城外十二團營都是看不到類似的格式,可是他也不敢亂下結論,還以為地方上的鎮守都是這個樣子。

    還在琢磨的時候,卻聽到轟隆隆的聲音,他們幾個人都是聽得清楚,那是馬隊上山的聲音,鐵丁和張亮都是大驚,好在馬匹就在不遠的地方,急忙跑去上馬。這個時候在另一個方向看到煙塵出現。

    在軍營的側面的道路上出現了許多的騎兵,準確的說應該是騎士,因為身上沒有什麼盔甲,不過倒是穿著衛所士兵的服裝。

    原本看著無人對面小塢堡上突然出現了幾個衛兵模樣的人,沖著下面過來的騎兵大聲吆喝了幾句:

    “董爺,今天的收成如何?”

    那些騎兵已經是奔到了校場之上,馬匹上面的鞍具都是頗為的簡陋,只有最前面一名大漢算是齊備,一把大刀斜斜的掛在邊上,另一邊有一個鼓鼓大包袱,看來就是頭領的模樣,果然聽到上面那些問守城士兵的問話就是他來回答:

    “有他娘的好收成,一些販運乾果子的窮鬼,快些開門。”

    雖然是灰塵頗大,但是此時太陽剛剛偏西,看東西還是清楚。後面那些騎士的馬上都是有包袱掛著,或大或小而已,離著近面的包袱上面都是有些污漬,是那種幽深的褐色污漬。現在的那個陳千戶就是站在營房的外面,下面那些騎士身上穿著衛所士兵的服裝,顯然就是這個千戶所的士兵,可是他們的長官陳千戶站在那裏,沒有一個人理會。

    陳千戶臉上青白不定,心知眼前這樣不可思議的情景一定是被江峰一行人看在了眼裏,為首那個被叫做“董爺”的大漢朝著陳千戶看了一眼,沒有過多的停駐,連輕蔑都不會去輕蔑。

    不過這個人的目光卻是看到了後面的江峰和手下的人,十幾個人把馬停在自己的身前,警惕的看著塢堡這一邊,手上拿著什麼東西看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是武器。身上都有森森的煞氣。

    這和站在校場邊緣尷尬不知道如何自處的陳千戶形成頗為鮮明的對比,那位被稱作董爺的首領雖然注意到了,可是也沒有放在心上,馬匹飛馳而進那個已經是開了大門的塢堡,約莫百余騎士都是蜂擁而入。

    然後塢堡的大門緊緊關閉,自始至終始終沒有人理會站在那裏的陳千戶和他的幾個親兵,或者說是家丁。

    對面的塢堡猛然是喧鬧了起來,裏面到處都男人粗魯的大笑和叫駡,間或有幾句女人的尖叫。

    “陳大人,你確定這個不是綠林人士的山寨,而是朝廷的千戶所嗎?”

    “當然是成祖爺爺立的鎮守千戶所,那還有錯!?”

    陳千戶面對後面江峰的嘲諷下意識的反問道,話一出口才回過味來,訕訕的回頭解釋說道:

    “山東民風剽悍,募兵都是不服管教

    這樣也是不錯,咱們做統兵官的不用操心省得勞累…

    “朝廷派下來的糧餉呢?”

    “他們自己接收,到時候就發下來了,肯定是不會有克扣的,登州府的知府不敢。”

    江峰不再說話,招呼張亮一聲就要下山。看著對方的表現,陳千戶頓時著急了起來,江峰已經是坐在了馬上,陳千戶跑過來一把抓住他的馬褲,臉上已經全是惶急,說話的聲音已經是帶了哭腔:

    “江大人,兄弟家裏還有八十歲老母,還有不滿周歲的兒子,離開家鄉這麼多年實在是不回去不行。你也可以住在府城,不用來這裏……”

    回答他的是“刷“的一下馬鞭從上面抽了下來,嚇得陳千戶朝著後面一閃,十幾匹馬揚長而去,陳千戶頹然的垂下了頭,喪氣的說道:

    “還得在這裏受罪。”

    快馬賓士下山的江峰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自己十幾號人馬,裝備再怎麼精良,如果對面的塢堡裏面有人發難,到時候也是抵擋不及。張亮和鐵丁們也是差不多如此想法,所有人都是已經把火銃裝填好,火媒也已經是放在了隨手可及的地方。

    下山的時候這才發現上下山的道路頗為適合馬匹的賓士,雖然看著陳舊但肯定有人經常的休整。

    快要到了平地上的時候,江峰忽然勒住了馬,後面的張亮急忙跟了上去,還沒有說什麼,聽到江峰自言自語的說道:

    “包袱上的褐色應該是乾涸的血跡吧!?”

    回到府城之後三天,趙秀才就開始領著幾個人直接的去拜會登州知府衙門的錢糧師爺,雖然提供千戶所糧餉的另有其人,不過縣官不如現管中是有些交割在其中,現在打好招呼也是避免麻煩。

    雖然說是文武有別,文官的地位遠遠的高於武官,可是一個師爺毫無品級,倒也是不難說話,特別是趙秀才的銀子遞過去之後,將來的公務雖然有牽扯。大家幾句話就是說了明白。

    那名師爺準備告辭的時候,趙秀才盛情的邀請對方去城裏的酒樓去坐坐,有白吃白喝自然是不會推辭。雙方作出一幅認識好久很親熱的模樣去了酒樓,酒菜正是喝道暢快的處的時候,趙秀才突然說起自己有個親戚最近想到山東來行商,不知道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情景。比如說關卡的稅賦如何?路上有沒有什麼強盜之類,是不是太平之類的話題。

    此時已經是喝的面紅耳赤的這位師爺,故作神秘的說道:

    “老哥,聽兄弟一句勸,還是別來山東做生意了,北直隸進山東的道路,絕大部分都是經過咱們登州府,這幾年無頭公案可是不少啊,來往的商隊經常是被殺的一個不剩,這不前天棲霞縣報過來案子,說是一夥販賣乾果的山西人在路上被人殺了精光。”

    接下來在趙秀才的刻意的討好下,雙方就差是互相的稱兄道弟了。

    當天晚上江峰找來了客棧的老闆,開了高價把這個客棧買了下來,客棧雖然比不上京師中那些大店的高級和氣派,不過好在是能夠住下三十四戶人家。第二天,鐵丁和獵戶家中有年輕女性和小孩子的,都是住進了客棧之中,大概有二十戶左右的人家,剩下的人都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和裝備。

    原本已經是失望萬分的陳千戶看到江峰上門來辦理交接的手續之後,當時就是淚流滿面,看那個架勢就是就有跪下來給江峰磕頭的架勢。不過江峰只要是一問起關於千戶所的事情都是支支吾吾的閉口不談。

    交接文書本來應該是雙方清點軍資,士兵的數目,防備公事的完好與否還有當地的官府的其餘手續,然後雙方才可以在交接的文書上面簽字蓋印畫押,這個時候江峰才算是正式的上任。

    不過現在的陳千戶連煙臺山都不願意多去,那裏談得上一步步走完手續,不過令這位陳千戶感到高興的是江峰只是在那上面簽字畫押,什麼多餘的話也不願意多說,那陳千戶自然是求之不得。

    “煙臺山鎮守千戶,定額一千一百二十五人,實額七百四十五人。”

    這個人數的文書,江峰只是打量了一眼就二話不說的在上面簽署了自己名字,拿著小銅印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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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失業錢用光,整天在家領便當,心灰意冷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