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殺破千軍 作者:閃爍 (已完成)

 關閉
千歲冬 2008-9-28 16:17: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 41524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14 23:16
第十三章 小妮子(二)

         潛龍關南面一馬平川,只有幾條並不激淌的河流,與虎口北面的情況相似。

  自從虎嘯軍佔領了潛龍關後,每年都會派兵入寇堰州,劫掠附近村鎮,主要搶糧搶錢,與永盛軍、血狼軍在暉州所做之事並無兩樣。

  這也是當時天下的大局,每一個節治使都在打「鄰居」的主意,同時又在提防著「鄰居」,大家都想佔便宜,都不想被別人佔便宜。

  與暉州在西北地區成為附近各州的重點劫掠對像一樣。堰州因為地處中部地區西北,屬於中部地區最貧瘠,最窮困的州,經常遭到鄰近各州的侵略,需用大部分兵力集中應付中部各州的威脅,無暇應付來自暉州的威脅。

  在戰亂的世界裡,唯一不變的就是行走天下的商人。不管哪個節治使,都不敢得罪商人,特別是大商會支持的商人,除了徵收關稅之外,還得盡力保護商人。原因只有一個:擁有充足資源的州太少,不是缺糧,就是缺鐵,或者缺鹽,總需要從其他地方引進這些重要物資。沒有商人,貨物就無法流通,節治使就得不到所需要的戰爭資源。

  作為西北與中部地區商道的重要關卡,每日從潛龍關經過的商隊,少的時候有十多支,多的時候上百支。朱仕琿也不敢在商隊的身上打小算盤,最多只能抽取關稅,容忍駐守部隊收點額外關稅。如果他敢得罪商人的話,要不了兩年,朱家就將徹底完蛋。

  所有南下的商隊都會在潛龍關以南,也就是堰州西北過夜,天亮後再繼續南行。

  大部分商隊都會選擇在河邊的平地上紮營。因為數十年,數百年來,行走在這條商路上的隊伍都沒有中斷過,所以在不算太廣袤的平原上,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商隊的營盤。

  如果沒有戰亂,這裡會發展成為集鎮,甚至是一座龐大的城市。可是,戰亂導致所有平民百姓都不敢在此定居。從而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潛龍關以南,只有商隊的營地,沒有集鎮!

  從伏牛山東南發源的清河,水量並不大,水流也不湍急,比那些發源於崤嶺南部的河流要緩和得多,河道兩側也要平坦得多,很多商隊都喜歡在清河兩岸紮營。

  秋收剛過,冬季即將到來,現在大部分商隊都是北上,將糧食、牲畜、布匹等西北地區緊缺的物資販賣過去。到了開春之後,商隊才會集中南下,將產自西北的羊毛、馬匹、獸皮等貨物販運到中部地區。

  大部分北上的商隊都會選擇在潛龍關以北紮營,這樣就能保證在兩日之內到達崮梁。只有南下的商隊選擇在潛龍關以南紮營。

  這天晚上,清河兩岸只有兩支商隊,位於北岸的就是羅家的提親隊伍,南岸的是一支約有兩百輛大車,近三百人的龐大商隊。

  「那支商隊是從施縣出發的,沒去崮梁。」水辛逸壓低了聲音,「前兩天才到的施縣,當時只有幾十人,車輛也沒有這麼多。」

  「很不正常,是不是?」李洪濤也壓低了聲音。

  水辛逸點了點頭。「往年,這個時節南下的商隊規模都很小,不會超過一百人。主要是西北的羊毛、獸皮、戰馬都要到春天之後才會出欄,現在剛入冬,商人根本就買不到什麼值錢的貨物,來回跑一趟的話,還不如在崮梁,或者其他州呆到開春才南下。」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你看那些車輛上的貨物,都是草料,糧食。」

  水辛逸笑著點了點頭。「要不,我們現在就過去放把火?」

  「不急,等下按照計劃行動。」李洪濤回頭朝爬在後面十多米外的方藍等人看了眼,又對水辛逸說道,「讓方藍帶兩個人過去,等下讓他們趁亂動手,我們揀便宜就行了。」

  水辛逸立即朝方藍比劃了幾個手勢,方藍帶著兩名隊員朝著河道上遊方向爬了過去。

  兩座營地裡都點了幾堆篝火,上半夜還有人在營地裡活動,到了下半夜,大部分人都鑽進了帳篷。

  「出來了。」

  不用水辛逸提醒,李洪濤都看到了河對面營地裡晃動的黑影。全是穿著黑色夜行服,拿著鋼刀、短矛、短弓的人。

  「這也太大膽了一點吧?」李洪濤嘀咕了一句,「難道他們認為北岸的人沒有任何提防?」

  「看吧,這邊也察覺到了。」

  果然,河岸邊上傳出了幾聲水鳥的鳴叫聲,很有規律。不多時,北岸營地裡就熱鬧了起來,數十個拿著武器的「車伕」從帳篷裡鑽了出來。

  「保護世子……」

  李洪濤聽得很清楚,他發現,水辛逸根本就沒有聽清楚營地裡那些人的喊話聲。

  「連衣服都沒有脫,擺明了知道南面那伙來者不善。」水辛逸冷笑了一下,「現在,雙方撕破臉皮了,他們在喊什麼?」

  「保護世子之類的。」

  水辛逸微微皺了下眉毛。「你能聽見?」

  「很清楚,看到那夥人了嗎?中間那個應該就是羅瑞豐。」

  水辛逸朝營地裡看去,果然有十多個人正護著一人朝北面跑去。「不對!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敵人目標在哪嗎?南面那夥人明顯準備充分,不可能沒有考慮到羅家的人會逃回潛龍關。現在羅家的人連北面是個什麼情況都不清楚,貿然向北逃跑,這不是送死嗎?」

  「那你覺得他們該怎麼逃?」

  「順流而下,朝我們這邊來。」水辛逸冷笑了一下。

  李洪濤也冷笑了起來。在選擇埋伏地點的時候,兩人都認為羅家的人在遭到突然襲擊之後,羅瑞豐會順流而下,朝其他方向逃跑的可能性並不大。

  不多時,南面營地裡的那夥人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迅速淌過了清河,殺入了北面的營地裡。頓時,北面營地裡火光大起,殺聲連天,不斷有人被砍翻,被刺中,被射死。

  正在向北逃跑的那夥人成為了襲擊者追逐的重點,第一批淌過清河的「騎兵」就是朝那夥人追去的,速度非常快,還不斷有人在喊叫著,讓更多的襲擊者朝北面追去。

  「出來了,看那幾個騎馬的!」

  混亂中,五騎已經衝出了營地,沿著河道,向東南方向逃跑。

  「看你的了!」李洪濤拔出了鋼刀。

  水辛逸的動作更快,那夥人剛衝出營地,他就一次取出了三支箭矢,一支搭在了短弓上,另外兩支別在了手腕上。當他蹲起來的時候,那五人距離他不到一百米。

  「嗖——嗖——嗖——」

  連射三箭,箭無虛發,跑在最前面的三人立即翻身落馬。

  剩下兩騎並未減速,大概他們把水辛逸與李洪濤當作了南面的那伙襲擊者。此時,羅家營地已經被徹底攻佔,他們要是停下來,肯定完蛋。

  「留個活的!」李洪濤也爬了起來。

  水辛逸再次抽出了兩支箭矢,此時剩下兩人距他不到三十米了。第四箭射中了前面那人的右腿,那人翻身落馬時,第五箭直接射穿了最後那人的腦袋。按照水辛逸的判斷,被圍在中間的才是羅瑞豐。

  李洪濤拉起了繫在脖子上的面罩,提著刀走到了那人的旁邊。

  「你……你……」躺在地上的是個年輕人,年紀約莫在二十歲左右,與朱孝蕊提供的「情報」吻合。

  李洪濤一腳踩在了那人大腿的傷口上,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紙。

  「啊……」傷口上的劇痛使那人慘叫了起來。

  「羅瑞豐?」

  「是……不……不,我不是羅瑞豐,不……世子向北面逃了。」

  李洪濤冷笑了起來,他不是羅瑞豐,那就是羅瑞豐的心腹手下,有心腹會主動出賣自己的主子嗎?顯然,這人在撒謊。

  「動作快點!」水辛逸提著短弓跑了過來。

  「發信號吧。」李洪濤一邊說著,一邊對照了一下紙上那幅畫像與地上那人的相貌。

  朱孝蕊畫得並不好,只標出了幾個明顯的相貌特徵,比如酒糟鼻,左眼眼簾下的一顆黑痣,三角眼,還有兩條蠶豆般的眉毛。

  說白了,這樣的相貌是個人就能一眼認出來。

  水辛逸取出了一隻裹著油布的箭矢,點燃之後,射向了空中,這是給方藍的信號。

  「羅瑞豐,你別怪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既然你敢來到堰州地界,就不能讓你活著離開!」

  「英雄……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李洪濤舉起了鋼刀。

  「英雄,送我回南豐,我保證給你很多錢,很多銀子,很多黃金,還有很多女人,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要你老媽!」李洪濤沒有想到,這個羅家世子竟然毫無骨氣。

  「行,你要我老媽也行,只要你不殺我,什麼都行,我把我妹子也送給你……」

  「操!」李洪濤一下就努了,手中的鋼刀立即劈下。

  「小心——」

  「嗖——」

  李洪濤只感到被什麼東西給撞開了,鋼刀沒有刺入羅瑞豐的胸膛,剁在了他的下體上。等李洪濤回過頭來的時候,水辛逸已經倒在了他的身旁。

[ 本帖最後由 bobo0702 於 2008-10-14 23:42 編輯 ]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15 10:25
第十三章 小妮子(三)

         夜很黑,山路很陡峭,李洪濤咬緊了牙關,拼出所有的力氣,向前奔跑著。

  背一個體重一百五十多斤的男人比背一個九十斤不到的女人吃力得多。進入山區之後,李洪濤都不敢停下腳步,不敢放慢速度。

  「長官……你別管我……」

  「給老子閉嘴!」李洪濤抓緊了水辛逸的大腿,「你說過,你還不能死,你們水家還沒有恢復聲名,你就不能死……」

  「我不想拖累你……你帶著我……我們都走不掉……你幫我……」

  「幫你個頭,你們水家的事與老子無關,別他媽的像個婆娘一樣!」李洪濤長出了口氣,「你他媽的再胡言亂語,等下我就把你……把你……」

  說到最後,李洪濤也說不出來了。水辛逸是為了保護他才挨的那一箭的,箭頭還留在水辛逸的體內。

  一路狂奔,李洪濤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遠。

  「到了,就這……就這……」

  聽到水辛逸那微弱的叫聲,李洪濤才發現,已經到了與方藍約定好的會合地點。

  放下水辛逸之後,李洪濤迅速的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口。箭頭插在右側肋部,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皮甲降低了箭矢的速度,水辛逸本來就很健壯,肌肉也分散了箭矢的部分力量,箭頭插得並不深,沒有傷到肺部,離心臟還遠得很。

  「水兄弟,你咬著牙,老子要救你,你要忍著點!」李洪濤將一根木棍塞到了他的手裡,「咬緊點,別發出聲響,不然我們都得完蛋!」

  水辛逸立即接過棍子,咬在了嘴裡。

  撕開衣服後,李洪濤迅速解開褲子,在水辛逸驚訝的目光中,他直接將尿液灑在了水辛逸的傷口上。

  「尿液可以消毒。」李洪濤也懶得多解釋,「現在,我要先把箭頭取出來,然後清理傷口,避免感染。你千萬別昏過去,不管有多麼痛苦,都要忍住。」

  水辛逸點了點頭,尿液對傷口的刺激已經讓他感到很痛苦了。

  接下來,李洪濤用當初救治黃季的方法為水辛逸處理了傷口。只是現在沒有「烙鐵」,沒有繃帶,一切只能從簡。李洪濤也只能相信,水辛逸的身體比黃季強壯得多,只要能及時送他回到百市集,他就不會完蛋。

  「老李……」

  李洪濤一愣,水辛逸還是第一次這麼稱呼自己。

  「你比我大吧?」

  李洪濤點了點頭,水辛逸才二十三歲。

  「那我以後就叫你老李得了。」水辛逸勉力坐了起來,「你是怎麼知道得這麼多的?」

  「知道什麼?」李洪濤繼續清掃地上的血跡。

  「潛伏,救人,療傷,還有……」水辛逸朝李洪濤指了一下,「清掃痕跡。」

  李洪濤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干了三年的哨子吧?我也有一段類似的經歷,雖然不是在戰場上殺人,但是殺的都是人。」

  「你是邢州人!?」

  「當然不是,難道只有邢州才有哨子?」

  水辛逸苦笑了起來。「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當初就算我下手,恐怕也殺不了你吧?」

  李洪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要是對自己的能力沒有點把握的話,敢給一個才被俘的哨子鬆綁嗎?

  「其實,你這人挺怪的。」水辛逸靠在了身後的樹幹上,「說你博學吧,你卻不識字,也不會寫字。說你寡聞吧,你卻知道很多讓我們都覺得匪夷所思的東西。還有你弄出來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方法,灌輸給我們的知識,都是從沒有過的。」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李洪濤停了下來。

  水辛逸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你就是個怪人吧。」

  「怪人!?」李洪濤笑了起來,「這也不錯,只要是個人就好。」

  水辛逸也笑了起來。

  之前,他對李洪濤灌輸的那些新知識是帶有抗拒心理的,不說別的,對「戰友」這個詞的解釋,他就無法接觸。戰場上,吃了敗仗的話,誰不是撒腿就跑,還有誰去管別人的死活?什麼甘願為別人犧牲,這在水辛逸看來是無法理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他明白了「戰友」這個詞的含義。當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本能做出的第一個反應不是躲避,而是先把李洪濤推開。同樣的,逃命的時候,李洪濤沒有拋棄他,而是背著他跑了幾十里山路。

  這些,都是水辛逸以前所不敢想像的。

  不多時,方藍就帶著另外兩個偵察兵回來了,萬幸的是,他們都安然無恙。

  清河那邊已經亂成了一裹粥。比起數百人的「大部隊」,李洪濤這幾個人毫不起眼,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沒有人立即朝山裡追來。大概射中水辛逸那人將他們當作了羅瑞豐的隨從,或者是要殺羅瑞豐的敵人吧。

  讓方藍在後面清理痕跡之後,李洪濤與另外兩名隊員輪換背著水辛逸去了集合地點。為了讓朱孝蕊留在後面,李洪濤不得不讓方青與另外一名偵察兵守著她。

  「長官,水班長……」

  「沒事,一點小傷。」水辛逸拍了拍背他那人的肩膀,「放我下來吧。」

  「別逞強,你要是現在就劇烈運動的話,我保證你活不到下個月。」李洪濤一把扶住了水辛逸,對方青說道,「你們趕緊帶著水辛逸去追上賀平他們,如有人問起水辛逸是怎麼受傷的,就說你們在打獵的時候不小心射中了他,明白嗎?」

  「是!」方青立即答應了下來,「長官,你……」

  「我要送朱大小姐回去,放心,我會很快追上你們的。」李洪濤看了眼天色,「快要天亮了,你們趕緊出發,在追上賀平他們之前,路上不要歇息。」

  隨即,李洪濤去砍來幾根小樹幹,做了一個簡易擔架,讓方藍方青等人輪換抬著水辛逸趕路。

  「記住,要是水辛逸逞強的話,就把他揍昏。」李洪濤瞪了眼有點不服氣的水辛逸,「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都要把他盡快送回百市集,明白嗎?」

  「長官,水班長也是我們的長官,我們……」

  「這是我給你們的特殊權力,方藍,現在你是偵察班的代班長,水辛逸只是你的兵,他敢亂來,你就修理他!」

  「是!」

  「好了,你們趕緊出發。」

  看到隊伍走遠後,李洪濤迅速清掃了地面上的痕跡,帶著朱孝蕊走上了另外一條小路,這次,他沒有故意清掃痕跡。如果有追兵的話,他與朱孝蕊更容易逃跑或者躲藏,而帶著傷員的那幾個偵察兵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朱孝蕊也看出,李洪濤的心情很不好。她沒有想到,會有人受傷。一路上,她都忍著腳踝處的疼痛,憋著沒有開口。

  天亮前,天上飄起了毛毛細雨,雨點越來越大,不多時就電閃雷鳴。

  媽的,都入冬了,還下暴雨!李洪濤在心裡詛咒了一句,這天氣也太反常了。

  「李大哥——」朱孝蕊終於忍不住了,「嗚——嗚——」

  「你又怎麼了?」見到朱孝蕊掩面哭了起來,李洪濤長出了口氣,走了回來。

  「李大哥……」朱孝蕊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浸透了,破爛的衣服帖在身體上,顯露出了凸凹有致的曲線。

  李洪濤遲疑了一下,脫下了外套,裹在了朱孝蕊的身上。「我們到前面去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李大哥……我腳好痛……」

  朱孝蕊並不是裝出來的,李洪濤也沒有多說,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大雨也讓李洪濤渾身發涼,他能挺住。受不住的是朱孝蕊,不多時,李洪濤就感到朱孝蕊身上都冰涼了。爬在李洪濤懷抱裡的朱孝蕊也不再哭泣,她緊緊的攥著李洪濤的衣襟,如果沒有幾層被雨水濕透了的衣服的話,兩人肯定算得上是「肌膚之親」了。

  走了約莫十多里,李洪濤才找到了一處勉強可以供兩人容身的地洞,準確的說,是一個野獸棲身的「狗洞」。

  天上的雨一點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地洞內非常狹窄,兩人不得不擠在一起。

  「李大哥,你真是個好人。」朱孝蕊說這番話的時候,還在不斷的哆嗦著。

  李洪濤把她摟緊了一點,現在可不是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時候,如果朱孝蕊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連小命都保不住。

  「李大哥,那個羅瑞豐……」

  「羅瑞豐是不是長著三角眼,蠶豆眉,酒糟鼻,左眼下還有一顆痣,相貌極為猥褻?」

  朱孝蕊趕緊點了點頭。「就是,看著就讓人噁心,他在葛州欺男霸女,十四歲的時候就糟蹋良家婦女,被他害了的人有好幾百個,聽說他還好男色,簡直噁心死了。」

  李洪濤掏出了一個布包,放在了朱孝蕊的手裡。「現在,你不用擔心會嫁給這個混蛋了。」

  「這是什麼?」朱孝蕊捏了捏,軟綿綿的,濕漉漉的。

  李洪濤聳了下肩膀,示意朱孝蕊自己看。

  剛一打開,朱孝蕊就呆住了,接著就把布包拋了出去。

  「啊——」

  女人的尖叫聲在森林中迴盪了起來。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16 00:06
第十三章 小妮子(四)

         李洪濤那一刀沒能劈死羅瑞豐,只剁掉了他的命根子。當時射中了水辛逸的敵人已經衝了過來,情急之下,李洪濤毫不遲疑的選擇了救水辛逸,並且順手帶走了地上的那具男性生殖器官。

  瓢潑大雨從早上下到了中午,又從中午下到了傍晚,一直就沒有停過。李洪濤並不擔心有人會追上來,大雨沖掉了所有的足跡,經驗再豐富的獵人、哨子也不可能尋跡而來。李洪濤擔心的是發生泥石流,山體滑坡之類的自然災害,要是被埋在了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那就死得太冤枉了。

  「李大哥……謝謝……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的?」李洪濤的目光從外面轉移到了懷裡的朱孝蕊身上,「這不僅僅是在幫你,也算是幫了葛州的婦女,為之前被他糟蹋的女同胞出了口氣。」

  「女同胞?」朱孝蕊「咯咯」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難道這也好笑嗎?」李洪濤搞不懂,張玉璇跟朱孝蕊一樣,每次他說出個新鮮詞來,都會咯咯發笑。

  「我覺得你好奇怪。」

  「是嗎?」李洪濤歎了口氣,「很多人都覺得我奇怪,可我並不這麼認為。另外,現在我們需要關心的是這場雨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

  朱孝蕊立即就閉上了嘴。

  這場雨根本就擋不住李洪濤。問題是,李洪濤不可能帶著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在大雨中跑上幾百多里山路吧?

  朱孝蕊並不笨,她知道自己拖累了李洪濤,是她堅持要跟來,才把李洪濤困在了這裡。

  「大小姐……」

  「李大哥,你叫我蕊兒就行了,或者叫我小妹也可以。」

  「蕊兒?」李洪濤遲疑了一下,「主公是這麼叫你的吧?」

  朱孝蕊點了點頭。「父親叫我蕊兒,五個哥哥都叫我小妹。」

  「那……」李洪濤有點為難了,他可不敢與朱仕琿「平起平坐」,至少現在不敢,他又不是朱孝蕊的兄長,自然不能叫她「小妹」。

  「聽圓圓說,玉璇姐姐叫的你小李哥吧?」朱孝蕊猶豫了一下,「我也能叫你小李哥嗎?」

  「隨便你吧。」李洪濤歎了口氣,「那我以後叫你小蕊好了。」

  「好啊,我叫你小李哥,你叫我小蕊。」

  李洪濤沒有多囉嗦,轉口問道:「小蕊,你有沒有想好回去之後,怎麼向主公說這件事呢?」

  「向父親稟報?我才不向他說什麼呢,他都不要我了,我為什麼要跟他說?」

  李洪濤有點鬱悶了。

  「不過你放心,我會有分寸的,不會把你們供出來。」

  李洪濤這下更鬱悶了,幫了忙,反而受威脅,天下有這樣的事?

  「小李哥,你不高興?」朱孝蕊又咯咯的笑了起來,「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放心好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再說了,父親怎麼知道羅瑞豐是被你……被你……」

  後面那幾個字朱孝蕊沒有說出來,她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可是,你數日不歸,現在又這個樣子,總得有個說法吧?」

  「這……」

  見到朱孝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李洪濤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他也沒有編好「故事」。

  李洪濤本來是編好了一個「故事」的,可實際情況卻與他計劃的有所偏差。

  水辛逸受傷,沒有殺掉羅瑞豐,還有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都在李洪濤的計劃之外。萬幸的是,當時李洪濤與水辛逸都蒙著臉,羅瑞豐不可能認出他們,自然就不會知道他們的身份,只會將他們當作「山賊」。

  實際上,就算被羅瑞豐看到了又怎麼樣?難道他還有膽子回暉州,指認李洪濤嗎?

  逃命的時候,李洪濤就反覆考慮過。不管羅瑞能否活著返回葛州南豐城,羅家都會將矛頭指向山賊,指向堰州。水辛逸用的是哨子使用的箭矢,到時候還會牽扯到邢州。說白了,沒有人會把這件事聯繫到李洪濤這個暉州虎嘯軍少營甲隊典軍尉的身上。

  這讓李洪濤稍微安心了一點,可讓他不放心的是,這其中還是有紕漏。最大的紕漏就是,他竟然「失手」將羅瑞豐給閹掉了!

  這他媽也太露骨了一點!李洪濤暗自責罵自己,當時就算補上一刀,多半也能逃出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也不可能回去給羅瑞豐補上一刀吧。再說了,當時情況那麼混亂,也許羅瑞豐根本就逃不掉,最後會死在那伙「山賊」手裡。

  從根本上講,李洪濤不相信那夥人是「山賊」,從行動前的組織部署,還有偷襲時的表現來看,絕對不是山賊,而是軍隊,訓練有素的軍隊。

  也就是說,羅瑞豐到暉州提親,也許是迎親的事情早就敗露,不管是堰州,還是其他與葛州交惡的節治使,都會利用這個機會除掉「落單」的羅瑞豐,削弱葛州羅家實力。如果羅家也存在著世子爭奪節治使大權的矛盾,出手的恐怕還有羅瑞豐的那幾個兄弟。

  這些都是小事,說白了,與李洪濤關係不大,不管是誰出的手,他都沾不上邊。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解釋朱孝蕊跟著甲隊混了這麼多天?

  「小蕊……」李洪濤搖了搖懷裡的朱孝蕊,「小蕊……」

  朱孝蕊沒有任何反應,李洪濤心裡大驚,趕緊伸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還有出氣,只是很微弱。接著,李洪濤就發現朱孝蕊渾身冰涼,還在冒冷汗。

  媽的,不會是重感冒吧?李洪濤一下就慌了手腳。在這個時代,重感冒幾乎就是絕症,如果燒成肺炎的話,神仙都救不了她。

  慌亂之中,李洪濤趕緊放下了朱孝蕊,先去將一根剛剛被大風刮倒的樹枝拖到了山洞外面,然後將那件裹滿了淤泥的外衣掛在了樹枝上,擋住了從外面吹來的冷風。可是,洞內的溫度仍然很低,隨著天色逐漸暗下來,氣溫將更低。

  媽的,五世子,朱仕琿,我李洪濤對不住你們了!

  李洪濤迅速脫下了身上被雨水淋濕了的衣服,拔掉了朱孝蕊身上那件濕得更透的衣服,將衣服都鋪在了地上。

  看著橫呈面前的玉體,李洪濤心裡一陣澎湃。雪白的肌膚,修長的脖子,高聳又彈性十足的酥胸,光滑平整的小腹,豐潤的大腿,修長的小腿,還有那若隱若現的……

  李洪濤吞了口唾沫,感到一股熱氣從下丹田里升了起來。

  李洪濤可不是那種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也絕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得到高人。可是他有分寸,有輕重。

  君子不趁人之危!李洪濤暗暗告誡了自己一句,一把摟住了朱孝蕊。

  現在,他管不得什麼「吹彈可破的雪嫩肌膚」了,用力的在朱孝蕊的背心,胸口,腹部搓了起來,盡量不讓朱孝蕊的體溫降下去。

  天色暗了下來,外面的風也小了很多,大雨變成了毛毛細雨,快到下半夜的時候,雨終於停了。

  李洪濤也累得手腳發軟,他想升火,可想到才下了雨,根本就沒有乾燥的木材樹葉,火褶子也被淋濕了,就算學原始人鑽木取火,那也得有乾燥的樹枝吧。

  又搓了很久,感到朱孝蕊的體溫正在逐漸升高,李洪濤才稍微鬆了口氣。

  天亮前,他實在是挺不住了,摟著朱孝蕊,趟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啊——」

  李洪濤一驚,剛一翻身,腦袋就撞在了洞穴的頂部。

  「發生什麼事了?」李洪濤使勁的揉著額頭上的腫塊。

  「你……你這個色鬼,你這個色狼,我……我看錯你了……」

  見到朱孝蕊光著身子就想跑出去,李洪濤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色鬼,你……你……你還我清白……你……」

  「大小姐!」李洪濤一下就火了,「你冷靜點好不好?」

  朱孝蕊使勁掙扎了起來。

  李洪濤也很是惱火,他剛想鬆手不管,突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頭頂上傳來。

  「別出聲……」

  「你想幹什麼,你這個……」

  李洪濤哪敢遲疑,一把摟住了朱孝蕊,伸手扯下了掛在洞口上的那件衣服的同時,翻身將朱孝蕊壓在了地上,同時一張大嘴堵在了朱孝蕊的朱唇上。

  「嗚……嗚……」朱孝蕊更是沒命般的掙扎了起來,可她哪是一個強壯的大男人的對手。

  頭頂上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是好幾個人的腳步聲。李洪濤瞪了眼朱孝蕊,同時感到朱孝蕊鼻孔裡噴出的氣息急促了很多。這時候,李洪濤才想到,他們兩人都赤身裸體,身上連一塊遮羞的布片都沒有。

  「你們去附近搜搜,他們肯定就在附近!」

  「是!」

  聲音是從頭頂上穿來的,不需要李洪濤提醒,朱孝蕊都明白了過來,並且停止了掙扎。

  幾個腳步聲迅速遠去,李洪濤卻仍然沒有動彈,他數了一下,至少還有一個人沒有離開。

  正在李洪濤感到極為緊張的時候,一條軟綿綿的香舌鑽入了他的嘴裡。他低頭一看,發現朱孝蕊閉上了眼睛,雙狹通紅,鼻息也越來越重。接著,李洪濤就感到,身下的女人渾身燙得如同一團炭火……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16 00:07
第十三章 小妮子(五)

         側身躺在一旁後,李洪濤先用一件衣服蓋在了朱孝蕊的身上,然後再用另外一件衣服搭在了自己的下身處。

  「起來吧,他們走了。」

  朱孝蕊並沒有起來,反而朝李洪濤身上湊了過來。

  「大小姐……」

  「小李哥,你說過叫我小蕊……」朱孝蕊的聲音跟蚊子叫一樣。

  李洪濤歎了口氣,說道:「小蕊,小李哥不是存心要非禮你。你昨天晚上都快被凍死了,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有失禮的地方……」

  「小李哥……」朱孝蕊帖了上來,「我好冷……好冷,抱著我好嗎?」

  這小妮子渾身燥熱,哪是在發冷,是在發騷吧?李洪濤苦笑不得不,可洞裡就這麼大點地方,他後背都帖在了洞壁上,根本就沒有辦法避讓,只能讓朱孝蕊帖在自己身上。

  他哪知道,朱孝蕊還是第一次跟男人這般親密接觸。李洪濤又是一個處於盛年期的男人,加上兩人親密接觸時生理上的自然反應,一番刺激之後,已經成年的朱孝蕊第一次體會到了男女之間的味道,也就自然產生了生理上的反應。

  李洪濤可以發誓,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又不是沒有玩過女人的雛,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李洪濤心裡清楚得很。可他哪裡知道,在這個狹窄的空間內,在經歷了這麼多離奇的事情之後,朱孝蕊被徹底的挑逗了起來。

  「小蕊……」李洪濤勉力控制著下半身的反應,「現在還不是時候。」

  「小李哥……」朱孝蕊不僅是混身通紅,而且還混身滾燙。

  雖然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男歡女愛」,也不知道什麼叫「魚水交融」,更不知道「欲仙欲死」的感覺,但是她卻能夠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靠在李洪濤身邊,有一種讓她飄飄欲仙的感覺,一種讓她全身發軟、手腳無力、頭昏目眩,卻又無比舒服的感覺。

  兩人就這麼躺著,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朱孝蕊的肚子「咕咕」響了起來的時候,兩人才回過神來。

  「餓了吧?」李洪濤拿開了放在朱孝蕊背上的胳膊。

  朱孝蕊點了點頭,仍然是一副極為羞怯的樣子。

  李洪濤翻開了裝烙餅的包裹,結果讓他很失望,被雨水淋過,又浸泡了一天的烙餅成了一團稀泥。

  「哎,老天爺都不幫我們!」

  朱孝蕊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起來吧,穿上衣服。」李洪濤先把衣服搭在了朱孝蕊的身上,「我帶你去找點吃的。」

  「小李哥,我們是不是發生了……」

  「什麼?」李洪濤顯得很迷惑,不知道是他真的沒有聽清楚,還是裝著沒有聽清楚。

  朱孝蕊臉一紅,趕緊搖了搖頭。「你轉過臉去,我要穿衣服了。」

  還害羞,都被我全身上下看遍了,摸遍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李洪濤還是側過了身,迅速穿上了衣服。

  大雨過後,山裡的空氣非常清新,很多小動物都跑了出來,四處尋找吃的。

  李洪濤沒有去抓那些小動物,一是他沒有合適的工具,二是他沒有辦法生火,三是他還背著朱孝蕊,根本跑不快。

  李洪濤選擇的是野果。

  摘下一顆紅色的野果,嘗了一口點之後,李洪濤就丟掉了,隨即又在旁邊的一棵樹上摘下了一顆青色的野果,嘗了一口之後,他才遞給了背上的朱孝蕊。

  「這個可以吃,雖然有點酸,但是沒有毒。」

  野果確實很酸,酸得朱孝蕊眉毛都皺到了一起。她從小在蜜罐子裡長大,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酸的果子呢。可是餓了一天多,她也管不得那麼多了,幾口就嚥了下去,沒有半點淑女的樣子。

  很快,李洪濤就找到了一種不太酸,也沒有多少甜味,但絕對沒有毒的,櫻桃般大小的野果。

  「小李哥,你怎麼知道這些果子沒有毒?」朱孝蕊一邊狼吞虎嚥的吃著,一邊好奇的看著李洪濤。

  「很簡單啊,苦的多半有毒,只要沒有苦味,多半就沒有毒。」李洪濤朝地上的一些果核指了一下,「另外,這些都是動物留下的,動物能吃的,就多半沒有毒。」

  當然,李洪濤不會告訴朱孝蕊,生物毒素一般都是鹼性的,味苦而澀。就算他說了,朱孝蕊也不會明白。

  朱孝蕊卻是極為佩服,現在在她的眼裡,李洪濤就是這世界上最聰明、最勇敢、最熱心、最有男人味的男人。

  「吃飽了吧?」李洪濤用一塊破布兜上了一些野果,準備在路上吃。

  朱孝蕊趕緊點了點頭,並且擺好樣子,準備讓李洪濤背他。

  李洪濤苦笑了一下,只能在朱孝蕊面前蹲了下來。

  「小李哥,我們現在去哪?」爬到李洪濤背上後,朱孝蕊問了出來。

  「追上我的部隊,一起回百市集。」

  「不去施縣,或者荊縣?」

  李洪濤搖了搖頭,說道:「除非你想我掉腦袋,不然我們就只能回百市集。」

  朱孝蕊吐了吐舌頭,不敢多問了。

  在與方藍方青他們分開之前,李洪濤確實想把朱孝蕊送到荊縣或者施縣去,好擺脫這個「女魔頭」,然後去追趕隊伍。到時候,就算朱仕琿問起來,也就最多說朱孝蕊身體不適,無法繼續跟隨甲隊行動,所以才將她提前送走了。

  躲難的時候,李洪濤反覆考慮了幾遍,最後覺得還是帶著朱孝蕊回百市集比較好。這樣,朱孝蕊一來可以「證明」甲隊在外拉練,根本就沒有去過潛龍關。二來朱仕琿還不會起疑心,畢竟一大群人行動,還有湯圓圓這個侍女在,李洪濤做不了什麼壞事。

  「小蕊,如果主公問起你這幾天做了什麼,甲隊又做了什麼,你會怎麼回答?」李洪濤還是有點不放心,決定提醒一下朱孝蕊。

  「小李哥,你說我該怎麼說?」朱孝蕊也很是乖巧,直接反問了一句。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說,甲隊一直在伏牛山訓練,還到過虎口,但絕對不提到過潛龍關,就算主公問起來,也要矢口否認。而你嘛,則一直跟隨甲隊,觀摩甲隊的訓練,並且大大的誇獎甲隊官兵都很優秀,能吃苦耐勞。當然,可以添加些別的事情,比如說品嚐到了很多野味,看到過很多美景。反正,就把觀摩當作了遊山玩水。」

  「小李哥,你真會編。」朱孝蕊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小蕊,這可不是編,你要想清楚,如果讓主公知道是我們在潛龍關那邊搞的事,那不但我要完蛋,你也要挨屁股。」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說的,反正不能承認我們與羅瑞豐的事有關,我們根本就沒有去過潛龍關,是不是?」

  李洪濤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如果主公問起你腳是怎麼瘸了的,你該怎麼說呢?」

  「這個……」朱孝蕊眼珠子一轉,說道,「就說是在遊山玩水的是不小心扭了的,可以吧?」

  「能舉一反三,孺子可教!」

  「小李哥,我能給父親說我們倆的事情嗎?」

  李洪濤一驚,立即說道:「小蕊,你要想我死的話,現在就可以給我一刀,不用這麼做吧?」

  「不准胡說,誰要你死了?」

  「那你就絕不能這麼說,甚至不能提到我們有任何接觸。」

  「可是……」朱孝蕊遲疑了一下,「我就快十七歲了,再過一年,父親肯定會把我嫁出去,可我……我不想嫁給別人,我……」

  李洪濤心裡微微一顫。我還沒有把她怎麼樣,這小妮子就想以身相許了?

  「小李哥,你說我該怎麼辦?」朱孝蕊突然激動了起來,「小蕊好可憐,圓圓妹這種百姓家的女兒還能找個自己喜歡的郎君,可是小蕊卻不行,婚姻大事,根本就不由小蕊做主,小蕊……」

  李洪濤想到了自己年幼父母雙亡,過的那些苦日子。雖然朱孝蕊與他的出身是兩個極端,但是他覺得朱孝蕊跟他年幼時一樣,都是那種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人。

  李洪濤更想到,以朱孝蕊的脾氣,如果他什麼都不答應的話,朱孝蕊肯定會把一切事情都說出來,到時候他就將人頭落地。

  「小蕊,你很想跟小李哥在一起嗎?」李洪濤知道自己在玩火,可他沒有選擇。

  「嗯,小蕊這輩子絕不嫁別的男人,如果父親要小蕊嫁給其他人,小蕊就死給他看。」

  「不可胡說。」李洪濤板起了臉,「你相信小李哥嗎?」

  朱孝蕊連連點頭。

  「那你就聽小李哥的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小李哥用八抬大轎來娶你過門,好不好?」

  「小李哥,你願意娶我?」

  李洪濤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

  「我們拉勾發誓,你要說到做到。」

  李洪濤伸出了左手,當朱孝蕊的小指頭勾在了他左手的小指頭上的時候,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個誓言,而是把一個少女一輩子的幸福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山路並不平坦,李洪濤覺得這更像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的命運一樣。

  山路起伏不定,李洪濤覺得這就像自己未來的命運一樣。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16 09:46
第十四章 特權(一)

         每到年底,處理錢糧戶賬,制訂下年度的軍政制度,估算軍政支出等等事情都會讓朱仕琿焦頭爛額。今年的事特別多,小兒子成年正式設立少營,女兒婚嫁,還有虎嘯軍大戰後重振軍備。幾乎每一件事情都讓朱仕琿不順心。

  羅瑞豐的隊伍遭到襲擊的消息是楊佩德親自送來的,兩人商議一番之後,朱仕琿就暫時把這件事丟到了一邊。

  鬼都能想到,羅瑞豐在潛龍關以南遭到襲擊與堰州脫不了關係。

  雖然從理論上分析,堰州曲家要對付羅瑞豐的話,最好是在暉州,或者是葛州界內下手,而不是在堰州界內下手。但是探子獲得的眾多線索都證明,此事絕對與堰州曲家有關。

  襲擊隊伍的規模,襲擊行動的突然性,還有襲擊隊伍裝扮成商隊的不合理性,都無一例外的證明,襲擊隊伍是一支軍隊,並非山賊。

  一支數百人的軍隊在堰州界內活動,曲家會不知道嗎?如果曲家不想讓羅瑞豐在自己的地盤上受到襲擊,從而引來羅世雄的瘋狂報復,會讓這麼一支龐大的軍隊在堰州自由進出嗎?

  除了堰州曲家外,邢州項家也有「份」。

  探子帶回來的那幾支箭矢就是證據,一種箭頭上有倒刺,箭尾有三片羽翎的短箭。這是血狼軍哨子的「專用」箭矢,只適合哨子的短弓使用,別的弓根本就用不了。另外,箭箭致命,無一失的,這等箭法更不是常人所有的。

  不管是曲家,還是項家,或者是兩家聯手對付羅瑞豐,對朱仕琿來說,他只能繼續觀望。就算羅瑞豐叫了他幾聲「岳父」,現在羅世雄沒有動靜,他這個「岳父」那麼積極幹嘛?

  朱仕琿甚至感到很慶幸。

  這次羅瑞豐親來崮梁,除了提親之外,還有迎親的意思。一百多車貴重的聘禮中,黃金五千兩,白銀二萬兩,綢緞二千匹,絹帛一萬匹,珍珠瑪瑙美玉不計其數。這足足頂得上暉州五年的府庫收入了。

  雖然葛州物產豐富,府庫收入是暉州的好幾倍,這點聘禮對羅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聘禮不是白送的,羅瑞豐還帶來了羅世雄的書信,先迎娶朱孝蕊過門,在南豐辦了婚禮之後,再送朱孝蕊回崮梁,由朱仕琿給女兒女婿辦回門宴。

  這也符合禮數,當年朱仕琿就是這麼娶朱孝蕊的母親過門的。如果朱孝蕊留在崮梁的話,就得跟羅瑞豐一道返回南豐了,那後果……

  想到這,朱仕琿就有點膽寒。雖然女兒去少營甲隊觀摩什麼狗屁「拉練」,在山裡把腳崴了,但是總比丟了性命要好得多吧!

  收到女兒帶傷返回百市集的消息後,朱仕琿發過火,發了很大的火。現在,他卻有點感激那個不知道怎麼練兵,帶著一群山民到山裡亂轉的少營甲隊典軍尉,如果不是他臨時搞出個什麼「拉練」,恐怕朱孝蕊就算逃到了百市集,也會被「請」回來。

  這些事朱仕琿心裡有數,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與楊佩德商議後,朱仕琿決定繼續觀望。羅瑞豐的情況不明,羅世雄沒有做出反應,只能暫時按兵不動,等待局勢變得更加明瞭再說。

  朱孝蕊的事情也就暫時放到了一邊,可朱仕琿的麻煩並沒有減少。

  去看了朱孝蕊之後,朱仕琿將朱孝信叫到了書房來。

  「父親……」朱孝信這幾天也是提心吊膽的,就算在府裡活動,也是東躲西藏,害怕被父親撞上。

  朱孝信心裡有數,是他將小妹帶到百市集去的,是他帶著小妹去觀摩甲隊的拉練,又是他拋下了小妹,單獨返回了崮梁,結果才導致小妹隨隊伍進山,意外受傷。暫且不論父親會不會追究他帶小妹離開崮梁的責任,朱孝蕊受傷這事他就脫不了干係,如果父親一怒之下要懲戒李洪濤的話,恐怕他也保不住這個甲隊的典軍尉。

  「孝信,這幾天,少營的事情搞得怎麼樣了?」朱仕琿沒有提朱孝蕊受傷的事,「前幾天為父跟你談了一次,由你決定少營其他四隊的典軍尉,你物色到了合適的人選嗎?」

  這是朱仕琿給朱孝信的一項「特權」,以往都是由他首先任命各新設營的典軍尉。

  「這……」朱孝信遲疑了一下,說道,「提拔典軍尉是小事,可是現在城中沒兵,就算設了營,幾個典軍尉恐怕也管不了多少事。」

  朱仕琿也是有苦自己知。

  牧馬坡大戰後,虎嘯軍雖勝猶敗,主力損失一半以上,年初招的新兵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再招新兵的話,除了多發糧餉,還能有多大作用?

  現在的問題是,就算想招新兵也沒有那麼容易。連年戰亂,暉州人口凋零,往年還可以在「秋荒」時從難民中招募一批新兵,可今年難民的「素質」也降低了很多,老人、婦女、兒童不少,壯年男人卻不多。

  搞了近一個月,招的新兵還不到一千人,連左營,右營與後營都沒有補充滿,哪還有多餘的兵去組建少營?

  朱仕琿揉了揉額頭,說道:「為父從將中營乙隊撥給少營,在其基礎上組建少營另外四隊,你看如何?」

  朱孝信沒有任何遲疑,立即說道:「中營乃虎嘯軍的脊樑,而且負責保護崮梁與父親,這恐怕……」

  「可是,現在為父也沒有辦法從別的地方給你徵兵。」

  「這……」朱孝信好是猶豫了一番,這才答應了下來,「那孩兒權聽父親安排。」

  朱孝信的猶豫是有道理的。

  因為四個兄長的營成立時間都比較早,所以沒有從中營調遣部隊去組成骨幹。朱孝信顧忌的就是中營的官兵。暫且不說這些人都是朱仕琿一手提拔起來的嫡系官兵,如果直接用中營的官兵組建少營的話,其他幾個兄長會怎麼看,會怎麼想?

  朱仕琿也沒有別的選擇,還有一個多月,少營就要正式成軍,總不能讓小兒子當個沒有兵的統帥吧?朱仕琿對少營甲隊並不抱多大的希望,李洪濤還暫時算不上是少營的嫡系,這樣一來,如果不盡快組建另外四隊的話,少營還是朱孝信的少營嗎?

  事情就這麼訂了下來,朱孝信也「知趣」的告辭離去。

  最讓朱仕琿頭痛的還是虎嘯軍整頓軍備一事,想到來年春天永盛軍將再次入寇暉州,朱仕琿怎麼也安不下心來。

  滿員編制應該達到一萬人馬的虎嘯軍現在只有不到五千人,其中有三成才招呼的新兵,近五成是年初招募的兵,老兵僅一千餘人。五主營,二備營之中,除了中營實力猶存,上營並為參戰之外,就只有左營還有大概七百人馬,其他的三營都只有四百多人,下營更是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這是實際情況,在編制上並非如此。朱仕琿心裡有數,下面的軍官為了吃空餉,偽造兵員名額。此事,朱仕琿曾經處理過,可效果不大,殺了一批軍官,新上任的軍官照樣吃空餉。

  吃空餉的事也就算了,畢竟任何一州的軍隊裡都存在著這樣的問題。最嚴峻的是,剩下的這點兵力根本就不足以應付任何一支入侵的敵軍。

  朱家以武發跡,以武揚名,同樣靠武力生存,虎嘯軍這個樣子,還怎麼生存?

  越想,朱仕琿就越是膽寒。只有一個冬天,要在一個冬天裡重振虎嘯軍軍威,談何容易?

  ——

  百市集營地內,李洪濤一夥人圍在蔣晟身邊,都急急的等待著結果。

  「算上這次五世子給的營地建設費用,我們總共還有三千二百五十八兩三十八錢的節餘。」

  眾人都是一驚,接著都露出了喜色。

  「長官,是不是該發軍餉了?」田方笑嘻嘻的問了出來。

  「軍餉?」李洪濤瞪了他一眼,「你就繼續做黃粱美夢吧,都給我出去,下午開始新的訓練!」

  「是!」幾個排長立即灰溜溜的出去了。

  轟走了眾人之後,李洪濤這才在蔣晟旁邊坐了下來,讓鄧頤斐也坐了下來。

  「李大哥,這軍餉的事……」

  「我們很有錢嗎?」李洪濤苦笑了一下,「蔣晟,你自己算算,要給我們這幫軍官提供最好的武器裝備的話,要多少銀兩。」

  蔣晟遲疑了一下,說道:「怎麼也得二千兩吧?」

  「二千兩?那是零頭!」李洪濤長歎一聲,「五十名刀盾兵,五十名長槍兵的裝備共需要三千七百八十兩白銀,這還沒有計算長槍兵的短刀,軍官的佩刀,高級鎧甲等等。現在,我們有多少官兵?除掉你們兩個文職,戰鬥隊員有一百三十人,要武裝這一百三十人,至少得五千兩白銀。」

  「你準備買最好的軍械?」

  「當然。」李洪濤想都沒有想,「官兵的命,就是我的命,如果我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怎麼讓大家信服?」

  「等等……」一旁的鄧頤斐看了李洪濤一眼,「李大哥準備直接採辦軍械?」

  李洪濤與蔣晟都朝鄧頤斐看了過去,那眼神分明在問:除了採辦,還有別的辦法嗎?
千歲冬 發表於 2008-10-16 21:06
第十四章 特權(二)

  拉練的結果讓李洪濤比較滿意,參加的七十多人無一落伍,無一不合格,每人的考核上都多出了好幾分。

  拉練的目的是要考察隊員的體能、耐力、意志力與紀律。這是第一期訓練的重點,李洪濤前世在新兵訓練營裡接受的也是這樣的訓練。只有體力、耐力、意志與紀律都合格的士兵,才勉強算是士兵,才有資格參加下一階段的訓練。

  這就是殺敵本領的訓練。

  李洪濤詳細詢問過蔣晟、鄧頤斐等人,對虎嘯軍步兵的編制情況有了一些瞭解。

  一般情況下,虎嘯軍的弓箭兵是單獨編製的,步兵統指徒步近身肉搏作戰的部隊。在虎嘯軍中,步兵有三大類:長槍兵、刀盾兵與刀斧兵。與敵作戰的主力是長槍兵與刀盾兵,刀斧兵屬於督戰部隊。

  李洪濤暫時沒有考慮成立「督戰隊」,按照他現在的設想,「督戰」是由各級軍官掌握的,不需要專門的督戰隊。他沒有找到足夠多的獵人成立單獨的弓箭兵,因此甲隊在殺敵訓練方面,主要考慮的就是長槍兵與刀盾兵。

  步兵的力量來自於團結,來自於集體作戰。戰場上,單個步兵什麼都不是,可一支強大的步兵方陣就是戰場上無堅不摧的殺戮機器。

  那種看上去很花哨,華而不實,適合於單打獨鬥的槍法最多在混戰的時候能夠派上用場,在集團作戰中使用的話,完全是「自殺行為」。再說了,如果步兵與敵人陷入混戰的話,除非是追擊潰逃之敵,不然也與送死無異。

  問題是,李洪濤手下沒有一個合適的「槍棒教頭」。水辛逸懂得一些槍法,可他懂的都是適合單獨殺敵的槍法,不是步兵在戰陣中使用的槍法。再有,水辛逸還躺在鋪上養傷,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地呢。

  無奈之下,李洪濤只能暫時充當了甲隊官兵的「槍棒教頭」,他能教給官兵的不是槍法,而是他前世在軍隊裡學到的拼刺刀的技術。

  「大家都看好了,我只演示幾遍,你們必須要像學習走正步時一樣,注意每一個動作的細節,注意身體每一個部位的運動。」李洪濤先擺好了馬步,「與以往的訓練一樣,基本功一定要紮實,到位。刺殺時,下盤站穩,重心降下來。手要握緊,絕不能抖。呼吸平穩,不要緊張。雙目盯準目標,然後……」

  沒有任何的花樣,沒有任何的表演的成分,隨著李洪濤身體略微前傾,長槍如同一根標槍般,迅速而又有力的刺出,槍頭不偏不倚的刺中了稻草人的頭部。

  「大家都看清楚了嗎?」李洪濤收回了長槍,「這套槍法只有三個要點:快——準——狠——。要做到這三點,需要紮實的基本功,需要巨大的勇氣與膽量,需要銳利的目光,需要迅速果斷的判斷,需要無比堅定的意志!」

  一百多名官兵都有點迷茫。整套槍法就一個動作而已,僅僅一個動作,還有那麼高的要求嗎?

  「報告……」田方猶豫了一下,還是舉起了手。「長官,就只有一個動作?」

  「當然不是,可這是最基本、最重要的一個動作。」李洪濤揮了下手,讓田方坐下,「這是適合於大規模作戰,也就是排以上部隊集體與敵人作戰時使用的槍法。個人作戰時使用的槍法,今後由水辛逸傳授給你們。」

  「報告!」卞康也舉起了手,「長官,這一個動作,需要那麼多的要求嗎?」

  「兩個月前,你認為軍資好練嗎?兩個月前,你認為正步好走嗎?兩個月前,你們誰都認為那是再簡單不過的操練,可實際上,當時你們誰做到了,誰做好了?」 李洪濤把長槍插在了地上,「越是簡單的動作,越需要反覆的訓練,要求也就越高。為什麼呢?大家可以在地上畫兩個圓,看看誰能畫出兩個完全一樣的圓。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一下。」

  果然有人用手指頭在地上畫圓了。

  「因為這套槍法極為簡單,沒有任何的變化,與敵人面對面的時候,只有一次機會,僅僅一次。刺中了敵人,你們就將生存下來。相反,如果刺不中,你們就只能祈禱不要被敵人刺中。你們是願意把握住手裡的機會,還是願意把機會交給敵人?」

  沒有人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所以,只有當你們都打下了極為堅實的基礎,當你們都能夠保證槍槍刺中敵人的時候,我相信,到時候流血的、死亡的、害怕的、膽怯的將不是我們,而是我們的敵人!」

  「報告!」杜威舉起了手,又看了眼身旁的官兵,「長官,我們這套槍法這麼簡單,難道敵人不知道躲避,站在那讓我們刺嗎?」

  「躲避?」李洪濤笑了起來,「排長、副排長出列,兩排五人隊!」

  十個人立即出列,站成了兩排五人隊。

  「照我開始的動作,輪番刺殺。」

  十個人都愣了一下,他們可只看了一遍呢。

  「不需要你們完全達到要求,只需要模仿我開始的動作就行了。」

  十個人這才操起了長槍,分成前後兩排輪番刺殺。

  「現在,大家都看清楚了嗎?」李洪濤朝眾多官兵說道,「當我們組成了戰陣的時候,敵人面對的就不是一桿長槍,而是十桿,一百桿,甚至上千桿同樣的長槍。避?在這麼多的長槍面前,敵人往哪兒避?再者,步兵作戰,戰陣為先,如果敵人躲避,他們的戰陣就將徹底的混亂,根本無法組織反擊,所有人都將纏在一起,那不是任由我們屠宰嗎?」

  杜威撓了撓頭皮,他確實問得太唐突了。

  「現在,大家先把這個動作練好,就如同當初站軍資,走正步一樣,從基礎練起,練好了,今後我還有更多的槍法傳授給大家。全體——起立!」

  一百多個官兵立即站了起來。

  「以排為單位,各自進行訓練。記住,今後每五天考核一次,成績最好的排得最多的分,最低的嘛……」李洪濤笑著沒有說出來,「好了,也都休息夠了,都給我去訓練!」

  ——

  下午官兵們訓練的時候,李洪濤做了幾次「實驗」。

  就算在最「爛」的鐵槍面前,甲隊官兵的皮甲有跟沒有並無區別,五層皮甲疊在一起都擋不住長槍的突刺。

  李洪濤也是「大手筆」,他將甲隊唯一的金屬鎧甲,也就是繳獲的那套軍官鎖子甲拿來做了「實驗」。結果讓他更失望,鎖子甲都擋不住鐵槍的突刺。之前他讓水辛逸做過測試,鎖子甲應付不了短弓射出的箭矢。也就是說,鎖子甲只能應付砍劈,對刀劍類武器有防禦作用,對刺殺型武器是沒有多少防禦效果的。

  這些「實驗」讓李洪濤意識到,皮甲與鎖子甲與「廢物」無疑。

  雖然他沒有參加過荒原大陸上的戰爭,但是他完全能夠想到,戰場上,造成最大傷害的絕不是刀劍這類砍劈類的武器,而是弓箭、長槍。

  李洪濤前世在「道」上混了幾年,砍的人也不算少,「實戰」經驗夠豐富。在他看來,砍十刀都頂不上刺一刀。砍劈造成的多半是皮肉傷,最多斷手斷腳,只有十分「幸運」的砍中要害部位,才能一刀致死。可刺殺完全不一樣,就算刺中的大腿胳膊,那也會使人迅速失血,失去活動能力。只要刺中了軀體,不死都不會剩下幾口氣。

  這些都讓李洪濤意識到,裝備的問題非常嚴峻。

  武器還好說,鐵槍至少能夠對付鎖子甲,對付皮甲更不在話下。一般情況下,各州步兵,特別是普通營的步兵都只有皮甲,軍官能有一套鎖子甲就非常不錯了。問題是甲隊的官兵也只有皮甲,在面對敵人的鐵槍時,根本就起不到防禦作用。

  把訓練任務安排下去之後,李洪濤帶著鄧頤斐離開了百市集。

  一路上,李洪濤考慮的不是裝備問題,是這趟去崮梁會不會惹上其他的麻煩,準確的說,是朱孝蕊那件事的麻煩。

  如同「送瘟神」般的將朱孝蕊送走後,李洪濤一點都沒有輕鬆下來。朱孝蕊受傷是小事,可她跟著一幫大男人到山裡轉了幾天,朱仕琿會不會起疑心?還有,破壞了朱家與羅家聯姻的好事,朱仕琿會不會遷怒於李洪濤呢?

  三天來,李洪濤都有點擔心,可他又不敢貿然派人去詢問。再說了,去問誰?朱孝蕊?得了吧,李洪濤對她是避之不及。朱孝信?這個嫩仔恐怕對局勢不夠瞭解。楊佩德?去找他,還不等於去送死?更不可能去找朱仕琿吧。

  搞來搞去,李洪濤也只能在提心吊膽中過日子。

  現在,李洪濤的心情平靜了很多。如果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既然朱仕琿沒有派人來找他麻煩,那就證明沒有麻煩。

  正是如此,李洪濤才敢帶著鄧頤斐前往崮梁。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17 07:43
第十四章 特權(三)

         仍然是上次朱孝信「請客」的那家飯店,仍然是那幾個菜,只是多了一壺米酒。

    「世子,這位是末將屬下文書鄧頤斐。」李洪濤先做了介紹。

    鄧頤斐也很是機靈,立即納首拜道:「卑職拜見五世子。」

    「鄧先生太客氣了。」朱孝信立即還禮,按照習俗,鄧頤斐這類「文化人」一般都被稱為「先生」,不稱起軍職。

    「李將軍,孝信先代小妹感謝將軍。」朱孝信首先舉起了酒杯,「小妹頑劣,給將軍平添了很多的麻煩,此乃……」

    「世子折殺末將了。」李洪濤不敢遲疑,立即說道,「照顧小姐乃末將的職責,讓小姐受傷,末將當應受罰。世子與主公沒有責罰末將,末將已經感激不盡,怎麼敢擔當世子的重謝呢。」

    「其實,父親也提到過此事……」

    李洪濤的心跳開始加速。

    「這次葛州節治使羅世雄之子羅瑞豐在返回葛州的途中遭遇山賊襲擊……」

    李洪濤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他可不想被朱孝信看出,他就是那個「山賊」。

    「現在生死未卜,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李洪濤微微遲疑了一下:我可沒有要羅瑞豐的命,如果羅瑞豐死了,與我沒有關係。

    「如果不是將軍帶小妹進山的話,恐怕……」

    難道這小子知道我對他妹妹做了什麼?李洪濤心裡咯噔一下,差點就露餡了。

    「哎!」朱孝信長歎一聲,「幸虧如此,不然小妹將隨羅瑞豐一道返回南豐,恐怕現在也凶多吉少。」

    李洪濤一愣,心跳速度恢復了正常。

    「父親還提到過,如果不是將軍保護有力的話,恐怕這次的麻煩就大了。所以……」朱孝信又舉起了酒杯,「孝信還要敬將軍一杯。」

    「這個……這個,末將怎麼敢當!?」李洪濤不是裝著經驗,他確實是很驚訝。難道,這也算立了一功?

    「將軍太客氣了。」朱孝信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後,又說道,「孝信也覺得將軍乃統軍之才。雖然將軍的訓練方法極為奇特,孝信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是將軍手下的兵卻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特別是這次的拉練,看似簡單平常,實際上卻對官兵的體能、耐力、意志,還有隊伍的紀律有著極高的要求。雖然孝信還未見過甲隊官兵殺敵的本領,但是孝信相信,這樣一支擁有強壯的體魄,堅韌的耐力,頑強的意志,以及嚴明的紀律的軍隊,在戰場上絕對所向披靡,絕非一般軍隊可以抵擋。」

    「世子過獎了,末將只是誤打誤撞,胡亂擺弄一番而已。」李洪濤不得不對朱孝信刮目相看。

    當初推廣基礎訓練的時候,甲隊官兵沒有幾個能夠明白嚴格的基礎訓練有何作用,就連水辛逸也不太瞭解。朱孝信只觀摩了一次,就能夠看出訓練的成果,這等眼力足以證明他也是統軍之才。

    「將軍過謙,只是不知道……」朱孝信遲疑了一下,「今後將軍能否助孝信訓練其他的部隊呢?」

    「這個……」李洪濤遲疑了。他這套練兵方法是他前世那些優秀將領總結了前人數千年的經驗後得出的,其先進之處遠超過了虎嘯軍,乃至整個蒼王朝的的練兵方法,如果傳開了,甲隊還有自己的特點嗎?

    「少營組建在及,父親已經將中營的乙隊給了孝信,這幾日,孝信就將把另外四隊的編制確定下來。」見到李洪濤面有難色,朱孝信轉移了話題,說道,「到時,孝信將設宴招待五位隊官,還望將軍能準時赴宴。」

    「世子太客氣了。」李洪濤立即答應了下來,這點面子還是要給朱孝信的,怎麼說朱孝信也是他的頂頭上司。

    「那麼,將軍這次來崮梁……」

    「世子,末將有一事相求。」李洪濤朝鄧頤斐看了一眼,又對朱孝信說道,「末將對虎嘯軍與節治府的規矩還不太瞭解,恐怕說不清楚,所以還是讓鄧文書來說。」

    朱孝信微微點了點頭,朝鄧頤斐看去。

    「世子,李將軍說的就是甲隊軍械的事情。」

    「軍械?不是都發給你們了嗎?」朱孝信微微遲疑了一下,「聽軍師說,你們已經領了二百十五套官兵軍械,怎麼……」

    李洪濤朝鄧頤斐遞了個眼色,鄧頤斐立即將放在旁邊的包裹打開了,裡面是一套皮甲,一塊鎖子甲的邊角料,還有一支鐵槍頭。

    「世子請看。」鄧頤斐朝那幾樣軍械指了一下,「蟒甲只能應付凝霜刀的砍劈,根本就擋不住箭矢與長槍。龍鱗甲也只能應付戰刀的砍劈,在箭矢與長槍面前沒有任何防護效果。梭槍更糟糕,數次刺殺之後就必然缺口斷角,無法繼續使用。」

    「你是說……」朱孝信從小在軍隊裡長大,對軍械的性能瞭如指掌。他遲疑了一陣,朝李洪濤問道:「將軍的意思是,要置辦更好的軍械?」

    李洪濤掏出了那張記錄著各種軍械的紙張。「請世子過目。」

    「這是……」

    「末將的另外一個文書在崮梁打聽過各類軍械的價格。」李洪濤沒有將蔣晟的功勞佔為己有。「據末將所知,按照虎嘯軍的軍制,除了提供最普通的軍械之外,官兵若想獲得更好的軍械,只能自己購買。末將粗略計算了一下,如果要為甲隊一百多名官兵置辦最好的裝備,至少需要五千兩白銀。」

    朱孝信立即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大概他也沒有想到軍械會這麼貴。

    「可是……」朱孝信立即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將軍有必要為所有官兵都置辦最好的軍械嗎?」

    李洪濤苦笑了一下,說道:「世子可否聽過一句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朱孝信微微皺了下眉毛,思考著李洪濤說的這句話。

    「雖然士卒貴在勇猛,如果他們連一件合手的武器都沒有,如果他們連一套可以擋住敵人箭矢的盔甲都沒有,勇猛從何而來?末將堅信,一個好的將軍,必然是一個愛護部下的將軍,是一個把每一個部下都當作自己的親兄弟看待的將軍。」李洪濤也在觀察著朱孝信的神色變化。「就算拋開這些個人感情,從長遠發展來看,一名有經驗的老兵比十個新兵都要重要。經驗何來?只有參加過戰鬥,並且活下來,才談得上經驗……」

    「將軍的話,孝信明白。」朱孝信心裡也是一陣翻江倒海。

    李洪濤這番話正好說到了他的痛楚上。在接手少營的組建工作之後,朱孝信遇到了很多的麻煩。不說別的,光是兵員問題就讓他極為頭痛。新招募到的士兵幾乎都被其他幾個主營拉走了,留下來的沒有幾個,素質還非常差。

    現在虎嘯軍的情況,歸根結底,就是士兵在戰場上的「生還率」太低。這也正是李洪濤說的重點,如果大部分士兵都能夠活著離開戰場,虎嘯軍會出現眼前的問題嗎?

    朱孝信不是笨蛋。雖然為士兵置辦軍械需要花費很多的銀兩,但是比起那些有經驗的老兵來說,這點錢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反過來,就算有錢,也買不來有經驗的老兵。

    「將軍,過幾日孝信就去找父親要軍費,爭取……」

    「世子,此事不可。」李洪濤趕緊打斷了朱孝信的話。

    朱孝信微微皺了下眉毛,不太明白的看著李洪濤。

    「現在處處都需用錢,主公手頭必然緊張,如果此時再給主公添麻煩,恐怕……」

    「將軍能處處為大局著想,孝信深感欽佩,只是這軍械一事……」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同時在桌下踢了鄧頤斐一腳。

    「世子,卑職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

    朱孝信朝鄧頤斐看了過去,對「文化人」,他總是很客氣,畢竟這世界上的文化人並不多。

    「軍械不僅僅只依賴採購,如果可以自造的話,成本必然降低很多。」

    「自造?」朱孝信的神色立即嚴肅了起來,「擅自製造軍械,這可是殺頭重罪。」

    「當然不是私造,是以世子少營統帥的名義造軍械。」

    這下,朱孝信明白了過來。「鄧先生的意思是,以少營的名義製造軍械?」

    見朱孝信已經「上道」,鄧頤斐只是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這需要父親下放的特權……」朱孝信嘀咕了一句,「可製造軍械需要的原料……」

    「世子如若信得過末將,末將願意效勞。」

    「將軍有何辦法?」

    李洪濤不再遲疑,將派人到伏牛山尋找礦藏,冶煉鋼鐵,打造軍械的想法說了出來。

    「只是,末將手裡沒有合適的人才,所以……」

    「這事好辦。」朱孝信又考慮了一下,「等下將軍就隨我去見幾個人,然後孝信去申請製造軍械的特權。如果順利,先由甲隊製造軍械,然後武裝其他隊。」

    朱孝信答應得爽快,李洪濤也是心花怒放,棘手的問題得到了解決。
千歲冬 發表於 2008-10-17 19:43
第十四章 特權(四)

  節治府書房內。

  「……我家主公還說,如若節治大人能夠協同出兵,朱羅兩家永世修好,今後如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家主公,還有奔豕軍絕不會有半點推辭。」

  朱仕琿看了眼那個羅世雄派來的使節,然後朝楊佩德遞了個眼神。

  「張先生,此事主公定會考慮,還請張先生先在驛館歇息幾日,楊某明日再來拜訪。」

  送走了羅家的使節之後,朱仕琿讓親兵關上了門,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進來打攪。

  「軍師,你怎麼看?」

  楊佩德摸了摸下巴,喃喃說道:「羅瑞豐下落不明,多半是死在了堰州。羅世雄未提解除婚約,也未提收回聘禮之事,明顯是想借我們的力量攻打堰州。」

  「他會為了一個兒子攻打堰州?」

  楊佩德苦笑了一下,說道:「羅世雄垂涎堰州已久,羅瑞豐之死只是開戰的借口而已。說不定,此事就是羅世雄自己幹的。」

  朱仕琿微微一驚。「虎毒不食子,羅世雄會殺了自己的兒子?」

  「主公未聽說過嗎?」楊佩德抬起了頭來,「當年羅世雄髮妻曾被虜去數月,回來後不到九個月就產下了羅瑞豐,從時間上推算,羅瑞豐很有可能不是羅世雄親生骨肉。再者,羅瑞豐相貌猥褻,與羅世雄無半點相似之處。雖然羅世雄從未對他另眼相看,甚至一度傳出要將節治使大權傳於羅瑞豐,但是羅世雄野心勃勃,如果一個不是他的兒子能換來堰州的話,他為何不幹?」

  朱仕琿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羅瑞豐不是羅世雄親子的傳聞他也聽說過。

  「不過,微臣認為,絕不能讓羅世雄打下堰州。」

  「為何?」

  楊佩德思考了一陣,才說道:「羅世雄乃羅家這幾代中不世出的梟雄。如不是葛州在中部地區並不算強盛的話,恐怕羅世雄早就稱霸了。這十多年來,羅世雄一直在征伐鄰近各州,初見成效。雖然羅世雄稱霸中原的實力還不足,但是以葛州奔豕軍之強盛,掃蕩西北恐怕就不是問題了。」

  「軍師的意思是……」朱仕琿刷的一下就陰沉了下來。

  「堰州乃暉州與葛州之間的天然屏障,如果被羅世雄佔了堰州,那今後我們就與羅家對上了。以羅世雄的野心,他絕不會就此罷休。」楊佩德的神色也很嚴峻,「以微臣所見,羅世雄肯定想先掃蕩西北,以西北十一州,加上葛州、堰州為根基,進而掃蕩中部各州,成為一代霸主。」

  「可他也四十多歲了,恐怕……」

  「羅世雄完成不了霸業,他還有兒子。聽說其二子羅瑞祥深得父傳,野心比羅世雄還要大。如果讓奔豕軍佔領了堰州的話,那我們今後就要多出一道邊患了。」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眼前的情況很明顯。羅世雄準備出軍二萬攻打堰州,如我們不做任何表示的話,恐怕他將懷恨於心,下一個目標就是潛龍關。」

  楊佩德嘆了口氣,這正是最棘手的地方。

  葛州奔豕軍號稱五萬,就算打個折扣,沒有四萬都有三萬五。堰州曲家的青鷹軍號稱二萬,實際大概只有一萬五,且堰州沒有鐵產,青鷹軍的戰力遠在奔豕軍之下。如果羅世雄真的投入二萬兵力攻打堰州的話,恐怕一年之內,堰州就就將易主。

  從根本上講,楊佩德不相信羅世雄有膽子一次性投入奔豕軍一半以上的兵力攻打堰州。葛州地處中部地區的西邊,並不是中部地區最強大的州,奔豕軍也不是最強大的軍隊。這麼多年來,羅世雄一直在攻伐鄰近各州,與其他州積怨很深,如果奔豕軍不顧老巢安危,恐怕羅世雄在南豐也當不了幾天節治使。

  按照楊佩德的猜測,羅世雄最多出動一萬兵馬攻打堰州。這不足以消滅堰州曲家,不然的話,羅世雄早就出兵了,根本就不需等到現在。

  羅世雄現在借長子之死攻伐堰州,名正言順,除了要求暉州出兵之外,肯定還會邀請堰州附近的其他幾個州出兵。如果這幾個州能夠集結一萬兵力,堰州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繼續深入分析後,楊佩德覺得在堰州周圍的五個州里,恐怕只有建州不會出兵。因為建州與邢州一直結盟對付暉州,這次對付羅瑞豐邢州也有份。就算建州不會出兵,再除掉暉州,另外的肅州、賀州與黔州會不會出兵呢?

  如果會,將出多少兵?

  考慮了半天,楊佩德也沒有得出一個定論。

  「軍師可有妙計?」朱仕琿一直在關注著楊佩德的神色變化。

  「主公,微臣認為,現在只能觀望。」

  「可是,羅世雄已經派人送來書信,奔豕軍年底之前就將集結完畢,如果我們沒有任何表示的話……」

  「主公可命左營進駐潛龍關,響應羅世雄的號召。」楊佩德又嘆了口氣,好像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妥當一樣。「只是……」

  朱仕琿也感到有點頭痛,實際上他也亂了分寸。

  「不然,主公以羅瑞豐『岳父』之名答應羅世雄的要求,但不提及出多少兵攻打堰州。」楊佩德摸了摸下巴,「暫時只讓左營全數進駐潛龍關,到時候不管是出兵,還是不出兵,我們都可以進退自入。」

  朱仕琿沉思了一陣。「如此甚好,那我立即修書,讓羅世雄的使節帶回去……」

  「主公應單獨派遣一位使節,這次羅世雄大動刀戈,如果我們不積極一點的話……」

  朱仕琿沒有再提別的想法,現在可不是與羅世雄翻臉的時候。

  「除此事之外,微臣認為,當務之急還是抓緊虎嘯軍的備戰工作。」

  「軍師的意思是……」

  「以微臣看,就算羅世雄發兵攻打堰州,恐怕也得等到來年開春之後。」楊佩德能在虎嘯軍當二十多年的軍師,輔佐朱仕琿應付各方威脅,本事絕不是吹出來的。 「今年,永盛軍並未受到重創,基本上全身而退,按照往年的情況,開春之後,永盛軍恐怕將再次入寇。如果羅世雄決心攻打堰州,唇亡齒寒,項文龍絕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必然出兵騷擾邊界,就算血狼軍難以迅速恢復元氣,總是一個威脅。如果再考慮到這兩年甘州那邊的動靜,明年的形勢不容樂觀啊。」

  「軍師說的正啊,如果到時候建邢甘三州都出兵入寇,虎嘯軍也抽調不出兵力去攻打堰州了。」朱仕琿長嘆一聲。現在他都是泥菩薩過河,哪還有精力去為那個沒進門的「女婿」復仇呢?

  「微臣認為,虎嘯軍軍務才是重點,為應對明年春季可能出現的情況,虎嘯軍的部署也要調整。」

  朱仕琿微微皺了下眉毛。「那軍師有何高見?」

  楊佩德沉思了一陣,才把大概的想法說了出來。

  守大渡口與浪滄河防線的仍然是前營與下營。因為朱孝仁沒有統軍征戰的能力,所以前營一直由楊佩德代為指揮。乾縣與魏縣的防禦不變,這是暉州主要的小麥、苜蓿、與鐵礦產區。原本駐紮施縣的左營全數移防潛龍關,不管是出兵攻打堰州,還只是做做樣子,都得讓左營前往潛龍關。剩下的問題就嚴重了,左營調走之後,施縣以及暉州東南防線完全空虛。

  「可以命親軍騎兵駐紮施縣,不管是南下虎口關,還是前往潛龍關,隨同左營出征,都可做策應。另外,騎兵從施縣到大渡口,也不過一天一夜的路程而已,如果血狼軍敢再次來犯,親軍騎兵也能迅速到達。」

  「南面就只有荊縣的少營了,可是……」朱仕琿揉了揉太陽穴。「少營要年底才成軍,現在都未招募到足夠的兵員,到了明年開春的時候,不見得能夠形成戰力,僅憑少營守衛整個南面防線,這……」

  「主公,南面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永盛軍,永盛軍只能從臥虎道過來,唯一需要守的就是虎口關,其他地點問題都不大。」

  「可是,左營調到了潛龍關,誰去守虎口關?總不能讓親軍騎兵去守關隘吧?」

  楊佩德遲疑了一下,說道:「少營甲隊可當此任。」

  「少營甲隊!?」朱仕琿以為自己聽錯了,接著就笑了起來,「軍師莫非在開玩笑吧,這李洪濤是個什麼角色,軍師心裡也應該有數。甲隊就算已經成軍一月,可建制並不完整,訓練也不到位,報上來的總兵力是二百五十名官兵,可實際上,恐怕也就百餘人而已,這麼一支部隊,能守住虎口關?」

  「主公不是想知道李洪濤究竟有多少能耐嗎?」

  被楊佩德反問一句後,朱仕琿立即明白了過來。「軍師的意思莫非是……」

  楊佩德也不再多說,既然朱仕琿已經明白了,他再多言就顯得有點自作聰明,這可是做人臣的大忌。
千歲冬 發表於 2008-10-17 20:22
第十四章 特權(五)

  因為朱孝信還沒有拿到製造軍械的特權,所以李洪濤只能到節治府暫時借用一個探礦師,鐵匠與煉鐵工匠要等到搞定特權之後才能前去僱傭。

  跟隨李洪濤一道返回百市集的那人叫穆友宣。

  一路上,穆友宣神采飛揚,不斷的講著他的探礦經驗,可李洪濤並沒有多少興趣。

  作為節治府最普通的文員,穆友宣平常的主要工作就是「坐辦公室」,泡一碗茶,打發掉一天的時光。每月,穆友宣只有五十斤米面與二十五錢的俸祿,這點錢糧,平常勉強夠他與母親過上溫飽生活。如遇災荒或者兵亂,物價上漲,連肚子都填不飽了。

  這次李洪濤答應給他每月五十錢的額外工錢,並且管吃管住,幹得好,還有特別獎賞。穆友宣自然激動異常。出門的時候,他就打了個小算盤,如能在李洪濤手下干滿一年,他就能討上老婆了。對二十一歲的穆友宣來說,這是他做夢都在想的事情。

  李洪濤並不厭煩喋喋不休的穆友宣,只是穆友宣「透露」的那些消息讓他感到有點絕望。

  「穆先生,你是說,百市集附近根本就沒有礦藏?」李洪濤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個……」穆友宣有點遲疑了,如果沒有礦藏,要他這個探礦師有何用?

  「穆先生盡可實說,既然李某已經答應給僱傭先生一年,每月給五十錢的工錢,李某自然不會食言。」李洪濤早就看出這個衣著寒酸的年輕人在想什麼。

  「實在不敢瞞著將軍,數十年來,數位主公都曾組織人員到伏牛山尋找礦藏,可是……」穆友宣嘆了口氣,又說道,「十四歲那年,小的也跟父親與另外幾位探礦師到山裡找了半年有餘,也無所收穫。」

  穆友宣這類探礦師都是世代相傳的,都是被節治府養著的,目的就是不讓探礦技術外傳,避免鐵礦被他人所用。

  「只是,當時並沒有徹底走完整個伏牛山,所以……」

  「如果需要徹底勘探伏牛山的話,需要多少人,需要多少時間?」李洪濤也懶得囉嗦,直接問了重點。

  「這個……」穆友宣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只有小的一人的話,大概得十年八年吧。」

  李洪濤翻了下白眼。「那麼,僅勘探百市集南部一帶山區,先生需要多少時間?」

  穆友宣遲疑了一下,說道:「怎麼也得半年以上,也許得一年。」

  「穆先生,我再給你安排五個助手,他們都是山裡的獵人,對山裡的情況很瞭解。這需要多少時間?」

  「這……」穆友宣有點猶豫,可還是說道,「至少得三個月。」

  「那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再增加人手。如果你能在這一個月內,將百市集南部五十里範圍內的山區都探明,我額外給你二兩銀子的工錢。如果有所發現,另有獎賞,怎麼樣?」

  「這個……這個……」穆友宣一下沒有回過神來,接著就喜露於表,「將軍太客氣了,這工錢……」

  「工錢不是白拿的,我有幾個要求。」李洪濤可不會養只吃飯不做事的人,「第一,要將尋找到的礦石,不管是什麼樣的礦石都帶一份樣品回來,並且標明發現的地點。」

  「這是當然。」穆友宣當即就答應了下來,這屬於探礦師的本質工作。

  「第二,除了尋找鐵礦之外,還要尋找石炭,先生可知石炭為何物?」

  穆友宣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個小的聽說過,好像是一種黑色的,能夠燃燒的,比鐵礦略輕的礦石。」

  「對,就是這個。」李洪濤也打聽過,所謂的「石炭」,很有可能是他所熟悉的煤炭。「第三……先生可懂繪圖?」

  「繪圖?」

  「就是繪製山區的地圖。」

  「小的略通一點。」

  「那麼,先生在探礦的時候,要將所經地區的所有情況,包括山川,河流,道路,還有附近的地質情況全都繪製下來,這個沒有問題吧?」

  穆友宣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李洪濤也沒有多說,實際上現在他也挺鬱悶的。

  除了在百市集找到鐵礦的希望極為渺茫之外,李洪濤也隱約感覺到,在暉州找到煤礦的希望也極為渺茫。

  最讓李洪濤鬱悶的還不是礦藏,是他在這方面的知識極為匱乏。不僅僅是探礦與礦物學,還有冶金與金屬加工。這些都是李洪濤所不瞭解的工礦業知識,他前世沒有當過工人,自學的那幾年也主要學的是歷史與社會學,而不是理工學。

  在穆友宣滔滔不絕的講著那些探礦的事情時,李洪濤發現自己很多東西都搞不明白。

  當他想到自己對煉鐵,煉鋼,以及武器鑄造等等方面的知識都非常不瞭解的時候,他就更鬱悶了。

  如果早知道的話,當初就去學理工科了!李洪濤不免暗自嘆息。可真要早知道的話,還有現在這麼多的煩惱嗎?

  ——

  送走了李洪濤之後,朱孝信沒有急著去找他老爸,先帶著一個平常打扮的親兵到城裡的幾個鐵匠鋪打聽了一番,證實了李洪濤提供的那些軍械價格。

  回到節治府之後,朱孝信先去見了那幾個才調到少營的軍官,安排了另外四個隊的事情。吃過晚飯後,他才去了書房。

  「聽說,你見了蔡弘山他們幾個?」

  「孩兒下午與蔡將軍他們談過了,並且安排了他們的軍職。」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不錯嘛,這麼快就知道該怎麼當統帥了,你覺得他們如何?」

  「都乃虎將。」朱孝信這話是在拍他老子的馬屁。蔡弘山那四個新上任的典軍尉都是從中營分出來的,以前是朱仕琿的直系手下,能說他們差嗎?

  「孝信啊,你怎麼學你大哥呢?」朱仕琿笑著搖了搖頭,「蔡弘山他們確實有一些本事,可算不上是虎將。不說別的,比起你二哥左營的那幾個典軍尉,他們就差多了。只是為父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幫你到左營去挖你二哥的牆角吧?」

  「父親笑話了,孩兒並無此想法,只是……」朱孝信遲疑了一下,「只是孩兒覺得父親不公平。」

  「哦!?」朱仕琿一下就來了興趣,「是為父待你太差了?」

  「不,是父親對孩兒太好了,比對另外四個兄長都要好。」

  朱仕琿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難道,這不好嗎?」

  「父親,孩兒不想搞特殊,更不想讓四個兄長都覺得父親偏袒孩兒。」

  朱仕琿摸了摸下巴,說道:「那麼,你覺得為父哪裡又偏袒了你呢?」

  「四個兄長都已獨立發展,父親卻仍然照顧著孩兒,所以孩兒覺得父親偏袒孩兒。」

  「這個……」朱仕琿摸了下額角,他都搞不清楚朱孝信要說什麼。「你不是還沒有成為少營統帥嗎?等你成了少營統帥,那就……」

  「即使孩兒成了少營統帥,父親仍然在偏袒孩兒。」

  朱仕琿苦笑了一下,說道:「你是說,為父讓你將少營司部設在崮梁吧?可你大哥的前營也不照樣將司部設在崮梁嗎?」

  「孩兒所說並非此事。」

  「好吧,好吧。那你說說,到底為父在哪裡偏袒了你呢?」

  朱孝信微微遲疑了一下,說道:「雖然少營司部將設在崮梁,但是絕大部分兵力都將駐紮在荊縣,以孩兒所見,實際上少營的駐地是荊縣,父親是否同意這個說法?」

  朱仕琿思考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下營向少營移防之後,少營就是荊縣的駐軍了。」

  「左營駐施縣,右營駐魏縣,後營駐乾縣,三營都可自造軍械。前營駐崮梁,也可以直接在崮梁獲得軍械。唯獨孩兒不需要為軍械考慮,萬事可向父親伸手討要。父親,這是不是在偏袒孩兒呢?」

  朱仕琿愣了一陣,突然大笑了起來。「好啊,孝信,你現在都學會繞著圈子把為父套進來,不錯,不錯,這麼快就學會耍手腕了。」

  朱孝信也嘿嘿的笑了起來,聽得出來,朱仕琿並沒有發怒,甚至還有讚許的意思。

  「你找為父就是為了要製造軍械的特權?」

  「正是如此。兄長都未給父親增添麻煩,孩兒也不想給父親增添麻煩。」

  朱仕琿笑著搖了搖頭,朱孝信這話明顯是反著說的。「只是,現在少營還未成軍,且短期之內並不需要太多的軍械,這製造軍械的特權……」

  「父親,軍械乃軍隊頭等大事,如果現在不做準備,等少營成立之後再做準備,恐怕就要耽擱更多的時間了。」

  「說得也對,好吧,為父就給你這個特權。」朱仕琿本來就有這個想法。「另外,你應該多跟你三哥接觸,你們兩兄弟從小就很要好,有什麼事,你三哥都肯幫你,這次你可別放不下面子。」

  「孩兒明白!」

  朱孝信哪有不清楚的,暉州唯一的鐵礦就在朱孝禮駐守的魏縣。沒有鐵礦,有軍械製造特權又有何用?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18 06:53
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一)

    派了十個獵人隨同穆友宣進山尋礦之後,李洪濤花了很多的時間整理他前世那少得可憐的理工知識。

    搞了好幾天,李洪濤能夠回想起來的只有一些基本的化學知識,包括一些煉鐵的基礎知識,其他的則一無所獲。

    在他感到極為沮喪的時候,朱孝信答應幫他請的鐵匠與煉鐵工匠來到了百市集。

    鐵匠叫傅凱倫,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人。與穆友宣一樣,傅凱倫也是子承父業,當了鐵匠,有二十多年的鑄劍經驗。

    煉鐵工匠來了三個,一個師傅,兩個學徒。師傅叫高子貴,年紀約莫四十五歲,也是子承父業,有二十多年的煉鐵經驗。兩個學徒是他的大兒子高宗群與二兒子高宗芳,兩人分別跟父親學藝六年與四年。

    一番攀談之後,李洪濤對荒原大陸上的「冶金技術」以及鋼鐵生產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所有懂得煉鐵煉鋼與打造「軍火」的工匠都是節治府重點「照顧」的對象,全都編名註冊,不得隨意流動。

    不管是傅凱倫,高氏父子,還是其他「同行」,都是子承父業,煉鐵煉鋼還有打造軍械的技術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只有在沒有子嗣,後繼無人的情況之下,才能夠收「徒弟」,實際為收養義子,將技術傳承下去。

    各地節治使做出如此嚴厲的規定也有情可原。鋼鐵是最重要的戰爭資源,是軍事力量的保障,任何一個當權者都不會容忍其他人掌握生產「軍火」的技術。就如同在李洪濤的前世,老百姓不可能掌握槍械生產技術一樣。

    為了達到全面控制的目的,各地都將鐵匠與煉鐵工匠集中管理,只能到節治府直接經營的鐵匠鋪勞作。在暉州,除了崮梁之外,鐵匠與煉鐵工人最集中的地方就是魏縣。

    鐵匠與煉鐵工匠都是比較吃香的行業,在絕大部分老百姓都在餓肚皮的情況下,他們可以靠自己的手藝某得一口飯吃。如果能夠煉出好鋼,打造出絕世神兵的話,甚至能成為節治府的坐上賓,享受到不比文臣武將低的待遇。正是如此,鐵匠與煉鐵工匠都極為重視祖傳「技藝」,不會輕易外傳。

    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技術的進步與發展。

    李洪濤關心的並不是這個,他關心的是,鋼鐵是否能夠大規模的生產,軍械是否能夠大批量的製造。

    結果,他很失望。

    大部分煉鐵工匠採用的還是極為原始的塊煉法。按照高氏父子所說,就是將鐵礦與木炭混合進行燒煉,最後得到質地柔軟的「原鐵」,再反覆加熱鍛打擠出原鐵裡面的雜質,成為熟鐵。

    煉鋼的方式也極為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粗糙。一般的煉鐵工匠都是將熟鐵經過反覆的加熱,反覆的捶打,最終得到比熟鐵堅硬得多的鋼。李洪濤認為這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鋼,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滲碳鋼,比大規模冶煉獲得的碳鋼差遠了。

    另外,負責製造軍械的鐵匠也懂得煉鋼的技術,只不過傅凱倫並不認為這是煉鋼。李洪濤一直想問清楚,鐵匠是怎麼「煉鋼」的,可傅凱倫一直言辭含糊,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考慮到鐵匠手藝都是世代相傳,李洪濤也就不好逼迫傅凱倫將「祖傳秘訣」講出來。

    這與李洪濤的認識相差很遠,在他看來,怎麼也應該有「高爐」吧。可據高氏父子所言,只有一些產鐵大州擁有煉鐵的那種大爐子,可他們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怎麼把鐵煉出來的。

    在瞭解了煉鐵技術的同時,李洪濤也明白為什麼軍械要分那麼多的級別了。

    用最初煉出來的含有大量雜質的熟鐵製作的鐵刀、鐵槍、鐵盾、鐵甲是最低級的,也是最便宜的。畢竟在製造這些武器的時候,不需要太多的人力。用傅凱倫的話來說,就算是個普通的學徒,一天也能打出十把鐵刀,或者二十支鐵槍頭,或者三面鐵盾,只是在製造鎖子甲的時候需要先將熟鐵拉成鐵絲,然後再進行編製,比較麻煩,也很費時。

    用經過鍛打獲得的滲碳鋼製造的軍械就是鋼刀、鋼槍、鋼盾與鋼甲。這類軍械的價格要貴得多,主要是鍛鋼需要更多的人力,需要更多的時間,還得看工匠的手藝。將滲碳鋼製造成武器的時候也要比柔軟的熟鐵麻煩得多。一名熟練的鐵匠,就算直接使用鋼材,一天也就造三把鋼刀或者五支鋼槍頭,一面鋼盾需要三天的時間,鋼質胸甲需要十天。

    所謂的「精鋼」,高氏父子根本就搞不出來,傅凱倫也沒有講明白,李洪濤只能自己猜測。按照他的想法,「精煉」應該是一種比塊煉法更先進的工藝,類似於炒鋼法,但肯定沒有得到灌鋼法的水平。因此,通過「精煉」獲得的「精鋼」要比普通的滲碳鋼更好,製造成本也更貴,掌握這門手藝的人並不多,傅凱倫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搞了半天,李洪濤也沒弄清楚情況,只知道煉鐵煉鋼都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情,製造軍械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傅凱倫,高氏父子這四個人滿足不了大規模生產的需求。

    沉默了一陣後,李洪濤說道:「四位師傅,李某斗膽問一句,你們的收入怎麼樣?」

    四個人都沒有開口,這次被分到百市集來,他們都有點失落,畢竟在崮梁,收入還是不錯的。

    旁邊的蔣晟掃了四人一眼,說道:「四位師傅不要誤會,我們李將軍詢問四位的收入,也好確定工錢。」

    高子貴看了看傅凱倫,說道:「不瞞將軍,我們都是按月計算收入的。高某每月的工錢是一兩五十錢,兩個犬子還是學徒,一月只有七十五錢。至於傅師傅嘛……」

    「傅某一月二兩五十錢,如果打造的是鋼製軍械的話,還要按件獲得額外的工錢。」

    「那具體是多少呢?」李洪濤直言不諱的問了出來。

    「這個……」傅凱倫思索了一下,說道,「鋼刀一把是二十錢,鋼槍頭一把十五錢,鋼盾一面八十錢,鋼甲一副一兩五十錢。如果是精鋼的話,價格還要加一半。」

    李洪濤早就看出傅凱倫很貪婪,猜他肯定虛報了工錢,在迅速計算一番之後,李洪濤心裡也有數了。

    「那麼,四位是否知道鐵礦石的價格?」

    傅凱倫搖了搖頭,他根本就不是煉鐵工匠。

    高子貴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按照節治府訂下的軍購價格在魏縣那邊購買的話,一擔大概是五十錢。如果從外地購買,恐怕一擔要花上二兩銀子。」

    李洪濤並不感到驚訝,鐵礦石屬於「戰略資源」,除了幾個鐵產豐富,其他物產又非常貧瘠的州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州會出售鐵礦石。

    「那麼,一擔鐵礦石可以練多少鐵?」李洪濤又問了一句。鐵礦石的計重方式與糧食不一樣,一擔為二百斤,不是一百斤。

    高子貴又考慮了一下,才不急不忙的說道:「這還得看礦石的品位,如果比較好的話,一擔能出大概八十斤鐵,如果品位差的話,只能出七十斤鐵。」

    李洪濤沒有急著問下去,而是迅速的計算了一番。

    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軍械的製造成本遠遠低於銷售價格。

    以破虹刀,也就是最好的精鋼刀為例,其鋼鐵用量僅五斤,就算以從外州購買的價格來算,鐵礦石只需十五錢,傅凱倫需要大概五天的時間才能做一把這樣的刀出來,算上額外工錢,以及煉鐵的工錢,還不到一兩白銀,另外將原料的運輸費用,煉鐵所需要的木炭的生產費用,開採石灰石的費用都算上,總成本也不到一兩五十錢,如果是在魏縣採購鐵礦石的話,總成本大概一兩三十錢。可這樣一把刀,節治府標的價格是十五兩!

    毫無疑問,製造軍械的最大獲益者是節治使本人。也難怪各地節治使都「緊抓」軍械製造大權不放,不讓民間力量涉足煉鐵與軍械製造業!

    越想,李洪濤越是覺得可氣,可又覺得好笑。難道沒有一個節治使考慮到,這麼做將嚴重限制軍隊的戰鬥力嗎?

    可再反過來一想,李洪濤又覺得節治使的做法並沒有錯。賣一把刀賺的錢可以招募十個士兵。節治使又不把士兵的生命當一回事,怎麼看,十個士兵也要比一把刀更有價值吧。當然,李洪濤絕不會這麼看。

    等李洪濤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傅凱倫與高氏父子都看著自己。

    「你們開的價格很合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要求嗎?」

    當下,李洪濤就與四人達成了協議。除了支付工錢之外,李洪濤還負責吃住,並且為他們建立單獨的鐵匠鋪。至於找更多的鐵匠與煉鐵工匠的事,這還得李洪濤另外想辦法。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千歲冬

LV:8 領主

追蹤
  • 20976

    主題

  • 24233

    回文

  • 9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