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殺破千軍 作者:閃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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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歲冬 2008-9-28 16:17: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 41523
千歲冬 發表於 2008-10-18 10:22
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二)

  接到朱孝信專程派人送來的「請柬」後,李洪濤稍做了一番準備,才帶著鄧頤斐去了崮梁。

  「李大哥,我們這麼空著手去,恐怕有點不好吧?」

  李洪濤笑著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準備一點禮物?」

  鄧頤斐點了點頭。「所謂禮多人不怪。世子正式邀請我們去崮梁作客,商討少營今後的發展大計,恐怕其他四位隊官都準備了禮物,我們卻什麼都沒有準備,如果世子因此心存芥蒂,恐怕今後甲隊的發展……」

  「鄧兄弟,我跟你打個賭。」李洪濤仍然一臉堆笑,「這次我們不送禮,拿的好處絕對比另外四個隊多,你信不信?」

  「這個……」鄧頤斐搖了搖頭。

  「那我們先說好,如果我拿的好處比別的隊多,你就拿一個月的軍餉請我喝酒。如果我拿得比別的隊少,我就給你多發一個月的軍餉,怎麼樣?」

  「一言為定。」

  李洪濤也當即答應了下來。

  又走了一程,鄧頤斐還是有點不明白。「李大哥,你真有把握?」

  「當然,我現在正在考慮,崮梁的哪家酒館的酒要好喝一點呢。」

  鄧頤斐翻了下白眼,也不再多問了。

  到了崮梁城外,朱孝信派來的親兵就接上了李洪濤他們。

  因為五世子府還沒有完全建成,所以朱孝信宴請李洪濤等五位典軍尉的地方是一家叫「福來春」的酒樓。酒樓不大,裝飾得很有味道,所有的房間都是單獨隔開的,送菜上酒的也都是年輕女子。

  進酒樓前,李洪濤就聽鄧頤斐說,這「福來春」是崮梁最好的酒樓,基本上有錢有勢的人都會在這裡宴請賓客。酒樓的老闆十多年前是朱仕琿手下的將領,因為在救主有功,朱仕琿就給了他特權,讓他在節治府的旁邊開了這家酒樓。

  另外四個隊官分別是蔡弘山、徐火貴、劉仁甫與朱孝青。這四人都很有來頭。

  蔡弘山年紀最大,快四十歲了。年輕時,給朱仕琿當了十年的親兵,三十三歲的時候才被提拔為參軍尉,三年前被提拔為中營乙隊典軍尉。此人深得朱仕琿信任,數次救主,是朱仕琿的親信。

  徐火貴與劉仁甫之前都是中營乙隊的參軍尉,兩人都是朱仕琿親兵出身。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娶了朱仕琿的庶出女兒為妻,是朱仕琿的「半個」女婿。如果他們是在其他營的話,早就成典軍尉了。兩人也都是朱仕琿的親信。

  朱孝青更有來頭,他原本叫朱青,是朱孝信的同父異母兄弟,比朱孝信大五歲,年紀跟朱孝禮差不多。此人是四名新晉典軍尉中立下戰功最多的,因而得到了朱仕琿的承認,將其名字列入了族譜之中,名字由朱青改為朱孝青。

  少營五個典軍尉中,李洪濤是最沒有「來頭」的。

  一番客氣之後,朱孝信就主動請客入座。酒席擺了兩桌,李洪濤跟朱孝信他們坐裡面,隨同五個典軍尉來的文書與朱孝信帶來的親兵坐外面那桌。

  「少營年底就將成立,孝信在此先敬五位將軍一杯。」朱孝信仍然很是客氣,禮貌,「在此,孝信還要請五位將軍今後多多支持,多多協助,輔佐孝信共建少營。」

  「世子客氣了!」五人也趕緊舉杯,同聲說道,「為世子效勞,是末將的榮幸!」

  這些話,都是鄧頤斐教給李洪濤的,畢竟在表達忠心的時候,最好不要搞什麼特殊。

  接下來,自然是送上禮物了。

  蔡弘山等人紛紛拿出了禮物的時候,李洪濤安坐釣魚臺,根本沒有任何表示。讓李洪濤略感驚訝的是,這次不僅他一個人沒有準備禮物,朱孝青也沒有準備禮物。兩人遭到了其他三人的白眼,唯獨朱孝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酒菜送上之後,李洪濤也只管悶頭喝酒吃菜,如需他敬酒時,才會放下手上的筷子。

  讓李洪濤又感驚訝的是,朱孝青與他一樣,也是悶頭喝酒吃菜,根本沒有多說一句話。

  蔡弘山、徐火貴與劉仁甫卻是滔滔不絕,左右逢源,把朱孝信逗得哈哈大笑。如果不是李洪濤早就知道朱孝信是一個很聰明,很有頭腦,很會「做人」的世子的話,他還真會認為朱孝信是一個喜歡別人拍他馬屁的昏庸角色。

  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小時,直到朱孝信露出疲態,才草草結束。

  「李將軍,可否陪孝信聊一聊?」

  聽到這話,李洪濤頭就大了,上次就是陪他在弘楊鎮聊,結果聊到朱孝蕊留了下來,惹了一身騷,差點沒有洗脫腥味。

  朱孝信也沒有管那麼多,讓親兵牽著馬,遠遠的跟在後面。

  李洪濤暗嘆了一口氣,只好讓鄧頤斐遠遠的跟在後面。

  「李將軍認為其他四位同僚如何?」

  李洪濤長出一口氣,說道:「蔡將軍他們都是久經戰陣考驗之人,都乃虎將,末將遠遠不及。」

  朱孝信笑著搖了搖頭。「李將軍,難道你認為孝信喜歡聽這樣的奉承之辭嗎?」

  李洪濤也笑了起來。「世子,末將還要在少營混下去,這個……」

  「怎麼,你覺得孝信會跟他們提到你說的話?」

  「世子當然不會置末將於不義。」李洪濤只能硬著頭皮說道,「蔡將軍他們都是老將,雖然經驗老道,恐怕多半也不是殺敵經驗。以末將看,唯獨孝青將軍是可造之才。」

  朱孝信微微點了點頭,突然停下了腳步。「看來,李將軍與孝信想的一樣。走,我們到前面的茶館要壺茶,好好聊一聊。」

  「這個……末將還沒有寫下客棧,恐怕……」

  朱孝信立即說道:「此乃小事,將軍有何好顧慮的?孝信這就派人去給將軍寫下客棧。」

  李洪濤也不好多說,畢竟朱孝信能叫他單獨「交流」,這是瞧得起他。

  等小二把茶送上之後,朱孝信把無關人等都支走了。讓李洪濤有點不解的是,朱孝信將蔡弘山等人送他的那些禮物都拿了過來。

  「五百兩銀票,一把鑲了寶石的精鋼匕首,一棵夜明珠。」朱孝信苦笑了一下,「看來,他們在節治府混的時間太長,殺敵的本領忘得差不多了,混官場的本事到有不少的長進。」

  李洪濤苦笑不已,那三個傢伙送禮也不看看主,朱孝信會看得起這些禮物嗎?

  「李將軍,你不會沒有一點表示吧?」朱孝信笑著朝李洪濤看來。

  「末將孑然一身,拿不出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嘛……」李洪濤掏出了一張折好的紙。「末將準備了一份世子最需要的禮物。」

  朱孝信一愣,翻開一看就大笑了起來。「李將軍果然明白孝信的心意,這確實是最好的禮物!」

  李洪濤「送」給朱孝信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是製造軍械與採購軍械的費用對比。

  「不錯,李將軍確實是辦實事的人,如果少營多幾個李將軍這類辦實事的將領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少營就將……」朱孝信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那麼,李將軍準備怎麼利用這個特權呢?」

  「其實,主要的問題還是鐵礦,沒有鐵礦,什麼都做不了。」李洪濤嘆了口氣,「末將已經命穆友宣進山尋礦了,可末將覺得希望不大。」

  「李將軍不說孝信也明白。」朱孝信微微點了點頭,「這幾日孝信查過以前勘察的記錄,伏牛山那邊根本就沒有鐵礦。」

  李洪濤苦笑了一下,如果早知道,他根本就不會花錢請穆友宣幫他尋礦。

  「不過嘛,鐵礦的問題很好解決。」

  李洪濤立即抬起頭來,故做驚訝的看著朱孝信。

  「父親已經準許我們從魏縣購買鐵礦。」朱孝信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昨日,孝信跟三哥大概談了一下。現在魏縣一月大概能產二百五十擔鐵礦石,大部分都是提供給崮梁的鐵匠鋪,與其他各營開設的鐵匠鋪。每月,左營就要從魏縣購買二十擔鐵礦石。因為少營新建,需要大量的軍械,所以三哥答應每月給少營提供三十擔鐵礦石。」

  「這些鐵礦石的價格……」

  「按照官價,每擔五十錢,運輸費用由少營出。孝信大概詢問了一下,從魏縣到荊縣,每擔的運費大概是十五錢,如果要到百市集的話,大概為二十錢。」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又說道:「僅有鐵礦石,沒有鐵匠與煉鐵工匠的話……」

  「這個孝信也與三哥談好了。」朱孝信好像早就料到李洪濤要問這些問題一樣。「過幾天,孝信就親自去魏縣一趟,從那邊僱傭一些鐵匠與煉鐵工匠,現在的問題是,不管是荊縣,還是百市集都沒有鐵匠鋪,怎麼安頓這些匠人呢?」

  「如果世子放心,末將可以自出經費,在百市集建立鐵匠鋪。」

  朱孝信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可看起來仍然不夠滿意。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18 16:31
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三)

    直到朱孝信帶著親兵離開,鄧頤斐這才走了過來。

    「李大哥,這事……」鄧頤斐有點擔心他的軍餉,看李洪濤那眉飛色舞的樣子,肯定不會是壞結果。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說道:「三十錢到醉仙樓恐怕吃不了一桌酒席,我們還是會客棧,點幾個酒菜,然後再談,怎麼樣?」

    鄧頤斐翻了下白眼,這個長官竟然跟部下斤斤計較,也特小氣了。

    李洪濤卻根本就不管那麼多,兩人徑直去了朱孝信為他們寫的那家客棧。結果,李洪濤後悔了。朱孝信給他們寫的是崮梁最好的客棧,三個小菜,兩壺米酒就要了七十錢!

    鄧頤斐也想通了,他不過就出三十錢,多的四十錢還得李洪濤掏腰包。也就是說,吃了這頓消夜,鄧頤斐還賺了五錢呢!

    「貴是貴了點,味道還不錯。」李洪濤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幾張紙。「這次我們不送禮,還收了朱孝信給我們的禮,當冤大頭的是蔡弘山那幾個笨蛋。」

    看到桌上的銀票,鄧頤斐立即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問道:「這是五世子給的?」

    「當然,你認為我身上會揣銀票?」李洪濤嘿嘿的笑了起來。「怎麼樣,現在你心服口服了吧?」

    「這個……」鄧頤斐覺得很難理解。「可是,五世子為何會給將軍送禮呢?」

    「這當然不是送給我一個人的禮,而是送給甲隊的禮。」

    鄧頤斐更是不解了。

    李洪濤又喝了一杯酒,這才把前後原由講了出來。

    這筆錢是朱孝信給李洪濤的「定金」,而不是白送給李洪濤的。

    因為少營另外四隊都還沒有正式組建,所以獲得了自行生產軍械之後,能夠承擔這個任務的就只有甲隊。

    朱孝信負責為李洪濤去找匠人,李洪濤則負責在百市集建立軍械「生產基地」,也就是鐵匠鋪。

    「今後,少營其他隊將以節治府規定的一半的價格從我們這裡採辦軍械。」

    「一半的價格?」鄧頤斐微微皺了下眉毛,「那我們也要賺不少。」

    「這是當然,我給朱孝信的那份價格對照清單是做了手腳的。我給出的成本價是外面價格的三分之一,考慮到建立鐵匠鋪,燒製木炭,伐木,還有開採其他原料都需要投入,所以朱孝信給了我這個價格。當然,在他看來,我是虧了本的。」

    鄧頤斐翻了下白眼,這個長官確實夠小氣,不但摳下級的錢,還要挖上級的牆角。

    「放心吧,朱孝信根本就不懂商業方面的事情,能夠以一半的價格買到軍械,他已經非常滿足了。」李洪濤賊笑了起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朱孝信答應首先武裝甲隊,在有了多餘的產出之後,再武裝別的隊。當然,這個我還沒有考慮好,也許還可以利用一下。」

    「那這筆錢……」

    「這是給我們建鐵匠鋪,建炭窯,還有其他原料開採場的費用。反正這也不是朱孝信的錢,好像是蔡弘山孝敬他的。」

    這次鄧頤斐也笑了起來。

    「明天,你就去把銀票換成現銀。」

    鄧頤斐立即答應了下來,他也不相信銀票,真金白銀才是最值錢的。

    「我大概估量了一下,真正賺錢的地方不在這裡。」李洪濤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一個月三十擔鐵礦石,至少能產出十擔鋼鐵,如果有足夠的匠人的話,這些鋼鐵可以製造出至少一百人所需的軍械。就算會有一定損耗,加上我們還得考慮製造農具,那麼最多三個月,我們就可以製造出二百五十人的軍械。一年之內,可以為其他四個隊提供至少八百套軍械。實際上,其他四個隊能否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招夠人馬都是個問題。那麼多餘的鋼鐵……」

    「你是想拿去販賣?」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

    鄧頤斐臉色一變,說道:「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就算要做,也要做得極為隱秘。可問題是,三十擔鐵礦石能產出多少鋼鐵,這個大家心裡都有數,不管怎麼挪用,就算打造武器的時候缺斤短兩也不可能有多少節餘。只要出產的鋼鐵少了,恐怕……」

    「這個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李洪濤冷笑了一下,「如果是三十擔上品鐵礦石的話,只要工藝合適,至少能產出十五擔鋼鐵。」

    鄧頤斐又是一愣。「李大哥,這事可開不得玩笑。」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李洪濤撓了下頭皮,「如果真能夠產出十五擔鋼鐵的話,那我們今後就發財了。」

    鄧頤斐微微皺了下眉毛。「確實如此,可不管怎麼說,此事必須要小心謹慎,絕不能有半點疏漏。」

    「此事現在就我們兩人知道,在我找到合適的辦法之前,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

    鄧頤斐立即點了點頭,李洪濤這話的意思是,連蔣晟也不能知道。

    「好了,時間不早,明日我們還要趕回去,你也早點去休息吧。」李洪濤打了個呵欠,「過段時間,等朱孝信幫我們找到了匠人之後,我們再商量該怎麼做。」

    「李大哥也早點休息!」鄧頤斐立即起身,他住在隔壁的房間裡。

    鄧頤斐還沒走到門邊,門就被敲響了。李洪濤與鄧頤斐都是一驚,接著們外就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李大哥,我是湯圓圓。」

    確實是湯圓圓的聲音,李洪濤朝鄧頤斐點了點頭,同時走到了門邊。

    「圓圓,這麼晚了,你來幹嘛?」李洪濤有點納悶,湯圓圓是怎麼知道他們住在這的?

    湯圓圓看了眼鄧頤斐,咬著嘴唇沒有開口。

    「咳……咳……」鄧頤斐立即捂著嘴,裝著咳嗽了兩下,說道,「李大哥,我先去休息,不打擾你們了。」

    李洪濤側過了身,等鄧頤斐出去後,這才讓湯圓圓進來。

    「李大哥,等一等。」湯圓圓在門口看著鄧頤斐進了隔壁的房間,這才朝院子裡招了下手。

    李洪濤立即頭大入鬥,能跟著湯圓圓來的還能是誰?

    「圓圓,你在外面守著。」朱孝蕊低著頭,也不問不管,直接進了房間。

    沒等李洪濤反應過來,湯圓圓已經在外面把門給拉上了。

    「小李哥……」門剛關上,朱孝蕊就飛身撲了上來,「小李哥,小蕊這幾天好想你,你來了崮梁,怎麼也不告訴小蕊一聲?」

    「這……」李洪濤僵了一下,才抱住了朱孝蕊,「這次是五世子請我來的,剛剛才與五世子商討了事情,所以……」

    「小李哥,你想小蕊嗎?」

    李洪濤感到嗓子眼裡在冒火,他趕緊把朱孝蕊扶到凳子上坐了下來,倒上了兩杯茶。「先喝點茶吧……」

    「小李哥,你告訴小蕊,你想小蕊嗎?」

    「這個……」李洪濤苦笑了起來,他想啊,怎麼不想?可他想的是朱孝蕊不要給他惹麻煩。

    「小李哥,你說嘛,你告訴小蕊嘛!」

    「這個啊,你說呢?」

    朱孝蕊眼珠子一轉,立即笑了起來。「你肯定是想小蕊了,只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說出來,是不是?」

    「咳……咳……」李洪濤趕緊掩飾了尷尬的神色,同時想道:老子面皮薄?當初在山洞裡,是誰被羞紅了臉?

    「小李哥,以後你會經常來崮梁嗎?」朱孝蕊還真以為李洪濤「害羞」了。

    「這個……」李洪濤歎了口氣,「小蕊啊,小李哥有軍職在身,部隊又在百市集,怎麼可能經常來崮梁呢?你見過其他駐外地的隊官經常回崮梁嗎?」

    朱孝蕊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那麼,小蕊求父親把少營甲隊調回崮梁,怎麼樣?」

    李洪濤腦袋裡嗡的一聲,差點沒有跳起來。「小蕊啊,如果你不想讓小李哥明天就橫屍街頭的話,那你就千萬千萬不能跟主公提起任何我們之間的事,不然的話……」

    「知道啦,你都說了好多遍了。」朱孝蕊立即鬼笑了起來,跳到了李洪濤的懷裡,「上次父親問我,我什麼都沒有說呢。」

    李洪濤感到身上一陣燥熱,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小蕊,都這麼晚了,你離開節治府,恐怕……」

    「沒事,我跟圓圓鑽狗洞出來的,沒有人知道。」

    「鑽狗洞!?」李洪濤差點暈厥,這些小丫頭真是什麼都想得出來。

    「小蕊也只是想陪著小李哥嘛,我保證,天亮前就回去。」說著,朱孝蕊就趴到了李洪濤的肩頭。

    姑奶奶,你天亮回去,那我還要不要睡覺了?李洪濤心裡叫苦不迭。

    在山洞裡的時候,李洪濤就清楚的認識到,在擁有讓朱仕琿不得不用裙帶關係來籠絡他的資本之前,絕不能與朱孝蕊發生任何超過了肌膚接觸的關係。

    可李洪濤畢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這「肌膚接觸」給他帶來的就不僅僅只是一點點刺激了。

    抱著懷裡的少女,李洪濤甚至懷疑這是老天爺故意安排的,故意安排來考驗他忍受誘惑的能力。
千歲冬 發表於 2008-10-19 00:34
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四)

  天剛亮,李洪濤就讓鄧頤斐去換銀兩,他去了「黃氏野味」店。

  這是黃季在崮梁開的野味店,現在黃季已經改名叫黃俊。李洪濤沒有去店裡,在街對面朝正在招呼客人的湯卻遞了個眼神,然後帶著湯卻穿過了幾條胡同才停了下來。

  「李將軍怎麼不去店裡坐坐?」

  「不必。」李洪濤根本就沒有心情給湯卻解釋什麼叫「保密工作」。「你趕緊以收購野味為名,回百市集一趟,讓賀平與田方帶十個兄弟過來,務必在明天一早到達。」

  「很急?」

  李洪濤點了點頭,覺得湯卻有點囉嗦。

  「那我現在就去跟黃老闆說一下。」

  「等等。」李洪濤叫住了湯卻,「讓黃季晚上到醉仙樓找我。」

  湯卻點了點頭,立即就跑開了。

  李洪濤又在胡同裡呆了一陣,繞了好幾個彎子才回了客棧。鄧頤斐才帶著銀兩回來。五百兩白銀就是五十斤,鄧頤斐的體力本來就不怎麼樣,也累得夠嗆。

  「都在這裡了,要點一下嗎?」

  「你辦事,我還信不過嗎?」李洪濤又說道,「明天賀平與田方他們帶人過來,我們還要住一個晚上。」

  鄧頤斐點了點頭。「也好,這樣路上好有個照應,不然我們帶著這麼多的銀兩也不太安全。只是,我們要不要換家客棧?」

  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這家客棧確實貴了點,兩個房間,一晚上就要五十錢,簡直就是搶劫。

  「不然今天晚上又有人找上門來的話,李大哥可吃不消。」

  李洪濤一愣,立即一把抓住了鄧頤斐。

  「李大哥,我只是無心之言,你可別往心裡去。」鄧頤斐那笑嘻嘻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在道歉。

  「你小子現在膽子不小了哇?給我記住,這幾天的事情都是機密,回去後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當然,當然。」鄧頤斐立即笑著點頭。

  李洪濤瞪了他一眼,這才鬆開了手。剛要開口,李洪濤就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是靴子踩在青石地板上發出的聲響。

  「李將軍在嗎?」

  「節治府的親兵。」李洪濤低聲對鄧頤斐說了一句,這才大聲答道,「在,請問閣下是?」

  「李將軍,主公請將軍去一趟。」

  李洪濤一驚,朱仕琿這時候找我幹嗎?

  鄧頤斐也是一驚,看著李洪濤的那眼神,分明在說:朱孝蕊的事穿幫了。

  「好的,請稍等。」李洪濤咬了咬牙,示意鄧頤斐帶上銀兩躲到一邊去,這才過去開了門,「這位大哥,不知該怎麼稱呼?」

  「小的姓謝,李將軍不必客氣,主公還在等著將軍呢。」來的是一個年輕士兵,看樣子不是軍官。

  「這個……」

  「將軍請吧。」

  李洪濤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那名親兵離開了客棧。

  一路上,李洪濤有點忐忑不安。雖然他不認為朱仕琿要對付自己,來傳話的只有一個親兵,如果朱仕琿要搞什麼名堂的話,怎麼也要多派幾個人過來吧。但是李洪濤仍然不敢掉以輕心,朱仕琿老奸巨猾,也許怕派的人多了,李洪濤聞風而逃,才派了一人前來,免得李洪濤生疑。

  從側門進了節治府之後,李洪濤更加不安了。上次「受封」的時候,他也是從側門進的節治府。當時側門這邊就只有幾個親兵,今天卻有十多個。朝書房走去的時候,李洪濤又覺得自己有點疑神疑鬼,杞人憂天。如果朱仕琿真要對他不利,在他踏進了節治府的那一刻就完蛋了,還需要到書房才下手嗎?

  「李將軍請吧,主公正在等將軍。」

  「勞煩謝大哥了。」

  進了書房後,李洪濤才鬆了口氣。裡面只有朱仕琿一人,就算在暗門暗格裡藏有軍士,他也有足夠的把握,在別人幹掉他之前,先抓住朱仕琿做人質。

  「李將軍請坐!」朱仕琿比朱孝信要威嚴得多,「聽孝信說,將軍是昨日到的吧?」

  「主公客氣了。末將應五世子的邀請來商討少營建軍一事,所以……」

  「本來我想這幾天請將軍來崮梁一趟。」朱仕琿一邊說著,一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既然將軍來了,就不用再勞煩將軍專門跑一趟。」

  「不知主公有何事吩咐?」李洪濤也平靜了下來,看樣子,朱仕琿確實不會拿他怎麼樣。

  「首先,我要感謝將軍。」朱仕琿壓了壓手,「李將軍請坐,別客氣。」

  李洪濤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上次小女之事,還多虧將軍。」朱仕琿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李洪濤。「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將軍訓練部隊用的『拉練』,是什麼訓練方法呢?」

  「這個……」李洪濤遲疑了一下,把大概情況講了一下,當然他沒有提任何與朱孝蕊有關的事情。

  朱仕琿聽得連連點頭。「孝信說的沒錯,將軍確實是統軍之才,竟然能想出如此奇特的訓練辦法。」

  「主公過獎了,末將只是誤打誤撞而已。」李洪濤有點不爽了,怎麼朱仕琿與他兒子一個德行,那些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

  朱仕琿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李將軍,現在少營甲隊的情況怎麼樣?」

  李洪濤略做思考,才說道:「不瞞主公,甲隊至今沒有招齊兵員,訓練也不到位。加上前段時間賑濟難民,還要修建營地等等,所以……」

  反正,李洪濤的意思就是,甲隊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準確的說,是更多的資金才能夠形成戰鬥力。

  朱仕琿又考慮了一陣,說道:「開春之後,恐怕暉州又不得安寧了。」

  李洪濤心裡暗暗一驚,朱仕琿這話是什麼意思?

  「末將不能替主公排憂解難,實在有負主公厚愛!」李洪濤趕緊站了起來。

  「李將軍仁義忠厚,一片忠心,可嘉可獎,只是……哎!」朱仕琿長嘆一聲,「現在虎嘯軍大不如前,如果明年春播時節再遭兵亂的話,百姓可就遭殃了。」

  「為報答主公,保境安民,末將粉身碎骨在所不辭。」李洪濤這話說得很重,他心裡卻很不爽。朱仕琿明顯比他那個還略顯稚嫩的兒子老辣得多,兩句話就把老子逼到無從選擇的地步。

  「李將軍能有此心,實乃暉州百姓之富啊。那麼,將軍可否替百姓前去守衛虎口關?」

  操你奶奶的,這是我不想就能不去的嗎?李洪濤當即就在心裡大罵了起來,可嘴上仍然毫不遲疑的說道:「主公有令,末將不得不從,百姓有難,末將不得不往。」

  「那麼,等少營正式成軍之後,甲隊就開赴虎口關,從左營那接過虎口關的駐防權。」朱仕琿也聽出李洪濤是十萬個不願意。「李將軍可有其他要求?」

  「為主公效勞盡忠來末將的職責,只是……」李洪濤話鋒一轉,說道,「虎口關連年失修,甲隊這點兵力恐怕難以守衛。末將與甲隊百餘官兵身死事小,可暉州百姓遭難,主公受驚事大,這個……」

  朱仕琿心裡也暗笑了起來,這李洪濤確實是個貪婪之人,幾句話一過,就要錢要糧。

  「那麼,我給將軍三千兩白銀,命將軍召集民夫,修繕虎口關,不知將軍覺得如何?」

  「主公,錢乃小事,只是這招人修關之事,恐怕不是錢能夠解決的。」

  「這個……」朱仕琿微微皺了下眉毛,「將軍認為還需要什麼呢?」

  「民夫也是百姓,現在糧貴,就算給足工錢,恐怕也無人願來。另外,寒冬十月,伏牛山一代風大,恐怕無人願意外出勞作。」李洪濤沒有直說,他要的是糧,要的是棉花與布匹。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李將軍所言有理,那我再撥五百擔糧食,五十擔棉花與三百匹布帛,將軍覺得夠了嗎?」

  「足夠,只是,末將想斗膽問主公一句,主公是想永絕邊患,還是暫時抵擋永盛軍呢?」

  「李將軍此話何解?」朱仕琿立即集中了注意力。

  「在末將看來,修繕虎口關只能暫時擋住永盛軍,總不能今後年年都出資修關吧?」

  「那將軍有什麼辦法可以永絕邊患呢?」朱仕琿來了興趣,在他看來,這個山野村夫難道還懂得治理州縣的大道理?

  「請主公恕末將直言。要永絕邊患,必要整頓邊防,要整頓邊防就要民力,要民力,就要遷民戍邊。末將率軍拉練時,見虎口關附近十鎮九廢,百姓紛紛逃往內地。如無百姓作為基礎,恐怕甲隊兵力擴充十倍,也不足以守衛邊關。」

  這次,朱仕琿遲疑了很久,才慢慢說道:「看來,李將軍並不僅僅是將才啊!」

  李洪濤並沒有感到擔憂,朱仕琿這句話的語氣裡並無任何惡意。

  「確實如此,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朱仕琿沉思了一陣,「李將軍可有良策讓百姓遷到虎口關附近定居嗎?」

  聽到朱仕琿這麼一問,李洪濤也暗笑了起來,在關係到了朱家基業的問題上,朱仕琿還不是那種妒賢嫉能的統帥。
千歲冬 發表於 2008-10-19 12:18
第十五章 山民進城(五)

  離開節治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李洪濤回客棧找到了焦急不安的鄧頤斐,將新拿到的地契、銀票交給了鄧頤斐之後,沒有顧得上解釋就去了醉仙樓。

  因為「黃氏野味」店出售的野味肥美新鮮,很多大戶都去購買,所以黃季,準確的說是黃俊,現在已經是崮梁的一個小人物了。

  支走了小二之後,黃季去關上了包房的門。

  「黃季,不用客氣,我自己來就行。」李洪濤拿起了酒壺,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這次找你,我想知道崮梁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黃季點了點頭,放下了酒壺,說道:「這段時間崮梁的情況有點緊張。」

  李洪濤一邊吃著菜,一邊喝著酒,同時讓黃季繼續說下去。

  「前幾天聽幾個從南面來的客商說,駐紮在潛龍關的左營兵力新添了一個隊,另外施縣那邊的左營部隊也準備前往潛龍關。看樣子,朱仕琿準備將左營全都派到潛龍關去。」

  李洪濤點了點頭。「那麼,其他營的情況呢?」

  「沒有聽說右營與後營那邊的動靜,只不過前營已經派了兩個隊去大渡口。這是一個前營典軍尉的家人到店裡來買野味時無意提到的。」

  「看來,前營將被部署到大渡口。」李洪濤嘀咕了一句。

  「正是如此,看樣子,虎嘯軍是在為開春後的……」

  「不僅僅是應付血狼軍與永盛軍入寇,不然不會將左營全部派往潛龍關,讓我們去守虎口關。」

  「朱仕琿讓甲隊去守虎口關!?」黃季立即驚訝的看著李洪濤。

  「我下午才跟朱仕琿談過。」

  「李大哥,你不會接下了這個任務吧?」

  李洪濤苦笑了一下,說道:「難道,我能拒絕嗎?」

  「這個……」黃季微微遲疑了一下,「這麼看來,虎嘯軍準備在開春之後對堰州用兵,不然怎麼也該派左營的隊去守虎口關。」

  「對堰州用兵?還有別的消息可以證實嗎?」

  黃季微微點了點頭。「前幾天,葛州的使節到了崮梁,隨後與朱仕琿的一個文臣一起離開了崮梁,大概是返回南豐。看樣子,朱仕琿正在與葛州方面商討聯合出兵堰州的事情。」

  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幾乎可以肯定,開春之後,虎嘯軍會發兵攻打堰州,不過主力不是虎嘯軍,是葛州的奔豕軍。」

  黃季微微一驚,沒有明白過來。

  「葛州節治使長子羅瑞豐在潛龍關以南遇襲,現在生死未卜,不過多半是完蛋了。如果羅世雄發兵攻打堰州,必然向朱仕琿發出邀請。雖然現在朱羅兩家聯姻未成,但是同盟的基礎還在,朱仕琿自然不會放過這一機會,只是……」李洪濤微微遲疑一下,「朱仕琿絕不肯當主力,虎嘯軍也沒有資格當主力。另外,恐怕朱仕琿並不想羅世雄滅了堰州。」

  「出兵不出力?」

  李洪濤冷笑了一下,說道:「你仔細想想,堰州一滅,朱羅兩家沒有了共同敵人,還靠在了一起。到時候不但沒有同盟的基礎,恐怕還要兵戎相見了。」

  黃季沉思了一陣,說道:「李大哥所言有理,到時候恐怕朱仕琿也得擔心奔豕軍殺入暉州了。」

  「朱仕琿絕不肯出多大的力氣,最多就把左營,甚至只是左營的一部分派出去。」

  「可是,這守衛虎口關的任務也太危險了。」

  李洪濤嘆了口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朱仕琿那老狐貍幾句話就讓我沒有選擇,如果當時我不答應下來的話,恐怕現在就沒法坐在這裡跟你喝酒了。」

  黃季也苦笑了一下,李洪濤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過嘛,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去守虎口關也算是美查。」

  「這……」黃季更不明白了,「李大哥,這話怎講?」

  李洪濤笑了起來,說道:「你仔細想想,到時候永盛軍有心情到暉州這窮鄉僻壤來打秋風嗎?」

  「這……」黃季還是沒有搞明白。

  「堰州一亂,建州挨著堰州,是去堰州劫掠方便,還是穿過臥虎道來暉州方便?」

  黃季這下明白了過來。「李大哥,你是說……」

  「明白就好,不用細說。」李洪濤壓了壓手,「等湯大叔回來後,有任何消息,立即送回來。」

  「用書信還是口傳?」

  李洪濤一愣,想到了「密碼」。

  普通書信肯定不安全,如果被截獲,甚至是不小心遺失,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口傳不但意思表達不清楚,也不太安全。唯一有效的辦法是用密碼。

  李洪濤有兩套現成的「密碼」。一是簡化漢字,二是英文,可只有他看得懂,根本就用不上,有沒有另外一種既保密,又安全的密碼呢?

  「李大哥……」

  李洪濤回過了神來,說道:「暫時口傳吧,書信不太安全。等我有時間了,我會派人來叫你,到時候你以收購山貨為名回來一趟,我們再細說。」

  黃季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談妥後,李洪濤要付賬,黃季怎麼也不肯。李洪濤只能先行離開,讓黃季留下來付賬。剛回到客棧,李洪濤就看到守在花園裡的湯圓圓,接著看到他與鄧頤斐房間裡的蠟燭都亮著。不用多想,肯定是朱孝蕊來了,鄧頤斐很「知趣」的躲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真他媽的惱火,看得著,摸得到,就是不能吃進嘴裡!李洪濤暗嘆一聲,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李大哥……」湯圓圓低著頭,讓到了一邊去。

  「哎,圓圓,你也辛苦了,進去坐一會吧。」李洪濤一直覺得湯圓圓很可憐。

  「不了,李大哥快進去吧,小姐在等著,我……我就在外面好了。」

  「怕什麼?我又沒有與小姐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李洪濤說的可是實話,只不過用的是他自己的標準。「晚上外面冷,你也進來,別呆在外面,被人看見的話,還會起疑心。」

  「這……」湯圓圓有點猶豫,可明顯想跟著進去。

  李洪濤也不多囉嗦,拉著湯圓圓就進了房間。

  「圓圓,你進來幹嘛,我不是讓你守在外面嗎?」朱孝蕊立即就迎了上來,接著又很是溫柔的對李洪濤說道,「小李哥,你可回來了,我們都等了你半天呢。」

  「小姐,李大哥,我先出去了……」湯圓圓很是膽怯,根本就不敢看朱孝蕊,可李洪濤拉著她,她也走不了。

  「不用,留下吧。」李洪濤根本就沒有鬆手,轉過來對朱孝蕊說道,「小蕊,圓圓也是女孩子,跟你年紀差不多,你口口聲聲叫她『圓圓妹』,為什麼要她在外面挨冷受凍呢?」

  「這……」朱孝蕊底下了頭,「我只是想跟小李哥在一起嘛。」

  「難道圓圓在,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李洪濤自己心裡有鬼,他可不想被朱孝蕊一整夜都纏著。

  朱孝蕊猶豫了一下,這才低聲說道:「既然小李哥讓圓圓留下,那圓圓就留下吧。」

  「這就對了嘛,小蕊,女孩子要討人喜歡的話,就不能太蠻橫,要有愛心。」

  「什麼是愛心?」朱孝蕊朝李洪濤問道。

  「這個……」

  「小姐,李大哥,我去給你們泡茶。」湯圓圓立即見機溜到了一邊。

  李洪濤坐了下來,接著說道:「愛心,就是一顆善良,仁慈的心,是關愛別人,關心別人,體諒別人。簡單的說,就是要有禮貌,懂得體會別人的感受,懂得照顧別人。不管是親人,朋友,還是僕人婢女都一樣。」

  「可是……」

  「小蕊,你知道小李哥最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嗎?」

  朱孝蕊立即瞪大了眼睛,急切的等著李洪濤說下去。

  「小李哥最喜歡的就是有愛心的女人,懂得照顧別人的女人,而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

  說這番話的時候,李洪濤也在注意著朱孝蕊的神色變化,因為他這番話就是針對朱孝蕊的缺點說的。

  過了好一陣,朱孝蕊才低聲說道:「小李哥,小蕊一定會聽你的話,做你喜歡的女人。」

  李洪濤立即就笑了起來,同時摟住了朱孝蕊的腰。

  這次,朱孝蕊不但沒有主動送上來,反而不好意思的朝站在屋角的湯圓圓看了一眼。

  李洪濤也趕緊把手縮了回來。他故意要湯圓圓留在房間裡,就是不想與朱孝蕊過於親近,免得又搞得慾火上升,折磨自己。

  「小李哥,我覺得你說話好有道理。」朱孝蕊也確實老實了很多,「只是,小李哥這些道理是從哪裡學來的呢?」

  「你想聽?」

  朱孝蕊連忙點了點頭。

  「那麼,你聽了之後,會不會照著小李哥的吩咐做呢?」

  朱孝蕊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一晚,李洪濤沒有受到情慾的折磨,卻費了不少的口水,也費了很多的精力。
千歲冬 發表於 2008-10-19 17:15
第十六章 大煉鋼鐵(一)

  出城後,李洪濤就躺在了車板上,五百兩銀子枕在他的腦袋下。李洪濤沒有跟官兵講平等,他的治軍觀念本來就不是處處平等,官就是官,兵就是兵,軍隊沒有了等級,那還叫軍隊?

  「李大哥,昨天晚上舒服吧?」

  李洪濤瞟了眼坐在旁邊的鄧頤斐。

  雖然鄧頤斐加入的時間不長,但是作為軍隊裡的「文書」,加上還是其他官兵的「文化教頭」,他在甲隊的地位僅次於李洪濤、蔣晟與水辛逸,與賀平等人平起平坐。平常,賀平等人就極為尊重這個「文化人」,現在自然不會讓他跟著大家一起步行。

  「聽你們鬧了一個晚上,這個……」

  「你說什麼?」

  鄧頤斐立即閉上了嘴。「什麼也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我說,是不是一個月的軍餉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啊?」

  「長官,我只是實情實說嘛,你大人大量,別往心裡去。」

  「你小子膽子還不小呢,竟然開涮到我的頭上來了。」

  「長官,我可什麼都沒有說。」

  「得了。」李洪濤打住了話題,「記住我昨天跟你說的話。另外,點清了那些地契銀兩了嗎?」

  「銀票點清了,一共八百兩,這朱仕琿也是夠小氣的,讓我們去守虎口關,還要我們修復虎口關,就給這麼點錢?」鄧頤斐並不知道,朱仕琿答應給三千兩,只不過是「分期支付」,他苦笑了一下,又說道,「地契大概統計了一下,都在虎口關那邊,山下的田地大概有一千畝左右,另外還有大概兩千畝山地,只不過都沒有利用價值。」

  「山地?」李洪濤皺起了眉毛。

  「大部分都是山地的地契。現在連平原上的田地都沒有利用完,誰還會去開墾山地?」

  李洪濤也嘆了口氣。「這朱仕琿確實夠他媽小氣的,竟然只答應給我們五百擔糧食,五十擔棉花,頂個屁用。我們還得自己找裁縫給民夫做棉衣棉褲,還得安排人做飯,還得找人建營地,就給這麼點錢糧,真是夠摳門的。」

  「問題是,我們就不該接下這苦差事。」

  「你說不接就不接?那我叫你們衝鋒陷陣,你們還要討價還價?」

  「這個當然不敢。」鄧頤斐立即改口,「我們與李大哥的關係同李大哥與朱仕琿的關係又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李洪濤笑了起來。

  自從鄧頤斐來了之後,李洪濤就將很多事情分給了他做,蔣晟主要負責錢糧後勤。鄧頤斐的腦袋更聰明,膽子也要比蔣晟大得多。

  「雖然李大哥從來沒有提到過,但是我覺得李大哥絕非久居人下之人。」

  李洪濤長嘆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目光回到了天空中。

  鄧頤斐看了李洪濤一眼,又說道:「我想,這次李大哥接下任務,肯定是想利用虎口關的便利條件吧?」

  「你說說看,我聽著。」李洪濤確實不想說。跟兩個少女聊了一夜,他連半點說話的興趣都提不起來。

  「臥虎道原本就是暉州南部的重要商道。朱建業以前,臥虎道是暉州,乃至整個西北地區與西部地區的主要通道。後來西北與西部連續戰亂,建州丁家與暉州朱家又一直不和,雙方分別在北虎口與南虎口設置關卡,徵收雙重關稅,加上伏牛山裡山賊成患,才導致很多往來於西北與西部的商人改道走了潛龍關,從堰州繞道。」 稍微停頓了一下後,鄧頤斐又說道,「如果能夠恢復這條商道的話,那麼今後僅僅徵收關稅就足以供養數百將士了。」

  「這關稅是任何人都能徵收的?」李洪濤立即來了興趣。他不是貪錢,是他現在確實需要錢來發展壯大。

  「當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關稅只有節治府能夠徵收,不過嘛……」鄧頤斐苦笑了一下,「任何關隘駐軍都會收取額外關稅,一般都是節治府徵收關稅的一半左右,有的地方甚至會比節治府徵收的關稅還要多得多。」

  「沒有人向節治使反映?」

  「反映?怎麼反映,還有,反映了有什麼用?」鄧頤斐看了眼李洪濤,「駐守關隘的軍隊要麼是節治使世子的,要麼就是最重要的武將的。就算節治使知道,也多半是睜一眼閉一眼。再說了,商人怎麼向節治使反映?如果反映了,節治使不加懲戒,反映情況的商人將死得很難看。不說別的,駐守潛龍關,大渡口,還有北面嘯江的虎嘯軍部隊哪支沒有徵收額外的關稅?去年,左營在潛龍關徵收的額外關稅就達到了額定關稅的八成。」

  李洪濤的腦筋飛快的轉了起來。

  難怪朱孝義有這麼大的權勢,難怪左營會是虎嘯軍中戰鬥力最強的部隊。通過徵收額外關稅,左營一年多出來的收入可以徵收多少兵,可以製造多少軍械?

  「潛龍關一年大概能夠收多少關稅,左營一般收多少額外關稅?」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暉州一年府庫收入的四成來自幾個關隘的關稅收入。左營一般徵收五成的額外關稅。」

  李洪濤迅速的盤算了一下,接著就苦笑了起來。

  就算朱仕琿將所有府庫收入都用於虎嘯軍,並且幾個營平均分配,朱孝義每年從潛龍關獲得的額外關稅都要比拿到的「軍費」多。實際上,朱仕琿不可能平均分配「軍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府庫收入都用於軍事建設。

  「反正,我們要是能夠打通臥虎道,佔領南虎口,並且剿滅臥虎道附近的山賊的話,那這條通商口岸帶來的收入絕對不低。」

  「可是,從長遠來看,這對處境商業貿易無非是殺雞取卵的行為。」

  「長遠?」鄧頤斐笑著搖了搖頭,「誰還會在乎長遠?別說老百姓,節治使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們會考慮幾年,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之後的事嗎?」

  李洪濤不得不承認鄧頤斐說的是實話。從朱仕琿對虎嘯軍做的部署調整來看,朱仕琿考慮的仍然是眼前的麻煩與危險,並沒有太多長遠的打算。

  「只是,奪取南虎口,剿滅山賊,談何容易啊!」鄧頤斐又嘆了口氣,「自從十多年前,永盛軍奪下了南虎口之後,虎嘯軍就再也沒有打回來。另外,臥虎道裡的山賊多如牛毛,少說也有幾十支,規模小的有十幾人,規模大的有上百人,個個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如果不是這麼多的山賊,恐怕商人也不會廢棄這條商道,選擇路途更為遙遠的線路了。」

  李洪濤可沒有覺得這有多可怕,沉思了一陣後,他問道:「那些山賊都是些什麼來頭?」

  「山賊的成分?」鄧頤斐搖了搖頭,「臥虎道裡的山賊都是些什麼來頭,我也不清楚。只不過,天下山賊,不是逃難的難民,失去了土地的農民,貨物被劫的商人,就是那些軍隊被擊潰,又不願意回去的兵痞。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說我們是好東西嗎?」

  鄧頤斐一愣,立即就知道自己開始說錯話了。

  「照你這麼說,實際上山賊也是想混口飯吃,只是世道混亂,難以謀生,甚至難以保命,才迫不得已做了山賊,是吧?」

  鄧頤斐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如果能夠謀生,能夠過上安穩日子,誰願意過那種刀頭上舔血的生活?」

  「這就對了,其實,我們與山賊又有什麼差別?」李洪濤長嘆了一生,「說說南虎口的情況吧。」

  「南虎口與北虎口相差不大,只是城防完整。三年前,我去過一次,當時駐守在那邊的是永盛軍的一個大隊,兵力在兩百到三百之間。另外南虎口的地形沒有北虎口險要,駐軍數量也不可能太多。」

  「北虎口是怎麼被破壞的?」

  「這個……」鄧頤斐微微皺了下眉毛,「要怪,還是得怪朱仕琿那混蛋。」

  「朱仕琿?」李洪濤立即朝鄧頤斐看了過去。

  「五年前,永盛軍入寇,當時正值大旱,虎嘯軍的增援部隊被流民阻困,沒有能夠及時趕到北虎口。無奈之下,朱仕琿命令守軍搗毀了南面的一處堤壩,洪水捲著泥沙衝了過來。進攻的永盛軍死傷大半,北虎口關也被沖毀,從此就失去了防禦的作用。後來,永盛軍連年入寇,每次虎嘯軍都守不住北虎口關,打了幾年,城牆這些基本上都被毀壞了。」

  「無法修復?」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

  「難,就算朱仕琿答應派五百個民夫過來,恐怕沒有個兩三年的時間,也別想修復北虎口關。」

  「他娘的,竟然還真把我給耍了!」

  鄧頤斐驚了一下,跟著苦笑了起來。「我就說過,朱仕琿不是個好東西,哪會這麼輕易的給我們好處?」

  李洪濤也只是發發牢騷,他本來就知道朱仕琿不是個好東西,只是這種被人耍的感覺確實很不爽。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20 02:36
第十六章 大煉鋼鐵(二)

         生活還得繼續,生產也得繼續。

  回到百市集後,李洪濤立即著手建立鐵匠鋪。

  「傅師傅,三位高師傅,你們看這裡如何?」李洪濤朝四周看了一下,「離路口近,離市鎮還有一定距離,旁邊有一條水渠。如果覺得滿意的話,我就讓人在這裡建鋪子。只是,各位暫時還只能住在營地裡,現在我們的人力有限,還要修復鎮子上的房舍,還要翻耕田地,還要修復灌溉設施,還要燒炭,所以……」

  「李將軍太客氣了,就算讓我們露宿也沒有關係。」高子貴當即就答應了下來。這幾天,他在甲隊「吃香的喝辣的」,這日子過得比家裡舒服多了,早就心滿意足。

  傅凱倫略微遲疑了一下,也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李將軍,要鑄造精鋼軍械的話,光有水還不行。」

  「哦?那還需要什麼?」李洪濤對這傅凱倫一直看不順眼。

  「這個……」傅凱倫有點猶豫,最後還是說道,「最好能有牲畜的尿液。」

  李洪濤腦海間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笑著說道:「這個好辦,正式開始製造軍械之後,需要多少,我每天派人送來就成。」

  李洪濤這裡並不缺牲畜尿液,十頭耕牛,還有飼養的豬羊肉牛,每天排泄的尿液並不少。

  「各位,還有什麼需求嗎?」

  確定沒有別的需求後,李洪濤帶著蔣晟朝營地走去。

  「盡快多搭一些帳篷,更多的鐵匠與煉鐵工匠很快就將到達,要給他們安排住的地方。」

  「我馬上安排人,帳篷還有很多。現在已經有一批老人與孩子住到鎮上去了,也空出了不少的地方。」

  「燒炭的事情更要抓緊,第一批鐵礦石很快也將送到,到時候立即開工。」

  「放心吧,現在已經出了兩窯炭了,到時候最多減少取暖用炭。」

  「不行,一定要擴大生產,百姓,特別是老人與孩子的取暖一定要保障。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如果百市集有人凍死的話,我就找你麻煩。」

  蔣晟趕緊答應了下來,李洪濤對難民的態度他心裡有數,也正是如此,難民才肯留下來,才會有那麼多的壯年勞力主動參加勞動,積極承包戰功授田,踴躍參軍。

  「現在,糧食還有多少?」

  蔣晟遲疑了一下,說道:「還有大概兩個月的,如果又來一批鐵匠與煉鐵工匠的話……」

  「還沒有肖旭的消息?」

  蔣晟搖了搖頭。「一直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恐怕……」

  「再等一等,按理說,下月初他的車隊就應該到了。」李洪濤長歎了口氣,「現在我們又拿到了一千畝的田地,只是在虎口關那邊。這幾天,你把那些申請租種戰功授田的百姓組織一下,願意去虎口關的,可以降低地租,並且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堅持到明年秋收。」

  「可是……」蔣晟遲疑了一下,「如果開春後永盛軍入寇的話,恐怕……」

  「不是永盛軍滾回去,就是我們完蛋。」李洪濤冷笑了一下,「告訴願意去的百姓,別的我不敢擔保,如果永盛軍入寇,只要我李洪濤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讓百姓受到永盛軍的威脅。」

  「只是……」

  「就照我的話說。」李洪濤的態度很堅定。「現在,水辛逸的情況怎麼樣了?」

  「昨天就能下地活動,只是身體還未復原,傷口也沒有痊癒,鍾素珍給他檢查過了,大概還要休養十天。」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等下讓方藍方青兄弟來見我,新的錢糧數量統計出來後,把報表給我。」

  「報表」是李洪濤引入的新名詞,實際上就是記錄著詳細錢糧收支的賬本。

  回到主帳後不久,方藍方青這對孿生兄弟就到了。

  兩人都是偵察兵,方藍還是偵察班的上士副班長,水辛逸的副手。兩人都是最優秀的獵人,也是偵察班裡最好的偵察兵。現在除水辛逸之外,偵察班的另外五人都是獵人,且都是來自各個村最好的獵人。

  「長官!」

  「坐吧,最近訓練與學習怎麼樣?」李洪濤招了招手,讓兩人坐了下來。

  「一切照舊。」方青說完就笑了起來。

  方藍瞪了弟弟一眼,還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方藍,沒有必要這麼嚴肅,板著臉的話,很容易出皺紋的,你們可都是年輕人,開朗一點。」

  方青笑得更「開朗」了,方藍只是勉強笑了笑。

  雖然兩兄弟相貌幾乎完全一樣,如果不是膚色稍有差別的話,李洪濤根本就分辨不出來,但是兩兄弟的性格則完全相反,方藍少言寡語,方青活潑開朗。

  「好了,這次叫你們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

  「請長官吩咐!」方藍搶著說了出來,沒有讓他弟弟開玩笑。

  「你們應該聽說,甲隊將在年底開赴虎口關的事吧?」李洪濤掃了兩兄弟一眼。「在開赴虎口關之前,我需要知道那邊的詳細情況。」

  「報告!」

  李洪濤朝方青點了點頭。「單獨談話的時候,不需要喊報告,有什麼就說。」

  「長官,我們上次拉練的時候,不是去過虎口關嗎?」

  「對,我們是去過,只是路過,不是真正的去考察虎口關。」李洪濤歎了口氣,「這次,我給你們的任務是,去虎口關那邊摸清楚各種情況,作為偵察兵,你們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知道。」方藍立即回答道,「山嶽、盆地、平原、河流、森林等等的分佈,道路的分佈、走向、路程、通行能力等。另外,還要記下險要地點的地形特點,以及哪些地方容易讓敵人通過,哪些地方容易阻擊敵人,哪些地方可以供敵人安營紮寨等等。」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除此之外,你們還要幫忙弄清楚一件事情。」

  方藍與方青相互看了一眼,都朝李洪濤看了過來。

  「那就是臥虎道附近的所有山賊,你們要搞清楚各路山賊的人數,山寨的地點,主要的活動範圍。如果可能的話,需要搞清楚各路山賊成員的組成情況,包括男女比例,年齡結構,士氣素質,裝備優劣等等情況。如果可以的話,要搞清楚每一路山賊的頭目是誰,有幾個頭目,這些頭目的背景等等。」

  「長官……」方青撓了下頭皮,「要我們去問山賊的年齡,以及他們頭目的姓名,以前是幹什麼的,還有什麼時候當的山賊?」

  「當然不是,你們要記住,偵察的前提是盡量確保自己的安全,如果偵察兵自己都完蛋了,怎麼保證把消息送回來?你們去看、去聽、去思考,然後得出結論。至於山賊的年齡結構,這個只需要一個概略的情況,而不是準確的消息。另外……」李洪濤豎起了一根手指頭,「這次我有一個特別要求,絕不能與山賊發生衝突,更不能鬧出人命來,最好也不要傷人。也就是說,不能來硬的,明白嗎?」

  方藍方青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好了,你們去帶上足夠的糧食,另外每人到蔣晟那去領五兩銀子,到了山區,也許有用得著的地方。」李洪濤又看了兩人一眼,「今天晚上就帶著其他幾名偵察兵出發吧,有消息後,你們可以派人送回來,也可以自己回來。」

  「是!」

  送走了方藍方青兄弟後,李洪濤沒有急著處理其他的事情。他安靜的做了一會,心情平靜下來後,開始思考傅凱倫提到要牲畜尿液的那件事。

  雖然李洪濤對冶金知識一竅不通,根本就沒有多少瞭解,但是在前世的時候,李洪濤混了三年黑道,對刀劍很感興趣,還花過一段時間瞭解刀劍的製造與生產工藝。當然,值得瞭解的不是現代化的生產工藝,而是古代那些名刀名劍是怎麼造出來的。

  李洪濤記得,當初他看到過一篇文章,專門介紹了歷史上某個很著名的「大師」採用了「雙液淬火法」,打造出了非常鋒利的寶刀。李洪濤還依稀記得,正是此人發明了「灌鋼法」煉鋼,提高了效率,增加了產量,獲得了質量更好的鋼,還簡化了操作。這是工業化時代之前,最先進的煉鋼方法。

  可是,李洪濤怎麼也想不起那個「大師」的名字了,只記得此人的姓與名都非常奇怪。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洪濤想到了「雙液淬火法」,想到了「灌鋼法」。

  再仔細一想,李洪濤的信心更強了。

  「灌鋼法」的基本原理是用含碳較多的生鐵與含碳較少的熟鐵混合錘煉,使生鐵中的碳滲透到熟鐵中,從而得到含碳量適中的鋼,還可以通過調節生鐵與熟鐵的比例,得到含碳量不同的鋼。

  當時,李洪濤沒有在傅凱倫面前提到此事,就是瞧不起那個小氣的鐵匠。可是,去哪找一個「大氣」的鐵匠呢?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20 09:40
第十六章 大煉鋼鐵(三)

         從四十多歲的傅凱倫,高子貴身上入手是肯定不行的。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思想已經僵化,把「祖傳秘訣」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

  李洪濤原本想等到新的匠人到達之後,從中物色幾個年輕的。在回到百市集的第三天,李洪濤就找到了兩個極為合適的人選,這就是高宗群與高宗芳兄弟。

  找來兩兄弟一番攀談之後,李洪濤更有把握了。

  「李將軍莫非是鐵匠世家出身?」高宗群有點驚訝的看著李洪濤。

  「當然不是,只是偶有聽聞而已。」李洪濤尷尬的笑了一下,「不知兩位高兄是否願意與李某達成一個協議。」

  「協議?」高氏兄弟相互看了一眼。

  「君子之間的約定。」李洪濤沒有去解釋「協議」這個詞的含義。「李某將所掌握的煉鐵、煉鋼、甚至是製造軍械的技術教給兩位,兩位則須要答應李某的一個條件。」

  「李將軍有何條件,不妨先說。」高宗群明顯要謹慎得多。

  「如同我傳授給你們一樣,你們也要將所學的,以及今後所悟出來的技能傳授給其他人,而不僅僅是你們的兒子,或者是侄子。」

  「這個……」高宗群有點猶豫了,「如果讓節治府知道我們向外人傳授的話……」

  「高大哥不用多慮,只要兩位在李某的手下做事,恐怕還沒有人敢來查你們。今後兩位離開了李某的部隊,就不需要向其他人傳授技藝。當然,前提條件是,不能學了手藝就走人,不然李某可虧大了。」

  高宗芳立即笑了起來。「將軍說笑了。雖然我高氏兄弟算不上什麼人物,但是也講信義,而且我們向將軍學藝,自然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我並不需要你們像其他學徒那樣,需要師傅答應才能出師。實際上,我們也不是師徒關係,是朋友關係,如果兩位覺得李某不錯,那麼我們就以兄弟相稱。」

  「將軍抬愛了,我們怎麼敢與將軍以兄弟相稱。」

  「哪裡,這些客氣話都不用說了,今後我就叫你們高大哥與高二哥,你們瞧得起我李某的話,就叫我李大哥。」

  「李大哥,那你有什麼煉鋼造械的秘訣呢?」高宗芳立即就改口了。

  高宗群也很期盼的看著李洪濤。

  「秘訣談不上,只是有兩個說不上精湛的土辦法。」李洪濤微微思索了一下,又說道,「首先,我要知道一點,兩位除了能夠煉出那種比較軟的熟鐵之外,是否能夠煉出比較硬的生鐵,並且使其融化?」

  「將軍說的是白鐵?」高宗芳問了一句。

  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說道:「正是如此。」

  高宗群接著說道:「只要有高品位的鐵礦石,我們能夠煉出白鐵,只是要使其保持融化狀態的話,需要很高的爐溫,就得做更大的風箱,還得用畜力才行。」

  「這都不是問題,需要什麼,你們可以提出要求,我安排工匠給你們做,畜力嘛,反正現在耕牛也用不上。」李洪濤嘿嘿的笑了起來,又說道,「有了這兩樣就好辦。現在我要告訴你們的一個辦法是怎麼直接煉出好鋼,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怎麼用好鋼做出更好的軍械,特別是刀劍。」

  高氏兄弟差點連耳朵都豎起來了。

  「煉鋼的辦法叫『灌鋼法』,簡單的說,就是將融化的白鐵澆鑄在熟鐵上,然後通過反覆的高溫鍛打,至於需要多高的溫度,多少次鍛打,你們自己去摸索。另外,這兩種鐵的比例也有一些講究,具體的我沒有詳細研究過,需要你們在實際生產中自己總結。」

  「這就能直接煉出鋼?」兩人都不敢相信。

  「絕對可以,我敢保證,這麼煉出的鋼不但質量更好,而且工藝更簡單,用的時間更少,產量更大。」

  兩兄弟沒有多問,顯然他們暫時沒有全信,只有通過實踐證明,他們才會相信。

  「另外一種辦法叫做『雙液淬火法』,也就是在製造軍械的時候,通過用不同的淬火液來提高鋼的品質。現在我知道的兩種比較理想的淬火液是牲畜的尿液與牲畜的油脂。至於還有沒有別的更好的淬火液,你們需要自行摸索,自行總結經驗。」

  「這樣,就能造出更好的刀劍?」

  李洪濤又點了點頭。「絕對可以。當然,這兩種辦法可以合在一起使用。比如在制鋼的時候,可以將熟鐵直接製成所需要製造的軍械的大概樣式,這樣就能減少後期加工的時間。」

  「這個我們知道,可是……」

  「這樣吧,如果你們不相信,在第一批鐵礦石到來之後,你們先去實驗一番,如果成功了,我們的協議就生效,如果沒有成功,就等於我什麼都沒有說,怎麼樣?」

  兩兄弟都點了點頭,他們都不太相信李洪濤提供的這兩個辦法。

  「如果協議生效,我不會虧待你們。今後,你們可以取代傅凱倫,我給你們的工錢在他的基礎上加兩成。是否還需要提高工錢,這就要看你們能否總結出更先進,更合適的煉鋼方法,與製造軍械的方法了。」

  「李大哥,如果這兩個辦法確實有用,那我們今後就一定追隨你!」

  「話不用說這麼嚴重。」李洪濤笑了起來,「什麼追隨不追隨的,很難聽。你們要是覺得李大哥還不錯的話,就跟著我干,工錢我一分不少你們的。當然,如果你們覺得另有出路,或者有更好的前途,李大哥也不會攔著你們。」

  兩兄弟一陣激動,他們還真沒有想到,李洪濤會這麼看得開。

  「好了,等你們煉出了第一塊鋼後,記得再來找我,到時候我會給你們更多的『秘訣』。」

  此事確定了下來後,李洪濤吩咐人在甲隊營地的後面,靠近「飼養場」的地方搭設了一個規模較小的鐵匠鋪,吩咐木匠按照高氏兄弟的要求製造了一個很大的風箱,與一套利用畜力帶動風箱鼓風的設備。

  為了做到保密,李洪濤讓人在這間小鐵匠鋪外圍修了一道圍牆,還準備在今後安排軍士站崗,不准閒雜人等進入。

  李洪濤已經意識到,如果「灌鋼法」與「雙液淬火法」在蒼王朝沒有得到普及的話,那他就掌握了蒼王朝最先進的煉鋼與制械技術,這絕對算得上是「高科技」。不管是從軍事,還是從經濟角度講,這兩種「高科技」絕不能輕易的落入其他人的手裡。

  月底的時候,第一批十擔鐵礦石,與朱孝信幫李洪濤要來的五名鐵匠,十名鐵匠學徒;十名煉鐵工匠,二十名煉鐵學徒來到了百市集。

  「軍火」生產正式開始,李洪濤將最好的兩擔鐵礦石交給了高氏兄弟。

  三天三夜之後,李洪濤正在向官兵們傳授拼刺刀的另外幾種技戰術的時候,高氏兄弟主動找上了門來,見到兩人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李洪濤就知道,肯定成功了!

  「張挽,你們繼續練。」李洪濤交代了訓練任務,帶上高氏兄弟朝主張走去,「高兄弟,你們沒有把此事告訴別人吧?」

  「李大哥放心,現在連父親都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呢。」

  「那就好,此事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如果高師傅肯加入的話,那屬例外。」

  進了主張後,高宗群拿出一塊用布片裹著的東西,放在了李洪濤面前的桌子上。「李大哥,你說的辦法確實管用。你看,這就是我們煉出來的第一塊鋼。雖然還不是精鋼,當時比普通的鋼要好得多。另外,我們的技術還不是很熟練,所以花了三天的時間。我跟二弟商量了一下,還有很多可以改進之處,只要等我們技術熟練之後,恐怕一天就能煉出好幾塊這樣的鋼。」

  「坐吧,不用激動,我就說過,這辦法肯定管用。」李洪濤也是心花怒放,「現在,兩位相信我的話了吧?」

  兩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跪了下來,抱拳說道:「李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不可,不可,高兄弟,我們早就說好了,這不算是傳藝。」李洪濤趕緊扶起了兩位,「其實我也只是猜測,並沒有十足把握,能有如此結果,都是兩位高兄弟的努力與智慧。」

  「李大哥,這明明就是你教我們的辦法,怎麼……」

  「兩位就不必多言了。」李洪濤請兩人坐了下來,「你們可以試著用我說的第二種辦法製造軍械,當然,前面失敗不要緊,我不限制你們的時間,現在你們主要就是摸索,找到最快,最好,產量最大,最容易掌握的辦法。」

  兩人都點了點頭。

  「另外,今後每天晚上十點之後,我花一個小時的時間與兩為討論其他技藝,如何?」

  兩兄弟一陣狂喜,在他們看來,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20 11:29
第十六章 大煉鋼鐵 四

        李洪濤能夠傳授給高氏兄弟的不是其他的煉鋼方法,他也是機緣巧合才想到了「灌鋼法」與「雙液淬火法」。

  雖然李洪濤知道在農耕社會已經出現了高爐煉鐵技術,但是他對此並不是很瞭解,只有一個大概的印象。現在人力物力財力都很有限,難以展開研究工作。當然,最缺的還是知識。

  李洪濤能夠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傳授給高氏兄弟的只有他所瞭解的一些極為基礎的化學與物理學知識。

  不說別的,李洪濤就只能背到元素表上的第三十六種,也就是「氪」元素,其他的只記得一些比較出名的,比如「金」,「鈾」,「钚」。

  其他的化學知識,李洪濤也基本上還給了前世的初中老師。可是,在高氏兄弟看來,李洪濤簡直就是「神人」了。

  當李洪濤告訴他們,「空氣」是由很多種氣體組成,在煉鐵時有用的只有氧氣與一氧化碳的時候,兩人根本就不敢相信。當李洪濤告訴他們,鐵礦石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鐵,煉鐵的基本原理是用木炭中的碳元素與空氣中的氧氣反應產生的一氧化碳將三氧化二鐵中的氧元素置換出來,從而獲得純淨的鐵元素的時候,兩人更是難以理解。

  李洪濤不指望兩人能夠完全理解。說白了,李洪濤自己的理工知識也少得可憐,所知道的那些理論知識更是基礎性的。

  李洪濤相信,通過生產實踐,高氏兄弟遲早會搞明白。

  李洪濤還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人加入進來,有足夠多的人開始探索科學世界的奧秘,這些理論與知識遲早會得到完善。

  以眼前的情況來說,高氏兄弟接觸這些知識的最大作用是,開闊了視野,從另外一個方面瞭解到鋼鐵生產的本質,如果能夠稍加利用的話,很有可能會對鋼鐵生產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這也正是李洪濤所需要達到的近期目的,經過了三天的基礎知識「教育」之後,李洪濤向兩人提出了「高爐煉鐵」這個概念。

  「具體的方法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原理並不複雜。」李洪濤一直在竭力用高氏兄弟能夠理解的詞彙講解他所掌握的知識。「按照前面的理論,你們以前的煉鐵辦法實際上是在鐵礦石處於固體狀態的時候,用碳置換出了鐵礦石裡的氧,得到了比較純淨的鐵。這樣的生產效率肯定不高,還無法持續生產。」

  高氏兄弟點了點頭,這幾天接觸到的新東西太多了,兩人都感到難以「消化」。

  「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些問題呢?」李洪濤也一直盡量讓高氏兄弟學會自己思考問題。「我覺得,比較好的辦法是讓鐵融化成可以流動的鐵水,這樣雜質就留在了上面,鐵水從下面留了出來。通過不斷的清除掉高爐裡的雜質,向高爐裡添加燃料,鐵礦石,石灰石這些原料,生產不間斷的進行下去,這樣一來,自然就提高了生產效率,提高了產量。」

  兩兄弟又點了點頭,可都不太明白。

  「你們多考慮一下。高爐的具體設置方法,具體的建造方法,都需要從頭考慮,從頭摸索。」李洪濤長出了口氣,「現在你們要做的是盡快掌握灌鋼法與雙液淬火法,達到實際生產的程度。至於高爐煉鐵,有了足夠的時間,足夠的人力之後,我們再做考慮,怎麼樣?」

  「李大哥,我們會抽時間好好思考的。」高宗芳立即答應了下來。

  高宗群也用力的點了點頭。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早點去休息吧。」李洪濤打了個呵欠,「明天還是十點,我們繼續。」

  在李洪濤忙著向高氏兄弟傳授「秘訣」的時候,高子貴等人已經練出了第一批熟鐵,傅凱倫等人也開始打造第一批軍械了。

  李洪濤根本就沒有想過生產鐵質軍械,甲隊官兵用的就是鐵質軍械。他提出的最低要求就是鋼質軍械。李洪濤另外訂購了一批「灰鐵」農具。實際上就是灰口鐵製造的農具,準備無償提供給那些阻種戰功授田的佃農。

  第二天一早,李洪濤就找到蔣晟與鄧頤斐。

  「現在,算上五世子給的那五百兩,還有朱仕琿給的那八百兩,除掉這段時間購買各種物資的開銷,我們還有四千二百八十三兩五十四錢。」蔣晟抬起了頭來,「不過,肖旭的商隊應該快到了,我們要把糧款留出來。如果……」

  「如果肖旭的商隊不能準時到達,我們就得考慮在本地高價採購糧食。」李洪濤把蔣晟吞回去的話說了出來。「就算如此,我們也應該還有很大一筆結餘。蔣晟,你算算,現在我一共拖欠了多少軍餉。」

  蔣晟愣了一下,問道:「準備發軍餉了?」

  「當然,拖著總不是個辦法,是不是?」李洪濤笑著點了點頭。

  「李大哥,除了你之外,現在一共拖欠一百三十三名官兵總計一百七十八兩五十錢的軍餉。」鄧頤斐頓了一下,「我打賭輸了的那一月軍餉沒有計算在內。」

  李洪濤愣了一下,立即笑了起來。「鄧兄弟,你還真拿打賭當真了?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難道你真以為我會要你那一個月的軍餉。」

  「李大哥,君子一言九鼎,既然我輸了,自然不會耐賬。」鄧頤斐很有原則。

  「這個……」李洪濤遲疑了一下,「也行,那下次我請你喝酒。」

  鄧頤斐這才笑了起來,實際上他已經「喝」回了那三十錢的軍餉。

  「另外,再把下個月的軍餉算上,一起發。」

  「這個……」蔣晟有點遲疑,「有必要一次發這麼多軍餉嗎?」

  「為什麼沒有必要?還有利息,都要算上,不能拖欠。」

  蔣晟看了看鄧頤斐,顯然他覺得沒有必要算上利息。

  「正如鄧兄弟說的,君子一言九鼎,我這個當長官的就更不賴賬了。」李洪濤拍了拍蔣晟的肩膀,「吃了午飯後,你就去宣佈發軍餉的事情,晚飯後把大家都組織起來。」

  蔣晟咬了咬牙,說道:「李大哥,現在我們還要建設營地,年底還要開赴虎口關,到時候肯定還有大筆支出,如果現在這麼花錢的話……」

  「錢賺來就是花的,不花的話,不過就是一錠錠白色的金屬而已,不能吃,不能穿,當床鋪還嫌頂背,有何用?」李洪濤話鋒一轉,笑著說道,「另外嘛,現在我們有了可以賺大錢的辦法,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半年之內,我們可以賺到上萬兩白銀。」

  蔣晟微微一驚,鄧頤斐卻心中有數。

  「我準備把第一批製造出來的軍械提供給別的隊,到時候五世子還會給我們更多的錢。」

  這下,鄧頤斐都驚訝了。「首先提供給其他隊,那我們自己呢?」

  「放心,我提供給其他隊的都是那些匠人製造的軍械,算不上最好的。」李洪濤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如果不出我所料,年底之內,我們將獲得更多,更好的軍械,肯定比賣給其他隊的要好得多。」

  鄧頤斐眼珠子一轉,問道:「你說的是高氏兄弟……」

  「知道就行,不用說出來。」李洪濤看了兩人一眼,又對蔣晟說道,「從今天開始,每天安排一個班的官兵輪流在高氏兄弟的鐵匠鋪外面巡邏,其中兩人要在門外站崗,任何未經允許的人都不准進入。」

  蔣晟立即點了點頭,保守秘密這個道理他也明白。

  「另外,是不是還有很多人願意參軍,可身體或者年齡不符合要求?」

  「大概有兩百多人,現在我讓他們參加其他的工作。」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說道:「從中挑選十個身體最好,年紀在十八到二十歲之間,記住,一定要頭腦靈活,更要靠得住。」

  「需要立即安排嗎?」蔣晟問了一句。

  「就這幾天吧,等高氏兄弟那邊有了結果,這些人就能派上用場了。」

  「我盡快處理。」

  「到時候,讓他們來見我。」

  蔣晟知道事關重大,也不再多問。

  即將發軍餉的消息傳開之後,一百多名官兵都興奮了起來。下午訓練的時候,如果不是李洪濤一直守在旁邊的話,恐怕很多官兵都在考慮該怎麼花掉他們拿到的第一筆軍餉了。

  吃晚飯的時候,一些官兵甚至在討論,要不要去荊縣,或者崮梁消遣一下。結果,所有人都收到了一條命令:沒有長官批准,不准離開營地。

  吃過晚飯後,李洪濤將所有人都組織了起來。

  官兵們領到手的不僅僅有軍餉,還有一張試卷,「掃盲班」結業考試的試卷。

  ****

  除了離開營地的偵察兵外,六十多名第一期「掃盲班」學員的成績都不錯,平均拿了四分,沒有低於三分的,有三分之一的拿了五分。雖然李洪濤也拿了個「滿分」,但是他仍然覺得快被追上了。

  「基礎文化學習之後,我們將進入下一階段的學習。」李洪濤根本就不敢有絲毫停頓,只要他一停,下面保證有人舉手提問。「如同各位在掌握了操步之後,開始學習殺敵本領一樣。文化學習也是如此,讀書識字是基礎,打好了基礎,再學習更多,更深奧的文化知識。」

  「報告!」

  李洪濤瞪了眼田方,繼續說道:「作為軍人,你們首先要掌握的就是軍事知識,以及一些必要的科學知識。各位都應該清楚刺中敵人身體的什麼部位可以殺死敵人,或者是重傷敵人。因此,科學知識我們今後再學,從今天開始,我們首先學習軍事知識。之前,我已經給大家大概的講解了一下軍事知識的概要。簡單的說,軍事知識就是幫助我們戰勝敵人,獲取勝利的知識。如果說,鋒利的刀槍,堅固的盾牌鎧甲是用來武裝我們的身體,那麼軍事知識就是用來武裝我們的頭腦。」

  「報告!」田方又舉起了手,「長官,我們頭上戴的不是頭盔嗎?」

  眾人一齊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

  「田方,戴上頭盔後,你是不是就能拿五分了呢?」李洪濤揚了下手上的試卷。「我說的是武裝各位的思想,武裝各位的精神,不是武裝你們的腦袋。掌握了軍事知識,各位才知道該怎麼去殺敵,怎麼才能更有效的戰勝敵人,保護自己。首先,我問各位一個問題,戰鬥是靠蠻力就能獲勝的嗎?」

  所有人都沉思了起來。以前,他們會認為戰鬥靠的是力量,經過了這段時期的訓練之後,很多人都認識到,戰鬥靠的不僅僅是力量。

  「沒有人能回答嗎?」

  「報告!」杜威舉起了手,「長官,戰鬥不僅僅要靠力量,還要靠配合,靠協調,靠指揮……」

  李洪濤壓了壓手,說道:「杜威說得很正確,我還要補充一點,戰鬥還要靠頭腦。」

  李洪濤指了下自己的腦袋。「為什麼這麼說呢?舉幾個實際的例子。當初我們偷襲血狼軍營地的時候,力量明顯不如敵人,也談不上什麼配合,協調、指揮更談不上。可我們為什麼勝了?靠的就是頭腦。同樣的,襲擊三岔口血狼軍主營的時候,雖然我們的力量與敵人差不多,但是我們卻沒有與敵人硬拚,兵不刃血就戰勝了敵人,除了水辛逸射出的箭矢之外,當時我們還做了什麼?喊降,打擊敵人的軍心士氣,讓敵人投降,這靠的也是頭腦。」

  「報告!」田方第三次舉起了手,「長官,這都是你想到的,我們只需要跟著你行動,不需要我們考慮什麼吧?」

  「田方,難道你認為今後就一直跟著我行動?」李洪濤搖了搖頭,「現在你們已經是軍官,士官,高級士兵,以前你們曾經想到過會有這一天嗎?你們能夠確定今後就不會當上更高級別的軍官,不會成為將領嗎?現在你們指揮幾個人,幾十個人作戰。你們今後就不會指揮幾百人,幾千人,甚至上萬人作戰嗎?到時候,你們還能依靠別人?你們能夠依靠的是自己,能夠依靠的是自己的頭腦。對,你們現在對軍事知識一竅不通,那就從頭學起,從最基本的學起,逐步掌握軍事知識!」

  官兵們紛紛來了興趣,也來了動力。

  「軍事知識是一門相當複雜,相當深奧的學問,是一門永遠沒有盡頭的學問。你們不必為此而害怕,擔心。更應該以此為動力,成為你們努力學習的動力。與以往的訓練學習一樣,軍事知識學習也將納入考核之內,屬於重點考核科目。」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李洪濤接著說道,「首先,我們先大概的瞭解一下軍事知識的劃分。從嚴格的意義上講,軍事知識分成了兩個層面,指引大方向的『戰略知識』與著重細節問題的『戰術知識』。」

  「報告!」

  「報告!」

  ……

  很多人都舉起了手。「戰略」與「戰術」是新出現的兩個概念。

  李洪濤沒有讓官兵發言,接著說道:「何謂『戰略』?戰略指的就是於戰爭有關的大問題,廣義上講,幾乎任何與戰爭有關的學問,包括農耕,稅收,鋼鐵生產,這些都在戰略知識的範疇之內。為什麼呢?軍人打仗需要吃飯吧?那就需要糧食,需要考慮農耕。軍人作戰需要軍械吧?那就需要鋼鐵,需要考慮軍械生產。戰略知識包含的內容絕不僅僅只有這麼一點,還有很多,非常多。我們會一項一項的來學習,研究。」

  「何謂『戰術』?戰術指的就是從具體的戰爭行動,到官兵們在戰場上殺敵衝鋒的每一個戰鬥環節。包括你們現在正在學習的長槍刺殺技術,戰刀的砍劈技術,還有使用盾牌的防禦技術,這些都屬於戰術知識的範疇。戰術知識也不僅僅只有這些,還包括了行軍、安營、偵察、判敵、糧草運送等等。」

  經李洪濤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神色都嚴峻了起來。他們不是不明白,而是被嚇住了。

  「我說過,軍事知識很複雜,很深奧,我們也不需要害怕、顧慮、擔憂。今後,我們會一步步的學習各方面的軍事知識。」

  就在李洪濤準備繼續講下去的時候,蔣晟跑了過來,在他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李洪濤神色一變,只遲疑了一下,就對下面的官兵說道:「今天就先到這裡,大家先考慮一下我開始說的那些話。另外,拿了軍餉後,別以為可以胡來,軍規大家都清楚,誰敢亂來的話,小心軍法懲治。起立——解散!」

  六十多名官兵紛紛散開。

  「他在哪?」李洪濤這才轉過了身來。

  「主帳,我沒有讓別的人知道。」

  李洪濤立即朝主帳走去,同時說道:「讓賀平與杜威的排在營地外圍執勤,加強營地防備。」

  蔣晟點了點頭,剛要準備跑開。

  「等下你也過來,將鄧頤斐也叫來。另外,水辛逸好了沒有?」

  「好得差不多了。」

  「讓他也過來。」

  說完,李洪濤加快腳步走進了主帳。

  帳內那人嚇了一跳,看到是李洪濤之後,才鬆了口氣。不是別人,正是向李洪濤出售糧草的葛州商人肖旭。

  「李將軍,肖某……」

  「肖兄弟快請坐。」李洪濤很是客氣,「這幾日,我還數次提到肖兄弟,一路辛苦了吧?」

  李洪濤心裡有數,肖旭一個人趕了過來,肯定是出問題了。

  「哎!」肖旭歎了口氣,「肖某對不住李將軍,沒有能夠將糧食帶過來。」

  「這個……」

  肖旭解下了背上的包袱,說道:「這是肖某帶來的一些種子,大概將軍開春後就能用上,只是……」

  「先喝點水。」李洪濤給肖旭倒上了一杯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肖旭喝了幾口水,這才把情況講了出來。

  自從羅瑞豐遇襲下落不明之後,葛州節治使羅世雄大動兵戈,準備在開春之後攻打堰州,此時已有數千奔豕軍集結在葛州北部,更多的奔豕軍正在趕去。另外,羅世雄下令封鎖了所有與堰州相通的商道,任何商隊過關時都要接受檢查,任何違禁物品都不准運往堰州,這其中就包括了糧食。肖旭的車隊在關卡附近被攔了下來,為了讓李洪濤知道發生的事情,肖旭隻身北上,來到了百市集。

  聽完後,李洪濤的神色也陰沉了下來。

  「除了葛州那邊之外,肖某在經過潛龍關的時候發現,虎嘯軍加強了通關檢查,貨物准進不准出。現在駐紮在潛龍關的虎嘯軍有近千人,看樣子,朱羅兩家準備在開春後就對堰州用兵。」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這個我已經收到了消息。如果不能直接過來的話,是否可以繞道?」

  「繞道?」肖旭皺起了眉毛。

  「羅世雄不准物資進入堰州,沒有不准把糧食運往肅州、建州、黔州吧?」

  「這個……」肖旭搖了搖頭,「羅世雄並沒有限制向其他州運送糧食,只是現在運糧離開葛州的話,都有點麻煩,還得買通官員,成本就會……」

  「價格不是問題,肖兄弟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多出來的成本我照數支付。」

  「可就算如此,也要經過堰州,過潛龍關。現在堰州那邊……」

  見到肖旭如此為難的樣子,李洪濤立即明白了過來。大敵當前,堰州曲家定然不會放過任何增強力量的機會,運著數百擔糧食的車隊只要進入堰州,恐怕將如泥牛入海。看來,還得走別的商道。

[ 本帖最後由 bobo0702 於 2008-10-20 11:43 編輯 ]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20 11:43
第十七章 整軍備戰

         看著李洪濤在桌子上搞來搞去,只有水辛逸一個人連連點頭,另外幾個人卻都沒有弄明白,將泥土堆在桌上,東一團西一坨的,這是搞什麼名堂?

  「方藍,大概是這樣吧?」

  方藍托著下巴思考了一陣,朝一堆泥土指了一下。「這座山應該高一點,與北面的那座山丘要隔得遠一點,中間不是峽谷,而是山間平地。」

  李洪濤又做了調整。

  「這下差不多了。大概情況就是這個樣子。」

  「那麼,現在你把山寨的位置標出來。」李洪濤將一把各種顏色的小旗幟給了方藍,「人數在兩百以上的插紅色的旗幟,一百到兩百間的插藍色的旗幟,一百以下的插綠色的旗幟。」

  方藍一邊思考著,一邊將各種顏色的旗幟插在了不同的「山頭」上。

  「注意山寨的朝向,大門的方向。」

  方藍又對幾個旗幟做了調整。

  李洪濤看了一陣,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李大哥,這是……」蔣晟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叫『沙盤』,比地圖更直觀,更容易看懂。」李洪濤解釋了一句,又沉思了起來。

  其他人也都沉思了起來。

  「方藍,說下大體的情況吧。」

  「南北虎口關之間的路程大概是八十里,以往山賊主要劫掠經過的商隊,只是這幾年很少有商隊走臥虎道這條路線,大部分的山賊才開始劫掠南北兩面的村鎮。暉州這邊連年遭到永盛軍襲擾,靠近北虎口關的村鎮幾乎都荒廢了,大部分山賊集中在南虎口關附近,主要洗劫建州境內的村鎮,甚至襲擊永盛軍的輜重部隊。規模較大的山寨都在山區腹地,主要就是為了避免被永盛軍圍剿。只有規模較小,可以迅速轉移的山賊才會在伏牛山邊緣,以及臥虎道附近紮寨。」

  「總共有多少山寨,多少山賊?」水辛逸摸著下巴問了一句。

  「我們發現的山寨有五十多處,其中有人活動的有二十七處,山賊總人數在二千到二千五之間,其中壯年男性大概只有三成左右,其他的都是婦女、老人、兒童。現在標出來的都是人數在五十以上的山寨,更小的我沒有標出來。」

  水辛逸微微點了點頭,朝李洪濤看了過去。

  「永盛軍是否經常圍剿山賊?」李洪濤這話是對所有人問的。

  「每年都會派兵進山圍剿,不是夏季就是冬季。」鄧頤斐回答了這個問題,「只是規模都不大,特別是這幾年,永盛軍忙著到暉州來打秋風,用於圍剿山賊的兵力就更少了。」

  李洪濤又沉思了一陣,對方藍問道:「南虎口關的情況怎麼樣?」

  「大概駐紮有兩個隊,四百多名官兵。關隘很完整,只是附近地形並不險要,對付山賊也許夠了,對付正規軍就不太理想。」

  「只是,這麼多山賊……」蔣晟看了看李洪濤,又看了下別的人,顯得毫無信心。

  「山賊確實是個問題。」李洪濤長吸了口氣,「想要剿滅這些山賊的話,別說甲隊這點兵,就算是十個甲隊,甚至是二十個甲隊的兵力都不夠。再說了,山賊根本就不會死守山寨,官軍來了,都作鳥獸散,躲到大山裡去;官軍走了,再聚集在一起,出來活動。如果山賊的規模較大的話,甚至可以利用山區裡的險要地形加以阻擊。」

  眾人紛紛點了點頭,如果不是這樣,恐怕永盛軍早就把山賊滅掉了。

  「有一點,也許你們都沒有考慮到。」李洪濤又掃了眾人一眼,「從山賊成員的性別,年齡情況來看,名義上有兩千多人,實際上能打仗的也就五百到六百人左右,其中真正算得上是『精銳』的恐怕不到兩百人。小山寨,多半就幾個頭目厲害點;大山寨,也最多十幾個比較彪悍。」

  「可是,山賊這麼分散,就算如此,也很難圍剿。」鄧頤斐嘀咕了一聲。

  「為什麼要圍剿他們?」李洪濤反問了一句,「各位都想一想,他們是真正的山賊嗎?有拖兒帶女,拖家帶口的山賊嗎?他們都是迫不得已才躲到了山裡,因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當山賊。你們都想一想,當初有多少人提出退入山中,去當山賊?難道,我們也是山賊?」

  「李大哥,你是說……」杜威首先明白了過來。

  「不需要動一兵一卒,我就有辦法收復這些山賊。」李洪濤笑了起來,「當然,這還需要做很多的工作,現在時間已經很緊迫了,我們的糧食連兩個月都堅持不到,加上年底還要開赴虎口關,到時候會招募民夫,需要更多的糧食。方藍,那些主要山寨頭目的情況調查清楚了嗎?」

  「查到了幾個。」方藍拿出了一張紙,交給了李洪濤。「最重要的頭目叫沈豐岳。他以前是施縣一個村的村長,遭了兵難之後帶著全村人逃入了伏牛山。現在他那股山賊的數量也是最多的,而且有上百個壯年男性。聽說,他在臥虎道一代很有威信,山賊間如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矛盾糾紛,都會找他裁決。」

  「山賊總頭目?」

  方藍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點了點頭。

  「不錯嘛,有這麼一個說話管用的就行。」李洪濤隨手把那張紙給了鄧頤斐,「盡快寫一份拜山帖,能當上村長,應該能識幾個字。語氣要客氣一點,要表達出誠意。最重要的是,要讓那個叫……叫什麼來著?」

  「沈豐岳。」

  「對,那個叫沈豐岳的山賊總頭目認識到,歸順我們,不僅僅是他們唯一的選擇,而且還有很多很多的好處。」

  「這個……」鄧頤斐遲疑了一下,「李大哥準備給他們什麼好處?」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暫時還沒有想好。」

  鄧頤斐等大了眼睛,李洪濤自己都沒有想好,又能答應給別人什麼好處呢?

  「反正,暗示他們,會有很多很多的好處。至於具體什麼好處,這個要等我與他見面後才談。」

  「李大哥,你真要去見此人?」蔣晟立即瞪大了眼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洪濤點了點頭,「只是,現在暫時還走不開。鄧頤斐,你這邊抓緊點。賀平,你們也要抓緊訓練。現在水辛逸的傷也好了,刀盾與槍法訓練都要跟上。」

  「是!」幾個排長立即應諾。

  「其他的也都先安排下去吧,過幾天,我們再討論此事。」

  吩咐完之後,李洪濤去了高氏兄弟的鐵匠鋪。眼見甲隊就要出征,軍械的問題已經快要火燒眉毛了。

  「李大哥,你看!」高宗芳拿來了一把剛剛打造出來的戰刀,「這是我們才打好的,開始試了一下,雖然說不上削鐵如泥,但是比一般的鋼刀堅韌多了。」

  李洪濤接過鋼刀,仔細的打量了一翻。刀身呈暗灰色,沒有多少光芒,刃口也沒有完全磨利,刀柄上裹了一層厚布,沒有加上木製把柄。

  「那我們試試看!」

  李洪濤順手就拔出了在血狼軍那繳獲的那把軍官佩刀。這是一把標準的鋼刀。

  「高二哥,你拿好這把刀!」

  讓高宗芳拿好軍官佩刀之後,李洪濤用手裡才打造的那把鋼刀劈了下去。一陣激盪的金屬撞擊聲響過之後,軍官佩刀斷成了兩截。李洪濤拿起手中的鋼刀一看,刃口處只出現了很小的一塊缺口。

  「不錯,確實比普通鋼刀好得多!」李洪濤心裡大喜,「不過,你們應該注意一下。刀刃要堅固,刀背要有一定的韌性。也就是說,在鍛造的時候,這兩部分需要用不同的鋼鐵,這樣製造出來的鋼刀將更加鋒利。當然,這把刀已經非常不錯了,比那些鐵匠打的鋼刀還要好得多。」

  高氏兄弟頓時眉飛色舞,搞了好多天,他們已經基本上掌握了「灌鋼法」,只是在「雙液淬火法」方面還有待摸索。

  「現在,你們兩人一天能夠打造多少把這樣的鋼刀?」

  「如果不加改進,再有人幫我們做前期工作,我們每人每天能做至少兩把,如果晚上也利用好,差不多能夠做三把。」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我再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找到新的辦法。另外,今天就給你們安排幾個學徒過來,讓他們做前期工作,你們要向他們傳授技藝。三天後,我要見到一把更好的鋼刀。」

  「沒問題,就算不吃不睡,我們也會弄出來的。」

  「除了鋼刀,還有鎧甲。你們應該都知道,鎧甲主要就是堅固。」李洪濤遲疑了一下,說道,「不過,先把鋼刀做好,同時用最堅硬的鋼材打造一批槍頭出來,然後再考慮鎧甲與盾牌。」

  當天,李洪濤就將十個「政審」合格,身體素質良好,頭腦也算機靈的年輕人送進了鐵匠鋪。

  ****

  李洪濤沒有「爽約」,當傅凱倫等人打造好第一批軍械之後,他立即派鄧頤斐與賀平帶著「樣品」去了崮梁。兩人帶回了一套胸甲與一套板甲,還帶回了朱孝信將要到百市集「視察」甲隊軍容的口信。

  趕在朱孝信到達的前一天晚上,李洪濤讓高氏兄弟與那些學徒離開了鐵匠鋪,派人在鐵匠鋪裡塞滿了用來飼養牲畜的草料,將鐵匠鋪偽裝成了飼料倉庫。

  李洪濤不想把最好的軍械「賣」給別的軍隊,而且高氏兄弟能造出來的也只有刀槍。

  「你們有辦法打造出這樣的盔甲嗎?」

  高氏兄弟面色嚴峻的搖了搖頭,他們半個月前還只是煉鐵學徒呢。

  李洪濤並沒有感到失望。金屬鎧甲,特別是胸甲與板甲是冷兵器時代最「尖端」的技術,要比製造武器困難得多。

  桌上,兩副鎧甲被拆成了零件。

  胸甲最初僅提供給騎兵使用,直到現在,仍然主要由騎兵使用。主要的構件是兩塊堅固的彎板——胸板與背板,起到保護軍人胸背的作用。後來才逐漸推廣到了步兵部隊,並且增加了護肩、護腿、頭盔等。可實際上,步兵並不喜歡胸甲,一是胸甲的防禦不夠全面,二是胸甲穿戴極為麻煩,三是非常昂貴。

  板甲出現,並且大規模使用之後,胸甲逐漸被淘汰掉。可是板甲更為昂貴,而更低級的鎖子甲與鱗甲都無法應付箭矢與長槍的攻擊,才有少量胸甲保留了下來,供那些買不起板甲,又需要保護自己的軍人使用。

  板甲是冷兵器時代的「終極」鎧甲。最初的胸甲還可以用皮革製造,板甲則是全金屬甲。

  李洪濤派人買回來的板甲還很落後,實際上只是針對胸甲的一些缺點做了改進。比如,增加了護臂、護腕、手套、護脛、面罩可以移動的頭盔等部件,對軍人形成了全面保護。整套板甲中的護體部分仍然分成了前後兩塊,穿戴時需要通過鉸接、鏈接、或者是用繩索系接的方式組合到一起。

  全套板甲重達四十斤以上,只能裝備騎兵。步兵裝備的板甲有很大程度的簡化,取消了四肢上的一些部件,簡化了頭盔等等,使重量降低到了二十五斤左右。實際上,就算如此,步兵長期穿戴仍然會感到疲勞。

  「胸板與背板必須要分開嗎?」李洪濤朝高氏兄弟看去,「有沒有整體式的,即胸板與背板連接在一起,直接穿戴。」

  高氏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他們也沒有見過整體式的板甲。

  在摸索胸甲與板甲的結構時,李洪濤也在思考。

  為什麼一定要用胸板與背板組合的方式來製造胸甲呢?李洪濤想了一陣,終於有了一點眉目。肯定與冶金技術有關!

  如果要製造整體式胸甲的話,就只能採用鑄造的方式,用液態的鐵澆鑄成型,然後再進行其他加工。模具的問題比較容易解決,主要就是難以獲得大量的鐵液,就不可能一次澆鑄成型。如果分幾次澆鑄的話,必然出現裂縫,還會因為鐵液所含的雜質不一樣,在使用中破裂。

  通過分成前後兩塊的辦法,一來減少了材料用量,可以澆鑄成型;另外還可以通過鍛造的方式製造,避免使用過於複雜的工藝。

  要製造整體式胸甲,必須要有更先進的冶金技術,能大量生產高質量的鋼鐵,也就必須要有煉鐵高爐!

  想到這,李洪濤也沒辦法了。現在根本就造不出高爐,他對高爐煉鐵也不太瞭解,加上現在的人力物力財力都很有限,能夠用原始的辦法生產軍械就已經相當不錯了,有建高爐的力量,還不如多造點軍械出來。

  李洪濤並沒有放棄建高爐的打算,隨著今後力量的增長,建高爐是遲早的事情。

  「李大哥,你看現在怎麼……」

  「你們先把這兩套鎧甲拿回去,明日五世子來了,你們利用這個時間好好的研究一下製造鎧甲的方法。別人是不會告訴你們怎麼造鎧甲的,只能靠你們自己摸索、總結,找到辦法。」李洪濤笑著看了高氏兄弟一眼,「不用急,等五世子走了,我會給你們詳細的生產清單,你們先把刀槍盾造出來。至於鎧甲,你們平常多花點時間研究,找到合適的辦法之後再動手試做,終究會有所收穫的。」

  「也只能這樣了。」高宗芳歎了口氣。那些會製造鎧甲的鐵匠都把手藝當作傳家之寶,根本就不會告訴外人。

  「今天就到這吧,你們早點休息。」

  李洪濤也很累了,想到肖旭的商隊被困在南面過不來,想到即將前往虎口關,想到要做的那些事,他不累才是怪事。

  「小李哥……」

  李洪濤一愣,翻身爬了起來。

  張玉璇端著木盆走了進來。「不早了,你也該洗洗睡覺了。」

  「玉璇,我說過多少次了,這些事不用麻煩你。」李洪濤有點難為情。雖然張玉璇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兩人還沒有結婚,他可不想每天都讓張玉璇給他打洗臉水洗腳水。

  「每次我不提醒,你都忘了。」張玉璇將擰乾了的毛巾遞了過來,「平日我就沒有多少事可做,這點小事也不算什麼。」

  李洪濤迅速抹了臉。「玉璇,這話就不對了,平常照顧那些病人,還有老人與孩子,你沒有少操心。」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李洪濤心裡一陣激動,伸手將張玉璇拉了過來。

  張玉璇微微有點抗拒,最後還是坐在了李洪濤的大腿上。

  「哎,都怪我無能,沒讓你在過上好日子。」

  「小李哥,不准你這麼說。」張玉璇立即將手指頭壓在了李洪濤的嘴上,「我們現在的生活比以往好過得多了,如果沒有你的話……」

  李洪濤抱緊了懷裡的少女。如果說在面對朱孝蕊的時候他還有點不自在的話,面對張玉璇的時候,他就沒有半點的不自在了,至少他不用背上心理負擔。

  李洪濤動手動腳的時候,張玉璇的臉一下就紅透了,神色很是彆扭。

  李洪濤也是「膽大妄為」,左手緊緊的抱著張玉璇的腰,右手如同一條蛇一樣,在張玉璇身上迅速的遊走著。

  就在那條「怪蛇」滑到了她的小腹部的時候,張玉璇伸手抓住了,低聲說道:「小李哥,玉璇遲早都是你的人,你……」

  李洪濤趕緊把手縮了回來,笑著說道:「玉璇,小李哥糊塗,今後……」

  張玉璇突然摟住了李洪濤的脖子,在李洪濤的耳邊說道:「如果小李哥要的話,玉璇不會拒絕,只是……」

  李洪濤更是一陣激動,同時感到身體某個部位正在發生變化。

  「只是……」張玉璇似乎也感到了李洪濤的變化,結果「只是」了半天卻沒有下文。

  「玉璇,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趕緊去休息吧。」李洪濤控制住了心裡的欲魔。這個時代,不興「先上車後買票」這套規矩。

  張玉璇如獲大赦般的站了起來。「我去給你倒洗腳水。」

  李洪濤笑著點了點頭。張玉璇是個溫順得如同一隻綿羊般的女孩子,與世無爭。正是如此,他更不敢亂來,每當張玉璇露出那種任人擺佈的神色時,李洪濤就下不了手。這強扭的瓜肯定不甜,再說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這個晚上,李洪濤過得並不平靜。

  哄走了張玉璇之後,他好半天都沒有睡著。

  按照他給朱孝信的承諾,第一批軍械將提供給少營其他隊,朱孝信也讓鄧頤斐帶了話回來,這批軍械將提供給戊隊,也就是駐紮在崮梁少營司部,由朱孝青統帥的那個隊。可問題是,甲隊的裝備怎麼辦?

  李洪濤也有點後悔誇下海口。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只要再提供十個學徒,高氏兄弟有能力在一個月之內為甲隊提供至少五十把鋼刀,五十把短刀,五十支鋼槍頭,三十面夾鋼盾。為了不破壞虎嘯軍的規矩,還得在夾鋼盾外面敷設一層熟鐵皮,偽裝成混鐵盾。

  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這也最多武裝五十名長槍兵,三十名刀盾兵,以及二十個軍官,無法把甲隊官兵全都武裝起來。

  一百人的部隊也夠了,李洪濤並沒有想過要將甲隊全部帶到虎口關去。問題是,朱孝信一來,高氏兄弟的生產就得停止,如果今後朱孝信「吃飽了沒事做」,隔三岔五的到百市集來逛兩圈的話,還怎麼生產?

  「看來,得想辦法將鐵匠鋪弄到別的地方去。」

  李洪濤很快就確定了這個想法,把所有力量都留在百市集太不明智了。去處是現成的,虎口關那邊有的是地方,最好設在山裡。想到這,李洪濤才安心的進入了夢鄉。

  ****

  一大早,李洪濤剛吃了飯,路口執勤的士兵就回來報告,朱孝信等人已經到了。

  「這麼快?」李洪濤有點不相信,「他們難道是連夜趕來的?」

  「應該是吧,原本還以為他們最快也要下午到呢。」蔣晟給那名士兵遞了個眼神,讓他離開了。

  「看來,五世子還真是積極。」鄧頤斐在旁邊不冷不熱的添了一句。

  等李洪濤帶著一幫手下來到營地門口的時候,朱孝信率領的人馬已經到了,李洪濤的腦袋也一下就大了。來的不僅僅是朱孝信與他的親兵,還有朱孝青與一批戊隊的官兵,最讓李洪濤頭痛的是,隊伍裡有幾個女人,領頭的就是朱孝蕊!

  「長官,現在還躲得掉嗎?」鄧頤斐的態度明顯就是想看熱鬧。

  李洪濤瞪了鄧頤斐一眼,很想上去掐死他。

  「李將軍,這麼早就起來訓練了?」

  「世子早啊。」李洪濤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小姐早安,孝青將軍早安。」

  「李將軍,聽說第一批軍械已經打造出來了,我們可是連夜趕來的。」朱孝信翻身下馬,「將軍可否帶我們去看一下那些軍械呢?」

  「這個……」李洪濤遲疑了一下,說道,「世子連夜趕路,恐怕還沒有吃早飯吧?小姐她們也肯定餓了,先吃了早飯再去檢查軍械也不遲。」

  「是啊,五哥,我都餓壞了!」朱孝蕊在旁邊叫道,同時還朝李洪濤遞了個眼神。

  李洪濤趕緊側過身去,裝著什麼都沒有看到。

  「也好,我們先吃東西,吃了再去。」朱孝信一邊說著,一邊帶隊進了營地。

  「趕緊去準備一下!」李洪濤吩咐了蔣晟一句,叫上鄧頤斐追上了朱孝信。

  「幾日不來,百市集又有了很大的變化。」朱孝信在主帳外停下了腳步,朝集鎮外指了一下,「那邊就是鐵匠鋪?」

  「正是,鐵匠師傅還在吃早飯,所以……」

  「也好,我們趕緊填飽肚子,然後過去看看。」

  蔣晟帶著親兵送來早飯的時候,還送來了第一批軍械的詳細名錄。

  「五十把青陽刀,一百支戰陣槍,五十面重鐵盾,三十套龍鱗甲……」朱孝信一邊看著,一邊念著,「不錯,沒想到李將軍這麼快就造出了足夠武裝半個隊的軍械。」

  「全是世子的功勞。」

  「哦?」朱孝信把軍械名錄冊給了旁邊的朱孝青。「這與孝信有何關係?」

  「如果不是世子搞定鐵礦一事,如果不是世子找來這麼多的鐵匠與煉鐵工匠,如果不是世子提供的巨大支持,憑末將一己之力,一輩子都造不出這麼多的軍械。」

  「李將軍開玩笑了,這都是次要的,如果沒有李將軍組織策劃,沒有李將軍在百市集這邊打下基礎,孝信也辦不到啊。」

  ……

  兩人一唱一合,演起了雙簧,都在互相恭維,互相推讓功勞。

  「五哥,你們有完沒完啊?」朱孝蕊有點看不下去了,「我吃飽了,我們去看看鐵匠是怎麼打造軍械的吧。」

  「哎,小妹這脾氣,讓各位將軍見笑了。」朱孝信這才笑了起來,「好,我們這就去觀摩軍械生產的過程。」

  一行人來到鐵匠鋪的時候,那些打造好的軍械全都整齊的裝在了三輛大車上,每輛車旁邊站了四名士兵。鐵匠鋪周圍還有十多名官兵在往回巡邏。

  「這是……」

  「世子莫怪,百市集沒有軍械庫。雖然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防止遭到敵人的破壞,末將才安排軍士輪流站崗執勤,守衛鐵匠鋪與這些軍械。」

  「李將軍真是個細心的人。」朱孝信點了點頭,走進了鐵匠鋪。

  工匠正在生火煉鐵,鐵匠也正在打造軍械。鐵匠鋪內很是嘈雜,煙塵亂舞,更加悶熱。雖然即將進入寒冬,但是所有的匠人都光著膀子,揮汗如雨。

  朱孝信在裡面逛了一圈就出來了,大概忍受不了裡面的惡劣環境。朱孝蕊也沒有呆多久,只有朱孝青多看了一陣,好像對打造軍械非常有興趣。

  「請世子檢查軍械。」李洪濤在外面做好了準備,將最好的刀槍盾牌鎧甲放在了最上面。

  朱孝信卻從下面抽出了一把鋼刀仔細檢查了一下,同時不斷的點頭。

  「雖然不及破虹刀,但是比一般的青陽刀好一些,確實是好刀。」朱孝信轉過身來,將鋼刀遞給了朱孝青。「孝青將軍,你覺得如何?」

  朱孝信用手指頭在刃口上拭了一下,說道:「確實是青陽刀,比現在戊隊使用的凝霜刀好得多,至少對付只有皮甲的士兵不會有任何問題。」

  隨後,朱孝信又檢查了鋼槍、盾牌與鎧甲。

  戰陣槍的槍桿是普通的柏木桿,李洪濤也想過用白蠟桿,可是百市集附近並沒有青榔木(白蠟樹的別稱)。重鐵盾只是兩面裹鐵皮,中間夾有經過了乾燥與防腐處理的柏木板,在李洪濤看來,這就是最原始的「複合裝甲」。鎖子甲的主要材料是熟鐵,不是鋼,只能防砍劈,防不了箭矢與長槍。

  「孝青將軍,你覺得這批軍械怎麼樣?」

  「中規中舉,與崮梁魏縣的並無太大差別。」朱孝青沒給李洪濤半點面子,他說的也是實話。

  「沒問題的話,孝青將軍今日就將其運走吧。」朱孝信也覺得有點掛不住顏面,他又對李洪濤說道,「李將軍莫怪,孝青將軍為人忠直,不會委婉之辭,若有得罪之處,孝信在此代為賠個不是。」

  「世子太客氣了,孝青將軍心直口快,乃軍人典範。這批軍械本來就是按照虎嘯軍規定打造的,所以也只算得上是中規中舉。」李洪濤早就知道朱孝青是個「莽夫」,哪會與他計較。

  「世子,李將軍,時間不早,末將先帶軍械返回崮梁。」朱孝青也不便多留,大概是想急著把軍械帶回去,交給他的士兵使用吧。

  送走朱孝青之後,李洪濤與朱孝信回到了軍營裡。

  「小妹,你們到別出去逛逛,五哥有要事跟李將軍談。」

  「有什麼要事?難道不能讓我知道嗎?」朱孝蕊立即癟起了嘴。

  「這個……」朱孝信拿他這個妹妹還真是沒有辦法。

  見朱孝信如此為難,李洪濤立即說道:「小姐,這幾日玉璇還經常提到你跟湯圓圓,現在她就在鎮子上照顧病人,要不……」

  「玉璇姐姐想我們了?那我跟圓圓去找她。」朱孝蕊立即應了下來,走的時候還白了朱孝信一眼。

  看著妹子帶著湯圓圓跑開,朱孝信苦笑著搖了搖頭。「讓李將軍見笑了,小妹這脾氣,恐怕沒有人能夠收拾得了她。」

  我就能收拾她,你信不?李洪濤在心裡暗笑了起來,神色卻很是讚賞,說道:「小姐乃女中豪傑,如果女子能參軍的話,小姐定能成巾幗英雄。」

  朱孝信一邊苦笑搖頭,一邊進了主帳。在他看來,如果真讓朱孝蕊參軍的話,虎嘯軍不被她搞翻天才是怪事呢。

  坐定之後,朱孝信首先與李洪濤結算了軍械的費用。按照約定好的價格計算,總共是七百三十五兩白銀。

  「這是八百兩銀票,都可以兌換到足額銀兩。」朱孝信把銀票放在了桌上,「李將軍不用找零,多餘的,算在下批軍械之中。」

  「世子,末將斗膽問一句,少營什麼時候成軍,以及成軍時,是否只有戊隊要接受檢閱?」

  朱孝信微微皺了下眉毛。

  「末將認為,少營成軍之時,定要讓主公見到少營威武的一面,這樣才能讓主公相信少營的戰鬥力,並且覺得給世子軍械製造特權沒有錯。末將也好安排軍械的生產進度,以保證到時候能夠提供足夠多的軍械。」

  朱孝信這才說道:「孝信這月月底就滿十八歲,最遲不過十二月初少營就將正式成軍。到時候,父親會與兄長,還有眾多文臣武將一起檢閱少營。其他各隊都駐紮在外地,除了典軍尉與參軍尉需要到達之外,只有戊隊需要接受檢閱,所以孝信才優先裝備戊隊。」

  李洪濤心裡也有數了。「這樣的話,到下月月初,末將保證為戊隊提供全套裝備。」

  「那甲隊……」

  「世子勿慮,檢閱乃關係到少營面子的大事,末將吃點虧沒有什麼。」

  「可是……」朱孝信遲疑了一下,又說道,「聽說,李將軍前次接下了守衛虎口關的重任?」

  「這個……」李洪濤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末將一直想找世子商議此事,可軍命難違,主公待末將恩重如山,為主公分憂解難乃末將的職責,所以……」

  「李將軍一片忠心,孝信並不是在置疑,只是虎口關連年失守,甲隊現在的樣子……」

  「能為主公與世子效勞,即使粉身碎骨,末將也不會有眨下眉毛!」

  朱孝信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將軍有沒有什麼難處?」

  見到朱孝信又「大發善心」,李洪濤心裡頓時就樂開了花。

  ****

  天還未亮,黎勁松就收拾好了包袱,帶上了昨天晚上準備的兩個糙餅,吩咐妻子照顧好兒女與老母之後,匆匆離家,趕在開門的時候離開了崮梁。

  黎勁松是節治府的一名普通文員,與穆友宣一樣,屬於最低級的文員,他的職責是搭橋修路與修繕水利設施,準確的說,就是道路橋樑的工程設計人員。如果在李洪濤的前世,這算得上是很吃香的職業,在蒼王朝,黎勁松也只能在節治府混到一口飯吃。

  比起「同僚」穆友宣來說,黎勁松的收入要高一點,每月俸祿是一擔米面與五十錢。省吃儉用的話,夠全家五人餬口了。從黎勁松的穿著上就能看得出來。除了套在外面的那套衣褲之外,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完好的衣物,腳上的棉鞋補了好幾個疤,看上去有點突兀。

  這次,他是奉五世子之命前往百市集,找那個叫李洪濤的典軍尉。

  李洪濤要他去百市集做什麼?黎勁松不太清楚。他聽說過很多這個山民出身的典軍尉的故事。收留難民、賑濟百姓、修繕百市集、修復農田灌溉設施等等。在黎勁松看來,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善舉,都是利民的好事。

  黎勁松對少營甲隊的典軍尉產生了很大的好奇,特別是在聽聞甲隊自己掏錢修繕百市集附近的農田灌溉設施之後,他更是覺得奇怪。

  虎嘯軍絕沒有第二個典軍尉肯自己掏錢修復農田灌溉設施,也絕沒有第二個典軍尉會關心農事。

  黎勁松對百市集之行抱著很大的希望。

  外地軍政官員從節治府借調人員,都會給借調人員不錯的待遇,至少得管吃管住,不然誰願意離開崮梁,到偏遠地區去?黎勁松更想知道,這個典軍尉到底把百市集附近的農田灌溉設施搞成了什麼樣子。

  唯一讓黎勁松有點受不了的是,從崮梁到百市集,一百五十多里路,他只能步行。低級文員是沒有資格騎馬的,也沒有馬車可供乘坐。

  天還未亮就出發,直到天色全黑,黎勁松才到了百市集。

  「站住,什麼人?」

  黎勁松一驚,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兩個黑影從路邊的草叢中鑽了出來,是兩個軍人,兩個持械的軍人。

  「什麼人?報上姓名,來歷!」帶頭的那名士兵走了上來。

  「我……我……」黎勁松嚇得可不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幹什麼的?」帶頭的那名軍人用手中的長槍在路邊的一塊牌子上點了一下,「看到沒有,『軍事重地,閒人勿入』,還不快報上姓名,來歷!」

  另外一名軍人將點燃的火把伸到了牌子前面,上面赫然寫著「軍事重地,閒人勿入」八個大字。

  「我……小的黎勁松,奉五世子之命到百市集前來找李……李將軍,兩位軍頭大哥可是……可是甲隊的兄弟?」黎勁松這才回過了神來。這「軍事重地」是什麼,他搞不清楚,只知道是很重要的地方。

  「你就是黎勁松?」

  「是的,小的正是黎勁松。對了……」黎勁松趕緊掏出了公文,「這是節治府的公文函件,還請兩位軍頭大哥幫忙通報一聲。」

  帶頭的那名士兵根本就沒有去通報,直接打開了公文,迅速看了起來。

  黎勁松又是一驚,對面兩人看樣子都是士兵,有士兵會識字?

  「不錯,他就是黎勁松。」另外一名士兵低聲說了一句。

  他們還真是會識字!黎勁松更是驚訝了,他開始還以為兩名士兵在裝模作樣呢。

  「黎先生受驚了,我們就是甲隊士兵,李將軍讓我們在此迎候黎先生。」帶頭那名士兵的態度立即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黎先生請跟我們來吧。」

  黎勁松吞了口唾沫,心裡萬分疑惑,這士兵的態度怎麼說變就變。

  「黎先生,開始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先生多多擔待。我們也是執行任務,所以……」

  「軍頭大哥言重了,軍務為重,軍務為重。」

  「黎先生遠道而來,恐怕還沒有吃晚飯吧?」

  「這個……」黎勁松擦了下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他這輩子就沒有見過這麼客氣,這麼有禮貌,這麼懂規矩的士兵!

  「我們今天晚上吃的是紅燒肉,只是不知有沒有剩下點。不過,先生不必擔心,李將軍今天還數次問到先生的事情呢,等下肯定會好好款待先生,說不定還會讓先生喝上幾杯,解解寒氣。」

  「這個……」黎勁松更加汗顏。他這個小小的節治府文員什麼都算不上,哪有將軍會對他如此客氣?

  「等下,還請先生不要提及開始的事情,不然我兄弟二人恐怕要被將軍斥責了。」

  「這個……」黎勁松感到呼吸有點緊張,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方向,這是來到軍隊裡了嗎?

  「先生請吧,將軍就在前面。」

  停下腳步時,黎勁松才發現已經到了營地門口,可他到放眼一看,除了有兩個蹲在大車旁忙碌著的「木匠」之外,哪有身穿鎧甲,威風凜凜的將軍?

  「那邊背對著的就是李將軍。」士兵朝蹲在大車旁的一人指了一下,「還是我帶先生過去吧。」

  「他就是李將軍!?」

  走近時,黎勁松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滿臉塵土,滿頭大汗,穿著一套普通衣服,全身上下沒有一件武器的人就是少營甲隊典軍尉李洪濤?幸虧黎勁松沒有笑出來,因為此人正是李洪濤。

  「黎先生一路辛苦了,還沒有吃晚飯吧?」

  「這個,小的路上吃了點乾糧,將軍不必客氣。」黎勁松覺得周圍的一切都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這怎麼行,大冷天的,先生又趕了一天路。」李洪濤將那名士兵叫了過來,「去吩咐章建秋,趕緊炒幾個小菜,溫兩壺米酒,送到主帳來。」

  「是!」士兵立即跑開了。

  「先生請稍等。」李洪濤又轉身對那個還在馬車旁忙碌著的木匠吩咐了一翻,這才帶著黎勁松進了主帳。

  不多時,小菜米酒都送了上來,兩葷兩素,黎勁松不再懷疑士兵說的是假話了,這樣的伙食,比他家裡開的好十倍。

  「李某早已吃過晚飯,先生請自便,不必客氣。」

  「李將軍,這怎麼好意思呢。」黎勁松直吞唾沫,他也確實餓壞了,「那小的也就不客氣了。」

  見到李洪濤在一旁等著,黎勁松也不敢怠慢,三兩下就填飽了肚子。

  「先生是專門負責搭橋修路的吧?」李洪濤一邊說著,一邊給黎勁松倒上了一杯米酒。

  「李將軍太客氣了,小的自來便行,不用勞煩將軍。」黎勁松趕緊接過了酒壺。「小的正是負責搭橋修路的,五世子派小的到百市集來,不知將軍是要搭橋,還是要修路?」

  「有兩個工程。」李洪濤也沒有多囉嗦,「一是百市集這邊的農田灌溉系統。李某已經安排人清理過一次,可是很多地方已經徹底毀壞,需要重新修建。」

  黎勁松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的本質工作。

  「另外李某要請先生修一條路。」李洪濤拿來了地圖,在上面點了一下,「從百市集到虎口關的路。」

  黎勁松暗暗一驚,他沒看地圖,說道:「李將軍說的可否是從百市集經廣集鎮、弘楊鎮、惠聰鎮,最後到北虎口關的這條路?」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正是。」

  「可是,這條路已經有了,還要修……」

  「加寬,還要平整路面。」李洪濤稍微思索了一下,「至少要修五米寬,以保證兩輛馬車能夠並行通過。路面必須要平整,以保證馬車能夠快速行進。」

  「這個……」黎勁松立即就皺起了眉毛,過了一陣,才問道,「小的斗膽問一句,將軍可以動用多少人力,投入多少銀兩,準備花多少時間來修這條路呢?」

  「最多一百人,費用暫時還沒有估算,時間越短越好。」

  「這……」黎勁松立即露出了一種不可能的神色。「將軍可否知道,就算投入五百人,有足夠的銀兩購買修路器具,按照將軍的要求修好這條長一百多里道路,也至少需要十年。」

  「十年!?」這次輪到李洪濤吃驚了。

  「這還是樂觀估計,要保證路面質量,夏冬兩季最熱與最冷的時候不能動工,不然路面容易龜裂。其次,要達到將軍的要求,路基得用碎石,最好還是山裡的碎石,需足夠時間晾曬,以保證徹底乾燥,最後築緊路基,再鋪設一層碎石,還需要時間充分乾燥,最後用沙石混合鋪設路面。這幾道工序下來,恐怕……」黎勁松搖了搖頭,「十年也不見得足夠啊。」

  聽完黎勁松這個道路橋樑「專家」的分析,李洪濤徹底的鬱悶了,他那個宏偉計劃也就此泡湯。

  ****

  吃早飯前,李洪濤讓幾個木匠回集鎮繼續修繕房舍。

  與黎勁松談過之後,李洪濤不得不放棄製造「步兵戰車」的想法。

  當朱孝信提出可以幫李洪濤解決甲隊進駐虎口關的麻煩時,李洪濤首先想到的就是建設一條可以供步兵快速運動的道路。

  當時,組建騎兵是相當不現實的。

  一是李洪濤沒有這個權力。虎嘯軍的所有騎兵都是特別編製,大部分都是中營親軍騎兵,只有左營獲得特權,建立了一支兩百人規模的騎兵隊。其他各營都沒有權利設置騎兵。

  二是李洪濤沒有這個經濟實力。一匹三歲戰馬至少要五十兩白銀,這還沒有算上購買戰馬時可能出現的損耗。一匹戰馬一年所需的草料至少價值五兩白銀,如果要使戰馬保持足夠的體力,那還得購買大量的蠶豆,這就要花更多的錢。一名騎兵的裝備總價格超過了一百兩白銀,如果算上戰馬所需要的馬甲的話,總共需要一百五十兩白銀。也就是說,不考慮持續投入,一名騎兵需要至少兩百兩白銀。

  三是李洪濤沒有合適的騎兵人選。甲隊就只有水辛逸一個人掌握了全套馬術,還是哨子的馬術,也就是輕騎兵的馬術,不是適合重騎兵的馬術。培養一名騎兵,怎麼也得花上三到五年的時間。如果從頭做起,李洪濤就得等上三到五年。

  無法組建騎兵,要提高甲隊的作戰能力,特別是在前線與後方的機動能力,唯一的辦法就是增強步兵的機動性。

  通過嚴格的體能訓練,甲隊官兵的行軍能力已經達到了步兵的極限,可仍然沒有達到李洪濤的要求。

  在此情況下,李洪濤想到的就是四輪馬車。利用四輪馬車載著步兵行進,到達戰場後步兵再下車作戰,這就是李洪濤想到的「步兵戰車」。

  雖然蒼王朝用的主要是兩輪馬車,牛車也只有一對輪子,但是製造四輪馬車並不難,那幾個木匠也保證能夠造出來。難的是,四輪馬車需要更好的道路,特別是在高速前進的時候,對道路的要求比牛車高多了。

  也正是如此,李洪濤才想到了修路。暫時他能夠想到的就是修一條從百市集到虎口關,供四輪馬車通行的「優質」道路。

  只要這條路修好,今後甲隊的步兵可以在一個上午的時間內從百市集趕到虎口關,到達的時候,步兵仍然有充沛的體力,下車後就能投入戰鬥。

  在李洪濤看來,這絕對是重要的,不管是向前線增兵,補充物資,還是將傷員送回後方,都能起到極為關鍵的作用。

  懷著這個想法,李洪濤找朱孝信要了一個懂得搭橋修路的「工程師」。結果,黎勁松的一番話,讓他的希望徹底泡湯了。

  十年,十多萬兩白銀,上千民力的投入,這些都是李洪濤現在所沒有的,或者等不及的。

  「小李哥,吃點東西吧。」

  李洪濤回過了頭來,看著張玉璇手裡的那兩個饅頭,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這身體是自己的,餓壞了……」

  「玉璇,我不餓。」李洪濤有點不太耐煩。

  張玉璇在李洪濤旁邊蹲了下來。「我去給你熬點粥,炒兩個小菜,換換口味?」

  李洪濤暗歎了一下,接過了饅頭。「玉璇,小李哥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點煩。」

  「那我不打擾你了……」

  「玉璇。」李洪濤拉住了張玉璇,「你要沒有別的事,陪我一會吧。」

  張玉璇靠近了一點,她看得出來,李洪濤這兩天心情起伏很大。

  李洪濤確實很煩。

  在建立甲隊的過程中,他遇到了太多太多的麻煩,這讓他感到,建立一支部隊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現在還僅僅只是一支一百多人的部隊,今後要發展壯大,不知道還要遇到多少想像不到的麻煩。

  想來想去,李洪濤認識到,真正讓他感到苦惱的不是麻煩太多,而是所有的麻煩都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能夠幫他分擔煩惱的人並不多。

  可是李洪濤也同樣清楚,真正能夠幫他分擔煩惱的人是沒有的,在蒼王朝沒有第二個人有他那麼多的見識,有他那樣的知識體系。要培養出得力的助手,就得將知識傳授給他們。可眼前,太多的事情需要李洪濤去做。軍隊的訓練、營地的建設、軍械的製造、晚上的軍事知識培訓、與高氏兄弟討論改進冶金與制械的工藝,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培養新的助手。

  「不行,不能這麼拖著!」李洪濤拍了下大腿。

  張玉璇被嚇了一跳,差點沒有坐到地上。

  「玉璇,嚇著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李洪濤嘿嘿的笑了起來。

  「小李哥,你想到辦法了?」張玉璇也不知道李洪濤為什麼煩惱,但是她知道李洪濤露出這樣的表情時,肯定是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對,要做長遠打算,一定要做長遠打算。」李洪濤摸了摸下巴,「這事得趕緊安排,蔣晟與鄧頤斐在哪?」

  「他們好像都在吃早飯吧。」

  「那我去找他們。」李洪濤說著就站了起來。

  張玉璇也趕緊站了起來,看李洪濤的樣子,肯定是想到了好辦法。

  未等李洪濤去找到蔣晟,高氏兄弟就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

  「李大哥,我們成……」高宗芳的話剛說到嘴邊,就被旁邊的哥哥推了一下。

  李洪濤遲疑了一下,對張玉璇說道:「等下讓蔣晟與鄧頤斐到主帳去,我馬上就過去。」

  張玉璇點了點頭,轉身就走開了。

  李洪濤迎上了高氏兄弟。「走,到你們的鐵匠鋪去說。」

  見到兩兄弟打造出的第一把真正意義上的「宿鐵刀」,李洪濤的煩惱一掃而空。

  「宿鐵刀」就是採用「灌鋼法」與「雙液淬火法」製造的刀的俗稱,其刀刃為含碳量較高,硬度較大的鋼;刀背為含碳量較低,韌性好的熟鐵。

  「我們只在製造刀刃部分時採用了李大哥的灌鋼法,刀背仍然為熟鐵。這樣,生鐵的耗量減少了三分之二,節約了大量的材料,也節省了鍛造的時間。另外,這樣造出來的刀不但鋒利無比,而且極為堅韌,就算是砍劈到鎧甲上也不容易變形折斷。」

  李洪濤連連點頭。「還能節約不少的時間吧?」

  高宗芳立即說道:「確實如此,製作這樣的刀,只需要以往一半的時間。」

  「另外,我們還發現,澆鑄生鐵的多少可以改變刀刃的性質。如果多的話,刀刃就極為鋒利,相反,少一點的話,刀刃則更有韌性,根據不同的需要,可以製造不同的刀。」高宗群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很好,看來你們都動了腦筋。」李洪濤拍了拍兩兄弟的肩膀,「你們對鎧甲的研究怎麼樣了?」

  兩兄弟一愣,說道:「可以打造,只是非常費時。」

  「你們不用急,可以慢慢想辦法,多思考,思想也要靈活,不要局限於某一種方法,某一個方向。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換個角度,或者是換一種方法試試,也許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目的。」

  「只是,造鎧甲的事……」高宗群還是有點信心不足。

  「慢慢來,多動手,多思考。做廢了的,都算在我的賬上,不需要你們掏腰包。反正,你們有空的話,就多研究一下。我就不相信,別的人就能造出來,我們就不行?」

  「那些鐵匠都是從父輩那學來的,而我們……」高宗芳也有點信心不足。

  「父輩?笑話,那最初的那個是跟誰學的?」李洪濤看了兩兄弟一眼,「他們總不會是從神仙那學來的吧?既然有人能夠做出來,那我們就一定行,你們要有耐心與信心,我相信,造出好的鎧甲,只是遲早的事情,就如同你們現在造出了這把刀一樣。」

  兩兄弟連連點頭,他們正是通過自己思考找到了減少原料,縮短時間,降低工序的造刀辦法。

  「另外,從現在開始,你們得全力生產這種戰刀,還有鋼槍頭。盾牌也要抓緊,鎧甲可以暫時放一下。」李洪濤摸了摸下巴,說道,「現在給你們的十個人夠不夠?」

  「李大哥需要我們在什麼時候造出足夠的軍械?」

  「下個月月初。至少要滿足甲隊一百名官兵的需要。」

  兩兄弟相互看了一眼,高宗群說道:「十個人肯定不夠,至少還需要十個幫手,另外場地也要擴大,再造幾座煉鐵爐與風箱,這樣還得加班加點的幹才行。」

  「我這就去給你們安排,加班費也不會少你們的。」

  兩兄弟立即就應承了下來,至於「加班費」,兩人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李洪濤也沒有忘記再次叮囑兩人一番,絕不能把製造「宿鐵刀」的方法傳出去。
bobo0702 發表於 2008-10-20 11:44
第十八章 進山剿匪

         少營正式建軍,是朱仕琿四十二年節治使生涯中最重大的事件之一。

  因為節治使是以家族為統治基礎,所以每任節治使的軍事編製都不一樣。比如,在朱建業時代,虎嘯軍就有八個主營,現在只有六個主營。

  早在朱孝信誕生的那一天,設立少營的事情就確定了下來,這是節治使家族的規矩,每一個嫡系子嗣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營。

  在別的州,或者朱仕琿還有兄弟的話,並不存在在少營建軍這樣的事情。一般情況下,節治使嫡系子嗣成年之前,歸其統轄的營會由某個叔父代為指揮,直到成年,並且建立了戰功,獲得了家族承認之後,再正式接管。

  因為朱仕琿的兄弟要麼完蛋了,要麼下落不明,所以在朱孝信成年之前,並未正式設立少營,為保證虎嘯軍的戰鬥力,其他五個主營都是五隊編制,不是一般的四隊編制。正是如此,即使正式設立少營之後,每個營維持了五隊編制,朱仕琿並沒有裁編,以免激化幾個兒子之間的矛盾。

  作為少營甲隊典軍尉,李洪濤帶著另外五個參軍尉,七個「文書」參加了少營的建軍典禮。與朱孝信說的一樣,接受「檢閱」的只有隨少營司部駐紮在崮梁的戊隊,以及其他隊的軍官。當時少營真正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戊隊,甲隊裝備不全,另外三隊連官兵都不足一百人,帶出來也是丟朱孝信的面子。

  檢閱只是象徵性的,李洪濤等五位典軍尉,還有二十五位參軍尉都在這一天獲得了朱仕琿親自「頒發」的「軍職」,也就是一份蓋有節治府的印章,證明其身份的公文而已。另外,五位典軍尉都領到了由節治使「頒發」的一柄象徵著軍權的佩劍。

  佩劍只賦予了典軍尉在大隊內的權限,也就是整頓軍紀,訓練官兵,發放糧餉與軍餉,招募官兵的權力,沒有調遣軍隊的權力。任何一支什隊規模以上級別的隊伍要離開駐防地區,都得由節治使批准。

  「閱兵」之後,朱仕琿親自主辦了少營成軍的宴會。

  參加宴會的除了少營的統帥與軍官之外,還有另外各營的統帥與典軍尉,節治府的文臣武將,崮梁的一些知名人士。

  宴會就設節治府內,有幾百人參加,規模著實不小。

  宴會中途,李洪濤被叫到了朱仕琿的書房。他正式領到了率甲隊前往北虎口關駐防的命令,認識了之前負責方位北虎口關的那位左營的典軍尉。當著朱仕琿的面,兩人確定了交接駐防權限的事情。

  離開書房的時候,李洪濤看到,楊佩德與朱仕琿的幾個兒子進了書房。

  雖然很是好奇,很想知道朱仕琿與楊佩德他們到底商量什麼事情,但是李洪濤不敢停下腳步,跟隨親兵朝前院而去。

  書房內,朱仕琿與五個兒子,軍師楊佩德商量的正是攻伐堰州的事情。

  「羅世雄送來了書信,奔豕軍將在開春後攻打堰州。」楊佩德做了情況見解,「羅瑞豐至今都下落不明,十有八九完蛋了。除了聯絡我們之外,羅世雄還聯絡了建州、肅州、黔州與賀州。除建州丁家沒有表態之外,其他三州都將出兵協同奔豕軍攻打堰州。」

  「羅世雄有這麼大的號召力?」朱孝禮驚訝的問了一句。

  「這不是號召力的問題,是大家都知道開春後攻打堰州有好處。」朱仕琿冷笑了一下,「羅世雄為了讓我們出兵,沒有要回送來的聘禮。其他三州答應出兵,也肯定收了羅世雄的好處,不然不會這麼積極。」

  「那建州為何……」朱孝智皺起了眉毛。

  「建州與邢州一直同盟對付我們,這次羅瑞豐之事,邢州也有份。項文龍不是笨蛋。如果堰州曲家完蛋,下一個就輪到他項家了。」楊佩德看了眾人一眼,「項文龍連續派了三位使節前往建州、賀州與黔州,希望這三州不要出兵攻打堰州,只是項文龍能夠拿出的本錢並不多,能夠穩住的也就只有建州。」

  「前幾日,項文龍還派人過來,希望與我們重修舊好。」朱仕琿長出了口氣,「擺明了,項文龍不想看著曲家完蛋,才會拼了命的幫曲家。只不過,我們與邢州世代不和,根本……」

  「父親……」朱孝信站了出來,「父親也想滅了堰州嗎?」

  朱仕琿微微皺了下眉毛,說道:「孝信,你有何高見?」

  「孩兒認為,絕不能讓羅世雄滅了堰州曲家,更不能讓羅世雄吞併堰州!」

  朱仕琿與楊佩德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

  「五世子,你的意思是……」楊佩德主動問了出來。

  「羅世雄野心不小,這次打著為子復仇的旗號出兵攻伐堰州,曲家被滅之後,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邢州。要攻打邢州,必須從我們這裡經過。到時候羅世雄必然提出讓我們為奔豕軍提供營地,准許奔豕軍在暉州駐紮的要求。錢糧這些還不算什麼,問題是,如果讓奔豕軍入境的話,恐怕羅世雄的意圖就不是去滅項家。」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朱孝信繼續說下去。

  「反過來看,就算羅世雄滅了項家,他有什麼好處?難道為了替兒子報仇,就可以讓上萬將士犧牲嗎?羅世雄絕不是這樣的人。到時候項家完蛋,瓜分邢州的是鄰近的幾州,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他霸佔了邢州,中間還隔著暉州,他也守不住。」朱孝信微微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我是羅世雄的話,就應該先趁機拿下暉州,將暉堰葛三州連成一片,然後再以暉州為跳板攻打邢州,乃至是掃蕩整個西北地區。」

  楊佩德不住的點頭,朱孝信分析的非常到位。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羅世雄滅了堰州,更不能讓羅世雄霸佔堰州。」朱孝信皺著眉頭,「『唇亡齒寒』,我們與羅家同盟的基礎是有堰州曲家這個共同的敵人,當共同的敵人不存在了,我們與羅家就不是盟友,而是敵人。」

  朱仕琿朝楊佩德看了一眼。

  「五世子所言有理。」楊佩德長吸了口氣,「從眼前的形勢來看,羅世雄最多出兵一萬攻打堰州,我們最多派遣左營掃蕩堰州北部的縣鎮,以劫掠錢糧為主要目的,並非協助羅世雄攻打堰州。其他各州,特別是黔州與賀州那邊都應該清楚這層厲害關係,他們最多趁火打劫,不會真正出力,羅世雄想要在此時滅了堰州,恐怕還辦不到。」

  「我們應該關心的還有邢州與建州的態度。」朱仕琿走了過來,「項文龍不會善罷甘休,開春之後,血狼軍很有可能再次入寇,就算我們守住了大渡口,至少有三個營被牽制在西部防線。建州那邊的態度還不明瞭,只是眼前看來,建州不會急於動兵,隨著局勢變化,不能保證丁家不到堰州去趁火打劫,也不能保證丁家不派軍入寇,牽制我們更多的兵力。如果再考慮到甘州那邊的動靜的話,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父親調整虎嘯軍部署,就是為了應付外敵?」朱孝仁這時候才開口。

  朱仕琿歎了口氣。「虎嘯軍現在是個什麼狀態,你們都應該有數。名義上,十營建制,六主營與兩備營都各有五個隊,可實際上八個營最多只有五千官兵,且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士兵,幾乎沒有任何戰鬥力。在此情況下,我們能夠確保暉州不遭侵擾,再派遣左營前往堰州作戰,這已經是虎嘯軍的極限了。」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為何不作壁上觀?」朱孝義問了出來。

  朱仕琿苦笑著搖了搖頭,朱孝義提的這個問題確實沒有一點水平。

  「二世子此言雖有一定道理,只是眼前局勢,如果我們無所表示的話……」楊佩德的話只說到了一半,其實另外一半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那又怎麼樣?難不成,羅世雄不管堰州,直接來攻打暉州?他要有這個膽,不說別的,左營就能讓他在潛龍關碰破腦袋!」

  「孝義,你覺得這樣對我們有好處嗎?」

  朱孝義遲疑了一下,閉上了嘴。

  「現在強敵環視,羅家是我們唯一的奧援,如果失去了羅家的支持,恐怕明年,最遲後年,鄰近各州都將發兵攻打我們!」朱仕琿又歎了口氣,「此事,你們心中有數就行。就這樣吧,都去參加宴會,孝信留下來,為父還要跟你談少營的事情。」

  眾人告辭之後,朱孝信去關上了書房的門,他猜道父親要跟他說的不僅僅是少營的事。

  ****

  讓朱孝信坐下後,朱仕琿才拿來了一封信件。

  「這是項文龍派人送來的。」朱仕琿沒有急著把信件交給兒子。「孝信,為父想知道,你對我們與項家的關係怎麼看?」

  朱孝信微微皺了下眉毛,說道:「父親的意思是……」

  「你也成年了,按照禮制,兩三年內就應成婚。項文龍的大女兒今年十四歲,兩年後滿十六,也到了成婚的年紀……」

  「父親,你是說……」朱孝信有點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項文龍準備與我們聯姻?」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這是項文龍提出朱項兩家聯盟的基礎條件,他將大女兒項恭慧許配於你,然後……」

  「這……」朱孝信遲疑了一下,「項文龍肯了結殺弟之仇嗎?是孩兒殺了項文彪,如果這樣做,項文龍怎麼服眾?」

  「怎麼服眾,那是他的事。重點是,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父親……」朱孝信只遲疑了一下,說道,「孩兒認為,如果項文龍肯盡棄前嫌的話,這對我們來說絕對是件好事。」

  朱仕琿露出了笑容,朱孝信在此時表現出來的大局觀就遠超過了他的四個兄長。

  收到項文龍送來的信函後,朱仕琿先是不相信,接著意識到,項文龍是項家這幾代中少有的雄才,一個真正的霸主是絕不會把個人感情放在霸業之上。再說了,項文龍的五弟項文彪原本就與他不和,他有什麼必要為了一個不太聽話的弟弟與朱家糾纏不清?朱仕琿也知道,項文龍在這個時候提出聯姻,不僅僅是為了化解兩家的矛盾,是要為項家獲得喘息的機會。

  「只是孩兒認為,這種聯姻並不足以解決我們與項家之間的恩怨,最多只能在短期內使我們兩家不再直接對抗。」

  「孝信,你還有什麼想法,盡可說出來。」

  朱孝信思考了一陣,說道:「答應與項家聯姻,至少在這幾年之內,我們不用擔心西部的威脅,只需要應付南北兩邊的威脅,暉州獲得了難得的喘息機會。如果項文龍能夠『說服』丁家的話,我們連永盛軍的威脅都不用考慮了。這也有壞的一面,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與項家聯姻將直接破壞與羅家的同盟關係,至少短期內,羅世雄會很不爽。」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朱孝信的分析很到位,措詞也很準確。

  「反過來看,項家得到的好處比我們多得多。」朱孝信冷笑了起來,「項家也需要休養,需要時間讓血狼軍恢復元氣,項文龍需要鞏固自己的地位。不管是我們,還是項文龍,要想稱霸,必先掃蕩西北其他十州,成為西北霸主,才有實力向其他方向擴張。相對而言,我們的位置並不好,與項家結盟之後,只能向北發展。項家則可北上與西進,把我們堵在了角落裡。如果孩兒的分析沒有錯的話,項文龍提出聯姻的真正目的是要抽出身來,迅速掃蕩西北地區,最後才來對付我們。」

  朱仕琿又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所顧慮的。「那麼,你認為我們該如何處理呢?」

  朱孝信來回走了幾圈,最後在父親面前停下了腳步。「孩兒認為,眼前只能拖。穩住項文龍,等到開春打完了堰州之後,再看情況,決定是否跟項文龍聯姻。」

  朱仕琿歎了口氣,此時朱孝信的經驗問題就暴露了出來。

  「拖字決」沒有錯,問題是,怎麼拖?要穩住項文龍,總得派人去肅原城,這必然使兩家的秘密暴露,羅世雄會善罷甘休?暫且不說羅世雄的態度,只要朱羅兩家秘密聯盟的事情敗露,西北其他各州會坐視不管?

  朱孝信在大方面的策略沒有問題,落實到細節上就有問題了,這就是他經驗不足的具體表現。

  「父親,孩兒的分析……」

  「為父也正是這麼想的,只是細節方面有待商榷。」朱仕琿摸了摸下巴,「明日,你一早過來,我們與軍師再商討一下。」

  朱孝信立即答應了下來,現在他知道,為什麼父親堅決要把少營司部設在崮梁了。

  ——

  因為葛州羅家不准商隊進入堰州,堰州曲家又封鎖了所有前往潛龍關的道路,所以北上的商人都被堵在了南面。

  醉仙樓的生意比比往常清淡了很多,大廳裡有一半以上的桌子都空著。

  宴席剛結束,李洪濤就離開了節治府,讓鄧頤斐帶著其他人去客棧之後,他徑直來到了這裡。

  黃季比他早半個小時到,點好了酒菜。

  「我已經在節治府吃過了。」李洪濤並沒有想要喝酒的意思。「最近崮梁不平靜吧?」

  「李大哥怎麼知道的?」

  李洪濤勉強擠了點笑容出來。「今天晚上少營成立,朱仕琿邀請我們作客,半路把他的五個兒子,還有楊佩德都叫到了書房去。楊佩德與四個世子都在半個多小時後回到了前院,唯獨朱孝信到宴席結束都沒有出來,這很不正常。」

  黃季微微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今幾日,好幾批使節來到了崮梁,大部分都是葛州那邊來的。另外,朱仕琿也派了幾批使節出去,有的是去葛州,有的是去別的州。這些都不足為奇。現在羅世雄已經陳兵邊界,聽那些冒死趕來的商人說,奔豕軍最遲開春後攻打堰州。現在羅朱兩家必然在磋商聯合出兵的事情,需要密切的交換信息。聽說堰州鄰近另外幾州中,只有建州永盛軍沒有太大的動靜,其他三州都在做出兵準備,看樣子,都想趁火打劫,到堰州去撈點油水。」

  李洪濤並沒有感到驚訝,只要羅世雄扛住了堰州的主力軍隊,其他各州就有「打秋風」的機會,誰會放過可以撈取好處的機會呢?

  「最讓人奇怪的是,前幾日,有人從邢州那邊過來。」

  「項文龍派來的使節?」

  黃季微微點了點頭。「商人裝扮,可我聽一些從邢州來的商人說,那批人是邢州節治府的官員,根本不是商人。」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低聲問道:「項文龍在這個時候派人來崮梁做什麼?」

  「派來的是使節,可項朱兩家世代不和,難道項文龍準備與朱仕琿聯盟?」

  「世代不和?」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接著就冷笑了起來。「那你還真是說對了。如果項文龍派來的真是使節的話,他很有可能與朱仕琿盡棄前嫌,甚至有可能與朱仕琿聯盟。」

  「可是……」

  李洪濤壓了壓手,說道:「你對項文龍這人有多瞭解?」

  黃季搖了搖頭。「不是很多,只是聽說,項文龍乃項家數代人中最有才能,最有頭腦的一個,算得上是不世出的英才。」

  「那你認為朱仕琿怎麼樣?」

  「朱仕琿?」黃季微微皺了下眉毛,「雖然上了年紀,對軍師楊佩德極為倚重,但是人老成精,能在節治使的位置上坐四十多年,盡握大權,恐怕就算有時他很糊塗,那也是裝出來的。」

  李洪濤立即就笑了起來。

  「李大哥,我說得不對嗎?」

  「非常正確。項文龍正值壯年,年輕有為。朱仕琿落日黃昏,老奸巨猾。這兩人碰到一起了,那還不你算我,我算你?」李洪濤收住了笑聲,「這麼一來,恐怕朱仕琿短期內不會對項家伸出的橄欖枝有任何反應,項文龍也不會放棄努力。」

  「橄欖枝?什麼是橄欖枝?」

  「就是表達和平的意思。」

  黃季微微點了點頭,好像將這個記了下來一樣。

  「今後,你要密切關注虎嘯軍的糧草調度情況,特別是運送出去的糧草數量。」李洪濤壓低了聲音,「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果虎嘯軍要對堰州用兵,必然要先準備糧草。」

  「李大哥的意思是,只要知道糧草什麼時候開運,以及運走了多少,就能確定虎嘯軍什麼時候出兵,以及出多少兵?」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所以你要密切關注這一點。」

  「可是,現在就我跟湯卻兩人,恐怕……」

  「過幾天,我再派幾人到你店裡打工。我還會不定期的派人以出售山貨為名到這邊來。人手多了之後,你可以以收購山貨為名派人把消息送回來。」

  黃季立即點頭應承了下來。

  「記住,萬事小心為上,千萬別出任何婁子,不然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李大哥放心,我會小心從事的。」

  這次,李洪濤讓黃季先走。推辭一番之後,黃季還是留下了飯錢。

  虎嘯軍即將出兵攻打堰州之事,讓李洪濤也有點不解。在他看來,只要朱仕琿與楊佩德不是豬頭,就絕不應該幫助羅世雄滅了堰州曲家,那朱仕琿為何還要這麼「積極」呢?

  ****

  回百市集的途中,李洪濤一直在考慮眼前的局勢。

  早上離開崮梁之前,李洪濤讓湯卻去把湯圓圓叫了出來,想讓湯圓圓幫忙通報朱孝信,找朱孝信問清楚情況。結果,朱孝信一大早就去了朱仕琿的書房,李洪濤也就不好再麻煩湯圓圓。

  李洪濤所掌握的線索還不足以讓他對局勢做出準確的判斷。不說別的,李洪濤就不敢完全肯定永盛軍是否會在春後從臥虎道入寇暉州,這正是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接下了駐守北虎口關的任務後,李洪濤就認識到,甲隊的安危不再由自己決定,而是由永盛軍的行動決定。

  每次永盛軍入寇暉州,都是以騎兵為主,步兵為輔。每次出動的兵力都在五百人以上,兩千人以下,其中至少兩百騎兵。步兵的主要任務是在騎兵完成「掃蕩」,退回臥虎道之前守住北虎口關,避免進入暉州的騎兵被虎嘯軍圍剿。

  「打秋風」式的劫掠行動就要依靠速度,不能與守軍拼實力。不管是五百,還是兩千,李洪濤都不可能守住北虎口關。永盛軍騎兵的一個衝鋒,外加步兵的幾次強力突擊,甲隊就將灰飛煙滅。

  之前,李洪濤還相信,只要堰州的戰火燒起來,永盛軍怎麼也應該去堰州逛幾圈,而不是通過狹窄的臥虎道,前來掃蕩本來就很貧窮的暉州。可是李洪濤現在卻沒有這麼強烈的信心了。

  堰州鄰近五州中,唯獨建州偃旗息鼓,沒有任何動靜。如果建州不出兵堰州的話,按照以往的情況,最少也會派兩百騎兵,三百步兵入寇暉州,劫點錢糧回去「補貼家用」。

  這讓李洪濤感到很擔心,可他又有點不大相信。

  如果邢州項家真想與暉州朱家和好的話,項文龍肯定會設法與丁家達成協議,讓永盛軍不要入侵暉州。朱仕琿也不是笨蛋,虎嘯軍主力左營去了堰州,暉州防務空虛,如果他答應與項文龍結盟,必然會提出杜絕邊患的要求,讓項文龍去做丁家的「思想工作」。這樣一來,建州永盛軍很有可能不會入寇暉州。

  李洪濤也只能猜測與分析,並無太大的把握。主要就是缺乏「第一手」情報,缺少足夠的消息。

  這讓李洪濤感到很鬱悶,總不能雙眼一閉,不管死活就去北虎口關吧。

  「李大哥是不是在想前往虎口關之事?」

  李洪濤一驚,這才發現其他人都走到了前面去,只有他跟鄧頤斐在最後面。

  「是啊,原本認為這次去北虎口關揀了個便宜,可局勢太複雜了,恐怕也沒那麼穩妥了。」

  「李大哥的意思是,缺少足夠的情報?」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鄧頤斐這小子確實機靈,分析局勢的能力並不差,值得栽培。

  鄧頤斐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獲得情報,只是不知李大哥肯不肯採納。」

  「什麼辦法?」李洪濤立即朝鄧頤斐看了過去。

  「我想知道,在李大哥眼裡,是一百多兄弟重要,還是一個女人重要?」

  李洪濤一愣,立即感到鄧頤斐的話不太對勁。

  「昨天晚上李大哥回來之前,湯圓圓與大小姐來過,當時人太多,我讓她們趕緊離開了。」

  「你是說……」李洪濤立即明白了。

  見到李洪濤會意,鄧頤斐也不再多說。

  李洪濤稍微一想,完全明白了鄧頤斐的意思。

  利用朱孝蕊獲取情報,這是比較有效的辦法。問題是,如果事情敗露的話,朱孝蕊就算不把李洪濤給「供」出來,她也必然受到譴責,甚至被朱仕琿冷落。如果事情鬧大了的話……

  李洪濤沒有繼續想下去,朱仕琿不會拿朱孝蕊怎麼樣,可朱仕琿不是笨蛋,不可能想不到此事與李洪濤有關。到時候,不僅僅是李洪濤掉腦袋,恐怕甲隊的所有人都擺脫不了干係。

  顯然,鄧頤斐提出的不是個好主意。

  可是,眼前又有什麼辦法可以更便捷,更迅速的獲得情報呢?

  一路上,李洪濤都在考慮著這個問題,回到百市集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到一個萬全之策。

  心不在焉的吃過晚飯後,李洪濤來到了高氏兄弟的鐵匠鋪外面。現在鐵匠鋪的規模已經擴大了好幾倍,多了五座煉鐵爐。

  除了高氏兄弟掌握了打造「宿鐵刀」的技術之外,還有五個頭腦聰明的學徒掌握了這門手藝。其他十五人全都負責煉鐵煉鋼。也就是說,有了流水生產線的雛形,只是不夠徹底。

  這個辦法也是高氏兄弟想出來的,煉鐵,軍械的初級加工都交給普通的學徒做,他們幾個能夠打造軍械的「鐵匠」就可以將所有的時間用到軍械的生產上,提高了生產速度與效率,最大限度的利用了人力資源。

  「七十把『宿鐵刀』,五十把青罡劍,五十支破陣槍,五十面夾鋼混鐵盾。」高宗群一一交代了各種軍械,「青罡劍也是按照『宿鐵刀』的方式打造的,非常鋒利。另外,夾鋼混鐵盾的防禦效果比夾鋼盾好得多,如果再裹一層鐵皮的話,可能比神威盾還要好,只是我們沒有時間去單獨造一面。」

  「青罡劍」是李洪濤搞出來的,外形很像他前世的古羅馬短劍,適合近身搏鬥與刺殺,重量要比戰刀輕得多,主要提供給長槍兵,讓長槍兵具備一定的近距離戰鬥能力,在敵人衝近了之後不會毫無還手之力。

  「這個沒有關係,你們有時間去實驗,如果確實比神威盾好的話,那麼今後就直接生產夾鋼重鐵盾。」

  雖然高氏兄弟不明白為什麼夾鋼混鐵盾的防禦效果要比普通的夾鋼盾好很多,李洪濤卻很清楚。這相當於是由三種材料構成的四層「複合裝甲」,如果再加一層鐵皮,其防禦能力絕對要比只用精鋼打造的神威盾好得多,造價卻低得多。

  「賀平,去通知各排排長,讓班長與副班長前來領取裝備,每人一套。」停頓了一下,李洪濤又說道,「優先配備老兵,然後再配備給其他優秀的士兵。」

  「這只夠準備一百人的部隊。」賀平低估了一句。

  「對,這次我只帶一百人去虎口,其他的都要留在百市集。」李洪濤又說道,「領了武器之後,讓排長、副排長都到主帳裡去,我要對編製進行調整。」

  班長與副班長前來領取軍械的時候,李洪濤與五個排長,五個副排長,以及鄧頤斐,蔣晟,水辛逸在主帳裡商量起了出征虎口的安排。

  「我只帶連直屬部隊,以及三個排前往虎口關。」李洪濤先介紹情況,「隨同出征的是1排,3排與4排,2排與5排留在百市集。為什麼這麼安排?我不需要向你們解釋,這是命令。」

  杜威與卞康,以及他們兩人的副手都閉上了嘴。

  「三個隨同出征的排中,勤務班全部編入戰鬥班,勤務工作由連屬勤務班負責,章建秋,聽明白了嗎?」

  「是!」章建秋立即答應了下來。

  「醫療班留下兩人,其他三人全體隨同前往虎口。」李洪濤朝鍾素珍看了過去,「鍾班長,這事你今天晚上就要安排好,留下的兩人,聽張玉璇的安排。」

  「是!」鍾素珍的反應也很快。

  「蔣晟留下來負責後勤工作,我不在期間全權負責百市集這邊的工作,各位留下來的排長,副排長,班長等,有什麼問題,直接找蔣晟。」李洪濤看了蔣晟一眼,又說道,「如有運送物資,後送傷員等需要,我會派人回來通知,到時候又2排與5排負責,至於怎麼安排,這個由你來決定。」

  蔣晟點了點頭,本來他就一直負責甲隊的後勤工作。

  「鄧頤斐隨我出征,暫時職務為連屬教導員。」

  「教導員?」鄧頤斐瞪大了眼睛,這是個什麼職務?

  「也就是負責連部的思想教育工作,具體的事務,我會詳細跟你交代,教導員是與副連長一樣的軍職。」李洪濤也沒有急著解釋,轉口問道,「上次讓你準備的拜山帖準備好了沒有?」

  「早就寫好了。」鄧頤斐立即掏出了那封信函。

  「給水辛逸吧。」李洪濤朝水辛逸看了過去,「你今晚就出發,去找到方藍方青他們,然後把這封信函送到那個叫……叫什麼來著?」

  「沈豐岳。」鄧頤斐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對,送到那個叫沈豐岳的寨主手裡,告訴他,我會在五日之內前去拜訪,然後到惠聰鎮等我。」

  水辛逸沒有多說,接過信函就揣進了懷裡。

  「各位,都去準備吧,軍隊後天一早出發。蔣晟,記住準備好需要帶走的物資。」

  吩咐完之後,李洪濤也跑去睡覺了,趕了一天的路,考慮了一天的問題,他也累得快要頂不住了。

  ****

  惠聰鎮是距離北虎口關最近的,有人居住的集鎮。

  傍晚的時候,全鎮兩百來戶居民看到了一件「新鮮」事,一支由百餘人組成的軍隊出現在了鎮外,卻沒有進入鎮內。

  膽小的居民都躲了起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雖然軍隊打著虎嘯軍的旗號,但是沒有人見過那面旗幟。再說了此地距離北虎口關非常近,永盛軍每年都會來,誰敢保證今年永盛軍不在冬季殺過來?

  膽大的來到了街上。那確實是一支虎嘯軍的部隊,卻與別的虎嘯軍不一樣。士兵除了身上的皮甲顯得有點落伍之外,戰刀、鋼槍都比駐守在此的左營部隊好得多。最大的差別是,這支軍隊的陣容整齊,還帶了十幾輛裝滿了各種物資的大車。

  「去告訴居民,不用擔心,軍隊不會到鎮子上去。」李洪濤對鄧頤斐吩咐了一番,然後將賀平叫了過來,「去把駐軍的軍官叫來。」

  沒等賀平去找,駐軍軍官敬禮麟就趕了過來。

  他是左營的一名參軍尉。昨天,他才接到消息,少營甲隊將從惠聰鎮經過,前往北虎口關,接替在那邊的左營部隊,擔任防禦工作。

  敬禮麟也是不久前才來到惠聰鎮的,之前這裡一直由下營駐防,下營全體轉移到惠縣之後,左營暫時接過了惠聰鎮的駐防權。按照少營成立後的規定,今後這裡將由少營丁隊駐守。

  「李將軍,你們這麼快就到了?」敬禮麟沒有想到,少營的部隊來得這麼快。

  「是啊,路上趕得緊一點,爭取明天中午之前到達虎口。」李洪濤抱了抱拳,「今晚駐紮的事情就要勞煩敬將軍了。」

  「李將軍太客氣了,只是……」

  李洪濤微微皺了下眉毛,他也早就看出,左營沒有在這裡設營地。

  「末將的官兵都住在鎮上,貴軍這麼多人馬,恐怕……」

  「我們就駐在鎮外。」李洪濤也沒有多想,本來找敬禮麟就只是禮節性的打個招呼而已,他可不指望能夠在這個參軍尉身上揩油。

  「真是不好意思,怎麼能讓李將軍露宿呢。末將這就去把房間收拾出來,供李將軍過夜。」

  「敬將軍不必客氣,李某與士卒同甘苦,既然士卒都在外宿營,李某就沒有理由搞特殊。」李洪濤話鋒一轉,又說道,「敬將軍請自便吧,今夜甲隊就駐紮在鎮外,敬將軍不必操心了。」

  敬禮麟面子上很過不去,可他也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參軍尉,李洪濤比他大了一級,上次李洪濤在廣集鎮格殺下營參軍尉古俊的事情早已傳開,敬禮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吩咐手下準備酒菜,款待李洪濤等軍官。

  「敬禮麟還挺客氣的。」田方一直在李洪濤的旁邊,開始沒有他插嘴的機會。

  「阿諛小人。」李洪濤淡笑一下,「立即命令部隊紮營,還有,讓張挽到鎮子那邊守著,水辛逸到了的話,讓他趕緊過來。」

  在全鎮數百居民的關注下,這支一百多人的部隊開始在鎮外搭建帳篷,設置營地。

  很多膽小的居民也來到了街道上,有的還在竊竊低語。在他們看來,這支軍隊太奇怪了。以往,哪支在惠聰鎮過夜的軍隊不是霸佔百姓的房舍過夜?這支軍隊卻留在了鎮子外,情願露宿荒野,也不願意騷擾百姓。這是虎嘯軍嗎?

  不多時,營地裡升起了炊煙,勤務兵開始準備一百多人的晚飯。

  鎮上的居民更是驚奇了。以往哪支路過的虎嘯軍不是到百姓家裡白吃白喝?吃得不滿意,喝得不痛快,還會打人罵人,甚至鬧出人命。

  「聽說,這李將軍出錢出糧在百市集那邊收留了上千難民。」

  「這算啥?聽說這李將軍把自己的戰功授田都拿了出來,給百姓耕種,還送耕牛,送農具,送農舍呢。」

  「還有,這李將軍派人修復百市集,聽說首先住進去的都是老人與孩子,現在天這麼冷了,他們卻在外露營。」

  ……

  議論很快就傳開了,不多時,鎮子上的居民陸續來到了西口,看著在鎮外的那支軍隊。一些膽大的孩子跑到了軍寨附近,嚇得這些孩子的父母趕緊將他們叫了回來。可那些守衛營地的軍士並沒有發怒,有的還拿出了烙餅送給這些孩子。

  「告訴所有人,不得騷擾百姓。」李洪濤在營地裡看著那些圍在鎮口的百姓,「另外,取半口豬肉,分給百姓。」

  「這個……」連鄧頤斐都有點捨不得了,「李大哥,有這個必要嗎?」

  「怎麼沒有?我們住在這裡,影響了百姓的生活。今後我們駐紮虎口,惠聰鎮是最近的市鎮,難免不會來麻煩百姓,先打好群眾基礎,今後也好辦事,快去吧。記住,態度要和藹,要親切,別擺架子。」

  鄧頤斐頓時明白了過來,趕緊叫上幾個軍士,取了半口豬肉,讓軍士在營地外搭好了桌子。

  「各位鄉親,各位父老。」鄧頤斐的口才還是不錯的,只是聲音小了一點,「今夜少營甲隊駐紮貴地,打擾鄉親父老了,李將軍下令,分半口豬給鄉親父老,算是甲隊的借宿費,請各家各戶派一代表,速來領取。」

  這下,鎮口的那些百姓立即騷動了起來。

  「李將軍要給我們分肉!?」

  這是所有百姓的想法,既驚訝,又不敢相信。

  過了好一陣,一個壯漢才分開人群走了出來,直接朝放著豬肉的案桌走來。

  「這位大哥,請留下姓名,這樣我們也好記錄,避免重複領取。」

  「姓名?李將軍要分肉,還怕有人會來冒領嗎?真是小氣!」那人的脾氣還真不小,「要分就分,說那麼多幹嘛,不然我來替李將軍分肉。」

  負責分肉的士兵立即就不幹了。「這位大哥,李將軍有吩咐……」

  「什麼吩咐?難道我不是惠聰鎮的人嗎?」

  「只是……」

  「要分便分,別婆婆媽媽的,惹毛了,老子還不要你這臭肉!」

  「喂,你是怎麼說話的?」另外一個軍士看不下去了。

  「我就這麼說話的,咋得?難道還要動粗嗎?」

  「住手!」

  聽到一聲怒喝,兩名軍人立即後退了幾步,同對走來的人說道:「長官,此人……」

  「好了,你們都到一邊去吧。」李洪濤打量了那人一番,「這位大哥,在下李洪濤,如你對李某的安排不滿意的話,就由你來分肉吧,只是,得保證每家都有,盡量公平。」

  那人也同時打量了李洪濤一番,二話不說,操起了案板上的尖刀,對著鎮口的居民喊道:「大家都來領肉,每家一斤,先來先得,後來後得,排好隊,家家有份!」

  經這人一吆喝,鎮子上的居民立即積極了起來,前來領人的主要都是壯年男性。

  不出片刻,一百多斤重的豬肉就被分完了。李洪濤一直在關注那人分肉的動作,每一刀割得都很準,分下來的每塊肉幾乎都一樣重。不用多問,李洪濤猜到此人肯定是鎮上賣肉的屠夫。

  「李將軍,你看如何?」

  「這位大哥,好像還少了一份。」

  「少了一份?」那人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俺認識全鎮每個人,家家都領了一份,怎麼會少一份?」

  「你自己的呢?」李洪濤淡淡一笑。

  那人一愣,放聲大笑了起來。「將軍細心,俺還真忘了自己這一份。不過,俺就是賣肉的,就不要了。如果將軍不介意的話,請俺喝兩杯就成。」

  「能與壯士同飲,李某求之不得,壯士請!」李洪濤笑著請那人進了軍寨。

  「李將軍果然是豪爽之人,看來之前聽過的那些傳聞全都沒假。」那人雙手抱拳,說道,「俺叫沈文,乃鎮上屠夫。」

  「沈大哥不用多禮,李某也是山野出身,稱不上什麼將軍。」

  「沈某早就聽聞李大哥的事跡,好生佩服,只是……」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在營地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實際上也就是營地中的一塊大石頭當桌子,幾塊小石頭當凳子。

  兩人正聊得起勁,敬禮麟帶著兩個士兵送來了酒菜。見沈文對那敬禮麟並不敏感,李洪濤就沒有留敬禮麟同飲,草草打發了兩句就讓他離開了。

  「沈大哥不必客氣,送上門的酒菜,不吃白不吃。」李洪濤首先舉起了酒杯,「李某借花獻佛,先敬沈大哥一杯。」

  「李大哥客氣,該沈某敬李大哥。」

  幾杯米酒下肚,李洪濤瞭解到,這沈文原本就是虎口關附近某村的村民,因為戰亂逃到了惠聰鎮,當了屠夫。

  沈文也瞭解到,李洪濤率軍前去守衛虎口關,並且誓死抵擋永盛軍,更是佩服不已,連連敬了李洪濤三杯。

  ****

  兩人正喝得高興,水辛逸趕了回來。

  李洪濤趕緊為兩人做了介紹。

  沈文打量了水辛逸一番,立即抱拳說道:「水兄也是練家子吧?」

  水辛逸勉強笑了笑,回敬了一禮。「沈兄大概是十歲左右練習武藝,至今也有十五年了吧?」

  沈文暗暗一驚,不用交手,僅這等判斷對手功底的能力,他就比水辛逸差了一截。

  「哦?沈大哥也是行伍出身?」李洪濤故做驚訝的問了一句。在看到沈文第一眼的時候,他就斷定此人練過武功,底子不錯。

  「李大哥見笑,沈某只是胡亂學了幾招,未曾投軍。」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看沈文的性格,他就知道沈文沒有在虎嘯軍中幹過。

  水辛逸在旁邊乾咳了幾下,他是來稟報軍情的,不是來喝酒的。

  「水辛逸,有話就說吧。」李洪濤很是大氣,「沈大哥與我一見如故,並不是外人。」

  「這個……」李洪濤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沈文也有點坐不住了。「李將軍,如有不便的話……」

  「沈大哥不用見外,既然是我請你喝酒,怎麼有趕走客人的道理呢?」

  「只是……」

  「李某相信沈大哥乃堂堂漢子,自然不會口無遮攔,是吧?」

  沈文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

  李洪濤這才向水辛逸遞了個眼神。

  水辛逸也心裡有數了,說道:「我已經找到了方藍他們,並且把拜山帖送到了沈豐岳的手上。」

  「他怎麼說?」李洪濤摸了摸下巴。

  「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表示歡迎你去拜山。」水辛逸冷笑了一下,「我看沒有什麼好意。」

  李洪濤沒急著開口,皺眉沉思了起來。

  沈文的神色一變,問道:「李將軍莫非是要去拜見黑淵寨的大頭目沈豐岳?」

  「正是如此。」李洪濤歎了口氣,「這次末將奉命鎮守虎口,雖然主要職責是抵擋永盛軍,但是保境安民,自然不只是對付永盛軍。」

  「那……」沈文遲疑了一下,又問道:「李將軍莫非要率軍進山圍剿黑淵寨的山賊?」

  「剿匪?」李洪濤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一來我們的敵人是永盛軍,二來以李某這點實力,別說剿匪,不被匪剿就已經很不錯了。」

  沈文又思考了一下,問道:「李將軍認為應該剷除黑淵寨這樣的山賊?」

  「更加不是,李某有自知之明,某說李某區區百餘手下,就算給李某上千官兵,恐怕也做不到,再說了……」李洪濤苦笑一下,「為什麼要去剷除山賊?」

  沈文驚了一下,沒有搞明白李洪濤的意思。

  「也許沈大哥認為那些山賊都罪該萬死吧?」不等沈文開口,李洪濤話鋒一轉,又說道,「在李某看來,落草為寇實乃迫不得已之事,如有正當謀生手段,誰願意過刀頭上舔血的日子?如果要李某來說的話,山賊實際上比難民還要可憐。難民至少能得州縣賑濟,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如果遇到好心人的話,還能混個溫飽。山賊卻時時得提防著危險,恐怕晚上都睡不安穩,換來的卻也僅僅只是溫飽,難不成,還有誰當山賊發了大財,過上了安定日子的?李某並不是去剷除山賊,只是想盡李某的一點微薄之力,讓這些百姓能夠過上安穩的日子,不再提心吊膽,不再日驚夜嚇,不再拿性命賭大小。」

  「那李將軍的意思是……」

  「如果百姓都能過上安居樂業,衣食無憂的日子,會有山賊嗎?到時候,就算用刀架在百姓的脖子上,也沒人願意去當山賊吧?」李洪濤長歎一聲,「在李某看來,這都是百姓之難,百姓之難就是李某之難,雖然李某勢單力薄,但是只要能為百姓帶來好處,別說是黑淵寨,就算是刀山火海,李某也要去逛上一圈。」

  沈文咬了咬牙,突然跪了下來。「沈文鬥膽冒犯李將軍,還請李將軍贖罪。」

  李洪濤立即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沈大哥此話怎講?」

  「李將軍不知,沈文原名沈豐文,乃黑淵寨大頭目沈豐岳堂弟。豐文化名沈文,正是為黑淵寨打探消息。」

  李洪濤一驚,立即說道:「那沈大哥這次……」

  「這次沈某鬧事,都是早已安排好的。」

  「這個……」

  「不瞞將軍。沈某堂兄早聞將軍乃仁義之人,特命沈某在此留意將軍的行蹤,試探將軍底細。」沈豐文歎了一口氣,又說道,「聽將軍一言,沈某敬佩將軍仁義與豪爽,如將軍不疑,沈某願前往黑淵寨,請堂兄前來拜見將軍。」

  「沈大哥快快請起。」李洪濤這才扶起了沈豐文。「原來如此,難怪沈兄一表人才,實乃非凡人物。只是這『拜見』還談不上,李某不過區區典軍尉而已,哪敢勞大頭目大架,如果沈兄願幫李某的話,請替李某帶話,三日後,李某必定準備厚禮,親往黑淵寨登門拜訪!」

  「李將軍,這……」

  「請沈兄理解,李某初來貴地,人生地不熟。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大頭目又乃人中豪傑,李某怎敢造次?」

  沈豐文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既然如此,沈某今夜就出發,在黑淵寨等候將軍大家光臨。」

  「有勞沈兄了。」李洪濤朝鄧頤斐招了下手,「拿十兩銀子來。」

  鄧頤斐立即掏出了一錠銀子跑了過來。

  「沈兄,權且當作路費,路上渴了買點茶喝。」

  「這個……」沈豐文哪敢去接那錠銀子,「將軍太客氣了,沈某山野粗人,都是風餐露宿,不需銀兩。」

  「這怎麼行,這次還得勞煩沈兄。」李洪濤直接把銀子塞到了沈豐文的手裡,「這也算是一點辛苦錢,沈兄千萬不要推辭,不然就是不給李某面子了。」

  沈豐文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銀子,隨即就告辭離去。

  等到沈豐文進了鎮子之後,三人這才笑了起來。

  「這戲演得還真是累啊!」鄧頤斐苦笑著搖了搖頭,「至少證明方藍提供的情報沒有錯,這沈豐文確實是個直性子。只不過,沈豐岳恐怕也真沒有合適人選,不然怎麼會讓這麼一個人來當細作?」

  李洪濤也笑著搖了搖頭。「這對我們來說總是好事。只是沈豐岳恐怕不好應付,就算有沈豐文幫我們說話,黑淵寨之行也有很大的風險。」

  「有我陪你,怕什麼?」水辛逸這才坐了下來,「另外,我已經讓方藍他們偵察黑淵寨附近的地形,並且找地方藏了起來。這次我去看了一下,黑淵寨裡的弓箭手不少,可配備的短弓長弓卻很差,箭矢也極為簡陋,大部分連箭頭都沒有,射獵都嫌不足。只要有方藍他們在外接應,就算打不過,逃是沒有問題的。」

  「水辛逸,怎麼你跟張挽一個德行?」李洪濤白了水辛逸一眼,「就知道打打殺殺,就算你有本事殺了黑淵寨的所有人,你能殺光山裡的所有山賊?再說,黑淵寨的沈豐岳在山賊中德高望重,只要能收復他,別的山賊不在話下。如果與他鬧翻了臉,恐怕今後我們就要多出很多麻煩。」

  水辛逸拿起了酒壺,他也懶得跟李洪濤多說。

  「我們還是得準備一番,總不能帶著幾隻野味去拜訪別人吧?」鄧頤斐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

  水辛逸剛喝到嘴裡的酒噴了出來,接著就大笑了起來。上次蔣晟帶著野味去拜訪楊佩德的事已經廣為流傳,成了崮梁城內的一大談資。

  李洪濤也笑了起來。「確實如此,鄧頤斐,把地契拿來。另外,準備一份花名冊。」

  「要花名冊幹嘛?」鄧頤斐知道地契的作用。

  「這個嘛,我自有用途。」李洪濤賣了個關子。「另外,明日我與水辛逸先走一步,你跟賀平、張挽、田方率隊去虎口那邊,到了那裡之後,暫時不用與駐軍交接,等我回來之後再說。」

  「那需要我們先行通報嗎?」鄧頤斐覺得李洪濤的安排有點不妥當,到了卻不交接駐防權,這沒有任何道理。

  李洪濤遲疑了一下,說道:「不用,你們在距離虎口二十里的地方選擇一處地點駐紮,然後派田方到山裡來接我們。我會讓水辛逸在山裡留下記號。」

  鄧頤斐也沒再問,拿來地契後,他就開始著手準備一份新的花名冊。

  「不對,一份花名冊不夠,要兩份。」李洪濤又摸了摸下巴。

  「兩份?」鄧頤斐真搞不明白,李洪濤準備這些花名冊做什麼。

  「對,晚上抓緊準備好。」李洪濤伸了個攔腰,「另外,幫我跟水辛逸準備點乾糧。我先去休息,你先忙吧。」

  見到李洪濤走開,水辛逸拍了下鄧頤斐的肩膀。「小鄧,今晚就要辛苦你了。累了一天,我也去休息了。」

  鄧頤斐白了水辛逸一眼,這兩個傢伙到好,自己說睡就睡,也不管別人。他也只能自怨自歎,誰叫他是甲隊的文書,而且還是「高級」文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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