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輪迴 作者:說不得大師 (連載中)

rainday1 2008-10-8 23:15: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46392
簡介

根據史料記載,中國宗教,在明朝「前夜」突然出現大面積消失,以前很多鼎鼎大名的教派比如張陵創建的天師教、王重陽創建的長春派當然還包括茅山派、龍門派、東西崑崙兩派、蜀山派、青城派、終南山派等大大小小數十個派系竟然一個個銷聲匿跡--這在中國宗教史上也算是一宗無法破解的陳年舊案。
  《輪迴》,不是玄幻,不是修仙,不是都市,不是異能,如果一定要給他一個定位,那就是「探索」。就像《達.芬奇密碼》一樣,所不同的是,《達.芬奇密碼》揭露的是:人如何變成神,而《輪迴》所探索的是:中國歷史失去的一頁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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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關於《e輪迴》書名的解釋

由於在起點網已經有作者註冊了《輪迴》一書。

    因此,不得不在本書前加一個小小的符號,但是,未來所有實體書出版中,本書名均為《輪迴》。

    特此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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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 開天闢地篇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說不得大師再三叮囑:

    如果有一天,讀者兄弟姐妹們突然發現本書不再更新,而名滿天下的說不得大師從此再沒有了任何音信。

    那麼,請兄弟姐妹們,第一不要以為說不得大師因為上廁所或者下樓梯去了異界或者穿越回過去;第二不要以為說不得大師換筆名更新其他的書籍了。

    原因只有一個:因為《輪迴》一書無情地揭露了中國修真界隱藏千年的歷史,為了避免說不得有筆如刀,最終,這些無恥的修真者先說不得大師在某個秘處,然後拿鮮花、金銀財寶、美酒、美女(無限複數)……總之林林總總的東西來消磨說不得堅強的意志。

    遂,還是未遂?一方是天堂+無恥,一方是地獄+良知;這對說不得是一個全新的考驗。

    但是,說不得鄭重提醒,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請兄弟姐妹們斷然不要在任何地方討論起《輪迴》一書。焚書坑儒啊,歷史上最大的教訓,切莫落在大家的身上。

    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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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17
人間 第001章 列車驚魂(上)

《輪迴》一書中,所有典故,所有宗派,所有法器,所有先賢……均引自中國歷代史料典籍。

--說不得大師

第001章列車驚魂

在這個世界上,對於未知事物,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認識。一種唯心,一種唯物。

托師傅多年來不懈教導的福,關嘯記憶力一向好得驚人,他能輕鬆背出有關於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的每一行字。當然,關嘯是一個徹頭徹尾地唯物主義者,在他過去的十六年生命中,他從來就沒有見過任何與鬼怪可以聯繫在一起的什麼東西。

師傅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出門能坐飛機不坐火車,能坐軟臥不坐硬臥。關嘯原來一直挺喜歡師傅這種作風,而這一次,關嘯已經在心底開始埋怨師傅了:好好的,幹什麼非要坐臥鋪,明明在車站都買不到票了,為什麼上車後一定要找列車員買兩張乘務車廂的臥鋪票?

也難怪關嘯心裡埋怨,這兩張乘務車廂的票,從一上車就帶著一股邪氣。

乘務車廂本來就是給列車員們準備的,乘務員們都要換班倒休,為了照顧他們休息,諾大一節車廂裡只開著一盞昏暗的頂燈。列車員們為了安靜,一般都習慣在自己的舖位上拉上簾子或者乾脆搭上一兩件衣服遮擋一下,舖位上多數扔著內衣、臭襪子什麼的,整個車廂裡瀰漫著一種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味道。

七零八落懸掛的衣物伴隨著車廂行進搖曳著,把昏暗的燈光切成無數碎片。作為一個特殊職業者,關嘯本來很喜歡這種昏暗的感覺。

但是,因為有了眼前這四個奇怪到極點的人,就讓關嘯感覺到很不對勁……甚至他在整個車廂裡嗅到一股陰森森的味道。

關嘯從始發站湖南省會長沙上了開往吉首的慢車後,這四個人就已經在車上了--這是挺奇怪的事情。關嘯從小就和師傅總出遠門,乘務車廂偶爾也坐過,列車員只能賣自己的舖位,所以,就算乘客結對而來,也很難被安排在一起。

而這四個人,竟然買到了一個大舖位的兩上兩中四個舖位,這個大舖位還最靠裡面,也就是整個車廂最安靜的地方。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這四個人很有錢,硬是花大價錢把這個舖位上四個列車員都買通了。

這麼醜的人,怎麼可能會很有錢呢?以現在的科技手段,如果真的有錢,那他們第一件事情就應該先去整容,而且是臉上所有部位的全面整容。

關嘯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挺無聊,不過,關嘯實在沒有見過比兩個中鋪的傢伙更醜的人。左鋪的臉上長滿了小包,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一對耳朵小的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整個面目讓人看得心裡填堵;右鋪的臉上竟然長了相術上很少見的葫蘆臉,就彷彿一大一小兩隻蝙蝠展開翅膀趴在臉上一樣,根據師傅的理論,這種相貌主福(蝠),不過除了臉型很極品外,其他的部位就一無是處,一嘴黃黃的大齙牙,翻天鼻子,蠶豆眉毛綠豆眼,還不時射出兩道寒光。

關嘯鬱悶的是,師傅買到的剛好就是這個大舖位的兩個下鋪。

空氣裡飄著一種古怪的味道,很淡,卻很刺鼻!

關嘯眉頭微微皺了皺,對於氣味,師傅以前給他做過很多訓練,從最高級的法國香水到最劣質的汽車香水,甚至還包括一般人見都沒有見過的強酸強鹼,他聞過不少。這種刺鼻的味道,從來沒有聞過。

太陽穴被嗆得突突跳動,關嘯決定到列車另外一頭呼吸點新鮮空氣,剛剛站起來,關嘯又坐了下來。

車廂另外一邊,又有列車員帶著旅客走進來,一邊走還一邊交待:「這是乘務車,都是休息的列車員,到舖位上就睡覺,不要吵鬧。」乘客連忙點頭嚶嚶地應和著。

喲……竟然是個美女,還是一個面目清秀身材纖細挺拔的小美女,而且看樣子,竟然要被列車員帶到自己這邊來。

關嘯的眼睛立刻就變亮了。

這不能怪關嘯沒出息,他還是個剛剛十六歲的小男孩,小學四年級以後就沒有再上過一天學,在師傅的約束下,根本沒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到女孩。再說,北京上學的小女孩們又不喜歡也不會打扮自己,同齡女孩一般都穿藍白相間的校服,哪裡比得上眼前這個看上去也就15、6的湘妹子清麗俊俏。

小女孩的緊身牛仔褲就在關嘯的鼻子前面坐了下來……哇,就隔著一層不到3厘米的木板。一時間,關嘯鼻子裡除了了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再也聞不到任何刺鼻味道。

當然,我們不能因此指責關嘯僅僅十六歲就具有了色狼的潛質。人都說,有賊心沒賊膽,而事實上,此時的關嘯,這個真的連毛都沒有長全的小傢伙,不僅僅是沒有色賊膽,乾脆,連色賊心都匱乏到極點。

列車員看小女孩坐下了,從夾包裡掏出了票夾,開始挨著舖位檢查身份證--這也是慣例。乘務車廂有不少列車員自己的東西,而所有的票都是列車員私自出售的,如果不檢查的嚴格一些,萬一丟了東西,難免會挑起乘務人員的人民內部矛盾。

「司曉曉?16歲?吉首大學市場營銷……」關嘯不得不再次感謝師傅,如果沒有師傅十多年如一日逼著自己凍練三九夏練三伏,自己絕對不可能在這個嫩得像小蔥花一樣的小女孩遞出身份證的瞬間,看清楚上面最關鍵的幾個信息。

「你們兩個的身份證?」列車員面無表情地走過來。

關嘯馬上站起來,貼著肉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列車員拿著身份證,張大嘴巴足足呆了三分鐘,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關嘯也挺不好意思,他知道,列車員在抄身份證的時候,都有一個習慣,會下意識地把身份證上的名字念一遍。而師傅精心打造的這個超級名字,已經難倒無數的人了。
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20
人間 第001章 列車驚魂(下)


對,關嘯並非是關嘯的真名,起碼不是身份證和戶口本用名,那個真名是相當相當的複雜,在關嘯16年的生涯中,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能夠準確地一張嘴把他的名字一個字都不差地念下來,這裡面包括十多位大學中文教授。97%的人,三個字全部會念錯,2%的人,能念對一個字,1%的人能念對一個字再蒙對一個字。

其實,對這個名字最苦惱的當然是關嘯本人。小學的時候,老師不論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一發颯就往往逼迫小朋友們把自己的名字抄100遍,小朋友多數都是兩個字的名字,其中不乏還有什麼丁一、於凡、王飛什麼的,這些小朋友把名字抄完回家吃完午飯後,關嘯還只抄了不到50遍。後來,關嘯頂著師傅雨點般落下的皮鞭,硬是把自己每回考試的名字改成了關嘯。

結果,到四年級的時候,學校要給每個同學建立學籍辦理檔案,師傅知道此事後,就死活不讓關嘯再讀下去了,因為師傅知道,在每個人的檔案裡,都會有曾用名這一項,師傅是無論如何不會讓關嘯的璀璨人生中留下這個重大污點。

關嘯真名的最後一個字是蠡,音li(離),這個字在古代有很多人用,比如,臥薪嘗膽的越王勾踐手下一個最重要的大臣叫范蠡。據說,范蠡和師傅一樣也是一個兼職的相術高手,在幫勾踐報仇之後,很明智地離開了這個「鷹目鷙鼻」的傢伙,帶著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從此暢快江湖。師傅很肯定地告訴關嘯,范蠡就是中國歷史上超級大富豪的鼻祖--陶朱公。師傅希望關嘯能像陶朱公一樣有錢有勢有美女做伴。

關嘯真名中間的字是篠,一般人看到這個字,都會讀tiao(條),其實讀xiao(效)。關嘯命中缺木,這個篠字一下就補上了兩種木。篠蠡即效蠡也,向范蠡同學好好學習發財致富泡傾城美女的意思。

名字後面兩個字還好說,還曾經有人認對過也曾經有人蒙對過,而關嘯的姓,從始至終從來就沒有人哪怕蒙到邊上的。祼,一般人看了以後,多數都會下意識去讀guo(果),偶爾遇到幾個有文化的人,會從鼻子裡發出一陣冷氣,很不屑地指正一下:那讀什麼果呀?那是luo(裸)裸體的裸。

得,您就慢慢裸著吧……

祼,音guan(關),本意是古代的以美酒灌溉大地的祭禮。

祼篠蠡,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剛剛16歲小男孩的真實名字了,不過,畢竟我們不是公安局刑偵科重案組的同志,所以對於名字這個問題,我們也不用太在意,叫他小果也行,叫他小裸他也一點不差地答應,願意象小傢伙自己那樣稱呼他為關嘯也行。

「裸……裸……絛……蟲……蟲……」裸絛蟲?怎麼還有人叫這樣的名字?裸奔著的絛蟲?為什麼不叫豬絛蟲?年輕的列車員疑惑的目光從票夾上掃了過去,關嘯連忙微笑著答應著。

列車員難得露出了笑容,滿意地夾起了票夾子,也不再檢查師傅的身份證了--估計主要怕這老頭是小孩的爹,萬一名字裡再有幾個很難認的字,列車員同志還真沒有信心完全蒙對。

其實,他錯了,師傅不姓祼,也不姓裸,而姓丁,名一,列車員一定曾經在鐵路公安局下發的文件上見過或者聽說過這個名字,大名鼎鼎的丁一。

應付走了檢票員,關嘯靠在臥鋪的牆板上,兩隻大耳朵完全豎了起來,牆那邊的聲音一點不差地都聽到了,竟然全是瑟瑟瑣瑣的細小聲音,顯然,女孩子應該在收拾衣物準備睡覺。一想到這裡,關嘯就像一個普通的16歲小男孩一樣,心底湧起一陣陣熱潮,澎湃啊……

關嘯想不出小女孩在這個過程中會有哪些具體的動作,不過,他的耳朵卻能大概聽出來,嘶……這是女孩把拉開上衣拉鏈的聲音吧;悉悉悉……嗯,好像是在脫上衣;啪……聽位置,應該是把頭上的卡子拿下來,這個卡子肯定是很便宜的那種純鐵片質地,所以聲音發薄發脆;嘶……又是拉鏈的聲音,只是……這一次是什麼呢?怎麼位置好像有點低……咦,怎麼還有水聲呢?

關嘯的臉蛋倏地變紅了,其實是他想歪了,人家女孩只不過低頭把箱子的拉鏈拉開,拿出礦泉水喝了兩口而已。

聽到水聲,關嘯的臉更紅了!他發現……自己的褲子竟然潮乎乎!

不應該呀?關嘯都要瘋了,自己可是什麼邪門心思都沒有,而且,自己還在床邊坐著呢,這一濕……還不被所有人都看到?!

關嘯連忙伸手摀住自己的要害部位,果然,手心裡全是粘糊糊的東西,噁心死了。

關嘯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對面的師傅,想不到,師傅賊亮的眼睛也正盯著他。

「不是您想的那個樣子的……」關嘯剛準備解釋點什麼,突然呆住了!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又有兩滴粘糊糊的液體落在了關嘯手背上,是落而不是……射。

關嘯慢慢地低下頭,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手背,兩滴褐黃色的粘稠液體,在昏暗的燈光下隱約反射著一點點光芒。關嘯下意識吸了一下鼻翼,一股刺鼻的味道衝了進來,關嘯嚇得猛得就要站起來!

一隻手一下子出現在關嘯腿上,把他硬生生按得動不了。

是師傅!

為什麼?!

關嘯還是呆呆地坐著,任由上面不時落下兩滴液體,動也不敢動。因為師傅另外一隻手正在對面的牆壁上不斷劃著一個四邊出頭的◇符號。這個符號一般只有北派的笨蛋們才常用,但是師傅告訴過他這個代表警告符號的真實含意:勢力或背景龐大,不要惹!

這竟然是師傅劃出來的符號?師傅可是堂堂的天下賊門南派掌門人丁一,在公安部直屬各大部門都掛了號的大人物,怎麼可能還會有師傅惹不起的人?

在那一刻,手背上那兩滴粘稠的液體彷彿吱地一聲變成無數吐著長舌頭帶著粘稠的口水的小螞蟻,順著皮膚鑽進了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關嘯突然間感覺很冷,每一寸皮膚上都跳起了密密的雞皮疙瘩,在耳後,有一股陰風在吹過……

關嘯正胡思亂想著,頭頂上突然落下了一個高大人影,咚的一聲砸在地上,接著,這個身影就在關嘯眼皮子底下半抬起胳膊,一跳一跳地向車廂另外一頭飄去,每一跳,都悄無聲息……
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22
人間 第002章 世兄世弟(上)

可憐的關嘯,一動都不敢動,就這樣呆呆地坐在舖位上,關嘯現在有點恨靈敏的耳朵了,如果聽不到,感覺會好很多。

嘎--吱--

應該是廁所門被打開了。

嘩--

一陣排水的聲音。

那個噁心人竟然……沒有關廁所門就開始小便?!

嘎--吱--

廁所門再次被關上。

兩三次呼吸間,那個身影又跳了回來,就在關嘯鼻子底下站住了。

關嘯渾身上下全是白毛汗,一陣陣小風從下向上穿過毛衣,這個人要幹什麼?

身影微微停了一下,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下鋪還坐著兩個人,打開桌子的保溫箱,從裡面摸出了一罐可樂,手指甲在可樂罐頂上一劃,整個鋁蓋被掀開了。喳、喳、嘩……一罐帶著冰渣子的可樂被倒進嘴裡。

關嘯就像剛才的那個列車員一樣,都傻了,這完全不符合人體結構,那一整聽可樂竟然被順著嗓子倒進去了,根本一口都沒有喝!這是人麼?

那個身影再咚的一聲,竟然一下就跳到了上鋪,把車廂頂撞得咚咚直響。聽得關嘯頭皮發炸,這到底是什麼人?!

自己不是在做夢吧?關嘯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還真是挺疼,不是在做夢。

關嘯正在疑神疑鬼的時候,上鋪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原來另外一個上鋪也住著一個大高個,坐起來竟然就撞到天花板,那個大個也是咚得跳到了地板上,兩隻手微微向上一舉,悄無聲息地向車廂另外一頭跳了過去。

接著,同樣是不關廁所門撒了泡尿,回來後喝了一罐冰鎮可樂後又跳回到鋪上倒頭就睡。這個時候,關嘯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這上鋪的兩個人竟然沒有呼吸的聲音--關嘯耳朵極好,他甚至能聽清楚好幾個舖位以外的呼吸聲。

關嘯9歲的時候,就敢去蹲北京昌平遠郊的亂墳崗,都沒有害怕過,這一次,卻真是把小男孩給嚇得心突突直跳。

師傅也沒有說話,只是從手腕上解下了他那根價值17萬美金的旱煙袋,埋了點煙葉,掏出12塊人民幣一包的超長防風防水火柴,想了想,又把火柴塞了回去,只是幹幹地抽了兩口空煙袋。列車上不許抽煙,丁一除了有點偷癖,其他方面簡直完美的可以做五好市民。

不過,關嘯知道,這只17萬美金的旱煙袋雖然不埋煙葉不點火,還真就能抽到很醇厚的旱煙。

這根煙袋是師傅在西北的一個老獄友送給師傅的,送煙袋的時候,昔日的右派反革命已經重新大權在握。為了報答師傅在監獄裡的救命之恩,知道師傅喜歡這一口,剛好有一批動亂時期沒主的老東西,裡面就有這根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旱煙袋,老獄友難得以權謀私一次送給了師傅。

當然,後來老獄友知道這煙袋的真實價值,後悔了,三番五次想替國家要回去--只是,有人聽說東西進賊手還能要回去的麼?

丁一巴噠巴噠抽了幾口煙,或許是想起了前塵往事,有點倦意襲來,老爺子伴隨著火車微微地搖擺竟然進入了夢鄉。

關嘯睡不著,他現在滿腦子裡跑得都是不健康的封建迷信糟粕。剛才那兩個人,怎麼一舉一動,那麼象電視裡演的殭屍呢?那一蹦一跳的,兩個膝蓋不打彎。還有,這個臥鋪車廂裡其他人怎麼就沒有尖叫的呢?列車員難道都睡得那麼死?總不會……關嘯越想越害怕……總不會這一車廂都是死人、殭屍吧?

小男孩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個汗毛都立了起來,和衣服摩擦著簌簌直響。更麻煩的是,或許是緊張,或許是喝水喝得多了,總之不管什麼原因,關嘯下體竟然有了一陣陣尿意。

想起師傅剛才在牆上劃的符號,又想起剛才那兩個大個子的舉動,小男孩只能氣沉丹田,緊緊地夾住腿,希望能利用正宗武學內力把尿液化成一縷縷青煙--起碼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不過,鐵的事實證明,電視裡竟然都是在胡掰,更況且,關嘯什麼都學過就是沒有學到什麼正宗內力。

最終,足足憋了一個小時,關嘯終於無法再忍受這種從內向外的巨大壓力,牙一咬心一橫,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臥鋪板,搖搖晃晃向廁所奔去。

到了廁所,關嘯反手想把門關上,結果發現鋼製的鎖芯竟然被人擰脫了扣。不過,也顧不了許多了,連忙解開褲子,一手搭在廁所正面的牆壁上,唰唰唰唰……關嘯長這麼大才發現,原來撒尿竟然是天底下最痛快的事情。

聽著花花的聲音,關嘯痛快地恨不得歌以詠志:

ゆきどけ,せせらぎ,まるきばし

からまつのめがふくきたぐにの

ああ,きたぐにのはる

此時、此情、此景,關嘯不得不佩服《北國之春》這首日本歌實在是寫的太好、太形象了:殘雪消融,溪流淙淙,「獨木橋」「自橫」,嫩芽初上落葉松……這個歌詞作者一定是個真男人。小男孩幸福地小聲地哼哼唧唧,廁所四周的牆壁具有完美的隔音性和籠音效果,再加上潺潺流水聲,竟也宛若已故帕瓦洛地極具穿透力的天籟之音。

痛快完了,關嘯剛收拾好,剛轉過身準備出門,結果……

門突然悄無聲息的自己開了,接著,另外兩根「獨木橋」呈一定角度,從門外進來,關嘯剛準備罵出來,結果猛得一抬頭,才發現這兩根獨木橋的主人竟然就是自己上鋪的兩個大高個!

這兩個人眼睛緊緊閉著,兩隻手微微向上抬起,同時從廁所門擠了進來,把關嘯逼在廁所裡,小男孩被嚇得眼睛瞪得比燈泡還大,一手捂著嘴一手提著褲子,臉色比鏡子還白,緊緊貼在牆上,一動也不敢動。

兩個大高個根本沒有理睬關嘯,一左一右站好了,殘雪消融,溪流淙淙,獨木橋」「自橫」。
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23
人間 第002章 世兄世弟(下)

啊--關嘯這一次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這兩個,絕對不是人!

他們的尿幾乎一點不差的都尿在了關嘯褲子上,而這尿水竟然是冰冷冰冷的!

那兩個黑臉大高個聽到叫聲,一左一右四隻大手在空中一撈,像掐小雞子一樣按在牆上。

廁所門馬上又開了,兩張極其醜陋的臉從門外探了進來,看到廁所裡竟然還有人,兩張醜臉大吃一驚,接著馬上露出了凶狠猙獰的目光--他們就是那兩個中鋪男人,兩個男人擠了進來,用力掰開一個大高個的手,接著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半尺長的月牙彎刃,冰冷雪亮的刃尖搭在關嘯的脖子上。

「小子,你怎麼沒有睡?」葫蘆臉的男人陰沉沉地問。

關嘯上下牙一個勁的打架,根本回答不出來。

不僅僅是這四個男人讓他害怕,脖子上那把月牙彎刃更讓他怕得要死--關嘯見過這種刀,這是中國古代縣以上衙門仵作專用的制式解屍刀。不僅極其鋒利,而且在結構上巧妙地利用槓桿作用,只需要很少的力量就能把刀身全部刺入屍體,一個合格的仵作借助這個工具能在三分鐘內乾淨利落地把一具屍體分成24段。

「不用跟他廢話,他衝撞財神,讓他也變成財神。」滿臉紅疙瘩的男人在一邊惡狠狠地說。

「小子,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你還來搗亂,記住,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一邊說,葫蘆臉男人小手指頭微微一扣月牙解屍刀刀柄,手掌順勢微微揚起,寒光一閃,解屍刀悄無聲息地切向了關嘯耳根後面的大動脈。

作為賊門南派掌門人的收山弟子,關嘯身手是相當好,但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廝殺過,包括在日常工作的時候,關嘯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丁一和大覺寺方丈教給他的那些武術,他就沒有真正用過。再說,現在被刀架在脖子上,還被三個人按在牆上,身手再好,關嘯也只能一閉眼等著脖子一涼。關嘯知道,大腦只要缺氧15秒就陷入昏迷,超過30秒,就是腦死亡。

就在這千鈞一髮,廁所門突然再次被推開了,一根翠綠色的細長煙袋伸了進來,煙袋鍋直切葫蘆臉的脈門。

葫蘆臉和大小眼大驚失色,今天透著不對勁,怎麼這麼多人都撞破財神。兩把解屍刀在空中劃過兩道雪亮的弧線,一把從上往下倒勾門外人的後腦勺,另外一把從左向右切向胸脯。

旱煙袋在空中左擋右磕的同時,門外人說了話:「走南走北,向東向西,三六一十八。」

葫蘆臉和大小眼一愣,手腕一轉,解屍刀神奇地消失在袖口。

門被拉開了。

關嘯從來就沒有想到,自己見到師傅竟然會如此激動,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大小眼左手搭右手,食指相纏,打出一連串的手勢。丁一在門外一點都沒有猶豫,同樣打出一連串的手勢。

葫蘆臉躬身抱拳:「請問老先生和賊門裡的丁一掌門怎麼稱呼?」

「不才正是區區。」

「大水沖了龍王廟,真是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葫蘆臉和大小眼臉上擠滿了笑,一個勁的鞠躬:「世叔,真是抱歉,那這位小哥……」

「唉……慚愧,在下不成材的關門徒弟。」丁一臉色微微一紅。

「世兄,真是抱歉,如果早知道是您,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葫蘆臉連忙把另外一個大高個的手也掰開,跳起來一人鹵門上拍了一巴掌,嘴裡唸唸有詞,接著向舖位一指,兩個大高個雙臂又抬了起來,像鬼一樣悄無聲息地跳了回去。

大小眼還在旁邊笑著解釋:「我說呢,這五鼓斷魂香怎麼就突然不管用了,這遇到了世叔和世兄,當然就是小巫遇到大巫。」

師傅怎麼還認識這樣的人?關嘯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冷成一片,躲在丁一背後,冷眼看著這兩個醜人。

「兩位世侄怎麼稱呼?」丁一拱拱手。

「我爹是湘西羅矮,我是羅改革,這是我弟弟羅南巡。」大小眼回答。

羅改革?羅南巡?關嘯翻了翻眼睛,想不到這哥倆的爹還挺跟的上形式,搞不好,還是個生產大隊長什麼的吧?

「你們哥倆都這麼大了,都能自己出來走江湖了,真羨慕你爹。」丁一嘴裡嘖嘖稱讚:「對了,當年不是計劃生育挺流行的麼?怎麼,你們家就沒有受影響?我記得你們倆是不是還有一個哥呀?」

改革、南巡兄弟倆都笑了,露出四排大齙牙,倒也是顯得純樸無比:「您記性真好,是我們是有一個哥,叫羅衛東。計劃生育和我們家沒有關係,我們是少數民族。如果不符合政策,那俺爹的大隊支書不是早被撤了?」

「徒弟,給你介紹一下。」丁一把關嘯從背後拉了出來:「這兩位是湘西三門趕屍門掌門的兩位公子,按照江湖規矩,你得叫一聲世兄。」

江湖?關嘯以前總是聽師傅說這兩個字,想不到,今天活生生的江湖就擺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差一步就死無葬身之地。小男孩深吸了一口氣,想起師傅之前的交待,連忙拱手:「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天一見,湘西羅家公子果然是骨格清奇、身材魁偉、四肢修長、眉清目秀、目如朗星、精神飽滿。」

改革、南巡兩兄弟估計這輩子都沒有被人如此稱讚過,笑得連眼睛都瞇縫在一起了,拉著關嘯的手,從身上摸出了幾張百元大鈔塞進了關嘯口袋裡,一個勁的說見面禮。

關嘯暗暗嘀咕,難倒……桃谷六仙也是湘西人?否則為什麼相貌很接近,性格也有九分相似呢?

「這兩個財神看上去很不錯呀?」丁一吸著旱煙袋很和藹地看著兩個晚輩,用手指指車廂的天花板:「怎麼,又有人要財神了?」
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23
人間 第003章 南偷北盜(上)

「嗯,這次是茅山仙派發出的靈識,說要兩個上好的財神,而且,最少要保留一魂一魄。俺爹估計,那裡的世界不一定多少年沒有橫死過人了,說不定,就連茅山仙派新進門人想找個殭屍練練手都做不到,所以,最近這十多年才連連向下面訂財神。」羅改革說著說著,臉上飄動出一絲得意:「我們倆聽說江西發生礦難,連夜買飛機票過去的,給礦主塞了十萬塊,才被允許提前下礦探屍體。這兩具屍體都被埋在160多米深的礦井裡,廢了很大勁才弄上來,是這10年來質量最高的財神。更難得的是,那個礦井竟然還連接著九幽寒脈,所以這兩個財神還多保留兩魄。」

「難得你們兄弟兩個有這份心,說不定茅山仙派承情送給你們些好東西呢。」丁一笑瞇瞇地抽了兩口。

「哪裡哪裡,我們再厲害,也比不了您呀。俺爹他們都說了,您才是真正手眼通天的人,說不定,下一次輪迴,上面就直接有人干預了。」羅南巡指指車廂天花板。

關嘯在旁邊聽的雲山霧罩,上面?什麼上面?茅山仙派?以前總聽說茅山派會捉鬼,好像有個寧采臣就是茅山派的。什麼?師傅輪迴?還有人干預?自己不是在做夢吧?越聽越糊塗,這三個人好像神經病一樣在胡說八道,還有師傅,堂堂的賊門南派掌門人,怎麼就和兩精神病在一起聊得這麼開心呢?

在關嘯心裡,師傅丁一的地位非常高。

說起師傅,那要從師門和師祖說起。

天下賊門的歷史非常久遠,而且從3000多年前就分為兩派,南偷北盜,在中國歷史上不論是南派還是北派都出過大名鼎鼎的人物。

雞鳴狗盜這個成語說的就是北派早年一位掌門人投靠在齊國也就是今天山東地界孟嘗門下的傳奇故事,狗盜狗盜,這就是北盜這個詞的來歷;而南派歷史上的有個掌門人叫陸績,年僅六歲,就曾經在四世三公壁壘森嚴的豪門,當著無數大家俠客的面上演過袖裡乾坤的精妙手段。

師祖姓朱名聰,排行老二,南偷379代掌門人。

師祖本來活動地點一直在解放前的大上海和杭州一代,當年師傅被譽為義偷,非官不偷、非富不偷,而且一天只偷四次。據師傅說,師祖當年因為手藝活和一個姓查(zha)的小伙子結識,那個年輕人還向師祖學習過幾手分筋錯骨手,據說姓查的小伙子還給師祖寫了兩本書,樹碑立傳,其中一本叫射鵰什麼傳。

再後來,北派掌門人俠盜燕子李三遇難,北派失去了主心骨一直人丁不旺,不得已只能請師祖北上主持大局,盡快為賊門培養新鮮血液。

從那以後,師祖就一直在津門住了下來。解放後,師祖看新中國發展朝氣蓬勃,也很高興,不過高興歸高興,這賊的手藝也不能扔,這畢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

當時朱聰就斷言,現在如果誰把老祖宗的東西扔了,沒事就瞎破四舊,早晚有一天會被別的國家揀起來去申請世界文化遺產,那死後都沒有臉面去見祖宗。

再說了,為了生活,偷也是必須的。不過,為了避免成為政府專政的目標,師祖痛改前非,每天最多只偷三次,而且,每次最多只偷5塊錢--當年5塊錢就夠師祖美美過一天了。萬一偷得錢包裡錢多了,師祖會很好心地把錢給破開,然後再把錢包連多的錢給失主塞到兜裡。

就這樣,中間又趕上了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等等,師祖祖宗八代都是根紅苗正的無產階級--大概也沒有比賊門更無產階級的了,所以師祖安然渡過了十年浩劫。

但是,在80年代初趕上了嚴打,師祖都70多歲了,結果還是被專政了。政府只是簡單的算了一筆帳,一天15元,解放31年就是16萬之巨,正應了一句老話:「一日一錢,千日千錢,繩鋸木斷,水滴石穿。」

這樣的人不鎮壓還鎮壓誰?

當時,師傅丁一才15歲,還沒有出師,法院的同志一看年齡再算算每天15元的標準,怎麼上綱上線也夠不上槍斃,所以從嚴判了個無期徒刑發配大西北。

1980年的時候,撥亂反正剛剛開始,大西北的監獄裡關押著除了各種各樣的刑事犯外,還關了不少沒有平反的老革命、老教授、老學者、宗教人士。這些人多數都已經被關押10年以上,身體都不好,而作為南偷掌門弟子的丁一雖然年輕,但是對於醫學很瞭解--正宗南偷門人多數都是杏林高手--做賊不可能不挨打,賊挨了打不可能去找醫生,所謂久病成醫就是這個道理。

丁一年紀小,心裡自然就沒有什麼地富反壞右的標準,看到獄友身體有毛病,揀點野草熬巴熬巴經常也能手到病除--十年文革導致國內物質(包括藥物)極大匱乏,西醫沒了藥就像大炮沒了炮彈,而熟悉針灸、推拿、望聞問切、草藥的丁一一來二去竟然在整個大西北大大小小的監獄裡混成了絕世杏林高手。

從80年到87年幾年間,各監獄如果有什麼重要人物生病,尤其是老革命老右派老宗教人士,一定會派專車把還不到20的丁一接過去治療。

還有一個更有意思的事情,丁一在監獄裡不僅受到獄方的尊重,包括那些邪門歪道上的人物,一聽說是朱聰老爺子的掌門弟子,一個個口稱世兄世弟,都非常客氣。

時間長了,丁一才知道,朱老爺子解放前在平津一帶就是響噹噹的人物,當年多少江湖好漢在北平、天津衛落了難,是朱老爺子使了銀子、貼了面子才活得命。1938年,民國七大奇案之大漢奸王竹林在天津被刺,就是朱老爺親自下的手。再後來,據說四野打天津的時候,天津城防圖還是朱老爺子弄出來的。

所以,北民國有這樣一句話:陞官發財四(大)公子,患難托孤賊(門)朱聰。

四大公子當然就是指舊中國鼎鼎大名的四大公子,領頭的是少帥張學良,換句話說,就是賊門朱聰一個人能媲美四大公子。
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24
人間 第003章 南偷北盜(下)

  可惜,解放後朱老爺子不貪圖富貴也不愛做官,很多當年平津地下黨請他出來幫政府做事,老爺子一律都推了。朱老爺子當然想不到,三反五反、文革中吃虧最大的就是這批說不清道不白的地下黨,被批被斗被打被抓被關。否則,80年嚴打的時候,朱老爺子絕對不至於被……

大西北的監獄裡還就關著兩個當年的平津地下黨,還真就得到過朱老爺的鼎力幫忙。

所以,這事慢慢傳開後,大西北監獄裡不論黑道白道還是獄方,對丁一都特別的客氣。加上丁一年紀還小,記憶力超凡脫俗,不少老傢伙們也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有機會沒機會離開這「一天到晚三兩土,白天不夠晚上補」的大西北,所以把自己認為拿手絕活紛紛傳授給丁一,這絕活可不僅是黑道上的,不少老教授、宗教人士也把自己壓箱底的知識進行傳授。

由於丁一多次搶救下重要病人,獄方每年都給丁一報立功,1988年的時候,丁一的徒刑已經從無期減免到13年。與此同時,撥亂反正的步伐也越來越快--當然丁一這種嚴打進來的不屬於撥亂反正的範圍。

不少老傢伙們離開大西北之前,都專程去丁一的監獄看這個忘年小友,拉著小傢伙的手說,一句廢話都沒多說,不過所有人的眼神表達的都是同一個意思。

88年年底,丁一出獄了。也沒有辦法不出獄,當年丁一妙手回春的病人從軍的從政的經商的開課的,一個個都是真正說話份量「一言九鼎」的人物,近百位老人一起聯名替一個關進去的時候還不到16歲的小毛賊求情,再加上獄方把丁一歷年來所救助的犯人名單一拉,誰都知道該怎麼做。

從大西北監獄出來的丁一,真的就有點像從惡人谷出來的江小魚,哦,不對,江小魚只能形容他狡猾的一面,還必須加上個精通移花宮所以絕學的花無缺,才能把他的特點覆蓋個差不多。

丁一本來想回天津,可惜,師祖留下的那幾套房子被人佔了。如果是不講理的人,丁一還真就說不定想想辦法要回來。可丁一回去看了看,都是一批工廠的老職工,一個個四五十歲的樣子,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丁一心一軟,反正他們一個月一家還交八塊六毛五的房租,算了,就算給他們租著吧。

剛好,北京白雲觀道宗和丁一是獄友,而白雲觀在京西一代還有不少廟產,就讓丁一來北京住下了,後來,還給丁一辦了個北京戶口。丁一選擇北京另外一個原因,是大西北的老獄友多數都在北京有家,這裡熟人多,那個時候丁一還年輕,勤學好問,在北京也能多學點東西。

當然,丁一併沒有把祖業扔了,而是繼續秉承朱老爺子的習慣,一日不過三。

讓丁一感覺不爽的是,因為檔案上寫著進過監獄,在派出所等於就掛了號,而等民警同志們知道丁一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南偷掌門人,在公安部就掛了號。

讓丁一感覺更不爽的是,丁一這兩個字實在是太簡單,不論讀起來還是寫起來,所以,外面只要有個風吹草動,民警同志最先想到的就是丁一,沒事就找他喝茶聊天,為這事耽誤了丁一不少工作時間。丁一在派出所裡聊天喝茶的時候,還注意到,民警同志一邊瞎聊,一邊還在紙上寫著他的名字,丁一、丁一、丁一……聊半個小時,就能寫好幾篇稿紙,權當練習鋼筆字。

於是,丁一恍然大悟。

所以,在給關嘯起名字的時候,丁一翻著康熙大辭典一個字一個字精挑細選來的。一邊挑,還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讓你們再寫,讓你們再念,我一定要查幾個字,讓你們一個也不認得,羞死你們……憋死你們。」

在關嘯的印象裡,丁一堪稱諸子百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而且丁一有很多名言,關嘯認為如果把整個人類的名言整理一下,丁一所說的話不論質量還是數量都是當之無愧的№.1。

舉一個例子,比如,五天前,11月14日,關嘯過生日,16歲生日。丁一帶著關嘯在北京王府大飯店吃了一頓鮑魚後,讓關嘯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工作,收拾收拾東西,第二天和他一起離開北京,到湘西去居住。

關嘯當時特別奇怪,就問為什麼。

師傅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小地方,物價低。」

關嘯沒有明白怎麼回事,接著問。

丁一笑呵呵地用煙袋敲了敲徒弟的腦袋:「我們在北京一個月的開銷是多少?」

這個關嘯很清楚,畢竟現在師傅不工作了,是靠他在養活,而他一個月是有最低任務的:「人民幣兩萬,或者美金3000,如果美金匯率持續下跌的話,那麼可能需要3500。」

「小城市,我們爺倆一個月3000人民幣就能過上神仙一樣的生活了。」

關嘯當時覺得自己師傅特傻,上躥下跳地和師傅說:「但是,小城市裡偷3000人民幣的難度比北京偷3000美金的難度還要大,北京有錢人多,貪官多,地產商人多,就是那句話:錢多、人傻、速來。」

師傅笑呵呵地摸出了關嘯的身份證,用煙袋鍋敲了敲關嘯的出生年月日:「你知道麼,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16歲以下為未成年人,而16歲就是需要負全部刑事和民事責任的成年人--雖然還沒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法院的叔叔阿姨們,不會因為小城市市民窮,你偷3000比在大城市偷20000難度大,就對你從重處理。他們最擅長做得就是加法、減法和對不同數字的比較,一個月偷20000和一個月偷3000,結果就是10年到15年有期徒刑和勞動教育的區別。明白了麼?徒弟!」

關嘯捂著被煙鍋快敲熟了的腦袋,從心底佩服師傅那深邃的目光,簡直和主席沒什麼兩樣。

說起丁一,簡直是堪比主席、總理、小平同志等縱橫兩個世紀最偉大的人物之一。這裡實在不能細說了,否則,主人公就不是徒弟關嘯而是師傅丁一了。
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25
人間 第004章 百里峽谷(上)

「對了,你們怎麼讓財神們喝可樂呢?」丁一老爺子一直保持著勤學好問的良好學風。

「嘿嘿。」羅改革小眼睛裡露出一絲得意:「這一次路途太遠了,空氣又潮濕,財神胃裡有一種細菌……」

「嗯,是酶。」丁一點點頭,這些看似專業的東西丁一早在13年前就開始給關嘯小朋友灌輸了。

「對,世叔博學。這種細菌已經開始反嗜其主,在解放前,解決辦法就是給財神灌一種草藥,但是這種藥有一種非常嗆的氣味。後來,我想可樂帶有一定腐蝕性,而且還帶有大量的二氧化碳,冰鎮之後還能降溫。所以就用這個辦法,效果還挺好。」

「想不到世侄學有專攻。」丁一笑瞇瞇地誇張了一句。

「那是,我哥可是北京化工大學碩士高材生。」羅南巡連忙站出來補充。

「哦?」丁一眉毛微微一動:「我說呢,學貫古今融通中外,難怪這樣厲害呢?那南巡世侄呢?」

「我……」羅南巡撓撓頭有點不好意:「俺沒出息,就是一個本科畢業生,還在清華園裡留級了一年。」

丁一和關嘯師徒剛準備再恭維兩句,梆梆梆,廁所門被敲了好幾下,接著一個男乘務員氣勢洶洶地就推開門,指著四個人的鼻子吼:「你們幾個幹嗎呢?這是公共廁所,不是聊天室,也不是棋牌室,你們以為隨便拉四個人就能打麻將、斗地主呀?出去出去!」

關嘯估計羅家兄弟是把五鼓斷魂香囊放在了財神身上,財神離開了,所以才會有乘務員過來,否則早就被迷倒了。

「對不起,對不起。」四個人一連串地說著道歉。

所謂的世家子弟,只能在知道世家的人面前顯擺一下,在平常人面前,世家子弟和南來北往庸庸碌碌的農民工也沒有什麼區別。這也是世家子弟的三大天條之一。

「抽口煙,抽口煙。」丁一諂笑著沖乘務員晃了晃小煙袋,帶著徒弟來到兩節車廂之間的過道。

關嘯臨分手的時候,熱情地和羅改革握了握手,就差邀請羅氏兄弟回家做客了。

丁一是那種典型的進得殿堂、掃得茅房的人物,端著煙袋,把衣服下擺攏了攏,把兩隻價值628元的純手工千層底布鞋脫下來,一隻墊在屁股下,一隻墊著兩腳,像個老農民一樣低頭吸了兩口煙,沖徒弟伸出了手:「給我。」

「什麼?」關嘯彷彿一腦門子霧水。

「你說呢?」丁一皺紋裡充滿了無窮的智慧。

「嘿嘿……」關嘯乾笑了幾聲,從腰裡拔出一把雪亮的解屍刀。

丁一沒有接,關嘯吸了吸鼻子,從左腿下面又掏了出了一把解屍刀。

「師傅,我借這兩把刀的時候,你沒看到呀。你怎麼就知道了呢?」關嘯奇怪的很。

南派的賊,管手藝活不叫偷叫借,北派的賊也不叫偷叫順。

「哼--」老爺子從鼻孔裡哼出了兩條四五厘米長的小煙蛇,停頓了片刻,搖頭擺尾地浮向了上空最後散失在空氣裡:「就你那點小把戲,回去再好好攻讀一下《人類心理學》、《資本論》,資本論要看德文版的,自然就明白了。」

靠,每次都這樣,說話只說一半然後就推薦一大堆形而上學的書籍,關嘯悻悻然。

「對了,師傅,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麼?什麼是九幽寒脈?什麼上面有人干預輪迴?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我可是您的養老弟子呀,您不告訴我告訴誰呢?您說是不是?」關嘯又想起了剛才的話題,不過,自己的師傅嘴一向嚴得很,不知道能不能和自己說。

「嗯……」丁一給煙鍋裡重新裝上煙絲,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楞了一會神:「徒弟,你還記得你最後一年上學的時候,當時老師帶你們去春遊麼?」

「記得,記得。」提起這個話題,關嘯馬上就興奮起來,就是在那次春遊裡,他有機會偷偷握了一下自己喜歡好久的女同學詹穎的小手,現在想起來,還好溫暖,好有詩情畫意哦--這個,關嘯畢竟還是個都市長大的孩子,偶爾還喜歡看看港台片,說話想事難免偶爾就會嗲一下。

「你還記得你當時回來給我講,你在野三坡百里峽見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麼?」
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25
人間 第004章 百里峽谷(下)

「很奇怪的事情?」關嘯楞住了,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哦,想起來了……」馬上眉飛色舞起來:「我們當時給人家老大爺2塊錢,那老大爺就把一隻很漂亮頭上還紮著小紅花的大白狗給我們,讓我們牽著爬山,師傅,你說奇怪不奇怪,那狗和我們走了大概幾里地,一邊走還一邊吃火腿腸,突然就死活不走了,我們再拉它,它就衝我們呲牙,就要咬我……」

「狗……狗……狗你個頭呀!」老爺子實在聽不下去了,小煙鍋啪啪敲在關嘯腦門上,關嘯頓時一臉委屈,心裡說:「shit,連熱愛小動物都不行了。」

「你們去的時候,已經是期末考試之後了,也就是六月底……」丁一剛剛提醒了一句,關嘯騰得就從地上蹦了起來,一臉頓悟的樣子:「對對對,您真的提醒我了,真是奇怪,當時,天非常熱,但是,就在那峽谷裡面,有一個巨大的冰潭,長足有50米,寬有10米,全是冰厚不見底,帶路的老大爺說,萬年不化;還有,在距離冰塊幾里以外,還有一個更奇怪的東西--冰瀑!那個冰瀑布就在太陽下曬著,但是就是一點都不融化!我們同學偷了他老爸的zippo打火機燒了10分鐘,那冰瀑都沒有流下一滴水。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當時的關嘯,還是一個不到10歲的小男孩,楞是抱著冰瀑一通狂啃,也沒啃下來。回來後就和師傅說起這事,當時,丁一隻是笑著搖搖頭和關嘯說:「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這事,說起來話長了……」丁老爺子吧嗒了兩口煙,慢吞吞地說:「你當時看到的谷底冰潭,就是九幽寒脈。而你看到的那塊冰瀑……這個今天還不能告訴你。現代人都沒有見過神、仙,所以一直把六道輪迴等等當做迷信。其實,種種跡象……不,是根據無數可靠典籍記載,在中國歷史上確實曾經存在有鬼,有仙,有六道輪迴。也有煉氣士,所謂的煉氣士就是指人類先賢們用各種辦法逆轉天道輪迴,最終成為不死不滅不入六道輪迴的仙人。」

關嘯已經完全聽呆了聽傻了,雖然勉強只能算得上中小(中級小學)畢業,但是在關嘯的意識中對這些封建糟粕從來就嗤之以鼻,師傅原來也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總不會……師傅這次出來真的撞上鬼了吧?

「真的有鬼麼?」關嘯畢竟還是小孩子,神色間多少有些緊張,如果說凡是人死就變成鬼,那現在世界都快80億人口了,每年死幾億,身邊還不得哪哪都是鬼?說不定……自己身後就有一圈鬼或飄或蹲或趴,看著自己和師傅瞎聊,順便把口水噴在自己身上。

丁老爺子臉色明顯一黯,吧嗒了兩口旱煙:「關於鬼,我還真沒有見過,不過,慧遠大師的俗家徒孫倒是面對面的見過。」

慧遠大師?關嘯一點都不陌生,大師今年已經96歲,和師祖朱聰是一輩的人物,在國內佛界以影響力而論,能排在慧遠大師前面的也就是西藏密宗的幾位活佛。在北京的時候丁一沒有少帶他去慧遠大師那裡蹭齋飯--師傅就喜歡帶關嘯到和尚廟道士觀裡蹭吃蹭喝,按照師傅的說法,那才是純天然無污染綠色食品,空氣還清新。

慧遠大師也挺喜歡關嘯,一直說他有慧根,沒事就拉他著在小廟裡做做功課,如果不是丁一把得緊,說不好大師還真就把自己的衣缽傳給了關嘯。不過,即使這樣,藉著這個機緣關嘯還是系統學習了梵語。

嚴格說起來,關嘯應該算是慧遠大師的俗家弟子之一。

「你確信他不是騙您?」關嘯仔細瞅著師傅的眼睛,看有沒有拿自己開涮的味道:「慧遠大師徒孫輩的俗家弟子我也認識好幾個,比如竇處、關局、孟司、周教授……我怎麼沒有聽他們說過?」

丁一又吧嗒了兩口煙袋,同樣盯著徒弟上下打量了半天,又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這事還就是竇處看到的……嗯……他肯定不會告訴你,因為他怕把你嚇壞了。」

什麼?關嘯兩個大眼睛立刻就瞪了起來:「師傅,他……他這是侮辱人,我9歲就去京北蹲亂墳崗,10歲和您去外蒙狩獵,11歲橫渡瓊州海峽,我會被嚇到?騙鬼鬼都不信?!」

丁一在鞋底上磕出煙灰,空吸了兩口煙袋桿:「北京這些年有不少關於鬼的故事,你聽過麼?」

鬼故事?關嘯一愣,師傅真是拿自己開涮吧。作為一個優秀的賊,走千家進萬戶,鬼故事黃色小笑話當然不會少聽。而且,賊門後起之秀新疆派的小男孩們沒事最喜歡就是蹲在路燈下講鬼故事和黃色笑話,講完了,聽故事的人要一人給一根紅塔山的。關嘯輩分大,白聽故事還不用花煙錢。

「有呀,我可聽了不少。北京這幾十年最著名的四大鬼故事,勁松鬼樓、大興現鬼頭、高校鬼抹牆、375末班車。這四個故事都說的有鼻子有眼,其他還有不少一聽就是瞎編的故事。不過,師傅,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麼?我覺得都是假的,現在光咱們國內就15億人,山頂洞的時候才幾個人?如果真的死後變鬼,那我們身邊的鬼還不都要被擠死了?」
rainday1 發表於 2008-10-8 23:26
人間 第005章 末班汽車(上)

丁一無聲地笑了,臉上露出一絲神秘:「反正我們也沒事,現在也不睏,你就給我講講幾個鬼故事吧,讓師傅也長長見識吧。嗯……就講那個375的故事吧,是375餅吧,鬼打麻將麼?」

    關嘯面對師傅是完全無奈,只能娓娓道來。關嘯口才甚好,凡是賊,口才沒有不好的,表情沒有不生動的,這也是工作需要。

    375當然不是餅更不是萬和條,呃……本來也就不是什麼鬼打麻將嘛。

    375是一路公交車,現在是從北京西直門站開往頤和園北宮門,具體路線是從西直門出發一直向北走學院路,經過語言大學、清華大學等等七八個知名學府,最終到達頤和園。出事的時候,375路還在跑圓明園到香山的線路。

    在北四環修建之前,清華大學以西非常偏僻,或者用另外一個詞形容更好--荒涼。尤其是到了冬天,北京的西北風一刮起來,真是嗚嗚做響,街道上經常一個人都看不到,那時375路經過的道路還全都是正反雙道的小窄路,過了圓明園以後,馬路兩邊都是荒野,一叢一叢幾十米高的參天大樹,當然也就少不了亂墳崗子。

    具體是哪一天,給關嘯講鬼故事的人已經記不清了。總之,是個冬天,西北風嗷嗷的,地上早就結滿了冰。

    375的夜班車是22:00從圓明園發車,一般情況下,末班車全程總共不會超過10個乘客。

    發車的時候,車上一共有七個人,375是兩節的大公共,標準配置是一個司機兩個售票員,前門一個後門一個。375前半節座少,後半節坐著四個乘客,一對小夫妻,還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小伙子一前一後坐在單人座上。車一開起來,寒風順著門縫窗縫嗖嗖地向車裡灌,包括售票員在內所有乘客都縮著脖子。

    圓明園出發後馬上就是頤和園,接著就是頤和園北宮門,整個375路沿線也就這兩站還熱鬧點,有幾片平房還有點小飯店,過了北宮門之後大概是第二站。

    突然,司機在前面用京腔罵上了:「操,這他媽的都什麼事?平時一路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今天見了鬼了,還他媽的不在車站上等車,跑到這裡晃手有個屁用?」

    大家順著車燈一看,在前面一百多米外,有兩個黑影沖公共汽車招手。

    北京人大部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罵罵咧咧的,但是真遇到事了,肯定不會掉鏈子,前門的售票員也說:「給他們停一下吧,這麼晚了,他們也打不到車。」售票員說的對,別說當年那荒僻,就是2008奧運會前後,晚上10點以後想打車去香山,一般的出租車司機都得尋思尋思,說不定還要到派出所備個案什麼的。

    公共汽車吱--扭--一聲停下了。

    中門一開,車下上來兩個人……哦……不……是三個人,兩邊各一個人中間還夾著一個人,中間的人披頭散髮一直垂著頭,就這樣腳不沾地的被架了上來。

    車上所有人包括售票員都被嚇壞了,兩邊兩個人竟然都穿著清朝的官服,背後還拖著兩根大長辮子,在車廂昏暗頂燈照射下,兩張臉泛著慘白。

    他們上車後也不打票,三個人一屁股擠在一個兩人座上,一動不動向前看。

    後門的售票員膽子還挺大,和其他四個乘客說:「大家別害怕,估計是附近拍古裝戲,說不定喝多了,也沒有換衣服。」

    這麼一說,車上乘客還真就信了。頤和園和香山之間遍佈古剎,不少人在附近拍戲,前幾天晚報上還說,黎明主演的《雪山飛狐》還是《飛狐外傳》正在西山大覺寺拍戲(距離375路公交線不過幾里地)。

    就在這時,那個老頭突然轉身給了後面小伙子一拳,接著就嚷嚷起來:「嘿……你個小東西,你沒事你踩我幹啥?我不理你,你還三番五次地踩。」

    「沒有哇,大爺,你搞錯了吧,我怎麼會踩您呢?」小伙子一臉冤枉。

    「小兔崽子,不知道你爹媽怎麼教育你的,就這麼對待老人?信不信我替你爹媽揍你!」老頭說話越來越不客氣。

    車上的乘務人員和後面的小夫妻都皺起眉頭,如果不是看是個老人,他們早就替小伙子說話了。

    「我真沒有!大爺,你別冤枉我!」

    「還不承認!」老頭手腳還挺快,一把就薅住小伙子的脖領子:「你跟我下去,咱倆去頤和園派出所說理去!走!」

    誰被人薅住領子也不會高興,小伙子也激眼了,一把反薅著老頭的領子,兩個人拉拉扯扯就下去了。

    下去的時候售票員還說了一句:「小伙子,看好我們的車號,民警同志有問題,和我們聯繫。」

    375路末班車尾巴冒出一股黑煙,很快消失在西面的山路裡。

    老頭直到這車走遠了,才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放開小伙子。小伙子還吵吵呢:「走啊,派出所去,頤和園派出所走上就半個小時,走!」

    老頭瞪了小伙子一眼:「走什麼走呀,剛才要不是我,你就死了。」

    小伙子還不明白呢。

    老頭接著說:「剛才最後上去的三個,都不是人,他們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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