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輪迴 作者：說不得大師 (連載中)

人間 第035章 道有不同（上）

　　「還有就是散修者。」茶博士隨意向東南一指：「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在世家之外，還是有大量的散修者，靈氣最濃郁的名川大山雖都被大派佔據，但還是有很多小的靈氣脈苗可供選擇，實力較強的散修們會效仿上古煉氣士找三兩志同道合者新開洞府——這也算是開門立派，這些洞府對有志修仙者也都敞開大門，散修們都是親傳親授，就算資質一般，多數也能成為記名弟子，聰明一些或者圓通一些的，甚至會成為洞府的管事，也算是實權在握。缺點嘛，散修畢竟是散修，在財力上與名門大派和世家相差太遠，所以，只能清修了。」

　　「繼續，繼續。」關嘯擺弄了擺弄手指，對於散修，小傢伙還是比較滿意，至於財力問題，關嘯相信，以自己的實力，根本不算是問題。

　　「第三條路，自然就是加入東西崑崙、蜀山、青城、龍門、全真、終南等萬年修真大派，不論是丹、鼎還是藥、器等等，這些洞府內應有盡有，包括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也都屬於他們。更難得是，這些大門派往往會根據弟子的性情與根骨，擇師教導，一旦登堂入室，馬上就能進入洞天福地，獲得源源不斷的靈氣。所以，弟子們實力往往超乎尋常。唯一的缺點，這些大派眼光太高，像小哥這樣已經過了築基最佳時期的年輕人……嗨……說句洩氣話，難哪。」

　　哦，關嘯點點頭，立刻在心底把這些名垂千古的修真大派劃為了自己的服務對象。

　　「說起來，還有兩條路可供小哥選擇。」茶博士用香茶輕輕漱口：「不過這兩條路，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呵呵，請博士賜教。」關嘯臉上笑容不變，這其實是小傢伙最大的缺點，他經常表現的不像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我剛才講了，有很多真正有實力的散修肉身成聖探索漫天星海，並找到了靈氣極其充沛的洞府，這幾千年來，據說，他們的門派規模已經非常大，甚至超越了蜀山和青城。這些門派也經常派門下弟子返回新土，尋找佳徒，就是難遇到啊。還有，神農大帝的部族位於新土正中，實力超絕，只是，他們對門徒的要求更嚴，除非遇到資質極佳的少年，否則，連列入門牆的機會都沒有。就不知道小哥是否有這樣的機遇了。」茶博士笑呵呵地說。

　　關嘯微笑著搖了搖頭：「那得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您看，我哪裡會有呢。」

　　看著茶博士侃侃而談，在這新土呆了這麼十幾二十天，關嘯還是感觸很深，雖然新土的黎民百姓與地球相比見識少，在日常家居上也無法與地球相比，但是，一個個性情淳樸、知書守禮，完全不像地球上那樣利慾熏心。而且，就算在馬家店這樣的小地方，竟然也藏龍臥虎，像這茶博士這樣善談且言中有物的人物，放到地球上任何一所大學，都是首屈一指的中文教授。還有一點讓關嘯感覺也很羨慕，或許是因為衣食住行都沒有受到污染的原因，在新土的百姓一個個身強體健，在大街上看到老者，問一句都是九十開外，甚至不乏一兩百歲的老人。

　　「博士，您給我推薦一下，我適合去哪家？」

　　「小哥，反正也不差哪些時日，你不如多去幾家看看。從這裡向北，再走10日，就是新土南部重鎮之一的聞城，城主是新土二十八大世家之一的裴家。」

　　茶博士一說到這裡，關嘯已經猜出了一二，在中國最有名的裴家在山西聞喜縣，在歷史上曾先後出過宰相59人，大將軍59人，中書侍郎14人，尚書55 人，侍郎44人，常侍11人，御史10人，節度使、觀察使、防禦使25人，刺史211人，太守77人；封爵者公89人，侯33人，伯11人，子18人，男 13人；與皇室聯姻者皇后3人，太子妃4人，王妃2人，附馬21人，公主20人等，真可謂「將相接武、公侯滿門」。裴家一直以來就與佛道兩教交往甚密，《白蛇傳》中的法海大師，就是唐初政治家、書法家裴休的嫡子；此外，還有《裴恆遇仙記》的主角。

　　「從聞城向北，在過三座城市，50日左右的行程，就是新土南方最大的城市——南龍城。這座城市的主人可是天下無人不知的張家，第一代鼻祖張道陵，建城的鼻祖是東漢末年的張魯、張衛兄弟，在新土同時擁有洞天福地和城市的僅此一家。龍虎山也是新土後期的最著名修真大派之一。修真館內表現好的弟子，就有機會進入龍虎山。」茶博士已經察覺出這個小男孩的奇特之處，不論聽到什麼，小男孩臉上都不動聲色，多少走南闖北的老客都沒有這樣的定力。

　　「如果小哥路上時間閒暇，在到南龍城之前，會路經三座大山，山上多有結廬而居的散修，小哥也可去拜訪，說不定能遇到前輩高人。」

　　「吳博士，這新土裡排名前五的修真大派是哪些？」

　　「真看不小哥心存志高遠。」茶博士這次倒是吃了一驚，想了想，掰著手指頭給關嘯算：「第一當然是神農部族，其次，東西崑崙同源而起，可算做一派，排名第二；蜀山、峨眉、青城同氣連枝，也一向共進退，算在一起的話，能排名第三；龍虎山歷經漢、晉、唐、宋多朝，實力雄厚，排名第四是沒有任何疑問的；有實力排名第五的門派可很多，茅山、全真、終南等這些以煉氣為主的名門大派實力接近，另外，漢末以後，煉丹、煉氣的不少新門派另辟捷徑，實力也成長很快。」

　　哦……是這個樣子，關嘯煥然大悟。

　　「對了，博士，還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有搞懂，咱們新土和凡間現在還有沒有聯繫？我想，這幾百年來，雖然凡間被人糟蹋地靈氣大失，但是，難免還會有什麼妖怪或者隱世不出的煉氣士，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

　　關嘯話音還沒有落地，茶博士臉上顏色都變了，彭的一把狠狠抓住小男孩的手腕……

人間 第036章 卿似佳人（上）

　　築基，俗稱煉己，修真煉氣第一境界。

　　《丘祖全書》中記載：「還丹要妙築基先。」

　　丘祖即指全真教派丘處機真人。

　　——《關嘯探索筆記》

　　第036章卿似佳人

　　如果是普通人，被別人一把抓住手腕，臉上都會頓時變色，關嘯也變了，但是，露出來的卻是驚訝：「吳博士，您這是做什麼？」

　　茶博士盯著關嘯的臉仔細看了半天，最後長出了一口氣：「我看關小哥從南邊來，莫非聽到了什麼？」

　　「啊……對啊……」看到有根竹竿，關嘯拍馬就爬了上去，一拍大腿：「馬家店這小地真是藏龍臥虎，古人誠不欺我，您這樣的博士，聞古知今、觸類旁通、思維敏捷，在這小地實在有點憋屈，遺憾，太遺憾……」

　　那吳博士反而有點不好意，像關嘯這樣把阿諛奉承當作家常便飯的人物，在新土已經是鳳毛麟角般罕見了。

　　「你判斷的實在太準了，前幾日，我和我黑兄弟還在飛葉老祖那座山下謀生，看到三四百位修真者押送著兩個女人進了大山，我們就聽他們說，從凡間來的耗子精什麼的，所以特好奇。」

　　哦，茶博士臉色恢復了正常：「我說呢，這個消息茶博士行也是剛剛得到的，凡間近百年來再度出現了蛇、鼠、刺、狐、黃五妖，那蛇妖已經生出三爪，距離四爪蛟妖一步之遙，如果僥倖渡過八部龍劫難，那就一頭妖龍，其他四妖的道行和蛇妖相差不遠。奇怪的是，那蛇妖竟然被一位強大的煉氣士剷除。戒律院為了調查此事也為了讓五妖離開凡間，派出了十多位真人下凡，結果……嘿嘿，說起來丟人，那黃妖一連串的屁熏後，竟然逃之夭夭；刺妖還通情達理，最終願意進入妖魔界苦修，被真人們放逐；鼠妖差一點逃入地獄鬼府，最後是天師教長老出手才受降；那狐妖卻是五妖最中年幼的，束手就擒。」

　　什麼？這麼推算下來，司曉曉竟然是狐妖？難怪……那個女孩最後是在一站地下的車。

　　關嘯這一次真有點受不了了！那麼清純的小女孩，看上去和同齡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別，怎麼可能是一隻狐狸呢？不是說狐生媚相麼？怎麼完全看不出來啊？總不會……是搞錯了吧？

　　「博士，那為什麼把他們送到飛葉老祖哪裡？」

　　「哦……明初修真界全體遷移到新土時，強令天下所有妖屬同時遷移，當時約法三章，遷移之後，各守一方，除非有妖怪殘害無辜百姓，否則，煉氣士們必須與群妖和平相處。新土妖怪們聚集地有十多處，飛葉老祖的洞府就是一處，把這兩妖送過來，等於是交給老祖管教，對於妖怪，也算是善終。」茶博士給關嘯解釋。

　　關嘯終於把一顆撲騰撲騰跳動的小心臟放回了肚子裡，小傢伙這一刻心底甚至偷偷地想：「以後找個時間，回來和那個小狐狸精敘敘舊。」

　　在關嘯看來，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是從凡間過來的，司曉曉也是從凡間過來的，年紀還差不多大，還曾經同床共榻過一夜（雖然中間有塊板），現在這種處境，當然需要互相幫助了……不過嘛，孤男寡女的，關嘯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那吳博士看眼前這小傢伙突然陷入神往中，臉上甚至飄起了一絲緋紅，一時間倒不知道該說點啥好。

　　在兩個茶館裡泡了幾天，關嘯基本上把情況瞭解得差不多，總結之後是兩點：第一，現在想回凡間界是不可能的，整個新土所有民眾死亡後不入輪迴，所以，人口一直有增無減；第二，想在新土立足賊門腳跟，甚至未來到外星球上去工作，就必須成為一位煉氣士。

　　對於黑大個子，關嘯一直想「說服」他離開自己。最主要的原因，這個傢伙外表尤其是言行太扎眼，這實在與賊門弟子的處世方針相背離。不過，不論關嘯怎麼說，這黑大個子翻著白眼珠看著關嘯，死活都不走，被說煩了就在嘴裡嘟囔著「小白臉子賊心眼子……小白臉子壞心眼子……想吃獨食……」

　　關嘯最終是徹底被這黑大個打敗，小傢伙甚至想在晚上自己偷偷跑掉，不過……如果真這麼做，萬一傳出去，賊門的臉面算是被丟到家了。無可奈何之下，關嘯只能任由黑吃跟著自己四處吃白食。

　　在聞城停留了十天，關嘯專門去看了看聞城的修真館，倒是氣派非凡，裡面不少年輕人。隨著對新土進一步的瞭解，關嘯已經知道，修真館裡的年輕人，九成九都有被散修世家和各大派刷下來的經歷。一個個看上去很氣派，實際上，這輩子不論如何努力，多數只能達到築基這一境界，只有極少數人能通過辟榖。

　　出於謹慎，關嘯還是交了十五兩紋銀，成了聞城修真館的正式學員。利用十天時間，關嘯先是和修真館裡幾位教授搞好關係，接著又在茶館裡泡了兩天，把聞城周圍的諸多典故、風景摸得清清楚楚。

　　關嘯這麼做原因其實很簡單，對於整個新土而言，他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以關嘯對歷史的瞭解，對於來歷不明的拜師者，多數門派都抱著寧缺毋濫的態度——關嘯臨時抱佛腳就是希望萬一加入哪個門派，將來真的派人來查，起碼可以過了幾兩關。

　　十日後，關嘯以家中父母召喚為名，向聞城修真館請辭，並以此為名請修真館幫忙開了一份遊學證明。

　　關小賊手捏新土通用「護照」，鼓足勇氣，準備正式開始他偉大的新土行騙、行竊歷程。

　　其實，關嘯有一個不錯的去處——茅山派，在老羅家關嘯給茅山外宗第三代門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只是，這茅山山門的新曲句山位於整個新土的最西北側，距離南疆有萬里之遙，這新土也沒有飛機、火車，關嘯再有本事，等到茅山，估計一年也過去了。另外，關嘯還有點拿不準，這茅山派對賊門的成見到底有多深，萬一……把自己這千年罕見送上門小蟊賊扭送到官府，估計賊門幾百代老祖宗都會羞愧而死的。

人間 第036章 卿似佳人（下）

　　關嘯把每一個邊邊角角都考慮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龍虎山天師教作為自己的拜師點。

　　原因是四個，第一，天師教的歷史雖然比不了上古的門派，卻也是幾千年的大派，派內《老子想爾注》、《三皇秘典》、《黃帝九鼎丹書》三大不世功法都源於上古大羅金仙秘傳，另外，正一盟威符錄、三五斬邪雌雄劍、陽平治都功印、平頂冠、八封衣、方裙、朱履在中國道教歷史上也都是有數的法寶；

　　第二，天師教招收門徒的日期是每年二月初二，算起來，很快就到了，就算不能如願加入，也不浪費時間；

　　第三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條，南龍城是新土五大龍城之一，富商豪客雲集，金銀財寶當然也雲集。小賊以前大手大腳的日子過慣了，實在無法忍受新土這樣苦行僧似的苦日子，大幹一票一定要大幹一票，這是小傢伙最近日思夜想的念頭。

　　從聞城到南龍城有幾十天的路程，關嘯帶著黑大個子連續趕路，最終，在正月十八日來到了南龍城——距離二月二也只剩下十多天。

　　此時，關嘯口袋裡的錢可不多了。

　　關嘯和師傅丁一很像，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努力把自己的生活質量保持在水準之上。按照丁一後來的說法：要有世家子弟特有的風範。比如，不住最貴的客棧不吃最貴的菜，但是，入住後就要求店小二把床單被罩通通換成新的，吃魚只吃活魚，吃雞隻吃嫩雞，喝茶只喝當年新茶，水果只吃反季的……這些東西一下來，那費用自然就上去了。

　　如果是關嘯一個人這麼開銷，其實壓力還不算大，關鍵旁邊還有黑吃，這傢伙可算逮著了，只要坐在飯桌上，那馬上就甩開腮幫子，一個人比三個關嘯都能吃，巴掌大的桃花鯉魚一條三兩銀子，兩斤整的小乳豬一隻二兩銀子，大冬天裡吃蜜桃一斤六兩銀子……其實，黑吃也根本吃不出來這桃花鯉魚和普通的紅鯉魚黑鯉魚甚至死了一天多的鯽魚有什麼區別，只是，以關嘯的品行，他是絕對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去降低黑吃標準的（雖然關嘯並不喜歡這個饒舌的傢伙），賊門最講究「見面分一半」。

　　這義氣的代價就是3000多兩銀子流水一樣花了出去。

　　「咳……看來百丈大師的說法還是真知灼見啊。」關嘯捏著口袋裡最後一片百兩紋銀的玉符，心裡嘀咕著：「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血淋淋的教訓。」

　　南龍城很大，分內外兩城，內城總人口近十萬，外城人口近三十萬，在外城牆外還有一重居民區——南龍城建城已經兩千年，張魯張衛兄弟蓋城的時候可沒有想到後來家業竟然如此巨大，當年是按照十萬人規模建設的，千年後，人口增加太快，不得不又修建了外城牆。這又過了一年前，南龍城外的居民區再加上周邊二十里以內的小村鎮，南龍城總人口百萬當量級。

　　關嘯在城外找了間乾淨的客棧先住了下來，他必須先給自己搞點錢，否則這日子沒法過了，再說，真要進入修真館，難免還要搭出去人情，這手裡沒錢，哪裡有人情可言？

　　先點了幾個菜，讓黑吃坐在桌子邊上等上菜——也只有這件事情可以讓這個黑大個子安靜那麼一會。關嘯自己施施然到一家臨街的茶館坐下，瞇縫著眼睛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對於本職工作，關嘯嚴肅認真的態度足以讓地球上所有藍領、白領、粉領、金領汗顏，和師祖一樣，關嘯一天也就出三次手。

　　所以，每一次進入工作崗位前，關嘯首先要調整良好的心態，保持完美的競技狀態，用心理學家的眼光仔細觀察每一位准客戶的神態和動作，用警察叔叔的目光對每一個人持懷疑態度，最後以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工作作風來要求自己——「寧可冤枉一千個薩達姆，絕不放過一個本&拉&登」。

　　從南龍城南門走出了幾位年輕人，年紀和關嘯差不多，手握白折扇，一身青絲長袍，看上去似乎是學子，但是，仔細看他們目光的方向，卻是幾個好色登徒子。正中的年輕人，油光滿面，手上戴玉扳指，身上配長玉掛，頭頂方巾的正中是一塊鴿卵大小的翡翠。

　　關嘯眼中不揉沙子，其他地方都不要說了，那塊翡翠明顯是老坑極品，水汪汪的，就這塊翡翠落在香港嘉士得拍賣行，價格就得以千萬計算。更讓關嘯這樣挑剔的特殊職業工作者滿意的是，那個年輕人的錢袋只是很隨意地揣在腰間，錢袋繩還露在外面幾分。

　　小傢伙不動聲色地站起來，在路上貌似看散攤，繞了個小彎，來到年輕人們的身後，剛好對面來了一輛馬車，行人向邊上一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陡然從一米變成了幾十厘米，關嘯動手了……

　　真正的賊門高手，出手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絕非像電視裡或小說裡所描寫的，還得迎頭撞個滿懷然後趁亂下手——如果真是那樣，那豈不是傻子都知道怎麼防賊了？

　　關嘯的右手像閃電一樣伸向了那年輕人的口袋，大拇指和小拇指輕輕一搭一拉，腰間的口袋就變大了，接著，食指和中指剛剛伸進去，關嘯猛地一愣！

　　啊？這口袋裡怎麼還有一對食指和中指啊？

　　這肯定是遇上了同道！

　　關小賊反應得不能再快了，順著那對食指和中指，關嘯的食指向前一推，中指順勢一搭——關嘯的食指和中指幾乎一樣長，這對於賊門而言就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根骨清秀」了。就是這麼一推一搭中，另外那個中指上的戒指被關嘯輕輕地摘了下來！

　　隨即，關嘯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手臂收了回來。然後，關嘯才扭頭去看那個人……但是，就在這一瞬間，關嘯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腕冰涼！

　　說不得大師再次嚴重聲明：

　　1、《輪迴》一書中，所有宗教思想、理念、煉氣等等，甚至包括歷史資料，均為真實歷史。

　　2、儘管第一條真實存在，但說不得依舊做此免責聲明：書中提到的所有煉氣、煉丹方式，均未經說不得臨床驗證，因此切勿模仿。因此引發的一切問題，包括但不限於內息紊亂、陰陽不調、兵解、羽化、雞犬升天、肉身成聖、穿越歷史、不入輪迴等等後果，作者說不得大師均不承擔任何責任。

人間 第037章 驚人手段(上)

　　固元，即固本培元，修真煉氣第二境界。

　　如果把築基比作摩天大樓深挖百尺地基，那固元就是修建整個大樓的地下部分，沒有良好的根基，修真煉氣只是空中樓閣水中撈月。

　　元末修真派大舉遷移時，元末明初丹鼎派大宗師朱震亨真人擔心因為修真界得離去，從而導致大量中醫精華失傳，甚至貽害華夏民族。因此，花費十年功夫編著了《丹溪心法》。明初汪副護得到朱震亨真人親筆手寫的《丹溪心法》，汪副護只能根據心法中的內容自己摸索，最終開創了「固本培元派」。

　　修真到固元境界，體內元氣源源不斷、生生不息，百病不生。也只有達到固元境界，才算是真正進入修真煉氣。

　　——《關嘯探索筆記》

　　第037章驚人手段

　　從正式磕頭成為賊門正式一員，然後學藝10年，關嘯走南闖北，包括和幾位歐洲賊王交手，不能說百分之百沒有失手，但是，像今天這樣把臉丟到屁股上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就在關嘯剛才拿到戒指急速抽手的一瞬間，小傢伙著人家的道了——手腕上的勞力士金錶被那個同道中人輕巧巧地勾了下來！

　　這……這……關嘯這一瞬間，心底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樣，腳下發軟，差一點就摔在地上。

　　其實，也沒有關嘯想像的那麼丟人，從體積上看，勞力士是比戒指大很多，但是，賊門東練三九夏練三伏不就是練的一對手指麼，從實際操作程度上來看，這從手指上褪個戒指可比從手腕上難太多了。不過，就算如此，關嘯心底也絕對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他可是賊門大弟子，在丁一沒有收第二個徒弟之前，關嘯是千傾地一根苗，賊門所有的臉面都得靠他一個人來維護。

　　兩眼未老先發花的狀態下，關嘯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一個小老頭，約莫50歲靠上，60歲靠下的樣子，一臉小褶，鼻子小，嘴巴小但是尖，牙估計都掉差不多了，兩腮縮陷，一對小眼睛眨巴眨巴就透著一股「賊」光，蠶豆大小的小眉毛，耳朵也很小，猛地一看和大拇指肚差不多，這又是相說上所講得五小有福。

　　那老頭和關嘯的神情差不多，也是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關嘯。

　　還好，地球上的人臉皮厚，關嘯臉色迅速恢復了正常，笑瞇瞇地沖老頭拱拱手：「老丈，小子有禮了。」

　　「有禮了，有禮了。」小老頭也迅速恢復了正常，起手回禮。

　　不管怎樣，兩個賊道中人有一點想法還是一樣的：馬上離開這裡，找個能說理的地方去。賊門弟子說理，也算是盜亦有道。

　　兩個人幾乎是肩並肩的離開，看神情就像兩個多年不見的往年老友，尤其是關嘯，向前探出半個身子，一副年輕人應有的熱情。

　　離開大路不久，有一個小茶攤，棚子下面有十多張大小不一的條桌，兩個賊很是默契地在最裡面的角落坐了下來。

　　一老賊一小賊，老的老奸巨猾，小的小奸巨滑，兩人面對面，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說了。兩個人都有不少問題，但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這是江湖上千古不變的真理，賊行裡也最講究這個，不管是誰，想探別人海底，人家憑啥告訴你？

　　那小老頭也奇怪呢，這個小屁孩是幹啥得？他是家賊還是野賊？如果是家賊，那是誰家的孩子？沒聽說過啊，再說，這大人怎麼就不管呢？如果是野賊，那這小傢伙豈不是天賦驚人？這境界已經不能用登堂入室來形容。

　　還是試他一試，小老頭這樣想著，隨手拿起茶壺，壺嘴對著關嘯茶杯，虛點了三下，這是江湖通用暗語，鳳凰三點頭，表示客氣同樣還表示雙方是友非敵，關嘯連忙站起身，雙手平舉茶杯，小老頭茶壺傾斜，淡淡的茶水到了七分，茶壺放平——俗話說：淺茶滿酒。

　　十分水，茶滿七分，留得三分江湖仁義在。小老頭做的一丁點都不差。

　　關嘯做的也不差，他年紀小，只要對方不是自己的師門晚輩，沖小老頭的年紀，關嘯就得畢恭畢敬地站起來。

　　「小哥哪裡人氏？家裡當家作主的是哪位？」小老頭看關嘯手勢之熟練，十之八九是家賊，一顆心放下了半顆。

　　但是，馬上小老頭的心又提了起來——這小傢伙竟然笑而不答。

　　關嘯是沒有辦法回答，遇到這種同道高手，關嘯自然不能再說自己來自某個已經關張大吉的道觀，那麼說自己的真實來歷麼？當然不能，在新土，關嘯已經習慣性把除了司曉曉之外所有人列為潛在的敵人。

　　小老頭歎了口氣，看來不拿出點真格的，是降伏不了這小孩了。

　　新土民間很富裕，雖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茶攤，用的卻都是上好的瓷器，如果不出意外，這瓷器的師承應該是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大宋汝窯一脈，茶壺茶碗通體淡綠，泛著一層光澤，順帶著汝窯典型的魚紋。

　　小老頭給自己斟了七分茶，衝著關嘯笑了笑：「小老弟，老哥哥這裡獻醜了。」說完，小老頭把茶杯端了起來……

　　關嘯瞪大眼睛仔細看著小老頭的一舉一動，在江湖上，如果雙方就某件事情無法達成一致，那就要劃出個道來，伸伸手試巴試巴，有文比有武比，願賭就得服輸。

　　小老頭右手虎口懸空，輕握茶杯，突然用小手指頭一彈茶杯底，彭……幾滴茶水直上飛起，關嘯的眼睛死死盯著小老頭手上的動作，就在這一瞬間，小手指頭為柱心，無名指為動力，猛地一撥茶杯邊沿，那茶杯唰地在小老頭小手指頭上轉了起來，小老頭大拇指微扣做簧，食指為箭閃電一樣虛彈著，動作快到關嘯差一點就看不清楚。

　　那茶水飛起來不過十幾二十厘米，也就是須臾間，幾滴茶水又垂直落入茶碗，小老頭大拇指、中指、無名指同時扣在茶杯上，茶杯立刻停止了轉動。

　　那茶杯隨後又被放回了桌子：「貽笑大方，貽笑大方啊……」小老頭呵呵笑了起來。

　　關嘯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心底就像驚濤駭浪一般！

人間 第037章 驚人手段（下）

　　新土賊門怎麼可能發展地這麼厲害？不要說關嘯了，就連丁一甚至師祖義賊大俠朱聰也無法與這小老頭相比。

　　就在茶水飛起落下的功夫，那小老頭一隻手一邊撥動著茶杯，一邊用食指使用類似金剛大力指、分筋錯骨手的真功夫，在那個茶杯上彈出九個缺口，而這九個缺口之間的距離以及缺口大小，幾乎是完全一樣！

　　兩年前，丁一教過關嘯類似的手法，但是，當時丁一手上是塗了一層紅粉，連續彈動中，最開始的三個缺口完美無瑕，越到後面缺口卻不規整，最後兩個乾脆只是點上了紅粉——丁一沒有這樣的指力。

　　至於關嘯……嘿嘿……

　　小老頭看關嘯一時沒有說話，手指了指茶杯：「小哥，只要你能一模一樣做得到……哪怕做個八九不離十，我老人家扭身就走。如果做不到，那小哥還是經師不到，還請小哥報出師門，讓我老人家也見識見識，哪家的大人培養你這樣的年輕俊才。」

　　小傢伙不動聲色地想了想，輕輕鬆了鬆肩膀和手臂：「老人家您這不是難為小子麼？您這樣的真功夫，說起來哪裡是我這樣的晚輩能做出來的……」

　　哦，這小傢伙要認輸？小老頭心底剛一高興，結果沒有想到關小賊是大喘氣，差點把老頭給噎死：「不過嘛，竟然您劃出道來，那不做一次也不行，還請老前輩多多指教。」

　　關嘯把自己的茶杯平推到老頭面前，讓老頭驗了驗，其實那有什麼好驗的，關嘯嘿嘿一樂，和小老頭同樣的姿勢端起了茶杯。

　　小老頭兩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關嘯手指，結果，關嘯吱溜一聲，把茶水給喝了，還吧嗒吧嗒嘴：「不錯，不錯，好茶，好茶。」

　　這一下把小老頭給氣樂了，嗨，這小傢伙，到底是誰調教出來的？這不是陀螺上街——找抽呢？

　　看小老頭氣得都快蹦起來，關嘯又是嘿嘿一樂。

　　給自己新斟上一杯茶，關嘯再次端起茶杯，在小老頭眼前晃了一下，隨即，同樣在茶杯底上輕輕一扣，三兩滴茶水騰空而起……

　　但是，下面的手法卻和小老頭完全不一樣，關嘯是大拇指和無名指握著茶杯向手心裡退去，接著，食指和中指蓋在茶杯上，整個茶杯完全被小傢伙掩在了手心下面，很明顯，關嘯的大拇指也在飛快撥動著茶杯，同樣，那茶杯就在關嘯手心底下發出叮噹的脆響，那三兩滴茶水立刻落了下來，關嘯指上用力，彈出了茶杯……水滴落入杯中。

　　小老頭剛才是瞪大了眼睛仔細看，只是，除非是神仙，否則沒有人能看透別人的手掌，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關嘯到底做了什麼。但是，茶杯飛出之後，小老頭的眼睛也瞪大了，在那個淡綠色的茶杯上，竟然有十個小缺口，比自己剛才敲得還多一個，雖然沒有自己敲出的缺口整齊，卻也相差不多。

　　這……面對這種情況，無論如何不能說年輕人沒有做到，小老頭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關嘯也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在新土他是個初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傢伙一拱手，神色間草莽的很：「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既然老丈沒有其他事情，晚輩就此告辭。」

　　看關嘯真的轉身要走，小老頭著急了，一伸手拉住關嘯右手：「哎……等等……」

　　賊道上，這種動作相當危險，關嘯下意識回手向小老頭胸口和腰間摸去，那小老頭手上也沒有閒著，食指和無名指緊跟著伸進了關嘯的手腕裡——剛才關嘯到底怎麼把茶杯敲開的？小老頭不相信小傢伙手上有這樣的功力，他斷定關嘯手腕裡有鬼，說不定，是一把匕首什麼的，小老頭手一探進去，向上微微一勾，不管遇到什麼，都要拉出來看看……

　　結果……吃了虧了。

　　關嘯袖子裡確實有東西——解屍刀，羅家兩兄弟手裡那把鋒利無比的小刀最後還是給關嘯要走了，三六一十八門各有各的門道，羅矮也是個人物，給自己兒孫打造的這些器械不論從結構還是材料，也都花了大價錢，鋒利的很。

　　關嘯剛才晃了晃身體，就是用身上的肌肉把這把7字形的小刀轉移到自己手腕上，然後用茶杯在小刀上磕出來的缺口，一磕就是對稱的兩個，所以最後愣生生比小老頭還多一個。

　　那小老頭沒有想到這袖子裡的小刀竟然如此鋒利，剛使一點勁，手指上的油皮立馬就破了，小老頭反應也極快，馬上一邊用力，手指同時向前平伸，靠著巧勁就把解屍刀勾到了手裡。

　　東西到手，小老頭嘎嘎一樂，沖關嘯晃了兩下，扭身向外就走，連續幾個起落，看不到人影了。

　　關嘯沒有追，一模一樣的刀，他還有一把，也玩膩了。小傢伙看著小老頭一副得意洋洋逃跑的樣子，嘿嘿笑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藏在袖子裡東西：一個巴掌大的小口袋，捏一捏，裡面最少有10枚玉符，還有點其他什麼小零碎，玉符最低的面額是100兩紋銀，想不到那個小老頭還是富賊——老頭剛才一驚中，關嘯乘機解下來的錢袋。

　　黑吃從來視浪費食物為犯罪，關嘯離開這麼一小會，大個子已經勉為其難地替關嘯解決了所有的美食。心情好，胃口自然就好。關嘯自然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氣，馬上重新點了一份，美美地大吃了一頓。

　　……

　　剛一進城，關嘯就感受到了南龍城的熱鬧。大街上全是人，比北京王府井、紐約時代廣場都絲毫不遜色。

　　在新土，人分八等：教、世、勳、書、紳、商、農、流，排名第一的教，自然就是指修真者，所以，一旦有修真大派公開招收門徒，附近的居民都願意帶著自己的孩子來碰運氣。

　　天師教的規模在新土坐四望三，從建城以來，教內高手輩出，幾乎每三四百年就會有門人升入仙界。每年二月二廣招門徒的時候，也是南龍城最繁華熱鬧的時間。

　　各大門派對於門人弟子都有非常嚴格的區分：嫡傳、親傳、代傳、再傳、記名、不記名就是六類弟子，嫡傳特指掌門一支的弟子。在這個不記名弟子之外，還有修真館的學員。

　　門派招收弟子，也基本是按照這七個等級劃分，即：甲、乙、丙、丁、戊（wu，音物）、己、庚（gｅng，音耕）。

　　甲乙兩等級的弟子，是門派的中堅力量，從進入山門的那一天起，所有吃穿住行都由修真大派來負責，此外還包括提供各種修行仙石等等。除非是天資聰穎，否則斷然不可能進入甲乙兩等，就以天師教舉例，大部分年份，能出一兩個甲等弟子和三四個乙等弟子就很不錯了，甚至還有些年份一個都沒有。

　　丙、丁兩等弟子，也進內山門，他們所拜的師父，是教內的分支弟子——這些弟子因為天分等原因，注定無法達到渡劫境界。

　　丙、丁弟子承擔起整個山門的零碎工作，新土各地一旦出現妖孽，需要派出親傳、嫡傳弟子去除暴安良的時候，給打旗護駕的，就是這兩個等級的弟子；此外，派內的生意必須有人打理，而這些繁雜的瑣事往往會耽誤修行，因此，也都是從丙、丁兩等弟子中挑出人選。

　　戊等弟子很特別，說的更直白一些，他們都是周邊富紳的子弟，自身條件不適合修真，就算修煉百年，也不會超過固元境界，竹籃打水而已。但是家裡有錢，願意花錢買個名聲，以後逐步提升家族等級，而且，一旦遇到外敵，還能得到師門的幫助——關嘯第一次在新土工作時服務的那個錦衣年輕人，就是這個級別。

　　不記名的弟子——各大門派每年都從修真館內矮子裡拔將軍挑出來門人，送入派內給於指導，擴大門派影響力，至於己等弟子的成就，就不用浮想聯翩了。

　　至於庚等弟子就是修真館內的學員，只要交錢，就能住進來修行，也有學監定期授課，愛來不來，最終會是什麼境界，可想而知。不過，如果能堅持下來，強身健體長命百歲還是能保證。

　　報名早已經開始了，如果孩子不能進入前四等，大部分普通民眾乾脆就帶孩子在城裡逛逛，買點新鮮玩意，然後打道回家。
關嘯帶著黑大個子去報名，結果……在黑大個子抱肚子爆笑的同時，關嘯驚得目瞪口呆。

人間 第038章 老實本份（上）

　　辟榖，修真煉氣之第三境界。

　　關於辟榖的描述，在道家古代著作中比比皆是，《黃庭內景經》、《莊子．逍遙游》、、《淮南子》、《人間》、《莊子》、《後漢書》、《魏書》、《雲笈七簽》、《南史》、《北史》、《舊唐書》、《宋史》、《抱朴子內篇》、《休糧經》、《太清斷谷法》、《無上道絕粒訣》、《休糧諸方》、《斷谷諸要法》、《正統道藏》等等等等。

　　辟榖，還有一個說法即食氣，氣，即天地之靈氣。換句話說，辟榖並非絕食，而是利用呼吸，從空氣中獲取淡薄的靈氣作為能量，培養丹田內的爐鼎。

　　——《關嘯探索筆記》

　　第038章老實本份

　　南龍城修真館絕非聞城修真館可比，這也很正常，聞城裴家雖然是中華民族最大的世家，但在修真界還不入流。

　　龍虎山張家的正一教，從漢以後，至少被十個朝廷奉為道教正統，更敕命提舉三山（即天師道本山龍虎山、上清本山茅山、靈寶本山閣皂山）符菉，統領上清、靈寶等江南諸符菉道派。幾千年下來，根基牢不可破，東西崑崙、蜀山修真大派在世間影響力方面都遠不如正一教。

　　一進修真館，當面供奉著五尊雕像，香火旺盛、清香繚繞，正中是太上老君，左右兩側分別是張道陵、張衡、張魯、張衛祖孫四人。門內弟子進館要先鞠躬，客人進館也得行注目禮。館門以內，是一個很大的廣場，長寬足有50米，青磚鋪地，不過很奇怪的是，這麼大廣場卻用紅繩拉了起來，拜師者必須順著紅繩走單獨通道，這通道七拐八拐的，竟然在50米的廣場上繞了足有百米之遙。

　　等進了二重門，關嘯知道繞來繞去的原因了——一進門，正中站著三個腰繫淡藍色絲帶中年人，指揮著六七個腰繫淡綠色絲帶的年輕人，安排求師者向兩個方向前進。

　　和大多數教派一樣，正一教採用的也是掌門排序法，即，掌門和掌門同代弟子為教派內一代弟子，腰間纏紫帶；掌門以下弟子、徒孫等以此為二、三、四、五代弟子，腰間繫絳、藍、綠、紅四色絲帶；掌門的上一輩為上代弟子，系錦帶，兩輩以上統稱為師祖或者仙祖，系青帶。

　　就在那條長長的甬道上，那藍色絲帶的三代弟子都是天師教親傳弟子，目光如炬，已經粗略地把求師者分成兩個不同等級，向左的一側，基本都是十歲以下的小孩，而右行的超過八成都是半大小子和及冠以前的年輕人。

　　讓關嘯很是遺憾的是，黑吃竟然被分到左側，而自己，卻在右行。

　　其實這也不奇怪，黑吃身材高大極為引人注目，從他的相貌上就很容易判斷出他有非人類以外的血脈，而這類型混血兒對於各大修真門派都有很強烈的吸引力——這樣的弟子有可能一事無成，但是，一旦有所成就，往往就是驚天動地。

　　至於關嘯……賊門在選拔培養弟子時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則，那就是相貌平凡，眉目間也不會露出星辰般璀璨的光芒，更不可能虎軀一震如何如何。當然就不可能被正一教的三代弟子所留意。

　　右行數十米，是一個大堂，裡面坐著近二十位腰繫淡藍色絲帶的中年人，手邊擺著筆硯。這裡的三代弟子，就是天師教丙丁戊這三等弟子，此生在修真煉氣方面不可能有太高成就，但是修真理論純熟，甄別、招收新弟子這樣的事情，只是他們每年例行工作之一。

　　「姓名？年齡？」三代弟子一本正經，冷冷地沖關嘯說——被分到這裡的年輕人，基本已經失去成為前四等弟子的機會，外枝弟子根本無法和他們這些正宗弟子同日而語。將來就算再次見面，外枝弟子也得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如果是面對分到另外一邊的弟子，那就要客氣很多，現在天師教一代弟子還在招收門徒，萬一被掌門或者各大首座看重收入門牆，那就是一鶴沖天，絕非他們這些普通弟子可以比較的。

　　「關嘯，邊關的關，呼嘯的嘯，16歲。」關嘯臉上掛著笑容，加上人長得老實，就有點顯得土氣。

　　三代弟子皺了皺眉頭：「16？16周還是16虛？」

　　「16周，剛過生日兩個月。」

　　那弟子的眉頭皺得就更緊了：「以前是否曾經接觸過修真，比如，有人教導過你築基？」

　　「沒有。」關嘯連忙搖頭。

　　三代弟子的眉頭已經皺得和沉積岩山峰有得一拼：「嗯……那你家中是否富裕，父母對你修道是否支持？」

　　「哦……」關嘯故意猶豫了片刻：「在我們附近那是最有錢的，有100多畝地呢。我家人都很支持啊。」

　　100畝地就算有錢？在新土哪家沒有個幾畝地的？就算是兩百畝一等水田，在南龍城周圍都算不上鄉紳。

　　看著關嘯充滿期望的眼睛，那弟子想了想，歎了口氣，在關嘯名字後面加了個庚字，又想了想，在後面添了一排梅花小字「尚可，為人質樸老實，家境殷實，性情本份。」

　　關嘯把這一排字看的清清楚楚，小傢伙心底一聲歎息：看來自己做過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是不想把自己表現的太搶眼，他總覺得，茅山派的弟子能一眼看出自己就是那良材美玉，到了天師教總不會馬上變成了磚頭瓦塊。只是他也不想想，霆霖子可是茅山派二代弟子中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才，那是真正的目光如炬，天師教三代弟子根本比不了，再說了，真正優秀的天師教三代弟子也不會被派來面試啊。

　　三代弟子從桌子上拿了一個玉牌，隨手在上面打了一個靈訣，馬上出現了關嘯和庚三個字：「去那邊領取各類生活用品，以後，你就要住在修真館了。」

　　關嘯無奈，他現在又不能讓那三代弟子仔細看看自己是不是根骨清秀，再說後面還排了不少人。

　　向前走不遠，果然還有三代弟子主持發放衣物，黑吃那傻大個子也在，正興高采烈地抱著一大包新衣服和一個三袋弟子說話，那三代弟子滿臉賠笑：「您過來簽個字？」

　　嘖嘖，您您的，黑吃威風不小啊。

　　「小白臉子沒有好心眼子。」黑吃一瞪眼：「知道爺不識幾個大字，專門過來羞臊爺啊？」

　　「哎呦，哎呦……您看我這記性，我還真不知道，您可別著急，我來幫您簽。」三袋弟子臉上的笑容恨不得擠出水來。

　　關嘯心底靠了一聲，真是哪裡都有看人下菜碟的下賤人。他走過去，伸手從黑吃手裡拿過了玉符一看，黑吃這傢伙竟然是乙等。

　　黑吃還沒說啥，那三袋弟子不幹了，沖關嘯一瞪眼：「你幹什麼？小師叔的東西，也是你隨便動得？」

　　這一下，關嘯真愣了？小師叔？那就是說黑吃被掌門一代的弟子收入門牆？正式授徒不是二月二麼？

　　是二月二沒錯，只是，今天主持大局的是定軍峰首座德一真人，聽說來了位具有異族血脈的求師者，趕過來一看，對黑吃非常滿意，破例提前預定了這個弟子。德一真人是張衛直系後人，在天師教威望非常高，黑吃自然水漲船高。

　　黑吃看三代弟子欺負關嘯，也是一瞪眼：「說啥呢？這是俺大哥，知道不？」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這個意思，那三代弟子臉色變飛快，馬上賠笑：「我說呢，這位小兄弟真是根骨清秀，前途不可限量也……」

　　唉……關嘯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那個庚等的年輕人，你過來。」旁邊有人指著關嘯喊。

　　哦，關嘯心底一陣狂喜，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見，難道真的有人慧眼識英才……終於有人看出自己的不一般了？

人間 第038章 老實本份（下）

　　「對，就是你，別看了，過來過來，先交150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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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嘯心底充滿了抽他、狠狠抽他的烈焰。

　　不過轉身看到喊他的人後，關嘯怒火多少平息了一點——在不遠處的大桌子後面，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修真者，眉目清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腰間也繫著一條藍色絲帶。

　　關嘯從小生活的環境基本都是雄性哺乳動物類，看到女性，氣勢立馬就弱了三分，等看到那女修士關切的目光，氣勢又弱了兩分。

　　閻采菊雖然是三代弟子，而且還只是一個丙等弟子，但是在天師教裡是重要的人——她的祖先閻圃本是系師張魯麾下最重要的謀士，閻圃死後，族人托付在張魯門下。閻采菊的母親因為教內事務在懷她的時候動了胎氣，所以，閻采菊天生不適合修行，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也是祖父給她起名字的真實含義，就是希望她能平安渡過一生。本來，以閻家的地位，讓孫女拜在長支門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閻家人在歷史上就素知進退，也沒有奢望閻采菊最終能夠成仙了道，只是安排她拜在了教內比較擅長丹藥的二代弟子門下。

　　今天，閻采菊是這裡的總負責。

　　「哦。」關嘯只能低低應對了一句，走過去，摸出一枚玉符和幾十兩散銀子，交了過去，扭頭就要走，結果又被閻采菊喊住：「過來簽個名。」

　　平時見多了英俊瀟灑、溫文爾雅教內弟子的緣故，楊采菊不知道怎得，看眼前這個有點不高興的平凡小男孩，心底多了一份關切。

　　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關嘯心底哀歎一聲，提起筆，沾了沾墨汁，在指定位置上刷刷點點寫了十多個工整小字：「關嘯交付紋銀壹百五十兩整。」

　　哦？閻采菊低頭看了看：「小傢伙，字不錯啊？！工工整整，難得難得。」

　　關嘯無奈地笑了笑，他師從幾位當代著名書法大家，最小可以寫蠅頭小楷，大至抓筆寫磐石大篆，再加上賊門獨到的指上功力，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只是，這有什麼用呢？沒有聽說哪位先賢是因為毛筆字寫的好成仙成聖。

　　「等等。」閻采菊再次喊住了關嘯：「字寫這麼好，索性來做個幫手，今天新來的弟子格外多，實在忙不過來。」

　　「好吧。」關嘯只能點點頭坐了過去。

　　「小白臉子，我先走了啊。」黑吃打了個招呼，跟著一個三代弟子走了，竟然是內山門的方向，關嘯鼻子略微一酸，唉……從此以後，說不定還能不能見到了。

　　傷感遺憾歸傷感遺憾，關嘯手上辦事可不落下，右手刷刷點點記錄，不論再生僻的名字問明白了就能寫出來；左手收錢找錢，順便還辟里啪啦打著算盤，嘴裡小聲報賬。來報名的不都是富裕人家，很多人零碎銀子連帶大銅子一把把遞過來，關嘯一眼就能分辨得清清楚楚，該收收該找找，還有後面換洗衣物的數量，筆筆皆清。

　　「小傢伙，算術不錯啊？」閻采菊很是欣喜，在新土，找一個寫字好的書生不難，但是，像關嘯這樣算術很強的人就相當難得，尤其是像這個小傢伙這樣，一心三用，這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藝多不壓身，這樣的人物，不論是到了哪裡，從世家到修真大派都會很感興趣。

　　閻采菊想了想，把關嘯的玉符要了過去，一道靈訣打了上去，庚字變成了己字……隨手又操起一張宣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小字：「算術極強，庚等升己等。」

　　關嘯看了這幾個字，眼淚終於忍不住，唰唰落下！

　　在關嘯不多的幾年求學生涯中，總聽老師講一個道理：「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長大了才知道：「學會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

　　為此事，關嘯還一直埋怨啟蒙老師欺騙了自己那顆幼小單純的心。但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老師真的沒有騙他。

　　宣紙馬上被一個幫忙的三代弟子送到了後面大殿，在正式拜師前，弟子等級升降屬於很正常的事情，不過關嘯這份說明就顯得有些特殊了，因為之前還有一份關於關嘯的說明，兩份說明加在一起，就有點意思了：「尚可，為人質樸老實，性情本份。算術極強，庚等升己等。」

　　質樸老實性情本分的年輕人，又算術極強，這兩個特點放在一起，就很有意思了。

　　再厲害的修真煉氣士，只要還沒有登入仙界，那就是凡人。同樣，再厲害的修真大派，也需要金錢的維持，同樣就需要有人來打理生意買賣。

　　像關嘯這樣的人才，又是十多歲就加入門派，往小裡說，最少是個合格的賬房先生，稍加培養，就有可能是南龍城的管事，如果修真方面再有些成就，哪怕只是辟榖呢，百年之後，整個天師教所有的金錢、物資、天才、地寶可能都歸他總管——為首的幾個三代弟子都有了同樣的想法。

　　汗……把一個幾千年大派億萬金錢包括各種天材地寶交給一個賊門掌門大弟子去掌管，天底下大概沒有比這個想法更有創意的了。如果關嘯知道了這個消息，怕晚上高興地都睡不著覺。

　　成為已等弟子，就必須參加更多的考試——這些修真大派千萬年來屹立不倒，都有其必然原因，嚴格挑選上佳門徒，是非常重要的一條。

　　第二天一大早，關嘯又準備去幫忙，卻被告知，需要去參加靈敏測試。

　　靈敏對於修真煉氣之人非常重要，如果靈敏度太差，那煉丹、煉器包括靈訣，都不用希望有太大成就；反之，就算根骨一般，但靈敏度好，很容易成為一位煉丹師。

　　靈敏測試的地點在另外一個大堂裡，每一批20個人，每個人面前有兩個沙漏，其中一個是計時器，另外一個沙漏口堵著，裡面盛滿沙子和小米粒。

　　主持的三代弟子簡單說明了一下：所有弟子首先要翻轉計時沙漏，開始計時，然後把另外那個沙漏堵口拔下，沙子和小米粒自然會落下來，弟子們只能用手把小米粒挑到盤子裡，多一粒沙子減一粒小米，如果挑出數字少於60粒，那麼降入庚等。

　　在歷史上，這個測試最高記錄是207粒小米，是七百多年，一個9歲的小女孩創造的，當年的小女孩已經渡劫而去。

　　關嘯當然不知道這些新土的歷史了，不過，在新土一直受氣的小傢伙決定還是好好表現一下自己——以關嘯的實力，他能在沙子和米粒落下的瞬間用手指把米粒勾出來。只是，如果真的做這種近似表演的動作，關嘯又很擔心被認出是賊門弟子。

　　一時間，小傢伙有點拿不定主意是否真的驚世駭俗一次。

人間 第039章 技驚四座（上）

　　爐鼎，以人體為爐鼎，體內氣息為火，以自我心神為丹，模擬混沌初成之態，以爐育丹。修真煉氣之第四境界。

　　對於修真各派而言，爐鼎以前的三個境界，是通用的，因此，在古代各類史書中都能找到，甚至還有非常詳細的描述。

　　爐鼎就是修真煉氣的登堂入室，各家有各家不同的秘傳。

　　按照各家體內爐鼎部位的不同，又可分為不同方式。

　　以指下丹田（臍、命門以下）為爐，從臍到建裡（臍上二寸）為鼎的「下爐鼎學」；

　　以腹為爐，以頭為鼎得「上爐鼎學」；

　　以身為爐，以心（神）為鼎，心身結合，不一不二，「身心爐鼎學」等等。

　　在傳說中還有兩種爐鼎學說，即天地爐鼎和太虛爐鼎。

　　——《關嘯探索筆記》

　　第039章技驚四座

　　思量再三後，關嘯決定還是換一種讓人更容易理解的手法。

　　「準備……開始！」隨著一聲清脆的掌聲，所有人同時拔下了木塞。

　　個別著急的小孩子已經趴了上去，恨不得把腦袋鑽到漏斗下面，兩隻手象耙子一樣在沙子裡扒來扒去。

　　關嘯一動不動地坐著，眼睛看著旁邊那個沙漏，在計算著時間，等著米粒和沙子全部落完。

　　身後的四代弟子以為關嘯沒有聽明白規則，剛上去準備好心解釋兩句，小傢伙回頭笑瞇瞇地說了一句：「不著急，那樣沒有挑戰，我給自己加點難度。」

　　關嘯這兩句話說完，把那個四代弟子氣的鼻子差點沒歪了！還要自己加挑戰？好，那倒要看看這個看上去絲毫不起眼的小傢伙能把牛吹到哪裡去。旁邊幾個四代弟子也都聽到了，把注意力也轉移過來。

　　計時沙漏在一半的時候，最後一顆沙子落了下去。

　　關嘯深吸一口氣，把托盤放在自己腿上，身子向前微傾，兩隻手呈內八字伸出，就在下面的一瞬間，關嘯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八個手指突然開始跳動，剛開始還能看清楚手指的路線，到後來，那手指已經變成了八張小網……

　　手指每一次落在沙子中，馬上準確地用指甲尖勾起一顆米粒，輕輕彈起，米粒劃著一條曲線迅速落入盤子，力道臻美到極點，那米粒落入盤子即停了下來。

　　不怕千招會，就怕一招鮮。

　　關嘯這樣的手法，直接擊碎了所有監考者的目光，甚至他左右兩側的幾個拜師者也都看呆了，下意識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最後，關嘯坐了起來，隨手把盤子端過頭頂，大聲說：「報告，我全部揀完了。」

　　啊？

　　什麼？

　　什麼？

　　大部分監考者都沒有反應過來關嘯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有幾個年長者連忙來到關嘯身邊，把沙盤端了起來，使勁搖了兩下，又使勁揉了揉眼睛……盤子全是沙粒，沒有米，一顆米粒都沒有！

　　最年長的三代弟子伸手抓住了關嘯的兩隻手，捧起來翻來覆去地仔細看——可能想在上面找到什麼作弊工具。

　　可惜，這位三代弟子歲數也大了點，也太認真了點，嘴巴張得也太打了點，從嘴角流下來的哈喇子也太多了點，遠遠地看上去，倒像是因為豬肉價格暴漲百分百之後，一個老爺子終於可以吃到自己心儀已久的紅燒豬蹄，捧著小豬蹄正在醞釀感情……

　　起碼關嘯就有這樣的感覺。

　　俊傑、俊傑……一屋子裡所有人，包括監考者和被監考者腦袋裡湧動著都是同一個詞彙。

　　主事的三代弟子手顫抖著在宣紙上寫了一排小字：「己等弟子關嘯用時不到一半，撿起全部米粒600顆整，提升為戊等。」

　　隨即有專人把那張宣紙送到了主事大殿，負責轉接的弟子拿過來就看了一眼，馬上驚訝地說了一聲：「怎麼又是關嘯這個弟子？他怎麼又升了一級？」

　　哦？在過去百年多，類似的情況只遇到三五次。當然，還遇到個別弟子剛開始評價很高，後來卻接二連三被降級的例子。

　　不過，屋子裡大多數弟子都沒有親身遇到這樣的事情，所以，都想看看，結果……抬起頭大家才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那個接到信的弟子張大了嘴巴傻傻地看著手裡的信箋，兩隻眼睛瞪得比茶杯還圓。

　　「這……這……這個傢伙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把……把……600米粒全都挑了出來。」那弟子磕磕巴巴地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啊？屋子裡的人再次上演了剛才那精彩一幕，就算穩重者也過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包括剛剛走過來的閻采菊。

　　今天，德一真人沒有來，坐鎮的就是保羅閻采菊在內的幾位三代弟子，商量了一下，閻采菊在關嘯檔案名字後面又畫了一個著重觀察的圓圈。

　　戊等弟子已經有專人指導，能夠和教內大部分丙丁兩等弟子平等交往，如果指導自己的師父名氣還大一些，就算以後離開門派到其他城市謀官、經商，作為大派名師的記名弟子也會備受重視。

　　在關嘯本來的計劃裡，記名弟子已經是下限了——能進入山門，還沒有人太重視。萬一將來小偷小摸點什麼又紀念價值的東西，也很安全。

　　但是，關嘯很怕，能讓關嘯怕的人其實不多，之前是個丁一，現在多了個黑吃！

　　那傢伙整天叨咕叨咕的簡直不像個男人，隨便說出一句來，都能把大象給噎死。關嘯都能想到，假如自己就是個記名弟子，黑吃著傢伙會說些什麼：「小白臉子，爺早說你缺心眼子吧，看看，歷史證明，爺是親傳弟子，你呢……小小的不入流的記名弟子，切……」

　　這還不可怕，更可怕的是，假如將來關嘯有兒子，甚至有了孫子，這個傢伙滿嘴吐沫星子坐自己家炕頭上講故事：「當年，我們出門的時候，我喊他叫哥，哎……結果呢……到了師門，你們猜他喊我啥……那是師祖，換句話，就是爺爺！我說啥來著，小白臉子缺心眼子……」

　　關嘯猜不到自己聽到這樣的話，是不是會找個廁所，一個猛子紮下去，把自己淹死。所以，關嘯在猶豫，自己是再進一步表現自己呢？還是見好就收了。

　　第三日，還是新一輪考試——中華民族最擅長的就是考試。

　　不過，必須承認一點，正是因為有了考試制度更準確說是科舉（科考）制度，廣泛選拔人才，中華民族才能結束兩晉、南北朝以來千年積弱甚至被異族「食用」的悲哀歷史。

　　順便提一句，科舉制度是隋煬帝開創的，其實隋煬帝做過很多與中華民族有益的事情，只是為了凸顯唐太宗李世民，而唐朝的歷史長的足以讓氣候的子孫慢慢醜化隋煬帝的一切，所以隋煬帝才成了千古第一昏君。

人間 第039章 技驚四座（下）

　　像天師教這樣的千年大派，對於弟子考核手段嚴密得驚人，比起八股文、高考制度、特種兵選拔、雅思托福等等，有過之而無不及，方方面面都考慮的非常周全。能夠在選拔中脫穎而出，自然是德才兼備品學兼優的弟子。

　　不過，讓大家奇怪的是，本來擬定辰時的考試，突然被取消了，除了少數幾個四代弟子，其他所有的丙等以上正式門人都返回了山門。

　　更讓孩子們感到無法理解的是，因為主事人不在，中午的飯菜竟然簡單到極點。

　　下午一點左右，那幾位四代弟子笑瞇瞇地來通知：「掌門張真人閉關三年，今天出關了，臨時召集師叔、師兄們議事，今天真是辛苦大家了。馬上就到二月二了，按照華夏習俗，張真人特意安排了豬頭肉流水大席，珍饈美味美酒佳釀，管好管夠，也算是替大家過個節，屆時，還會安排歌舞節目等等，希望師弟師妹們能夠喜歡。」

　　拜師者都是20歲以下的年輕人，很多人這是此生以來第一次遠離家門，聽說還有這樣的好事，一幫10多歲的小孩子恨不得跳起來，甚至還有幾個小孩追著問有沒有壓歲錢。

　　夜幕降臨，四代弟子們按照目前等級把拜師求學者引入不同的大廳——據說，珍饈、菜餚、酒水都是完全一樣，這樣分配，主要是為了讓同門之間互相熟悉起來。

　　戊等弟子中，和關嘯同齡的人越來越少，10歲以下的孩子倒是佔了一小半，關嘯最後走進大殿，本來他還想找個角落做下去，結果坐下去才發現，每個座位上都又一個小銅牌，上面寫著每一個人的名字。而關嘯兩個字，竟然擺在最靠前的一桌上。關嘯只能苦笑著坐了下去。

　　不一會，從大殿外來走來十多位教內弟子，關嘯眼睛看的分明，其中竟然有兩位二代弟子，四代弟子一位都沒有。

　　飯桌上，酒杯前，修真煉氣士的規矩、表現和普通人沒有太大區別，華夏這幾千年來的規矩也並沒有太大變化。

　　兩位二代弟子代表師門向未來的師兄弟們致辭，首先肯定了天師教在新土的重要地位，接著讚美了掌門張真人修真境界之高在整個新土已經登峰造極云云，最終，希望大家能夠吃好喝好……

　　致辭之後，精美的菜餚開始上了，新土糧食產量遠高於地球，各類物產也遠高於地球，弟子們平時在家裡也是吃香的喝辣的，雞鴨魚肉樣樣有。本來，弟子們對於這頓飯並不是十分感興趣，結果卻大出意料。

　　第一份端上來的竟然是細柳龍肉——龍肉？這菜名一報出來，屋子裡當時就炸了鍋了！龍騰於九天之上，不要說修真界，就算是仙界，地仙、散仙、鬼仙都不敢招惹龍族。這怎麼可能是龍肉呢？

　　大殿上首二代弟子楊九丁站起來很客氣地解釋解釋：「諸位師弟，說是龍肉，其實一隻已經幻化出三爪得千年巨蛟，最多再過百年，這蛇妖幻化出四爪就算進入龍籍。這是茅山宗的師兄除妖降魔所得，味道極為鮮美，百年難遇的佳餚，於我道中人大有補益，大家仔細品嚐。」

　　關嘯馬上知道了，這肯定是自己殺死的那頭蛇妖，不過，看著盤子裡那一寸寬兩寸長的肉條，關嘯想起師傅對自己的教誨，現在才真是後悔了，早知道有這麼強的效果，就該都弄回北京放冷庫裡冷藏，每天給師傅和自己補補。

　　這些弟子剛嘗上龍肉，第二道菜上來了——東海兩百年的海龜肉。每一隻海龜都是整只做的，用大號銅鼎弄了上來，接著一道道靈訣打在銅鼎上，紅色的符咒在銅鼎三足上閃爍，銅鼎裡的湯水又咕嘟咕嘟開了起來，湯水裡還不時泛起拳頭大小的靈芝，奇異的香氣撲鼻而來。一桌只有12個弟子，這海龜肉有150斤以上，真是管夠。

　　海龜肉還沒有盛到碗裡，一罈罈美酒端了上來，按照弟子的年齡，提供了不同度數的美酒。

　　當著十多位二代、三代長輩的面，記名弟子們也沒有好意思甩開大嘴胡吃海塞。兩位二代弟子倒是看了出來，楊九丁站了起來，端起杯中酒：「師弟們看來還是有點緊張，這樣不好，這樣吧，我和師弟以及這些師侄還要去其他幾個大殿看看，大家呢一定要盡興，加入我天師教，就是一家人，千萬不要客氣。」

　　真是善解人意啊，有幾個年輕人甚至低聲歡呼了出來。

　　內山門的弟子一離開，真正的會餐開始了，海龜肉確實鮮美異常，甚至被航海者稱為「活罐頭」，有個別的弟子恨不得把臉都埋進碗裡，兩手並用。

　　海龜肉還沒有吃完，另外一道大餐上來了：清蒸駝峰。杜甫詩云：紫駝之峰出翠釜。這駝峰可是八大名菜之一，滑嫩到極點，對舌頭全新的挑戰。

　　駝峰剛放下，一排大小伙子抬著兩尺的盤子走上來——全鹿盤，鹿尾、鹿舌、鹿筋、鹿肉、鹿血、鹿鞭等等，分別擺在十多個尺盤裡，燒、烤、炸、煎、煲、醬……做法無一相同，看的就讓人食指大動口水橫流……

　　……

　　上菜的夥計幾乎就沒有停過——這些菜，不要說是新土的普通富戶，就算是大商戶、大鄉紳，一輩子又能吃幾次？

　　關嘯胃口也很好，不過，他吃得很慢，原因很簡單，在來到新土之前，他去過太多的宴會，其中還有很多次是自助餐，關嘯總結出一條經驗：吃飯吃得越快，就越容易飽，反之，細嚼慢咽反而能吃下更多的東西。另外，丁一還教給他另外一條：越是大餐，前面就越要留量，真正的主菜都在後面呢。

　　至於酒，關嘯只是嘗了嘗——作為賊門大弟子深知酒精對於人類運動器官的摧殘，他必須為自己的後半生負責。

　　關嘯無聲無息地自己吃著，甚至都不和旁邊的人說話。

　　就在這時，門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人間 第040章 細微之處（上）

　　丹成，即體內爐鼎孕育出金丹，修真煉氣之第五境界。

　　世界由混沌中誕生，而混沌的形狀和性質恰恰就是一顆流光溢彩的金丹。所以，以人體內模擬混沌時期的周天運轉，最終形成金丹——修真煉氣實際上是逆天行事。

　　丹成是煉氣最為重要的一步驟，丹成後，煉氣士的壽命即可輕易突破千歲，擁有更長的時間，慢慢錘煉身體提純金丹，以期更進一步。

　　——《關嘯探索筆記》

　　第040章細微之處

　　尖叫聲把關嘯嚇了一大跳，順著聲音看過去，關嘯笑了。

　　在門口突然出現了兩頭獅子和兩頭老虎——獅子、老虎這些貓科動物，一旦真正面對他們，才會體味到它們體形的龐大，而這種動物與生俱來的殺機能讓99%的人兩腳發軟，動都動不了一步。

　　不過……關嘯不怕，原因很簡單，他已經看到這四頭猛獸的脖子上套著項圈，還被幾個馴獸人牢牢牽著，馴獸人手裡還拎著大大小的圓圈——想來這是要表演什麼節目吧？

　　關嘯還真猜對了，馴獸人很快在場地正中支起了圓環，點上了火，先是拎著三米多長的皮鞭帶著老虎和獅子開始跑圈，接著，從外面又牽進來幾隻半人多高的大馬猴，穿著花衣裳，帶著帽子，有一隻還帶著臉譜，在大殿裡蹦蹦跳跳，給四方賓客作揖，接著來了一路猴拳散打，只要有猴子在，馴獸人就總會有各種不同的玩法。

　　弟子們都不大，看得津津有味，笑得不亦樂乎——馴獸人的表演也主要集中在10歲孩子們的區域。

　　這邊動物們表演著節目，大殿門口又閃出了二十多個身穿薄紗綵衣的俊俏女孩，後面還跟著吹拉彈唱的樂師，挑弦定曲之後，舞女們開始在大殿最前方翩翩起舞 ——在中國歷史上，唐代舞蹈最是著名，眾多原因中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暴露。眼前這些歌姬所表演的應該就是唐代歌舞，隨著緩慢的樂章，曼妙的身軀輕佻而動，眉目傳情，皎潔的臂膀在彩紗中忽隱忽現。

　　和關嘯一桌的並非都是男性，還有幾個小女孩，估計此前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表演，有一個小女孩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無恥，不要臉。」同桌的看得津津有味的男孩們當時臉色變得通紅。

　　關嘯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類似的東西，他以前在電視上見過太多，反而身上衣服多一些的小女孩對他更有吸引力一些。所以，關嘯慢條斯理、一絲不苟地對付著眼前的美味，只是偶爾象徵地笑笑，表示自己還在看，應有的禮貌。

　　猴子在打鬧表演中，一隻大馬猴不知道怎麼跑到獅子老虎跳火圈的路線上，和正在沖火圈的老虎撞在一起，那老虎被嚇了一跳，結果，跳得有點失誤，整個後背從火圈上方擦過，那火圈才不管老虎的屁股是否摸不得，刺啦一聲，老虎背上、屁股上、尾巴上被燎掉了一大片毛……

　　老虎當時就急了，落地後，根本沒有理會頭頂抽過來的皮鞭，扭身衝著大馬猴就是一爪子，猴子一聲慘叫，胳膊上的皮被整個撕了下來，半邊身子就像在血裡浸泡過一樣，大馬猴連竄帶跳向後跑，忙不擇路，一頭撞在一隻獅子身前，那獅子本來還顧忌馴獸人的威嚴，現在聞到了濃濃地血腥氣息，熱血沖頭，張開血盆大嘴，直接咬住了猴子的上半身，獅吻產生的巨大壓力之下，猴子的血刺刺向外面噴出去數米……

　　啊——大殿裡數十個小女孩尖叫著！

　　那頭被燙傷的老虎跟了過去，看著獅子咬住自己的獵物，想都沒想，一爪子拍了上去，獅子臉和鼻子被抓得全是血，獅子也急了，扔下嘴裡的馬猴屍體，一聲低吼，衝著老虎就衝上去，兩隻龐然大獸就在大殿裡玩命廝打，從一頭打到了另外一頭，馴獸人這才反應過來，先是安排人看好其他兩頭蠢蠢欲動的獅子和老虎，拎著長鞭衝過去想拉開，可惜，脖圈也沒有拴，那老虎和獅子都吃了點虧，根本理都不理，看架勢，如果不是眼前有生死大敵，沒準回頭就把馴獸人咬死。

　　大殿裡百餘位年輕人裡大多數還都是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膽子大的跑到了一邊，膽子小的鑽進桌子，沒膽子的乾脆嚇得兩腿抖成一片，連小手指頭動都不能動一下。

　　關嘯沒有動地方，他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倒不怎麼害怕，只是把另外一把解屍刀抽出來放在腿上——16歲以前的關嘯如果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會表現出些許驚慌，但是現在不同了，從湘西一行，這一路上經歷了太多的生死關頭，神經早就被磨練出來。

　　老虎的體形比雄獅還是小一號，力不從心，廝打中向後退，退的方向正是關嘯的飯桌。天師教的宴席桌還是沿用了漢唐時期的長條桌，同桌大部分少年都已經跑到柱子後面，就剩下桌子中間的關嘯和桌子最邊上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女孩自然是被嚇得動不了，其中一個抱著腦袋趴在桌子上尖叫，另外一個都不敢動了。

　　老虎的尾巴呼地帶著風聲就抽了過來，一丈多長的桌子被從中間砸斷，這一次，兩個女孩同時尖叫了起來。

　　關嘯手腳快得很，在尾巴落下的瞬間，他已經端著飯碗跳到一邊。他現在很鬱悶，天師教的菜餚確實不錯，如果老虎不過來，他完全可以慢慢吃完——作為賊門弟子，都很珍惜這樣安心吃飯的機會。

　　同樣，關嘯還知道另外一點，老虎獅子這兩種動物，除非是從小把他們養大的人，否則，一旦發起威，其他的馴獸人根本不在他們眼裡——每年有動物園飼養員和馬戲團馴獸人被咬死的新聞發生就是這個原因。至於其他人類，在它們眼裡和猴子估計沒有什麼區別。

　　看著獅子和老虎廝打著沖兩個渾身湯汁的小女孩衝過去，關嘯心底歎了口氣，把碗放在身後的團凳上，手指微搖，雪亮的解屍刀落入手掌，關嘯象獵豹一樣，縱身凌空而起，手裡解屍刀高高揚起，衝著那獅子的脖頸斬了下去——再兇猛的野獸，中樞神經被破壞，也只有等死。

　　那獅子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結果，被7形刀狠狠斬了上去，整個頸椎被斬斷，鮮血象瀑布一樣四外濺射！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關嘯根本沒有停留，解屍刀順勢抽出，關嘯就地打了個滾，解屍刀從老虎脖子下帶過，鮮血再次噴湧而出！

　　啊？

　　所有人都想不到，就在這一瞬間兩頭兇猛到極點的猛獸竟然被一個小男孩殺了！包括另外那兩頭老虎和獅子，都傻傻地看著關嘯！

　　關嘯一句話沒說，接著回到自己座位前，端起飯碗，接著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彷彿剛才一切都不是他幹的。

　　就在這時，大殿門口出現了幾位三代弟子，他們剛好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三代弟子同樣也發懵了，往年的考試上，確實也有膽子大的人，面對猛虎雄獅毫不畏懼，甚至效仿武二郎衝上去用拳頭和凳子砸老虎，但是……從來就沒有一年發生過猛獸被殺事件，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這個小男孩就像用手指按死個螞蟻一樣殺得那麼痛快。

　　幾個馴獸人苦著臉剛想說什麼，為首的三代弟子揮揮手：「你們收拾一下，先下去，損失我們包賠。」

　　本來三代弟子來是準備用道法制止野獸繼續發凶，現在也不用了，四個人互相看了看，抽身回到了後面大殿。

　　不一會，其中一個再次回來，繃著臉在大殿門口喊：「關嘯，你做得好事，出來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