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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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26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2:56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四章 浮出水面(上)
    「這是什麼意思?!」蕭然憤怒的嚷道,一邊裝做下意識的把左臂向後縮了一下。這個動作的幅度剛好可以被搜身的那個傢伙注意到,他果然飛快的伸出手,一把將蕭然的手臂抓住。順勢一扭,蕭然整個身子都背了過去。

    「沒意思,就是為了彼此放心些。」蘭輕卓聲音明顯有點緊張,但是看到手下從蕭然的袖子裡摸出的不過是一塊金殼的懷錶,不禁有些失望。

    再加上從懷裡搜出的一沓銀票,兩個小金錁子,還有腰上系的荷包,還有質地溫潤的半塊玉牌,這些東西最後都堆在了蘭輕卓的面前。那個搜身的終於站直了身子,衝著蘭輕卓陰鬱的搖了搖頭。

    呼~~!好險!蕭然勉強抑制心跳,深吸了一口氣,故意盯著那一堆東西,擺出一幅急紅了眼的樣子冷笑著道:「蘭大哥好歹也是個四品大員吧,怎麼連這樣的小錢也看在眼裡麼?兄弟統共就這麼點家當,莫非蘭大哥真想逼兄弟我上吊不成?!」

    蘭輕卓頗為玩味的一笑,道:「錢是個好東西,不過也得有命花才好。蕭公公,你說是麼?」

    「這話什麼意思?」

    「蕭公公不知道麼?」蘭輕卓打了哈哈,道:「想不到蘭某一片赤誠,原來是『我欲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呀!蕭公公,有些事情,你可做的不大地道吶。」

    「怎麼著,過河拆橋啊?」蕭然剛一動,身後兩個人馬上搶上前來,一左一右扭著他胳膊把上半拉身子都按了下去。蕭然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示弱,那可就顯得心虛了。當即怒道:「蘭大哥,你這麼做未免太不仗義了吧??你吩咐兄弟的事情,兄弟都已經辦了,天不遂人願,與我何干?」

    蘭輕卓冷冷一笑,走上前抬起他頭,兩道凌厲的目光逼視著他道:「我說的可不是冬獵那件事。蕭公公,這個時候,咱們就大可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我問你:那天在肅中堂的府上,你到底偷聽到了什麼?」

    啊?蕭然猛抽了一口冷氣,眼前一陣發黑。原來是那天馬超潛進肅順的府中打探,居然被發現了?這件事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哪裡露了馬腳?

    蕭然萬萬沒有想到,那天暴露馬超蹤跡的,竟然是這一場大雪。馬超的輕身功夫再好,終究不能踏雪無痕,因此第二天留在雪地和屋頂上的腳印很快就被府裡的護衛發現了。後來又聽蘭輕卓說在附近遇到了蕭然,前後時間也正吻合,肅順自然就明白了,肯定是他搗的鬼。

    蕭然根本想不到這一節,心驚之下,也明白這事是決計抵賴不過去的。眼珠一轉,故意嘆了口氣,道:「唉!枉我一番好意,看來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罷,罷!蘭大哥就給我個痛快的,死了倒也乾淨!」

    「你說什麼?」蘭輕卓一楞,正琢磨這話什麼意思。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讓你們禮請蕭公公,怎麼能如此無禮?還不快住手!」

    蘭輕卓跟手下連忙鬆了手,躬身道:「見過中堂。」蕭然直起身子,一回頭便瞧見了肅順那張白白胖胖保養極好的臉。原來這座宅子,正是那天馬超來打探過的肅順的府邸。

    「蕭然給中堂大人請安……」

    「免了免了,都是自己人,用不著這些俗套。」肅順的拉著蕭然的手,態度很是親熱,忍不住叫人懷疑剛才蘭輕卓等人的舉動確實跟他沒有關係。「昨兒就聽說蕭老弟病了,怎樣,身子可大好了麼?」

    「好的差不多了,虧中堂記掛著,蕭然如何當得起!」蕭然一邊應付,心裡一邊飛快的盤算著。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肅順一語雙關,喝退了下人,帶蕭然和蘭輕卓來到一間書房。這間書房不大,但設計的很是精緻,四周擺放著不少書籍,還有古玩字畫。

    三人分別落座,肅順道:「那天蕭老弟來我府上,怎麼也不知會一聲?爬冰臥雪的,讓我這心裡好生不安吶。眉山(蘭輕卓的字)他們也只是嗔怪你那天連個招呼也不打,太見外了。衝撞了老弟,我替他們賠個不是,你也就別見怪啦!」

    蕭然笑道:「怎麼會,我跟蘭大哥又不是外人。」

    「好,老弟果然是大人大量,佩服!」肅順起身度了兩步,忽然嘆道:「唉!古人云: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我二人,一個是天子近臣,一個是御前紅人,難免為人嫉恨,每遭算計。說起來,咱們還頗算是同病相憐呢!」哈哈一笑,忽然話鋒一轉,兩眼笑眯眯的盯著蕭然道:「那天在這裡,不知老弟究竟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蕭然知道抵賴也沒用,索性也不隱瞞,「不敢相瞞:瞧見了勝大人,聽到的,有北上,清君側,曾督撫。還有,」蕭然身子向前微傾,低聲道:「先下手為強。」

    見他說的如此痛快,肅順不禁一怔,臉上雖有笑意,眼神卻變了。良久才道:「老弟心胸坦蕩,誠可欽服。既然你都已經聽到了,我也就不隱瞞了。不錯,恭王在京師越發不安分了,暗中調集涿州兵馬北上,打著護駕、迎帝、清君側這三個旗號,欲圖今上。曾帥的湘軍遠在安慶,一時半會的還開不過來,咱們可以倚重的,就只有克齋(勝保的字)了。至於勸皇上冬獵,也實在是形勢危急,迫不得已。老弟那日能夠力陳皇上出獵,申明大義,其心拳拳,委實令人敬佩。只是有一事不明:既然你有心助我,為什麼又暗中潛到我這府裡查探?這究竟是你的主意呢,還是背後有人?」

    蕭然聽了這一番話,心裡猛的一跳。其實那天他聽到了不過是隻言片語,一度以為是肅順要調集曾國藩的部隊北上勤王,萬沒有料到竟然是恭王!難道這位老謀深算的傢伙竟等不及了,要兵行險招,孤注一擲?可是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又叫自己「風雨不動」呢?莫非這裡面……

    心思飛轉,微笑道:「果然什麼事都逃不過中堂的法眼。不錯,蕭然之所以斗膽冒犯,實在是受人之命,情非得已。」

    「啊?!」肅順跟蘭輕卓都吃了一驚,蘭輕卓騰的站了起來,眼中凶光畢露,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原來,你是恭王的人?」

    蕭然打了個哈哈,不慌不忙的道:「若真是如此,我又怎麼會勸皇上冬獵呢?實話說了吧,派我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2:57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四章 浮出水面(中)
    「皇上?!」肅順的笑容頓時僵住,饒是他老謀深算,一時也驚的呆住了。半天才狐疑的道:「皇上對我,雖然說不上言聽計從,也算是信任有加了。蕭老弟,你這話該不會是故意誆我,聳人聽聞吧?」

    「信不信由你。」蕭然早已做好了盤算,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前兒個恭王呈了一道密信,直接送到了龍案上,信中說的什麼話,不用我說中堂您也能猜得到。所以皇上才命奴才安排了人手,斗膽到中堂府上查探。這種差事不是什麼好勾當,蕭然心裡也明白,不過頂著皇命,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雖然無意中聽到了一些話,但我這人記性一向不好,回到宮裡就什麼都忘了,所以現在皇上什麼都不知道。我為中堂,但憑這一腔熱血而已。如果您怕我說出去,大可以永遠封了我的嘴巴,蕭然無話可說。」

    一般來說,各地呈來的奏摺戰報都要先經過軍機處加以審核,若有錯字或措詞稍有不妥之處,隨手改正,立即轉送軍機大臣再看一遍,再用黃匣進呈。皇帝隨看隨批,需要回覆的擬了上旨,仍舊由軍機章京謄正校對,有些交內閣抄發,稱為「明發上諭」,有些直接寄交各省督撫或統兵大臣,稱為「廷寄」,蓋用軍機處銀印,批明每日行走途程,分「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還有「六百里加緊」,交兵部捷報處發遞。

    所以正常情況下,呈給皇上的奏摺首先要經過軍機處的斟選。但是奕�與別的大臣不同,一來是輔政恭親王,二來又是皇第的身份,有權利直接向咸豐進呈書信。蕭然也正是鑽了這個空子,才撒了個彌天大謊。這也是他為什麼不稱「密摺」,而要叫「密信」的原因。

    這個謊可以說是撒的滴水不漏。肅順再老奸巨滑,也頓覺頭一下就大了。來來回回度了半天,低聲道:「難怪昨夜我那四個手下到你府上,竟遇到了不少好手。聽他們說你府裡的護衛不像江湖中人,起初我還不大相信。原來果然如此!那麼,照老弟看來,皇上是懷疑我了?」

    蕭然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也不盡然。萬歲爺對您和恭王孰近孰遠,這是有目共睹的。不過對於恭王的話,畢竟不能置之不理,依我看來,這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至於那幾個護衛,原是火器營的兄弟,皇上命我帶在身邊的。」

    蕭然撒謊,就好像打嗝放屁一樣,信手拈來,而且虛虛實實,絲毫不露痕跡,不由肅順不信。沉吟許久,緩緩道:「想不到老弟對我一片赤誠,看來我還真是錯怪你了。那麼以你看來,現在這局勢應該如何措置?」

    蕭然笑道:「其一,蕭然是個奴才,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幹政;其二,我勉強有幾分腦力,不過都是小聰明罷了,遇上大事就犯混。尤其是軍國大事,那都是中堂大人您這樣的人才可以決斷的,我一個奴才就是想破了腦袋,哪有什麼見地?」

    「老弟太謙了!」肅順打了個哈哈,忽然臉色變的凝重起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時間緊迫,冬獵一事勢在必行。雖然你被革了頂子,但皇上對你的信任還在,希望老弟想盡一切辦法,務必讓皇上盡快出宮狩獵。老弟是個聰明人,別的不需我多說了吧?」

    蕭然翻身跪倒,道:「蒙中堂如此信任,蕭然豈敢推脫?必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好,你去吧。」

    「可是……」蕭然明顯遲疑了一下,惴惴的道:「我那點私房錢,大人您看……」

    ……!肅順跟蘭輕卓對視了一眼,表情很是無奈。蘭輕卓沒等吩咐,早把那一堆東西取了來,再加上肅順另取了兩張五千兩的銀票,一併交給蕭然。財迷笑得眼睛都沒縫了,磕頭作揖的謝恩,然後歡天喜地的去了。

    「中堂,難道真的就這樣放他走麼?」蘭輕卓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肅順望這蕭然的背影,溫和的臉上忽然泛起一絲陰冷的笑意。

    「這個人真是不簡單吶。究竟藏的什麼心思,居然連我也琢磨不透。如果沒有猜錯,大阿哥跟公主的病,十有八九是他在搗鬼。不過現在他的價值太大了,與其除之,不如加以利用。如能為我所用,這將是一柄難得的神兵利器;如若不能……」肅順揚起手掌惡狠狠的做了個殺頭的動作。

    「是。」蘭輕卓微一沉吟,道:「那麼,蕭府那邊怎麼辦?」

    「都撤下來,暗中監視。記住,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

    蕭然沒去行宮,直接折回蕭府。一路上手裡緊緊攥著那半塊玉牌,無數個念頭從腦中閃過。

    奕�的計策,絕對不僅僅是調虎離山這麼簡單。以他的城府,當然可以猜到肅順的下一步動作。也就是說,從天字號錢莊案,到清除肅黨,一直到調兵勤王,他這是在一步一步的把肅順逼進一個死胡同裡。可是這對於他來說,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難道是……敲山震虎!蕭然腦子裡瞬間冒出這四個字,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隨即一想,有覺得有些不對:曾國藩的湘軍不算,單是親軍跟勝保的部隊,加起來就有將近兩萬人。這個時候逼肅順出手,不就成了自掘墳墓?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位恭王一定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悄悄埋下了一顆棋子!一顆可以隨時引爆、瞬間逆轉戰局的棋子!

    不論怎樣,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現在一定要把這顆深埋的棋子挖出來。而首先要做的、也是至關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讓那個神秘的接頭人浮出水面!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2:57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四章 浮出水面(下)
    回到蕭府,叫來馬超和王猛,詳細詢問了昨晚情形。這才知道前來刺探的一共來了兩撥,第一撥在三更前,一共四個人;第二撥卻是接近四更了,只有兩個人,身手卻極為利索。

    蕭然點了點頭。這就是了,有四個人是肅順派來的,剩下的那兩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奕�的手下。好吧,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該引蛇出洞了!

    琢磨了許久,一個計劃漸漸形成了。當即吩咐下去,所有的崗哨都撤掉,天黑之後,命令馬超等人埋伏在暗處,靜靜等待獵物的出現。然後又叫來寶祿,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

    是夜,鼓打初更。偌大的蕭府顯得異常安靜。房屋、山石、樹木都蟄伏在黑暗裡,隱約顯露出詭異而猙獰的輪廓,彷彿無數等待著噬人的怪獸。

    呼~~!一個黑影輕飄飄的躍上青石圍牆,動作輕盈的像一只狸貓,落點恰好選在一從樹陰裡,完全溶入黑暗中。只有兩隻眼睛似乎放射著幽幽的寒光,迅速而又仔細的掃瞄著院子裡的每一寸角落。

    大部分房間的燈火都已經熄了,遠遠的亭廊屋簷下的幾個氣死風燈在寒風中搖來晃去,投下忽明忽暗的光。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

    伏了足有盞茶時分,黑影終於動了,伸手在橫出來的樹枝上一搭,整個人像一片葉子般落在地上,沒有帶出半分聲響。接著象蛇一樣蜿蜒潛行,連著繞過幾株樹叢。左面是一方巨大的太湖岩,黑影剛想閃過去,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連忙將身子一矮,石頭一樣靜靜的伏在樹叢後面。

    「唉,困死了!昨兒個不知為什麼折騰了一宿,今晚好容易消停了,又趕上上夜。二麻子,你說咱哥倆怎麼這麼倒霉?」

    「可不是麼!除了咱倆,感情他們都歇著了。我才一瞧,都在那兒睡的跟死豬似的呢!你說老爺也真是的,昨兒個鬧哄哄的抓了一晚上賊,毛也沒抓到,偏到咱倆上夜,他又消停了!你說這不是窮折騰是什麼?」

    「噓!小點聲,要是給老爺聽見你背後說他壞話,還不扒了你的皮啊?」

    「放心吧,他這陣睡的正他媽香呢。媽的,只苦了咱哥倆啦!」

    ……

    兩個上夜的下人哈欠連天的走了過去,嘴裡不停的嘮叨著。原來如此!黑影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動作也快了不少。沒再望石頭後面藏,而是竄上小亭,奔迴廊一路向正房溜去。

    這人似乎對庭院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主臥房。利用廊柱的陰影掩住了身子,側著耳朵在窗戶上爬了一會,聽到裡面傳出沉悶而均勻的鼾聲,眼角露出一點笑意。就在他準備摸到書房去的時候,大門那邊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黑影神情一凜,矮身一縱,象壁虎一樣爬到廊柱上,手腳並用,噌噌幾下就竄到了房簷下面,伏進了黑暗裡。

    不一會,一個年輕俊俏的小哥兒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手中的燈籠左右搖晃著,不時映到廊簷下面黑影藏身的地方。黑影眉頭一皺,反手從綁腿中抽出一柄匕首,鋒刃泛著藍汪汪的寒光。

    那俊俏小哥卻頭也沒抬,砰砰的敲響了房門,模樣似乎很是焦急。連敲了三四遍,裡面才傳出一個聲音道:「誰啊?他媽的,誰個覺也不讓人消停!」

    那人似乎剛醒,聲音甕聲甕氣的,明顯帶著幾分不悅。只聽俊俏小哥兒道:「是我,寶祿啊。快開門,京裡送來了急信!」

    黑影聽了,眼神一亮。果然房間裡燈亮了,不一會兒,房門開了,寶祿一頭鑽了進去。

    黑影將腿勾在椽子上,身子倒掛金鉤,側耳聽了一會,再用手指沾了沾吐沫,在窗紙上戳了個洞,向裡面望去。

    房間裡有兩個人,一個寶祿,還有一個當然是蕭然了。黑影顯然早認得他的模樣,窺視的眼神一點沒有波動。

    「糟了!怎麼會這樣!」蕭然飛快的看完信箋,神色頓時變的焦急起來,來回不停的在地上轉了半天圈子,忽然拉過寶祿,在他耳邊低聲的說著什麼。

    黑影連忙伸長了耳朵,可惜裡面的聲音太小,很難聽得清楚。過了一會,只聽寶祿道:「這樣能行麼?要是被別人發現,那可就完蛋了!」

    「操,發現什麼?這事神不知鬼不覺,天王老子都不會發現。」接著又是一頓嘀咕。這次聲音稍微大了一點,隱隱約約能聽見「明天午時、城隍廟」這幾個字。

    「好了,就這麼辦吧!明天我親自過去,記得時間地點,千萬不要弄錯。」

    「午時,城隍廟,你就放心吧!」寶祿答應了一聲,退出房間去了。不大一會兒,房間裡熄了燈,重新想起均勻的鼾聲。黑影又等了半天,這才溜下,無聲的一笑,翻過迴廊,一路疾行奔到圍牆邊,順著一株大樹飛快的爬了上去,接著一個翻身跳了出去,整個身影都沒在黑暗裡。

    半晌,蕭然的房間重新亮起燈光。

    「大人,那廝身法太快,出了圍牆就不見了。咱兄弟沒用,又讓他跑了!」

    「沒事,跑的好。嘿嘿,他這一跑,那主兒可就乖乖的自己送上門來了……」

    第二天午時,蕭然帶著寶祿,早早等在了城隍廟。這裡已經出了承德城外了,所以人不多,只有一些附近的百姓。

    「時間還早,要不咱們也去拜拜,求個簽什麼的?」

    「切!我從來不信這些個東西。寶子,要不我給你講一遍蔣幹盜書吧?」

    「啊?還講啊?」寶祿苦著臉說道,「從昨兒個到現在,你都講了四五遍了。你不嫌煩,我聽都聽煩了!」

    「嗯?」蕭然眉毛一擰,「他媽的,你這個小崽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啊,竟敢頂撞起老爺來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一個粗聲大氣的嗓子叫了起來:「哈,蕭老弟,又是你!咱哥倆怎麼這麼巧,走到哪兒都能撞見吶?」

    蕭然心猛的一跳,臉色立刻就變了。

    原來是他!!!

    回過頭,就瞧見那個整天大大咧咧、渾渾噩噩的督察院行走荀敬,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2:58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穫(上)
    最凶狠的野狗,最狡猾的惡狼,通常都是不會露出牙齒來的。這個道理,其實蕭然早就知道。可是從一開始,他就一直低估了這個人。事實上,一個像他那樣虎了吧唧、稀里糊塗的人,是決不可能混到堂堂的四品大員的。

    笨!蕭然暗罵了自己一句,臉上卻堆下笑來,「荀大哥,咱們還真不是一般的緣分吶,三天不見面,兩天早早的。怎麼忽然有興致跑到這城隍廟,難道是給我哪個嫂子求籤來了?」

    「嗨,還真別說。我最小的那個,你的七嫂,連著好多天了總做噩夢,沒折,只好來求一求,拜一拜。你呢?怎麼也跑這兒來了?」

    「荀大哥,老弟要發財了!」蕭然裝做極為神秘的樣子,四下看了一眼,才附耳說道,「你那天給我的方子,我準備拿它開個保健品商店,現正找我京裡的夥計過來合計呢。回頭這事要是成了,你那份准少不了!不過這事可得保密,千萬別跟別人說啊!」

    說話的時候蕭然一直盯著荀敬的神情,雖然仍是笑嘻嘻的渾不在意,但眼神裡卻隱約掠過一點失望。沒錯,看來真的就是他了!

    荀敬聽了,連連推卻,道:「老弟可別折了我的福,你的銀子老哥是萬萬不敢要的!」然後又說了一番恭喜之類的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陪著荀敬求了簽。一直到了未時。那位子虛夥計當然沒有出現,蕭然推說可能是買賣上出了什麼事情耽擱了,於是跟荀敬一起回到城裡。荀敬是坐轎來的,倆人擠在一起說說笑笑。正走著,忽然旁邊響起一陣大呼小叫,接著砰的一聲,轎身一震,險些翻了過去。

    荀敬的隨從們頓時嚷了起來,兩人鑽出轎子一看,手下人把一個精瘦漢子按倒在地,正要開打。原來是這傢伙從旁邊小巷一頭鑽了出來,正撞在轎子上。剛想喝令隨從住手,小巷裡又湧出來一大幫人,為頭的一個竟提著條手銃,破口大罵:「操你姥姥的,敢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打聽打聽爺是干嗎的!兄弟們,給我…… 啊,舅舅,蕭公公!」

    蕭然一看這人,不覺啞然失笑。只見他辮子胡亂纏在頭頂上,披著件油漬麻花的棉布袍子,趿拉著棉布鞋,破馬張飛的。要是把手裡的槍換成打狗棒,整個就是一蘇乞兒。長的那模樣更是慘不忍睹,屬於上帝看了都要流淚的那種。

    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寧馨的准額附、新任副驍騎參領德徽。蕭然笑道:「德將軍,怎麼成了這幅模樣?」忽然心裡一動:原來荀敬竟然是他的舅舅!

    「哼,不用說,又瞞著你家老爺子賭錢去了是不是?」荀敬一張笑嘻嘻的臉立刻拉了下來,慍聲道:「狗改不了吃屎的東西,看我回頭不告你的狀!」

    德徽立刻老實了,把槍插在腰裡,回頭沖一幫跟班的揮揮手道:「都滾蛋!」那些人立刻一窩蜂的跑了。德徽拉著荀敬道:「舅舅,看在我娘的份上,你可別告訴我阿瑪,要不那老頭子又要氣瘋了。下次我改,改還不成麼?」

    蕭然指著被按在地上那個人,道:「德將軍,怎麼這人得罪你了麼?」

    德徽怒道:「他媽的,連我的銀子也敢搶!這小子是活膩了!」

    那個精瘦漢子哭喪著臉道:「哪有的事,明明……明明是這位公子,賭輸了不給錢,還打人……」

    荀敬哭笑不得,指著德徽恨恨的道:「小兔崽子,你們博羅持家的名聲都讓你給丟盡了!」連忙叫手下放人。那漢子來不及道謝,撒腿跑了。

    德徽苦著臉道:「舅舅,實在是怪不得我。當了個副驍騎參領,還以為是什麼好差事,結果大冷天的還要出操,又不許賭錢,誰受得了?我這也是不得已,才跑這來耍一耍。」

    荀敬立刻明白原來這傢伙是開了小差,氣得伸手要打,德徽連忙躲到蕭然身後。蕭然笑道:「荀大哥,你也別怪他了。公子哥麼,哪個不是這樣的?等大婚之後,性子也就定下來,慢慢就好了。」

    荀敬忿忿的罵了半天,才算消了這口氣。推說還要趕回家給小老婆送簽,坐著轎子走了。德徽拉著蕭然,千恩萬謝的道:「蕭公公,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啊!多虧你,要不這一頓板子是挨不過去了。」

    蕭然上下打量他半天,奇道:「你這身裝扮還真是別緻,怎麼好好的穿成這樣?」

    「媽的,別提了!一共賭了兩天一宿,銀子輸光了,連衣服都給那些王八蛋撈了去。才這廝還要搶我的槍,要不是舅舅在,我非一槍崩了他不可!」

    蕭然看著他那悻悻然的樣子,忍著笑道:「行啦,也別上火。時候還早,我去帶去大喝他一頓,去去晦氣。」

    德徽一聽說喝酒,眼珠子瞪的溜圓。當下跟著蕭然、寶祿就近找了家酒樓,這廝光顧著賭錢,看來真是餓的緊了,跟幾天沒喂的野狗似的,吃的滿嘴流油。一邊吃還一邊含混不清的說著:「媽的,好歹吃了頓飽的!蕭公公,本來上次在聞香閣那件事,你就幫了我老大個忙;今天又救我一回,還請我喝酒!趕明兒這情我一定還你啊。」

    蕭然笑道:「都是趕巧了,舉手之勞而已,什麼情不情的。你要是覺得咱哥兒倆還不錯,叫我一聲兄弟,那就算抬舉我了。」

    「兄弟?」德徽一楞,接著連連搖手,「那可不行,你管我舅舅叫大哥,咱們怎麼能論上兄弟呢?」

    蕭然心說這小子混歸混,輩分倒還沒忘了。當即笑道:「這有什麼,咱們是各論各的。恩,我跟老荀也算是混的挺熟了,居然還不知道原來他是你舅舅!」

    又說了會閒話,蕭然隨口問道:「德大哥,皇上最近打算冬獵,這事你知道麼?」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2:58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穫(下)
    「他媽的,還不是肅六那老王八蛋搞的鬼!」提起這事德徽就氣不打一處來,「老子當差當的好好的,喝喝酒,賭賭錢,倒也逍遙自在。這老烏龜偏攛掇皇上去狩獵,結果幾個大營都下了禁令了,不讓喝酒賭錢不說,還得天天出操!日他娘,這是咱爺們過的日子麼?簡直不叫人活了!」

    「哥哥,可不敢罵中堂大人吶!」蕭然連忙拉搖了搖手,「人家官大不說,跟你舅舅關係也好的很。哪天你這話傳到老荀的耳朵裡,說不得,你還得挨板子不是!」

    德徽嘆了口氣,道:「那倒是。舅舅是攀上這個高枝了,拿個中堂當祖宗似的。平日連我老子當他面叫一聲肅六,他馬上就翻臉。這老傢伙估計是老糊塗了,你說,哪有不向著家裡人,反倒幫外人說話的道理?」

    蕭然本想從他嘴裡套出荀敬的尾巴來,只聽了這一句話,就知道這是不可能了。看來荀敬不光在外人面前,就是在自家人面前,也是掩飾的滴水不漏。

    難道真的一點破綻也沒有麼?蕭然又有些不甘心。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抓住,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德徽一通湖吃海喝,不一會就把肚皮撐的溜圓。蕭然笑道:「德大哥,你著的哪門子急吶?照這麼個吃法,酒還沒喝,肚子就已經填飽了。」

    德徽響亮的打了個飽嗝,道:「還別說,真是餓的緊了,淨顧著吃了。」說著把腰帶解開,笑道:「鬆一鬆,還能喝二斤!」一邊說著,一邊把腰間的手銃取下來,隨手放在桌子上。

    這支手銃是白銀鑲柄,雙筒燧石擊發,左右兩邊各有黃銅護手,雕著精緻的花紋。從樣式上一看就不是本國工匠生產的,蕭然是個軍事發燒友,見了這好東西,當即拿過來細細把玩了一回,讚不絕口。

    德徽一時有些臉紅,撓頭道:「兄弟你這麼喜歡槍,按說哥哥應該送給你才對。獨獨這一把,實在是……倒不是我捨不得,這樣,回頭哥哥給你弄個三五把別樣的,不成問題。」

    蕭然故意逗他道:「你又誆我,這不是叫我畫餅充饑麼?切,還說三五把!」

    德徽頓時急了,指天劃地的賭咒發誓道:「兄弟你不信我?就衝你上回幫我那忙,除了老婆不能送,其他的就連我爹我都舍得送給你,絕對不帶心疼的。這把槍也不是我捨不得,但這是別人送給舅舅,後來架不住我軟磨硬泡,連騙帶搶的才弄到手。要是把它送給你,我阿瑪能跟舅舅一起把我活劈了!」

    「哦?」蕭然微微一怔,「這是誰送給你舅舅的,竟這般珍貴?」

    「當朝二品副都統,勝保勝將軍!」

    勝保這兩個字一鑽進耳朵,竟似晴天打了個霹靂一般。蕭然不禁啊了一聲,摟在扳機上的手指一哆嗦,差點走了火。心頓時怦怦狂跳起來,琢磨了半天才道:「怎麼你舅舅,跟勝將軍關係很好嗎?」

    「那是當然。」提起這位二品大員,德徽很是得意,「勝保跟我舅舅,那是過命的交情。當年那廝還沒考上舉人的時候,混的慘極了,多虧了舅舅時常資助他。後來有一回,舅舅得罪了一個極有勢力的主兒,差點遭到暗算,幸虧勝保豁出命去替他連擋了三刀。但那家人不是有勢力麼?反倒把勝保關進了大牢,差點死在裡面。我舅舅把家裡的錢財幾乎花了個底兒掉,好容易把他給撈了出來,保住條命。你說,這樣的交情能淺了麼?」

    原來如此!蕭然眼前的重重迷霧頓時撥開,所有的線索終於穿連起來了!

    以勝保跟荀敬的關係,是絕對不會對荀敬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的。既然知道荀敬是恭王的臥底,他又怎麼會跟肅順勾結起來呢?

    答案只有一個:這位副都統勝保,一定就是恭王埋下的那顆棋子!

    先用反間計,把勝保埋伏在他周圍;再敲山震虎,逼到肅順坐不住了,就要對咸豐下手,正好借刀殺人。勝保趁機將他跟皇上一併拿下,那時恭王不單剷除了肅順這個心腹大敵,連皇上也一併落在他手裡。並且還名正言順的頂了個平叛護駕的名兒,朝權也就唾手可得了!

    好一個恭王,好一個老謀深算的奕�!難怪讓自己「風雨不動」,可著肅順折騰。原來這一切,竟然全部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這實在是一個意外的重大收穫,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蕭然又驚又喜,匆匆敷衍了幾句,扔給德徽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讓他繼續去賭錢。德徽歡喜的都快瘋了,抓著蕭然道:「好兄弟,夠意氣!就衝你這交情,老婆送給你我都不心疼了!」撒開腿一道煙的跑了。

    蕭然跟寶祿回到楊柳巷,立刻寫了一封信。寫完後才發現自己的筆跡太過扎眼,於是讓雪瑤代筆重新抄寫一遍。畢竟這件事情過於敏感,對誰都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然後等到半夜,叫來馬超,讓他偷偷潛進肅順的府中,想辦法把信送到肅順的案頭。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馬超回報,事情辦的十分順利。直到這一刻,蕭然緊懸了好幾天的心才終於稍稍放下。

    那封信只有四個字:小心勝保。

    結果果然跟蕭然猜想的完全一致。肅順是個疑心很重的人,接到這樣一封沒頭沒尾的信,首先想到的就是計劃敗露了。當即調動了所有安插在八旗軍和京中的眼線,立即追查,憑藉複雜的情報網,很快就發現了勝保跟恭王之間的端倪。心驚之下立刻停止了計劃,並借太平天國殘部流竄到山東的機會,向咸豐奏請開調勝保出任山東駐防八旗軍副都統。

    恭王接到了這個消息,自然明白勝保這顆棋子已經暴露。其實調動涿洲部隊,不過是虛晃一槍,同時又收到消息:在肅順的授意下,兩江總督曾國藩、湖北巡撫胡林翼上疏朝廷,請求帶兵北上掃夷勤王、以「雪敷天之憤」。這樣一來,越發不敢輕舉妄動,主動提出將天字號錢莊案發回重審,並承認在調查中「有失察篤」,自願罰俸三年以謝罪。緊張了N天的局勢終於緩和下來,蕭然這一封信,牽一髮而動全身,將恭王辛辛苦苦的布的一個局冰消瓦解。

    奕�跟肅順後來直到死都不知道,他們的這一次交鋒到了最後一刻,竟然是敗在了一個假太監的手上。

    肅順重新起用了一批官員,包括他的心腹吏部尚書全慶出任總管內務府大臣,為天字號錢莊案做善後處理。咸豐本就因是否回京的事情頭痛不已,現在京城局勢穩定下來,終於鬆了一口氣,完全不知道自己就像唐僧一樣,在盤絲洞口整整走了一遭。

    這一日午後,陽光明媚。閒來無事,讓蕭然陪著到處亂逛。正走到聖祖仁皇帝親題的「避暑山莊三十六景」之一的「芝徑雲堤」,放眼遠眺,皚皚白雪覆蓋著連綿群山,山腳下一片湖水,也鋪滿了厚厚的鵝毛,平整的象鏡子一樣。一條芝形的土堤隔成兩半,涉堤而北,即是「如意洲」,又名「一片雲」,望眼天寬地廣,叫人心情也為之舒暢。

    咸豐一時高興,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圍獵的事情,隨口道:「小三子,那天你不是勸朕冬獵的麼?這些天還真在這行宮裡悶的久了。不如這樣,明兒個也不叫那些個大臣了,帶上阿哥公主,叫虎槍營伺候著,咱們熱鬧熱鬧去!」

    啊?還來?蕭然條件反射的一縮脖子,這才想起危險早已經過去了,連忙道:「好啊,難得皇上高興,奴才這就去傳話!」心裡也頓時美出泡來:公主也去,那太好了!嘿嘿,看來這回又有便宜可佔了,我的小美人們……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2:58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六章 雪中春色(上)
    「嗖!」一支金桿雕翎箭破空飛去,雪亮的箭簇帶出一道耀眼的寒光。

    「啪!」在距離一隻狍子兩三丈遠的地方,利箭去勢已盡,無力的跌落在冰雪上。

    「嗤!」狍子斜睨了一眼,很是不屑的打了個響鼻,悠哉游哉的繼續尋找冰雪覆蓋的岩石縫隙中裸露出來的草粳。

    「日!」咸豐鐵青著臉,狠狠的把金漆寶雕牛角弓慣在了地上。他現在就站在距那狍子不足十丈的地方,那畜生也像是故意挑釁一樣,不慌不忙也不躲,甚至都懶得瞄上他一眼。咸豐已經氣的七竅生煙,如果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撲上去非禮它的心都有了。

    「萬歲爺久病初癒,身子還乏著呢,哪兒能拉得開這二石的弓呢?」

    「是啊,雖然距離差了點,可是你瞧這準頭,實在是萬中無一。」

    「你們懂什麼,皇上那是仁慈寬厚,憫懷蒼生,故意放那畜生……畜生……畜生……」

    這個馬屁實在「畜生」不下去了,因為惱羞成怒的咸豐使勁一揮手,虎槍營將士亂箭齊發,早已將那隻不知死活的傻狍子射成了刺蝟。

    「小三子,小三子!他媽的,這個狗奴才又死到哪裡去了?」

    這個時候蕭然正可憐巴巴的走在隊伍後面,耳朵被牢牢的揪在一隻粉嫩的手掌中。

    「說,今兒為什麼一直心不在焉的?」

    「哪有,能陪在九公主身邊,奴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公主您先高抬貴爪,放過我這可憐地耳朵,好不好?」

    「不好!」寧馨用力的搖了下頭,小嘴兒撅的老高,「切,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啊?以為本公主看不出來。你說,是不是因為姐姐今兒沒來,你才不高興的?」

    蕭然嚇了一跳,連忙瞅了瞅周圍,好在士兵們離的較遠聽不到。「死丫頭,你可別害我!你姐姐來不來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是我老婆!」

    「好啊,大膽的奴才!敢說這種忤逆犯上的話,恩?看我不揪下你的耳朵!」

    「啊……饒命!大姐,打進山起你就沒撒手,再這麼著,我可真成了一隻耳了,嗚嗚,這位大俠,你就可憐可憐小人,把我當個屁,放了行不行?」

    「不!我要報仇!誰讓你當初欺負我來著?」寧馨像個小母雞似的咯咯的笑個不停,忽然又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姐姐為什麼今天沒來麼?」

    「為什麼?不是說身子不舒服麼?我猜她是不喜歡熱鬧,一個人在宮裡清淨慣了吧。」

    「才不是呢,傻瓜。人家原本想來的,後來聽說你也來,就說什麼都不肯了。人家都恨死你了,咯咯,白惦記了吧?」

    「啊?你,你騙我……」

    「哼,死奴才,還說你沒想她!幹嗎緊張的那樣兒?」忽然湊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聲道:「她就真的那麼好?你,你看我不漂亮麼?」

    兩個人這時正騎在馬背上並肩而行,寧馨身子一靠過來,倒像整個人都要歪在他懷裡一樣。蕭然生怕給士兵們瞧見,連忙把她推了回去,「沒,九公主最漂亮,那真是,何止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簡直就是傾國傾城、風華絕代!」

    「放屁!那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寧馨手臂使勁一扭,痛的蕭然一聲慘叫,眼淚都出來了。身後的士兵指指點點:

    「看見麼,當太監可憐!那耳朵揪的,都快成豬頭了。」

    「就是,這哥們得罪誰不好,怎麼就得罪了九公主呢?可憐的SB……」

    ……

    「大姐您行行好,您老人家金枝玉葉,我一奴才哪敢盯著你瞧啊?」蕭然摸了把眼淚,痛苦地道。

    「切,才不信!」寧馨撇著嘴道,「那天在帳篷裡,你都敢跟我睡在……還有,在圓明園那會,你不是膽子挺大的麼?還要對我……對我……那什麼的,恩?」想起當時的情景,寧馨一張俏臉頓時羞紅了。

    軟的不行,蕭然一咬牙,兩眼凶光畢露:「死丫頭,放手!再不放開我可跟你丫玩命!」

    「呸,你唬我啊?現在這麼多兵保護我,你當還在圓明園吶?」

    「……」

    「蕭公公,蕭公公!」明全呼哧帶喘的跑來了,看見蕭然的慘像,差點笑的張下馬背去。「見過寧馨公主。萬歲爺在前邊生氣吶,傳小三子趕緊去侍駕。主子您看……」

    賣糕的!萬能的主啊,你終於來拯救俺滴耳朵了!

    咸豐這時正在氣頭上,見了蕭然,本想劈頭蓋臉的臭罵一回。但一見他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旁邊還跟著個興奮的眉飛色舞的寧馨,就知道他肯定吃了蹩。頓時心裡平衡了不少,精神頭也上來了,另取了張較輕的描金畫眉弓,繼續射獵。

    虎槍營是專管扈從圍獵的,在古時候山裡的野獸雖然多,但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趕上。保不齊哪天動物們歇個大禮拜什麼的,萬一走空,皇上一生氣,當差的可就要上吊了。所以平時虎槍營都會圈養一些狍子麋鹿、野雞野兔什麼的,在皇上出獵的前一天,早早放進山裡。因此這日雖然是大雪封山,但野獸的蹤跡還真不少,咸豐畢竟自小習射,換了弓之後還真射到了兩隻野兔、一隻野雞。

    寧馨這時也來了勁頭,拿了張漆抹弩,非要跟皇兄賽一賽。原來滿洲好騎射,寧馨雖然貴為公主,但也著實學過一陣子弩箭。咸豐正在興頭上,笑道:「比就比!不過得有個綵頭,要是你輸了怎麼辦?」

    「哼,瞧不起人!要是我輸了,到東暖閣服侍你三天,給你當使喚丫頭!」寧馨不服氣的道,「要是我贏了呢?」

    「贏了朕就封你為固倫公主!」

    「真的?」寧馨大喜過望,「君無戲言,皇兄你可不許賴皮。」

    「那當然,擊掌為誓!」

    兄妹二人互擊三下手掌,寧馨取了三壺弩箭,掛到馬鞍上,拉了蕭然的馬就走。咸豐氣道:「你這丫頭,幹嗎搶我的奴才?跑什麼啊,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寧馨笑道:「我不管,那些個兵都是向著你的,瞧見獵物也得故意放跑了。跟在你屁股後邊肯定什麼都射不到,哼,我才不上你當呢!」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2:59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六章 雪中春色(中)
    蕭然深情的看了咸豐最後一眼,灑淚踏上征程。咸豐同情的嘆了口氣,哥們,落在我妹子手裡,你就自求多福吧!

    對於這個調皮任性的妹子,咸豐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叫過虎槍營包衣參領盛左,讓他帶上人馬前去保護。

    拐過一個山嘴,離開了咸豐的視線。寧馨悄聲道:「小三子,你能把後邊的人甩開麼?」

    蕭然嚇了一跳:「祖宗,你又要干嗎?這荒山野嶺的,你……你該不會是想非禮我吧?」邊說邊上下打量了寧馨一眼。還別說,大概心裡只惦記著寧薇公主了,全沒注意到這小丫頭今天換了一身裝束:藕荷色的衣裙,罩了件湖藍色的金絲納襖,襯的胸脯鼓漲漲的呼之慾出,外面是一件大紅斗篷,俏麗中頗帶出幾分英姿。烏黑的頭髮結了許多小辮,用一條淡粉色的絲絛穿過,散披在肩上;頭上歪帶著一頂銀鼠貂的暖帽,上面插著三根雪白的羽毛;齊著耳朵墜下幾串瓔珞來,頭一搖,珠環相碰,叮噹做響。

    寧馨小臉一紅,佯怒道:「呸,臭美吧你!瞧你那奴才樣兒,誰稀罕。」

    蕭然這才注意到,她居然還施了淡淡的脂粉,薄怒輕嗔,越發襯的娥眉瓊鼻,櫻桃小嘴嬌豔欲滴。耳朵直到項下是一抹雪白,小臉蛋紅撲撲的,很是誘人。一時就忍不住有些衝動,左瞧右瞧,越瞧越覺得心癢癢。

    寧馨給他瞧的羞紅了臉,一揚馬鞭道:「死太監,找死吶?你沒瞧見後頭還有一幫子人啊。」

    蕭然趕緊擦了擦口水,道:「是啊,我現在也覺得把這幫傢伙甩開,非常之必要!」轉念一想,又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聲道:「不行不行,你別想著用美色來勾引我。這荒郊野外,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哥還不砍了我腦袋啊?堅決不行!」

    「切,膽小鬼!」寧馨眨巴著大眼睛道,「你不知道,虎槍營這些個兵,說是保護,遇到個虎啊狼啊這樣稍大一點的獵物,肯定就趕跑了。跟在他們身邊,頂多也就能打到野兔野雞,拿什麼贏我皇兄?」

    苦苦哀求了半天,蕭然死活也不答應。寧馨氣道:「你不幫忙,我照樣有辦法!」回頭對盛左喊道:「喂,你們去那邊林子裡,給我多趕些獵物出來。快去快去,要是走的慢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盛左這些人常年隨駕,都深知這位九公主的脾氣,誰也不敢靠的太近,只能遠遠的跟著。聽了這話,趕緊一迭聲的答應著,留下一小隊兵負責保護,其他人拉成一排,順著山谷繞到林子後面。林子背風,積雪甚厚,馬蹄子一踩上去就深深的陷在裡邊。老半天才鑽出林子,一個個都累的呼哧帶喘的。

    正想歇口氣,卻看留守的那一小隊兵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領頭那個哭喪著臉叫道:「遭了遭了,九公主跑了!」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盛左連忙道:「怎麼回事?跑到哪兒去了?」

    原來寧馨支開了大堆人馬,又跟留守小隊玩起了捉迷藏,一會讓他們去東邊,一會又支到西邊。正忙的暈頭轉向,一回身的工夫,就聽蕭然大呼小叫起來,感情這丫頭趁著亂,打馬翻上了山梁,一道煙兒的溜了。眾人慌忙去追,但公主所乘的是進貢來的滇馬,體格矮小,卻慣會穿山越嶺;眾人騎的都是普通的戰馬,平原上跑的飛快,一到山裡就抽筋,老半天才爬過一道山梁,累的幾乎吐血。好在蕭然的馬跟寧馨的一樣,緊緊追趕去了。

    「混帳!」盛左暴跳如雷,正反連抽了那頭目幾個大嘴巴,然後又急的團團亂轉。遇到了九公主,神仙也得倒霉。這深山老林要是出了什麼事,一干弟兄一個也別想活。琢磨了一會,沉聲道:「弟兄們,這下是沒退路了,只能去找。要是老天爺開眼,公主讓那位蕭公公給追上,興許咱們還能有條活路;否則的話,咱這二百來號人都他娘的要完蛋!」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後果會怎樣。在連綿無盡的深山裡尋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可是別無辦法,也只好硬著頭皮撞運氣了。當下順著馬蹄印一路向前搜索。

    卻說蕭然,一扭頭的工夫竟讓寧馨給跑了,氣的七竅生煙。皇上的妹妹可不是鬧著玩的,連忙打馬在後頭緊追。可惜他騎馬的經驗遠沒有寧馨豐富,追了半天,距離越拉越大。寧馨似乎故意逗蕭然一樣,看看他落的遠了,就慢下來等他一會;眼看追上了,就打馬飛奔。這麼走走停停的追了老半天,兩匹馬也都跑的累了,腳步漸漸的慢了下來。

    寧馨滿頭大汗的跳下馬,往雪地上一躺,嬌聲道:「不跑了!啊,好累。」

    蕭然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咬著牙的趕了上來,抓住寧馨死活也不肯鬆開,那眼神恨不得把她一把掐死。喘了半天才搗勻了一口氣,怒道:「你這死丫頭,成心害我是不是?」

    「是啊,怎麼樣?」寧馨嘻嘻一笑,道:「這樣多好,誰也管不找咱們,多自在。省得那些傢伙整天纏著,跟狗皮膏藥一樣,討厭死了。」

    「靠,你還能飛了不成?」蕭然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嚇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失聲道:「啊……那些,那些虎槍營的兵呢?」只見身後只有一道道連綿起伏的山梁,哪還有一個人影子?

    寧馨笑道:「別管他們,用不了多久他們自然會追來的。咱們歇一會,然後去找獵物。這次說什麼也要贏了皇兄,誰讓他封了姐姐固倫公主呢?最好能打到個虎啊豹呀的,要是有野豬黑熊什麼的也湊合了。」

    一邊說著,美麗的大眼睛裡露出無限憧憬,好像已經看到山裡的老虎黑熊什麼的都已經老老實實的趴到她面前,只等她上去抓了就走。蕭然恨不能把她一腳踹到山腳去,大吼道:「夠了!你個死丫頭,瞧瞧咱倆這模樣,誰象武松?要是真有老虎來了,一口先把你吃掉!」

    「哼,你嚇唬我啊?」寧馨滿不在乎的一撇嘴道,「我不怕。有你在我身邊保護,我就什麼都不怕。」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2:59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七章 公主、熊和假太監(上)
    寧馨想也沒想,條件反射的喀嚓就是一口。蕭然痛的悶哼了一聲,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嘴裡泛起了一股咸腥的味道。腦袋不由自主的象後一仰,咚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撞在石壁上,眼前頓時一陣金星飛舞。下嘴唇還叼在寧馨嘴裡,扯的老長。

    寧馨這才發現咬錯了,連忙鬆口,結巴著道:「對……對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蕭然顧不上說話,跟條大狼狗似的,伸著舌頭一個勁兒的舔傷口。寧馨這時才看清他的樣子,呆了一呆,忽然咯咯嬌笑個不停。

    只這麼一笑,頭上又滾下不少雪,蕭然也就顧不得疼痛,再一次堵住她的嘴巴。這回寧馨才算緩過神來,唔、唔的叫著,拚命掙扎,蕭然哪裡肯放?緊緊的嘬住不敢鬆口。

    過了一會,寧馨終於放棄了反抗,呼吸越發的急促了。美麗的大眼睛瞄了蕭然一眼,又飛快的閉上。那眼神裡似乎有些慌亂,有些欣喜,又有些期待。蕭然現在要說心裡一絲雜念都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畢竟吻的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但這時只能拚命的克制,因為他們正面對著巨大的危險。而身後的石壁傳來陣陣寒意,象鋒利的刀子一般,直刺入骨髓,足以凍結他的一切慾望。

    寧馨感覺到蕭然在不停的發抖,還以為是剛才那一下咬的太狠了,試探著伸出舌頭來,在蕭然的傷口上來回舔舐。蕭然天生就一張巧嘴,嘴部的神經真的不是一般的發達,給她那冰涼嫩滑的香舌一舔,壓抑在身體裡的火苗子騰的點燃了。周身的熱血一旦沸騰,似乎也忘記了寒冷,情不自禁的伸出舌頭去吻去。

    寧馨給他這一碰,香舌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連忙逃了回去。蕭然趁勢追擊,強行探入那兩片小巧的櫻唇之中。寧馨根本沒辦法躲避,只能咬緊兩排牙齒,從鼻子裡發出嗚嗚的哼聲。睜開眼睛瞧著蕭然,流露出乞求的神色。這麼好的機會蕭然當然不肯錯過,正努力的攻城略地,不提防一個雪團簌簌的滾了下來,正砸在腦門上,摔做粉碎。一時吃了一驚,抬頭一瞧,還好只是一個小雪團而已。

    瞧著他腦袋上都是雪,寧馨忍不住又是撲哧一樂。蕭然連忙壓低聲喝道:「別吵!想把咱們倆都害死啊?看看頭頂上!要是把那雪坨震了下來,咱倆都得給活埋了!」

    寧馨仰頭一瞧,頓時嚇了一跳,低聲道:「我的媽呀,好險!」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出聲了。

    背後都是冰冷的石壁,好在兩人可以用身體互相取暖。寧馨還好,穿了件水獺皮襯裡的納襖,斗篷又厚實;蕭然可就倒了黴了,從大腿、屁股一直到脊背,都冰的有些麻木了。當即道:「趕緊想辦法挪開,要不然,不出半個時辰咱倆就得給凍死。」一邊說,一邊連打了幾個寒戰。

    寧馨道:「怎麼挪?笨蛋,你壓著我胳膊,抽不出來。啊,我的手好像都快沒知覺了!喂,死太監,你這麼使勁擠我幹嗎?老實說,是不是想佔本公主的便宜?」

    「靠!是我擠的你麼?還不是你那裡太大了,媽的,害的我一點也動不了!」

    寧馨楞了一下,脫口道:「哪裡大?」

    「這裡,」蕭然衝她的胸部努了努嘴,「還有屁股!真不明白,小小的年紀,長這麼大干嗎?要不然,咱們能搞的這麼慘麼!」

    寧馨臉頓時羞的通紅,恨不能一口咬下他的鼻子來。蕭然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又有些燥熱了,那鼓脹脹的胸脯傳來陣陣起伏,頂在胸口,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剛想趁機再佔兩下便宜,忽然想起現在不是親熱的時候,連忙收斂心神,琢磨著怎樣才能脫身。

    這個位置真夠倒霉的,腳下是懸空的,根本使不上勁。試著想扭動一下身子,卻連一點動彈的餘地也沒有。

    寧馨也跟著扭了一下,低低的說了句:「別鬧。」

    「我鬧什麼?」蕭然怔道,「我在想法子出去呢。」

    「那你捅我幹什麼?」

    「?沒有啊!」蕭然兩隻手都擠在她背後,想吃豆腐也騰不出手來。

    「又來!還說沒有?」寧馨這時也注意到他兩條胳膊都被壓住了,狐疑的盯著他,不依不饒的道:「說,你下邊藏了什麼東西?」

    「!!!」

    蕭然這才想起原來是自己某個不可告人的部位不合時宜的長大了,頓時臊的無地自容。偏偏這麼一尋思,那東西越發的膨脹起來,險些把褲子撐破了。寧馨一聲尖叫:「呀!別……別碰那裡!」

    人都說羞臊的時候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蕭然現在就在這石頭縫裡,卻更加羞愧欲死。連忙哄公主道:「別管它,是塊石頭。咱們還是先想法子出去吧。……啊,別,別擠,他媽的石頭要斷了!」

    寧馨身為公主,在男女方面反倒不如宮女,也沒有人教。但畢竟女孩子成熟的早,懵懵懂懂的總能知道一點,這時隱約猜到了什麼,整個身子都發起燒來。

    蕭然知道無論如何不能在這裡靠下去了,勉強控制住不斷膨脹的慾望,連連的做深呼吸。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好像在什麼片子裡看到過,一個人在隧道里躲避地鐵,就用深呼吸,身子緊緊的貼在牆壁上。對了,是《暗戰》!那裡面劉德華不就是這麼做的麼?一時欣喜若狂,道:「我有法子了!」

    當即告訴寧馨,同時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胸部縮回去。但寧馨根本不懂什麼叫深呼吸,吸了幾次,胸脯反而挺的更高了,這讓蕭然很是頭疼。試了半天,總算是領悟到了訣竅,兩人同時一縮的當兒,蕭然趁機把兩條胳膊抽了出來。

    這就算成功了一半了!蕭然活動了一下不知是凍得還是壓得已經發麻的胳膊,頂住石壁,身子用力的往寧馨身上壓去,讓背後露出一點縫隙。這樣一來寧馨的手臂也自由了。但是如此親密的接觸,卻令寧馨心裡一陣發慌,身子一鬆,反倒望石縫下面滑去!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00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七章 公主、熊和假太監(中)
    蕭然給她拖的也向下沉去,猛的覺得腳上一震,原來無意之中竟然踏到了一塊突出的石頭!大喜過望,有了著力的地方,動作就靈活多了。微微側過身子抓著寧馨的手臂,小心的向下順去。

    石縫下面灌了很多雪,踩下去一直沒到膝蓋,但好歹算是落了地。寧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蕭然也手腳並用慢慢的滑了下來,

    雪可以反光,所以還不算太暗。蕭然左右看了下,發現這個石縫的底部也是傾斜的,望右邊一路走高,於是帶著寧馨小心的摸了過去。走了大約十來丈,越發的狹窄了,只能側著身子前行,但已經可以看到頭上露出雪光來,估計這裡的積雪堆的不是很厚。蕭然讓寧馨退開幾步,自己撐著爬了上去,伸手去挖頭上的積雪。每一下動作都十分小心,生怕挖塌了。

    不一會,蕭然的手已經凍的僵硬了,藉著雪光看,已經成了青紫色。不得不退下來,稍微休息一下。寧馨瞧見他像小狗似的吊著兩個爪子,馬上就明白了。什麼也沒說,走到蕭然的身邊,抓起他的手塞到自己的懷裡。蕭然嚇了一跳,道:「公主……」

    這丫頭竟難得的溫柔起來,低下頭去,什麼也沒說,默默的摟緊了他那雙大手。只隔著一層小衣,明顯能感覺到一陣暖流透過手臂,一直暖到了心裡。蕭然覺得身上也變的熱烘烘的,寧馨卻冰得身子猛的一顫,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蕭然怕她受不了,想把手抽出來,她卻死活不肯。

    不敢耽擱,等到手可以活動了,蕭然又爬上去挖雪,手凍麻了再溜下來暖一暖。這麼一直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總算把上面的積雪挖開了一個大洞。目測了一下,雪層足有一米多厚,好在有不少巨大的雪塊支棱八翹的撐著,否則的話,兩個人只有被活埋的份兒!

    拉著寧馨好歹爬了出來。兩次了,都是摸到了鬼門關的門檻,打個轉又回來了,蕭然心說我跟這丫頭還真是有緣。回頭望著那個黑咕隆咚的大洞,兩個人都是心有餘悸,連說笑的心思也沒有了。

    「哎呀!」寧馨先失口叫了起來,「虎槍營,他們到哪兒去了?!」

    壞了!蕭然心猛的一沉,這一場雪崩,不單把兩人埋住了,同時也掩蓋了留下的足跡。整整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虎槍營早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在這漫無邊際的荒山裡,兩個人豈不是要被活活凍死?

    太陽已經西沉了,頂多再有半個時辰就要落山。往山下一看,拴馬的那片林子已經被雪埋了不少,也不知那兩匹馬還在不在。寧馨急的哭了起來,蕭然顧不上跟她多說,一把摟過她腰,縱身望下一跳。山勢陡峭,再經過雪流的沖刷,就像開了一條速降滑雪道一樣,兩人飛快的朝山下滑來。寧馨嚇的緊閉了雙眼,死死摟住蕭然的脖子,放聲尖叫。

    很快就滑到山腳,地勢也漸漸平緩了。兩人一直衝出去老遠才停了下來。除了滿頭滿身的雪,還好人安然無恙,只是蕭然覺得耳朵嗡嗡做響,幾乎給這個小丫頭震聾了。

    拉著寧馨飛快的跑到樹林裡一看,兩匹馬倒是還在,只是四條腿都陷在雪裡拔不出來了。看來足跡被掩蓋了之後,盛左他們就沒再往這邊來。

    寧馨趕緊過去牽馬,但那馬陷的深了,怎麼也拉不出來。回頭叫蕭然幫忙,卻發現蕭然正在不遠處撅著屁股起勁的忙活著什麼。寧馨奇道:「喂,還不快把馬弄出來,等著在這裡被凍死麼?」

    蕭然興奮的滿臉通紅,大叫道:「好了,有了這傢伙,可什麼都不用怕了!」

    寧馨湊過去一看,原來順著雪流衝下來不少冰塊,蕭然正一塊一塊的仔細翻看,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不一會,只見他找到了一塊圓咕隆冬的冰坨,小心的用衣襟擦去上面的浮雪,又從馬鞍上取下一枝箭,用鋒利的箭簇把突出來的棱角打磨掉。衝著陽光看了看,光潔透明,滿意的點了點頭。寧馨氣道:「你當這是金子吶,還有心思玩?用不著等到明早,咱倆也要被凍成冰坨啦!」

    蕭然這個時候,當然是想做一個冰制的放大鏡,來生一堆火。放大鏡是做完了,可是引火的材料卻不好辦,因為枯草都已經被雪埋住了。正在著急,忽然瞧見了手中的箭,尾桿上都粘著羽毛,大喜過望。當即把一筒箭的羽毛都拔了下來,找了個光線充足的地方攏成一堆,開始生火。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陽光也逐漸開始暗淡,生火相當不容易。好在羽毛極易燃燒,手中的冰塊又很純淨通透,不一時,羽毛竟發出滋滋的聲音,徐徐冒起煙來。寧馨在旁邊瞧的目瞪口呆,嘴巴張的老大,差點把舌頭吞進去。

    蕭然小心翼翼的調試著焦點,終於,一道火苗騰了起來!

    救命的火苗!在這冰天雪地裡,有它就意味著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寧馨這時候也清醒過來,連忙去揀乾枯的樹枝。這片林子大部分是樅樹,枯枝被雪流打折了不少,很容易就收集了一大抱。樅樹油脂較多,也容易點燃,在夕陽終於落入山谷的一剎那,一堆篝火已經熊熊燃燒起來了。

    寧馨興奮的連蹦帶跳,忽然抱住蕭然的肩膀,在他臉上使勁的親了一下。蕭然笑道:「這算是個甜棗麼?可比揪耳朵強多了!」

    寧馨紅著臉囁嚅著道:「那……那你要是喜歡,我,我以後就只給你甜棗吃,好不好?」

    蕭然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心裡一蕩,真想摟過來好好親熱一番。但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火堆點在雪地裡,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滅了。再說半夜要是突然起風怎麼辦?往四下粗略的看了一下,西邊的積雪似乎不多,要是運氣好,興許能找到個山洞,再不濟找個石窩子,好歹也能對付一宿。於是點燃了一棵樅樹,堆了不少枯枝上去,確定火種一時半會不會熄滅。然後收拾了兩隻火把,背了弓箭,帶著寧馨往西面走來。

    這一帶是冰川地貌,山洞什麼的應該不少,可惜大部分都被雪埋住了。好容易找到兩個,但一個太淺,另一個又是在峭壁上爬不上去,只好放棄。趟著沒膝的積雪又走了一會,總算在一道石砬子下邊發現了一處洞穴,雖然不大,但兩個人對付一宿綽綽有餘。蕭然進去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裡面還有樹枝枯草什麼的,倒像有人在這裡住過一樣。可惜的是他興奮之餘,竟完全沒留意到地上還有幾團乾結的動物糞便。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01
第四卷 熱河風雲 第三十七章 公主、熊和假太監(下)
    兩人準備返回樹林去拾一些樹枝來生火,蕭然怕一會天黑了找不到這裡,就在洞口的石縫裡插了根火把。誰知等他們拾了樹枝返回來的時候,竟怎麼也找不到火光了。按說這樅樹的火把應該很耐燃才對,蕭然有些納悶,還好他記憶力一向不錯,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洞口。

    舉起手裡的火把一照,發現原先的那隻已經滅了,橫在地上。寧馨道:「笨蛋,還不是你不小心……」

    蕭然臉色頓時就變了。他向來是那種做事謹慎仔細的人,明明記的火把插的很牢,現在又沒有風,根本不會自己掉下來。猛的把寧馨拽到自己身後,低聲道:「不對,這裡有人來過!」

    寧馨嚇得一哆嗦,結巴著道:「你,你說什麼?不會吧……」

    話還沒說完,就聽洞外傳來「吼」的一聲,聲音沉悶之極,也聽不出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叫聲,但可以肯定決不是人發出來的。寧馨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蕭然也是一哆嗦,手裡的火把都嚇掉了,剛想彎腰去揀,只聽又是一聲悶吼,洞口竟忽然閃現出一個碩大無比的黑影!

    抬頭看去,這黑影渾身毛哄哄的人立著,一隻前爪搭在石壁上,正探頭探腦的朝洞裡張望。藉著火光可以看到這傢伙圓耳朵長嘴巴,胸口一撮三角形的白毛,赫然竟是一隻熊瞎子!蕭然渾身上下一瞬間被冷汗濕透,這才想明白,原來這洞穴跟本不是人住的,而是這黑瞎子的窩!

    熊的習性在冬天是要冬眠的,就是通常所說的黑瞎子蹲倉,一般都是找個山洞或樹洞躲起來,一覺睡到開春才醒。本來人家正在悠哉悠哉的打瞌睡,因為這一場雪崩,蓋在洞口的積雪塌了下去,竟給提前弄醒了。正窩著一肚子火,轉了一圈回來,發現洞府也給佔了,一時氣的齜牙咧嘴,厚重的熊掌拍的石壁直顫,凍土和碎石簌簌的落了下來。蕭然拚命的抑制住想要逃跑的衝動,緊貼在石壁上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同時背過手去,示意寧馨絕對不能動,也不能出聲。

    事實上寧馨現在根本就不可能出聲,因為她已經完全嚇傻了。大概在她的印象裡所有的熊都應該像維尼一樣可愛,所有的老虎都該像加啡一樣乖巧,所以才一直鬧著要去打熊打老虎。而當這個足有一個半人高的龐然巨物真實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這丫頭居然沒有立刻昏倒,這已經是非常之了不起了。

    熊大概對火光十分畏懼,看著地上的火把,不停的在洞口煩躁的轉著圈子。蕭然正在慶幸著總算能抵擋一下,突然就看那醜陋的傢伙居然笨拙的捧起一塊石頭,撲通一聲朝火把丟了過去。蕭然眼前一黑,嘴巴裡全是苦水。

    熊看上去笨,實際上卻十分聰明,是少有的幾種可以利用工具的動物之一。這傢伙第一下沒砸到,不斷的捧起石頭,接二連三的丟了過來。蕭然眼看著火把在一團騰起的火星中熄滅,一顆心頓時拔涼拔涼地。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這傢伙會像傳說中一樣,不碰死的東西。蕭然一邊屏住呼吸裝死,心裡就想:要是這說法是哪個王八蛋捏造出來的,老子下了地府也要親自去問候你先人一萬遍!

    沒有了火,熊瞎子膽子立刻大了起來,搖搖擺擺的走進洞裡面,伸出毛烘烘的嘴巴在蕭然的身上聞來聞去。蕭然甚至可以感覺出那嘴巴上的毛刺刮過臉頰,帶著些腥臭的熱氣噴在脖子裡,那滋味真比挨上一刀還難受。心裡打定了主意:媽的,老子寧可憋死也不能讓你給拍死!有本事你丫隨身帶個聽診器,來聽我心跳!

    聞了半天一點反應也沒有,熊瞎子顯得有些失望,接著回身向洞裡走去。寧馨哪有蕭然那膽量,看著黑糊糊的一團奔自己走來,緊張的一顆心都快從腔子裡跳出來了。張嘴想喊,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熊瞎子鼻子很靈,明顯感覺到了活人的氣息,伸著鼻子咻咻亂嗅。蕭然知道寧馨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一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噌的一下象洞外竄去。

    黑瞎子聽到響動,回頭一看才知道上了當,氣的低吼了一聲,丟下寧馨徑奔蕭然撲來。洞口離地面大概有一米來高,已經被雪填平了,蕭然身子輕噌的竄了過去,那熊卻忘了這一茬,撲哧一下大半個身子都給雪埋住了。

    蕭然不敢耽擱,飛快的望山上爬去。黑瞎子惱羞成怒,打著滾兒從雪堆裡掙扎出來,在屁股後面緊追不捨。要是在平地,劉翔恐怕也不是這傢伙的對手;但山坡陡峭,上面又覆蓋著冰雪,那黑瞎子體態又過於笨重,追幾步就打個刺溜滑,溜下去一截。所以儘管比蕭然多了兩個蹄子,卻始終追不上他。

    人在逼急的時候,有時就會爆發出驚人的潛能,蕭然現在的速度,足以讓任何一個專業的登山運動員羞愧欲死。只見他手腳並用,就跟修煉了絕世輕功一樣,眨眼之間竟爬上去十來丈高。黑瞎子氣的毛都豎起來了,啊嗚啊嗚的亂叫,撅著屁股往上攆。這樣一個逃,一個追,不知不覺已經爬到了半山腰上。蕭然本就憑著一口氣在支撐,時間一久,腳開始漸漸發飄,呼吸也變的困難了,喘氣呼哧呼哧的像是拉風箱一樣,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媽的,再這樣下去不給它追上也要累死!蕭然忽然想起身上還有弓箭,連忙取弓在手,扣箭上弦,回頭奔黑瞎子沒頭沒腦的射去。射到第四箭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嗥叫,顯然是射中了。大喜之下正要送它個梅開二度,回頭一瞧,頓時嚇的腿都軟了。原來熊天生皮實,中了一箭反倒激起了它的獸性,追的更快了。

    再想往上爬,但一口氣洩,竟再也使不出力氣。慌亂中只好順著山腰望東跑。這一來黑瞎子的速度也快多了,畢竟是四個蹄子,眼看就追到了身後,已經可以聽到它粗重的喘息聲了。蕭然情知這下再也逃不過去,長嘆一聲,已經要放棄了。驀地眼前什麼東西一閃,仔細一看,頓時欣喜若狂!

    原來那雪地上竟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洞!由於雪地反光,所以在黑天也看的很清楚,正是自己白天挖的那個!一個大膽的念頭一下冒了出來,掉頭奔那個方向連滾帶爬的跑去。

    黑瞎子以為自己的獵物已經慌不擇路了,越發追的起勁,眼看一巴掌就要把他拍倒了,不知怎麼腳下一輕,忽然直通通的向下墜去。原來這正是白天困住蕭然跟寧馨的那道石縫,上面被積雪掩蓋了,成了一個天然的陷阱。蕭然身子輕一下就跑的過去,這頭黑熊沒有一千也得有七八百斤,那裡跑得掉?

    蕭然不敢大意,跑出去挺遠才停下,仔細一聽,那熊正吼吼亂叫,半天也不見上來。壯著膽子摸過去一瞧,興奮的頓時跳了起來。只見那龐大的傢伙被死死卡在石縫裡,四肢懸空,正亂踢亂刨呢。

    大喜之下,連忙挽起弓,把剩下的十餘枝箭一股腦的射了過去。那傢伙不斷的發出哀號,估計就算不死,也決計是爬不出來了。蕭然總算是鬆了口氣,就等回頭來替它收屍吧。一屁股坐倒,順著雪道滑了下來。

    點燃的樅樹仍未熄滅,重新點了火把,摸回石洞。寧馨正急的在洞口號啕大哭呢,瞧見蕭然,一頭撲到他懷裡,說什麼也不肯鬆開。蕭然實在是筋疲力盡,勉強點著了火堆,一頭倒在枯草上,渾身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一樣,一動也不能動。寧馨激動之餘,一口氣給他來了十多個甜棗,可惜他沒能感覺到就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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