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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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50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18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章 懿妃遭貶(上)
    兩人邊喝邊聊,德徽在牡丹坊裡沒過上菸癮,這時便犯了癮頭,哈欠連天。蕭然趁機拿出海洛因,道:「我這裡還有更好的東西,哥哥想不想試一試?」

    德徽打開紙包,卻看是一小撮白粉,奇道:「這是什麼?不瞞兄弟,我這菸癮可有日子了,吃藥是當不得事的。」

    蕭然倒出一點海洛因,攤在桌面上,用筷子劃成一小條,照著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吸毒方法,教德徽用鼻腔吸食。這德徽學起別的東西從來都笨手笨腳,偏學這個一點就透,捏起一邊鼻孔,另一邊湊到白粉上猛力一吸,頓時渾身打了個哆嗦,一下翻倒在椅子上,動也不能動了。

    由於蕭然制取的這些二乙酰嗎啡純度相當高,並且這東西比嗎啡的水溶性、脂溶性更好,吸收更快,一進入血液,立刻催化中樞神經,產生一種爆髮式的快感,整個人都沉浸在半麻醉狀態,唯有快感存在,其他感覺蕩然無存。比起抽菸泡,不知要強烈多少倍。德徽雖然也是桿老菸槍了,但從未體驗過如此強烈的快感,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彷彿瞬間升天了一樣。

    蕭然倒嚇了一跳,怕他萬一吸食過量死翹翹了,那可就麻煩了。拍拍他臉頰,卻看這醜八怪忽然露出一種木訥的笑容,嘿嘿嘿的樂個不停,渾身不住的打著擺子。當即明白,原來這廝正爽著呢。

    一直過了將近一個時辰,德徽才漸漸清醒過來,似乎還對剛才的快感回味無窮,拉著蕭然道:「老弟這東西,真他娘神了!哥哥我第一回抽大煙,也沒這麼舒坦過。恩,這麼稀罕的玩意兒是從哪兒淘弄來的?好兄弟,你好人做到底,剩下這點索性也賞了哥哥吧!」

    蕭然笑道:「咱哥倆誰跟誰,還用客氣麼!不過這東西可不能貪多,每回只吸這麼一點也就夠了。否則的話,性命不保。回頭你這些用沒了,再來朝我要。但你得記住,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東西太金貴,要是別人都來分,那可就沒你的份兒了。」

    「這個還用說麼?哥哥我理會得!」德徽忙不迭的把紙包仔細包好,小心的揣到懷裡。兩人說了會閒話,各自分手。

    海洛因效果極佳,蕭然很是得意。帶著王猛兩個回到楊柳巷,正瞧見一人在門前的燈影裡走來走去,焦急的轉著圈子。仔細一瞧,卻是寶祿,忙招呼道:「寶子,你在這兒做什麼?」

    寶祿瞧見蕭然,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一把拖住道:「祖宗,你可回來了!萬歲爺擱裡邊兒等了你好半天了,再不回來,說話就要發火啦!」

    「皇上來了?靠,直接帶他去玉嬌那兒不就結了,找我做什麼?」

    「這回皇上還真不是來找樂子的,指名道姓的要見你,你還是趕緊的去瞧瞧吧。」

    蕭然有些奇怪,也來不及細想,一溜小跑的進了園子,來到書房。咸豐正讓明全伺候著喝茶,但愁眉不展,看模樣就知道一準兒是發生了什麼事。恭恭敬敬的磕了頭請了聖安,咸豐道:「起來吧。你這陣子只是忙,成天的見不到個人影兒。按摩棒的事,還有同然堂公司,現在可有眉目了麼?」

    蕭然暗道:按摩棒哥們已經賺了十多萬兩,第二批八百隻也已經發下去了。嘿嘿,這筆銀子卻是要揣老子自己腰包裡的。嘴上道:「托萬歲爺洪福,按摩棒那邊已有近五萬兩的進賬。不過現在還需擴大生產規模,採購原料,這筆銀子已經投進去了。到了下個月,估計最少利潤會翻兩到三番。公司的事情進展順利,京城那邊已經盤下了店面,月中開張應該沒有問題。」

    「那也就是說,到下個月我至少可以見到二十幾萬兩銀子吧?」咸豐讚許的點了點頭,「嗯,你能盡心盡力的辦差,朕心甚慰。唉,要是人人都能像你這麼任勞任怨,那朕也就省心了!」

    蕭然聽得話裡有話,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洋禍已平,長毛新敗,咱們大清國現在正是萬象更新,一派欣欣向榮,難道萬歲爺還有什麼不順心的事麼?再說……」

    話還沒說完,明全那邊連忙丟過來一個眼色,蕭然立刻聰明的閉了嘴。咸豐皺著眉沉吟了半晌,道:「朕今兒來,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在宮裡憋悶的久了,出來透透氣。小三子,前兒個老六從京裡上了摺子,說要到熱河來瞧瞧朕的病。恩,你覺得朕該怎麼跟他說呢?」

    「啊?」蕭然心裡一跳,這才明白荀敬為什麼要去拉攏驍騎營了。奕�那邊果然有了動靜!

    說起這件事,其實是源起於肅順。自上回交手之後,勝保被開調,肅順自以為得了勢,趁機在熱河扈蹕的臣工中散佈流言,說恭王培植黨羽,意圖謀反。消息傳到奕�的耳朵裡,前思後想,也只有假借赴行在探病,讓這些流言不攻自破。

    按說哥哥有病,做弟弟的來探望,這是手足之情,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這麼簡單的一道奏章,咸豐卻沒有批答。原因很簡單,當初英法聯軍攻到北京,讓奕�出面議和,無非是想把時局緩一緩,好騰出空來調兵遣將,以圖再戰。但是奕�聽著老丈人桂良的話,竟真的跟洋人打上交道了,這讓咸豐很是惱火。後來又有了天字號錢莊案,聯想到當初的鏑嗣之爭,心裡自然的有了防範,因此打定了主意,決計不要恭親王到行在來。

    蕭然雖然不知道這些,但是也知道奕�這一來,難免有所圖。大興山基地剛剛起步,現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對付這個老謀深算的恭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維持幾方勢力的平衡。因此想了一下,道:「按說這事奴才是萬不敢多嘴的,但是既然萬歲爺問起,不敢不答。六王爺是萬歲爺的親兄弟,只怕他這一來,談起從前,不免傷心,那就對聖體大不相宜了。如果六爺體諒皇上的心,還是在京城裡好好辦差,替萬歲爺分憂,不來的好。反正秋涼總得迴鑾,也不過一轉眼的工夫。奴才短見,不知對不對?」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18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章 懿妃遭貶(中)
    咸豐聽了這一番話,半天沒言語,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蕭然給他瞅得一陣陣發毛,心說他媽的,難不成是哪句話觸了霉頭?正提心吊膽,卻聽咸豐又道:「朕後宮這些妃嬪裡頭,你覺得蘭兒……平日對你怎樣?」

    這句話問得很是突兀,蕭然當即一怔,尋思了一下才小心的道:「小三子只是個奴才,能伺候主子們,那是天大的造化了。主子對奴才恩寵也好,打罵也罷,那都是奴才的福分。不過……」

    咸豐眉毛一挑,道:「不過怎樣?」

    「奴才只覺得萬歲爺對奴才最好,蒙萬歲爺恩典,能為您鞍前馬後效一份薄力,那是小三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哈哈,你這奴才,天生的一張好嘴。」咸豐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但凡你真有這份心思,朕也就放心了。可莫學那些阿諛的小人,一味鑽營,到頭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恩,好好的辦差吧!」

    咸豐說完,起身帶著明全走了,門口卻轉過了御前一等侍衛梅良甫,帶著幾個帶刀侍衛,很是玩味的向他瞥了一眼。瞧著他殺氣騰騰的樣子,蕭然頓時好一陣心驚肉跳: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懿妃拉攏我,這話傳到了咸豐的耳朵裡?咸豐帶了梅良甫來,分明是存了對付我的心思。糟糕,看這情形,懿妃那邊怕是出了大事了!

    送走了咸豐,蕭然馬上換了衣服,準備進宮去打探打探。沒等出門,恰有一人匆匆闖了進來,赫然竟是安德海!蕭然吃了一驚,忙拉著他到書房,劈頭就問:「你不伺候主子,跑這兒來做什麼?是不是懿妃主子那兒出事了?」

    安德海這時全沒了往日的威風,哭喪著臉兒道:「主子她……現在不是貴妃了,皇上下了旨,貶成貴人了!」

    「啊?」蕭然聽了這話,驚訝的下巴差點兒掉下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慢點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德海定了定神,顛三倒四的說出一番話來。原來這件事的原委,正是因為奕�奏請赴行在的那一紙奏摺!

    這天午後,懿妃像以往一樣在御書房代咸豐批閱奏章。咸豐身子不適,讓麗妃伺候著去冬暖閣了。懿妃是不能御座的,御書案側面有專為她設的一張小幾,把書案上皇上看過的奏摺移過來,逐一批答。

    很多皇帝批閱奏章,如果不是特殊需要親批的摺子,通常都懶得動筆,只用指甲做個記號就成了。貢宣紙的摺子,質地鬆軟,掐痕清晰且不易磨滅,批本的人看掐痕的多少、橫直、長短,便知道皇帝的意思,無非就是「覽」、「同閱」、「該部議奏」、「依議」之類,用硃筆寫出那個掐痕所代表的一句話,就算完成了批答。以往這事都是由敬事房的太監來完成的,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伺候皇上的必修課,不必擔心會出錯。

    懿妃因為常伺候咸豐處理政務,當然要把這個能夠參與國政的機密工作拿到手裡。對於她來說,這是學習怎樣處理國政的一個絕好的機會。以咸豐現在的狀態,頂多也就是三兩年的抻頭了,到了大行之後,唯一的一位龍種載淳就將繼承大統。到了那個時候,她自然就成了孝莊第二,保不齊還會成為大清朝的武則天,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到了那個時候,指點江山、治理天下的擔子自然會落到她的身上。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肅順對她一直頭痛的很,一再向咸豐進言,說懿妃攬權,干預朝政。但是咸豐實在是心力不足,所以最終還是由懿妃來代筆。

    這一天收到的摺子,統有七八十件,其中有一半是奏請聖安的黃摺子,這些是不必回諭的,先放在一邊。剩下奏事的白摺子裡,把咸豐沒有做過記號、需要發交軍機處擬議的挑出來,通常這些奏摺最為關鍵,裡面往往是一些軍國要務,或是關係著國計民生的國家大事。要想在將來能夠統率群臣,駕馭朝政,重點就要在這些奏章中細細體會。

    翻到最後一個奏摺,卻是奕�的那個「奏請赴行在,敬問起居」的摺子。正常來說咸豐是應該在這上面做出記號來的,畢竟哥哥病了,做弟弟的來探視,天經地義。肅順當然是最不希望奕�來的,以往像這樣的摺子,在經過軍機處審核的時候,肅順過手直接就會淹掉。但是這一次卻發到了龍案上,擺明了是給懿妃出了個難題,在向她叫板。

    細細一想,懿妃就看出了這道簡單的奏摺裡面,另有文章。恭親王來問起居,只是表面的理由,實際上是要親自來看一看皇帝的病勢,好為他自己作一個準備。也許還會趁機苦諫迴鑾,要是聖駕真的回到北京,那麼肅順作威作福的日子也就快混到頭了。

    想到這裡,她也立刻知道了這道奏摺發交軍機處以後的結果。在熱河的軍機大臣中,怡親王載垣,肅順的胞兄鄭親王端華,都是肅順的死黨;穆蔭、匡源、杜翰更是仰他的鼻息,資格最淺的「打簾子軍機」焦祐瀛,由軍機章京超擢為軍機大臣,也是肅順一手提拔的。這樣一來,他們還不是都照肅順的意思,駁了恭親王的摺子?

    要是擱在平時,這樣的摺子駁掉也就罷了,但是想起肅順的專橫跋扈,懿妃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恨恨的道:「肅六,你也別得意!」拿著奏摺徑去冬暖閣見咸豐。麗妃聽了太監奏稟,特意迴避了。咸豐倚在龍榻上,一眼就瞥見懿妃手裡的奏摺,有些不豫的問:「這是誰的摺子?」

    「六爺的。」

    懿妃只說了這三個字,咸豐的臉馬上沉了下去。一股心火竄上胸口,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18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章 懿妃遭貶(下)
    咸豐的臉色,這兩三年來懿妃已經漸漸的瞧慣了。從最初的心驚膽顫到現在的視而不見,的確是經過千錘百煉了的,很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架勢。事實上在咸豐身體逐漸垮下去的這幾年,也是懿妃性格逐步堅韌起來的幾年。對於咸豐,她已經完全摸清了他的秉性,不必再像從前那樣唯唯諾諾、惟命是從,反而學會了怎樣去從容應對。所以臉色歸臉色,該說的話卻一句也不能少說。

    「皇上,六爺的摺子為什麼要發下去呢?六爺跟皇上畢竟是兄弟,要來承德原也是應該的。這樣措置,只怕是倒叫別人看了笑話。」

    「這個朕自有安排,你就不必操心了。」不等懿妃說完咸豐皺著眉頭打斷了她。但是畢竟久病體虛,這話說得軟綿綿的,聽上去到像是祈求諒解的意味。

    懿妃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語氣也越發的咄咄逼人,「皇上的安排自然有道理,可是手足的情分也不能不考慮。依我看,這摺子還是皇上親筆硃批的合適,皇上別忘了,這可是六爺的摺子!」說道「六爺」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明顯加重了一下,但還是覺得份量不夠,便又加了一句道:「畢竟六爺跟五爺、七爺他們,情分又不同。」

    懿妃說的五爺跟七爺,一個是老五奕淙,過繼給他三叔,襲了惇親王的爵位;一個是老七醇郡王奕澴,跟咸豐既是兄弟又是聯襟,他的福晉就是懿貴妃的胞妹。還有老八鐘郡王奕詒、老九孚郡王奕漁,都是由咸豐封的爵位,只有奕�是在咸豐繼位之時,由先帝道光硃筆親封的輔政恭親王。另外一點,咸豐十歲喪母,由奕�的生母靜皇貴妃撫養長大,因此要說起「情分」這兩個字,理所當然的要比別人更深一層。

    但是這也正是咸豐最忌諱的一塊心病。從鏑嗣之爭,到封號之嫌,甚至一直到天字號錢莊案,這個親如昆弟的恭王不止一次的令他頭痛。但是這話又不好說出來,只能爛在肚子裡,偏偏懿妃勾起這一碴兒,話說的又合情合理,咸豐心裡著實懊惱,嘴上卻說不出什麼,只好道:「知道了,你先擱下吧。」

    「庶。這摺子我便撿了出來,等皇上來硃批。」懿妃寸步不讓。

    咸豐這時兩邊臉頰都泛起了潮紅,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半晌才揮了揮手道:「跪安吧!」

    懿妃得了這一場勝利,頗有些得意,示威似的一揚手絹兒,跪安去了。咸豐本就鬱悶的要死,正氣忿忿的,冷不防聽見窗子外面傳來「噯喲」一聲,接著是乒的一聲脆響,懿妃嬌喝道:「明全,你作死麼?!」

    皇宮裡一貫的清淨,尤其是在皇上跟前兒,誰敢大聲喧嘩?咸豐給這一嚇,險些失手打翻了茶盞,再也抑制不住,起身來到門口。只見明全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旁邊摔碎了一個琉璃盤子,灑了一地的菠蘿。

    原來懿妃出了門,無巧不巧的麗妃也打西小門出來,不願意觸她的霉頭,特意快走了兩步。懿妃瞧著她裊娜的背影走出門口,登時打翻了醋罈子。偏這天有兩廣總督差人送來的菠蘿,這是個新鮮玩意兒,咸豐特地賞了麗妃,她一時走的急忘了拿。明全忙捧了琉璃盤子追著送過去,跑的急了些,一頭撞到了懿妃的身上。懿妃瞧見滿地的菠蘿,方才勝利的喜悅瞬間化成了熊熊妒火,哪還顧得咸豐,劈頭就罵。也虧得是明全,倘若換了旁的太監,幾顆腦袋也是保不住的。

    明全連磕了十來個響頭,因為他是咸豐身邊的體己人,懿妃也不好拿他怎樣,氣哼哼的掉頭便走。但是這口氣實在嚥不下,冷哼道:「盡做些個尋楊問柳的勾當,也還罷了;又寵著狐媚子,也不瞧瞧身板兒吃得消麼!……」

    她的聲音很低,這話當然是不能讓明全聽了去的;不提防咸豐正躲在門後,聽了個一清二楚。單只說麗妃也還罷了,「尋楊問柳」這四個字,擺明了是在說楊柳巷的事,咸豐險些氣炸了肺,渾身哆嗦著叫來明全,著他火急的傳肅順到御書房。

    肅順耳目眾多,早從小太監那裡得了消息,來到御書房一瞧,咸豐正在那兒摔摺子發狠呢。請了個安,低聲道:「可是懿妃又在皇上面前無禮?」

    咸豐點了點頭,想說什麼,憋了半天卻又嘆了口氣。原是咬牙跺腳的準備著把懿妃打入冷宮,但是細一琢磨,畢竟是載淳這個獨苗的生母,這麼做必然招來一班大臣的非議。倘若真把那楊柳巷的事情抖落出來,也煩心的緊。這麼想著,不免又猶豫起來。

    肅順察言觀色,已知其意,趨前一步道:「不知皇上準備如何發落?」

    「這……唉!她畢竟是有功於社稷,這事頗不好措置。算了,還是算了吧!」

    懿妃最大的功勞,就是給愛新覺羅生了個龍種。提起這碴兒,正中了肅順的下懷,左右瞧瞧小太監都遠遠的在廊下站著,這才撲通跪倒在地,道:「微臣冒死有奏,但恐有犯上之虞,求皇上為微臣做主!」

    咸豐看他誠惶誠恐的樣子,奇道:「咱們之間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你也甭來這俗套了。有什麼見地,說來聽聽。」

    肅順又磕了個頭,這才起身對咸豐低聲道:「懿貴妃恃子而驕,居心叵測,皇后忠厚仁慈,麗妃溫柔和善,皇上要為她們早做打算才好。」

    咸豐笑道:「肅六,你這話可有些矯情了。一切有朕在,她還能鬧出什麼風浪來不成?」

    肅順聽他親暱的稱呼自己排行,膽子也大了起來,索性橫下心道:「皇上自然是壓得住事兒的。但是大阿哥過了年已經六歲了,眼瞅著也就大了。到了那個時候,只怕再做什麼決斷也困難的緊!」

    這話的潛台詞,咸豐當然聽的明白。畢竟對於自己的病心裡還是有數的,倘或哪一天真的倒了下來,大阿哥就要繼承大統。那個時候懿妃母憑子貴,後宮之中還有誰是她的對手?以懿妃的驕縱跟野心,便是效仿呂氏明空,把個江山社稷撈了去,那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這麼一想,不覺驚出一腦門子冷汗,那句「滅建州者葉赫」的祖訓登時在腦中浮現出來。若真的到了那一步,自己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肅順情知這話打動了咸豐,趁熱打鐵,搬弄出懿妃的種種不是,最後說到懿妃跟奕�在京城時就往來甚密等等。咸豐對此極為忌諱,聯想到這次批折風波,再也按捺不住,就從了肅順的建議,將懿妃由貴妃連降三級,貶為貴人。

    聖旨一下,懿妃情知這回是鬧大了,哭天抹淚的去求皇后。但是肅順棋高一著,早攛掇咸豐著皇后伴駕。懿妃正急得沒著沒落,倒是安德海憋出個主意,來找蕭然看能不能想出什麼法子來。也是運氣的很,安德海找到蕭府,跟咸豐正是前後腳。要是來早一步,蕭然恐怕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18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一章 絕對控制(上)
    安德海說的當然沒這麼詳細,但是蕭然卻已經聽出個大概來了。這時才明白咸豐為什麼特意來問了那些半截子話,那是在防著自己跟懿妃拉幫結派。但是懿妃倒了,怎麼又懷疑到自己身上了呢?思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在咸豐那給自己下了蛆。這個人是誰,一時半會兒的還猜不出來,不過誤打誤撞的那一番對答,看來倒是讓咸豐去了一塊心病。

    懿妃得到今天的下場,蕭然先是好一陣興奮,畢竟這婆娘是個禍國殃民的主兒,有她在,中國就沒好日子過。細想一想,奕�之所以急急的呈了摺子,肅順之所以跟大動干戈,這一切跟自己前一陣子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有著密切關聯。包括玉嬌的事,這就是個導火索。照這麼想來,懿妃的倒台,自己無疑成了催化劑。這大概也是咱哥們重生到大清朝立下的第一大奇功吧?

    但是興奮之後,蕭然又好一陣頭疼。其實懿妃在這個時候倒掉,對自己的處境來說極為不利。咸豐已經沒多少時候好活了,眼瞅著熬不過這個夏天。他要是哪天歸了位,行宮這邊就成了肅順一手遮天,那時憑自己的力量想跟他鬥,無異於以卵擊石。況且少了懿妃這一個中間環節,大阿哥——未來的小皇帝,就將完全掌握在肅順的手中,這個白臉中堂理所當然的就成了曹操第二,再想扳倒他,可就難於登天了。

    而接下來,走投無路的奕�勢必要造反,以他的實力或可與肅順的親軍、曾國藩的湘軍一較短長。但無論最終鹿死誰手,對於脆弱到岌岌可危的大清朝來說無疑都是雪上加霜。到那個時候不單是自己身家不保,到底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淪為犧牲品,多少生靈將遭到塗炭,這一場浩劫將造成怎樣巨大的損失,恐怕很難用簡單的數字來計算。如果洋鬼子趁機染指,扶植個傀儡政權什麼的,整個大清國都將徹底淪為殖民地,或者乾脆被瓜分,結局究竟會怎樣,誰都無法預料。

    現在的時局,無論哪一方都要力求平衡,就像危險的多米諾骨牌一樣,極有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隨時會整個坍塌,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在辛酉政變、起碼在肅順出局之前,懿妃這個角色是不可或缺的。

    怎麼辦?蕭然的腦中劃了一連串的問號,一時間躊躇不定,不停的在地上走來走去。安德海苦著臉道:「蕭公公,六爺遠在京城,主子一時半會兒的誰都指望不上,就只有靠你啦。你好歹趕緊的拿個主意呀!」

    蕭然腦子亂成了一團。這個主意關乎的可是自己的腦袋,甚至是整個國家的命運,哪敢輕率?現在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幫助懿妃翻身,並利用她的能量來平衡時局。等到拔掉了肅順,再想法子扳倒恭王。但是這裡邊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必須要把懿妃牢牢掌握在手中,讓她為我所用。可像懿妃這樣飛揚跋扈、心狠手辣的主兒,拿什麼來控制她?……

    控制……蕭然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光亮,如果要控制一個人,還有什麼比毒品這東西更有效的呢?

    海洛因!!!這個大膽的想法瞬間冒了出來,蕭然興奮的差點叫出聲。沒錯,通過海洛因控制懿妃,幫助她在政變中取得權勢,再利用她來剷除肅順和恭王!這兩大勢力一旦肅清,擺在自己面前的,就將是一馬平川;而未來的歷史,也將被根本的扭轉!

    安德海也是個伶俐的主兒,瞧見蕭然神情大變,頓時好一陣緊張,急急的道:「怎樣,可是有主意了麼?」

    「嗯,差不多吧!」蕭然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走,跟我進宮去見懿妃主子!」

    聽了這句話,安德海久懸的一顆心立刻有一半落了地。他原是跟著咸豐的,後來巴結上了懿妃——那時的葉赫那拉蘭兒還只是個貴人,並不受寵,兩人拜了乾姐弟。但是工於心計的安德海看出了懿妃日後必將得勢於宮中,這才一橫心把寶押在了她的身上。事實上當年咸豐第一次臨幸蘭貴人,就是安德海從中做的手腳。

    現在懿妃要倒,他當然比懿妃更緊張,這麼多年的處心積慮一夜就將泡湯,一時死的心都有了。所以聽蕭然這麼一說,恨不能跪在地上管他叫一聲祖宗。忙不迭的答應著,頭前帶路。剛要出門,忽然雪瑤急匆匆的來了,叫住蕭然。安德海認得雪瑤,也知道她跟蕭然的關係不一般,忙見了個禮道:「原來是雪瑤姑娘。」

    雪瑤也來不及理他,拉著蕭然到了後宅。寶祿也在,兩個人臉色都很是焦急。蕭然忙問:「怎麼,出什麼事了?」

    雪瑤道:「我還正要問你呢。聽寶祿說,今兒晚上皇上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的,是不是你什麼地方惹惱了他?」

    「傻丫頭,好好兒的我惹他做什麼?放心,這事跟咱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小安子來做什麼?」寶祿在一旁狐疑的道,「才你們在書房裡說話,我隱隱的聽著了一嘴,是不是他主子出事了?小三子,她的事兒你可甭管。要真是懿貴妃出了事,那可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呢!原在儲秀宮那會兒,她害的人還少麼?」

    「啊,感情你們是為這個!」蕭然一時跟他們倆也說不明白,只好敷衍道:「放心,懿妃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有數。只是這事牽扯的事情太多了,不由我不管。不管怎麼說,她以後都不會有什麼害人的機會就是了。」

    雪瑤跟寶祿都知道他素來做事謹慎,聽他這麼說,也就沒再多言。雪瑤替他整了整暖帽,把纓子捋勻了,道:「你們男人的事,我也出不上什麼主意。但宮裡自來是非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可一定要小心才好。不為了你自己著想,也要替我們兩個想想,知道麼?」

    「你們倆?」蕭然還道她一時說錯了,打趣道,「你跟寶祿,還是跟雨婷?」

    寶祿氣得臉一下就紅了,大叫道:「放屁,好好兒的作踐我做什麼?是雪瑤她們娘兒倆!」???蕭然不禁一怔,「娘兒倆?啊!丫頭,你,你懷孕了?!」一時又驚又喜,一把將雪瑤攬在懷裡,摸著她肚子道:「我的麼?我有寶寶了麼?」

    雪瑤又是好笑,又是害羞,看他興奮的樣子,又不忍心推開,嘴裡啐道:「不是你的,誰知道是哪個不要臉的!你……小寶子還在呢,也不怕人笑話。」寶祿見他兩人親熱,早笑著別過臉去了。

    激動了好半天,蕭然才算稍稍平靜了些。興奮之餘,心裡又隱隱有些後怕。跟三個老婆同房的時候,他一般都是採取措施的,但這法子畢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險。想到這裡,長吁了一口氣道:「還好是你懷了寶寶,要是換了雨婷或是寧馨,那可就麻煩了。」

    雪瑤點點頭道:「我也這麼說呢。兩位姐姐在宮裡,總歸不是回事。好歹你想個法子,趁早兒的把她們倆也接出來才是正格的。到時咱們一家子在一起團團圓圓的,那該有多好?」

    「是啊,是得想想辦法了。看來不管怎樣,這條路都必須得走下去……」蕭然像在對她,又像在對自己說。怔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雪瑤,寶祿,你們兩個在宮裡的時候,可聽說過懿妃抽大煙麼?」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18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一章 絕對控制(中)
    「大煙?」雪瑤跟寶祿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寶祿遲疑著道:「聽說打先帝那會兒就專門下了旨,皇宮裡不論是誰,都不能沾這個東西的。據說從前有個妃子就是抽大煙抽死的,以前的時候主子們有個頭痛牙痛什麼的,太醫院偶爾也會弄點煙膏子來頂一頂。自從發生了這件事,連太醫們都不敢再用了,更別說懿妃,哪有膽子碰這個?」

    雪瑤低頭想了一會,道:「不是這樣。我原來在坤寧宮的時候,曾經聽皇后說起過,懿妃的確是有這個嗜好的。只是偷偷的藏起來吸,有一次讓皇后撞見了,還好一頓斥責呢。也是皇后心軟,怕鬧出什麼亂子來,就沒敢張揚。不過現在她是不是已經戒了,這可就難說了。」

    「原來如此!」蕭然大喜過望,這真是瞌睡來個枕頭,想啥來啥。在他的印象裡,慈禧晚年的時候的確是抽大煙的,但是這菸槍是打什麼時候操起來的,他可就說不好了。現在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兒,那麼改吸海洛因,那也就容易得緊了!

    當即跟兩人交代了幾句,跑到羅爾托那裡又取了一小包白粉,到前廳來找安德海。小安子早等得急了,拉著蕭然,出了楊柳巷奔行宮而來。這時已經是亥時前後了,行宮裡照規矩是燈火長明的,但主子臥房裡早該熄燈了。過了煙波殿,穿迴廊來到芫甠閣,老遠就瞧見懿妃的房裡還亮著燈。蕭然暗暗好笑:夜不能寐呀!你說這娘們也真是,放著好好的太后不當,非要鬧出這麼多的事端來,不是自個找別呢麼?

    安德海拉著蕭然放慢腳步,走到臥房外,先低低的咳嗽了一聲。等了一小會兒,才道:「主子,小三子帶來了。」

    「嗯,讓他進來吧。」聲音柔弱而沙啞,完全不似往常那般趾高氣昂的模樣。蕭然挑開門簾子,先請了個雙腿安,才敢抬起頭來。這一看,倒著實吃了一驚。只見懿妃原本一張嫵媚的臉蛋兒微微泛青,猶自掛著點點淚痕,兩個眼圈紅紅的,腫得跟桃子似的。平日裡最鍾愛的一頭秀髮也蓬亂不堪,看上去足足憔悴了十來歲。

    都說漂亮女人哭起來是雨打梨花,看來今兒這雨,八成還夾著冰雹。

    「主子,事已至此,傷心也是無益,咱們好歹先想個法子,勸皇上收回成命才是正格。倘若哭壞了身子,沒得倒叫旁人看了笑話不是?」

    很多的時候感動一個人,只那麼一兩句貼心窩子的話就已足夠。打下午咸豐下旨之後,再沒人來過這芫甠閣,祺嬪,婉嬪,榮貴人,這一幫子后妃平日對懿妃只恨巴結不上,現在卻唯恐避得不夠快,躲得不夠遠。懿妃向來驕縱,頭一回體會這樣的滋味兒,心情可想而知。現在聽了蕭然這麼簡單的卻暖透人心的話,一時感慨萬千,竟怔怔的落下淚來。

    蕭然趁機走上前去,拿過擱在小幾上的手絹兒,替她輕輕拭了眼淚,柔聲道:「別哭,天塌下來,小三子也要替主子你撐一撐。再說了,大活人的還能讓……讓那個憋死了不成?」

    懿妃給他逗的撲哧一笑,道:「你這張油嘴,還有心思貧。我這心裡都恨不得死了的乾淨呢!」

    蕭然是個有主見的人,這也是懿妃最看上他的一點。許是平日裡看太監們低聲下氣的窩囊慣了,對這個有些貧嘴、有些心計、骨子裡又有股子桀驁的俊俏小太監,她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欣賞。原本心裡方寸大亂,一看到蕭然,不知怎麼就有了種莫名的踏實,彷彿有他在,自己倒像有了依靠一樣。當下伸手輕輕握住蕭然的手掌,將頭靠在他胳膊上。這一刻全沒了往日的飛揚跋扈,十足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婦人。

    可惜蕭然現在根本沒心思跟她親熱,沉吟了一下,道:「這事來的是突然了點。主子,你心裡可想好了什麼對策?」

    懿妃猶豫了一下,但這事畢竟關係重大,也就不再瞞他,道:「現在行宮裡面,跟皇上面前能說得上話的,就只有皇后跟麗妃了。我跟麗妃素來不和,巴不得看我的笑話;至於皇后,有那一幫妃嬪慫恿,只怕就沒了主意。我琢磨著現在也就六爺能幫得上忙,可惜遠在京城,一時半會兒的又來不了。不過我已經備了書信,打算明兒個一早派人給他送去呢。」

    蕭然連忙搖了搖頭,道:「千萬不可!這次皇上生這麼大的氣,由頭就是六王爺的摺子。這個時候再叫他出面,那不是火上澆油麼?我看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還得著落在皇后跟麗妃的身上。另外,大阿哥是個關鍵,主子怎麼一時竟把這碴兒給忘了?」

    「這……」懿妃尋思了好一會兒才道,「麗妃跟皇后,真的能替我出頭麼?再說淳兒畢竟年幼,只怕是當不起事來。我也不必跟你避諱,這孩子現在倒是跟皇后親近的多,有些話倘若從他那裡走漏出去,倒惹了旁的事端。」

    由於懿妃望子成龍心切,對大阿哥一向很是嚴厲,所以載淳對皇后甚至比親生額娘還要眷戀。這一點蕭然是知道的,當下微笑著道:「主子的這些顧慮,應該不是問題。皇后那邊我自然會想辦法去說,麗妃那邊,主子你不妨暫時委屈一下,降一降身份去給她賠些小話兒。我這邊再使人側面勸一勸,興許有效。至於大阿哥,你畢竟是他的親生額娘,若是不讓他說話,倒顯得咱們欲蓋彌彰了。當然,這話也分怎麼說,太直白了只怕萬歲爺要生氣,太含蓄了又顯得經了人教唆。這個尺度不如讓皇后來拿,不就順理成章了麼?」

    「啊,對啊,是這個道理!」懿妃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好你個小三子,這一計巧借東風,虧你怎麼想出來的!看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呢!」一邊說著,一邊摟住蕭然,使勁兒的在他嘴上親了一下,喜不自勝。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19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一章 絕對控制(下)
    兩人詳細計較了一番,覺得前後都沒什麼問題了,懿妃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看看也將近三更天了,蕭然道:「時候不早,主子也歇了吧,明兒個可還有好多事情要辦呢。」

    懿妃心病一去,只覺得渾身都輕鬆起來,扳著蕭然肩膀在錦榻上坐下,嬌笑道:「著哪門子急?這麼晚了,我看你也甭回中宮去了,就在我這裡歇著吧。」一邊說著,一具軟綿綿的身子便靠了過來,吐氣如蘭,吹在蕭然的頸中,幾縷髮絲掃過臉頰,弄得他半邊身子都癢了起來。

    瞧瞧懿妃,臉犯紅潮,媚眼如絲,蕭然自然知道她這是又動了春心了。笑著推辭道:「主子體諒,小三子不瞞您,打下午到現在,還一直餓著肚子呢。好歹先去吃點東西,要不哪有體力為主子效勞呢?」

    他說的最後一句,倒叫懿妃會錯了意,難得的害起羞來,纖纖玉指在他額角戳了一下,抿著嘴兒嗔道:「大膽小三子,渾沒個正行,瞧你這一張油嘴!嗯,你這一說,我倒也覺得餓了呢!這樣吧,你陪著我一起用膳,有你在我胃口還能好一點。」

    原來她也一直沒吃東西,當下叫安德海到尚膳監傳了晚膳來。她被貶為貴人的事尚膳監當然早聽說了,照規矩,不受寵的貴人、秀女吃的是大鍋飯,沒有開小灶的權力。但畢竟這主兒是小皇子的親額娘,誰也不敢怠慢,忙備了一桌精緻的飯菜。今兒個當值的是個廣東廚子,做的一手好粵菜,香淋魚翅,白灼大蝦,色香味俱全。蕭然是頭一個好吃的傢伙,樂得甩開腮幫子一頓猛造,吃的滿嘴流油。安德海卻沒這待遇,只能眼巴巴的在一旁伺候著,饞得直流口水。

    用完了膳,安德海瞧出懿妃不打算放蕭然回去,識趣的收拾了盤盞,退了下去。臨出門的時候瞥了蕭然一眼,眼神很是複雜,有嫉妒,有怨恨,似乎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蕭然也沒心情搭理他,只想著怎麼能逃脫這個女流氓的魔爪,眼珠一轉,道:「奴才斗膽,宮裡邊冷冷清清的,委實寂寞的緊。主子平日無聊的時候,可有些什麼嗜好來打發打發?」

    懿妃神情一黯,半晌才低聲道:「你這話要是給旁人聽了去,少不得就要拿到敬事房去,不過說得倒真是這麼回事。唉,都只說皇宮大內,金瓦玉階,但凡是沒打這裡邊過過的人,又怎知個中滋味呢!」言罷低眉長嘆,不勝傷感。

    蕭然道:「奴才這陣子常在外頭跑,倒尋摸了一個方兒,甭管什麼煩心的事兒,一用就好。只是……只是敢跟主子說。」

    「喲,這天底下還有你蕭然不敢做的事麼?」懿妃眨了眨眼睛,忽然道:「你說的……可是大煙?」

    「啊?原來主子用過?」蕭然裝作驚訝的道。

    懿妃猶豫了一下才道:「偶爾煩心的時候,偷偷的用一點罷了。現在倒越來越覺得這東西的勁頭可沒那麼足了呢?又不敢貪多。」

    「若是這樣,奴才上回去京城,倒淘弄了一點好東西呢,主子想不想瞧瞧?」

    「廢話,還不趕緊的拿出來!」

    儘管屋子裡沒有別人,蕭然還是小心的門前門後看了看,這才摸出紙包。懿妃當然不認得海洛因,奇道:「這是什麼?難道比那煙膏子還好麼?」

    「這叫……恩,忘憂散,比鴉片可金貴的多了,即便是有銀子怕也沒處買去。主子,奴才伺候您用一點可好?」

    懿妃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忠心可嘉」的奴才會害自己,當即毫不猶豫的照蕭然說的辦法,淺淺的吸了一口。蕭然生怕她不上癮,特意加了點份量,懿妃只覺得身子裡唰的一下,彷彿一道閃電劈過,頓時抽搐起來,接著便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快感如潮水一般湧到,剎那間把她整個人都吞沒了。

    蕭然看她已經陷入了眩暈狀態,心裡也是通通直跳。一直待了有小半個時辰,看她急促的呼吸總算平靜了一些,知道肯定不會鬧出人命,這才放下心來。扶她躺在錦榻上,只見她臉頰泛起一抹豔紅,原本就嫵媚的臉龐更顯嬌豔欲滴,隨著呼吸高聳的胸脯陣陣起伏,說不出的誘人。要不是趕在非常時期,倒真有心趁機辦了她。

    輕手輕腳的溜出臥房,轉過門廳,安德海還在外邊候著,見了蕭然忙諂媚的道:「蕭公公一出馬,這事兒可就穩妥了,連我這個做奴才的也替主子放心了呢!」

    蕭然心情正好,看安德海那點頭哈腰的模樣,索性笑道:「以前咱們一個在坤寧宮,一個在儲秀宮,都是一般的首領太監,只是沒什麼機會親近親近。其實我對安公公也是久仰的很呢!」

    安德海連忙道:「哪裡哪裡,現在你是萬歲爺身邊的紅人,又升了副總管,咱家只怕高攀不上啊!」

    兩人很是親熱的聊了半天,蕭然覺得有些倦了,便準備告辭。不料安德海忽然進前一步,低聲下氣的道:「蕭公公千萬恕罪,小安子斗膽有一請:公公留的那些……那些搨本可還在?我安德海對公公絕不敢有絲毫悖心,求您……求您將那搨本還了我吧?」

    恩?蕭然眉毛一挑。他當然知道安德海提的是那晚在儲秀宮裡陰他那一碴兒,憑著安德海的頭腦,自然也能猜出是蕭然做的手腳。看看左右也沒有旁人,蕭然一想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也沒必要跟他再裝糊塗,便道:「既然安公公提起這碴兒,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蕭然也就順嘴說兩句。從前你在儲秀宮的時候,咱哥兒倆交往的少,總覺得安公公對我是『青眼有加』,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既然現在話說開了,還望公公你不要記仇,搨本的事,回頭我自會料理了。」

    「不敢不敢,蕭公公說的哪兒的話!」安德海連忙作揖道,「這一回你幫了主子的大忙,德海都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怎麼會有旁的念頭?你放心,今後只要是公公有事,德海能盡得上力的,一定萬死不辭!」

    蕭然知道他這一句倒是沒說假話,拍著他肩膀笑道:「成,有你這一句話,那可什麼都齊了。日久見人心,咱哥倆慢慢處。恩,那晚的事情,也是兄弟做的太過分了,在這兒跟安大哥賠個不是。嘿嘿,你要是不解氣,就拍我一頓好了。」

    「哪兒的話呢!」安德海忽然臉漲的通紅,像個大姑娘一樣抓著衣角忸怩了半天,才用蚊子一般的聲音哼道:「其實……那晚,你那麼……那麼對我,我倒覺得……很舒服呢!……」

    「啊?!」這下蕭然徹底瘋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靠!難怪這廝最近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感情這位歷史上臭名昭著的大宦官安德海,竟然TmD是個變態!

    沒錯兒,典型的被虐待狂!鑑定完畢!!!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19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二章 皇后(上)
    熬了大半宿,身子也倦了。回到中宮,本想再找雨婷親熱一回,不巧她今晚當值,於是回到後院自己那間小屋子裡,倒頭便睡。迷迷糊糊的正做夢呢,忽然聽見一個聲音道:「……甭管誰來,你們都替我擋著。今兒皇上身子不豫,吩咐下去各宮都不用請安了。她們要是問起我,就說我陪皇上呢。恩,你們也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清淨會兒。」

    有宮女答應著去了,接著門吱呀一聲推開,一個窈窕身影走了進來。不用說,來的正是皇后。蕭然跟她可是有日子沒見著了,著實有些朝思暮想,可巧的就自己送上門兒來了。止不住心中暗喜,眼珠一轉,輕輕的拉過被子矇住腦袋,只露著兩個眼睛,透過幔帳望外瞧。

    皇后今天似乎有些心煩,也沒留意帳子裡還藏著個人,坐在銅鏡前怔怔的出神。半晌嘆了口氣,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擱在桌子上,用手支著下巴瞧了一會,忽然伸出手指一通亂戳,一邊說道:「死奴才,臭奴才,總也不想我。戳你頭,戳你胳膊,戳你屁股!」說出「屁股」這兩個字,自己又忍不住好笑,過了一會又道:「唉,都是這樣的逢場作戲罷了。也是,你現在也攀上高枝兒了,還來理我做什麼呢?」

    蕭然聽得桌子上骨碌骨碌的響個不停,偷偷把帳子掀開一角瞧去,原來竟是個小葫蘆做成的不倒翁,很是精緻。戴著暖帽,穿著太監福,臉上一幅笑嘻嘻的模樣,卻不正是自己麼?再瞧瞧皇后那一幅認真的模樣,就憋不住想笑,忙捂著嘴把帳子放下。

    皇后伸著腰打了個哈欠,道:「你知道麼?昨兒個又出事了呢,害得我一夜都沒怎麼睡,真是困死了。唉,要是你在就好了,還能給我揉揉肩膀,一定舒服得很呢。」想了想又道:「呸,那也沒什麼好的。你這奴才忒不老實,就只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說起這話,可就又想起在坤寧宮的時候廝混的情景,皇后白皙的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雲。雖然蕭然看不到,但看她埋著頭嗤的一笑,也能想像出這嬌羞無限的風情,忍不住心裡好一陣通通亂跳,幾乎就想跳出帳子一把將她攬在懷裡。

    卻見皇后道:「乖乖的不許亂動,我要去睡覺了。你,你可不能趁機佔我便宜。要不然,哼!」伸手在不倒翁上使勁一戳,可憐的「蕭然」就又骨碌碌的晃個不停。

    皇后站起身,先去把門閂了,散開秀髮,脫去外面的鵝黃納襖,又褪了馬甲跟連身的長裙,露出一身月白的小衣。窈窕的身段越發顯得凹凸有致,烏油油的長發從肩頭垂下,說不出的誘人。蕭然眼珠子瞪的溜圓,只等她接著望下脫,忽聽她啐了一口,低聲道:「臭奴才,竟敢偷看,好大的膽子!」

    蕭然嚇了一跳,心說可惜,怎麼這節骨眼兒上被發現了呢!只見皇后走到桌邊,把不倒翁轉了個個兒,笑道:「這下看不到了吧?就知道你沒個正經,再敢偷看,小心我扭下你的耳朵。」

    皇后身份貴為一國之母,其實過了今年才只有二十四歲。擱在後世,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一般還都賴在男朋友懷裡撒嬌呢。但她十六歲便嫁入宮中,作為後宮鳳首,凡事都要做個表率,言談舉止必須是一絲不苟、謹小慎微的,女孩兒家的那份心思就只能壓抑在心裡,沒人的時候才敢稍稍的放縱一下。看著往日裡端莊賢淑、母儀天下的皇后這時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爛漫,蕭然差點笑出聲來。再想她對自己原來竟如此的牽掛,心裡也著實感動。

    皇后低頭解開了小衣的絆帶兒,眼看一具活色生香的胴體就要呈現在眼前了,蕭然甚至能感覺到心一直跳到了嗓子眼兒。不成想皇后又停了下來,歪著頭不知想起了什麼。蕭然只聽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脫!脫!!脫!!!

    「唉,這事說來還真是有些頭痛呢!」皇后又在桌子前坐了下來,撥弄了一下不倒翁,道:「懿妃的事兒,可真不好拿主意。按說皇上這一回也實在是過於苛責她了,說話兒就是驚擾聖駕,其實也就是聲音大了一點罷了。想想懿妃,平日裡雖有些張揚,可畢竟是淳兒的親生額娘啊。倘或以後有一天淳兒繼承大統,額娘卻是個貴人的名號,卻不成了大清國的笑話?」

    靠!這時候還有心思想這個!蕭然恨不能眼睛裡伸出手來,把那最後的一層衣服直接剝了去。

    「……可是現在祺嬪、婉嬪她們又一再說懿妃的不是,也不知她究竟是怎麼得罪的這麼多人。小三子,你說這事到底該不該管呢?」

    管他媽的死活!快點脫衣服!

    「……你說我這麼躲起來,會不會再惹出旁的什麼事?這樣吧,小三子,我聽你的。你說我是先睡覺呢,還是先去見皇上?」

    蕭然忍無可忍,急道:「先睡覺!!!」

    「嗯,那我就聽你的,先好好睡一覺再說。……恩?!」皇后楞了有那麼幾秒鐘,忽然觸電一般跳了起來,驚訝道:「誰,誰在帳子裡?」一時聲音都顫抖了。

    「沒人!」

    「你……小三子!」皇后又驚又喜,一下就衝了過來,伸手撩開幔帳,「臭奴才,好好兒的竟敢躲在帳子裡嚇我!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蕭然無奈,苦著臉從被子裡探出個腦袋,「主子吉祥!」

    「吉祥個屁!」皇后順手撈過蕭然的耳朵,重重一扭,「說,你什麼時候鑽進來的?剛剛……剛剛我說的那些……那些話,你是不是都偷聽了去?你,你這個死奴才,十天半月的也不來見我,好容易來一回,還這麼欺負我!你,我把你……」想起剛才自己那番模樣,實在是說不出的丟人,又羞又氣,忍不住重重一跺腳,淚水一連串兒的滾了下來。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0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二章 皇后(中)
    「主子饒我這一回吧,小三子知道錯了!……呃!」蕭然一邊討饒,卻情不自禁的咕嚕一聲嚥了一大口的口水。原來皇后適才已經解去了小衣的絆帶兒,現在伸著胳膊,不知不覺的懷兒已經敞開了,正露出裡面貼身的一個粉紅色的肚兜,上面繡著鴛鴦戲水。肚兜系的很寬鬆,露出胸口雪白的一片肌膚,甚至能瞧見迷人的乳溝。豐滿的胸部沒了束縛,像要掙出來一樣,隨著她的啜泣顫巍巍的直晃。蕭然哪裡受得了這個,頓時兩個眼睛冒出光來,恨不能直接從那肚兜穿了過去。

    偏皇后一時沒留意到,擦著眼淚道:「不饒!憑什麼,我一個堂堂的皇后居然挨你的欺負,臭小三子,你知道你這罪有多大麼?」

    「嗯,好大,……好大!」

    「問你話呢,看什麼呢你!……啊!」這才發現這奴才瞪著賊特特的兩個眼珠子,正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胸部呢,一時臉頰連著脖項,一直到胸脯都燒了起來,羞的無地自容,驚叫一聲,連忙捂著衣襟轉過身去。哽嚥了幾聲,終於忍不住哇的哭了出來。

    蕭然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語無倫次的道:「我什麼都沒看見,你,你別哭啊!是我不好,我混蛋,我流氓!……」

    任他怎麼解釋,皇后只是嗚嗚的哭個不住。此時正是冬天,昨晚籠的火盆已經熄了,屋子裡很是冰冷。皇后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凍的,身子簌簌的顫抖個不停。蕭然急的赤著腳就跳下地去,把被子披在她肩頭,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你進來了,原是想給你個驚喜的,可是……主子要是生氣,就打我兩下,罵我兩句,可千萬別哭壞了身子。我,我……阿嚏!阿嚏!」

    一股寒意襲來,止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皇后只是一時羞的緊了,看他凍得直哆嗦,心也就軟了,但又拉不下臉兒,把被子狠狠的摔到他身上,自己一頭鑽到帳子裡去。可是帳子裡又沒了被子,只好賭著氣道:「拿來!」

    「啊?啊!」蕭然連忙答應著,捧著被子拱到帳子裡,諂媚的道:「天兒涼,我來替主子披上。這被窩讓我捂的可還熱乎著呢……」

    「滾蛋!誰要你的被子?去把我衣服拿來!」皇后慌忙繫好小衣,沒好氣的道。

    這麼好的機會,蕭然哪肯讓她穿上衣服?眉頭一皺,誇張的道:「哎喲,腳抽筋了!哎呀,這地好冰!」抓著腳丫倒在床上,死活耍賴不肯起來。皇后也猜他是假裝的,但還是忍不住道:「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光著腳往地下跑?讓我瞧瞧!」

    蕭然看她身子湊了過來,趁機把被子往兩人身上一蒙,只露個腦袋笑嘻嘻的道:「好了!就知道你心疼我,捨不得。」

    皇后破涕為笑,旋即又板著臉道:「少貧嘴!脫不了的油腔滑調。我問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去我那兒請安?」

    如此曖昧的距離,只覺一陣熟悉的幽香傳來,蕭然心神也為之一蕩。遞給她一條絹子擦了眼淚,把昨晚懿妃召見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皇后有些驚訝的道:「這個懿妃,也虧她怎麼想起你來了!不過這件事可不比別的,皇上很是惱火呢!小三子,你說這個忙,咱們該不該幫她?」

    蕭然忽然想起一事,道:「主子知道這次為什麼皇上生了那麼大的氣麼?」

    「這,好像也沒什麼,不過是懿妃一時有失淑儀,在冬暖閣嚷了幾句,驚了聖駕。」

    看來她還不知道恭王上了摺子,以及楊柳巷的那件事。蕭然微微嘆了口氣,其實皇后也是冰雪聰明的一個人,只是心地太過於單純善良,一心的隱操清儀,對旁的事情可就沒那麼放在心上。這樣的性格固然是賢妻良母,但是在這樣一個多事之秋,這樣的善良隱忍會有怎樣的下場,可就不言而喻了。

    這些事情蕭然也沒打算瞞她,事實上,皇后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於溫良寬厚了,現在必須讓她學會怎樣應對宮廷裡這些複雜的關係和爭鬥。若是等到咸豐大漸的那天才想起來學,那可就太遲了。於是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包括在楊柳巷置了宅子,替咸豐養了玉嬌,也都一併說了。

    皇后聽了楊柳巷的事,先是好一陣憤怒,但仔細想想,蕭然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假使蕭然不做這件事,其他人也會替咸豐跑腿出力,到那個時候興許事情更不好收場。好在現在咸豐已經對那玉嬌有些膩了,尋思了半天,皺著眉道:「小三子,你可真夠大膽的!我說前一陣子皇上身子怎麼那麼差,感情都是你鬧騰的。要不是看在你對我還算忠心,今兒我非好好的拾掇你不可!」

    「主子,現在可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曹寡婦那事還不算什麼,關鍵是肅中堂,他現在的舉措可著實危險著呢!」

    皇后不禁驚訝道:「肅老六?他可一直是皇上身邊的近臣,你這話兒可怎麼說的?」

    蕭然爬起身,就在床上磕了個頭,道:「主子,本來有些話一直憋在我心裡,說出來,只怕你會怪罪。但是現在時局所迫,再不說,恐怕以後真的沒機會了。這事不單關係到某個人的生死,甚至是關係到整個大清國的黎民百姓、江山社稷,也包括主子你。所以請你一定要聽我冒死一言。」

    皇后還是頭一回看他神色如此凝重,心裡沒來由的便是一陣緊張,道:「我也從沒拿你當過外人,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便是。」

    蕭然深吸了一口氣,道:「肅中堂現在隨聖駕駐蹕在承德,是萬歲爺身邊的第一寵臣,勢力極大,羽翼頗豐。如果有一天行宮這邊有個風吹草動,他完全有實力一手遮天。懿妃之所以力爭恭王的摺子,為的就是防著他這一手。主子你想,如果肅順心裡真的沒懷什麼鬼胎,何必為了這麼一樁小事,慫恿皇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所以,現在必須未雨綢繆,早做打算才好。如果真等到肅順翻牌,那可一切都太遲了!」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0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二章 皇后(下)
    蕭然的這一番話,如同一連串的炸雷,每個字都重重的敲在皇后的心上。對肅順平日的驕橫跋扈,她早有耳聞,也只覺得他充其量就是一個權力大點的近臣罷了,卻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持權自重、悖逆朝綱。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敢去想。但是《綱鑑》裡的故事,她多少也算是知道些,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不正是這生著同樣一張大白臉兒的肅順的歷史寫照麼?

    蕭然說到的那句「風吹草動」是什麼意思,她當然清楚。皇上的病究竟怎樣,誰心裡不是明明白白的?眼看這身子骨連起駕迴鑾四百里的路途都熬不過去,別的更不消說了。倘使事情真的象蕭然說的這樣發展下去,皇上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愛新覺羅的江山,勢必就將落入旁人之手!歷朝歷代,奸臣專權,欺侮孤兒寡婦、篡弒自代的事還少麼?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如果肅六真的存了不軌的心,皇上怎麼會不知道?」皇后一把攥住蕭然的手,美麗的眼睛緊緊盯著蕭然,迫切的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點否定的答案。但是蕭然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搖了一下頭,無奈的笑了笑。她立刻就明白了這個意思:自己想的太簡單了。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哪能洞察到小人心機。現在這些事,擱在外頭恐怕都已經傳起來了,只是自己跟皇上還蒙在鼓裡。

    皇后是個素性溫和的人,她不像懿妃那麼醉心權力爭鬥,事實上,如果不是命運安排讓她嫁入皇家,她倒是更希望能夠一輩子待在家裡安安生生的相夫教子。即便是當上了皇后,也總是想著怎樣團結好後宮妃嬪、伺候好皇上便了,祖制也向來是嚴禁後宮干政,國事自有皇上去打理。從未想過忽然有一天會面臨著這樣一個危險的境地,似乎比洋匪、長毛令人恐懼。

    一瞬間,皇后的臉色變的蒼白如紙,心裡亂成了一團。握著蕭然的手在微微顫抖,指節因用力而變的發白。蕭然伸出手臂輕輕攬過她,皇后只是顫慄了一下,但是並沒有避開。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模樣俊俏的小太監只是個聰明伶俐、油嘴滑舌卻又討人喜歡的大男孩,鬼點子很多,但終究只是小聰明罷了。包括監軍立功,也只不過是撞了大運。沒想到這個表面上嘻嘻哈哈、渾不諳事的傢伙,竟有如此的見地。怔怔的看了他一會,低聲道:「你的這些話,若是擱在別的奴才說了,對於不對都是要掉腦袋的。可是你……為什麼告訴我?」

    「我在主子身邊伺候,也算有日子了。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我也從沒拿你當過我的主子,而是當成親姐姐一樣的看待。為了你,便是讓我死了,小三子也絕無怨言。」

    「你……」皇后莫名的慌亂了一下,連忙避開蕭然熱辣辣的目光,「那你說,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呢?」

    「勸皇上收回成命。」蕭然深吸了一口氣,「懿妃跟恭王一向走的很近,她又是個極有心機的人。有她在,就能夠很好的牽制肅順。」

    「好,我聽你的。」皇后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現在就去找皇上。」

    「不,這事急不得。萬歲爺本就在氣頭上,又受了肅順的挑撥,開門見山的去說,反而連累了自己。現在麗妃跟皇上最近,最好能讓她出面,再加上大阿哥,這個份量就差不多了。」

    「麗妃?」皇后猶豫了一下,「她對懿妃,一向是頗有微詞的。你覺得她肯真心幫忙麼?至於淳兒,畢竟年幼,只怕說錯了什麼,別惹得皇上不高興。」

    蕭然微微一笑,道:「大阿哥那邊,就看你的了。若是怕說白了不好,就索性讓他裝一回病。額娘被貶了封號,阿哥病了,這麼一來皇上自然就明白什麼意思了。至於麗妃,我自有辦法。」

    看到蕭然胸有成竹的樣子,皇后懸著的一顆心頓時就放了下來。這時對她來說,似乎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小太監倒成了她的主心骨一樣。下意識的望他身上偎了偎,在他的懷裡,方才的那些擔心害怕彷彿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心裡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

    不覺就想起在坤寧宮的那一次,因為雪瑤的事情皇上來抓他,自己也是這樣偎在他的懷裡。那心意相通的凝視,那深情的一吻,在以後的無數個夜裡都曾讓她臉紅心跳。想到這裡忍不住臉頰又發起燒來,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了。

    蕭然明顯的感覺到一陣火熱的溫度傳來,看看懷裡的一個妙人兒,兩頰嫣紅,吐氣如蘭,端的是千嬌百媚。一時心如鹿撞,再也忍不住低下頭去,在她柔軟的香唇輕輕一吻。皇后嚶嚀一聲,慌得整個身子都鑽到了被子裡去。

    「好姐姐,這陣子,我真想得你好苦呢。」

    「你……恩……」

    蕭然一雙手沿著她脊背一溜的撫摸過去。只隔著一層小衣,明顯能感覺出她柔軟而充滿彈性的身子在微微顫慄。摸到纖細的腰肢,順著小衣下襬探了進去,一觸到她滑膩如凝脂一般的肌膚,就覺她整個身子猛的一震,扭身想逃,蕭然卻趁機把手穿過她的腋下,把軟玉溫香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

    「你……我……」皇后扭動著身子,還想說什麼,嘴唇卻猛的被蕭然封住了。「嗯……」她喉嚨深處發出沉悶的一聲呻吟,這一次卻沒有拒絕,一任他火熱的吻雨點般的落在臉上,額頭上,舌頭也霸道的撬開了兩片櫻唇,恣意的在嘴巴裡往復侵略著。原本繃緊的身子像要融化了一樣,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只能從鼻腔發出一陣陣粗重的喘息。

    這時的蕭然已經不像從前那般笨拙,一邊享受著她的香唇,手卻靈巧的解開了她背後肚兜的繫帶。火熱的手掌從背心一路滑過,所過之處帶起一陣陣的痙攣。就在他將要佔領那兩座高聳的山峰的時候,皇后忽然頭猛的向後一仰,低低的啊了一聲,兩隻胳膊死命的摀住胸前,說什麼也不肯鬆開。蕭然一面繼續親吻,手掌就很不老實的向下面滑去,忽然嘴角嘗到一股鹹鹹的味道,不覺一怔。

    掀開被子,才發現皇后那張嬌豔俏麗的臉上竟然爬滿了淚水,美麗的眼中儘是祈求的神色。「我……我……求你……」

    唉!蕭然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知道,對於一向端莊的皇后來說,這率性的一番雲雨之後,將會帶給她怎樣的傷害。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1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三章 拉開序幕(上)
    蕭然沒再說什麼,輕輕的替她拭去腮邊的淚水,在她額角輕輕一吻。皇后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將頭枕在他的胸前,伸手撥弄著他烏黑的辮稍。這一刻蕭然又感覺到了那種久違的溫馨寧靜,說來也怪,只有跟皇后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把所有的心思煩惱統統忘去,才能讓自己緊張的神經鬆弛下來。

    溫存了一會兒,兩人穿好衣服去了前廳。蕭然讓皇后下了一道懿旨,擢升麗妃身邊的回事太監劉德亮為從八品的首領太監。一來讓麗妃承個情,二來抬高了劉德亮的身份,他才能夠在他主子面前說得上話。皇后在懿旨上鈐蓋了刻有「皇后之寶」四字的印璽,蕭然捧著徑來麗妃的宮裡。

    麗妃這個人,其實素來謙和的很。比如皇后住在中宮,懿妃在芫甠閣,照規矩她應該住在悅笙閣的,但懿妃偏不許,費了好大的心思把她弄到綺月小築去,她也沒去爭這個虛名。也正是因為她的溫柔體貼,咸豐對她疼愛有加,可以說後宮妃嬪之中他敬的是皇后,但最愛的卻是麗妃。

    來到綺月小築,麗妃不在,原來是咸豐派人傳了去侍駕。小太監們一看蕭副總管來了,少不得端茶倒水忙前忙後的,不一會,劉德亮也從後面匆匆跑來了,見著蕭然便道:「前兒皇后主子要的那玉樨玫瑰胭脂膏子,主子這邊已經備下了,少時就給皇后主子送過去。蕭公公可還有旁的事情麼?」

    蕭然聽得一愣,心說哪兒來的什麼胭脂膏子?看他說話的神情,倒像是逐客一般,肯定是有什麼話兒不方便說。當即打了個哈哈道:「那就好,才主子還催呢,特意的叫我來問一聲。你忙,那我先去回話了。」

    邊說邊把懿旨揣在袖子裡,再回中宮。一邊走一邊琢磨著,劉德亮還只是個回事太監,但看他的神色,這事分明很要緊,難道是麗妃這邊又出了事?

    正低頭沉吟,只聽身後一個人氣喘吁吁的跑來,一迭聲的道:「公公留步!」回頭一看,正是劉德亮。

    「適才你那邊,可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麼?」

    「公公借一步說話。」劉德亮機警的四下看了看,拉著蕭然躲到旁邊的聞香閣。此時千樹梅花開的正豔,怒雪迎春,萬蕊齊放,整個園子彷彿著了火,一眼望不到邊的豔紅。

    園子裡靜悄悄的,劉德亮還是不放心,拉著蕭然一直走到假山後,才定了定神,道:「公公不知,剛才在綺月小築,祈公公來了!」

    「啊!」蕭然神情頓時一緊,「他不是一直留守在京麼?怎麼忽然跑到承德來了?」

    「這次是給麗妃主子送茶,今早才到,才交割了茶葉就走了。」看看蕭然有些不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麗妃主子有個嗜好,最喜歡喝雲夢山的雲霧清茶。這茶本來產量極低,這兩年因著長毛一鬧騰,新鮮貨就進不上來。祈公公不知從哪兒託了人,隔三差五的倒是能弄到一點,便給主子送來。」

    「哦?」蕭然低頭來來回回的走了兩步,忽然道:「以往來送茶,都是他親自來麼?」

    「不是。以往都是打發的尚膳監,順著菜蔬一起送來,這次不知怎麼竟親自來了,我也正奇怪呢。」

    蕭然看他神情猶猶豫豫的,眉頭一皺,道:「祈公公是不是還跟你說了什麼?」

    「不,沒。」劉德亮臉色似乎變了一下。

    蕭然沉吟了一會,從袖子裡取出懿旨,道:「這裡也沒有別人,我就不跟你宣了。自己打開來看看。」

    雖然沒有宣讀,劉德亮還是跪著接在手裡,打開一瞧,身子便是猛的一顫,臉上的肌肉不住抽搐,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道:「這,是我?真是給我的麼?」

    蕭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說過,只要你好好幹,我一定會在主子面前保奏你。德亮,雖然咱倆平日很少親近,但是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現在不過是一個首領太監而已,以後的路還很長。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劉德亮剛站起身,聽了這話,撲通又跪了下去,道:「蒙蕭公公您看的上,提點之恩,德亮永誌不忘!但凡是公公一句話,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低聲道:「蕭公公,關於『爺』的事情,我也就不避諱您。祈公公這一次來,還特意讓我做好麗妃每日侍駕的記錄,每逢雙日送到城外的水月庵東首第三棵柳樹下,說到時自會有人去取。」

    「原來如此!」蕭然眼前一亮,彷彿有什麼東西豁然開朗。稍一琢磨,道:「祈公公送來的茶,你能不能想辦法給我弄出來一點?」

    「不消公公吩咐,德亮已經帶著呢!」劉德亮四下看了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個紙包,飛快的塞在蕭然手裡。

    蕭然點了點頭,道:「好,你辦事果然讓人放心!」心裡卻暗道:這個劉德亮果然不簡單,頭腦竟不輸於我!可怕的是他這麼年輕卻有如此深的城府,留他在行宮裡,遲早是個禍害!

    劉德亮的心思,蕭然當然猜得出來。他之所以擔著殺頭的危險把這件事告訴蕭然,表面上是為了顯示忠心,而實際上,卻是想假蕭然之手揪出幕後那個神秘的人物!他跟寶祿,蕭然,這一幫眼線的命都握在別人的手裡,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不明不白的人間蒸發,唯一能夠活下來的機會,就只有扳倒幕後人,今後的日子才可以高枕無憂!

    目前這些眼線都是單線聯繫,是不是還有別人在暗中窺視,誰都不敢肯定。從這些人的實力來看,也只有蕭然或許能夠一搏。劉德亮之所以選擇蕭然,不單是為了今後的飛黃騰達,同時也是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押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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