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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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51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4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七章 無良少女(中)
    一個窮困潦倒的人。準確的說,那是一個女人。

    一條散亂不堪的辮子,目光中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和絕望。一身藍粗布衣服套在身上顯得有些肥大,而且沾滿了灰塵,顯得風塵僕僕的。她的下頜尖尖的,兩鬢的頭髮散落下來,顯得一張臉兒小的可憐。那上面也沾著不少灰塵,不光是年紀,連本來的面目也瞧不出來。

    令人吃驚的是她的背上竟然背著一把大刀,一把跟她人差不多高的大刀!其實在清朝,官府是禁止平民百姓攜帶兵器的,但是這個女人背著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一把真正意義上的刀。太長太笨且不說,還沒有刀鞘,只用一條半舊不舊的牛皮繩子隨便系在背上。刀身上層層疊疊斑斑駁駁的也不知沾了多少鐵鏽,看上去黑的紅的黃的,就是看不到刀鋒的顏色。唯一的裝飾物是手臂一樣粗細的刀柄上繫著的紅綢子,久經風塵之後,已經變成了醬紫色。

    蕭然知道為什麼她背著這樣一把刀招搖過市卻沒有官兵盤查她了。如果你看到有一個人背著這樣一塊廢鐵,也會當她是撿破爛收廢品的。

    雨來招聘的員工果然很有素質,一眼就看出在這樣一個又窮又髒的女人身上甭想賺一分銀子。所以就算所有人都閒了下來,也沒有人理她。

    其實在平時,蕭然對這樣的女人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他的目光一向都很挑剔。並且自從雪瑤的「冰火兩重天」開始,這幾天他就一直特別的「幸福」,現在就算把一個絕色美女脫光了擺在他面前,估計也不會像前世那樣兩眼一翻、吐血身亡了。但今天不知為什麼,也許是那聲似曾相識的嘆息吧,他一時心血來潮走了過去:「這位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處,介不介意告訴我呢?」

    「……介意。」女人聲音異常冰冷,看也不看他就轉身走出了店舖。

    我長的很難看?蕭然奇怪的瞧了一眼銅鏡。鏡子裡的小夥不再是太監的裝扮,而是一身寶石藍長衫,斜納襖的坎肩,頭上一頂四平八穩吉祥帽,上鑲龍吐珠的藍田玉,在配上那俊美的容貌,頎長的身材,絕對的少女殺手。他媽的,不識貨!蕭然恨恨的呸了一口。

    興味索然的出了店門,卻忘了自己想幹嗎。信步在街面上溜躂,轉過一條小巷,卻看見了一個小孩,正津津有味的啃著半塊燒餅。而在不遠處,那個蓬頭垢面背著大刀的女人正用一種極其貪婪凶狠的目光盯著那可憐的孩子,就像一匹餓極的狼,忽然看到一隻瘸了腿的小白兔一樣。

    小孩吃的很慢,每吃一口還怪滿意的吧唧吧唧嘴。女人明顯抵擋不住燒餅的誘惑,忽然衝了過去,一把抓住小孩的胳膊:「小兄弟,你想學武功麼?你把這塊燒餅給我,姐姐教你一招絕世刀法,好不好?」

    蕭然憋得要死,使盡了渾身的力氣強忍著沒笑出聲來。如果沒猜錯的話,她下一步就該拿出一本破破爛爛的刀譜什麼的,然後語重心長的說:拯救世界的希望就靠你了!

    城裡的孩子向來早熟。小孩顯然見慣了這套把戲,很鄙夷的飛了個白眼,轉身就走。女人原本就髒兮兮的臉變的更黑了,用力咬著嘴唇,身子繃成了一張拉緊的弓。蕭然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這是要……

    突然,女人閃電般的伸出手去,徑直抓向那小孩的肩膀!

    「咳!」蕭然用力的咳嗽了一聲。女人身子猛的一顫,手臂也硬生生的頓住。楞了那麼一會,回過頭,這才發現蕭然就站在巷子口,頓時火炙一般縮回了手臂,尷尬的低了頭。

    「姑娘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在下或許還幫的上忙。不過用這樣的手段,嘿嘿!」蕭然搖了搖頭。

    女人豁然抬頭,死死的盯著蕭然,雙拳握的很緊,指節因用力而變的發白。蕭然這才發現,這個窮困潦倒的女人,目光卻鋒利如刀,給她一瞪,脊背都不覺一陣發寒。

    好半天,女人手指一根一根緩緩鬆開,扭回身向巷尾走去。但走了幾步又停下,猶豫了半天,就那樣背對著蕭然低聲說道:「可不可以幫我買一點吃的?我……很餓。」

    「不能。」蕭然說的很乾脆。

    女人的拳頭頓時握緊:「你耍我?」

    「我是說,不能單單吃飯這麼簡單。起碼,還應該換身衣服洗個熱水澡。」

    女人回過頭來,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忽然微微一笑。蕭然心裡沒來由的就是一跳,這麼一個髒兮兮的女人一笑起來,竟像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讓人砰然為之心動。

    然而就在他剛剛以為冰雪解凍、春天來臨的時候,女人忽然又板起了臉,語氣變得甚至比剛才還要冰冷。

    「謝謝。我只吃飯。」

    吃相優雅的女人,就算長的難看些,總歸也能讓人瞧著舒服。畢竟優雅的女人還是比較受男人歡迎的。

    可惜的是對面這傢伙,根本就跟優雅這兩個字搭不上邊兒。

    事實上,蕭然認為還是用飯桶、豬這樣的字眼兒來形容她,似乎更貼切一點。活了兩輩子,像她這麼吃東西的女人,——或者說是人,蕭然還真就沒瞧見過。

    晟月齋不是春秋樓那樣的星級飯店,但是菜價也不算便宜。看著桌子上高高豎起的盤子碗,蕭然好一陣無語。到現在為之已經吃進去了七兩三錢銀子,而且還在漲!每摞起一個盤子,蕭然那顆脆弱的小心就會撲通跳一下。我靠!誰知道我他媽哪根神經搭錯了,請了個要飯祖宗回來!

    這時的他滿腦子都在晃著那句經典歌詞:大姐你幾天沒吃了?!

    已經過了飯點,店裡只有三桌客人。這幫傢伙連飯都不吃了,目不轉睛的盯著這邊,那目光讓蕭然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又一個盤子消滅掉,女人用一種意猶未盡的目光掃了桌子一眼。現在最後的一個盤子,是擺在蕭然面前的一隻慶德燒雞。儘管女人開吃的時候就偷偷的瞄了好幾眼,但是很難得的竟害起羞來,竟然一直沒有下手。

    而現在,盤子裡那可憐的燒雞在微微顫抖,彷彿也知道自己難逃厄運了。蕭然已經半瘋了,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正要落荒而逃,女人卻出人意料的另取了一雙筷子,在她那已經發硬的衣襟上擦了擦,遞給蕭然:「你也吃一點。」

    呼~~!算你有良心!蕭然悻悻的站起身,「我不餓。真高興這位大姐總算吃完了,咱們走吧。」

    「不要浪費。」

    女人髒兮兮的兩隻手徑直向那燒雞抓了過去。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4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七章 無良少女(下)
    「住手!」

    蕭然搶先一步抓住了燒雞,女人的臉色一沉,但還是猶豫著慢慢縮回手去。

    「這個,你不要誤會。」不知為什麼,一看著她眼睛的時候,蕭然的語氣就不由自主的溫和了不少。「是這樣,我看你大概是餓得緊了,這種情況下尤其不能多吃。否則的話,會有性命之虞。」看她神情有些怪異,忙又加了一句:「相信我,我學過一點醫術,不會害你的。」

    他確實沒有說假話。一個人在過度飢餓的情況下,突然暴飲暴食,很容易死掉。記得在納粹集中營裡的那些戰俘們,有將近半數的人熬過了地獄一般的日子,卻最終因為一頓飽餐而送了命。儘管這個女人素昧平生,蕭然還是好心的提醒了她一下。

    女人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是笑還是什麼,眼神忽然變得很遙遠。好一會才淡淡的道:「不會。習慣了。」

    亂發從前額垂下來,擋住了大半臉頰。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她的眼神裡卻似乎掠過一陣淒涼。

    女人說話一直很簡單,從不肯多說一個字。但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裡,卻透著深深的無奈。蕭然心裡莫名的替她感到一陣悲哀。忽然想起了在曠野中鬱鬱穿行的狼,帶著滿身的桀驁,卻又不得不忍受著孤獨,忍受飢餓。遇到獵物的時候,拼著撐破肚皮也要吃的精光,因為接下來它們可能餓上幾天幾夜,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下一頓飯在哪裡。

    這是怎樣痛苦而悲哀的習慣?……

    對她的同情油然而生,蕭然嘆了口氣,叫過小二,把那燒雞用油紙包了,放在女人的面前。女人沒有客氣,也沒有拒絕,依舊淡淡的道:「希望有機會,可以報答你。」

    拿起紙包,就要轉身離開。蕭然連忙道:「姑娘留步。」從懷裡摸出兩錠銀子,放在桌子上,「看姑娘似乎不像本地人氏。京城這地方,是非太多,總不比鄉下清淨。姑娘不如到那去,將這銀子做本錢,做些小買賣,也可討個安穩。你看如何?」

    女人霍然回身,隨手摸起一根筷子,只覺她人影一花,不知怎麼的竟到了自己面前,筷子破空刺出,徑直點在自己咽喉。一股無法形容的凌厲氣勢頓時瀰漫開來,這個剛剛還渾身髒兮兮、窮困潦倒的女人,一瞬間竟變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劍!

    原來真的會功夫!蕭然著實吃了一驚。他對武功是一竅不通的,但是幾次看到段興年出手,對武功的高低大致能評判一二。從速度跟準頭上來看,可以肯定的說,這個背著破刀、淪落到在街邊搶一個孩子的半塊燒餅的很「古惑」的無良少女,竟然是一個絕頂的高手!

    這個時候蕭然也就隱隱猜到她為什麼跑到美容會館去了。「會館」這兩個字,讓她誤會成了一家武館,大約是想以武會友、混口吃的什麼。可是自己明明請她吃的夠多了,又真金白銀的送給她,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這位女俠?難不成是看老子出手太闊綽,人又好欺負,竟改動手明搶的?

    「誰派你來的?」?蕭然一怔,滿肚子的火氣登時爆發出來,儘管不敢破口大罵,還是冷笑著譏諷道:「東郭先生派我來的。他告訴我,這裡有一隻忘恩負義的狼,需要我這樣的傻子、白痴、二百五去幫助!……」

    「你說什麼?」

    女人的筷尖往前面一頂,蕭然只覺喉頭一痛,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連忙閉了嘴。女人也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半天才道:「你……真的是好心?」

    靠!蕭然對這種弱智問題置之不理。女人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了一會,緩緩的縮回手臂,這時的蕭然才覺得一口氣喘了上來,這麼普通的一根筷子在她手中,竟似煥發出一種無形卻令人窒息的殺氣,不知不覺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謝謝。」

    女人拋了筷子,拿起兩錠銀子,也不說別的,回身就走。忽然又停住腳步,低低的道:「我……姓林。」

    「林……喂,林姑娘!」回過神來,卻發現這女子已經走出門去了。快步追到街上,只見人來人往,哪裡還有她的影子?

    白白的損失了二十多兩銀子,還險些搭上條小命,蕭然很是窩了一肚子的火氣。他媽的,莫名其妙,簡直是神經病!老子也真是吃飽了撐的。這妞也不知什麼來頭,脾氣怪的要死,不過功夫當真是不賴……

    除了大嘆倒霉,似乎也沒別的辦法。蕭然悻悻的雇了一乘小轎,順便去了甜水井胡同戴桐的家裡。好在戴老頭比較好欺負,從他手裡a了不少的槍管跟化學原料,心裡才算是平衡了一點。

    這陣子戴桐已經開始用擊鍛法自行生產槍管了,並且新式步槍已經投入批量生產。按照蕭然的意思,在膛線跟機簧、照門等方面都做了適當的處理,並且沒有加裝半扣擊鐵。這些改動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射擊精度,增加了鎖定瞬間(英文Locktime,是指在扣板機到擊鐵真正擊發子彈時所需的時間。射手必須避免身體和槍枝的任何移動,鎖定瞄準目標,直到彈頭射出槍管,以使射擊點不致偏移),同時也容易發生底火不小心撞擊外露的擊鐵而造成意外走火。

    這些改動靠洋鬼子自行改進去彌補,估計是要花費一番時間跟力氣的,蕭然放心了不少。讓人把貨物運回到公司,天已經黑了,只好明天去大興山。這一晚四個人有說有笑的在一起吃了頓晚飯,倒也其樂融融。

    第二天一早,蕭然帶著兩個老婆動身上路。雨來捨不得姐姐,死活的非要送一程。這一路一直送到出了城北十多里去,才戀戀不捨的道別。說來也巧,就在要分手的當兒,雨來眼尖,忽然瞧見前邊林子邊上,冰雪中隱隱的竟爬著一個人。

    眾人連忙趕過去,赫然只見那人背上,背著老大一把破刀,估計江湖上都不會找出第二個。蕭然只瞧了一眼,頓時吃了一驚!

    「林姑娘!」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4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八章 雨來說謊!(上)
    這人正是那個落魄女子,此時臉朝下爬在冰雪上,一動也不動。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雨來奇道:「姐夫認得這個人?」

    「不,見過一面而已!」蕭然連忙上前,把那姑娘翻過身來,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她臉色鐵青,嘴唇呈紫黑色,牙齒死死的咬住下唇,嘴角還滲出些許白沫。這是典型的中毒症狀,而且一看就是劇毒,絕不是平常吃壞了東西所能造成的。是什麼人要害她?

    一時顧不得想這麼多,伸手一探鼻息,還有一絲游氣,忙跟雨來兩個把她抬到馬車上。這時才發現她右手死死的抓住左肩,掰開她手指一瞧,頓時讓人驚的說不出話來。只見一個黑黝黝拇指大小的鐵環露在外面,連著一小截刃身,閃爍著藍汪汪的寒光,看起來應該是一枚精鐵打造的飛鏢,大半鏢身已沒入身體。傷口並沒有太多的血跡滲出,這姑娘大概是怕失血過多,才用手死死的攥住傷口,不成想這飛鏢上有毒,逃到了這裡,終於毒性發作,暈死過去。

    「怎麼辦?」雨婷跟寧馨也都圍了過來,看到這個場面,都跟著幹著急,卻沒個主意。雨來道:「我看還是把她送回京去吧!去回春堂找李景疇,興許他能有辦法……」

    「不!不行!」蕭然立刻打斷了他,「這裡離京城十多里地,不等送到,人早都死了!」

    「那怎麼辦?總得想個法子吧,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啊?」

    蕭然眉頭緊鎖,心裡猶豫不決。若說解毒,他現在身上還剩著最後一帖紫蟾回春帖,應該可以留住她性命。但是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卻動用自己救命的寶貝,有幾個白痴會傻到這麼做?再說這姑娘一身好武藝,受了這麼重的傷,肯定是遇上了厲害仇家。今天救了她一命,誰敢保日後不會惹禍上身?

    但要說不救,蕭然又頗為躊躇。昨天她餓成了那副模樣,在搶小孩子的半個燒餅時還猶豫了半天不忍下手,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壞人。最為重要的是,這是個奇怪的女人,本領高強卻落魄如斯,她的身上一定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究竟是什麼秘密呢?是江湖恩怨,還是官場紛爭?蕭然忽然隱隱的有一種直覺:這個神秘的女人,會不會跟自己有關?

    救她,還是不救?

    短短的一刻,蕭然腦子卻已經翻來覆去的鬥爭了幾個來回。雨來等瞧在眼裡,急在心上。寧馨忍不住叫道:「你這呆子,好歹拿個主意啊!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好吧!」蕭然一咬牙,道:「雨婷,你留在車裡給我搭把手;雨來,你跟寧馨兩個去弄些水熬藥!」說著取出紫蟾回春帖,遞給兩人。

    「熬藥?!」寧馨急道,「沒鍋沒灶的,連水都沒有,怎麼弄啊?」

    雨來靈機一動,道:「我有辦法!不是有盛化學藥品的玻璃罐子麼?揀一些柴禾來,我們化雪水!」

    吩咐下人去拾些枯樹枝來,兩個人跑到羅爾托那裡,拿了裝藥品的玻璃皿,就要把裡面的藥品倒掉。羅爾托急的大呼小叫,死命的抱住不肯撒手。後來聽說要用它來燒水,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他隨身的藥箱子裡有空的燒杯跟燒瓶,大可以不浪費這些比金子還寶貴的化學藥品。

    這邊忙活的同時,蕭然跟雨婷也在緊張的清理傷口。雖然有羅爾托這個洋大夫,但不巧的是他手上偏偏害了凍瘡,所以這一次只能由蕭然親自捉刀上陣。剛解開衣領,卻忽然一愣,這姑娘臉上、手上都髒的要命,領口露出一抹肌膚,卻是異常白皙細膩。大概是練過武功的關係,觸碰上去彈性十足。

    小心的解開棉袍跟裡面的小褂。姑娘的衣服也很是單薄,除了這兩件,就剩下一件杏黃色的肚兜了。傷口是在左肩窩下兩寸,是個比較曖昧的位置,將肚兜向下撩一撩,便露出盈潤的大半乳房,耀眼的白膩。雨婷正去問羅爾托取了藥箱子,回來卻看蕭然對著那半裸的酥胸,正左瞧右瞧。不禁氣紅了臉,趕緊推了他一下,啐道:「人命關天,瞎想什麼呢你?還不快動手!」

    飛鏢露在外面不過寸許,其餘盡皆嵌進肉裡。傷口周圍已經變得烏青,手指一按,黑色的血水便滲了出來。蕭然本以為只要拔出毒鏢,包好傷口服了藥就算完事,沒想到這一拔,只聽嗤的一聲竟生生的連皮帶肉扯下一大塊來,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倒。原來這毒鏢打造的十分精巧且惡毒,鋒刃上竟鑄著倒鉤!

    劇痛的刺激下,姑娘低低的呻吟了一聲,微微翕動了一下眼臉,就又暈了過去。再瞧傷口足有茶盞那麼大,正汩汩的湧著鮮血。雨婷也顧不得害怕,手忙腳亂的從藥箱子裡翻出棉花按在傷口上,但連換了幾團都瞬間被鮮血浸透了。蕭然急中生智,掀開車廂板,暗格里特意帶著一支用來防身的步槍跟子彈。取出一枚紙包彈,撕開來將火藥撒在傷口上,打著火媒一點,撲哧一聲,頓時騰起一團火焰。

    姑娘在昏迷之中,仍能感覺到這巨大的痛苦,整個身子都痙攣起來。但這一招卻極為有效,燒結的傷口基本止住了流血。蕭然長吁了一口氣,跟雨婷一起把傷口包紮得嚴嚴實實,這才發覺貼身小褂都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雨來那邊也將藥熬好了,眾人捏著姑娘嘴巴,好歹把藥灌了進去。忙完了這些,雨婷用繃帶墊著,拈起那寒光閃閃的毒鏢,心有餘悸的道:「不知這位姑娘得罪了什麼人,下手竟這般狠毒!還真虧相公機智,要不然,只怕這條命就要交代了!」

    蕭然接過毒鏢,道:「還真是,原怎麼就沒發現,我竟然天生就具備做醫生的潛質呢!不成,我得讓蘿蔔頭見識見識去……」

    雨婷三人看他手上的血跡也顧不得擦,興沖沖的跑去跟羅爾托吹牛,都哭笑不得。雨婷手上這時也沾了不少血,道:「雨來再去燒點水來吧,這手髒死了。恩,這姑娘的臉兒也夠髒的,也該給她擦擦乾淨。咱們好歹算是救了她一回,可還不知她到底長得什麼樣兒呢!」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5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八章 雨來說謊!(中)
    在蕭然的嘴巴裡,稻草都可以變成金子,更別說救人這麼大的事情了,更是吹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羅爾托根本插不上話,聽得是目瞪口呆、羞慚滿面。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我一招犀牛望月,跟著是老漢推車……恩,雨婷?」

    正白話的起勁兒,就看雨婷低著頭走了過去,還捂著嘴兒憋不住的笑。蕭然連忙叫住:「老婆怎樣了,那姑娘醒了沒有呢?」

    「嗯……早醒了。不過,你還是等一會再過去吧。」雨婷遲疑了一下,衝他眨了眨眼睛。

    蕭然更是奇怪,也顧不得羅爾託了,拉著雨婷跑到一邊,低聲道:「怎麼回事?難不成,你認識那姑娘?」

    「那倒不是。不過……雨來他……」雨婷詭秘的一笑,道:「他好像看上那姑娘了!」

    「什麼?靠,那怎麼行,你沒見那女的又髒又醜的!我們雨來多俊一小夥,白瞎了麼!還笑,你怎麼不去攔著他啊!」

    「誰說她醜了?長得不知有多好看呢!再說了,只要雨來喜歡,什麼樣兒的都成。」

    「好看?……不行,我要瞧瞧去!」

    蕭然扭身就跑,雨婷忙道:「喂,人家正在說話,你去瞧什麼?」

    「靠,小舅子這麼大的事,我這當姐夫的怎麼能不親自把把關呢!」

    關心的人不止他一個。剛躡手躡腳的繞到馬車旁,就看一個人貓腰靠在車廂上,撅著屁股,支棱著耳朵聽的正來勁兒呢。蕭然趁機就是一巴掌,「小丫頭,敢偷聽……」

    寧馨趕緊轉過頭,豎著手指道:「噓!快來,雨來動心思啦!」

    湊過去一聽,果然裡邊傳來雨來的聲音。

    「……這水是燒開了的,你才流了不少的血,嘴巴怕也幹了吧?先潤潤嗓子。」

    「……」

    「姑娘……放心,這裡安、安全的很,我……我不是壞人。」

    雨來一向是個嘴皮子很利落的人,大概頭一回說話是這樣結結巴巴的。蕭然跟寧馨相視一笑,都猜出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大概脖子都紅了。

    「我的……刀,在哪?」

    「啊?啊,我替你放到另一輛車上去了。那個,你現在還是顧著自己的身體要緊……哎,姑娘!傷口還沒好,不能亂動呀!」

    「多謝……相救,大恩……容日後……咳咳,日後再……」

    一通劇烈的咳嗽,接著是唏哩嘩啦的響了幾聲。只聽雨來急道:「你要去哪裡?別動,快躺下!身上的毒才解,現在這個樣子能走麼?……喂,啊!」

    忽然砰的一聲響,似乎什麼東西撞在了廂板上。難道是這女人出手打了雨來?蕭然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偷聽了,連忙掀開車簾,向裡面瞧去。

    摔倒在車廂板上的,卻是那位姑娘。雨來半蹲著,手攙在那姑娘的腋下,正要扶她起來。一瞧見蕭然跟寧馨,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火炙一般縮了手。姑娘失去了重心,身子一歪,險些一頭磕到車蓬上。

    「那個,我沒事,就是過來瞧一眼。」按照後世的習慣,蕭然忍不住想說「繼續,你們忙」什麼的,但是擱在古時的風俗,估計這姑娘要是保守一些的話,恐怕是要當場瘋掉。所以話到嘴邊好容易嚥了下去,咳嗽了一聲道:「怎樣,傷口沒什麼事了吧?」但是一時竟沒注意到,這話聽著竟像是要逐客的意思。

    「怎麼沒事呢?你看她這樣子,站都站不起來了!」雨來立刻急了,但也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訕訕的道:「我,我只是……寧馨姐姐,還是……麻煩你,把她扶起來吧!」

    寧馨抿著嘴跳上車去,扶著那姑娘靠在車廂板上。姑娘緩緩轉過頭來,目光跟蕭然相接的一剎那,頓時一怔,低呼了一聲:「是你!」

    蕭然也說出了這兩個字,卻是顛倒了順序:「你是……」楞了有那麼幾秒鐘,忽然醒過神來,脫口道:「我靠!原來你長的……長的……」

    眼前的女人的確讓人感到驚訝。事實上,在雨婷、寧馨跟雨來剛剛為這姑娘擦去臉上風塵的時候,甚至比蕭然的反應還要強烈。誰都沒有想到,在那髒兮兮的「面具」背後,竟然是一張如此清秀絕倫的臉!

    彎彎的秀眉如黛,眼睛很大,眼波柔和,渾沒了昨日的凌厲;瓊鼻櫻唇,配上細如凝脂的臉蛋兒,說不出的清麗可人。年紀也不算大,估計十七八歲的模樣。唯一不足的是臉頰顯得有些消瘦,臉色也蒼白如紙。除了受傷的原因,大概跟經常挨餓、營養不良也有很大的關係。

    靠!原來這個看上去叫花子一樣的無良少女,竟然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難怪雨來這傢伙……

    「姐夫!你……」雨來被蕭然看得好一陣心虛,羞赧的低下頭去。蕭然打了個哈哈,道:「嗯,不錯,不錯!……啊,我是說看來毒已經盡去了,很不錯!」

    這欲蓋彌彰的話說得姑娘臉也微微泛起了一絲暈紅,浮在蒼白的臉上,病態中卻帶出一抹嫣然,忍不住低低的咳嗽起來。寧馨笑道:「林姑娘生得可真標緻,真真兒的是個美人兒呢!怎麼偏打扮成那副樣子?回頭我找兩件衣服給你換上,那可就更漂亮了,保管比我那幾位皇……幾位嫂子都好看呢!」

    寧馨打小在宮里長大,金枝玉葉的身份,說起話來口無遮攔。但這話畢竟是當著兩個大男人的面兒誇出來,不禁讓姑娘有些羞惱,又不便發作,只微微的皺了雙眉。蕭然慣會察言觀色,忙岔開話兒道:「看姑娘適才的樣子,可是要走麼?你現在毒性剛去,傷重未痊,身子還虛的很,必須好好的養一陣子才行。否則傷勢一旦反覆,只怕會有性命危險。」

    「是啊,我姐夫說的對!」雨來喜形於色,急急的道,「姑娘,不管怎樣,身體最要緊!我姐夫都這樣說了,你,你就留下來吧?」

    姑娘看了看蕭然,又看了看雨來,剛想說什麼,恰好雨婷走了過來,笑道:「這位是林姑娘,對麼?真是對不住,出了點子事情,只好打擾一下!」不等眾人動問,拉起蕭然,又把寧馨也從車上拽了下來,徑直去了。雨來也想跳下車,但看了看姑娘,猶豫了一下,卻又忍住。

    「老婆,到底出了什麼事?」走出一段,蕭然有些奇怪的道。

    「你們這兩個壞東西!成心的是不是?」雨婷又好氣又好笑的賞了他倆一人一記暴栗,「這些話兒你們跟著說什麼,讓雨己去勸他好了!我可告訴你倆,這是雨來長這麼大,第一次對人動心思呢,你們可不許搗蛋!否則,我就……」

    「嗯?」蕭然跟寧馨對視了一眼,寧馨一叉腰,嘿嘿的壞笑道:「怎麼樣啊?難不成,是上回我們倆把姐姐欺負的還不夠?」

    「……」看著她流氓一樣色眯眯的表情,雨婷好一陣無語。

    蕭然在一旁,卻是若有所思。雨婷做姐姐的心思,他當然是知道的,但是心裡卻仍有一絲隱隱的不安。是不是趁人之危暫且不論,單說對這位神秘的林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還不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像她這樣一個美貌如花又武功高強的女子,一定不會是普通人。她究竟是怎樣的來歷?在她身上,又掩藏著什麼驚人的秘密呢?……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5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八章 雨來說謊!(下)
    話到了嘴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出來。寧馨笑道:「這樣,咱們不說話,只偷聽,不就結了?」不由分說的拉著兩人繞到了車廂後面。

    只聽那姑娘的聲音道:「剛才那人,是你的……姐夫?」

    「是啊!他人很好的!姑娘不是跟他認識的麼?這樣的話,留下來更沒有問題了。等養好了傷……」

    「不認識。」

    「這……」

    一陣沉默。姑娘忽然用很低的聲音道:「我……我身上的傷,可是……公子的姐姐們……瞧的?」

    「不是……」雨來脫口而出,顯然又有些後悔,囁嚅了半天,沒再說出什麼。

    「……是你,還是……他?」

    儘管聲音低的幾不可聞,蕭然三個還是聽明白了,不禁互相看了一眼。雨婷想起蕭然瞧著人家胸部那色眯眯的模樣,俏臉一紅,氣得伸手在蕭然胳膊上狠狠的扭了一下。蕭然心裡大呼冤枉,卻又不敢叫出聲來。

    「呃,那個,是,是……」雨來猶豫了半天,忽然鼓起勇氣道:「是我!」

    「……」

    這小子撒謊!寧馨跟蕭然憋不住,差點笑出聲來。雨婷慌忙把他倆拉走了,也忍不住捂著嘴兒樂個不停。

    「怎麼辦?看來咱們這兄弟是要來真的了。恩,那姑娘說她姓林,那就應該還沒有出閣,但是咱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兒,還有什麼親人,有沒有心上人什麼的。雨婷,要不你去跟那姑娘談談,把這些話都問問清楚?」

    寧馨先跳了起來:「我去!」

    「小丫頭,你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是我去吧。」雨婷笑著去了。不一會,雨來魂不守舍的走了過來,看見蕭然跟寧馨一臉的壞笑,登時漲紅了臉,侷促的手都不知往哪兒放了。

    「行啊,我這個弟弟下手挺快的麼!嘻嘻,就知道跟著你這個色狼姐夫,一準兒的學不出什麼好來!」

    「什麼叫跟我學的?他這是天生具備色狼的潛質。了不起,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兩個人嘰嘰嘎嘎的笑成一團,雨來大窘。拉著蕭然到一旁,吞吞吐吐的道:「姐夫,我……問你個事,你可別多想。那個,剛才你給林姑娘治傷的時候,可瞧見了……瞧見她的……」臉臊的跟紅布似的,鼓足了勇氣還是說不出口。

    「臭小子,想什麼呢你!」蕭然正色道,「病不諱醫,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再說她當時昏迷不醒,這些事情也大可不必再跟她提起來,倒讓她心裡存了芥蒂。」

    雨來哦了一聲,低頭不語。蕭然知道他心裡多少有些不是味兒,又好氣又好笑,道:「甭尋思了,什麼都沒瞧見!當時你姐也在旁邊呢,不信你去問。」

    「真的?」雨來喜形於色,恨不能一下跳起來。

    「重色輕友的東西!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對林姑娘有意思?」

    「……」

    「默認了?放心,姐夫也沒有攔著你的意思。不過眼下,這姑娘怎麼安置是個問題。我這邊事情又緊,不能再耽擱了,必須馬上上路。你要是想帶著她,恐怕不大方便。」

    「這,姐夫是怕有損她的名節?難道,難道你也這麼想!」

    「說什麼呢!狗屁名節,我什麼時候將那東西看在眼裡了。你想,她是從京城出來受的傷,十有八九,她的仇家現在就在北京城裡。看他們的手段,歹毒的很,你那美容院、公司,又都是人來人往的地方,這麼大個姑娘家,能藏得住麼?所以我覺得那林姑娘她,未必會答應。」

    「可是,也不能就這麼仍下她不管啊!你看她現在的樣子……」

    「如果她執意要走,這也不是強留的事,也只能由她。」蕭然看雨來焦急的樣子,又安慰他道:「當然,我只是自己這麼琢磨。事情還不一定,待會問問林姑娘自己,看她想怎樣吧。」

    好一會,雨婷回來了,嘆了口氣道:「林姑娘什麼都不肯說呢,問急了就要走,怎麼辦?」

    沒辦法,幾個人又一起去七嘴八舌的勸了半天,姑娘只是低頭不語。蕭然皺了皺眉,指著雨來對她道:「時候不早了,他一會要回京城去,我們也要上路了,恐怕不能久候姑娘。想要何去何從,咱們畢竟不能替你做主,你好歹要拿個主意才是。」

    雨來知道姐夫一向是個急脾氣,看出他有不豫之意,怕一時言語不和惱了,忙道:「就這麼定下來吧。林姑娘跟我回京城,由我來照顧,你們趕路要緊……」

    不成想姑娘忽然抬起頭來,目光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蕭然的臉上,頂了半天,斬釘截鐵的道:「我跟你走。」

    「啊?!」所有人一時都怔住了,蕭然乾咳了兩聲,道:「這恐怕不行。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適合姑娘。」心說那可是土匪窩,你一個大姑娘去,成什麼了?再說了,那可是我的秘密基地,誰知道你是干嗎的。萬一要對我不利,那不成引狼入室了麼?

    「如果你們要救我,就請帶我一起走。京城裡有我的對頭,我……不能去。」

    雨來連忙道:「姐夫,要不,你們就帶著她一起去吧,好歹有兩位姐姐在,也能照顧一時。」

    雨婷跟寧馨交換了一下眼神,也道:「林姑娘也怪可憐的,我看還是帶上她算了。由我們姐妹來照顧她,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話說道這個份上,看著雨來他們迫切的神情,蕭然暗道:這個女人有些古怪,不如順水推舟,看看再說。如果她真的有問題,憑著那二百多號人,也不怕對付不了她。沉吟了一下,點頭應允。

    當下帶著雨婷跟寧馨跟那林姑娘,跟雨來分手,趕起大車一路往大興山而去。雨來真的是頭一回動了感情,一直到馬車走的看不見了,還痴痴的站在路旁,眼前依稀晃動著姑娘的影子……
rusie 發表於 2008-11-7 13:25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九章 基地開張(上)
    崔巍大興山,綿延三百里,比鄰山海關。山勢起伏,峰巒疊嶂,鉄劃銀鉤,遍佈崢嶸。如九天玉龍酣臥,張弛南北;勢南海蒼島闌珊,橫亙東西。

    昔年闖王在此藏兵百萬,大破明軍精銳三大營,逼死崇禎皇帝,何等英雄氣概!然而時僅半年,吳三桂洞開山海關,多爾袞率清兵長驅直入,大興山一戰,損兵折將,倉惶西顧,又是怎樣的無奈淒涼!

    佇立山前,幾可聞當年的號角聲聲,殺伐陣陣,金戈鐵馬,嘯擊長空,忍不住叫人嗟聲扼腕,熱血沸騰。青山依舊,崢嶸如鐵,古今興亡,胡不憶當年激烈?……

    崎嶇的山路上,一排四輛大車粼粼行來。此時正值三月初,北地依舊嚴寒,望眼一派冰雪。隨著山勢起伏,路也越來越難走,黃昏前後穿入一座山谷。一名俊美公子跳下馬車,舒目遠瞻。

    這名公子正是蕭然。按照王猛等人畫好的圖紙,一路從北京走到這裡,再往前已經沒有路了。山谷右手邊,並排兩棵巨大的青松,亭亭如蓋。照王猛圖紙上標註的,應該就是這裡了。據說這裡有弟兄們布的崗哨,但是瞧了半天,毛都看不到。蕭然不禁有些氣惱:難道是段興年、程通這兩個傢伙粗枝大葉,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忽略了?他媽的,回頭上山,一定先好好的收拾這兩個兔崽子一頓。

    卸下車套,留下幾個下人看守車輛跟老婆們,蕭然操起步槍,帶著三個下人一路往山谷裡摸去。走不多遠,就看一條人影斜靠在一個石砬子下面,懷裡抱著桿纓槍,腦袋上扣著老大個狗皮帽子,正低著頭打盹兒呢。靠,這樣的垃圾也算崗哨?要是官兵殺來,早就一窩端了!還說上回全殲了一隊洋鬼子,估計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也不知段興年跟王猛是怎麼帶的兵。

    越想越氣,蕭然決心先好好的給這個哨兵上一課。左右打了個手勢,帶著人悄悄摸了過去。一直走到眼前了,那哨兵仍渾然不覺。蕭然舉槍大喝一聲:「繳槍不殺!」槍口往那人胸前一頂,卻撲的倒了,赫然竟是個草人!

    眾人人一愣,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看頭上呼的落下一張大網,將四人做一堆罩了個嚴嚴實實。原來那網的四角都墜了石塊。接著四五條人影從石砬子上飛身跳下,都是百姓裝束,身手卻極為矯健,手持鋼槍,口裡橫叼一把廖葉尖刀,凶神惡煞一樣。領頭一人擎刀在手,罵罵咧咧的道:「他娘的!爺爺們本是不打劫的,哪個不要命的竟敢送上門來!兄弟們……哎呀,大人!大人回來了!」

    漢子們七手八腳的解開網罩,放出蕭然幾人。蕭然一跤跌的滿身積雪,狼狽不堪,嘴裡卻大笑道:「好你們幾個,弄個草人來糊弄我,該當何罪?」

    眾人慌忙跪倒,都道:「有眼無珠,衝撞大人,罪該萬死!」

    蕭然見他們竟當了真,連忙一一扶起,道:「開句玩笑,別當真!你們能有這樣的心思計謀,那可是好的很呢!對了,這點子是誰出的?」

    領頭的大漢姓花,因為生的五大三粗,人送外號花和尚。只見他一抱拳,甕聲甕氣的道:「這是段大哥的主意。自從上回來了那幫洋鬼子,咱們就把明哨撤了,一律改成暗哨。每班十個人,管教他蒼蠅都飛不進來!」

    「好……咦,十個人怎麼只有你們幾個,剩下那五個呢?」

    「壞了!」花和尚一拍腦門兒,道:「那幾個兄弟去搶馬車了!」

    眾人急急忙忙往回趕,轉過谷口,就看留下的下人已經被捆翻在地,幾條漢子正端著槍朝一輛馬車瞄準,喝道:「出來!再不出來老子開槍了!」

    花和尚連忙喝住。聽說蕭然來了,眾人連忙跪倒,蕭然一瞧他們的模樣,頓時忍俊不住,只見一個個鼻青臉腫的,看上去倒像唱戲的小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那位林姑娘把雨婷跟寧馨藏在車裡,手頭沒有兵器,靈機一動竟把帶在路上充飢的饅頭接二連三的丟了出來。她雖是傷後體虛,但手法奇準無比,加上那饅頭早凍的硬邦邦石頭一樣,竟然打得五條大漢靠不到近前,著實凶悍。

    待到三位美女下車,眾人更是驚的呆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出手的竟是這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女子,一時又是羞愧,又是欽佩。

    林姑娘本來體虛,竟了這一番折騰,也是臉泛潮紅,香汗淋漓。花和尚帶人砍了樹枝紮成三幅擔架,把三個女人抬著,一路進山,只留兩個兄弟看守馬車。

    現在的山寨一共分成了兩座,一座是南面原來搭的明寨,留著一小隊兵看守,平時這裡就是小型加工廠,香瓜手雷、紙包彈這些武器彈藥,就是由鐵匠李三帶人在這裡製造的。另一座是北面數里之外的石窟,位置隱蔽,寬敞乾燥,冬暖夏涼。裡面傳說是當年闖王藏寶之時開鑿出的眾多石室,不單山寨的男女老少住在裡面綽綽有餘,還可以存儲物資。

    眾人先到了南寨,留守的弟兄們接到,一面飛報北寨,一面派人到山下搬運馬車物資。段興年、程通聽了這個消息,興高采烈,一面命令整備酒席給大人及眾夫人接風,一面親自帶人來迎接。半路接著,都以武將的規矩單膝跪地參拜了。聽說蕭然被安排的崗哨給陰了,都大笑不絕。

    來到山寨一瞧,果然好一座石窟!洞口隱蔽,只有三米來寬,裡面卻寬敞之極,蜿蜒走入山腹。石窟裡應該是開有通風口,幾百號人居住在裡面,絲毫不覺得憋悶。無數巨大的牛油燭照的洞裡亮如白晝,只見兩邊開鑿出一間一間的石室,難得的是正中還有一座大廳,穹頂足有兩丈餘高,足可容納二三百人。單看這巨大的工程,真不知當年耗費了多少人力方始建成。即便是花果山水簾洞,想來也不過如此,真個是鬼斧神工,渾然天成。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23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五十九章 基地開張(下)

  
    段興年尖著嗓子大吼了一聲,山寨的弟兄們聽說老大來了,頓時呼啦啦湧了出來,聚在大廳里,歡聲雷動。不用誰吩咐,齊刷刷跪倒,參拜完了蕭然,又叫道:“拜見三位夫人!”林姑娘聽了,臉不覺紅了,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倒是蕭然弄的渾身不自在,趕緊好一番解釋。

    當下排開宴席,除了上崗的哨兵,其余兄弟齊聚一堂。大伙當初跟著蕭然出生入死,這份情意著實深厚,現在又聚在一起,自然又是激動,又是高興,一時間斛觥交錯,開懷暢飲,好不熱鬧。三位美女旅途勞頓了,程通命人收拾了房間,先送她們休息。不一會,雨婷卻匆忙找來,拉著蕭然低聲道:“你快去瞧瞧馨兒妹妹,這丫頭一個人跑出洞外邊去了。”

    蕭然連忙讓兩個兄弟領著,出了石洞,開始四處尋找。此時天正黑,山上樹林茂密,哪看得見人影?虧得有一個潛伏在左近的哨兵回話,說有一位夫人往右邊山崖去了。蕭然嚇了一跳,心說這死丫頭,不知又搞什麼鬼!

    連忙尋了過去,只見微微星光中,果然有一個窈窕身影站在懸崖邊上,似乎在發出低低的啜泣。跑過去一看,正是甯馨,哭的雨打梨花,好不傷心。蕭然連忙把她攬在懷里,心疼的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住在這樣一個石洞里,太委屈了?”

    甯馨用力搖了搖頭。抽噎著道:“我沒事,就是一時心煩。你地弟兄們好容易盼到你一回,還是回去招呼他們去吧。”

    蕭然柔聲道:“傻丫頭,回頭咱們還要在這里住好一陣子,什麼時候招呼兄弟們都是不遲的。但是你這麼一哭,我還能放得下心麼?”

    甯馨聽了這話。不禁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道:“你,你要住多久?相公,你是不是……要搶我皇兄的江山?……”

    蕭然恍然大悟,原來這丫頭傷心,卻是因為這個。也是,畢竟她跟咸豐是同胞之情,老公卻偷偷的開山頭、拉綹子、厲兵秣馬。不擔心才怪。

    本來想隨口撒個慌敷衍她幾句,但是轉念一想,這樣的事情大概遲早都要面對,一時沉吟未決。夜風習習,帶來些許寒意。蕭然情不自禁摟緊了甯馨,沉默了許久才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天道不仁,才有群雄並起,改天換地,此天下大勢。現在國勢危急。許多事更是身不由己。馨兒,如果有一天,我真地跟你哥哥兵戎相見,你,會恨我麼?”

    甯馨低低的啊了一聲,手臂一下子抱緊了蕭然。臻首深埋在他懷里,泣聲道:“真的會有這樣一天麼?……可是,可是即便是這樣,我又恨你做什麼呢!畢竟我是你老婆,嫁雞隨雞便了。馨兒只是……只是替皇兄難過……”

    蕭然聽了,心里一陣感動,拂著她秀發道:“馨兒,我剛才只是一說。跟你哥哥之間,其實不會有什麼爭端的。事實上,我也沒有那種指點江山、稱王稱帝的野心。現在的大清朝,已經是內憂外患。滿目瘡痍,但凡是一個中國人,總不能明哲保身、作壁上觀吧?我現在要做的,只希望能夠為攘外平內略盡自己的一分薄力而已。”

    甯馨喜形于色,急切地道:“真的?你,你沒騙我?”

    蕭然點了點頭,道:“騙你做什麼?你看我這德行,可象是個指掌社稷、君臨天下的主兒麼?”

    兩個人都笑了。過了一會,蕭然正色道:“不過古人有句話,叫做慶父不死,魯難未已。這個慶父也許不是你的皇兄,事實上,大清國朝堂之上,那一幫子慶父還少麼!這一回我之所以躲到這大興山來,因為用不了多久,行宮那邊恐怕就要出大事。手中的這支部隊,不是用來對付你哥哥的,而是用來對付那些野心勃勃、窺視朝權的慶父們。如果他們一旦作亂,遭殃的就不僅僅是你們愛新覺羅家,恐怕天下的百姓都要深受其害。到底能不能平息這場風波,這還是個未知數。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希望這一次,老天爺會站到我們這一邊。”

    甯馨點了點頭,道:“這些國家大事,我也不明白。相公怎麼做,自然有你的道理,馨兒都會支持你地。只是不管以後怎麼樣,你都不要象前兒那樣丟下我一個人就好。沒有相公在身邊,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呢!相公,答應馨兒,好不好?”

    “恩!”蕭然胸口一熱,鄭重的點了點頭,“放心,你,雨婷,還有雪瑤,我們這一家子還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呢。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

    兩人簇擁良久,甯馨拭去臉上淚痕,道:“咱們也回去吧。你那班兄弟怕是已經等得急了。倘若一會找過來,看到咱們兩個這樣子,羞也羞死了。”

    蕭然笑著拉甯馨走下山崖,陪他一起來的兩名弟兄連忙施禮。甯馨這才發覺剛才那溫存的一幕都被這兩個家伙瞧了去,羞不自勝,掙脫了蕭然手臂一溜煙跑了。

    蕭然回到大廳,眾兄弟果然已經等急了。當下紛紛舉杯,滿干了一碗,段興年道:“咱們兄弟日也盼,夜也盼,總算是把大人盼來了大興山。這一次,大人就不走了吧?”

    眾兄弟們鴉雀無聲,二百多雙眼睛都望著蕭然。蕭然沉吟了一下,笑道:“兄弟們盼著我來,卻是要做什麼呢?”

    “那還用說?當然是拉杆子,扯大旗,干他鳥!”花和尚第一個站起來嚷道,“兄弟們整天價憋在這山窩子里,都悶出鳥來了!”

    眾人頓時紛紛附和,都道:“是啊。槍杆子都快生鏽了,這一回,也該輪到兄弟們發發利市了!”

    蕭然笑吟吟地道:“打仗?那咱們該去打誰呢?”

    “造他娘反,打皇帝!”

    “打洋鬼子!”

    “打長毛!”

    花和尚砰一拳捶到桌子上,叫道:“打誰都成!反正這對拳頭癢得緊,有仗打。兄弟們就開心!”

    蕭然扭頭對段興年跟程通道:“你們兩個認為呢?”

    段興年沉吟未語,程通琢磨了一下,道:“兄弟們這話,話糙理不糙。咱們這幾百號人,整天窩在大興山里,的確不是辦法。咱們盼大人來,就是希望能帶著兄弟們闖出條路。倒不是貪圖什麼富貴功名,畢竟咱都是七尺高地爺們。生要生個驚天動地,死要死個轟轟烈烈,也算沒白活一回!”

    這話一說,眾弟兄倒轟的笑開了。原來這程通天生個子矮,長

    墩子似的。別人都是七尺漢子不假,唯獨他不是。家哄笑,程通氣得滿臉通紅,怒道:“笑什麼笑!”

    段興年道:“咱們手頭有了那三百條新式步槍,彈藥又充足,拉杆子造反絕沒有問題。只是現在只有二百多號弟兄能打仗。其余的都是家眷,人手還不夠。我覺得咱們倒不妨在這里招兵買馬,等隊伍壯大了,打誰都不成問題。要我說,到時候咱們也甭來占山為王落草為寇那一套,索性就直接打到北京城去。搶了皇帝地寶座,搶了他的江山!”

    不少人都道:“對,滅了咸豐那厮,回頭咱們大人做皇帝,兄弟們都封了大臣,卻不快活!”

    程通搖頭道:“段大哥此言差矣。兵法有云:兵不在多,而在精;勢不在強,而在謀。洋鬼子兵少。道光二十年,英國人的四千遠征軍就能橫掃大清朝幾萬部隊;再比如從前咱們火器營跟洋鬼子干,莫不是面對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敵人,照樣可以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有道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別看咱們現在是二百多號人,憑著先進地武器,靈活的戰術,就是跟親軍干,咱也未必會吃虧。”

    眾人雖然沒說話,但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頓了一頓,程通又道:“要說兵力多,長毛倒是號稱百萬之師,但是前後折騰了七八年,現在也成了強弩之末。別的原因先不說,只說他聲勢鬧得大了,朝廷必定會派出重兵,傾力圍剿。咱們大興山,離京城不過數十里之遙,要是回頭也鬧出這麼大地動靜,大家以為朝廷會不會視而不見、聽之任之?”

    —

    段興年道:“你這話不對。古今起事者,莫不是靠兵多將廣、眾志成城,單憑著咱們這二百來號人,難道還能打下一片江山不成?”

    程通道:“段大哥誤會我的意思了。要說打江山,我認為現在時機還沒有成熟。畢竟咱們現在還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朝廷會不知道麼?到那個時候,別說是二百多人,哪怕是兩千人、兩萬人,恐怕也難以抵擋官軍的全力剿殺。再說招兵買馬,銀子是根本。單憑咱們大人一人之力,能養活一支數萬人的隊伍麼?”

    “這……咱們可以打幾個城市,搶錢,搶糧!只要手里有兵,還愁有什麼弄不到?”段興年嘴上這麼說,底氣卻已經不像剛才那麼足了。

    程通笑道:“著啊!這樣一來,咱們不還是成了占山為王,落草為寇了麼?不還是一樣要伸脖子等著官軍來圍捕?再說了,要說下山劫掠,我猜大人一定是不准的。大伙想一想,自從咱們上大興山以來,大人可曾讓咱們劫掠過一座莊子、殺過一個人麼?”

    段興年默然不語。眾人也都暗自琢磨,一時大廳里顯得格外安靜。蕭然笑著點了點頭,道:“程大哥,接著說下去。”

    程通沉吟了一下,道:“上回曾聽大人說過‘特種部隊’這個詞,很是新鮮。現在我還能記得大人說的:我們是一顆釘子,一把尖刀,一群深入敵後的孤狼!如果真的能把這二百多號弟兄打造成這樣一支鋼鐵部隊,別說是親軍、八旗、綠營,就是洋鬼子咱都不懼他!然後再招募兵馬,以圖大計,何愁大事不成?所以,按照咱大興山的現狀,我認為當務之急,不是招兵買馬,而是要精兵強將,把弟兄們訓練成真正地釘子和尖刀,一群真正的惡狼!到那個時候,咱們這二百多弟兄凝聚在一起,就是一把可以在百萬軍中直取上將首級的神兵利刃,試問天下,誰能阻擋?”

    眾弟兄轟然叫好,紛紛站了起來,周身的熱血一瞬間沸騰了!段興年一拍桌子,大叫道:“說得好!媽的,真有那麼一天,我老段這一輩子也算是沒白活一回!我說老程,還真有你小子的,說地還真是這個道道兒!媽的,平時咱哥倆混那麼久,咋就沒聽你說過這些話呢?”

    程通笑道:“這話哪是我說的!那天在老虎嶺,大人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當時你明明在場啊,怎麼沒聽到?”

    “啊?這個,”段興年撓了撓頭皮,嘿嘿笑道,“我老段這人你還不知道麼!要說打仗咱絕對不含糊,就是腦子不靈光!”

    大伙一陣哄笑。程通沖蕭然抱拳道:“大人,你說怎麼干吧,咱們弟兄都聽你的!”

    “對,都聽大人的!”眾人紛紛附和。

    蕭然站起身來,高高端起酒碗,大聲道:“自從那天在興元縣,咱們血為盟,當日誓言猶然在耳。弟兄們甯願背了謀逆的罪名,提著腦袋跟我,蕭然無以為報,但憑著身家性命,也要帶大家謀一套富貴!

    “適才說起造反,你們當中,有一半的漢人,還有一半地包衣跟旗人。但是不管是什麼,首先咱們是一個中國人!古人云:紂無道,起兵伐之。現在的大清國,千瘡百孔,勢成腐朽,內憂外患,民不聊生。無論是漢人還是旗人,有誰沒遭過兵禍的劫難?有誰沒嘗過貧窮的滋味?有誰沒受過饑餓地折磨?有誰沒受過富人的欺辱?

    “而現在,更有洋鬼子闖進國門,在中華土地上橫行霸道!我們的同胞,兄弟,姐妹,有多少人慘遭欺凌蹂~躪,有多少人喪命在洋鬼子的槍炮之下!昔日的泱泱大國,今以為洋夷魚肉,任人宰割!但凡是條漢子,是個熱血男兒,弟兄們能不能忍?”

    “不能!殺洋鬼子!殺狗皇帝!”二百多條漢子齊聲怒吼。

    “好!有弟兄們這一腔熱血,咱們就拼他個天翻地覆!不過,鋼鐵的隊伍首先要經過非常的磨礪,除了不屈的精神,還要有高超的本領,頑強的意志,超人的耐力。特種的部隊,需要特種的士兵,所以訓練會異常的艱苦,甚至是超乎大家想象的折磨。如果有那位兄弟害怕會吃不消,趁早回家抱老婆孩子去;如果選擇了留下,就必須無條件的服從!從這一刻起,你們將告別花天酒地的生活,變成最凶猛、最頑強的士兵,變成一個真正的特種戰士!”

    說到這里,蕭然停了下來,冷峻的目光從那一張張彪悍的臉上掃過。

    “有誰要求退出?”

    “……”

    “能不能接受?”

    “能!!!”

    怒吼聲如怒濤驚雷,在石窟中轟然滾過,傳來陣陣回響。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23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六十章 大練兵(上)

  
    這一夜一醉方休。然也著實喝了不少的酒,但是回頭摳著嗓子眼兒,都吐了出去。夜半的時候,弟兄們都已經東倒西歪不省人事了,只有他還算清醒,用冷水洗了把臉,開始在燭火下籌謀規劃。

    恭王跟肅順的舉動,令他十分不安。因此訓練好這支隊伍,也就迫在眉睫,必須爭分奪秒。如果不能趕在他們動手之前把隊伍磨礪出來,那麼一切就都成了竹籃打水。

    在他的概念里,組建一支二百人的特種部隊,首先要取消原有的編制,建立一套比較完善的部隊建制。這方面可以借鑒後世的部隊,實行班、排、連級管理,而這二百多人,去除一部分替雇的老弱殘兵,剩下一百九十人不到,剛好是一個加強連的編制。

    首先是指揮官的選擇,當然非段興年跟程通莫屬。可以說,這兩個人對蕭然都是死心塌地,要是從綜合素質上考量,當然是程通略勝一籌,有頭腦,夠機智,心思縝密。可是對于蕭然來說,段興年的執行力要更好一些,畢竟是打宮里帶出來的,從碾子山到龍王鎮,一直是唯蕭然馬首是瞻,指哪打哪,絕不含糊。並且他一身好武藝,軍事素質更強,也能壓得住兵。這兩個人性格互補,湊到一起,簡直就是一對黃金搭檔,剛好是連長、指導員的材料。

    職務上,蕭然還不打算用連長跟指導員這樣地稱謂。既然是特種部隊。那就把段興年定為隊長,程通定為隊副。名義上段興年大著半級,但是蕭然把思想工作這個行政擔子交給程通來做。這樣一來,兩個人就是互相配合並制約的關系。

    思想工作是個重點。解放軍的強悍,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政工體系的強大完備。

    沒有信仰的部隊不可能贏得最終的勝利,而思想工作無疑就是為一支部隊打造靈魂。當然。蕭然並不想把這二百多個匪氣十足地兵痞子個個培養成有理想、有道德、忠于人民忠于黨、主動扶老太太過馬路那樣的良好青年,但無論如何,勇敢的精神、頑強的意志、飽滿的士氣,對于一支隊伍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盡管他沒做過政工管理,但畢竟是從小被愛國主義影片訓練出來的那一代人,應該問題不大。這個時候他對在大學時曾經令他極度頭痛的馬哲倍加思念,真後悔當年課堂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瞌睡,考試時一個又一個的掏紙條。如果這輩子還有機會再穿越回現代。他一定要呼籲所有的穿越愛好者:好好珍惜吧,某種程度上說,馬哲絕對是穿越必修課。

    有了這些基礎,蕭然很自信跟同時代的任何一支隊伍相比,他的政工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政工做的紮實,隊伍就已經成功了一半。這個偉大而艱巨的任務,他准備讓程通來完成。

    接下來可以按照花名冊為藍本,將隊伍劃成各個小隊以及班組。但是蕭然最終卻有些猶豫,這種人為的劃分,會不會限制一部分士兵的特長。從而無形中削弱地戰斗力?

    作為一支特種部隊,除了射擊、格斗這些基本的戰斗技能,還要掌握警戒、偵察、搜索、捕俘、營救等技戰術技能,以及刺殺、滲透、爆破、等等各種各樣的特殊技能。對于一個真正的特種兵來說,任何一方面的知識都是不可或缺的,比如對一些疾病地防治。對可食野生動植物的辨別知識,掌握預定作戰地域語言、風俗等,這些尋常人不經意的東西,往往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候起到無法估計的作用。

    按照正常的方式,需要對士兵們一一進行培訓,這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事實上,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特種兵,沒磨練個三年五載都不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但是對手頭地這支隊伍來說。這樣的辦法無疑是行不通的。蕭然必須另辟蹊徑,找出一條類似于考研速成班一類的新路子。

    怎麼辦呢?思索了良久,蕭然決定對所有士兵進行摸底,然後根據每個人地特長。具體劃分班組,並利用其特長做針對性訓練。這是一個很有效的辦法,比如段興年曾經組建了一隊快刀手,在跟洋鬼子的幾次交鋒中,功不可沒。

    大概是守著滿山樹木的關系,石窟里燒的很暖和。再加上喝了不少的酒,蕭然不禁有些昏昏欲睡,需要一遍一遍的用涼水來洗臉。後來干脆用小褂包了一大團冰雪,困了就敷一敷額頭。不知奮戰了多久,一個大致的思路才算是初步成型。

    這時他已經困得實在挺不住了,眼皮重如千鈞,怎麼也睜不開。叫過一個值夜的兄弟,讓他送自己去老婆房里眯一覺。那兄弟眨眨眼睛,道:“不知大人今兒讓哪位夫人侍寢?”

    原來段興年不知道蕭然有3P這樣的高雅愛好,自然把雨婷跟甯馨一人一間分開了。蕭然也實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道:“隨便吧。”

    “好嘞!”那兄弟也實在,徑直去了一間石室,敲著門道:“夫人,大人要來歇息。”

    半天,門呼的被拉開了。一個美女紅著臉,怒目而視。

    “……林姑娘!”

    蕭然落荒而逃,老婆那兒也不敢去了,就椅子上眯了一覺。第二天早上跟三位美女一起用飯,姑娘仍然是一臉的鄙夷。蕭然很是尷尬,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吃過早飯,命人找來了段興年跟程通。把昨天晚上制定的計劃大致一說,兩人都很是興奮。當了半輩子兵,這樣的建制和訓練方式聽都沒聽過,對蕭然的崇拜跟敬仰自然就不用說了。三人湊在一起又詳細計劃了一番。對一些不甚明了地細節,蕭然也一一做了解答。這樣,三個臭皮匠終于擬定了一套詳細的《大興山特種部隊訓練方案》。

    第一步,把所有弟兄召集起來,讓大家報出自己的特長。弟兄們對此很不理解,但是出于對蕭然的尊重。還是一一據實回答了。

    “俺叫王鐵柱,特長是力氣大。百十斤的碾子能扔起來再接住,下山打水,一條胳膊掛兩個桶,不氣喘。”

    “恩,好樣的!回頭去隊長哪里報道,進尖刀排。”

    “田大春,特長……我腿特別長。跑地快。一炷香不到,十里地能跑個來回。”

    “不錯,可以干搜索、偵查什麼的。”

    “魏……魏大寶,外號‘喂不飽’。特長……能吃,一人吃四五個人的飯,這算不算特長?”

    “……有機會的話,派你打入敵人內部,吃光他們的給養……”

    “什麼特長都可以麼?我就……就那方面有特長。特別大也特別長,大半個時辰沒問題!完事之後抽袋煙,還能再來一次。”

    “……以後凡

    女俘虜。考慮統一讓你來問!下一個!”

    “要是這麼說的話,俺也差不多。時間沒他長,但俺花樣多,一次十個花樣,十次不帶重樣的。”

    “……你以後跟著我好了!”

    ……

    物競天擇,人盡其用。不看不知道。這火器營二百多號弟兄,真的是臥虎藏龍,非一般地強悍。經過仔細的斟酌篩選,一百八十七號人共組成四個小隊,每隊三個班組,每班組八人。其中一個偵查小隊由段興年直接領導,一個特別小隊,主要是炮手跟爆破小組。由程通來指揮。另外選出的兩名小隊長,一個是花和尚,一個叫劉濤,這兩人都是原火器營校衛。

    —

    原來的神槍手小隊化整為零。充實到各個班組中擔任狙擊手,主要負責遠距離狙殺和火力支援。到目前為止,這是後世軍隊中一個加強連的標准配置。至于剔下來的老弱殘兵,作為哨兵負責基地的警戒工作,他們是完全可以勝任的。

    從現在開始,部隊必須跟家屬們隔離開來。接下來的將是高強度的訓練,有家屬們在,勢必影響士兵地士氣。蕭然將家屬統統趕回明宅去,並在老兵中選拔出兩個比較沉穩的充任民政局干部,把大家妥善安置好。這些家屬也有二百多人,肩負著後勤生產工作。由于羅爾托的到來,軍需品生產也變的更忙碌了,人手顯得有些吃緊。

    為了顯示自己以身作則,蕭然毫不留情的把三位美女也趕到明宅去了,並且當著弟兄們的面兒很爺們地宣布:“我的隊伍里,不需要女人!”結果第二天,在他身邊出現了三位一身短布袍子的俊俏“親兵”。

    第二步,是正式訓練前的准備工作。在高強度魔鬼訓練之前,必須經過兩到三天的適應性訓練。第一天,負重五公里越野,按照特種部隊的標准,應該是在25分鍾以內。蕭然當然是不肯身先士卒的,把隊伍一腳踢出山寨,就開始捏著懷表傻等。

    25分鍾,不見人影。

    30分鍾,鬼影子都不見。

    40分鍾,50分鍾……

    蕭然氣得暴跳如雷。半個時辰之後,總算有兩個弟兄歪著帽子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大呼小叫地道:“有口福有口福!咱們這一跑,攆出一群野豬來,隊長正帶著人抓呢……”

    中午,全體士兵沒有飯吃。段興年撅著屁股蹲在寨門口,每個士兵都要上去踹一腳。二百大腳過後,老段的屁股明顯胖了兩圈。

    下午的內容是形體訓練。平舉步槍,槍口用繩子吊上石頭,一動不動的站一個時辰。

    士兵們原來在火器營地時候原也出操,但大多數都是走個過場。頭一次站的這麼齊整,不一會,胳膊腿兒就已經麻了。但是蕭然提著條皮鞭在一旁虎視眈眈,只能咬著牙硬挺。大半個時辰之後,大部分人支持不住了,開始接二連三的倒下去。唯獨花和尚,槍口吊了一串石頭,站的溜直,一絲不芶。蕭然十分驚訝,推為標兵,拉到隊伍前做示范,仔細一瞧才發現那一串石頭原是塗了炭灰的饅頭……

    晚飯,大伙吃豬肉,花和尚獨自啃光所有黑乎乎的饅頭。

    半夜,緊急集合。折騰了一天的兄弟睡的正跟死豬一樣,甯可被鞭笞,說死不肯爬起來。蕭然拉過一隊哨兵,往床上潑涼水。半分鍾不到,所有士兵集合完畢。蕭然掃視了一圈,欣慰的道:“恩,弟兄們表現很好,行動非常迅速。只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下次緊急集合的時候,大家記得把褲子穿上。”

    第二天上午的科目,是25公里越野行軍。為了杜絕出現昨天的現象,蕭然命令伙夫提前做好了五大盆肉包子,一字排開,按規定路線先跑完的先吃,落後的沒有。這二百號人平日里最少要吃掉比這多一倍,也就是說,這回肯定有一半以上的倒黴蛋吃不上飯。昨天就餓了一回,眾漢子叫苦連天,沒等蕭然下令,已經一窩蜂的躥了。

    將近中午的時候,亂糟糟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蕭然嚇了一跳,只見一大群紅了眼的餓狼拉拉扯扯的跑進山寨,一邊跑還一邊你一拳我一腳的群毆。仔細分辨了一下,原來這幫家伙竟然有著超強的團隊配合意識,沖在前面不是自己的,一律打倒。蕭然看得兩眼一黑,險些吐血身亡。就看段興年率領的偵查小隊一馬當先,程通的特別小隊緊隨其後,興沖沖殺奔飯盆而來。

    偵查小隊大部分是從前的快刀手,近身格斗不是一般的強悍。一番混戰,程通挨了個烏眼青,狼狽倒地。手下兩個弟兄正要上前扶他,只見程通悲壯地一揮手臂,大聲喊道:“不要管我!包子要緊!!!”

    蕭然強忍沖動,把菜刀藏在背後,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問道:“老段,你隊里的田大春呢?不是說他跑的最快的麼,怎麼沒見他回來?”

    “甭提了!娘的,剛出寨門就被程通這王八羔子給推到石子底下去了!呃,怎麼他現在還沒爬上來麼?”

    “……”

    中午,照例是形體訓練。這一回蕭然動了真氣,命令所有士兵站足一個時辰,腦門上不見汗珠子不准下來。偏這天趕上個大晴天,烈日當空,萬里無云。眾兄弟這時還穿著棉袍子,火爆爆的大太陽烤下來,不一時臉上脖子上都是汗。好容易站足了一個時辰,絕大部分都已經收工了。只有極少數人,天生的不愛出汗,拿火爐子烤都烤不出來。這時死的心都有了,只能在那干挺。

    蕭然也當不得熱,搬著把椅子在樹蔭下納涼,昏昏欲睡。也不知怎麼搞的,一閉上眼睛,就有個士兵大呼小叫的跑過來:“出汗了出汗了!”蕭然心里納悶,假寐。眯縫著眼睛一瞧,氣得幾乎一頭栽倒。

    只見一個兄弟跑到另一哥們兒面前,沖著他臉就猛淬一口!挨淬的那位非但不惱怒,反而一臉的狂喜。剩下幾個急得直打手勢,只見淬人那哥們兒指了指嘴巴,比劃著:口水不夠多,一個一個來……

    晚飯過後,蕭然心血來潮,教大家踢正步。其實這個是完全沒有必要的,無非就是閑得慌,小小的賣弄一下。兄弟們一排排站好,蕭然講解了動作要領,然後操練。這些個家伙從沒玩過這種花樣,踢了半天也踢不齊,還總順拐。一哥們兒不小心出錯了腿,跟旁邊那位絆到一起去了,只聽蕭然在排頭大吼一聲:“***蠢貨!哪個兔崽子把兩條腿都抬起來了?”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24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六十章 大練兵(中)

  
    面對著這些極具想象力和殺傷力的士兵,蕭然只能深深的無語。偏偏段興年跑來獻媚,死不要臉的道:“大人,你看咱們這幫兄弟,都還成吧?”

    “滾!”蕭然強忍著沒把他一腳踢飛。

    想到明天將要開始真正的地獄式訓練,就忍不住好一陣頭痛。只要他們不把我送進地獄去,就算是成功了,他這樣安慰自己。

    正在發愁,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淡淡的香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老婆來了,蕭然也沒回頭,隨口道:“大老婆還是二老婆?相公正頭疼得緊,快來慰勞慰勞。”

    “……”

    “怎麼不說話?”蕭然回過頭,臉頓時一紅,“林姑娘,怎麼是你!……那個,剛才誤會了,對不住。呃,已經很晚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姑娘微微低著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沉吟了半天才道:“原來你這里,是個土匪窩。”

    “差不多吧。”蕭然搓了搓手,“好像我原本就說過,這里恐怕不適合你,是你自己要跟來的……”

    “不,很適合。”姑娘忽然抬起頭來,斬釘截鐵的說道。蕭然一時怔住了,不知該如何接茬。

    “我是說,只要是敢造反、殺清妖的,對我來說就很適合。”姑娘眼中隱隱閃過一絲痛苦神色,用力咬著嘴唇,清麗的臉上滿是堅決。“只要你們殺清妖。我加入你地部隊。”

    這一下蕭然真的有些震驚了。如果說之前她對這個姑娘僅僅是猜測,那麼現在,基本可以斷定,她身上背負的絕不僅僅是江湖恩怨那麼簡單!

    “這個,姑娘武藝超群,身懷絕技。按說肯屈尊加入我的隊伍里,是求之不得的。不過咱們這山寨廟小,只怕放不下大菩薩……”

    “廢話別說,一句話,成不成?”

    “好吧,既然林姑娘爽快,我也就不客氣了。”蕭然皺著眉沉吟了一下,道:“直說了吧。拉杆子造反,畢竟是腦袋掖在褲腰帶上的差事。我這一票兄弟,都是曾經跟著我出生入死一路打過來地,對于他們我可以絕對的放心。但是林姑娘就不同了,如果我沒有看走眼的話,以你的武功,應該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可惜姑娘的身世一直不肯相告,這就讓人有些為難了。”

    “你這麼說,是不相信我?”

    “哪里。防患于未然。”

    “哦。那麼你派的那四個士兵,日夜監視我。也是在防著我了?”

    蕭然臉一紅。那四個士兵據說是程通特意挑出來的,號稱山寨里最機靈的弟兄。看來弟兄們地整體智商水平急待提高。

    “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對林姑娘不知根不知底,這麼做也是迫于無奈。”陰謀既然被戳穿了,蕭然索性就擺出一副無賴的嘴臉。

    “我的事情,以後自然會告訴你。不過今天我來找你,不是求你讓我加入。而是想跟你談個條件。”

    “談條件?”蕭然差點笑出聲來。隊伍是老子的,你個丫頭片子有什麼資本來跟我談條件?“恩,姑娘請說說看,在下洗耳恭聽。”

    姑娘看出他一臉的不屑,大有嗤之以鼻的架勢,不覺柳眉一顰,臉上泛起一陣羞惱。深吸了一口氣,“你讓我加入。我幫你練兵!”

    練兵?!蕭然差點一口把自己鼻子咬下來。靠,原來這丫頭是來跟自己搶飯碗地!瞧瞧她這窈窕身段,再想想那群如狼似虎的弟兄,蕭然哭笑不得。一個小女子能練出什麼兵來?三從四德兵?花容月貌兵?難不成回頭上了戰場。讓兄弟們一個個的跟敵人用色誘術?……

    蕭然盡量用最委婉的話回絕了:“林姑娘果然風趣,看來我需要給你頒發一個感動中國最佳笑話獎什麼的才是。不過熟歸熟,請不要總拿這樣地笑話來胳肢我。”

    姑娘氣的柳眉一揚:“你不信?”

    蕭然不是不信,而是很不信。盡管這丫頭貌似會一些武功,總不至于連段興年那樣的漢子也會輸給她吧?畢竟這是穿越,不是拍武俠片,象黃蓉、李莫愁那樣的神奇功夫是不會有的。

    林姑娘見他腦袋搖得象個撥浪鼓,冷笑著道:“聽說閣下想把手下個個訓練成頂級的殺手。哼,我看殺豬還差不多!還說什麼‘一群餓狼’,就憑你地這些個兵,充其量不過是群黃鼠狼罷了,很了不起麼?”

    “什麼?!”蕭然大怒。盡管弟兄們比較富于創意,但打起仗來可真不含糊,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怎能任一個丫頭片子信口雌黃?當即道:“是餓狼還是黃鼠狼,可不是用嘴巴吹出來的。要是覺得我的部隊不夠格,你大可以不必加入,誰逼你請你了?”

    “這正是我要加入的原因!”姑娘秋水般的目光落在蕭然臉上,一字一頓的道:“你要是對你的兵有信心,咱們盡可以來一賭定輸贏!怎樣,敢麼?”

    按照蕭然的脾氣,本來是不屑于跟她玩這種無聊地游戲的,畢竟現在時間寶貴

    .蕭然忍無可忍,決定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賭就賭,誰怕誰?我要是輸了,請你當教頭;你要是輸了,怎麼說?”

    “哼!不可能!”姑娘撇了撇嘴,“我要是輸了,給你磕三個響頭,拜你為師!”

    “好!一言為定!”

    互擊了三掌,就算是立了賭約。姑娘抿嘴兒一笑,扭身就走。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了下來,低聲道:“看不出,你這樣地模樣……還能當瓢把子。嘻嘻。我……叫林清兒。”

    林清兒?蕭然心里不由自主的念著這個名字,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得遠了。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蕭然正摟著雨婷睡的香呢,就聽見有人砰砰的鑿門。窩著一肚子火開門一看,正是林清兒。這丫頭今天不知從哪里淘弄了一套青布短打穿上了。腰系紅綢,把胸脯弄的溜鼓溜鼓地。本來男人在早上的時候就容易蠢蠢欲動,這麼一眼瞧過去,差點就一股鼻血飆出來。

    “叫你的弟兄了來吧!”林清兒挑釁的一揚下巴。這才瞧見她連那霹靂無敵大破刀都已經背好了,看來這丫頭是要玩真的了。

    緊急集合!還就不信一個娘們也能翻天,非跟你一決雌雄不可!片刻之間,二百號弟兄齊刷刷的列開隊形。蕭然看了一圈,相當滿意。起碼幾天所有人都是穿著褲子出來的。

    “段隊長。聽說你這些兵根本不是什麼餓狼,而是一群黃鼠狼,是不是?”

    “誰說的?放他娘狗臭屁!”段興年眼珠子立時紅了。

    “好,不是地話,就跟我身邊這位姑娘比劃比劃!”

    “哈哈,吼吼!”隊伍里爆發出一陣哄笑聲。段興年撓了撓頭,道:“這不合適吧?跟一個娘兒們……”

    “少他媽廢話!剛才那話就是她說的,你們要是能打敗她,就是爺們;連她都打不過,就連娘兒們都不如!”

    “……!”段興年眉毛頓時豎起。用力一揮手,“王鐵柱,上!”

    “慢!”林清兒走到場中,掃視一遍,冷冷的道:“比歸比,先講好規矩。你們出三個人。比三場,只要能贏我一場,便算我輸!”

    欺人太甚!眾好漢勃然大怒,段興年扯著發育不全的嗓子叫道:“要是我們輸了,朝你磕十個響頭,爬出大興山!”

    “好!你說的!”

    林清兒雙手握住刀柄,纖腰一扭,鏽跡斑斑的大刀呼的一聲。劃出一道勁風。晨風之中,但見她滿頭青絲翩然飛揚,窈窕的身形跟將近一人高的大刀形成鮮明的對比,整個人頓時煥發出一種說不出地氣勢。端的是英姿颯爽。

    卻說這王鐵柱,個子不高,但極為壯實,典型的一個車軸漢子,天生一膀子好力氣。也不挑兵器,隨手拎起場中的一對各重三四十斤的石鎖,大吼了一嗓子,左右一輪,將那對石鎖當做銅錘先後砸了過來。林清兒瞧得真切,腳尖一點向後退了一步,堪堪避過。

    王鐵柱一擊不中,踏上前又是一錘。林清兒也不還手,側身閃過。

    眾漢子見她一味躲閃,都哄笑了起來,紛紛叫道:“柱子,別出手太重了!人家嬌滴滴的大姑娘,可別給嚇壞了!”

    段興年畢竟是練家子出身,一瞧這架勢,心里就叫一聲:壞了!怕是要翻船!連忙叫過花和尚,低聲道:“這娘兒們不好對付,鐵柱怕是頂不住!下一場,你上!”

    果然不出十來下,王鐵柱腦門上已經見了汗,出手也不象剛才那麼快了。林清兒瞧他腳步亂了,猛地把刀向後一帶,接著奔頭頂呼的一下輪了下來。王鐵柱來不及招架,慌忙倒退了三四步。林清兒趁機刀尖在地上一點,刀身錚的跳了起來,斜削而至。眼看就要劃破衣裳,忽然手腕一翻,變削為拍,重重拍在他肩頭。王鐵柱收勢不住,踉蹌著摔倒。剛想爬起來,卻看那把大破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林清兒所用的大刀,極其笨重,但是在她手里卻輕盈靈動,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二百條好漢頓時笑不出來了,全場鴉雀無聲。

    花和尚正在場邊躍躍欲試,見了這一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心說這丫頭片子功夫好的很哪!只怕這一回,要使出拼命的架勢才成。本來他挑的是一杆纓槍,看了看那大破刀,只怕一刀就要被砍斷。猶豫了一下,扔了纓槍,抽出腰刀來。剛想上前,又覺著自己這刀沒人家那長大,氣勢上先輸了,尋思半天又換了把鐵杆銅吞口的樸刀。

    才走了沒兩步,瞅著手里地家伙又遲疑起來,段興年氣得大叫:“慫包!老子這有槍,你要不要?***,丟人丟到家了!”

    拼了!花和尚無奈,狠狠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拈起樸刀,硬著頭皮上場。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24
第六卷 山雨欲來 第六十章 大練兵(三)

  
    要說對王鐵柱那一場,林清兒是以柔克剛,以巧勝拙,那麼對花和尚,才真正看出了這個丫頭的凶悍。

    數十斤重的大刀輪將起來,本身就帶著一股子凌厲之極的氣勢。一時間只見大刀上下翻飛,左右開弓,疾風激得場中積雪騰起一片一片的煙霧。到後來只能看見重重刀影,花和尚魁梧的身形已然被吞沒了,偶爾樸刀也刺出那麼一兩下,卻象秋風里的落葉,看上去是那樣的單薄無助。

    巧可以勝拙,拙一樣可以勝巧。

    蕭然在一旁越看越是心驚。想不到一個七尺的漢子居然會被林清兒這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打的無還手之力,若非親眼所見,有誰能想象得到?按說隊伍出了一位這樣的武林高手,應該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是蕭然卻越發感到不安: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究竟是什麼來頭,是敵是友?……

    當一聲巨響,樸刀沖天飛起,連連翻著跟頭落下來,撲哧插入積雪中。精鐵的刀杆兀自顫動不已。花和尚臉色灰白,拱手道:“佩服,我……”張了張嘴,手捂著胸口急劇的喘息著,下面的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林清兒嫣然一笑,道:“承讓了。打坐一個時辰休息,便無大礙。”

    經過這一輪狂風驟雨般的進攻,她的額頭也見了汗,臉蛋紅彤彤的,嬌豔欲滴。尤其是這一笑。猶如春風拂過,說不出地清麗溫婉。二百條好漢,登時癡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卻猶自回想著她剛才的凶悍,心頭陣陣發毛。

    擱段興年的脾氣,要是在以往,這種時候打死也不能出手的。畢竟人家一個女孩子。又是車輪戰,有道是勝之不武,輸贏都丟不起那人。但是現在可不是他一個人臉面的問題,一旦輸了,二百條七尺高地漢子就要向一個娘們屈膝磕頭,那還不如死了算了。一想到這也就顧不得丟人不丟人,抓紮起衣襟,走上場去。

    “林姑娘好武藝!居然能連勝咱們兩位弟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接下來這一場,俺老段倒要親自領教領教!”

    “段隊長客氣,好說好說。”

    “不過嘛……”段興年眨了眨眼睛,解下腰刀拋在一邊,一本正經的道:“有道是刀劍無眼,段某的功夫畢竟還沒練到家,只怕一個收勢不住,誤傷了姑娘。這兵器麼,不用也罷!”雙拳一前一後拉開架勢,道:“俺就用這雙拳頭。領教領教林姑娘的大刀!”

    腦子慢一些的弟兄立刻叫起好來,還覺得段興年空手對刀,好生的膽色氣魄。蕭然忍不住一陣頭疼,心說這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段興年這厮哪有那麼好心,明明是瞧著人家刀法厲害,想著法兒的讓人不用刀!

    段興年心里。還真就是這麼個主意。這把大破刀很有些古怪,看上去極為笨重,但輪動起來卻能自生出一股力道,剛猛絕倫。憑著這把腰刀,自認沒多大把握。老段人雖粗,著實也會耍兩個心眼兒,心說瞧你那一把身子骨,只要擠兌得你不用刀。難道還能吃了我不成?

    林清兒微一蹙眉,已知其意。輕輕一笑,道:“承段隊長好意。若是我用兵器贏你,量你也不服。好吧。咱們就來在拳腳上見個高低!”將手中大刀一輪,脫手擲出,咚的一聲遠遠插在一株樹干上,嗡嗡直響。

    段興年心道:要地就是你這句話!腳步一錯,飛身上前,化拳為掌,劈面就是一記。這厮練的是北派劈空掌,走的是剛猛一路,雙掌翻飛,短的是虎虎生風。林清兒沒了大刀,果然不敢硬接,但她靈動輕巧,左閃右避,時不時的還遞出那麼一拳一腳。當下兩人你來我往,斗在一處。

    這一番打斗與剛才又不相同,刀劍出招速度畢竟慢些,蕭然勉強能分得清路數;這一貼身近戰,只見兩條人影翻翻滾滾,簡直都看花了眼。不一時,只聽段興年哎喲一聲,踉蹌著摔了個跟頭。背心正中印著個纖秀的足印,由于滿地都是積雪,腳印白白的異常清晰。

    段興年皮糙肉厚,騰的跳了起來,玩命的沖了上去。他這是急紅了眼,整個一拼命的架勢,恨不能一口水吞了對方。越是心急越是出錯,不大一會,一個不留神屁股上又挨了一腳,照例摔了個個馬趴。

    這麼翻來覆去地不知摔了多少回,只見他背上斑斑駁駁的印了十多個腳印,帽子也飛了,辮子也散了,模樣狼狽之極。眾弟兄不忍再看,都低下頭去,只等他一認輸,就跪倒磕頭。

    又一腳飛來,正中段興年肩膀。只見他偌大一個身子騰云駕霧般飛了起來,重重摔倒在地。這一下真是不清,饒是他身子骨硬實,也半天掙紮不起。林清兒抱拳笑道:“承讓承讓!”

    段興年喘了半天,翻身站起,道:“林姑娘本領高強,老段我輸得心服口服,在這給你磕頭了!”說著向後一招手,所有兄弟都垂頭喪氣的就要跪倒。不成想林清兒抬手道:“慢!”

    眾人一愣,只見她轉向蕭然,道:“咱們的賭約算不算數?

    “這個……大概,也許,差不多……算吧!”

    “那麼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教頭了。蕭大人,不知對不對?”

    “啊?教頭?!”驚訝聲一片。蕭然無可奈何,也只好自認倒黴:“對。”

    —

    “好!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我說的話就是軍令了。”林清兒走上前兩步,一揮手道:“有道是男兒膝下有千金,生當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們這一幫子弟兄,十個響頭就不必了!”

    段興年一聽。立刻咧開了嘴,點頭哈腰地道:“謝林姑娘,謝林……教頭!”

    “你不用謝。他們的響頭,全都著落在你身上。”

    “啊?憑、憑什麼?!”

    “憑我功夫比你好。你若不服,我就打到你服為止!”

    “……”段興年頓時打了個哆嗦,深深的無語。從此以後他就落下個毛病。一見林清兒就腿肚子抽筋。

    眾弟兄饒了十個響頭,好一陣幸災樂禍,樂不可支。蕭然這時卻恍如未聞,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林清兒身上。

    這個看上去甚至有幾分柔弱的女孩子,武功竟然高強如斯!有這樣一個人來訓練部隊的格斗、刺殺,無疑是最合適不過。但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訓練這支部隊,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她地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管怎樣。願賭就要服輸。蕭然這次倒很光棍,把除了狙擊手以及程通地特別小隊意外剩下的弟兄全都交到她手里。

    由于過于緊迫,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訓練成全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短地時間內最大限度的挖掘他們地潛力,把他們的特長發揮到極致。也就是說,要圍繞士兵們的特長來做專項訓練。

    按照預訂計劃,蕭然把所有士兵分成三組陣營,一組由林清兒為主,段興年為輔,進行格斗刺殺訓練;一組由程通帶領。進行短管曲射炮及爆破訓練;剩下的一組是各個班組的狙擊手,由蕭然帶領進行射擊訓練。以上單項訓練在上午進行,下午要進行的是全體槍械學習、射擊打靶以及戰術演練。

    格斗刺殺,除了力量跟技巧之外,還要有過人的抗擊打能力。這些無一不是要經過長時間的刻苦訓練,三兩個月之內。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大的成效的。對于這一點段興年老早就跟蕭然抱怨過,但實在沒有別地辦法,只能是趕鴨子上架。

    沒想到林清兒對蕭然的要求十分痛快的答應了。“成,最多三兩個月,我讓你看到一群殺人專家。不過,”她眨巴著大眼睛,目光里透出一絲狡黠,“想速成可以。但是我用什麼方法去訓練,你可不能干涉。”

    格斗訓練,無非就是紮馬啊、倒摔啊、對抗啊、劈磚頭啊什麼的,蕭然心說難道你還能挨個替他們打通任督二脈不成?誰知接下來連著好幾天。根本就不見弟兄們出操拉練,而是貓在石窟里,一待就是一上午,也不知是在做什麼。吃飯的時候倒是能瞧見他們,全無辛苦疲憊之態,反而嘻嘻哈哈的,表情淫蕩,開心地很。

    靠,這妞兒到底在干嘛?總不會是在搞慰安那一套吧?蕭然心里有些發毛,偷偷跑到石窟里去窺探。這一看不要緊,氣得差點一頭栽倒,就此長眠。只見那百十號弟兄正兩人一組,脫了上衣,一個個袒胸露背,正你摸我、我摸你,摸得不亦樂乎呢。

    “怎麼回事?!”蕭然揪過段興年,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不關我的事,都是林教頭的主意。”段興年委屈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靠!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早來告訴我?你***不想混了?”

    “林教頭不讓!她說……我要是告密,就要……就要跟她磕一百個響頭,叫一百句……姑奶奶!”

    “%##*&……”

    蕭然已經氣得半瘋了。而這個時候,始作俑者正坐在洞外,翹著二郎腿,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悠閑的品著茶水。

    “怎麼回事?洞里那些家伙,你都讓他們做了什麼?”蕭然張牙舞爪,暴跳如雷。

    “你答應好不干涉地。”林清兒不為所動,臉上還掛著一絲得意的笑。

    “靠!狗屁!我不干涉,你就訓練他們玩斷袖啊?這是他媽大興山,不是斷背山!!!”蕭然氣昏了頭,也不顧對方能不能聽懂。

    但好歹斷袖這個詞的含義林清兒還是知道的,登時漲紅了臉,騰地站了起來,胸脯氣的一鼓一鼓的,半天才道:“好,我告訴你他們在學什麼!”踏前一步,閃電般的扣住蕭然手腕。

    “你丫敢造反!呃,你,你要干嘛?!……”蕭然正想大聲呼救,卻看林清兒一只春蔥樣的嫩手徑直伸象自己懷里,僅隔著一層小衣,摸索到腋下。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做出這樣曖昧的動作,蕭然嚇得聲都變了:“我,我有老婆,你……非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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