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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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54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1:59
第七十三章 蕭然的報復(八)
       

    林進得城來,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連走路都搖搖晃上賣饅頭包子、混沌刀削麵的一個挨著一個的攤兒,各色小吃莫不是香噴噴的。平日裡從來瞧不上眼兒的那些個刁斗小民,現在卻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兒。還有路邊酒樓有陣陣的香味兒傳出,鑽在鼻孔裡,直把那滿肚子的饞蟲都勾了出來,哈喇子流了老長,可惜卻身無分文,只能望而興嘆。

    左顧右盼巴望著能尋個面善的主兒,好歹的求人施捨個饅頭什麼的,可是轉了兩三圈兒,只瞧著那些食客個頂個的可惡,低了頭只顧吃,對自己這個準叫花子瞅都不瞅一眼。到底是干不慣乞討這個技術含量較高的營生,總拉不下臉兒來,餓得頭暈眼花,也沒能討到一口吃的。

    正徬徨無計,忽見街角一個賣包子的漢子,正把那一屜熱騰騰的好大包子一個個的撇到臭水溝裡去。瑞林納悶,上前一打聽,原來這漢子是個新來的山東人,頭一天在這裡做生意。本地人也是欺生,從早到現在,一整天竟連一個包子也沒賣掉,氣的咬牙跺腳,正不停的咒罵:「好大個凌源縣,竟沒一個識俺手藝的!難不成俺這包子是餿的、臭的?便是屎尿灌湯包,總也有個來問的,卻不是欺生是什麼!入你娘,今後再也不來這鳥地方討買賣!」

    從來只聽說天上掉餡餅,這不是現成地天上掉包子麼?瑞林按捺不住住心頭的狂喜。連忙上前道:「可惜,可惜!好大包子卻白白扔在水溝裡!」

    那漢子白了他一眼,甕聲甕氣的道:「可惜什麼?包子再好,只沒個買主。怎麼,感情是這位公子識貨,要買俺包子?」

    「非也。非也!」瑞林狠狠嚥了下口水,道:「我瞧你這包子賣不掉,定是口味不合人胃口。這樣吧,我便幫你品上一品,分析分析原因,看看是不是有哪裡做的不對路,回頭大哥這買賣也能好做些。」

    漢子斜眼打量了瑞林一番,見他辮子散亂。滿麵灰塵,一身衣服又舊又破,並且窄巴巴的不合體,也不知從哪兒偷來的,十足就是一叫花子模樣。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日!還以為來個主顧,原來是想來吃白食!討便說討的,裝模做樣的卻想糊弄誰?」

    「這個……」謊話被揭穿,瑞林滿臉羞慚,囁嚅道:「實不相瞞,在下遭賊洗劫。身無分文,已經三天沒吃了!還望大哥行行好,賞幾個包子吧!」

    破天荒頭一回討飯,只覺得兩邊臉頰跟被狠抽了一頓巴掌似的,熱辣辣地。偏那漢子又不領情,不耐煩的道:「入你娘!聽你這呆鳥說話就有氣。一個叫花子也多花花腸子,沒的來消遣俺!沒有!滾蛋!老子這包子都扔到臭水溝裡,也能聽個響兒!」

    瑞林這時也顧不得羞臊,急道道:「大哥,大爺!你這包子扔了也是白扔,行行好,舍我一個也不打緊。不看別的,且看都是外地人。好歹可憐可憐!」拉著那漢子衣袖,苦苦哀求。

    漢子焦躁,吼道:「休要皂囉!老子這包子是餿的臭地,你不見都沒人肯買麼!那邊一溜的包子饅頭。討飯去別人那討去,只顧纏我作甚?」

    瑞林陪著笑道:「大哥說笑。瞧這包子蒸的白皮大,又大又圓,當真是好手藝,別人哪裡比得上?就這麼扔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漢子聽了這兩句恭維,冷笑道:「怎麼,你當真肯吃?莫說俺沒告訴你,這包子可是大糞做餡,屎尿灌湯的,你也肯麼?」

    「肯!肯!」瑞林歡喜得一迭聲叫道,心說千穿萬穿還是馬屁不穿,也不待那人吩咐,自己便去籠屜裡抓了老大的包子,顧不得燙手,拚命往嘴巴裡塞,一口便咬掉一大半。

    山東包子個大餡足,不比天津灌湯包,原是沒有湯汁的。但這漢子手藝確實與旁人不同,湯水十足,一口咬下去,撲哧一聲滾燙的濺了滿臉。瑞林正待細品,忽覺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猛然傳來,一溜兒躥上腦門兒。心裡正覺奇怪,卻聽那漢子大笑道:「你這呆鳥,老子告訴你是屎尿灌湯包,你當是假的麼?怎樣,味道正不正?」

    瑞林只覺得腦袋轟的一下,渾身地血液剎那間湧上頭頂,太陽穴突突亂跳,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半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勉強定神瞧瞧手中剩的那半拉包子,裡面黑黑黃黃的,汁水淋漓。一時間肚子裡翻江倒海,彎腰一通狂嘔,幾乎把五臟六腑都一股腦兒的吐了出來。

    人們聽說有人吃了大糞餡包子,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攏來,嘲笑鄙夷,指指點點。瑞林恨不能尋個地縫直鑽到十八層地底去

    是痛不欲生。急切尋那賣包子地山東大漢,便要找尋得見人影兒?

    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從人群裡逃出來的,這時的瑞林已經神情恍惚,便如沒頭蒼蠅一般,倉惶亂躥,走到哪裡都覺得有人在譏笑自己。這時耗子洞裡都是可以藏身的,不知怎麼躥到一座廢棄的祠堂裡,一頭拱到亂草間,眼淚便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滾滾而出。

    這一個打擊對於他來說,真跟天塌地陷了一樣,許久才緩過神兒來。這麼卑鄙惡毒的主意,除了蕭然那個假太監,還有誰能想的出來?一時間恨不能生吞活剝了他。想想自己幾曾受過這般屈辱,簡直是不拿人家當人麼,只覺沒臉活在這世上,真不如一根繩吊死了,倒也乾淨。

    這廢祠堂卻是個花子窩,哭了半晌才發現,週遭圍了不少地叫花子。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道:「是沒討到東西,還是挨了惡狗咬?別傷心了,做叫花子是這樣的。別人怎樣對你,你也不比計較,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留條命,保不齊哪天還能發跡呢!到那時誰欺負過你,一發找他算賬也不遲!」

    這一番話說的瑞林熱淚盈眶,心說人情世故,想不到今天還要這個老叫花子來安慰我一個未來地駙馬爺!蕭然這個小雜種王八蛋,回頭老子翻身時,誓要殺盡你一門良賤,女人個個賣到窯子裡去做娼妓!

    狠狠咒罵了一回,又覺得肚子餓了。本來肚子裡就沒食兒,方才又吐的狠了,腹中更如火燒一般。老花子又道:「討不到吃的也不要著急,今天你跑這兒來,也是運氣。一會劉大善人就來施捨了,多混兩個饅頭才是正經。」

    瑞林聽了,便似抓住根救命稻草,兩個眼睛都發出光來,暗道:天無絕人之路!周圍乞丐卻老大不樂意,紛紛沖那老花子嚷道:「你這老糊塗,自己人尚且不夠分,倒有心幫外人!」

    瑞林只能一一賠笑,不敢多言。卻看花子們開始紛紛脫衣裳,一個個都脫膊的赤條條地,心里納悶,拽著老花子,陪著小心道:「他們這卻是在做什麼?」

    —

    老花子悄聲道:「這劉大善人心地雖善,但脾氣古怪的緊。每回施捨只看窮人,越是窮的褲子都穿不上,就會多舍給你兩個饅頭。」一邊說一邊自己也把衣服脫了去,道:「這樣子再去,劉大善人一可憐咱,就能比別人多撈些。」

    瑞林想想也的確是這麼個道理。要說這赤身裸體的本來是有些羞臊的,但一來想想這是規矩,況且還有那麼多乞丐光身子陪著,也就不覺怎麼丟人;二來為了填飽肚子,也實在是顧不得了。猶豫片刻,心說還是活命要緊!急三火四的將衣服剝了個乾淨。周圍乞丐頓時鼓噪起來,叫道:「老不死,你他娘的又去幫外人!」

    老花子諾諾連聲,道:「都是一般的叫花子,幫幫怕什麼?你們瞧他細皮嫩肉的,估計是剛入行不久,也怪可憐的。」瑞林聽了,感激的什麼似的,恨不能以身相許。

    老花子又道:「這劉大善人一聲積善,最喜歡聽人叫他大善人。一會你只需喊『劉大善人』,聲兒越高,他聽了才越高興呢。看你也是個伶俐人,不用我教了吧?」

    瑞林感激涕零的道:「多謝老丈點撥,回頭我發跡之時,寧死也不肯忘了您老恩情,情願替您養老送終!」

    眾乞丐這時都赤條條的等著那劉大善人來舍飯食,瑞林更是躍躍欲試,本來已經餓的手腳發軟,但一想起那白花花軟綿綿的饅頭,渾身竟平添了無窮的力氣。不一會,果然外邊有人高叫一聲:「劉老爺來啦!」眾花子便似得了一個訊號,一窩蜂的朝門口湧去。瑞林這時便如張飛附體,呂布重生,左推右撥將別的乞丐都擋在身後,一馬當先殺將出門。

    迎面果然過來老大一群人,男男女女的好不熱鬧,正提著籃子向兩邊人群裡扔饅頭。瑞林周身熱血沸騰,奮不顧身的沖上前去,擠入人群大喊道:「劉大善人可憐可憐!三天沒吃了,賞個饅頭吧!劉大善人……」

    話音未落,只能人群裡想起一片女人的尖叫,接著是男人的怒吼:「光天化日,哪裡來的不知廉恥的畜生、大膽的淫賊,竟敢大庭廣眾的耍流氓?揍他夠娘養的!押他去見官……」

    瑞林大吃一驚,連忙扭頭望身後一瞧,卻見祠堂裡的乞丐一個出來的也沒有,偌大的人群,只有自己一個人光著屁股,登時覺得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0
第七十三章 蕭然的報復(八)
       

    明是又讓人給玩了,眼看一大幫人凶神惡煞的圍了過中生智,就地一滾,抓起塵土就往臉上胡亂抹去,一邊大叫著:「我是齊天大聖孫悟空轉世下凡!蕩盡妖魔鬼怪,掃平各路毛神!誰敢擋我,叫你全家死光!」

    人群紛紛散開,都道:「晦氣,晦氣!原來是個瘋子!」偏人群外傳來一聲:「這廝裝瘋賣傻吶!剛剛討饅頭吃,不是喊得挺響的麼?別信他,狠揍一回,看他求饒不求饒!」

    一言既出,眾人頓時醒悟,一時間拳腳亂紛紛如雨點一般,打得瑞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不住聲的求饒。豈知越是求饒,眾人越是憤怒,都叫:「這廝奸詐,險些給他混了過去,如何能饒!往死裡打!」

    瑞林眼見不是頭,再這麼打下去,一條小命可就交代了。這廝也真是給逼得急了,也不知從哪裡爆發出一股子力氣,猛的跳將起來,奮力甩脫眾人,手腳並用,奔人叢無數腿間胯下連滾帶爬的鑽了出去,活似一隻發了狂的老鼠。

    眾人那肯放過,紛紛追趕。瑞林自打生出以來,竟從未像今天跑得這樣快,渾身的潛能都爆發出來,好似騰雲駕霧一般,估計插上一雙翅膀,起飛基本沒有什麼問題。一大幫人眼睜睜看他風馳電掣一般的剎那間跑的無影無蹤,竟沒一個追的上的,盡皆駭然。

    卻說瑞林。匆忙間拐進一條小巷,巧巧地遇見個茅廁。赤身裸體的也無處可避,一頭鑽進茅廁裡,心說只好等到天黑再出來混,儘管這裡「氣氛」委實濃烈,總算安全些。

    拂著起伏不已的胸膛。半晌才算稍稍平靜下來,暗叫一聲僥倖!左右一瞧,忽然歡喜的差點叫出聲來,原來那茅廁的板壁上,不知誰搭了一件布衫子,想是那個白痴解手時遺落在此的,真是老天開眼!狂喜之下上前去抓那布衫,猛覺得腳下一輕。撲通一聲跌入糞池中,黏糊糊地糞湯直沒到胸,險險的便要灌脖。

    這時才瞧出,那蹲板不知被哪個瘟殺的拆了去,上面鋪著薄薄的草蓆,分明的就是一個陷阱!瑞林又不敢呼救,咬牙捏鼻撲騰了老半天,總算是從糞坑裡爬了出來,身上濕漉漉黏糊糊的,別提多噁心了。這時哭都已經沒有眼淚了。顧不得白天黑天的,推開茅廁門跑將出去,奔那水溝一路狂奔出城。路上眾人見之,驚訝之餘,紛紛掩了口鼻,躲避不迭。

    水溝出了城。便匯入一條小河之中。其時正值黃昏前後,大姑娘小媳婦的正在河邊洗衣裳。遠遠夕陽下,只瞧著一條人影如飛奔來,不免好奇,紛紛起身觀看。及到近前才看清,卻是一個年輕男子,光身子只披了一件布衫子,也不知遮羞。帶著熏天地臭氣撲通一聲扎進河裡。一時之間,只聽得岸上一片尖叫聲,膽小的撒腿就跑,膽大的早拾起石頭土塊。一頭咒罵,一頭劈頭蓋臉的丟了過去。

    瑞林在水裡涮吧涮吧,也來不及洗乾淨,匆匆遮了頭臉爬上岸。春天的水冰冷刺骨,已經凍的哆哆嗦嗦的,卻不知該去哪裡尋一堆火。忽見幾個五大三粗家僕打扮的傢伙拈著棍棒繩索風一般殺過來,領頭一個大叫道:「就是他羞辱咱家老爺的,休走!」

    瑞林魂飛魄散,急待逃時,哪還有力氣?只覺兩腿發軟,癱倒在地動也不能動。家僕們一擁而上,橫拖倒拽的拿了,一步一棒,從城外一路打進城裡,拖到一間府上。院子裡影壁後頭,一個矮矮胖胖地老爺正怒氣衝衝的摔東西發狠呢,見了瑞林,兩隻三角眼幾乎噴出火來,劈頭喝道:「好你個王八羔子,膽敢跟你家劉老爺做對,媽的,太歲頭上動土!活膩歪了是不是?」

    按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就算是衝撞了一回,打也打了,還想怎麼樣呢?瑞林又氣又怕,哆嗦著跪下,叫道:「劉大善人開恩!小的哪敢冒犯老爺,您是有名的大善人,好歹饒了小的一命!」

    這話不說還則罷了,一聽「大善人」這幾個字,這位劉老爺便如給人劈頭抽了一大嘴巴似地,老臉漲得通紅,身子都顫抖了,哆嗦著指著瑞林道:「好,好!你,你有種!給我打,給我望死裡打!」

    家僕們一擁而上,拳腳棍棒沒頭沒腦的好一通招呼。瑞林連聲慘叫,死也不明白哪兒得罪了這位「劉大善人」。不消一時三刻,已經是打得皮開肉綻,連「饒命」都叫不出來了,那劉老爺還不解氣,命家僕將他綁在木樁上,兩腿左右劈開,操起尺把長雪亮個大片刀,咬牙道:「媽的,你個小毛賊也敢恥笑老子,我***今天就索性一發的騸了你!」

    原來這劉老爺一生最聽不得的字,就是這個「善」字。這廝早年發跡,橫行鄉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有一回強姦一個小媳婦,那女子烈性,竟一剪刀將他褲襠裡那玩意剪了去。因為這廝一貫偽善,一頭為非作歹,一頭卻要行善佈施,所以人們干脆給他起了個綽號,便叫做劉大「騸」人。

    這本是劉老爺最大的忌諱,瑞林上哪去知道這一節,還以為大善人是句奉承的詞兒,喊地那叫一個慇勤,直把這位劉老爺的新仇舊恨都勾了起來,還道是故意來羞辱自己的,眼珠子都藍了,一手操刀,一手揪住襠裡那玩意兒,唰的就是一刀揮了下去。瑞林急待叫時,只覺得下身一涼,接著便是一種無法形容地劇痛,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頓時昏了過去。

    鮮血泉水般噴射出來,濺了劉老爺一身。拋了刀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道:「狗雜種。這回咱倆都是一般地『騸人』了,看你還敢來羞辱我!」抬手令家僕給他止了血,傷口胡亂一包,抬到縣衙。縣丞跟他原是相熟的,聽了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只道是哪家的落拓閒漢。也不親審,當即判監,一面八斤重的柳木重枷釘了,直接丟入大牢。

    這一系列的手段,當然都是蕭然地損招。到此為止,心中的一口惡氣方始出盡。眾兄弟前番

    林折騰的不善,聽說這廝被騸,剩下不到半條命了。快。拖了兩三天,蕭然才把瑞林被抓的消息告訴了寧薇,當然別的話頭是要掩飾過去的。寧薇一聽就急了,也顧不得病重的身子,硬撐著要蕭然帶她到縣衙去救人。

    蕭然心裡早做好了盤算,滿口答應。到得縣衙,亮出腰牌,縣丞聽了,先自瘋了一半。要知道凌源縣是個小縣,自打上任到現在。也沒見過大內副總管這樣中央級別的幹部,當下連滾帶爬地出來迎接。蕭然也不理他,帶了寧薇徑去大牢。

    一進陰森濕暗的牢房,就聽裡面一個半死不活的聲音叫道:「我爹……是山海關總兵,我是當朝……當朝駙馬爺。你們這幫王八蛋,快放了我……」

    裡面兩個獄卒正在喝酒。一人喝道:「別吵了!媽了個巴子,吵了三四天了也不嫌犯?你他娘是駙馬,我還是國舅哩!」

    另一人笑道:「理他做什麼?一個瘋子,由他自生自滅,喝酒喝酒!」

    寧薇聽了,又氣又急,一時心都碎了,若不是扶著蕭然。幾乎便一頭栽倒。蕭然命人把獄卒喝了出去,看看左右無人,這才扶著寧薇過去。隔著木柵望裡一瞧,只見從前的翩翩公子如今正披頭散髮的坐在亂草上。遍地屎尿,也不嫌髒臭,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地面,反覆哼哼著:「我是當朝駙馬爺……」

    —

    任何一個正常人,經了這一番折騰,不瘋也差不離了。要說瑞林前幾天是憋了一口氣,一心想著能夠翻身復仇,現在所有的鬥志都被摧垮,已經徹底崩潰了,整個兒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寧薇見了他這幅模樣,心如刀絞,哽嚥了一聲:「瑞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瑞林聽了這一句,不覺怔住了,好半天,身子猛的一震,抬起頭來,兩眼冒光,喉嚨裡呵呵直響,連滾帶爬的撲了過來,抓著木柵連聲叫道:「公主,公主!是你麼?你,你來救我了麼?快,快把我弄出去!這鬼地方,我死也不能再待了!」

    蕭然在一旁故作驚訝地道:「咦,瑞額附,真的是你!哎呀呀,怎麼竟落到如此田地?究竟是誰把你害成這幅模樣,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出了這口惡氣!」

    瑞林一聽蕭然的聲音,便跟觸電了一樣,媽呀一聲鑽到牆角去了,埋著頭顫聲叫道:「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大爺饒命啊!」簌簌的抖成一團。蕭然強忍著笑,道:「你瞧你,怎麼嚇成這幅樣子?是我,我是奴才蕭然啊!」

    瑞林一聽蕭然這兩個字,抖得更厲害了。寧薇急道:「別怕,小三子是來救你的,快過來,讓他帶你出去。」

    瑞林聽了這話,又尋思了半天,才戰戰兢兢的回過頭,道:「你……你說地是真的?真的……救我出去?」

    蕭然道:「騙你做什麼?我來這裡,當然是為了救你。不過國有國法,我一個太監的身份,總不成干涉刑律。你放心,我現在馬上去跟縣丞求情,讓他將此案重審,估計快的話,過個三兩個月的就能把你弄出來,現在權且忍耐忍耐!」

    「三兩個月?」瑞林還沒說話,寧薇先急了,頓足道:「再過三兩個月,他還能有命麼?駙馬就算有罪,那也歸著宗人府管,他個縣衙管得著麼?我去跟縣丞說,讓他立刻放人!」

    蕭然連忙拉住,道:「公主千萬別去!您別忘了,瑞額附這一次可是跟著驍騎營他們造反來著!身份一旦暴露,回頭真發落到宗人府,他還有命麼?」

    「那怎麼辦?難道,難道就眼看著他在這裡受罪麼!……」寧薇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滾而落。

    瑞林手腳並用,爬到木柵邊上,急切地盯著蕭然,語無倫次的道:「你救我,你救我!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大爺行行好,大爺行行好!」說著咚咚的不住磕頭。蕭然連忙閃到一邊,道:「瑞額附,你這不是折殺奴才了麼?公主還在這裡,你這是做什麼?」

    「啊,公主,對了,公主!」瑞林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道:「你喜歡公主,對不對?我,我把公主讓給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什麼?你、你說什麼?!」寧薇大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上前隔著木柵抓著瑞林的手,結結巴巴的道:「你、你瘋了麼?」

    瑞林抓著她手使勁一拽,把她整個人都拽得貼在木柵上,髒兮兮的臉上擠出諂媚的笑,指著寧薇沖蕭然道:「你瞧,公主很漂亮,是不是?我讓她給你做老婆,好不好?只要你放過我,我什麼都肯的,什麼都答應你!你看,多好看的娘們兒……」

    寧薇聽了,便似遭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僵在那裡,怔怔的看著瑞林,就像在看一個相識多年的陌生人一樣。蕭然卻暗道:瑞林這傢伙,還真是上路啊!

    今天他帶公主來這裡的目的,也正是為了逼著瑞林當公主的面說出這番話,好讓寧薇徹底死心。這時的寧薇還不知道瑞林已經成了個如假包換的太監,當然也就想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一時萬念俱灰,喃喃的道:「你怎能……怎麼這樣對我,這樣對我……」身子一軟,竟自暈了過去。

    蕭然抱住寧薇,隔著木柵一腳踹開瑞林,道:「行,算你小子識相。等著啊,少時我便來救你了!」把公主扶出大牢,花和尚早已在一旁等得不耐煩了,低聲道:「怎樣,下手麼?」

    蕭然微一點頭,花和尚轉身進去。不一會兒便匆匆走了出來,道:「了賬!」

    一個身份不明的瘋子死在大牢裡,實在不算什麼事情。事情到了這裡,總算一切都歸於平靜。蕭然嘴邊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瑞林,如果你還有下輩子,記得千萬不要跟我做對!」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0
七十四章 咫尺怎堪天涯
       

    通跟盛左已經帶了大隊人馬先一步趕回大興山去了,留下的三四十名弟兄,帶著寧薇也望大興山趕來。這一趟下山,真的是收穫頗豐。不但安然無恙的救回了老婆孩子,隊伍又擴大了兩倍還掛零兒,已經從連級直線上升到營級編制了。而更讓感到他興奮的是,還捎帶著拐回來個如花似玉、國色天香的老婆!

    當然,現在救稱呼寧薇公主為老婆,還有些為時過早。這丫頭對自己好像基本沒有什麼好感,反倒對瑞林那廝,真的是夠一往情深的。想起這一茬兒,蕭然就有些悻悻。不過仔細一想,這也說明她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孩子,夠傳統。討老婆可是要過一輩子的,要是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便是弄到手上,又如何能放得下心?

    越是不可能的任務,就越有征服的成就感。畢竟這天字第一號的情敵,無論從現實還是寧薇的情感世界中,都已經順利幹掉,這就是萬里長征的重大轉折。

    然而也同樣有個壞消息。自從那天探監後,寧薇的病就越發重了,過梅河之後,更是起不來身子。咳嗽的厲害,湯水也進的很少。這可難壞了蕭然這個半吊子大夫,先後找了幾個郎中來瞧,也瞧不出病因。蕭然在宮裡時就知道這是公主的宿病舊疾,那一幫子太醫都沒瞧利索,更別說這些江湖游醫了。

    走了六七天。眼看就到大興山了,公主地病依然沒有起色。看著她一天比一天變得憔悴,蕭然急得火上房,這一急倒還真想起一個人來:京城回春堂號稱京師醫聖的李景疇老李頭。這老傢伙手上還真很有些本事,興許能治好也說不定。

    這麼一想,連忙讓花和尚火急進京。請李景疇上山。上回段興年回來之後,大內副總管的腰牌已經收回來了,仍舊給花和尚作為信物。說來倒還不知道那一次段興年是怎麼跟李景疇交涉的,竟把那看的比命根子還重要的紫蟾回春貼弄到了手裡,估計也不會用什麼正大光明地手段。這一次能不能請的動這位倔脾氣的醫聖,心裡還真是有些忐忑。

    花和尚領命去了,蕭然一行繼續朝大興山方向趕來。傍晚時分,終於到了山寨。此時的大興山再添蛟龍猛虎。總人數有千餘人,比先前熱鬧了不少。如今大當家的回來了,偌大的石窟頓時沸騰了,大排筵席,為蕭然接風洗塵。

    雨婷、雪瑤跟寧馨見蕭然平安歸來,心裡的歡喜自然不用說了。剛高興了沒一會,忽然瞧見了病的奄奄一息地寧薇,三個女孩子都是大驚失色。寧馨眼淚一連串的滾了下來,一把抓住蕭然道:「我姐姐怎麼了?你,是不是你把她怎樣了?」

    「關我什麼事……」蕭然話一出口。忽然想起來好像的確是關自己事的。要不是他下手把寧薇從大內禁宮給綁了出來,她又怎能落到今天這一步?但是當日之事是為了救雪瑤跟孩子,情形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一時之間也來不及解釋那麼多,忙哄她道:「你姐姐這個病,是瑞林那王八蛋給氣的。我已經派人去請北京最好的大夫。放心,公主一定會沒事的。」

    「你,你個死太監!要是姐姐真有個三長兩短,你看我能不能饒得了你!」寧馨大哭著把蕭然推到一邊,讓人把寧薇扶到自己的房間,親自服侍。寧薇這時已經虛弱極了,但是神智還算清醒,一看見寧馨。抓著她的手只是噼裡啪啦的掉眼淚。

    雨婷跟雪瑤原都是宮女地身份,跟寧馨廝混的熟了,姐妹間不分彼此。但對寧薇公主,自然的有一種敬畏。當然這也可以說是一種奴性。但是在當時的年代環境裡,耳濡目染以及多年生活養成的習慣,任誰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變過來的。尤其是看到公主病成這幅模樣,又是著急又是擔心,也都圍著忙前忙後地。蕭然這時心裡也很是著急,巴望想湊過去看一眼,但堅決被三個老婆趕了出來。

    段興年現在身子已經大好了,又變成了往日生龍活虎的模樣。況且又添了盛左這一幫弟兄,喝酒吃肉,猜拳行令的好不熱鬧。段興年告訴蕭然,留在京城的細作打探出了恭王近來的動靜。原來先前蕭然預料的果然沒錯,荀敬帶驍騎營一反,奕承德。但是那一場大雨卻來得正是時候,山洪下洩,多處橋樑衝斷,阻住了大軍。肅順的親軍也得到了消息,立即回防,奕好命令大軍撤回,一場醞釀已久的風暴竟這樣被一場反常地大雨消於無形,孰非天意?

    照這樣來看,行宮那邊應該一時還算平靜。關鍵是皇后沒事,蕭然頓覺心裡踏實了不少。但是想起寧薇的病勢,總歸提不起來興致,又不願掃了弟兄們的興,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

    這一頓酒從申時開始,直喝到亥時方才結束。眾弟兄都已經東倒西歪,大半都醉倒了。蕭然酒量一向不好,所以大夥也沒逼他喝太多。去看了一回寧薇,已經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寧馨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丟給蕭然個後腦勺,氣哼哼的不理他。

    羅爾托自告奮勇的來瞧了一回,但是當時的西醫技術對這種宿疾基本上是束手無策。看來一切只能等李景疇來再說了。忽然想起剛才忘了問段興年,也不知他那天究竟是怎麼把解藥弄來的。希望沒跟那老李頭動粗,否則的話,花和尚再請他可就難了。

    雨婷留在寧馨那兒跟著照顧著,雪瑤好歹的陪了蕭然說會子話。經歷了這一番劫難,這丫頭倒像是溫柔了不少。這讓蕭然很是欣慰。考慮到她現在有了身子,怕累著,蕭然強制性地讓她去睡了。

    心中頗有些煩悶,一個人信步走出洞府透透氣。藉著月色來到山崖邊,快到五月中旬了,滿山的野花都開了。晚風裡吹來淡淡的香氣。深嗅一口,心曠神怡,舉目遠望,忽然瞧見那大青石上坐著一個纖弱的人影,披著銀白的月光,怔怔的出神。蕭然心裡一動:回來這一晚,竟忘了林清兒,也沒見到她地人影兒。這時看著那似曾相識的背影。不是這丫頭又是誰?

    猶豫了一下,蕭然走上前,輕聲道:「林姑娘。」

    林清兒身子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好一會才轉過身來,垂首道:「蕭公子。」

    蕭然心裡忽然有些淡淡的失落。最艱難的時候,兩個人曾經並肩戰鬥,最危險的時候,她一直都跟在身邊寸步不離。兩個人曾經也有過那麼若有若無的一絲親近,但是現在一切都平

    後,連稱謂也變得如此生分了。

    —

    可是。這不也正是自己最初希望的結果麼?……

    「這麼晚了,姑娘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可有什麼心事麼?」

    問完了這句話,蕭然忽然有些後悔。林清兒的心事,他不用猜也知道個大概。如果這個時候她真地把心事說了出來,自已該怎麼做?又能怎麼做?

    林清兒淡淡的笑了笑。道:「也沒什麼。只是……大概是想家了吧。公子一路風塵勞頓,怎麼還不去歇息麼?」

    「我?」蕭然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睡不著。對了,整個晚上也沒看到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呢?」

    「吃不下。」

    「……」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默默的看著遠處。月光下,遠山起伏的輪廓漸漸的隱在黑暗裡。大山裡的夜晚安靜極了,靜得彼此相隔。卻彷彿仍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能聽彼此聽見心跳的距離,有時卻又是咫尺天涯。

    不知過了多久,林清兒忽然幽幽嘆了口氣,道:「雪瑤姑娘已經救出來了。山寨裡現在一切也都好。隊伍的訓練,我想有段隊長跟程隊副他們,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蕭然心裡一慌,結結巴巴的道:「你……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呢?」林清兒笑了笑,仍舊淡淡地道:「看到你們生活的很開心,我心裡也高興呢。……我,要走了。」

    「走?!」蕭然情不自禁的抓住她手臂,急道:「你要去哪裡?下山麼?是不是……是不是雨婷她跟你說了什麼?」

    「雨婷?不,怎麼會呢。雨婷姐一直待我很好,跟親姊妹一樣。是我自己……我本就是無牽無掛、無依無靠的一個人,家仇也報不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蕭公子,看到……看到你跟幾位夫人都那麼……恩愛,我,我祝福你們。」

    說出最後幾句話的時候,林清兒背過臉去,隱約能看到臉頰上似乎閃動著晶瑩。蕭然心裡一陣刺痛,脫口道:「能不走麼?」

    「為什麼?」林清兒轉過頭,臉色依然平靜,但眼神裡卻閃過一絲驚喜,或者是期待。

    「為……」蕭然一怔,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抓著她地手指一根根鬆開,終於無力的垂下。

    林清兒明亮的眼神頓時黯淡下去,晶瑩的淚水無聲的滑過臉龐,跌落在衣襟上。大概是怕蕭然看到,慌忙轉過頭去,擦了擦臉,掩飾著道:「我想這裡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做的了。……蕭公子,謝謝你收留我這麼久。我……明天一早我就動身,你,你保重!」

    幾乎是用哭腔說出最後那幾個字,林清兒躍下大石,捂著臉頭也不回的跑了。蕭然沒有阻攔,也沒有去追,靜靜的站在那裡,像一尊石像。

    忽然想起那個晚上,兩個人相擁在一起,她用自己地體溫為自己驅走寒冷。曾經的溫度和味道還依稀殘留,但是現在,真的就要這樣分別了麼?蕭然忽然就有了種無法釋懷的悵然。

    林清兒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候離開,蕭然當然知道她地心思。這是一個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女孩子。大概是因為身世地關係,她比一般人要敏感的多。雨婷、雪瑤、寧馨,三個女孩都是夫人的身份留在山寨,唯獨她名不正言不順。如果說之前是希望能夠利用蕭然的部隊來報仇,那麼現在繼續留在這裡,無疑將她推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

    平心而論。蕭然是喜歡林清兒的。不單是因為她地美貌,還有她的聰明,她的性格,她的身世,這一切都在吸引著他。尤其是率隊下山的這段時間,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不單是保護,還有無微不至的體貼照顧。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已經不知不覺的習慣了身邊有這樣一個女孩子,聰明美麗而又武功高強,有她在身邊,心裡就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

    這樣地感覺,也算是愛麼?……

    可是對於她,蕭然又無法忘掉對雨婷的承諾。事實上,他更多的是因為雨來。這孩子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子,蕭然也知道他是那種情感純粹、愛憎分明的性格,一旦喜歡上了一個人,就會為她不顧一切。平心而論。蕭然並不完全是怕傷了這個小舅子的心,除了感情之外,他更擔心的是如果雨來的情緒出現了什麼波動,影響到的將是整個生意的正常運作。畢竟雨來現在維繫的,是整個山寨地經濟命脈!

    所以在把林清兒跟雨來放到一起來比較的時候,他寧願選擇的是後者。如果這樣做算是對林清兒的一種虛偽和殘酷、對雨來算是利用的話。那麼,蕭然也只能承認自己的確是個卑鄙地小人。

    可是人活在這個世上,又有多少是純粹的高尚,心裡沒有一點點陰影的?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個不重感情的冷血動物,但是當面對著生存於挑戰的時候,情感這兩個字,往往顯得那麼蒼白。

    為了生活,又有多少人沒有選擇過放棄?……

    「清兒。對不起……」

    良久,蕭然嘆了口氣。抬頭仰望月色皎然,把千山萬壑染成一片蒼茫。心頭思緒更如野草一樣瘋長,不覺就有了種深深的無奈。

    忽然有人輕輕的將一件衣衫披在他肩膀上。回過頭。就看到了那張美麗而溫柔的臉。

    「雨婷,你還沒睡?」蕭然心裡湧起一陣感動,輕輕把她攬在懷裡。將近一個月沒見,這丫頭圓圓地一張俏臉也清瘦了不少。蕭然愛憐的撫摸著她的臉頰,柔聲道:「這段時間害得你們擔心了吧?你瞧你,瘦了好多呢!」

    雨婷羞澀一笑,臻首輕輕靠在他胸口,道:「知道大家為你擔心就好。我們姐妹也不盼你別的,只要平平安安地,咱們一家子團聚在一起,就比什麼都開心呢。」

    「嗯,我知道。你看,我這不就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麼?」

    「這還叫平安吶?」雨婷嬌嗔的捶了他一拳,故意板著臉道:「聽段大哥他們說起你們這次下山事情,你知道多叫人擔心麼?要不是看在你是為了救雪瑤妹妹,這回說什麼也是饒不了你的!」頓了一頓,雨婷仰著臉兒望著他,促狹的道:「你知道麼?我跟馨兒兩個,可是對林姑娘羨慕的緊呢!人家有一身的好本事,美人護英雄。唉,你說我小時候怎麼就沒去學武功呢?也練成象林姑娘那樣的身手,天天兒的跟在你身邊保護你,那該有多好?」

    儘管她語氣聽起來也沒什麼醋意,但蕭然還是嚇了一跳

    分辨道:「你可別冤我,我跟林姑娘,一直都是清清麼多的兄弟可以作證,哪有你想的那樣兒!」

    「我想的什麼樣兒啊?」雨婷笑嘻嘻的打趣道,「怎樣,林姑娘的手軟不軟?」

    「她……鬼丫頭,想著法兒的誆我是吧?」蕭然不上她當,手便不老實起來,遊走著摸到她懷裡,抓住那一對圓潤的雙峰好一通肆虐。雨婷給他弄的嬌喘連連,連連告饒,看著月色下她那精緻而又略略顯出些朦朧的一張臉蛋兒,委實令人怦然心動。蕭然忍不住低下頭,深深的吻在她冰涼而柔軟的唇上。雨婷先是一陣頑強的抵抗,但是經不住他凌厲的攻勢,眼神也變得有些迷亂,漸漸的就閉了眼睛,任由他霸道的探索、衝撞著……

    半晌。兩個人總算依依不捨地分開。雨婷偎在他懷裡,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鬢髮,輕聲卻有些急切的道:「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這……」蕭然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也想一直都陪在你們身邊,可是宮裡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利索。再說兩位公主離開行宮也有日子了,寧馨還好說,隨便撒個謊就能蒙過去;但寧薇就不同了,她可是我偷偷從宮裡綁架出來的。再不見這兩位公主的影兒,只怕是要出大亂子。」

    「可是,你說宮裡的事情沒了,除了送公主回去,還有什麼呢?」雨婷望著他地眼睛說道。「以你現在的身份,編個理由跟皇后告官還鄉,皇后一向對你很好,應該也會答應的。到那時,咱們找個又遠又清靜的地方安家,你,我,還有雪瑤跟馨兒,還有小寶寶,這一家子在一起不好麼?你畢竟……畢竟是個假太監。多留在宮裡一天,就多一分危險。萬一你有個什麼不測,可叫我們姐妹怎麼辦呢?」

    蕭然笑著撫摸著她的秀髮,道:「置身桃源,不問世事,我又何嘗不想如此逍遙一生。可是這世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呢!跟皇后去告官。倒也不難,但是現在咸豐一死,宮裡邊已經亂了套了。皇后她一個人在哪裡撐著,我不去幫她怎麼行?從前咱們在宮裡,皇后對你對我,還有雪瑤,可是一直都當自己人看待的。就是為了這一層,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為難吧?」

    「你是說。有人要打皇后地主意?是……懿貴妃?」雨婷很聰明的捕捉到了蕭然的潛台詞。看他並沒有作答,也就沒在深問。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們男人的事情,本來也不該我多嘴的。我也不過是擔心你罷了。可是……小三子,你現在可變得跟從前有些不同了呢。」

    蕭然笑道:「淨瞎說,哪裡有不同?」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吧!」雨婷輕聲嘆了口氣,沉默了半天才道:「從前咱們在一起,那個時候,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出了皇宮,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你那個時候,好像也沒想過要做什麼大事,成就什麼偉業。說真的,我還是喜歡你那時的樣子,像個大孩子,很單純,每天都沒什麼煩惱,無憂無慮的。可是現在,銀子是賺了很多了,官兒也算做大了,你呢又有了自己地勢力。前幾天看山寨又來了那麼多人,你知道麼?我這心裡……擔心的幾天都睡不踏實呢。小三子,你說你現在,究竟想要什麼呢?你的心思還是跟從前一樣麼?我還是那句話,從沒求過你大富大貴、飛黃騰達,只要咱們能安安穩穩、快快樂樂的在一起就好。其實私下裡,這話我跟雪瑤和馨兒也曾說過,她們倆跟我想的也都一樣。真的,就算沒有錢,咱們日子過地清苦些,自己種菜,織布,衣食無缺,與世無爭,這樣的日子不也是挺好的麼?不管怎樣也比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強的多吧?」

    蕭然猛的怔住了,腦子一下亂了起來。是啊,我現在到底想要些什麼呢?如果說最初重生到皇宮的時候,只是希望能夠在夾縫中芶延殘喘的生存下去,那麼現在自己地所作所為,竟然不知不覺的改變了初衷。原本一直認為,回行宮就是為了皇后,但是如果真的沒有皇后這個人,難道自己就能停手麼?

    憑自己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拉一座山頭,雄霸一方水土。再不濟,像雨婷說地那樣遠走高飛也無不可,只要有錢,天下之大哪裡還不能安身?自己所佔據的這個軀體,他的家人雖然還在奕但是從心理上來說,似乎也不算是自己的親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自己從前一直想要的,不就是有一天能夠逃離這世事紛擾,領著一幫子嬌妻美妾過那世外桃源的生活麼?

    可是隨著事情一件件的接踵而來,自己經已經完全捲入到了奕肅順兩個人製造的一場風暴之中。那麼在這裡面,自己又究竟是要充當一個什麼樣的角色,自己的未來,又將何去何從?……

    蕭然怔怔的望著遠處,半天沒有說話。雨婷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頗有些後悔,忙道:「小三子,你是不是在怪我?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些擔心罷了。我們姐妹既然跟著你,你便是咱們這一家之主,這些事情,原也是該你來拿主意的。若是我說錯了什麼話,你別望心裡去,好麼?」

    「不,雨婷,你說的對。」蕭然長長的吁了口氣,道,「這段時間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一件接著一件,讓我腦子裡一時有些亂。看來,我是該認真的想一想了。不過你放心,無論在任何時候,用任何事情來讓我做一個選擇,我都會選擇你們,選擇咱們這個家。」

    「嗯。我知道,小三子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會丟下我們姐妹的!只有你在,咱們這才叫一個完整的家啊!」雨婷開心的笑了,「挺晚了,夜裡頭涼。咱們回去早些歇了吧?」

    「好啊。小妮子,是不是想了,人家可都說,小別勝新婚呢……」蕭然的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但是雨婷早有所料,敏捷的一扭身,格格嬌笑著逃了開去。

    「雨婷,」蕭然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她道,「明天早上,你早些起來,幫我去送送林姑娘吧。我……我就不去了。」

    「什麼?林姑娘要走?」雨婷一時怔住了,「什麼時候說的?為什麼?」

    蕭然把剛才林清兒辭行的事情說了一遍。雨婷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當然也猜出了她的心思。半晌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低著頭若有所思。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2
第七十四章 醫林聖手
       

    一晚寧馨都陪著姐姐,這丫頭脾氣一向不大好,蕭然招惹她。儘管還想再來個3P什麼的,但是權衡了半天,還是安全第一。不過也有個意外的驚喜,雪瑤來到大興山的這短短幾天,居然把從曹寡婦那兒學來的功夫傾囊傳授給了雨婷,這讓蕭然樂不可支。

    「來,讓我檢查檢查你還會什麼別的花樣不!」

    「去你的!都幾遍了你還來,不要命了你!」

    「怕什麼,老公還年輕麼,龍精虎猛,金槍不倒!要不然,怎麼能伺候好你們這一幫子姐妹呢?」

    「……」

    事實證明,再年輕的身體也是經不起這麼一夜N次郎式的折騰的。第二天日上三竿了蕭然才勉強爬起來,還是覺得頭有些暈,兩條腿直髮軟。但是回味起昨晚的銷魂一幕,還是覺得不足,心說要是能把這一大幫老婆都培訓成這水平,再加上寧薇、皇后什麼的,大家在一起研究研究,來4P、5P什

    正在那兒YY的口水縱橫、蠢蠢欲動,忽然有親兵送來了早飯,是人參炖的老雞,加入了桂圓、杞、川貝什麼的,盛在砂鍋裡,濃香撲鼻。一問才知道,這卻是雨婷一大早爬起來親自煨的,小火足足的炖了兩個時辰。要不說,還是這丫頭最體貼,知道疼人!

    風捲殘雲地吃了個飽。又灌了一大盞涼茶。也不知是這人參炖雞真有奇效還是心理作用,竟真的覺得精神頭一下振奮了不少,神清氣爽,一掃疲態。

    三個老婆都不在,估計是去照顧寧薇了吧。想起寧薇的病,蕭然又有些頭疼。問問親兵。報告說花和尚還沒有回山,也不知道那位醫聖老李頭請得動請不動。搖頭嘆了口氣,習慣性的兩手扣起來,輕輕的揉著太陽穴。才揉了兩三下,忽然心裡就是一酸。林清兒在的時候,偶爾就會替他這麼按摩,依稀間似乎還能嗅到她身上淡淡地體香傳來,但是她的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十數里之外了吧?也許這一生,從此就天各一方,再也無緣相見了。

    從前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但是跟這個女孩子之間,所謂的緣分大概也僅限於此了吧。儘管蕭然的心理還隱隱的有些惆悵,或者說,那是一種沒有希望的希望。儘管他清楚的知道,當他選擇了擦肩而過地那一刻,從此兩條線就注定了不會再有交點。

    只是相交的這一瞬,卻是那樣的短暫。短暫的讓人無法釋懷。

    我,這是在後悔麼?……

    「大人,你怎麼了?」

    親兵的話把蕭然重新拉回到現實中來,這才發現手臂還僵在半空中,掩飾的笑了笑,道:「沒什麼。哦。我去瞧瞧公主去。」

    一時心情有些低落。走出房間,也一直是低著頭心不在焉的朝前走。不提防竟跟一個人咕咚撞了個滿懷,抬頭一瞧,頓時又驚又喜,抓住對方的手叫道:「清兒!你,原來你沒走?太好了!不走了吧?」

    林清兒手裡提著個小包裹,仍舊背了那把大破刀,忙不迭的掙脫了蕭然的手臂。臉蛋兒紅紅地,神情很是拘謹,躲躲閃閃的道:「我……早上都已經下山了的,後來……雨婷姐追上我。她……」

    「雨婷?」蕭然這才瞧見她身後,正站著俏生生的雨婷,抿著嘴兒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剛才的表現可有些失態了,蕭然臉一紅,尷尬地搓著兩隻手,訕訕的道:「呃,那個,我是說,你這一走,大夥兒也沒能送送你,心裡不安呢。咳咳,雨婷,你說是不是?」

    「對啊,我也這麼跟林姑娘說麼!」雨婷若無其事的笑著道,「咱們姐妹好歹也在一起這麼久,哪能說走就走呢?今兒呢你哪也不許去,咱們姐兒倆好好說會子話。即便是要走,也不差這一天不是。」頓了一頓,故意沖蕭然笑道:「小三子,你說呢?」

    「啊?我,我說什麼?那個,你們姐妹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好了。」

    雨婷這丫頭鬼機靈,誰知道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蕭然果斷的選擇了明哲保身,丟下這姐倆,狼狽逃走。

    林清兒總算能多留一時,但是蕭然的心裡卻只是高興了那麼一會,接著就越發的亂了。雨婷留下她,不用說也是為了弟弟雨來。但是林清兒的性格,對雨來似乎不會再有什麼可能了,這一點按說憑雨婷地聰明,也應該能夠看得出來。再說林清兒這一次去意堅決,即便是多留個一天兩天的,又能改變什麼呢?

    算了,由著雨婷折騰吧。不管怎麼說,這丫頭頗識大體,應該不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吧,蕭然這樣安慰自己。

    正要去瞧瞧寧薇,忽然段興年帶著一大幫人前呼後擁的湧了進來。蕭然連忙叫道:「段大哥,正要問你個事,前兒你去回春堂取解藥,可鬧出什麼亂子沒有?那紫蟾回春帖是買的還是搶來地?」

    段興年笑著給蕭然見了個禮,道:「當然是買來的,強取豪奪的事情咱們能幹麼?不過……」眨了眨眼睛,笑道:「不過這老傢伙實在倔得很,先前說死也不肯賣,我他娘一把火燒了他半條街,嘿嘿!」

    「啊?!」蕭然又是一陣頭疼。李景疇的脾氣他是知道的,當日事情又緊急,不來點邪乎的,這解藥甭想買到手。不過這傢伙做的也太過分了,皺眉想了半天,道:「鬧出人命沒有?」

    「沒,這個老段有分寸,嚇唬嚇唬他而已。並且我知會了同然堂的方掌櫃,讓他去善後,大不了賠他們銀子罷了。後來我又使人打探過。官府那邊也沒怎麼追究,事情已經平息了。」

    「哦。」蕭然這才略略放心。段興年果然是粗中有細,這善後地事情交給雨來,應

    會有什麼問題了。畢竟憑御賜的同然堂招牌,官府這個麻煩的。只是這麼一來,跟老李頭的仇可就算結下了。花和尚這次去,能請得動才怪。

    段興年看他愁眉不展,早猜到了他的心思,詭異一笑道:「山下掠來的寶貝,請大人您過過目!」一揮手,幾個弟兄抬過來一隻大麻袋,還不斷地蠕動。蕭然吃了一驚,忙叫人打開。這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只見麻袋裡抖出來的赫然竟是京師醫聖李景疇,五花大綁,怒目圓睜,嘴裡塞著老大一團破布,氣得眉毛鬍子一起抖。

    蕭然連忙親自上前扶起,解開繩索,扯掉嘴裡的破布,還沒等說話,李景疇先一個高兒蹦了起來,顫顫的指著蕭然叫道:「原來是你!果然是你!!我猜就是你!!!你。你這恩將仇報的傢伙,好歹上回我也算救了你一命吶,幹嗎這麼三番五次的來害我?我李景疇到底哪兒跟你結下了這般深仇大恨,啊?你說,你說!」

    蕭然自知理虧,只能賠著笑道:「抱歉。實在抱歉!都是這幫粗人不識好歹,衝撞了老先生,我這就替您出氣!」假意怒道:「花和尚呢?這個王八蛋,我叫他去禮請醫聖,如何能用這麼過分的手段?***,花和尚再哪裡?」

    段興年道:「在洞外邊侯著大人呢。」一說完,眾弟兄都捂著嘴笑個不住。蕭然覺得奇怪,連忙跟眾人出洞一看。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只見花和尚正脫膊地赤條條地,背上縛著荊條,跪在洞口負荊請罪呢。

    蕭然板著臉喝道:「你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花和尚頭也不敢抬,甕聲甕氣的道:「上一回私闖敵營。該著是個死罪。因為那時還沒救出夫人,所以求大人開恩,容和尚這顆腦袋多在脖子上擱了一時。現在夫人安然無恙,和尚特來領罪,這顆腦袋也該納還給大人了!」

    —

    蕭然左右一瞟,卻看程通離的老遠,跟不關自己事似的,抬頭望天。憑花和尚的腦袋是想不出這辦法的,一猜就是程通出的餿主意。冷哼了一聲,道:「既然是來請罪還腦袋的,幹嗎還背著荊條?」

    花和尚儘管低著頭,還是能瞧見耳根子都紅了,囁嚅著道:「這,這……大人要是想要和尚的腦袋,就砍了去吧!誰叫和尚犯了死罪呢!」

    盛左在一旁笑道:「當日的情形,我也聽段大哥他們說了。大人,念在和尚也是一片忠心,好歹就饒他一命吧?」

    段興年、程通也都趕緊上前跪地求情,眾弟兄也都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蕭然故意憋了半天才道:「好吧,看在眾位弟兄的面子上,就先把你這顆腦袋寄存在脖子上,日後倘使再犯錯,你看我能不能饒了你!」

    花和尚總算鬆了一口氣,欣喜若狂,咚的磕了老大一個響頭,道:「不敢了!下次再犯,和尚自己把腦袋揪下來,給大人下酒。」

    眾弟兄都笑了。蕭然面容一斂,厲聲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今往後,不管是誰,要是再敢違抗軍令者,定斬不饒!你們都聽見了麼?」

    眾人齊聲道:「是!」

    蕭然點了點頭,瞅著花和尚道:「上次的事情,就算過去了。不過這一回,我叫你去禮請李老先生,誰叫你動粗的?還敢綁了來,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這位是大名鼎鼎地京城醫聖,一生救死扶傷,連我的命都是他救的!***,敢對我救命恩人如此無禮,該當何罪?」

    花和尚諾諾連聲,也不敢分辨。蕭然道:「借你背上這籐條,段大哥,勞煩你給我拉下去重打二百!」

    他背上的荊條足有手臂粗細,這二百記下去,便是鋼筋鐵骨也給活活打死了。盛左連忙道:「大人,千萬不可!這不是要了和尚兄弟的命了麼?」

    蕭然一揮手道:「不許多言!這是命令,段隊長,給我狠狠地打!」說著朝段興年飛快的丟了個眼色。段興年會意。故意叫道:「好勒!和尚,這可怪不得老段了,趕緊求菩薩保佑吧!」叫了兩個兄弟,把花和尚橫拖到拽地拿了下去,就洞門前大樹上綁的結實,段興年親自動手。老大荊條劈頭蓋臉的抽了下去。

    這廝是刑慎司出身,那打人的花樣兒層出不窮,下手輕重,已經拿捏到了爐火純青地地步。蕭然早領教過刑慎司的手段,對他是再放心不過的,管教花和尚一根毫毛都傷不到。花和尚這一次也來了機靈勁兒,十分配合,叫得跟殺豬一樣欲死欲活的。眾弟兄聽了。一個個都覺得心驚肉跳。

    唯獨李景疇不領情,哼了一聲,憤憤的走回石洞,揀了張椅子坐下,沉著臉也不說話。蕭然只能賠著小心,當頭一揖,道:「老先生莫怪,在下實在是無意冒犯,奈何有一位朋友身患重病,也不知請了多少郎中。甚至連大內御醫都瞧過,全都沒能治好。李老先生號稱京師醫聖,妙手回春的本事在下是領教過的,杏林之中無人敢望您項背。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才想起您來。老先生醫術高超,醫德告絕。萬盼能垂施甘霖,救我那朋友一命,在下感激不盡!」

    李景疇這人脾氣又怪又倔,早就知道不是錢財可以打動地,所以蕭然也不敢提報酬二字。但是這一通高帽子,自問也算是送得恰到好處了,誰知這老傢伙仍舊不理不睬。好話說了千萬,末了老頭硬邦邦撂下句話:「世間萬事。都大不過一個理字。我上回救你,你卻恩將仇報,這一回還想讓我幫你?哼,做夢!任你說出大天來。也是休想!」

    蕭然這時也來了脾氣,心說你這個老王八,好說好商量的就是給你面子,怎麼著還想敬酒不吃吃罰酒麼?李景疇倒也機靈,

    變了臉子,當即冷笑道:「怎麼著,想來硬的不成?輩子什麼人沒瞧見過!我知道,你的身份背景很不簡單,不過我話撂在這兒:李景疇生就的倔脾氣,就算皇上病了,我該不瞧一樣不會瞧。有什麼本事你儘管招呼,我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不叫李景疇!」

    蕭然深知這老傢伙一定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回頭這事萬一真的弄僵了,那可就糟了。饒是他機智百出,一時也沒了主意。正急的沒法兒,雨婷匆匆跑過來道:「小三子,公……」瞧了李景疇一眼,改口道:「寧薇她怕是要不成了,馨兒已經哭暈過去了!你快去瞧瞧吧!」

    蕭然大吃一驚,顧不得別的,拔腿就跑。李景疇看他們都去的遠了,冷笑一聲,道:「好好地年輕人,對老人家這般無禮,還想我給你瞧病?門兒都沒有!」

    其實這位李景疇,倒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畢竟懸壺一世,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尤其是聽說是連御醫都治不了的奇症,對於積祖行醫的他來說,也是極具誘惑力的,就像好吃的人看到難得一遇地珍饈美味、好色的人見了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一樣,著實有些心癢。不過想起蕭然數次無禮,這輩子也沒受過這麼大的氣,恨得咬牙切齒的,於是按捺下衝動,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治。

    那些士兵都遠遠的,誰也不敢來招惹他。閒著無事,索性站起身來,四下閒逛。四壁高燃牛油燭,照得那好大一座洞府如同白晝,倒真讓他開了眼界。左思右想也猜不透這個年輕俊俏的公子究竟是怎樣的來頭,竟有這般勢力。

    走到左手邊,卻是蕭然作為書房地那間石室,虛掩著門。也是一時來了好奇心,推開門朝裡看去,極為寬敞。房間裡很簡單,兩套桌椅,一張書案。迎面掛著一張潑墨山水,李景疇打眼一瞧,頓時啊了一聲,臉色大變,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看著那畫怔了半晌,忍不住伸手去觸摸,但又生怕碰壞了似的,手顫顫的離了寸許,終是不敢落到那畫上,一時間老淚縱橫,不住口地道:「是它,是它!真跡,真跡啊!」

    但見這幅畫卷,繪的是一大片山水,筆勢縱橫,氣象雄偉,用的卻是疏體手法,怪石崩灘,霧靄層疊,筆下處如暴風驟雨。端地有氣吞天下之勢。下角題著幾個小字:道玄墨寶。

    原來這幅畫不是別的,正是唐朝畫聖吳道子的真跡《蜀川圖》。相傳當年唐玄宗派吳道子去四川考察蜀山蜀水,要求他打下草稿,回來作畫。但他從蜀地考察歸來,連一張草稿也沒有。玄宗責怪,他卻從容不迫。在大同殿上,揮筆一蹴而就,嘉陵山水,縱橫三百里,一日而成。唐玄宗稱讚不已,大嘆:「一代宗師,千古流傳!」這《蜀川圖》也著實堪稱畫聖山水之妙筆,是公認的吳道子代表作品。

    然而這畫的主人卻似乎並不知道珍惜。隨隨便便的望牆上一掛,歪歪斜斜地,有一角翹了邊兒,還釘了老大個釘子,最可氣的是在畫中一帶溪水中硬是給添了個月亮,高聳如雲的山崖邊上,用毛筆歪歪扭扭的添了一大串的猴子,準備猴子撈月!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如果能揪出來是哪個王八蛋糟蹋的這稀世珍寶,李景疇都恨不能立馬拎板磚跟他死磕。

    這幅畫當然是蕭然打圓明園那兒A來的。也是一人愛一口兒,偏巧這李景疇。一生不愛別的,獨好書畫,但凡是名帖名卷,看得都跟命根子似地。對這吳道子,那更是心目中大神一般的偶像,此時此地竟能夠見到他的真跡。興奮的幾乎抑制不住就抽了過去。伸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想去摘那畫,又怕一不小心捅出個窟窿,來來回回的比劃了半天,終是不敢下手,心裡卻恨不能立刻摟在懷裡。

    好容易緩過神兒來,擦了把鼻涕眼淚,踉蹌著奔出去。抓著一個士兵道:「要瞧病的人呢?快,快帶我去見!」這兄弟也不含糊,拉著他一溜飛跑,來到寧馨方前。此時寧薇正昏迷不醒。寧馨倒是給救醒了,嚎啕大哭。蕭然跟雨婷幾個正急得團團亂轉,不知如何是好。一瞧見李景疇,眼珠子都藍了,搶出門一把揪住他衣領,怒道:「老東西,你他媽是來看笑話的,是不是?告訴你,我這朋友要是救不活,你也甭想活著離開這!說,你到底救是不救?」

    李景疇也不惱,陪著笑道:「好商量,好商量!公子別生氣,別跟我一般見識。我瞧,我這就去瞧,還不成麼?」

    一頭說著,一頭乾笑著撥開蕭然的手臂,親自到裡邊瞧病去了。蕭然倒給他弄得一愣一愣的,心說這老傢伙怎麼一下子又改主意了?難不成是吃錯了藥?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李景疇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寧薇腕脈上稍稍一診,臉色馬上變得凝重起來,跟著把三根手指都伸了出來。診完右手又換左手,不斷的皺眉搖頭。眾人大氣也不敢出,寧馨這時也忘了哭了,梨花帶雨地一張俏臉滿是緊張,哭得桃子一樣的兩個眼睛緊緊的盯著李景疇。

    細細的診了一回,李景疇終於鬆開了手,搖頭嘆道:「難!難!難!」

    隨著這三個子,眾人的心就撲通、撲通的翻了三個個兒。蕭然急道:「怎樣?有……有救麼?」

    李景疇搖頭晃腦地道:「此女先天不足,胸中邪逆,血虧火旺,五脈不調,是為先天陰虛之症。此病最是纏綿難治,不曉得遇上了那個混世的庸醫,非解做瀝寒之症,長年服以拔火怯風之藥,使得病根愈加深固。不久前又新受大氣,內絡不傔,損耗太劇,五臟崩虧,是為病家大患……」

    這一番話說的眾人懵懵懂懂,偏他自己還引經據典白話的。蕭然受不了,大叫一聲:「別他媽囉嗦些沒用的,底能治不能治?」

    李景疇鬍子一翹,登時就要發作,但是一看見蕭然,臉上又堆下笑來,道:「你瞧你,急什麼!你說能治,那就能治!」

    蕭然一呆,道:「怎麼我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景疇傲然道:「不是我誇口,別的地方咱不敢說,單說偌大個京城裡,除了我李景疇,能治這病的你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寧馨大喜過望,抓著他衣袖脫口道:「那就是能救我姐姐,是不是?」

    李景疇給美女這一抓,老臉頗有些紅,忙掙開道:「有救是有救,不過麼……」

    蕭然急道:「別吞吞吐吐。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李景疇向來心高氣傲,給他連番地搶白,心裡一陣陣地上火,但想到那寶貝,只能忍氣吞聲的道:「公子要是答應與我一件東西。我李景疇保證藥到病除。」

    蕭然跟雪瑤兩個對李景疇都是知道一點的,這老傢伙雖然脾氣古怪,但對錢財一向看做身外之物,怎麼今兒個竟改脾氣了?不禁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一愣。寧馨在一旁連聲道:「什麼東西都成!只要你只好我姐姐的病,要什麼寶貝隨便你挑!」

    李景疇不覺又紅了臉兒,忸怩了半天,跟個大姑娘似地羞答答地道:「我才瞧見……那邊一座房間裡。掛了一張……一張畫。呃,就是猴子撈月亮那個,我看那畫畫的很一般麼!估計也不是什麼大家的手筆,公子也不會稀罕的,你就、就舍了我吧?」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老頭兩眼都興奮的冒出光來。蕭然這才恍然大悟:「你說吳道子的《蜀川圖》?靠,你這老傢伙倒還真有眼光!」

    「啊?!」這回輪到李景疇蒙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知道那是《蜀川圖》,還、還望上畫猴子?」

    「見笑見笑。一時技癢!」蕭然心說像這樣地寶貝老子不知有多少呢,用來生火,估計小戶人家都夠燒一冬了。回頭還想給《牧馬圖》那馬安倆翅膀、給《游春圖》上畫一堆裸體MM,猶豫,道:「原來李老先生好這一口!靠,早說麼!別說一幅《蜀川圖》。只要你治好了我朋友的病,回頭還有吳道子的《天王送子圖》、《八七神仙卷》、《孔子行教像》……,都送給你,如何?」

    蕭然每說出一個畫的名字,李景疇就猛的哆嗦一下,連說了七八個,可憐的老李頭幾乎立時就抽了過去。

    當下不消吩咐,先從懷裡取出一小包金針。以灌頂之法為公主通了脈絡。說來也真是神奇,金針一下,寧薇雖然還沒有醒來,但是臉上頓時有了一絲血色。呼吸也變得沉穩了。李景疇又飛筆開了藥方,命人去山下抓藥,這一回卻是段興年親自去的。他騎術精湛,兩個時辰不到,已經從山下縣城抓了藥來。李景疇親自操刀將藥煎好,寧薇服了,不一會兒竟奇蹟般的睜開了眼睛,又是咳嗽又是嘔吐,把積鬱在體內臟腑間的濃痰穢物都吐了出去,整個人起色看上去已經好了許多。儘管身子還有些虛弱,但是已經可以適當的進些粥水了。

    李景疇一一交待了這病症地主意事項,並千叮嚀萬囑咐,這病只在調理,去根兒恐怕是不能的,從此以後斷生不得氣。從前公主用的那些藥,都叫停了,重新開的方子,病時吃哪個、平時吃那個,都交待的一清二楚。眾人連連稱讚,端的是醫林聖手、在世華佗。儘管老頭這輩子恭維話聽地多了,但是架不住大家七嘴八舌的那一通猛誇,還是整的暈乎乎、飄飄然的。

    蕭然說話算話,除了《蜀川圖》之外,又揀了四五幅吳道子的真跡送給李景疇。這每一件都是大內典藏,堪稱傳世之寶,與其讓蕭然那麼糟蹋,相比之下到了李景疇的手裡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宿。

    李景疇千恩萬謝的下山去了。蕭然跑到寧薇房中待了一會兒,聽幾個女孩子說了半天地話,這丫頭雖然不像從前那麼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並且難得竟露出了一些笑意,但是在那笑容的背後卻分明是一種說不出的淡漠,眼神空洞極了,彷彿對周圍地一切都已渾不在意。

    蕭然知道,瑞林那天說出的話,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在她心裡造成的傷害,也許將是亙久的創傷,永遠都無法撫平。

    心灰意冷,大抵也就是這樣吧。

    不過不管怎麼說,身體上的病暫時穩定了。大夥怕她累著,也不敢說太多,留下兩個手腳利索的婦人照看她睡著了。這兩個婦人都是原火器營弟兄的親眷,有她們還能把寧馨替下來。這丫頭昨兒個一宿沒睡,著實累得緊了,原本俏生生的小臉兒也顯得很是憔悴,但是精神卻好的很,拉著蕭然道:「你這奴才,這一回算是立了個大功。恩,你說我該怎麼賞你呢?」

    「啊?有賞的啊?」蕭然瞧了瞧寧馨,又瞧了瞧雨婷跟雪瑤,不懷好意的笑道:「該賞什麼,雪瑤妹妹沒教你麼?呃,那個,雨婷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嘛!看你也累了,先去睡一覺,晚上我們再共同研究一下,好不好?」

    雨婷、雪瑤、寧馨三個又好氣又好笑,不禁羞紅了臉兒。寧馨拽起小拳頭就捶,不依不饒的道:「死太監,色太監,生就一肚子的花花腸子!叫你瞎說!」

    林清兒這時也在一旁,原本是聽不明白蕭然說的什麼意思。但是給寧馨這一鬧,隱隱的也就猜到了,登時羞的耳根子都燒了起來,慌忙扭身跑了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2
第七十五章 煮酒論姐妹
       

    飯的時候,除了寧薇公主還需要靜養,剩下的一大家起,終於可以團團圓圓的吃上一頓飯了。蕭然尤其興奮,一雙賊忒忒的眼睛只在幾個老婆的俏臉上轉來轉去,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真正的秀色可餐。一直把三位俏人兒瞧得面紅耳赤,要不是顧忌著旁邊還有個林清兒,估計小宇宙就要爆發了。

    這樣的曖昧的氣氛自然讓林清兒覺得很是尷尬,匆匆吃了幾口便要走,卻被雨婷攔住了,道:「今兒大家好容易湊的這麼齊,正該好好的熱鬧熱鬧呢。一來這一次為了救雪瑤妹妹,林姑娘跟著出生入死,這份恩情不能不謝;二來,聽段大哥他們說,這次小三子下山,著實遇到了好幾次危險,多虧有林姑娘保護,才能化險為夷;這第三麼,咱們姐妹在一起這麼久,林姑娘就要走了,於情於理也該送一送才是。今天咱們姐妹幾個索性也學學他們男人,開懷暢飲一回,來個一醉方休,如何?」

    雪瑤跟寧馨這才知道林清兒要走,都驚訝道:「為什麼?咱們一起呆在這大興山上,姐妹們也多了個伴兒,不是挺好的麼?幹嘛要走?」

    提起這事,林清兒心中便似壓上了一塊大石,越發覺得沉重。勉強笑道:「雨婷姐這麼說,可折殺妹妹了。清兒當日若不是大家搭救,此時早已在黃泉之下,況且又蒙蕭公子收留在山寨這麼久。能夠略盡綿薄之力報答大家,那也是清兒地福分。現在看到姐姐們一家團聚,清兒……這心裡委實也替你們高興呢。」

    蕭然只能裝聾作啞,低著頭一個勁兒的吃菜。雪瑤道:「林姑娘孤身一人,又能到哪裡去呢?在這大興山上,好歹姐妹們互相的也好有個照料;你年輕的一個女孩子。要是真的就這麼走了,可叫咱們怎麼放心的下?」

    雪瑤幼失雙親,身世也是一般地悲苦,對林清兒自然的有了同病相憐之意。林清兒聽她說的情真意切,心裡也覺得一酸,垂首低低的道:「清兒久別家鄉,現在還真有些想念了,正準備回杭州老家去呢。」

    雨婷見她眼圈兒有些紅了。忙笑道:「知道林姑娘故鄉在江南,我今兒特意準備了一點禮物,林姑娘瞧瞧喜歡不喜歡?」說著命人捧過兩個精緻的罈子,打開泥封,撲鼻酒香頓時溢滿房間。一壇醇厚濃郁,一壇香綿長,儘管蕭然對酒沒什麼研究,可是也能聞出必是陳年佳釀,深嗅一口,讚道:「好香!這是什麼酒?」

    寧馨就坐在他旁邊。拖過筷子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道:「有你什麼事?沒聽雨婷姐說麼,今兒這酒是給我們姐妹喝的。你負責在一旁伺候著,只管斟酒!」

    蕭然大叫道:「憑什麼?」

    寧馨小拳頭一揚,道:「憑我是公主,你是太監。怎樣?」

    眾女都笑了起來。林清兒道:「我爹爹生前最愛飲酒,是以我多少也能知曉一二。這一罈酒味深遠甘濃,醇而不烈,想來應該是紹興女兒紅;這一壇香而不膩,清而不淡,如果猜得不錯,應該是陳年竹葉青,不知對不對?」

    雨婷笑道:「真看不出。我這妹妹還是個中高手!這兩罈酒,是我一早差人下山去買的。可惜我對酒也沒什麼研究,也不知道餘杭一帶什麼酒出名,只知道這兩樣。不知合不合林姑娘口味?」

    林清兒眼圈兒又是一紅,低聲道:「先父在世時,最愛喝陳年竹葉青。」

    蕭然怕勾起她傷心事,忙在一旁接口道:「我是不挑的,是酒就成。啊,要是有解百納干紅,或是白蘭地就更好了!」

    不成想聽了這話,寧馨忽然在一旁哇地大哭起來。眾人都奇道:「你又怎麼了?」寧馨抽抽噎噎的道:「我皇兄……他也喜歡喝白蘭地……」

    咸豐駕崩,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月了。大喪期間,舉國縭素,大興山雖然不興這一套,但寧馨卻是他的親妹妹,只有她是一身白衣白裙,頭上還紮著白頭繩。咸豐生前對寧馨感情最重,這事大家也都是知道的,雨婷跟雪瑤氣得狠狠瞪了蕭然一眼,道:「好好兒的你又招她做什麼!」溫言勸慰。蕭然心說靠,我哪知道咸豐個癆病鬼居然還好這一口!憑啥老子就這麼倒霉捏?

    寧馨畢竟是小孩心性,勸了一時也就好了,只是忿忿的不理蕭然,全然忘了下午還說要報答他這回事了。雨婷道:「難得聚在一起,咱們也別想那勞什子的煩心事,也學一學古人,煮酒論姐妹,可好?」

    雪瑤道:「正是呢!有道是醉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正該開懷暢飲一回。可惜啊,今兒我卻不能陪你們喝了,不過卻可以以茶代酒。小三子,還不快快倒酒、看茶!」

    蕭然見勢不妙酒想開溜,卻被寧馨一把揪住,只能垂頭喪氣的挨個給眾位MM倒酒。除了林清兒還算客氣,起身謙讓了一回,剩下那幾位簡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個個都跟天經地義似的。蕭然無比鬱悶,只巴望著寶祿能來就好了,好歹的自己還能有個替罪羊。可惜這小子現在一天到晚地只知道跟段興年、程通這幫傢伙賭錢,賭的昏天黑地的,哪有時間來湊這熱鬧。

    當下由雨婷舉杯倡議,四個女孩喝的是斛觥交錯,好不熱鬧。雪瑤這丫頭尤其可恨,自己懷有身孕不能喝酒,就一個勁兒的叫看茶。不一時,四位大美人兒倒有三位喝的雙頰嫣紅,面若桃花,坐在一處,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看得蕭然禁不住又蠢蠢欲動。只是當著林清兒一個姑娘地面兒,實在是不好下手。

    雨婷也不知心裡打得什麼主意。只是頻頻勸酒,生怕姐妹們喝地不夠多。論酒量來說,林清兒卻是最好的,其次應該是雪瑤,可惜今兒又喝的茶。雨婷跟寧馨兩個差不多,本來都不如林清兒。但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姐三個輪流把盞,三巡過後,林清兒倒先有了七八分醉意。

    蕭然在一旁伺候著,心裡這個憋氣,心說等一會回房的,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幾個丫頭片子。偏寧馨刁鑽,把腳直翹到桌子上。紅著兩個臉蛋兒,斜著眼瞧著蕭然,手裡的筷子還不住敲著盤盞,叫道:「小三子,來伺候姑娘們聽個曲兒。」那架勢十足的一個老嫖客,要是沒有林清兒在,估計就要說「來,讓大爺香一個」什麼地。

    蕭然哪甘心受這擺弄,當即怒道:「不會!」

    雨婷道:「別聽他地,他唱的還挺有味兒呢。記得當時暗香會館開業的時候。不是唱了個什麼蒙娜麗莎的麼?不知這位夢娜氏,可還有什麼新鮮地曲子?」說罷掩了嘴兒咯咯嬌笑。

    寧馨跟雪瑤一聽有

    人的名字,眼睛立刻就瞪圓了。蕭然慨嘆:人民內徒啊!連忙賠笑道:「那都是瞎唱地,路邊聽來的,低級趣味,庸俗不堪!眾位美女實在要聽。我唱首別的。」

    想了一想,唱道: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你對自由的嚮往,

    天馬行空的生涯,

    —

    你的心了無牽掛。

    穿過幽暗的歲月,

    也曾感到徬徨,

    當你低頭的瞬間,

    才發覺腳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地清澈高遠,

    盛開著永不凋零,

    藍蓮花……」

    這一首曲子卻是低沉蒼涼,優美中帶著一些傷感。沙啞中帶著一點點頹廢,端的是撥動心弦。幾個女孩一時都聽得痴了,林清兒更是心中若有所思,微微低著頭眼中依稀有淚光盈盈。蕭然笑道:「你們只知道我會唱,卻不知林姑娘的江南小調也拿手的很呢!幹嗎不讓她也來一曲?」

    林清兒忙搖手道:「我哪會什麼?你們別聽他瞎說。」

    雨婷幾個興致正高,哪肯放過她?實在推辭不過,林清兒也是藉著些酒意,理雲鬢,啟朱唇,輕聲唱道:

    「風住塵香花已盡,

    日晚倦梳頭。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

    也擬泛輕舟。

    只恐雙溪舟,

    載不動、

    許多愁。」

    一首《武陵春》,纏綿悱惻,哀婉動人,餘韻之中更有離愁無限,蕭然自然知道她的心意。心裡便有些慌,瞧瞧雨婷,渾如沒事一般,只是拍手叫好。蕭然心說希望這丫頭今兒是喝多了,沒聽出什麼別的意思來才好。

    雨婷不會唱曲兒,雪瑤跟寧馨倒也會幾個小調,巴不得來湊趣兒。一時四位女孩一邊喝酒一邊說說唱唱地好不熱鬧。一直到戌時,MM們才算盡興,林清兒架不住輪番的勸酒,終於醉倒了。雨婷跟寧馨扶她回房,雪瑤瞧瞧周圍沒人,紅著臉笑道:「相公,昨兒個晚上……身子乏不乏呢?今兒晚上跟兩位姐姐……吃得消麼?」

    俏生生的臉蛋兒暈紅一片,看得蕭然心旌搖蕩,忍不住把她摟在懷裡,低頭一陣親吻。雪瑤慌忙逃開,戳著他額頭道:「有寶寶呢,還這麼色,渾沒個正形!有那心思,還是留給你的大老婆、二老婆吧!」

    笑了一回,湊在蕭然耳邊,神秘兮兮的道:「給你準備了一件好東西呢!想不想要?」

    蕭然奇道:「是什麼?啊,不會也是人參炖雞吧?」

    雪瑤抿嘴兒笑道:「差不多吧!你跟我來。」領著蕭然到了灶間,卻看攏了小小的一個火爐,上面坐著個瓦罐兒,咕嘟嘟的冒著熱氣,濃香撲鼻,但卻不是雞肉的香味兒。蕭然猴急地揭開蓋子一瞧,頓時樂了,原來是老大一隻甲魚。

    雪瑤道:「這叫當歸甲魚湯,很補的,小的時候,常見我娘這麼炖給我爹喝的,只是時間久了,也不知道我這法子記得對不對。嘗嘗看。鮮不鮮?」一邊說,一邊拿過湯匙,盛了一大碗,放到嘴邊吹地不燙了,這才親手喂到蕭然嘴裡。

    雪瑤原是大戶人家出身,又一直跟在皇后身邊做貼身侍女。性子難免有些驕縱。但是這次經歷了一番劫難,竟變得溫柔了好多,這讓蕭然著實感到驚喜。當即也就明白了這丫頭為什麼把從曹寡婦那兒學來的床笫功夫傳授給雨婷、寧馨兩個,她這是覺得自己現在有了身子沒法兒伺候相公,這才讓兩個姐姐來代替自己,想法兒讓蕭然盡興呢。

    蕭然心裡一陣感動,把雪瑤攬在懷裡,柔聲道:「好老婆。是你親手做的,即便是清水白飯,吃到相公嘴裡也是鮮的呢!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現在大著肚子,身子要緊,以後可不許再弄這些東西了,好不好?」

    雪瑤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次被那些壞人抓去,說真的,我都沒想過還能再見到你。他們那麼凶。人多勢眾地,我又盼著你能來救我,又怕你來。小三子,這一次若不是為了我跟孩子,也不會讓你冒那麼大的風險、吃那麼多的苦,我。我……」

    蕭然搖頭笑道:「傻丫頭,我是你老公啊,說這些不就生分了麼?」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我答應過你,咱們這一家子要永遠都在一起的。你,雨婷,馨兒,無論少了誰。咱們這還叫一個家麼?以後別再說這些話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乖乖的養好身子,多吃些好的,多休息。把咱們地小寶寶養的白白胖胖的,別的什麼都不准瞎想。」

    「多吃多睡,那不成豬了啊?」雪瑤撲哧一樂,道:「我只今天說這一回,以後就再也不說了。相公,我……我以前脾氣很壞,還很任性,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蕭然刮了下她微微翹起的鼻尖兒,故意板著臉道:「還好意思問?你說呢?」

    雪瑤不覺紅了臉兒,囁嚅著道:「那人家……人家以後改,還不成麼?人家心裡對你是好的,有時一急不自覺的跟你使性子,那也是……也是因為你是我最……親近的人呢!以後我會把我的壞脾氣都忍住,再也不跟你發脾氣。真地,說到做到!」

    蕭然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傻丫頭,我生你的氣做什麼?人家都說,愛一個人,就要同時愛她的優點跟缺點。再說了,我也沒覺得這是你的缺點啊?你原本是什麼樣兒就是什麼樣兒,要改成別樣兒,那還是我的雪瑤了麼?你瞧,這世上溫柔地女人多了,我也不見得個個都會喜歡,對不對?」

    雪瑤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笑道:「有一個女孩子,我猜你心裡一定是喜歡得緊,嘻嘻。」

    「你說雨婷啊?那當然,咱們是一家子麼。」

    「不,我是說……」雪瑤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忽然低低的道:「林姑娘,你喜歡不喜歡?」

    「啊?」蕭然就是一愣,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別瞎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跟她……挨得上麼!」

    「喲,臉兒都紅了呢!」雪瑤促狹的笑著,想了一會,又認真的道:「林姑娘人很好啊,武功高強,又聰明,武功又漂亮,我也很喜歡她呢。不過……」忽然大眼睛一轉,一語雙關的笑道:「你還是先服侍好你的兩位姐姐再說吧,咯咯。」

    蕭然看著她俏皮地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索性不理她,悶頭把甲魚造了個精光,連著湯也喝了。方才光顧著伺候三個老婆了,這時才覺得飽,感情這丫頭

    留著肚子,還是有深意的。

    雨婷跟寧馨送林清兒歇息了,兩個丫頭誰也不好意思提那羞人的話頭,心照不宣,也不驚動蕭然,偷偷兒的就想各自溜回房去。寧馨才回到自己房前,頓時氣地大叫起來,原來不知是誰,在門上掛了把老大的鎖頭。一想不會是別人,肯定是雪瑤這死丫頭干的,自己不方便伺候相公,明擺著出賣姐妹麼!當即跑去找雪瑤算賬。雪瑤見她來了,笑嘻嘻的也不躲,正要上前去拾掇她一番,不提防蕭然從背後躥了出來。攔腰抱住,抗在肩膀上就跑。寧馨小蹄子亂踢亂蹬,急得大叫救命,聲音淒慘,半個石洞都能聽見。

    兩人來到雨婷房前,這丫頭也正著急呢。原來是門閂不知被誰給藏起來了。眼睜睜地看著蕭然山大王一樣的搶了進來,肩上還擄著個寧馨,心說完,看來是著了雪瑤那丫頭的道兒了。

    蕭然把寧馨撲通望床上一丟,壞笑著道:「兩個鬼丫頭,還想逃出老公的手心兒麼!嘿嘿,大灰狼要來叼小白兔啦!嗯,兩隻小白兔。要先叼哪一隻呢?還是一塊叼?」

    「美的你!」雨婷跟寧馨異口同聲的道。寧馨操起老大個枕頭,拉開架勢,雨婷則趁亂奪門想要逃跑。還沒等拉開門,就聽外面嘩啦一聲響,接著咔嚓上了把鎖,一個聲音咯咯嬌笑著跑地遠了,氣得雨婷跟寧馨咬牙切齒:「雪瑤這個死妮子,落井下石!叛徒,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哇哈!哇哈哈!……」蕭然笑得幾乎背過氣去。

    經過這段時間雨婷跟寧馨她們細心的佈置,石洞裡已經很有了家的模樣。尤其是臥房。雖然不是那麼奢華,但卻很溫馨。地上鋪了厚厚的羊毛氈,四壁石牆上掛著淡藍色的幔帳,錦榻流蘇,高腳紅燭,跳動的燭光為這個不是很寬敞的空間平添了幾分曖昧。

    大概是前段時間跟蕭然分開的緣故。現在這兩個丫頭多少有些拘謹,尤其是回想起以前三個人在一起那些不堪地鏡頭,更是面紅耳赤,甚至比第一次在一起的那晚更覺得羞怯。

    最是這女兒家的一抹嬌羞,越發的令蕭然神魂顛倒。兩個美人兒一個端莊美麗,一個清純可愛,燭光中更是美豔不可方物。蕭然只覺得喉嚨一陣陣的發干,連心跳也開始加速了。小別勝新婚。更何況還是這樣兩個千嬌百媚的人兒?忍不住伸出手去,一左一右將兩個老婆攬在懷裡。

    此時的雨婷跟寧馨,也情知躲不掉了,雖然羞不自勝。但稍微掙紮了一下,也就不再推拒,把頭深深的埋在他胸前,身子微微的都有些顫慄。蕭然得到了默許,手也越發靈活了,左右開弓,不一時,便替兩個美人兒脫去了衣裳,只剩著貼身的肚兜。雨婷到底機靈,一頭鑽到被子裡去,死也不肯出來。寧馨也要鑽進去,卻被蕭然一把抓住,一雙大手就開始上下遊走。寧馨氣得大叫:「給我被子!我要被子!」

    雨婷鑽出個腦袋,笑嘻嘻地道:「妹妹莫急,昨兒晚我都服侍過一回了,現在便是輪,也該輪到你了呢!」

    蕭然一把把寧馨按到,手忙腳亂的扯著自己的衣服,道:「是啊,風水輪流轉,今兒個老公先疼你,好不好?恩,讓你雨婷姐姐觀摩觀摩。」

    雨婷道:「是啊,馨兒妹妹跟雪瑤學的可認真了呢!嘻嘻,我可得好好瞧瞧。」

    寧馨性子嬌寵慣了,但是臉兒卻小,給雨婷這一氣,越發急了,使足了勁想把蕭然掀下去。但是蕭然早有防備,哪能讓她得逞?這麼一急,竟嘴巴一扁哭了出來,抽泣著道:「你們欺負人!嗚嗚……」

    蕭然又好氣又好笑,連忙把她放起來,摟在懷裡道:「疼你還來不及呢,誰又欺負你了?」

    寧馨哭道:「雨婷……雪瑤,還有你,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雨婷忍俊不禁,連忙鑽出被窩來哄她,不提防這丫頭原來是裝的,扯了被子縮到床腳去,大笑道:「哈哈,把你們騙了!頂數雨婷姐姐最壞,出賣我,哼!小三子,快收拾她!」

    瞧著這丫頭臉蛋兒上還掛著淚珠,兀自笑得跟偷到雞的小黃鼠狼似地,蕭然跟雨婷對視了一眼,不禁相顧莞爾。蕭然一把摟過雨婷,道:「不用說,都是你這個當大的教壞的,連馨兒這小妮子都學會騙人了呢!說,怎麼罰你?」

    雨婷大呼冤枉,拚命的掙扎。蕭然一把將肚兜扯了下去,露出裡面瑩白如玉的一截身子,那一對顫巍巍的小白兔細膩瑩潤,鮮紅的蓓蕾在燭光下分外誘人。禁不住大手伸了過去,輕輕的撫摸、揉捏著。寧馨在一旁見了,也不失時機地伸出手來,重重的在她胸脯摸了一把,咯咯笑道:「好軟,好滑!」

    儘管昨晚已經雲雨了一番,但畢竟現在旁邊多了個人,雨婷哪兒還好意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反抗,寧馨這時卻湊了過來,也跟著上下摸索,好一番蹂~躪。不一會兒,已經給這兩個流氓弄的手腳發軟,嬌喘連連,不住口的道:「不要!……馨兒,你這壞丫頭,你看回頭我怎麼……啊,救命!」

    蕭然瞧著寧馨居然忙乎地比自己還起勁兒,眼神兒甭提多興奮了,忍不住就好一陣頭疼。心說幸好你是個丫頭,否則的話,這天底下的女孩可遭了殃了,還能輪得到我麼?

    「馨兒,摸的爽不爽?」

    「嗯!」

    「軟不軟?」

    「嗯!」

    「嫩不嫩?」

    「嗯!」

    「哈哈,現在輪到你了!」

    蕭然一翻身把寧馨壓倒在床上,扯掉她身上的肚兜。寧馨嚇的大叫一聲,驚覺他的意圖,想要逃跑,卻哪裡逃得掉?

    雨婷這時滿臉通紅的湊了過來,「馨兒,剛才摸的爽不爽啊?」

    「……」

    「軟不軟?」

    「……」

    「嫩不嫩?」

    「饒了我吧,好姐姐!下次不敢了……」

    「好啊,還有下次!小三子,收拾她!」

    「小三子,好相公……」蕭然這個時候成了她的救命稻草,眼神兒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恨不能磕頭作揖。蕭然笑道:「怕什麼,雨婷姐姐這是疼你呢!這麼久沒見著老公了,想不想?」

    「呸!才不想!」

    「不想?可是,這裡已經很濕了哦……」

    「死太監!……不,不要……」

    很快,這個聲音就變成了恩、啊、哦什麼的,不一會,類似的聲音就又多了一個。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3
第七十六章 雨婷的禮物
       

    該說,雪瑤教授的已經很用心了。但是畢竟是兩個起,難免有些放不開。蕭然這次倒也沒有過分的強求,畢竟凡事都要有個過程麼。能夠有這麼兩個大美女左擁右抱、一龍雙鳳,已經是無邊的豔福了,哪能貪得無厭呢?

    而事實上,大概也是前一晚上也確實折騰的狠了,今天多少有些疲憊。要是這麼沒完沒了的下去,不精盡人亡也差不多了。所以這次也只來了那麼四五回,再不敢多貪了。

    第二天早上,天兒都大亮了雪瑤才來給開了門。一瞧見兩位姐姐,忙笑嘻嘻的請安。寧馨氣得拽著她就要呵癢,雨婷連忙攔住,笑道:「等她肚子裡的寶寶出來的,回頭咱倆一起收拾她。」

    雪瑤撅著嘴道:「你們這才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相公沒回來的時候,你們不也是想的跟什麼似的麼?現在倒來冤枉我。瞧瞧你們兩個,神清氣爽的,幸福都寫在臉上呢,還不是昨兒晚上相公滋潤的好?」

    「你還說!」寧馨抓著雪瑤不依不饒。蕭然好奇的道:「我瞧瞧,我瞧瞧!」扳過她們姐倆兒一瞧,也不禁發出一聲讚歎。是不一樣了呢!這兩個小妮子臉蛋兒紅潤,細膩中竟散發出緞子般的光澤,整個人看上去都平添了幾分神采,真如凝露鮮花,說不出的嫵媚嬌豔。原來被滿足的女人,真地是如此的美麗!

    人都說女人是花。需要男人來滋潤的,滋潤的好了,才能百病不侵,長保容顏俏麗。看來這話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

    雨婷跟寧馨讓他這一通瞅,不禁臉飛紅霞,嬌羞無限。雪瑤早咯咯嬌笑著跑了。

    早飯的時候瞧見林清兒。跟這姐倆正相反,大概昨天地宿酒還未消,臉色蒼白,顯得很是憔悴。簡單的吃過早飯,便要告辭下山。雨婷道:「你這個樣子能走麼?看你酒還沒見消,怕是風一吹就倒了。這麼走,叫我們怎麼放心得下呢?急也不在這一天,今兒個歇息好了。明天再走不遲。」

    大家都跟著七嘴八舌的勸,盛情難卻,林清兒只好答應再留一天。不成想晚上寧馨做東,說什麼也要再喝一頓。林清兒本想敷衍一下,但是架不住這姐兒仨軟磨硬泡,你一杯我一杯的,不知不覺又喝多了。

    蕭然隱隱就猜出了雨婷的心思,這三個丫頭肯定是串通好了的。但是為什麼沒讓人接雨來到山寨,又有點想不明白。事實上雨來這陣子也確實是忙,京裡傳過話。保健品的生意現在正是風生水起,如日中天。兩個月之內,已經開拓了河南、河北、山東、山西、陝西等地共六十餘座城市,單是收取加盟費一項,按照大中小城市五年期的買斷經營,分別為十萬、七萬、五萬兩不等。兩個月下來已經輕鬆賺取了近四百萬兩白花花地銀子。畢竟這是個新鮮事,一家買斷整個城市都是獨家經營,況且天字號皇上的買賣,各地的加盟商一時趨之若騖。據說同然堂的業務現在出門都跟大爺一樣,牛逼哄哄,但凡沒有個百把十萬身家的,瞅都不會瞅你一眼。

    不過這些個牛逼哄哄的大爺,幹起活來也真是玩命。東家對大家的信任。還有根據後世的專業營銷管理模式提出的那一套行之有效的激勵機制,充分地發掘出了這些業務員的最大潛能,這是其他任何一家商號無法比擬的。最牛叉的一位星級業務員,第一個月的提成就賺到了六百多兩銀子。在當時即使一個中等的店舖一個月地總收益,也不過如此。你想面對這麼豐厚的薪資待遇,誰能不拚命?據說這位星級業務員N次路過河南老家,真的是過家門而不入,比當年的大禹敬業多了。看看他的薪水,當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貨源根本跟不上去。偉爺跟東方神油的生產畢竟還沒有達到流水線那樣的規模,絕大多數市場都是先交了加盟費、市場保證金,預付貨款,然後就陷入漫長地等待之中。又不敢催得太緊,誰讓你是求著人家呢?誰讓人家是天字號的買賣呢?誰讓人家業務員牛逼呢?

    預付貨款當然是必須的,想現款提貨?門兒都沒有。而且首批打款必須在五萬兩以上。三萬兩萬的瞅都不瞅,丟不起那人。什麼?嫌多?成,你別賣了,找下家……

    資金積累地速度絕對夠快,但是生產跟不上,長期來看對銷售的影響無疑是致命的。所以現在雨來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如何擴大生產上。單靠承德一個工廠肯定是不夠的,現在正在籌備北京工廠,同時還要兼顧著按摩棒的傳銷跟美容院的生意,常常是忙的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蕭然跟雨婷都希望能去看看他,兩個來月沒見面麼,著實有些想念。但是轉念一想,去了反倒給他添麻煩,只好作罷。

    不管怎樣,雨來現在是分不出身來大興山看望林清兒的。雨婷究竟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蕭然一時還真琢磨不透。不過有一點他倒猜著了,第三天林清兒照例沒有走成,雪瑤又張羅著替她送別。林清兒這時也隱隱覺出了什麼,只是礙於姐妹情面,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回絕的。

    第四天,段興年又冒出來了。這傢伙更絕,說什麼要代表兄弟感謝林教頭,林清兒死活不肯,逼得急了,這廝居然咣當一個響頭磕過去,叫了聲姑奶奶。蕭然心說丫還真是下血本兒了啊,也不知從雨婷那得了什麼好處。

    第五天,程通;第六天,花和尚……總之,十天過去了,林清兒這雙纖足就是沒能下了大興山。

    而這十天裡。蕭然也重新規劃了一下山寨地事情。首先是住處,添了盛左帶來的幾百號人,再加上家屬,現在總人數已經一千掛零了,石窟裡自然安頓不下。蕭然跟段興年、寶祿幾個商議,在石窟東面選了一塊地。新蓋了一座大寨,預計可以容納千餘人,同時把原先小寨的工廠也搬過來了,兵工廠、服裝廠、以及各種軍需品及倉庫,一應俱全。

    大寨的後面,由寶祿親自掛帥,修建了一幢別墅,亭角飛簷的設計。頗具古典韻味,這卻是留給蕭然跟眾位夫人的。剛剛打了個地基出來,寶祿就自己先去佔了一間,插了個牌子:寶祿斗室。自己又不識字,還是央雪瑤替他寫地。但是剛插上不到半天,就被巡視的蕭然看見,毫不客氣的給拔了。氣得寶祿大哭,跑去找雨婷做主,好歹的在角落裡佔了個窩,才算消停。

    除了住處。另一件要緊的事就是關於隊伍重

    的問題。考慮了許久,蕭然決定改編成一支特種大[中隊,然後是各小隊。原來的大隊整編為一中隊。大隊隊副兼政工,仍舊由程通來擔任,但是大隊長的職務卻沒有交給段興年。而是交給了盛左。原因很簡單,隨著隊伍地擴大,再搞任人唯親那一套自然是行不通的。段興年雖然是條好漢,又是蕭然的心腹,但畢竟是個太監出身,對於軍事方面自然比不了從戎多年經驗豐富的盛左。而盛左本身也絕對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這一點從上回私放蕭然就完全可以看得出來。蕭然對盛左還是非常放心的。

    在宣佈這個決定之前,蕭然先找段興年談了一次話。這傢伙生來直性。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道:「我想不通!」

    蕭然笑著拍了拍他肩膀,然後正色道:「從宮裡出來之後,我一直管你叫段大哥。在我的心裡,也一直是拿你當大哥來看待。你人又仗義,武功又高強,並且雪瑤娘兒倆的命也是你救的,這份情,我會一直記在心裡。」

    說到這裡忽然話鋒一轉,道:「如果率領原來地那百八十號人,我想你也完全沒問題,大隊長非你莫屬,但是現在咱們的隊伍擴大了三倍,再打起仗來,就不是沖沖殺殺那麼簡單了。盛大哥也算是科班出身,統兵多年,論經驗,論策略,論智謀,論排兵佈陣,不單是你,即便是咱們兩個加起來,也未必能比得上。畢竟咱們的隊伍是為了打勝仗,是為了最大限度的消滅敵人、保存自己。段大哥,如果這個大隊長真的叫你來當,你平心而論能夠比盛大哥更勝任麼?如果真的到了戰場上,把這近千號弟兄地命交到你的手裡,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麼?」

    —

    段興年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低頭尋思了半天,囁嚅著道:「其實說真的,當不當這個大隊長,其實我也無所謂,但是這樣一來,不是讓弟兄們看了我笑話麼?」

    蕭然道:「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這個道理我懂。現在你在隊伍裡,仍然做你的中隊長,你的一中隊,也是咱大興山的根本,是這支王牌隊伍中地王牌。把你從大隊長的位置上替下來,也正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時間跟精力來帶好你的隊伍。段大哥,你要記住:在我地心裡,你才是我最後的那張底牌!明白麼?」

    聽蕭然這麼一說,段興年感動的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拍著胸脯道:「本來我老段是個太監出身,連個男人都算不上。原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了。承蒙兄弟你這麼看得起,什麼上刀山、下火海的話咱也不說了,但只一句話,為了你,死了都值!」

    「胡說八道!」蕭然笑著捶了他一拳,「死什麼死?咱們既然湊在一起,不但是為了活,而且要活的好,活的比誰都強!」

    隊伍整編的問題,到此也就順利的貫徹了下去。盛左剛到山寨便被委以重任,更是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而這樣一來,那些後來的弟兄也覺得大興山並不排外,一時整個山寨都打成了一片。

    隊伍現在的總人數,一共是八百多人,蕭然決定實行精兵政策,從年齡、體能、經驗、意識等方面重新考核、嚴格篩選。會同盛左、程通、段興年一同把關,考核成績差地一律淘汰。這樣一來,篩選出了六百零七人,編成三個中隊。保留了原來炮手跟爆破手的特別小隊,仍舊由程通來率領。而淘汰的這二百多人,全部撥到工廠去。正好解決了工廠人手不足的問題。

    隊伍的訓練課程,大體按照原來的方始,增加了野戰、野外生存及對抗訓練。同時,蕭然還特意制定了嚴格地紀律、章程。畢竟人多了,凡事不可能一拍腦門主觀決斷。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增加隊伍的約束力,同時也就意味著戰鬥力的提高。

    順利整編,現在的特種大隊儼然有了正規部隊的風範。這就解決了蕭然最大一塊心病。作為慶祝,他給每位弟兄都撥發了一百兩銀子的安家費,在當時便是當一輩子的兵也賺不了這麼多銀子,擱在窮人家,也是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解決了弟兄們地後顧之憂,隊伍更加士氣大振。

    這些問題差不多都安排妥當了,最後又去看望了德徽。這廝正吸足了白粉,躺床上飄呢,對他來說什麼事都已經跟自己無關,伸手已經能摸到天堂了。整個人也比以前更加萎頓。事實上,自打給他吸上了白粉,蕭然就知道他遲早也就是這個歸宿了。不過想起從前也是一口一個老弟的叫著,心說把你弄成這樣,兄弟也實在是不得已。誰叫你娶別人不好,偏偏跟寧馨公主成了親呢?現在你就想吃點啥吃點啥、想喝點啥喝點啥吧。讓你挑個舒服的死法,也算沒白叫我一回老弟。

    十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算了算時間,承德行宮那頭也快有動作了,蕭然盤算著也該動身了。雨婷跟雪瑤當然要留在大興山上,但寧薇跟寧馨出來已久,無論如何卻要回去的。寧薇公主現在身子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但是整天都躲在房間裡。也不出門,除了吃飯睡覺,就整天的望著燭火發呆,跟寧馨都很少說話。只有一次蕭然去看她。她很客氣的問了句:「瑞林現在在哪兒?」

    蕭然心說長痛不如短痛,索性告訴她死了,叫她也別再抱什麼希望了。豈知寧薇聽了,也不哭也不鬧,只是淡淡的道:「知道了,麻煩你。」然後就不再說話。

    現在的寧薇,依然如從前一般清麗脫俗,只是原本明亮的眼睛裡全無一些神采。對誰都很客氣,但這客氣中又隱隱帶著一種說不出地淡漠,似乎對什麼事情都已經渾不放在心上。蕭然知道她這是徹底的死心了。想想她今天落到這步田地,還真是自己給害的,不禁多了些歉然。有句話叫哀莫大於心死,能否重新讓她燃起對生活的希望,蕭然心裡還真是沒有把握。

    不過這樣一來,蕭然倒也打消了不少顧慮。畢竟上回是自己把她從宮裡給綁出來的,那時事情緊急,也沒去想什麼後果。現在事情過了,倒不免有些後怕:這可是個燙手山芋,殺殺不得,送她回皇宮吧,又得提防著她告自己一狀,那小命豈非不保?但是現在看她這幅模樣,倒大可不必擔心了。再加上有寧馨的一層關係,那就相當於上了個雙保險。

    這天晚上,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蕭然把幾個老婆聚在一起吃了頓飯,也算是道別。寶祿也列席參加了,這廝尤其難過,因為明兒

    也要跟蕭然回皇宮去。沒有雨婷、雪瑤她們護著,地欺負。另外他最跟老段他們賭錢賭上了癮,一天不摸骰子就手癢得緊,這一回去,賭錢的機會就少了,想想就覺得鬱悶。

    雨婷跟雪瑤當然更是難過。相聚未久又要分別,只覺得心裡面千言萬語,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不住的給蕭然夾菜。這頓飯就在沉悶的氣氛中度過。歇寢的時候,仍舊是雨婷跟寧馨兩個服侍,但是寧馨很懂事的把蕭然整個兒讓給了雨婷。而雨婷這個溫柔文靜的女孩子,這一晚也拋卻了羞怯,極盡所能,嘗試這用各種各樣的花樣兒把蕭然推上一個又一個前所未有地高潮。寧馨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對兩人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第二天一早,雨婷大概也真的是累了。還在酣睡。蕭然不忍叫醒她,也怕道別時大家都哭哭啼啼地,就沒驚動她,跟寧馨偷偷摸摸的穿好衣服,叫上寶祿寧薇,一行上路。盛左、段興年等弟兄們早早就起來了。一直送出七八里地去,才依依不捨的告別。蕭然等人正要望前趕,忽聽後面有女孩子的聲音:「相公,等一等!」

    聲音一共有兩個,一個是雨婷,一個是雪瑤。蕭然搖頭嘆了口氣,這兩個丫頭終歸還是追來了。下了車一瞧,兩位老婆正坐著車子趕了上來。連忙迎上前去。把兩人攬在懷裡,一邊責備道:「你瞧你們,走了又不是不回來了,幹嗎大老遠的追來?雨婷自己也還罷了,雪瑤都已經有了身子,還這麼不小心,叫我怎麼放心呢!」

    雪瑤眼圈兒就紅了,垂首道:「人家……人家捨不得你麼!」

    寧馨怕她哭,忙在一旁打諢道:「肉麻,雞皮疙瘩掉一地!」

    眾人都笑了。雨婷氣忿忿的掐了她一把,寧馨立刻誇張地叫了起來。

    雨婷道:「我們倆來找你,其實是想送給你一樣禮物呢。恩,說禮物呢又不合適,總之這是我們倆的一番心意,小三子。你可不要推脫哦!」

    蕭然奇道:「是什麼?神神秘秘的。」

    雨婷剛想說,雪瑤笑道:「別說,讓他猜!」

    「這……」蕭然歪著頭想了一會,恍然大悟:「人參炖雞!」

    「切~!」

    「當歸甲魚?」

    「……」雨婷跟雪瑤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鄙視道:「吃貨!飯桶!」

    「靠!那還能是什麼?快說,不說我可動用家法了啊!」

    雨婷抿嘴兒一樂,拍了拍車廂,道:「妹妹。還不快出來見過你家公子,人家可是都等不及了呢!」

    「妹妹?……」蕭然不禁一愣,忽然就看那車簾兒掀開,一個身材苗條而勻稱的女孩子走下車來。一身雪白衣裙,長發翩然,微微低著頭,大概是有些羞怯,兩頰染著淡淡的紅暈。晨光中看去,清麗中又顯出一抹難以描繪的嬌豔。

    「清兒!……林姑娘,怎麼,怎麼……」蕭然一時瞠目結舌,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很是失態,不禁紅了臉兒,道:「雨婷,你們幾個……這是打什麼主意?」

    「你在打什麼主意?」雨婷狡黠地笑著,瞧著蕭然道:「我們只是替你物色個武功高強的保鏢而已,恩,是……貼身的那種哦!小三子,怎麼你不願意?」

    林清兒頭垂的更低了,俏臉紅撲撲的燦若朝霞,羞不自勝。蕭然瞅得好一陣心跳,連忙把雨婷拉到一邊,低聲道:「你這鬼丫頭,又想什麼主意呢?她,她不是要回杭州老家去的麼?」

    雨婷氣的在他額頭戳了一下,道:「不識好歹!虧我們姐妹還惦記著你。」頓了一頓,又柔聲道:「這一次去行宮,會遇上什麼事兒誰也保不齊,你一個人就這麼去了,那怎麼成?清兒妹妹武功高強,有她在你身邊,也多了一分安全。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小三子,對我們姐妹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的。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們也就都放心了。」

    蕭然心裡一陣感動,一陣歡喜,又很有些慌亂,道:「我是怕雨來他有什麼想法,畢竟他對林姑娘一見鍾情呢。再說,我,我……」

    雨婷嘆了口氣,道:「我才說的意思,你沒聽明白麼?雨來是我地弟弟,但是你才是我這輩子最親的人呢。他那邊我會去跟他說明白的,至於清兒妹妹,人家一個女孩兒家就這麼跟著保護你也不成,無論如何也是要給她一個名分的。這件事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她是自己答應的,我也絕沒有強人所難。」

    說到這裡,雨婷溫柔一笑,伸手替蕭然整了整衣領,道:「其實小三子,這麼長時間了,清兒妹妹是什麼樣的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我猜你自己地心裡,也應該是什麼都明白的。說真的,像你這樣的大色狼,居然能一直對清兒妹妹以禮相待,還真是出乎我們姐妹的意料呢。唉,只是不知道你哪兒修來這麼好的福氣,這麼多漂亮的女孩子,喜歡誰不好,偏偏就都喜歡上了你這個假太監!不過有清兒妹妹在,我們還能放心些,她功夫這麼好,就算是替我們看著你吧。回頭你要是再敢去拈花惹草,看她不替我們幾個收拾你!」

    蕭然這時只覺得一陣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湧來,一時激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雪瑤拉著林清兒的手走了過來,笑著把那一雙溫軟滑膩的柔荑塞到他手裡,打趣道:「嗯,三個老婆幫你做媒呢!小三子,你說該怎麼感謝我們呢?」

    「我,我……」蕭然手都覺著直顫,哪兒還說得出話來?寧馨就在一旁起鬨叫道:「親個嘴兒讓我們瞧瞧!」

    此時的林清兒,曾經地「江湖兒女」此時也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嚶嚀一聲掙開了蕭然的手,捂著臉鑽進車裡去了。雨婷笑道:「成了,我們姐妹這媒人也就算做足了。等你們再回大興山的時候,替你們操辦拜堂。小三子,還不快上路?」

    蕭然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上的車,反正一直都是暈暈乎乎的。林清兒躲在車角落裡,腦袋都快埋到胸脯裡去了。只有寧馨又是唱又是笑,高興的不得了。走出十多里路去了,蕭然猛的想了起來,抓住寧馨道:「你早就知道,對不對?感情這都是你們幾個安排好了的!鬼丫頭,怎麼不早說?」

    「切~!你又沒問我!」「……」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3
第七十七章 仇人相見
       

    然是那種色膽一起就不管不顧的人,但是這時自己也麼竟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拿眼角瞄著林清兒,臻首低垂,俏臉暈紅,那一幅不勝嬌羞的模樣越發令人怦然心動。寧馨在一旁瞧著兩人的模樣,憋不住的偷笑,還時不時的哼兩個俚曲兒,什麼「十七八歲的小奴家,日日夜夜的想婆家」,直唱得兩人面紅耳赤。林清兒氣道:「虧你還是公主,也這般的沒正形兒!一個女孩兒家,也不羞!」

    寧馨笑道:「清兒姐姐生氣了呢!感情是嫌我在這裡礙事兒?成,惹不起我躲,你們忙你們的。」她自小學過騎射,也不叫停車,一按車沿便跳了下去,道:「我去姐姐車上。小三子,當初怎麼欺負我們姐妹的,可不能偏心眼兒!要是你敢放過清兒姐姐,瞧我回頭怎麼收拾你!」說完咯咯嬌笑著跑去後邊車上了。那車裡卻是寶祿陪著寧薇公主。

    林清兒又羞又急,越發的慌了,便要跟著跳下車去。蕭然一把摟過,一本正經的道:「你瞧,馨兒她們說我偏心了呢,怎麼著也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你、你要干嗎?」林清兒畢竟未經人事,給他這一摟,身子猛的一顫,本能的兩手護住胸前,使勁兒的望角落裡縮。這驚慌失措的樣子反倒更加勾起了蕭然的慾望,一手撂下車簾兒,另一隻手穿過她柔軟地腰肢。把一個軟玉溫香的身子緊緊的擁在懷裡。林清兒低低的啊了一聲,芳心通通亂跳,又是害怕,又是期待,也不知該推拒還是該迎合,只能緊緊的閉了眼睛。不敢再看。

    誰知過了好半天,卻始終不見蕭然有什麼動作。偷偷睜眼一瞧,只見這傢伙正瞪著兩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呢。林清兒大羞,急忙把臻首埋到他懷裡,用蚊子一般地聲音道:「你……瞧什麼啊?」

    蕭然笑著捧起她那如描似畫的一張俏臉,輕聲道:「我在瞧我的這個女保鏢,生的好美。我心裡真的是好喜歡你呢!你知道麼?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呢!」

    林清兒大著膽子睜開眼睛,眼神裡有些慌亂,又有些迷離幽怨,嬌嗔的道:「騙人,才不信!你還不是……要把人家讓給別人……」

    蕭然笑道:「不讓了,以後誰他娘的也不讓了!讓我們清兒一輩子都做我地好老婆、乖老婆,好不好?」

    兩人這時臉兒對著臉兒,相距不過咫尺,只見林清兒媚眼如絲。微微張著一張小嘴兒,吐氣如蘭,說不出的嫵媚嬌豔。蕭然心中一蕩,忍不住低下頭去,在她冰涼嬌嫩的櫻唇上蜻蜓點水的輕輕一吻。林清兒整個身子頓時著了火,微微的顫慄著。連忙把臉兒扭過一旁,但手臂卻不由自主的摟緊了他。

    「清兒,好老婆。別怕,讓我好好的愛你,好麼?」

    「嗯……」

    蕭然再次吻上林清兒的嘴唇,這一次她沒有躲閃,閉著眼睛,長而細密的睫毛不停的抖動著。蕭然淺淺地吻著。不時伸出舌頭舔著她地嘴唇,忽然靈巧的滑入她的口裡,跟那柔軟香滑的丁香一碰,林清兒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發出模模糊糊「嗯」的一聲。這丫頭完全沒有經驗,不知該怎麼應付蕭然那狡猾而靈活地舌頭,驚慌失措的想要逃走,但是在他強大的攻勢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勞。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如潮水一般漸漸累積,在身體裡不斷的沖刷著,連意識也漸漸的模糊了。不知什麼時候,蕭然的手已經伸到了衣服裡面,隔著小衣,溫柔的揉捏著那一雙挺拔地玉峰,並不時在那突起的花蕾上輕輕的捻動著。

    「啊!」林清兒低低的一聲驚叫,手臂本能地向外一推,蕭然猝不及防,後腦勺咕咚一下撞在車廂板上,痛的哎喲一聲。林清兒嚇的臉兒都白了,連忙把他摟在懷裡,纖手在他腦後輕輕的揉著,連聲道:「這,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疼麼?」

    「你撞一下試試!」蕭然悻悻的道。心說看來老婆會武功實在不是什麼好事,一個不小心就有負傷的危險。故意板著臉道:「好啊,才讓你做老婆,就要謀害親夫了!說,該怎麼懲罰你?」

    「那……誰讓你那麼……那麼色……」

    「還敢犟嘴!嗯,看來只有家法伺候了!」蕭然攬住林清兒的腰肢,就勢一滾,兩個人倒在柔軟的車廂裡。此時的一對人兒再沒有一絲的距離,身子彼此糾纏在一起,林清兒也沒有再推拒,顫抖的迎合著他的侵略。

    蕭然又一次吻住她的嘴唇,這一次竟是異常的狂熱,舌頭不住地在她嘴裡攪動,瘋狂地吸吮著。一雙大手也開始在她的身上四處遊走,探入小衣裡面,一觸到那滑膩如凝脂一般的肌膚,兩個人都是低低的啊了一聲。蕭然湊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乖老婆,放鬆些。我愛你,我們……」

    大概是林清兒自幼習武的關係,肌膚很有彈性,蕭然的手掌帶出一路的火熱,掠過平坦的小腹,漸漸的遊走到飽滿勻稱的胸脯。林清兒徹底放棄了抵抗,呼吸也變得愈加急促,不時的發出若有若無的呻吟。那張吹彈得破的俏臉滿鋪紅霞,嬌羞無限。蕭然輕輕的握住那一對椒乳,只覺溫軟滑膩,說不出的舒服受用。而那原本小巧的蓓蕾也在他的手掌中漸漸有了變化……

    車子還在緩緩前行,微微的顛簸,車簾中吹進的微風,都讓蕭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慾火填胸,也顧不得這是在路上,急急的伸出手去解她的裙帶。

    時。只聽身後一陣急促地馬蹄聲,還有粼粼車聲,來。這條棧道本不甚寬敝,這一隊車馬來得又急,趕車的弟兄慌忙打馬向一旁避讓。躲得急了,蕭然跟林清兒兩個收勢不住。雙雙撞在車蓬上。蕭然尤其倒霉,巧巧的又磕著後腦勺,登時大怒。

    只聽後面馬車上也響起寧馨的聲音:「混蛋,趕路也不長眼睛,找死呢麼?」

    蕭然挑開車簾一瞧,只見一大隊車馬趕了過去。車子有兩輛,是那種抓沿兒尖頂的闊蓬車,車簾子蓋得嚴嚴實實地;還有二十來名騎士。全都是青布短打的裝扮,馬鞍旁掛著鼓鼓囊囊的長條布包裹,十有八九是兵器,隨著馬的奔馳扣的馬鞍子篤篤直響。

    這些傢伙看上去像是江湖中人,但是一個個表情肅穆,又缺少了那種江湖人慣有的匪氣。蕭然一時猜不透虛實,心說多一事不如少一時,於是看了一眼也沒再說什麼。偏一名騎士聽到寧馨的叫罵,正路過旁邊,揮起馬鞭朝蕭然抽了過去。嘴裡罵道:「你們他媽不想活了……」

    蕭然措手不及,眼看那鞭子就要抽到。幸好林清兒在一旁眼疾手快,抓住他脖領向後一扯,堪堪避過。只聽另一個聲音道:「孫大頭,別胡鬧,趕路要緊!」

    那騎士悻悻的呸了一口。撥轉馬頭。這一行人一陣風般地奔了過去,雖然速度很快,卻又極有秩序,隊伍絲毫不亂。蕭然奇道:「什麼來頭?很囂張啊!……」

    話音未落,就看林清兒嘩的一聲掀開了車廂板,把藏在底下的步槍操了起來。蕭然嚇了一跳,忙道:「幹嗎?又沒給他打到,至於動傢伙麼!」但是緊接著就發現林清兒神色劇變。兩眼噴射著怒火,一張臉白的怕人,身子不停的顫抖著,握著槍桿的手攥的格格作響。蕭然頭一回瞧見她這幅模樣。不禁大吃一驚,道:「清兒,清兒?你,你怎麼了?」

    「曾國藩,這些人,都是曾國藩的貼身護衛!」林清兒銀牙咬得格格直響,一字一頓的道:「那車裡面,一定就是曾國藩!我,我要殺了他,為我爹報仇!」

    「啊?!」蕭然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難怪瞧著這些人古怪,原來根本不是什麼江湖中人!只是這曾國藩一直在安慶,怎麼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了?而且瞧著去地方向,也是要奔往承德。難道是行宮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

    腦子飛速盤算,馬上也就醒悟了。肅順要安排迴鑾,肯定是懼怕恭王,這才讓曾國藩去承德商議大計。看這前呼後擁的架勢,也不會是秘密回朝,十有八九是肅順假借小皇帝下了旨。這樣一來,行宮的局勢可就緊張多了,看來這一場暴風雨,已經迫在眉睫!

    蕭然猜測的大致是準確的。曾國藩這一次赴行在,的確是肅順地主意。巧的是偏在這一當兒,得了個機會。湖北巡撫胡林翼,身子一向不好,積勞成疾,落了個咯血的毛病。七月裡接到大行皇帝駕崩的消息,一驚一痛,口吐狂血,雪上加霜,已然不治。肅順藉機上陳,請奏曾國藩督辦蘇、、浙、贛四省軍務,其巡撫、提鎮以下悉歸節制。當時行宮那邊已經尊立了兩宮皇太后,立皇后為慈安、懿妃為慈禧,兩位太后這時根本沒有實權,一切時局之事只在肅順為首的軍機處操縱之下,因此明知肅順是要藉機擴大勢力,也是無可奈何。

    而曾國藩這一次急著趕赴承德,還有另一層緣故。咸豐駕崩,山東八旗軍副都統勝保,奉準到行在叩謁梓宮,從山東趕到了熱河。當日咸豐在世之時,對勝保特別賞識,而因為上一回勝保與恭王勾結,肅順對他也是頗為忌憚。尤其這廝挎神雀刀、著黃馬褂,性格陰冷而心狠手辣,做事一貫是不講什麼規矩的。勝保以年羹堯自命,驕恣跋扈,根本就沒有把載垣、端華、肅順這一班人放在眼裡,如果敷衍得不好,他是什麼令人難堪的事都做得出來的,因此肅順雖然最看不起他們自己滿洲人,但對勝保卻不敢小覷。

    這回勝保一到熱河,氣派排場之大也叫人吃了一驚。隨帶五百親兵,層層護衛。等於在天子腳下設置了欽差大臣地行轅。親貴大臣,是肅順一派的,自然要假以詞色,是恭王那面的,更對他寄以莫大的期望,刻意交歡。異常尊敬。到熱河地那天,照規矩不投行館,先赴宮門,遞折請安,然後由禮部及內務府官員帶領,到澹泊敬誠殿叩謁梓宮,痛哭一場。等一回到行館,便開始迎接各方訪客。自然就是以軍機章京曹毓瑛為首的那一幫恭黨分子。肅順最怕地就是這一手,一旦裡外勾結起來,自己的迴鑾大計可真的就要泡湯了。

    思來想去,唯一能夠跟勝保抗衡、壓得住場面的,也就只有曾國藩了。這才明發上諭,加急召曾國藩赴行在。蕭然雖然不知道這段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多變故,但是前因後果,想起來也是八九不離十的。而一想起這曾國藩早已與恭王暗通款曲,便暗道:肅順這是棋子未動,便已經先輸一招了!難怪歷史上這廝最終為恭王跟慈禧所算計。看來這位肅中堂的手段的確比恭王鬼子六要稍遜一籌。

    不管怎麼說,曾國藩這一次去承德,對自己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畢竟可以為對迴鑾搖擺不定的肅順吃上一顆定心丸。事實上也只有肅順盡快迴鑾,自己才有可能在肅順跟恭王之間借刀殺人、坐收漁利,才有可能徹底地擺脫一個臥底假太監的身份而鹹魚翻身。另外一方面。這曾國藩可一直

    的偶像,作為洋務運動創始人的他即將改變的是中國耕女織的面貌,是一段愚昧落後、閉關鎖國的歷史,在整個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可謂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

    想到這裡,蕭然就琢磨著怎麼能跟這位毀譽參半的曾帥拉拉交情,再不濟也要混個簽名什麼地,要不還真就白白在這晚清歷史上重生一回呢。只是一想自己充其量不過是個太監的身份。曾國藩跟肅順可不同,人家手握重兵,雄踞一方,著實是個跺跺腳四方亂顫的主兒。又不在朝堂上混,不知人家能不能瞧得起咱呢?

    心裡正自盤算,就看林清兒手握鋼槍,掀開車簾就要跳下去。蕭然趕緊拉住,道:「你要干嗎?」

    其實這話是不必問的,林清兒現在唯一的心思,當然是要報仇雪恨,刺殺曾國藩。人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現在蕭然是真信了,這丫頭往日溫柔的眼波,此刻全部轉化為怒火,足以點燃一切。

    「我要親手殺了曾剃頭這狗賊!」林清兒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著,一邊掙脫了蕭然的手臂。蕭然這時也真是急了,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抱住她的纖腰向後一滾,竟將這位女俠拖到了車裡。

    「你做什麼?!」林清兒先是一怔,接著就變了臉色,聲音也有些顫抖了,「你,你不讓我殺他?為什麼?難道,難道你跟曾剃頭那狗賊……」

    「你別瞎猜,我跟他根本就不認識。」蕭然握住她的手道,「但是你現在不能去。」

    「為什麼?」

    「這……你瞧他身邊那麼多護衛,雙拳難敵四手,你只一個人,能打得過這麼多人麼?」

    「不怕,我有槍!」林清兒死死的攥著手裡的鋼槍,堅決的說道。

    這丫頭地槍法,蕭然是早就領教過的。大概也是對射擊比較有天分,平時又練得刻苦,現在的她跟隊伍裡的狙擊手相比毫不遜色。在這新式步槍地有效射程裡,只要曾國藩一露頭,多半是逃不掉的。蕭然暗暗著急,卻又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事實上就算是他有心解釋,這丫頭也未必聽得進去,或者聽得懂。

    「你一個人一條槍,就算你槍法再好,這樣做也太冒險了。要不這樣吧,我們回大興山去,多叫些兄弟來,這樣把握也更大些。」

    「等弟兄們來了,曾剃頭早就走沒影兒了!」林清兒看著蕭然的目光忽然一寒,用一種異常冰冷的語氣道:「你就是不想讓我殺他,對不對?當日在大興山上,你不肯幫我,我也沒有怪你。現在天賜良機,我要自己動手,你為什麼還要阻攔?你說,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阻止我報仇?!」

    「這,我……」饒是蕭然口齒伶俐,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想了半天,只能哄她道:「你瞧,他們已經走的遠了。你現在就算是追,也已經追不上了不是!清兒,我真的是擔心你的安全,畢竟你是我老婆麼!要不這樣,你的家仇就著落在我身上,下回再見著,好歹也要干掉這個曾剃頭,給我老丈人報仇,好不好?」

    林清兒聽他貧嘴,眼睛裡卻連一絲笑意也沒有。盯了他半天,緩緩道:「好,我信你。我……我已經把什麼都交給了你,也不圖你別的,只希望你莫要負了我對你的這一片心,莫忘了今天你親口說的話!」一邊說著,眼淚便忍不住滾了出來。

    蕭然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心裡巴望著那位曾剃頭能走得再快些,千萬別再碰著了。要是再遇上,能不能攔得住林清兒可就真的難說了。但是想想自己這位老婆,也真是命苦的緊,看著她雨打梨花的模樣,心裡也覺難過,伸手攬過她,柔聲勸慰了一番。

    許久,林清兒總算止住了啜泣。蕭然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故意逗她道:「好老婆,你說把什麼都交給了我,恩,好像還差那麼一點點呢!」說著輕輕的吻去她腮邊的淚水,漸漸的,那吻就游移到了她的唇上。但是林清兒經了這麼一鬧,哪裡還有心思,輕輕推開他,低聲道:「咱們,等晚上……好麼?」

    蕭然看著她哀求的眼神,點頭笑道:「好,先饒了你。不過先說好,晚上可不許反悔!」

    林清兒紅著臉點了點頭。兩人靜靜依偎在一起,不再說話。又走了一程,馬車停了下來,原來是到了打尖的飯莊了。大家都下了車,寧薇畢竟大病初癒,身子還是有些虛,顛簸了這一路,臉頰泛紅。蕭然跟寧馨兩個扶著她,還沒等進那飯莊,忽然瞥見右手邊停了兩輛大車,抓沿兒尖頂,正是在路上撞見的那兩輛。蕭然暗叫一聲壞了,撇了寧薇,跑到房後一瞧,後槽拴著一溜兒二十多匹高頭大馬,卻不正是曾國藩那一幫子人的坐騎麼!

    大驚之下,猛的想起一事,掉頭就望回跑,正跟寶祿撞了個滿懷。寶祿道:「你這傢伙又怎麼……」

    蕭然顧不得理他,來回的找了一遍,眾人都在,唯獨不見了林清兒。火急的拉住寧馨,劈頭就道:「清兒呢?看見清兒沒有?」

    「不知道啊,清兒妹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麼?」寧馨刮著臉笑道,「好不知羞,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就急得跟什麼似的呢!哼,只想著你那新老婆,感情舊的都忘了……」

    蕭然哪有心思跟她瞎扯,火燒屁股一樣的跑到車裡,揭起車廂板一瞧,頓時眼前一黑。槍不見了!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3
第七十八章 初見曾帥
       

    擊手,就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只要給她一支槍離,世界上不會有任何獵物躲過她的致命一擊!

    在教授狙擊手課程的時候,蕭然就已經意識到林清兒天生具備一個優秀狙擊手的潛質。不單是射擊天賦,更要命的是她的聰明,冷靜,以及足夠的耐心。只要她願意,恐怕不會有誰能在她的七百米射程狙擊步槍的槍口下逃脫!

    看看周圍,方圓一里之內層層疊疊的儘是樹木山石,每一處都是絕佳的狙擊位置。任何一個狙擊手進入這裡,就如同魚入大海,即便是生著一雙火眼金睛,也很難再把她找出來。

    大家都明顯發現事情不對勁,寶祿匆匆跑過來,低聲道:「小三子,出了什麼事?林姑娘她……」

    「沒事。」蕭然只能搖頭苦笑。從車廂裡翻出一卷繃帶,仔細的纏在脖子上。寶祿一看就明白了:「那些是宮裡的人?」

    「是一個對我有大用處的人!」蕭然繫好繃帶,拍了拍寶祿的肩膀,「寶子,看好寧馨那丫頭,別讓她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寶祿一向謹慎,點頭道:「放心吧。」蕭然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緊張的情緒,領著眾人進了飯莊。

    這是一個二層小樓,樓下襬了十來張桌子。這時節趕路的客商並不是很多,生意顯得很是冷清。那二十來個騎士分成三桌。有意無意地守住左右跟後窗,把來路去路都封的嚴嚴實實。看來這曾國藩自己也知道一生殺戮太重,仇家太多,出行也是十分的謹慎小心。

    曾國藩並不在樓下,胡梯上一上一下站著兩個人,一個高高的個子。寬肩闊背,絡腮鬍子,瞧那眉眼倒像有幾分眼熟,但細想想又根本沒見過。站在下面那人卻是那個叫做孫大頭的,個子不高,腦袋果然比常人大了一圈,模樣凶巴巴的。他也瞧見了蕭然,低低地哼了一聲。眼神明顯帶出幾分不屑;但是一瞧見蕭然身後的寧薇跟寧馨,眼睛頓時一亮。

    不單是這個孫大頭,所有的騎士們目光也都聚在寧薇姐妹身上。這兩個女孩子一個清麗脫俗,一個嫵媚嬌憨,都是絕色的容貌,湊在一處,當真能令百花都失卻了顏色。回過神再看蕭然的時候,眼神裡明顯就帶著羨慕、嫉妒的意味,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似乎都在琢磨:這小子是幾輩子修來的豔福。竟有這麼兩個活色生香地大美人陪著。媽的,長得跟個娘們兒似的,怎麼美女都喜歡這樣的男人麼?

    寶祿仍就是小廝的打扮,搶先揀了張桌子,用袖子拂拭了,才讓寧薇、寧馨坐下。寧馨瞧著這一幫人。本來肚子裡就有火,何況面對著這麼多色眯眯的眼神,小臉兒一紅,跟著又一白,柳眉登時豎了起來。寶祿知道這是她即將發作的訊號,連忙拉了拉她衣袖,壓低聲道:「小三子有大事要辦,公主千萬忍耐一時!」

    蕭然這時沒心思去計較這些。心裡只盤算著怎麼能夠見到這位曾帥。畢竟人家一行又沒打出招牌,貿貿然的找了去,只能是惹人生疑。一邊想著,就情不自禁的朝那些人多看了兩眼。孫大頭怒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蕭然還沒有做聲,那邊地寧馨正憋氣的緊,巴不得有這一聲出來,噌的跳將起來,抓過桌子上的茶壺劈頭丟了過去。嘴裡大罵道:「瞎了眼的兔崽子,知道咱們是誰麼?膽敢太歲頭上動土,我看你們這些王八蛋都活膩了!……」

    卻看那茶壺翻著跟頭飛了過去,孫大頭矮身想躲,站在上邊那人貓著腰伸手一抄,竟將茶壺穩穩的抄在手裡,滾燙地茶水一滴也沒有灑出來。眾騎士呼啦啦站起身來,說話就要抄傢伙動手,那人沉聲喝道:「做什麼?都給我坐下!」

    寧馨見了他這手法,也著實吃了一驚,還想再罵時,寧薇皺眉道:「吵什麼?」她身為公主,頤指氣使慣了,只這麼淡淡的一句,自然而然的帶出一股子氣勢來。眾騎士本來還有低聲咒罵的,這時也不知不覺的閉了嘴。蕭然忙按著寧馨坐下,這丫頭兀自氣忿忿地,小嘴兒撅的老高。

    只聽那人冷冷的道:「孫大頭,你也不是頭一回出來吧,怎麼還這麼多事?規矩都忘了麼?」

    那個叫孫大頭的似乎對這人頗為忌憚,訕笑著道:「不敢,不敢。」坐在胡梯上,神態也收斂了許多。

    這時店家才敢戰兢兢地走出來,替蕭然幾個安排了飯食。蕭然全無胃口,心裡暗暗著急。卻聽孫大頭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那人套近乎,忽然聽了這麼一句:「戴大哥,也有好幾年沒回過家了吧?這一回正好路過,不回去看看麼?」

    只聽那人嘆道:「正經是路過幾回了呢,可惜都沒時間。估計這次也是一樣。」

    然聽了這個「戴」字,腦子裡一瞬間閃出一個人來。經說過,他有個兒子在曾國藩的湘軍中,好像是擔任右鋒營的典軍校什麼地,看這人的樣貌,依稀不正是戴桐的模樣麼?

    難怪覺得他有些眼熟,原來天下竟有這樣的巧事!蕭然又驚又喜,起身朝那人一拱手,道:「敢問這位大哥,上下如何稱呼?」

    那人微微一怔,似乎並不願多事,皺著眉冷冷的道:「這位公子眼生的很,怕是認錯人了吧?」

    蕭然笑道:「是在下冒昧了。只是瞧這位大哥的模樣,倒想起一位故人來。敢問京城甜水井胡同的戴府,大哥可知道麼?」

    —

    那人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上下打量了蕭然一番,才道:「正是寒舍。不知這位公子是……」

    「哦,那麼戴桐戴老爺子,如何稱呼?」

    「正是家父。」

    蕭然哈哈大笑,再施一禮,道:「原來真地是你呀!小弟蕭然。給戴大哥見禮!」

    原來此人正是戴桐之子,名戴,攻打安慶立了大功,現已升為護衛營副都尉,是個從六品之職。聽了蕭然的名字,戴大喜,一按胡梯扶手徑直翻了下來,抓住蕭然道:「原來是蕭公公。巧,巧了!家父在信中,可不止一次的提過你的大名呢,真個兒是如雷貫耳!我戴家祖傳的手藝能發揚光大,可都是你蕭公公的提點呢!」一邊說著,倒地便拜,說什麼也要謝禮。

    眾騎士聽了「公公」這兩個字,面面相覷,做聲不得。那孫大頭更是嚇得一腦門子冷汗,有心上前陪個不是。又不敢過來。戴拜過蕭然,通了姓名,又道:「咱們都是些粗人,有眼無珠,適才衝撞,蕭公公休怪!」

    蕭然道:「大哥說哪裡話來!咱們一見如故。可別來那些客套。要是你不嫌棄咱家是個閹人,就叫我一聲老弟,聽著也覺親近些。」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是接著就想到:這位公子是宮裡地太監,那麼那兩位天仙般的人兒,又該是什麼身份?一顆心不禁又懸了起來,戴低聲道:「蕭老弟,這兩位姑娘。不會是……」孫大頭更是腿一陣陣的發軟,說話就要跪下。

    蕭然看出他們的擔心,道:「放心,不知者不怪麼。兩位主子都是公主的身份。不會跟大家一般計較的。」

    戴心頭一凜,忙拉著大夥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給兩位公主見禮。寧馨冷笑道:「哼,有眼無珠的東西,剛剛是誰罵我們來著?」孫大頭聽了,臉色煞白,汗珠子噼裡啪啦直掉。

    蕭然忙拉起戴,笑道:「公主素來大度,只是開玩笑而已,各位大哥都請起來吧。」戴陪著小心道:「怎敢讓公主屈尊樓下,快請上樓吧!」蕭然道:「兩位主子只是打個尖兒就走,出門在外,不講這些俗套地。」

    一邊說著,一邊拉過戴,低聲道:「戴大哥,你這次趕這麼遠的路,可是去承德吧?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戴這時才想起曾國藩來,一拍腦門兒道:「你瞧我這記性!快,老弟快請上樓,我家大帥早就想見你了,簡直盼得望眼欲穿呢!」

    蕭然一怔,繼而就尋思過來,這曾國藩儼然封疆大吏,宮裡的一舉一動,自然是瞞不過他眼睛的。他蕭然最近鬧騰的這麼歡,如何能不知道?當下大喜,跟著戴上得樓來。右手一帶屏風後頭,卻是個雅間,戴讓他稍後,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就聽裡面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接著一個青布長衫的老頭快步迎了出來,道:「運氣,運氣!想不到能在這裡見到蕭老弟,看來伯函(曾國藩的字)這一趟可真沒有白來呢!蕭老弟,久聞大名,今日相見,榮幸之至!」

    只見這老頭五十多歲的年紀,額頭異常寬闊,下頜卻有些窄,蓄著花白地一部鬍子,越發襯得面容清癯,雙目炯炯有神。這當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曾國藩曾帥了。乍一見到偶像的興奮,蕭然心裡好一陣激動,簡直比當初見到咸豐時更加緊張,連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深施一禮道:「蕭然見過大帥!」

    「喛,什麼大帥,浮名而已,不提也罷!」曾國藩親自上前扶起蕭然,微笑道:「老弟果然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足智多謀,當初碾子山大捷,龍王陣救駕,端的是打出了我大清朝的威風!老哥我妄自稱從戎多年,跟老弟你比起來,可還慚愧的緊呢,哪敢稱什麼大帥?蕭老弟要是賞臉,就叫一聲老哥,便已足矣!」

    蕭然想不到這位偶像完全不似原來所想地那樣,渾身戾氣,不怒自威,王八之氣十足,相反的卻很是平易隨和,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親近之意。只聽曾國藩又道:「聽說公主也在下面,老弟,不知我該不該

    駕?」

    清室的規矩,宮裡女眷一般是避諱見外臣地。所以他才有此一問。蕭然忙道:「我看不必了吧。咱們也只是偶遇,公主她們只是打個站就走的。」

    曾國藩素喜清淡,也不願去湊那些熱鬧,大喜道:「甚好,甚好!難得跟老弟見面,有道是相請不如偶遇。若是不急著趕路,可否到裡間一敘?」

    這態度多少讓蕭然有些意外。自己現在雖然也算是頗混了些些名聲地位,但是跟他這樣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比較起來,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看他如此熱情,心裡就隱隱猜到一定是有什麼事。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也正好探一探他的口風,當即欣然同意。

    二人來到裡間落座,曾國藩叫重整了酒菜。屋子裡只有一個隨侍地老家僕。連著戴,曾國藩叫他們都退下了。再無別人,曾國藩舉杯道:「這一次奉旨赴行在叩謁梓宮,本來還想專程去宮裡拜望蕭老弟地,能夠在這裡遇見你,實在是再巧不過了。這一杯酒,一來是要跟你報個喜,二來呢,卻是要謝謝你這位大貴人吶!」

    蕭然一怔,連忙道:「豈敢!大人這不是折殺我一個奴才了麼?這話怎麼說?」

    曾國藩笑道:「老弟不必太謙。伯函素喜直性,也是有什麼說什麼。說到報喜,老弟可能還不知道,上月十七日,我大清將士已經一鼓作氣,收復安慶。大敗長毛十萬大軍。現在長毛殘兵敗將退守天京,已是強弩之末,東南平定指日可待!」

    蕭然心裡頓時一黯。安慶大戰的慘烈,他早有耳聞。一座城池反反覆覆幾易其手,無論湘軍跟太平軍,都是傷亡慘重。現在瞧曾國藩躊躇滿志的模樣,就可以猜出這一次太平軍真地是回天乏術了。退守天京,那麼這轟轟烈烈的一場天國夢的破滅。已成定局。

    心裡雖然這麼想,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忙裝出一幅驚喜的表情,道:「這麼快!大人運籌帷幄。用兵如神,當真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大清國有您這樣的統兵大帥,何愁長毛不破!回頭收復天京,剿滅殘匪,那也是早晚地事。」

    曾國藩笑道:「能夠這麼快收復安慶,連我也有些意外。不過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說起來,真還多虧了老弟你呢!」

    「我?」蕭然奇道,「大人說笑,我一個奴才,本分便是伺候好主子罷了,哪裡能有那福氣,給大人出力?」

    「喛,老弟這麼說可太客氣了!」曾國藩搖了搖頭,正色道:「安慶長毛,兵多糧足,委實凶悍。我軍之所以能夠順利攻下,多虧了朝廷新近撥發的一批新式火器。一種是後膛裝轟天炮,使用的開花炮彈,威力無比;一種是地雷,埋於地下,一觸即發,一顆地雷可傷人十數。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新式步槍,準度跟射程那可是鳥槍的好幾倍。有了這幾件寶貝,要是再拿不下安慶,我這張老臉可真是沒地方擱了呢!話說回來,這東西都是工部員外郎戴桐戴大人率人研製出來的。若不是當初你獨具慧眼,跟大行皇帝面前舉薦了戴大人,哪裡還有今日伯函之功呢?所以說,老弟你可是我的大貴人呢!」

    蕭然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當下搖手笑道:「人都說,是金子哪裡都能發光,戴氏的發明能夠發揚光大,那是咱大清國的福分,是大行皇帝知人善用。這個功勞,我可是萬萬當不得地。」

    曾國藩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的神色,道:「不嬌寵,不居功,蕭老弟果然與一般的公公不同呢。好吧,那便為了慶祝我大清國之喜,幹了這一杯!」

    蕭然也不再推辭,舉杯一飲而盡。這一間雅間兒,卻開著一扇後窗,向外望去,儘是鬱鬱蔥蔥的樹木。故意打了個哆嗦,道:「大人見諒:蕭然在路途上偶感風寒,當不得這風吹,咱們把窗子關了吧?」

    曾國藩關切的道:「怎樣,重不重?我瞧你脖子上還纏著繃布,難道是受傷了麼?」一邊說著,一邊親自站起身去關窗。蕭然嚇了一跳,怕他走進窗子,噌的一下跳了起來,繞過桌子搶在他身前,道:「怎麼敢勞煩大人呢?我自己動手就成!」

    站在窗口向外掃視了一圈兒,只見微風吹動地樹影婆娑,什麼都看不到。反手掩了窗子,又不放心,把窗閂也插了,這才走回桌前坐下。曾國藩見他舉動有些怪異,但想想宮裡的這些個公公也確實都有著不少的怪癖,因此眉毛微微一抖,嘴上卻沒說什麼。

    二人重新把盞,說了些閒話。曾國藩忽然道:「這一次來承德,也正有兩件事想要勞煩老弟,不知老弟你能不能幫伯函這個忙。」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4
第七十九章 大義所在
       

    然早猜到他心裡有事,毫不猶豫的道:「大人一生操民,能夠為大人效勞,實在是蕭然的福氣。大人有事但請吩咐,只要我能夠做得到的,一定竭盡全力。」

    曾國藩沒料到他答應的如此痛快,一時倒有些驚訝,也很是感激,看了他一會才喟然嘆道:「有老弟你這一句話,可見我曾國藩這次是沒有找錯人吶。伯函一生,有功有過,有毀有譽,不敢說憂國憂民,但一腔熱血,黃天可表,拳拳之心,厚土為證!老弟你雖然是在宮裡,但身份見識與別的公公都是不同的,朝堂上的一些事情,想必你能知道一些。這裡只有咱們二人,我跟你也不必藏著掖著。那一幫子大臣,倒有多半在說我重殺戮,輕民道,搶地盤,撈頂子。投筆從戎十數載,著實拼了不少的功名,也著實得了不少的罵名。今天能聽到你這麼說,我這心裡,實在是感激不盡!」

    曾國藩這話,倒真的是發自肺腑。有道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位文正公堪稱漢人中第一重臣,封疆大吏,又受命在外,不被人詆毀才怪。蕭然難得有喜歡的幾個晚清人物,在這裡邊,曾國藩可算當之無愧的一個。《曾國藩傳》也是讀了兩三遍,對他的生平事蹟跟脾氣秉性多少都瞭解一點,因此攀談之時,大可投其所好。微一沉吟,道:「清者自清。人生一世。總不成面面俱到,只求個問心無愧罷了。君子行事,自有君子地準則,又豈是慼慼小人之輩可以理解的?心寬天地寬,理會別人做什麼?」

    曾國藩不住頜首,讚許的道:「不錯。這幾句話委實說的精妙。想不到老弟如此年輕,竟能有這般的心思氣度,實在是難得得緊!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話一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重新打量著蕭然,眼中不自覺的露出一些惋惜地神色。蕭然知道他這是在納悶兒,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偏偏做了太監呢?人生至此,這輩子也就算這麼交待了!

    曾國藩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揮手道:「算了,不說這些個無謂的事情。我今天想托老弟辦的,可是兩件大事呢!」神情一斂,沉吟了一會才道:「你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你對新式火器怎麼看?」

    蕭然也不加思索,張口便道:「如今這兩軍對壘,火器的好壞、多寡,起到越來越關鍵的作用。刀槍再利。總歸難以跟開花大炮、新式步槍匹敵,可以說,今後地戰爭中,火器的優良將直接關係著勝負戰局。只是現在我大清國的火器研發才剛剛起步而已,與西洋火器相比,種類比較單一。生產工藝落後,規模小,產量低,還不足以大規模的裝備部隊。」

    曾國藩有些激動的道:「說得好!老弟這幾句話,言簡意賅,切中要害。西洋的火輪就厲害的緊,可惜我泱泱大清國,自當年廣州一戰直到現在。水師一直被人壓著打,全無還手之力。月前收復安慶,我立刻跟朝廷上了摺子,奏請開辦安慶軍械所。自行研發火器。可惜到現在全無上諭,這一道奏摺,不知是留中還是被淹了。老弟你原就是皇太后身邊的人,又監過軍,論身份正說得上話。只要能勸皇太后將這道摺子發交軍機處擬議,那麼事情便有了眉目了。你看怎樣?」

    這一道奏摺的確是被留中了,原因很簡單,說到底曾國藩畢竟是漢人,位高權重已經遭人猜妒,若是再開辦軍械所,勢必惹來旗人的諸多非議。因此兩宮皇太后將此折留中不發,而肅順正忙於跟恭王間地勾心鬥角,這迴鑾一事又催得緊,根本沒有心思來理會這些,開辦軍械所的事情也就被擱了下來。

    安慶軍械所的開辦是洋務運動的標誌,這件事不用曾國藩說,蕭然也是必須幫忙的,當下道:「我朝祖制,太監不可以參論軍政。不過不沖別的,就沖大人這麼信得過蕭然,沒說地,一定冒死進言!」

    曾國藩嘆道:「老弟快人快語,誠性情中人。我大清朝諸多臣工,論見識能及得上你的,怕也不多了。可惜,可嘆!」

    唏噓一番,又道:「第二件事,少年初奉旨,去淮地督辦軍務,組建淮軍,但是目下朝廷軍費吃緊,拖了三四個月,還是遲遲沒有著落。這件事,還要請老弟你多多幫忙啊!」

    蕭然知道少是李鴻章的字,這李鴻章原就是曾國藩的幕賓,跟他師生情誼,組建淮軍,大抵也是曾國藩的主張。只是涉及到軍費一事,這卻是他的身份力所不能及的,躊躇了一下,道:「只怕這件事上,我是有心無力。財政支出,一向由戶部跟內務府統一調度,我一個宮裡副總管的身份,怎敢插手?只怕皇太后也饒不過我。」

    曾國藩笑道:「你我二人雖然初次見面,卻難得竟一見如故。這件事不用你說,我心裡也明白。我地意思,並不是讓你插手財政,而是……」頓了一頓,低聲道:「聽說老弟的保健品公司,開的是風生水起。現下南方有錢的富紳,為長毛所逼,大半都逃到了上海。如果能在那裡成立一家分號,想必這一筆錢是穩賺地!」

    蕭然一愣,但隨即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圖。朝廷軍費開度,是由地方財政回龍,再由戶部跟內務府統一調撥,但是由於國庫空虛,造成了各省軍費的嚴重拖欠。外省軍務吃緊的時候,有時就會動用地方財政,上報朝廷的只是一個明折,權當充補軍費陳欠。自當年的雲南、廣西拖報軍費一案,也算是開了先例,時局紛亂,朝廷也拿這些個土皇帝無可奈何。現在曾國藩要走地。無疑就是這個路子。

    轉念想到,這位文正公倒真狡猾的緊。先讓蕭然在上海開設分號,無非是試一試水;若是朝廷那邊不予深究,回頭再在自己的地盤上操辦起來。不過這件事對自己來說可是絕大的好處,其一,有這些土皇帝保駕。江南的生意立刻就能夠打開局面;第二,與曾國藩、李鴻章這些洋務派不單是搭上了邊,在某種程度上說,還把握著經濟命脈;第三,無論最後朝廷那邊什麼態度

    是地方官的主張,自己不會承擔任何地責任。故意道:「好吧。公司的事情。我還是可以安排的。既然大人這麼信得過,我便盡力一試。不過江南畢竟不太平,還得大人們多多費心,照顧一二。」

    曾國藩大喜,舉杯道:「這個自然!同然堂的事情,就是咱們的頭等大事,保駕護航沒說的。要人出人,要力出力!」

    兩件事都說過了,卻讓蕭然多少有些意外。本以為他要求自己的,是關於時局的問題。沒想到卻隻字未提。琢磨了一下,道:「說來也真是不巧,大人這次去承德,卻要多趕出幾百里路呢。若是過個十天半月地,估摸著皇帝也要迴鑾了,那時直接去京城。卻不省了許多力氣?」

    曾國藩自然知道他這話背後的深意,淡淡一笑,並不作答。沉吟了好一會,親自替蕭然滿了一杯酒,道:「承德也好,京城也好,伯函終是受命在外,不敢久耽。肅清東南。平定長毛,才是我現在的第一要務,就像老弟你,身為大內副總管。歸根結底,處理好宮裡事物才是正題。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蕭然恍然大悟。曾國藩這是在明哲保身,置身事外。事實上,這也正是文正公的過人之處,不論朝堂裡怎樣爭鬥,只要自己能夠手握兵權,雄霸一方,總能立於不敗之地。並且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已經清楚的意識到恭王將最終搏倒肅順,早已給自己謀好出路了。

    最後一句,意思分明是在提醒蕭然,最好不要淌這趟混水。儘管他第一次見到蕭然,但是通過這一番談話,對他卻有了異常的好感,最關鍵的是有蕭然現在對於他來說,有著別人無法替代的作用。想到這裡蕭然笑道:「大人的話,如醍醐灌頂,蕭然知道怎麼做了,一切請放心就是。」

    曾國藩滿舉杯中酒,微笑著道:「這一次赴行在,能夠遇見你,真的是不虛此行。老弟身在宮中,又難得地有這般見識跟才具,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說句俗話,老哥可還仰仗著你在皇太後面前多多美言呢!」

    說罷二人哈哈大笑,再乾一杯。隨便聊了一時,蕭然忽然道:「大人公務繁忙,不敢久耽。不知大人打算何時啟程?」

    這話問的十分突兀,曾國藩也是一愣,道:「老弟的意思……」

    —

    蕭然壓低聲道:「不瞞大人,這次我伺候公主一行,從京城出來,路上遇到了一些人,很是可疑。原還擔心他們要對公主不利,但是打了幾個照面,看著又不像。結果在這裡巧巧的遇見了你,我便多了個心思,會不會是……哦,當然,我也是自己這麼瞎猜罷了,只是想提醒大人萬事小心才好。」

    曾國藩對蕭然這幾句話,深信不疑。眼下朝中正亂,人心自危,他一個統兵大將殺回承德,會遇到什麼麻煩,那可是誰也保不齊的。臉色立刻凝重起來,沉吟了一會兒,道:「無妨,我隨行的都是護衛營地高手,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岔子。倒是你跟公主,也應該小心些。要麼這樣,反正咱們也是順路,便一道走如何?」

    蕭然忙道:「多謝大人美意。只是公主畢竟是內眷,這麼著似乎不合規矩。另外這次咱們也有大內侍衛暗中保駕,不會出紕漏。我看大人還是小心些為妙,有道是明槍易躲,暗『槍』難防啊!」

    蕭然故意說差了一個字,曾國藩頓時醒悟。這新式步槍的射程跟威力他是知道的,如果真有人在暗中埋伏了,縱有護衛,也很難防得住敵人的刺殺。臉色越發陰沉,道:「依老弟的意思,該怎麼辦?」

    蕭然尋思了一會。道:「蕭然愚見:大人有兩輛大車,不如將隊伍分成兩撥,你換上護衛地服飾,先一批離開,再使人扮成你的模樣,隨後緩行。只要能盡快的趕到承德。自然也就安全了。大人以為如何?」

    曾國藩眼前一亮,點點頭道:「嗯,虛虛實實,瞞天過海,是條好計!」

    發生了這樣地意外,兩人也不再多談,匆匆告別。曾國藩換了護衛的打扮,又找了條手巾來把臉遮了。由戴等十餘名護衛先行離開。孫大頭等人拖了一個多時辰,估摸著人已經走得遠了,這才遲遲上路。蕭然原打算也要走的,但是放心不下林清兒,索性在店裡要了房間,跟寧薇幾個都歇下了。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林清兒還是不見人影。蕭然急地也沒心思吃飯,在屋子裡不停地走來走去。寧馨安慰他道:「放心吧,清兒姐姐武功高強,人又聰明。肯定不會有事,也許過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這一會兒可一直等到過了半夜,還是沒見林清兒回來。蕭然坐在椅子上,怔怔的望著***,迷迷糊糊的竟睡著了。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會夢見曾國藩被殺了。一會夢見林清兒遭到一大群人的圍攻,一會又夢見一個披頭散髮的鬼怪,拎著張血淋淋的人皮,呵呵怪叫著:「好女婿,快來陪我喝一杯!」一頭說著,一頭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蕭然嚇得大叫一聲,一頭撞在桌角。睜開眼睛才知道是在做夢,不住不覺竟出了一身的冷汗。暗自苦笑。正要站起身,忽然發現身旁不知何時竟站了個人。失口要叫,仔細一瞧,那人白衣白裙。身形婀娜,正是林清兒。

    大喜之下,蕭然一把抱住她道:「清兒,你可算回來了!你這丫頭不聲不響的就沒了影兒,我可擔心死了……」

    話音未落,林清兒猛的一推,蕭然咕咚一聲跌坐在椅子上。這才發現,她一張俏臉上滿是淚痕,淚珠順著頜尖不斷滴下,已經將胸口的衣衫打濕了一大片,想來應該是哭了許久。

    寧馨去了姐姐房裡,寶祿也不在,房間裡只有兩人相對,沉悶的讓人感到窒息。

    「清兒,你聽我說……」

    「說什麼?你不幫我報仇,我沒有怪你;你說你會親手殺了曾剃頭,我也信你。現在,你還想說什麼?」

    林清兒臉色慘白,每說一句話,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蕭然一陣心

    手去拉她手道:「清兒,你誤會我了。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蕭公子,難道你騙我騙得還不夠麼?」林清兒抬起頭來,淚水便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一串串滑落,「清兒自問對你一片真情,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顧。也沒求過你別的,只求你能真心待我就好。可是,你,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明知曾剃頭那狗賊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保護他?」

    這個時候什麼花言巧語都已經沒用了,蕭然嘆了口氣,低聲卻堅決地道:「曾國藩不能殺。」

    「你終於……終於肯說實話了,好,很好。」林清兒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身子猛的一晃,搖搖欲墜。蕭然想要扶她,不料她卻用力甩開,自懷裡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獵刀,手腕一翻,刀鋒直指蕭然。

    「清兒,你……」蕭然大吃一驚,但是情知憑自己的本事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這丫頭的手掌地,索性也不避讓,苦笑著道:「好吧,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殺了我可以消除你心裡的仇恨,動手吧。」

    他當然知道林清兒不會當真下手,這樣的場面,後世的電影裡見得多了。不過自己的這句台詞,語氣聽起來還是滿真誠的。果然,冰冷的刀鋒顫抖了半天,林清兒手指一鬆,匕首噹啷落地。

    「罷了!當日你救我一命,今日就當是我還了你的情。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林清兒淚如泉湧,狠狠一跺腳,掩面向門口奔去。我靠,台詞可不是這樣滴!蕭然這回可真地急了,猛的撲上前去,一把將她攔腰抱住。

    「放手!」

    「不放!」

    「放不放?」

    「死也不放!」

    「你……你還攔著我做什麼?你不要逼我……逼我……」

    「清兒。如果你真地就這樣走了,對我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真的,還不如乾脆一刀把我殺了地干淨。老婆,還記得當初在山谷裡的那個晚上麼?我躺在你的懷裡,你說。不管我是痴了還是呆了,都會一輩子陪著我……老婆,難道你全都忘了麼?」

    林清兒肩膀一顫,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抓著蕭然的手臂也無力地鬆開了。顫聲道:「你……你真的要逼死我才肯甘心麼?……」

    蕭然扳過她的身子,輕聲道:「如果你真的決意要走,我也攔不住你。不過在你走之前,希望能給我一點時間。就算是聽我最後一次解釋,好麼?」

    扶著她在床邊坐下,蕭然整理了一下思路,把曾國藩跟洋務運動的關係以及對時局的影響簡單扼要的說了一遍。末了道:「曾國藩這個人,的確殺戮很重。事實上他害地也不僅僅是你父親,還有更多甚至是難以計數的人。但是在這樣一個紛亂的年代,很多事是無法選擇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古來將相,哪一個不是殺人如麻?甚至包括你跟我,戰場上。我們不是一樣也殺過人麼?」

    沉吟了一下,蕭然又道:「任何一個人都有他的兩面性,在害人的同時,他也為中國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功過相比,我想他活下去將會創造出更大的價值。而且他現在對我來說,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有了他,才能完成我心中的計劃。清兒,我不是想讓你忘記這一段仇恨,事實上,你地父親不也是我的親人麼?但是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同樣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我需要你給我一點時間,最遲幾年,我會讓你看到我今天的努力沒有白費。到那個時候。我想岳父大人在天有靈,也會感到無比欣慰。」

    林清兒出身將門,知書達理,蕭然的這一番話多多少少有一些觸動。但畢竟是殺父之仇。又豈是言語可以化解地了的?低低的啜泣了半晌,道:「你說的是對是錯,我不敢妄言。我只想問你:如果曾剃頭是你的殺父仇人,你也能放過他麼?上次劫走雪瑤姐姐的,如果不是瑞林而是這個曾剃頭,你還能說出今天這一番話來麼?」

    蕭然頓時語塞。的確,如果真的換上自己,即便他曾剃頭是個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地菩薩,自己也決計不肯善罷甘休的。見他一時回答不出,林清兒又哭道:「還是麼!如果換上雪瑤她們,你就不這麼想了。單單只會欺負我一個,我,我算什麼呢……」

    蕭然暗暗苦笑,這丫頭卻是上回瞧見自己拼了命的救了雪瑤娘兒倆,現在又覺得自己對她不管不顧,心裡吃醋了!撫摸著她的長發,柔聲道:「傻丫頭,你這是說地哪裡話呢?這跟救雪瑤,完全是兩碼事。如果換上是你,我也是寧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去救的。」嘆了口氣,道:「關於這個曾剃頭,這樣吧,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的想一想。起碼咱們應該先把眼下皇后迴鑾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對不對?」

    林清兒沉默不語。蕭然見她有些動心,不失時機的伸出手去,把她攬在懷裡,輕輕的吻去她臉上的淚痕。林清兒扭身想要避開,蕭然趁勢把她壓在身下,火熱的吻更如雨點一般落在她的臉上、唇上。漸漸的林清兒有了反應,呼吸也變的急促了,嬌軀不安的扭動著。蕭然經驗豐富,不知不覺就已解開了她的裙帶,將手探入她小衣裡面,在那一雙玉峰上輕一下重一下的揉捏著。

    只覺得林清兒喘息越來越重,偶爾發出低低的一聲呻吟,靜夜中聽來,更讓人熱血沸騰。蕭然急急的解了自己的褲帶,冷不防林清兒雙腿一絞,猛的將他掀了下去。蕭然氣道:「耍賴麼,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不行。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殺了曾剃頭。」

    「靠!」蕭然哭笑不得,在床邊悶坐了半天,忽然繫上褲帶向門口走去。

    林清兒奇道:「喂,你要干嗎?」蕭然頭也不回的道:「我先去幹掉曾剃頭。」
rusie 發表於 2009-1-8 12:04
第八十章 重返行宮
       

    然當然沒能幹掉曾剃頭,林清兒也當然沒能讓他如願

    從大興山到行宮,一共走了四天。這段時間蕭然想盡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威逼利誘,欺詐哄騙,但這個老婆完全不吃這一套。寧馨也跟著著急,幫著出了不少的餿主意,一個勁兒的攛掇蕭然動用家法。看著她兩眼冒光比自己還興奮著急的神情,蕭然很是無語。看來這小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好色,鬼才知道她是來給自己當老婆的,還是跟自己搶老婆的。

    不管怎麼說,家法的希望是渺茫的。原因很簡單,象林清兒這樣的女俠,十個八個蕭然跟寧馨捆到一起也未必是她對手。更過分的是她許看許摸,就是不許來真格的,每回都把蕭然弄的慾火焚身、欲生欲死的,然後就給掐了,害得蕭然大半夜的還要洗冷水澡。對於一個發育還算健全的老爺們來說,這是怎樣的殘忍虐待自然就不用說了。好在還有個寧馨來可以應應急,否則的話,怕是等不到回到行宮就已經吐血身亡了。

    報復!絕對的報復!

    第四天下午,一行終於回到了行宮。侍衛們一見著兩位公主跟蕭然,驚的目瞪口呆,第一個報告的不是皇后,而是軍機處跟內務府。原來上一次寧薇公主被劫,大家第一個懷疑到的人卻是瑞林,理所當然的認為是這位准額附劫了未婚妻,舉兵造反。只有肅順等少數幾個人得了密報。猜出了實情,彼此都是心照不宣地不了了之。蕭然倒落了個現成的便宜,有一次充當了救駕的大功臣。

    寧薇什麼都沒說,只推說身子不適,連皇后跟懿妃也不見,逕自回宮。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氣。誰也不敢多言。倒是寧馨屁顛屁顛的跑去見皇后,推說上一次貪玩,在京裡耽擱了行程。這是個混世小魔女,儘管害得大家提心吊膽,但是打不得罰不得的,只能象徵性地責備了幾句,罰了半年的月例銀子。寧馨對此一點也不在乎。守著個大款老公,罰個十萬八萬的都不見得心疼。哪裡會在乎這麼一點小錢?

    兩位准額附,瑞林跟德徽,這一次都背上了謀逆的罪名,照例是要誅九族的。誠勇公跟熙都統這對冤家本是見了面就要爭風吃醋的,現在倒成了難兄難弟,索性盡卷山海關三萬守軍,北上盛京,想去投靠納顏辛奪。但隨著恭王計劃失敗,納顏辛奪也只能力求自保,哪敢去招這對喪門星?熙拉布這一次真真正正的成了喪家之犬。不得已,率軍取道通遼,順大興安嶺倉惶北顧,一直逃到了中俄邊境。一路之上,三萬大軍跑的跑、散地散,到呼瑪一帶的時候。已經剩下三千人不到了。好歹的佔了個山頭,當起了山大王。可惜真真兒的是前世的冤家,這山大王也未能坐穩多久,就再一次碰見了蕭然,當然,那是後話,暫且按下。

    至於兩位准額附,現在的下落除了蕭然。連肅順都不知道,但大家心裡都明白,鐵定是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兩位天仙般的公主也就理所當然的成了年輕寡婦,想起這一茬。蕭然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而最讓他興奮的一件事情,莫過於見到皇后。自上次見面到現在,說話又是將近一個月過去了,皇后似乎又瘦了些許,但是氣色卻不錯,比上回見面時更顯得嫵媚嬌豔了。尤其看到蕭然地時候,臉上掩飾不住的驚喜。好歹等寧薇、懿妃等眾人都散了,支走了旁的太監宮女,蕭然一把攬過皇后,猴急的就要親嘴兒。皇后這次卻說什麼也不肯,嬌嗔不依的道:「不許!你這奴才,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又丟下我這麼久,還沒想好該怎麼罰你呢!說,該當何罪?」

    「罰親嘴兒!」

    「去!混沒個正形兒。你脖子上這傷,怎麼還沒好麼?快解開讓我瞧瞧。」皇后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春蔥一樣地嫩指,輕輕在蕭然脖子上摩挲著。蕭然給她弄的渾身的慾火都騰了起來,也顧不得許多,低頭重重的印在她的唇上。分別已久,這一吻竟是說不出的甜蜜,迎合中又略帶推拒,熟悉中又有些陌生,一時竟讓人心神俱酔,欲罷不能。

    良久,兩人才從這極盡纏綿的一吻中依依不捨的分開。皇后輕輕捶了他一下,嗔道:「天還沒黑呢,便這麼猴急,也不怕旁人撞見!」一向端莊地她自己也沒料到竟說出這般輕浮的話來,才一出口,驀然驚覺,忍不住臉上泛起了紅霞,心說跟這個色太監在一起,當真是學不到好去。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嗔似怨,越發的嬌媚萬狀。看地蕭然蕭然心中一蕩。

    「怕什麼,這樣才夠刺激麼!」蕭然不懷好意的瞄著她,笑道:「姐姐這話,可容易讓我浮想聯翩呢!難不成天黑了,我們……」

    「呸!天黑了也不成。」皇后扭身逃開了他的懷抱,嬌笑道:「你可真真兒的就是個色太監!我現在已經住進東暖閣了,你便是想做什麼,也沒那機會了!」

    原來上一回小皇帝即位,著即封皇后為母后皇太后,懿太貴妃為聖母皇太后。內閣恭擬兩宮的徽號,一個是慈安,一個是慈禧。但是在這

    事上,肅順多多少少的做了些手腳。原本大殮當天,得了皇后的授意,親口加封兩宮為皇太后,但是肅順先一步已經料到,故意的先傳了皇后的封號。待到擬出上諭,已經是遲了一天,這才算正式給懿妃加封。雖然是兩宮同尊,但到底是晚了這麼一天,自然的分出了高下。

    —

    照規矩,皇帝以「孝子」的身份陪靈,要席地寢,移居煙波致爽殿。稱為「倚廬」。肅順奏陳等大行皇帝地遺體入了金匱,東暖閣空了出來,請太后也移過去住。這樣,一則便於照料皇帝,二來便於召見臣下。太后原就覺得在自己宮裡與大臣見面,不甚得體。當即同意。但是想起當日蕭然叮囑過的,便一力作主,讓懿妃也搬了去,就住在西暖閣。然而時間上又晚了一天,懿妃不知不覺的仍舊低了那麼半截兒。

    無論高低,畢竟是定出了名分。皇后便按照蕭然當日所說,與懿妃商議如何處理政務。這時開始改口以姊妹相稱,兩個年輕的寡婦對於怎樣理政參政。總歸是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說到這裡還是懿妃有先見之明,由於經常替咸豐批閱奏章的緣故,經驗多些,想起肅順地專權,先自多了個心眼兒。當時所有的上諭、廷寄,都是由軍機處草擬,上呈兩宮,名義上請兩宮暨閱,倘有不妥之處,發下改正。再交由兵部捷報處發遞各處。但是肅順等以襄贊政務顧命八大臣的身份,同時又管帶軍機處,假使這上諭、廷寄發下而不改,便這麼陽奉陰違地發了出去,兩宮皇太后也只能乾瞪眼。

    但是借了上回勝保請安的奏摺,搬出來咸豐御賜的那兩顆印璽。一枚御賞,一枚同道堂,宣佈不管是上諭還是廷寄,非兩印同時加蓋才算生效。這個主意卻是高明的緊,不知不覺的攬過了最終決斷權,著實讓肅順等人措手不及。不過轉頭一想,到底是兩個年輕寡婦而已,又沒什麼真正的才具本事治理政事。即便是改了。也照樣該參地參,該駁的駁。

    這個時候卻是如履薄冰,皇后跟懿妃也深知,即便是拿到了這個決斷權。也萬不能胡出主意,反倒惹來非議。因此議政初始,兩宮皇太后與顧命八大臣之間倒相處的頗為融洽,以至於連站在恭王這面,或者深恐肅順專擅、紊亂朝政的人,也不得不說一句:「長此以往,未始不佳。」肅順的地位已經相當穩固了,因此原在觀望風色的人,態度開始改變,逐漸逐漸地向肅順靠近了。自然,離恭王卻是越來越遠了。

    說完這些,皇后眼中便多了一種擔憂的神色。蕭然卻顯得渾不在意。他心裡自然有把握,只要恭王跟肅順聯起手來,搏倒肅順已成定局。但是現在的關鍵,是這位老奸巨猾的恭王何時才肯出頭。上回藉著平叛的名義,才一離京,便給那一場沒頭沒腦地大雨拍了回去,這件事當然也逃不過肅順的眼睛,心裡自然的有了提防。想到這裡不禁搖了搖頭,像是在跟皇后、又像在自言自語道:「如果沒有猜錯,這個時候六王爺也該出面了。怎麼那奏請赴行在的摺子,到現在還沒遞上來麼?」

    皇后聽了這話,不禁瞪大了眼睛,驚訝的道:「咦,我還沒有說,你怎麼知道?小三子,你可別說又見著神仙了,你,你真是猜的準極了呢!」

    「啊,摺子真地來了?」蕭然心中一喜,頓時放下心來。恭王終於出馬,那麼起駕迴鑾、拔掉肅順,就只是早晚的事情了!看到皇后那一臉崇拜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是未卜先知,要不然,怎麼能服侍得好我這位皇后姐姐呢?」心裡卻說,哥們也是打電視上看的,現學現賣,童叟無欺。

    皇后給他這一句一語雙關的話說的一陣害羞。蕭然最見不得的就是她不勝嬌羞的模樣,忍不住又摟在懷裡,好歹輕薄了一回。此時天才傍晚,不敢鬧得太過分,好容易等他放了手,皇后整了整雲鬢,這才把恭王請折地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原來這裡面還著實有些波折呢。

    倘使按照兄弟的情分,恭王來熱河叩謁梓宮,原也是正理。但是經了這麼一番折騰,奕順,可就不妙了。其時蕭然又不在,兩宮太后深居宮中,到哪裡去知道這些事情,眼巴巴的盼著六爺前來商討大計,卻遲遲不見人影兒,越發的覺得不安了。到了這當兒,還是多虧了安德海,出了條苦肉計,「失手」跌破了皇后賜給懿妃地一碗雞汁梗米粥,結果被刑慎司一通板子,發回京宮灑掃處聽差。一到京裡。安德海便立刻找到了留京地內務府大臣寶鋆。

    這位寶大人與恭王的關係最好,幾乎到了可以隨意開玩笑的地步,這也是令咸豐在世時對他頗有些憎惡的原因之一。所以這一次出行,命寶鋆在京留守。懿妃也正是因為他跟恭王的關係,找他恰恰最為穩妥,當即交給他一封密旨。展開一看。只有寥寥數語:「兩宮皇太后同諭恭親王:著即設法,火速馳來行在,以備籌大事。密之!特諭。」

    密旨起首和押腳,端端

    蓋著「御賞」和「同道堂」兩枚印璽,寶鋆情知事情交給恭王。恭王素有心機,如果說懿妃有意與自己聯手,那是順理成章地。但是對於東太后慈安,心裡就不能不劃個問號。畢竟皇后素性寬厚平和,很少理會政務,要說她會幫助懿妃來對付肅順,這卻頗有些吃不準。若是礙於情面,甚至是受了脅迫才蓋的印璽,那麼一旦行動起來,結果就會很難收場。

    當下也不親見安德海,只叫寶鋆詳細追問了一番當時的情形。當聽說是因為打碎了皇后賜的粥食,這才恍然大悟:有東太后跟這裡頭一起做戲。足見兩宮是要同心協力,一同來對付肅順了!安德海的這一條苦肉計,也端的是周密、精妙的緊。

    想通了這一點,頓時吃了顆定心丸,飛筆上陳,奏請赴行在叩謁梓宮。當日正是五月十五。等奏摺到了承德軍機處,已經是五月十八了。肅順這時最忌憚的,就是這個鬼子六在這當口弄出什麼花樣兒來,但這明折又不能直接批回,擱在案頭壓了足足三四天,才進呈到兩宮太后手中。

    畢竟跟咸豐是親兄弟地情分,原以為這一回肅順是無話可說的,兩宮興奮之餘。當即批准。但是肅順又找了個口實,推說恭王總理京中事物,京師重地,不可空虛。待迴鑾之時一併謁拜才是正理。這本來是牽強附會的說辭,但是八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寸步不讓。懿妃跟他們爭了個面紅耳赤,險些就像上回一樣僵起來,皇后心說這樣下去不單成不了事,反而弄砸了大計,只好出面調解。一紙奏章,前後又拖了四五天,終是沒能發下去。

    現在事情擱在這裡,兩位太后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蕭然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皺眉道:「政局上的事情,我也未必就能叫得準。這件事還真是不好胡亂出主意。」琢磨了一會兒,忽然道:「對了姐姐,最近這兩天,肅順都在忙些什麼?」

    「還能忙什麼?頂著名兒的籌辦迴鑾,有時一天都尋不見個影兒。我看他,倒巴不得的躲清閒、拖尾巴呢!」說起這事,皇后就很是氣憤。想了一會兒,忽然道:「對了,他倒是巴巴兒的上了個年號,揀了兩個字,定的『祥淇』。這件事上他倒很賣力氣,引經據典的,連著催問了三四回呢。」

    「祥淇,年號……」蕭然反覆叨念了幾遍,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肅順這傢伙,也真虧他心思快得很,這一步竟搶在了六王爺的前面呢!好了,六王爺這一次來行在,我有主意了!」

    皇后又驚又喜,道:「真地?快說,是什麼好主意?」

    「這個,恩……」蕭然眼珠一轉,笑嘻嘻的道:「想知道也成,今兒晚上,就讓我好好的服侍姐姐,我也好把這主意詳細的說給你聽,好不好?」

    皇后終究是臉兒薄,聽了這話,只覺得耳根子都燒了起來,又羞又氣,忍不住抓起桌上一隻蠅拂子,掉過雕花的檀木柄在他頭上一通亂敲,一頭淬道:「沒正經的東西,臭奴才!讓你瞎說,瞧我不把你丟到刑慎司去,讓你結結實實地挨一頓板子,看你還敢不敢貧嘴!」

    蕭然抱住腦袋誇張的叫了起來:「不敢了,不敢了!姐姐饒命吶!」皇后瞧著他滑稽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樂,不提防被他趁機摟住,在臉頰上響亮的親了個嘴兒,又死不要臉的伸出手來,在飽滿的胸脯上飛快的摸了一把,轉身逃開。皇后氣得沒法,看著他輕薄的模樣,不免一陣頭痛。

    鬧了一會兒,蕭然正色道:「姐姐別怕,今兒晚上,我還真不能伺候你呢。沒猜錯地話,那位鐵帽子肅中堂,怕是也等不及要見我了吧?這一回,我正好去探探他的底。」

    皇后一聽說素順,立刻擔心的道:「你自己去?成麼?肅順這陣子可越來越跋扈了呢!前兒才在堂上吵過,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蕭然笑道:「不是我一個去。這一回,我可多了個保鏢呢!」說著走到門口,沖外邊喊道:「寶子,快把林姑娘帶進來,給皇太后見禮!」

    寶祿早在門外侯了多時了,應聲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位清麗苗條的女孩,自然便是林清兒。林清兒雖然也是一介民女,地身份、經歷、見識都是於一般女孩子不同的,也全沒有平常女孩那般,要麼矯揉膽怯,要麼驚慌失措,反而表情自然,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跪下磕頭道:「民女林清兒,叩見皇太后。」聲音清脆悅耳,真如銀鈴一樣。

    皇后見了林清兒,也覺得眼前一亮:好一個標緻的人兒,好一個美人胚子!但是一轉眼,臉色漸漸就有些變了。她平日能見到的男人本就不多,能夠傾心的,就只有蕭然一個。當日連雨婷的醋都要吃,何況是見了他帶來這麼年輕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尤其想到剛才蕭然說的「今兒晚上不能伺候了」那句,心裡頓時有一股說不出的酸味兒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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