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鬼醫 作者:天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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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 2008-10-15 06:35: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761792
pluto13 發表於 2008-10-19 08:30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幫人幫到底(上)


  「華哥?」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剛剛起步的康寧輕輕踩住剎車,警惕地看了一眼車窗外摩托車上的一男一女,臉上有神色由熨衣工備轉為驚喜:「羅嗚?你怎麼在這裡?」

  羅鳴看到一身武警制服的康寧關心的笑容,證實自己沒有看錯人,立即激動地從大洋摩托車的後座跳下來,兩步跑到康寧身邊大聲驚呼:「真的是華哥!我看著像忍不住就叫出聲來,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華哥,太讓我高興了!華哥你等等……」

  羅鳴轉身對開摩托車的漂亮女孩吩咐幾句,女孩乖巧地騎著摩托車先行離開,羅鳴轉身跑到越野車的另一則,也不管康寧願不願意就拉開車門坐進裡,順手關上車門,然後對康寧樂呵呵地說道:「華哥,到我店裡喝酒去,今晚我絕對不會放你走!」

  康寧哈哈一笑,「開店了?行啊!我正愁著不找地方吃晚飯呢,你給我指路吧。」

  「左拐,出樂關就到。」

  康寧一面開車,一面和羅鳴熱情交談,數分鐘後兩人來到羅鳴的川菜館。

  康寧將車開到餐館旁邊地老槐樹下停好。和羅鳴並肩直進餐館,看到五十多平爐的餐館環境科潔淨桌椅井然有序,點點頭對身邊的羅鳴笑道:「不錯啊!有家有業了。」

  「早著呢。哈哈!華哥,坐下聊。」

  兩人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剛才騎摩托車地女孩微笑著上來給兩個人斟茶。羅鳴指了指她向康寧介紹:「是我女朋友小鳳,一起從漢中來到這裡盤下這個店,她父母和我父親和伯父是多年的老朋友,這個店原來也是一位漢中老鄉開的,如今他把生意做到西安去了。就把這館子底價轉讓給我們,店裡的兩個掌勺師傅也都是咱們從四川老家請來的,開張兩個月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相信不久我就能站穩腳跟的。」

  康寧聽完也為羅鳴感到高興,他客氣地謝絕小鳳遞來的菜單。轉向羅鳴笑道:「既然你請客我也就不客氣了。來一盤水煮魚,再來一碟水煮花生怎麼樣」?

  熱情的羅鳴哪裡願意康寧只點這兩道菜:「剛才小鳳回來已經讓師傅做幾道店裡的招牌菜,你就不要推辭了,今天咱們喝精品西鳳酒,哈哈……華哥。我一直不知道像個武警呢!」

  「怎麼?看著不像?」

  「不不!你不像還有誰像?你穿這身衣服真威風!」羅鳴笑著問道「你怎麼到周至來了」?

  飢渴地康寧一口喝下半杯茶,放下茶杯小聲回答:「我昨天從成都過來。要趕往鄭州去,本來還打算今晚到西安休息地,誰知在加油站意外碰到你……對了,淚江黑幫覆滅地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就連西安的《華商報》都有連續報導。大快人心啊!我媽媽看完電視新聞後都高興地哭了,還想搬回淚江呢,但我爸爸和我伯父都說既然都安頓下來就別折騰了,我媽媽也就不再提起搬回去的事,他們可是經常提起你啊!」

  羅鳴放下茶杯問道:「我爸每次提起你,都對你的醫術讚不絕口,我們一家都以為你是骨科醫生呢,華哥,你醫術這麼好,怎麼會去當兵啊?」

  「當兵好啊!你沒聽過軍營是革命地大熔爐嗎?能鍛煉人啊。哈哈……」

  康寧含糊地解釋幾句同,慇勤的小鳳已經把酒菜陸續端上來。羅鳴興奮地打開西鳳酒的瓶蓋給康寧斟滿酒。

  隨後,兩人一邊小酌一邊聊天。就如久別重逢地老龍般融洽。

  離開四川心身放鬆的康寧也難得地放開胸懷,享受美味地道川菜的同時,也沒忘記和羅鳴一杯杯碰起來。

  一個多小時過去,紅耳赤的羅鳴舌頭也開始打捲了,要不是女朋友小鳳不時跑過來替他喝下幾杯,說不定羅鳴此時已經鑽到桌子底下。

  看到羅鳴已經不勝酒力,康寧巧妙地拒絕羅鳴接著再喝一瓶地提議,問了聲衛生間方位就獨自離開。

  幾分鐘後,康寧回到原位剛剛坐下,就聽到兩個漢子對收銀台內的小鳳大聲嚷嚷:「你這婆娘磨磨蹭蹭地咋回事?老子在你這裡簽章是看得起你,別他娘的不要給臉不要臉,上次要不是你家親戚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到我那詐欺,老子還他娘地不讓你這破鑏子開門了呢!」

  不鳳低聲哀求道:「楚科長,你上個月地四午多元簽單都還沒有結呢,咱們這小本生意不容易啊。這個月兩千塊錢的賬緩緩也行,能不能把上個月地欠賬先結了?」

  羅鳴見狀酒也本醒了大半。他對康寧說了聲抱歉,連忙小跑到收銀台,和顏悅色地和姓楚的兩人打招呼,拿出兩包高級金線猴香煙塞到兩人手裡,一面賠不是一面背壺筆讓姓楚的答單,隨後恭恭敬敬的將兩人送上大門外地桑塔納,這才歎了口氣,搖搖頭回到康寧對面坐下。

  坐在窗邊地康寧,把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對氣質各處世手段均成熟不少的羅鳴微微一笑「看來你這生意雖然不錯,但也不怎麼好做啊!」

  「可不是嗎,每天晚上我這十幾張桌子幾乎坐滿,加上中午地一頓,一天的營業額少說也有三千多,除去房租水電、稅費和工錢,每天也有個三四百元地利潤,唉,本來還想多苦幹幾個月後把旁邊的小店也盤下來做點大的,可總有那麼些不能得罪的人只簽單不結帳。咱們辛辛苦苦賺到地錢全部變成面上地了。原來指望他們守信用,按碑商議好的法子每月一結,可如今看來難啊!」

  羅鳴說完,看到氣鼓鼓的小鳳來到身邊坐下,拉住她的手低聲安慰起來。

  小鳳生氣地埋怨道:「小鳴哥,不能總是讓他們這樣簽單啊,這麼下去恐怕下個月咱們就得捲鋪蓋走人了,從開張到現在前前後後投進去四萬多塊錢,如果做不下去咱們怎麼向家裡人交代?什麼時候才還得起從親戚朋友那借來的錢啊?」

  羅鳴對著小鳳尷尬地一笑:「沒關係,明天我拿兩條煙去求他們,興許過兩天就能要回上個月地欠賬,出來前家裡人不是叮囑過嗎?咱們在外做生意要沉得住氣才行。」

  「你倒沉得住氣,咱們這條街除了對面四嬸那個餐館之外,哪個餐館不被他們白吃白喝過,我聽四嬸說,雖人簽單都一月一結,只有這個姓楚地最霸道,伏著自己手上有點權,成天找人麻煩要回扣吃白令,還動不動就要封人家店舖,縣城裡哪家餐館都不敢得罪他,難啊,我看你明天怎麼去把六七千塊地欠賬要回來了。

  小鳳說完才意識到康寧在看著,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康寧放下酒杯和氣地問:「小鳳,剛才聽你說那個四嬸餐館沒有被人白吃白喝過,四嬸為什麼不怕這姓楚的呢?」

  小鳳紅著你小聲地解釋:「華哥你不明白,對面四嬸今年才二十八歲,人長得白淨水靈還聰明,一年前離婚從咱們漢中來到這裡開館子,慢慢生意就越做越好。四嬸說,她認下的乾哥哥是東關派出所的指導員,三個月前為了四嬸的餐館,她乾哥哥曾經和姓楚的大鬧過一場,要不是姓楚的弟弟有錢有路子也是地方一霸,四嬸的乾哥哥早就收拾姓了。剛才那兩個人就是姓楚的兄弟兩,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他兄弟倆缺德,內外勾結欺行霸市身上有的是錢,幾乎每天晚上都到西關的溢香茶樓包房打麻將賭錢,聽說一賭就是一萬八千的不皺眉頭。就是欺負咱們這些沒有後台的老百姓,他們吃飯淨選最貴的點還不給錢,咱們這小本生意怕是沒法子做下去了。」

  羅鳴聽完小鳳地話也連連歎氣,自己滿上一杯喝起了悶酒。

  就好寧心裡也不好受,他知道這小兩口能借到四萬元離家創業很不容易,如今看到失去整只右掌的羅鳴如此艱難的度日,康寧就想怎麼也要幫幫他才行。經濟上的幫助對康寧來說不是問題,但如此幫忙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關鍵是如何能為羅鳴小兩口創造一個較好的創業環境。以他們兩人的品性和餐館的手藝來說,只要能正常經營下去,奔個小康絕對沒問題。

  羅鳴看到康寧沉思。便強裝笑臉地招呼康寧喝酒。碰了一杯之後兩瓶西鳳酒見底了,羅鳴再次打開一瓶就往康寧杯裡倒。

  康寧見狀也不制止,相反還讓羅鳴給酒量頗大的小鳳也滿上,喝了兩杯就拐彎抹角的從小鳳嘴裡套消息,巧妙地詢問四嬸乾哥哥地名字以及他們之間恩恩怨怨等事情。

  北方縣城的人沒有過夜生活的習慣,夜裡十點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就連路上也沒幾輛車在跑。

  餐館裡除了康寧沒有別的客人,大師傅和幾個本地服務員已經離開,醉眼迷濛的羅鳴還想再喝一瓶,卻被康寧婉言拒絕:「別喝了,我有個建議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用。」
pluto13 發表於 2008-10-19 08:31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幫人幫到底(下)


  聽了康寧的話,羅鳴和小鳳均是精神一振。羅鳴望著康寧激動地說道:「華哥,你是有本事的人,你的法子一定有用!」

  康寧擺擺手,低聲說道:「今天試了你們店裡的幾道菜,我覺得非常不錯。今晚的客人也不少,由此可以看出只要沒有人欺負,你們做下去肯定能越來越好,所以剛才我一直在想,你們能不能和四嬸商量一下,肖和她出錢白送她一到兩成股侏儒觀戲,就掛她的招牌,算是她的一個分店好了。以你們所說的四嬸的關係來看,只要她答應下來,你們每個的稅費等問題很好解決。這樣除了可以節約一部分開支外,將來有事也有個照應。」

  小鳳和羅鳴眼前一亮,商量了一會兒小鳳說道:「這事估計不難辦,四嬸這人心直口快,做生意精明也挺仗交的,再加上咱們每個月都能給她分紅,我想她一定願意。」

  大家又商量一些具體實施的辦法,康寧看到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便起身向羅鳴兩人告辭,羅鳴說什麼也不願意康寧此時走,連連表示要到附近地酒店給康寧開個房休息,這些提議最後還是被康寧禮貌的拒絕。

  康寧對送自己上車的羅鳴耳語幾句。羅鳴雖然不解但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告別羅鳴小兩口地康寧開著車子調頭前往西關,深秋的深夜天氣已經較為寒冷,大街上車子都沒幾輛,行人更是少得可憐。

  不到十分鐘時間,康寧找到古香古色的溢香茶館,圍繞著茶館開車轉了一圈,看到楚家兄弟的那輛桑塔納停在茶館大門一側。旁邊只有一輛老舊的豐田佳美,康寧隨即開車離去。

  好不容易在距離縣政府數百米的地方撈到個公用電話亭,康寧靠邊停車,走到電話亭前拿出磁卡撥打電話。

  他先是從114獲得東關派出所值班室的電話號碼,再打通東關派出所值班室的電話,費了一番口舌冒充新來的紀委秘書軟硬兼施,不費多少功夫就獲得指導員地手機號碼。

  放下電話康寧默念三遍,隨即將越野車開到茶館左側五十米一家早已打烊的服裝店門前,脫下身上地士官制服換上一件深色夾克。略做收拾下車鎖上車門,大搖大擺地向溢香茶館走去。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早就做好逃匿打算的康寧並不擔心在這人生地不熟地周至縣城被人認出。何況形同尚方寶劍犯的他經驗日益豐富。已經再三考慮並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走進茶館大廳,幽暗地燈光下沒有幾個人,一個慇勤的女服務生臉帶微笑上前接待:「先生晚上好!請問你是要到二樓還是三樓:?」

  康寧微笑著問道:「二樓和三樓有區別嗎?」

  女服務生也笑著回答:「二樓是棋牌區,三樓是洗浴房,先生是第一次來吧?」」

  「對!我是工商局的。剛調來幾天。請問我們的楚科長在幾樓?」康寧從容回答。

  女服務生笑得更甜了:「怪不得沒見過你,原來是楚哥的新同事。楚哥在二樓七號包房打麻將呢,我帶你上去吧。」

  康寧說聲謝謝但沒挪動步子:「楚哥屋裡有幾個人?要都是同事我就不好意思上去了。他弟弟在嗎」?

  「你放心吧,現在房裡有四個人,除了楚哥其他三個是山西來的老闆。楚哥的弟弟均哥在三樓按摩,一時半會和怕不下來。」服務生對英俊禮貌的康寧很有好感,態度和藹介紹得也很細。

  康寧點點頭並謝絕女服務生地引路:「謝謝。我自己上去就行,打個招呼請示一下,我還得趕回局裡加班呢。」

  在女服務生欣賞地目送下,康空已然步登上樓梯來到二樓,仔細看了一眼烏煙瘴氣地二樓大廳,發現七八張麻將桌四周都坐滿了人,大家都在聚精會神計聚賭誰也沒有功夫看他一眼。

  康寧看了看兩邊的包房號碼就大步地向右這走廊。站在七號包房門口傾聽片刻,便轉動球形門鎖自行入內。

  包房裡煙霧繚繞。四個正在聚精會神的打麻將的漢子尚未反映過來,反鎖上房門的康寧已經來到麻將桌前。

  面對門口方向地楚某人叨著煙卷。看到陌生的康寧很不.

  他剛要開口喝問,一臉冷漠地康寧已經出手如電,毫不毫不猶豫地左右開弓點倒楚科長左右兩側的漢子,接著順手一掌拍暈背對自己正要抬頭的漢子,幾秒鐘時間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楚某人驚恐地望著康寧,嘴裡煙頭掉出鋪在絨布的麻將桌上都沒有發覺。

  康寧上前一步卡住楚某人肥胖的脖子,覺著臉一字一句地低聲說:「有人給了我五萬,讓我取你弟弟地一隻胳膊。考慮到你是個有臉面的人作惡也不多,今天暫且放你一馬,記住,以後少做虧心事,否則下次天王老爺也保不住你和你家人的性命!」

  康寧說完一掌擊昏楚某人,迅速將房中地五個手袋收攏起來,放在麻將桌上逐一打開,將桌上和包裡地百元大鈔大約七、八萬元整理好,全部塞進其中一個略大地真皮手袋,其他的散錢和各種物件一概不理踩。

  他拉上脹鼓鼓地手袋拉鏈,一手提著手袋一手抓起桌上的一台手機走向房門。開門稍作觀察隨即關上門從容離開。

  走到樓下,康寧向樓梯口笑容可掬的女服務生燦爛一笑,說了聲謝謝便大步走出門,女服務生還熱情地將他送出門外。

  五分鐘後,康寧將車停在羅鳴出餐館前,等候在門口的羅鳴在康寧的示意下急忙跑向康寧,站在車門外不解地問道:「華哥,深更半夜的,你讓我等著是咋回事?」

  康寧提起副座上手袋,拿出袋中所有的錢用報紙包好,轉過頭一把塞進羅鳴懷裡「兄弟,大哥要離開這兒了,這一走啊也許這輩子咱們很難再見面,大哥沒什麼禮物送你,這些算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吧。這事你可千萬不能對任何人說,如果日後你媳婦小鳳問起,你就說是我借給你的,和上次一樣,千萬不要向任何人說你見過我,好了,祝你生意越做越大。回去睡覺吧!」

  震驚地羅鳴剛想說些什麼,康寧已經快速啟動車子向東而去,不一會便消失在遠方黑暗中。

  羅鳴清醒過來四處打量,發現寂靜地街道上連隻狗的射影也沒有。急忙跑進餐館關上門,快步走到燈光下的收銀台。將手中地紙包放在桌面上打開。

  看到足有七八萬的百圥大鈔時,羅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著錢默然無語全身發抖。突然,羅鳴發瘋似地轉身奔向大門,殘缺和健全的兩隻手慌亂地撥地動門栓,打開大門衝出外,羅鳴失神地望著黑乎乎的東方,那只被門栓劃破地斷手湧出的鮮血,一滴一滴掉落在滿是塵土的台階上。

  康寧將車開出五公里這才減速慢行,他拿出撥打四嬸乾哥哥的手機。接連撥打了三次電話裡才傳來對方生氣地聲音:「他娘的是誰啊!半夜三更的……」

  康寧用四川話大聲說道:「你是方進賢嗎?」

  「你是誰?」

  康寧獰笑著說道:「我是楚知良的哥們兒,咱們哥幾個現在正在溢香茶館二樓七號包房打牌,你這不長眼的水晶球竟然敢得罪咱們楚哥,怕你是活到頭了!別他娘的淨玩嘴皮子,有本事來抓我們啊!你這混球不就是個小小地指導員嗎?除了鑽婦人褲襠你還有啥本事?你要是不敢來抓我們。老子今天就是你爹!哈哈,咱們楚哥說了,總有一天要收拾你這龜孫子。把你的女人統統先姦後殺,哈哈哈哈……」

  「我草你娘……」方進賢地聲音高亢而憤怒。

  可康寧的回答更絕:「我不但草你娘。還草你全家!你最好把屁股洗乾淨些,咱們楚哥說了。一幫兄弟實在沒人草了最後草你!哈哈哈哈……」

  康寧說完隨手將搶來的通話手機扔出車外。向前開進幾公里之後,將剛才用來裝錢的空手袋也扔出了窗口。

  康寧之所以沒有連口袋一起送給羅鳴,就是擔心給羅鳴留下隱患,因此他才取出錢來用報紙包遞給羅鳴。

  處理完這些東西康寧覺得十分輕鬆。,關上車窗吹著小調連夜趕往商州。其實康寧很想到古城西安走走,看看臨潼地兵馬俑一直是他的願望之一,但是顧及自身的安全和時間等因素,他不得不選擇避開可能有軍區警備糾察隊查車的城市。

  讓康寧意想不到的是:「他對四嬸乾哥哥瞎搞的一番惡作劇,最終釀成一起震驚周至地一件大事:氣急敗不的方進賢接完電話立刻爬下四嬸地床,火速召集部下趕往西關的溢香茶館,不由分說闖進茶館到處搜查,最終在二樓包房將剛剛本來地楚英雄模範四人一陣胖揍。

  茶館老闆見狀立刻撥打110報警,等距離最近地西關派出所地兄弟起來時,十幾個衣衫不整的按摩小姐和楚某人等五十幾個賭鬼嫖客,全都被方進賢地二十幾個一臉正氣的弟兄押在一樓大廳,氣得求情不得的西關派出所長轉身就走。

  機智地方進賢重知道自己一怒之下打破了潛規則,乾脆將計就計連夜給局長打電話,詳細匯報自己是如何獲得內線舉報、並巧妙的將功勞全都推到領導身上。並小聲地上報繳獲賭資二十餘萬,請示領導定奪。

  被半夜吵醒的領導一改原先惱火的話語,對方進賢給予熱情的勉勵和讚揚。當即表示此案由方進一手處理,只有一個要求:從嚴從重不留後患!
pluto13 發表於 2008-10-19 08:31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只想看你一眼(上)


  第二天上午七點,康寧回車到達商州城西。

  在一個十字路口前,康寧猶豫了:往南順著地312國道可以用最省的時間到達武漢,這也是他自己原計劃的行車路線。

  可是此刻的康寧心裡總有個無法抑制的衝動。他要看一眼自己牽掛的人,看一眼她所在的學校,哪怕遠遠見她一面,自己心裡也會獲得許多.

  在路口足足停留一個小時,康寧毅然設置方向北上。

  心事重重、神思飄忽的康寧經一天一夜的長途奔波,終於在第二天下午五點到達九朝古都洛陽。

  這一路上康寧沒有住店,一日三餐就在路邊飯店隨意打發,困了黑了就把車開到較為隱蔽的路邊睡上一兩個小時,然後用礦泉水洗把臉又繼續前進。

  進入洛陽,康寧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洛陽外國語學院的確切地址,只是隱約記得似乎是在谷水這個方位。

  由西面進入市區不久,康寧在一個小小的報刊亭旁停下,花了一塊五角錢買了份盜版的洛陽市地圖。可惜地圖上根本就沒有標注這個著名的軍校。不過好在有地名就足夠了。

  康寧略作查看便駕車前行,經過中州西路右拐進入建設路,在102路電車終點站谷水附近,康寧終於看到這個聞名全國地軍事院校。

  康寧驅車緩慢前行,仔細打量這座佔地一百四十我公頃的校園,看著那座簡樸雄渾的學院大門,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激動,彷彿那森嚴地大門在牽絆著他無限的思慕。

  繞著校園轉了一圈,康寧再次將車駛上中州西路。在距離外語學院三四站路的洛礦賓館停留下來。開了個八十元的單人房,一進房間就趴在床上久久不願起來。腦子裡全都是淑儀地音容笑貌以及在站台上的那句臨別之語……

  洗漱完畢已是夜裡九點。頭髮變長滿臉鬍子茬的康寧對著牆上的鏡子仔細打量自己,發現原本白淨的膚色在秋陽的照射下已經變黑,臉龐較之一周前更為消瘦,幾乎與自己修車時的狀態毫無二致,憂鬱深沉伯眼裡略帶憂慮之色。配上將近一公分長地滿臉胡茬,只要收斂些眼神。一眼望去更顯得落魄而潦倒。

  洗完衣服,飢腸轆轆的康寧換上一身沒有標識的迷彩服走出賓館,在人行道上攔下一輛出租車,鑽進後座就向司機客氣地問道:「師傅,什麼地方有好吃的?」

  「老城!」老城的夜市最出名!「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康寧便熱情的介紹起來:「等會兒轉上九都路去南大街主。往南一看菜市街口你就看到了,南北風味不應有盡有……兄弟是哪兒人啊?」

  康寧兩眼不斷打量沿途的路牌,他根據對地圖線路的記憶,知道這個熱情的司機沒有走一點冤枉路,因此康寧的回答也非常和氣:「我是從四川來的,可惜啊,這個季節看不到牡丹。」

  司機沒想到得形象落魄地康寧有些雅興,不過他開車多年,早已經是見多識廣,再加上洛陽牧丹甲天下,對外地人而言自然有著非比尋常的吸引力。故此他並沒有感到奇怪,爽朗的笑了起來:「哈哈,兄弟想看牡丹可以理解,可不是這季節,明年四月來吧,不過洛陽可不僅僅只有牡丹,明天是大禮拜。你可以到大龍門和白馬寺看看,這些地方都不錯,如果不願走遠就去看看洛陽宮才皇城也行……」

  不久到達南大街口,康寧付完車錢下車一看,通往菜市街口的整段幾百米街道果然熱鬧非凡。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到中段,康寧在一攤連著一攤的大排檔中選擇一家烤肉攤坐下,原因是康寧看到工彤彤的爐火後面站著個地地道道的回民師傅,忙碌的老闆態眉善目態度友好慇勤,七八張小圓桌也只剩下最靠裡的一張。

  點上十串烤羊肉、一條烤魚和一盤醬黃瓜,康空愜意地喝著一塊二毛錢一瓶的「洛陽宮」冰鎮啤酒。整個人立刻感到輕鬆許多。面對如此全家地物價。康寧第一個偏差就是可愛的淑儀不會拮据了。

  吃到一半,康寧看到自己身後有兩個賣舊衣服的攤子豎立在早已打烊的信用社門口,想了想康寧加快進食速度,結完賬就到舊衣攤上挑了一身洗得發白的帆布工作服。隨即走到街口,攔下輛出租車回到洛礦賓館好好休息。

  第二天上午七點,換上一身舊工裝的康寧快步進走出洛礦賓館,二十多分鐘後來到外語學院大門地斜對面,呆呆看著學院地大門久久沒有眨眼。

  半個多小時過去,不少獲得外出許可的學員興高采烈走出校門,年輕軍人臉上燦爛的笑容和朝氣蓬勃的精神面貌,讓苦苦盼望地康寧無比感慨。

  「師傅,你能讓一下嗎」?

  康寧回到一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正在吃力的擺弄一張矮方桌,她指指自己的小麵館招牌對著康寧歉意地笑著:「這樹下是我每天擺攤子地位置,小伙子,你都站了快一個小時,不累嗎?要不要來碗?」

  康寧連忙上前幫老人擺好桌子和幾張小方凳。看了一眼陸續到來的顧客。轉向老人笑道:「對不起大娘,你這麼一說我還真餓了,給我來碗牛肉麵吧。」

  「好咧!等下啊……「四川口音濃郁地大娘熱情招呼康寧坐下,自己快步趕回店裡忙碌起來。

  康寧坐下仔細觀察,發現小麵館的客人不少。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姑娘正在店門口的幾個爐子後旁手忙腳亂的煮麵。

  大娘又要送面又要收拾桌子,忙裡忙外不亦樂乎。倒是幾個等得不耐煩的客人走到另外一家去了。

  康寧也不關鍵,眼睛不時看向學院的大門,腦海中則滿是對淑儀的思念。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淑儀能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啊!

  看到女學員都剪了短髮,康寧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傻傻地在心裡想像叔儀短髮的頑皮模樣。

  過了許久。大娘才將康寧的面送來:「對不起了小伙子,我這人手少趕不及,你多擔待著。」

  「沒關係!大娘,聽你老口音是北川人吧?」康寧微笑著用四川話和老人打招呼。

  聽到鄉音的大娘高興不已:「哎唷,小兄弟也是咱們老鄉啊!城裡的老鄉不少,但這地方可常見,哎,我兒子這兩天生病來不了,所以我這特別忙,你可別生氣啊!吃吧,不夠我再給你添一碗,不要錢!」

  「哪地話?謝謝您了大娘,你忙去吧。」

  目送喜滋滋的老人離去。康寧一邊看著學院大門一邊吃麵

  不久,兩個年輕的女學員走到康寧桌旁,其中一個對康寧和氣地問道:「你好!其他桌子滿了,我們能坐在這嗎?」

  康寧抬頭一看,兩個年輕地女孩身穿學員冬裝制服站在身旁對自己微笑,顯得精神而又大方。……
pluto13 發表於 2008-10-19 08:31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只想看你一眼(下)


  感受到兩個女孩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康寧連忙站起來:「請坐吧,我一個人佔不了多大地方。」

  兩個長相平凡但也英姿颯爽的女孩笑著對康寧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大大方方與康寧坐在一桌。康寧心念一動,看著剛才和自己打呼的女孩微微一笑:「你們都是學院裡地學生吧」?

  「對!」圓有女孩對康寧禮貌地一笑。

  康寧點點頭:「我有個老鄉也在你們學院裡面讀書。今年才入學的,不知道能不能見上一面?」

  兩個女孩看著一身舊工裝地康寧很感覺興趣,細看之後兩人都覺得這個舉止從容、談吐禮貌地男人很有味道,但又很難從他普通的衣著和略帶頹廢的神態上明辯點什麼。只是感覺他很吸引人。

  兩人頗為驚訝地看著康寧好久,直到康寧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時,兩個女孩才羞澀地收回自己欣賞而又迷惑的目光。

  圓臉女孩紅著臉解釋:「恐怕你很難見得著。咱們是三年有的,中隊每個星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夠請假出來,還要分成兩天,每天一批,當天下午五點之前必須回到學校銷假,新生更難了。不如你到門衛那去求求他們,一般情況下只要是家鄉來人多數能通融。」

  康寧感激地笑了笑:「謝謝你!去找門衛需要什麼證件嗎」?

  「需要身份證登記,再就是你要說明與那個學員之間的關係。只有這樣才決定讓不讓你們見面。

  圓臉女孩邊上地同伴看到康寧略感失望地眼神心中不忍。想了想低聲問道:「你那老鄉是男的還是女的?叫什麼名字讀哪個專業?如果我認識的話。說不定能幫你把話帶給他,哪怕他沒有假。讓他到大門口和你見上一面也是可以的。」

  康寧聽出了這略微消瘦女孩地口音,儘管她的普通話很好。但康寧還是從幾個字的發音中聽出這是個桂林人,他想了想笑著說道:「謝謝你們,我和老鄉剛分開兩個多月,見不著也沒什麼。再說我離家時忘記帶身份證了……唷,你們的面來了。」

  兩個女孩也沒在意,對康寧笑了笑就低頭吃麵,看到康寧站起來要走,圓臉女孩抬頭說道:「新生一般只有半天假,大多是下午,如果你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見著。」

  康寧感激地向兩人致謝,走一里付完錢轉身離開。

  剛才在前來的路上,康寧懷著僥倖的心態扭打淑儀原先的手機號碼,系統提示該用戶已停機,如今再聽兩個女學員的介紹,康寧知道這次見淑儀一面將會十分困難。

  此時的康寧心裡無比沮喪甚至有點隱隱作痛,腳步也變得遲疑和沉重起來。

  走出百米之後,拿定主意的康寧毅然回頭。他快步返回小麵館,對頗感驚訝的老人說道:「大娘,我有個妹妹在對面地學校唸書。我想見她一面,可是忘記公平證件人家不讓見。我想,能不能在你這一邊幫忙一這守著,興許她下午或者明天請假出來,你這不是缺人手嗎?我不會煮央但會幹些雜活。也不要一分工錢,你老人家看看,能不能讓我在你這待上兩天?」

  老人驚訝地回答:「行啊!正好我這忙不過來,晚上還要忙到十點,只是我這沒地方住,也怕委屈了你啊!」

  「大娘,我自己有地方住,謝謝你!」

  康寧說完主動將每一張桌子上的碗筷收拾起來,這一忙就到下午兩點。期間。康寧的眼睛始終沒有忘記望向學院大門。

  下午兩點開始,相對悠閒的康寧站在樹底下呆呆注視著對面的行人車輛。遺憾的是進進出出的人群中,始終沒有他盼望的身影。

  四點已過,康寧知道學員們再也不會出來了,學院大門外大多是匆匆返校地學員,包括上午那兩個吃麵的女孩,正興高采烈地提著購物袋走進大門。

  康寧這時才怨恨自己上午沒有勇氣當機立斷,如果能讓這兩個女孩幫忙捎個口信,自己或許還能見上淑儀一面,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可是轉念一想,嘯聲的真見著淑儀。自己該說些什麼?又會給她帶來多大的影響呢?

  失落的康寧收起紛雜凌亂的心神,不翻曬疲倦地忙碌起來,讓大娘和煮麵地女孩看著頻頻點頭。

  晚上十點,收拾好好店舖的康寧胡亂吃了碗麵,便禮貌地向大娘和女孩告辭離去。

  望著康寧獨自遠去的背景,老人輕輕歎了口氣:「是個重情義地漢子啊!娟。以後你要是能嫁這樣的人啊,奶奶我就知足了!」

  「奶奶。你怎麼知道大哥守地不是自己親妹妹?」女孩好奇地問道。

  老人看著臉上紅撲撲地女孩慈愛地說道:「傻孩子,你還小等你會看男人的眼神了,就說明你長大了,唉,癡心人啊……」

  第二天一早,凌厲地秋風刮起滿街地落葉,大街上還沒幾個行人,老人穿上棉被戴上圍群。剛剛打開店門升起火,雙眼通紅地康寧就大步到來。

  「大娘早!」

  康寧笑著和老人打招呼,隨即把六張桌子搬出逐一擺放整齊,小娟笑瞇瞇地和康寧打過招呼一同幹起來,不一會兒就將準備工作做得乾淨到位。

  康寧小心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屏幕顯示七點三十一分。他微微歎了口氣,眼睛隨即轉向學院大門。

  整整一個上午,忙碌地康寧沒有一分鐘放棄對大門的觀察,直到十二天點過後始終保持敏銳地狀態,也沒有因為見不到心愛在地而有所展台,康寧心裡始終有個強烈的預感,感覺自己一定能見到淑儀。

  下午兩點半。獲得半天假的學員們絡繹走出校門。學員們那匆忙地腳步和臉上興奮的神情,也讓深受感染的康寧充滿期待。

  他解下圍裙,對看著自己捂嘴偷笑的小娟做了個佯裝生氣的鬼臉,把小娟逗得咯咯大笑。康寧轉身凝望學院大門,隱約看到十幾個衣裝整齊的女學員遠遠走來,立刻來到樹下翹首以待。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幾聲驚呼聲,康寧回頭一看,一對路過的老夫婦不知何時坐在地面上,老太太扶著雙眉緊閉的老頭泣聲呼喊。大娘和小娟也從店裡跑出來幫忙。

  康寧顧不上觀察學院門口,幾步來到老夫婦跟前蹲下。熟練地對頭髮花白臉色青紫地老頭檢查起來,嘴裡一個勁安慰哭泣的老太太別慌:「大娘別哭了……小娟,快到旁邊打個電話要救護車……大娘你總代表,千萬別搖晃大爺的身子,來。交給我吧,大爺多半是腦溢血,這種情況耽誤不得,越早送醫院越好,相信我!」

  康寧小心抱起老頭來到樹蔭下,讓老人平躺後解開他的風紀扣,給他略作檢查隨即解下老人的腰帶。讓他有個順暢的呼吸狀態。

  五分鐘後。最近的九都醫院的救護車呼嘯而來,康寧與大夫一起把老人抬上擔架送進車分階段,並扶著哭哭啼啼的老太太上車前往醫院。

  此時,斜對面五十多米外地102路電車上,兩個年輕漂亮的解放軍女學員匆匆忙忙登上電車坐在後排,其中一個高挑清秀的姑娘在救護車離去之後,突然被一個似相識的身影所吸引,她睜著疑惑的秀眼看著遠處哪個背向自己蹲下洗手的漢子。心中沒來由地激動起來。她搓了搓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似地再次凝望。

  「淑儀姐。你看什麼?」

  身邊略矮地姑娘對把頭身處窗外回望的淑儀問道。

  電車振動一下便徐徐開出,淑儀轉地過頭對身邊好奇的同伴低聲解釋:「沒事,我剛才看到個身影感覺很熟悉……」

  「不會吧?在哪兒呢?」女孩探身越過淑儀擠向窗口.看了看沒發現什麼人。轉而對淑儀笑道。「淑儀姐,你不會是想男朋友想瘋了吧?」

  「璐璐你胡說八道什麼呀?坐好了。時間緊咱們快去回,別把一個月一次的半天假給浪費了。

  淑儀沒氣地瞪她一眼,。再次回望那越來越遠的身影,那身影還是蹲著像是在洗手,但總是無法看到正面。

  淑儀轉過身眼神前方細想片刻,微微發燙地臉泛起自嘲的表情,她在想:」我英俊的寧哥哥怎麼可能來到這種地方呢?

  康寧洗完手再次注視學院大門,這時出來的學員已經沒有幾個,康寧四下遙望片刻,走進店裡倒杯不端到大樹底下,不屈不饒地注視著學院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五點將至一批批學員陸續返回,其中沒有淑儀地影子。坐在大樹下的康寧猶如一尊石化的雕像,腰背挺直一動不動,發紅的雙眼始終密切注意著102路終點站到學院大門地這段道路。

  乾澀寒冷的北風拂著他略帶哀傷地面孔。一張枯黃的白樺樹葉在空中旋轉幾圈,悠悠落在他寬厚地肩膀上……

  大娘走到康寧身後,搖搖頭憐愛地勸慰道:「孩子,別看了,恐怕妹子出不來呢。」

  康寧緩緩站起。回頭對老人牽強一笑:「沒事的大娘,外邊冷你進去吧,我只想再看一眼,見不到我也就回去了。」

  「唉!孩子,不行的話下個禮拜再來吧,別苦了自己,進屋喝杯熱茶去!」大娘拉著康寧的手就要把他勸回去。

  康寧心情沉重地點點頭,攙扶著大娘漫步走向店裡,這七八米的距離彷彿有七八百里這麼長。

  走到一關康寧突然心裡一搐,他輕輕鬆開大娘的手,情不自禁回首最後一望:三十多米外,自己苦苦盼望地淑儀隨著人流匆匆走向學院大門。

  康寧猛然轉身,兩個起落衝下人行道,一輛飛速而來的大貨車鳴著尖厲的氣喇叭呼嘯而來,險之又險與突然衝出的康寧擦肩而過。

  康寧根本聽不到身後大娘的驚呼,從地上爬起來立刻昂首眺望_____令他痛苦的是,淑儀高挑的身影已經走進那座威嚴的大門裡,距離越來越遠。

  失魂落魄的康寧張開嘴巴放聲呼喚,可乾涸的喉嚨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一陣呼號地北風襲來,將他的一頭亂髮吹得飛舞飄散,徒勞的他搖搖晃晃的站在空蕩蕩的大路上……
pluto13 發表於 2008-10-19 08:32
第一百五十八章 孤雁南歸


  第二天醒來已是上午九點,全身無力的康寧一時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賓館的,只覺得自己此刻頭暈腦脹體溫不低。

  他略作洗漱走出客飯,拐進左邊的衡陽路,形同嚼蠟般用過早餐,找到一家藥店買些藥品便信步往回走。

  半路上,康寧在一個簡易地理髮攤位的椅子上坐下,花三元錢接受年逾花甲的老師傅地周到服務,一頭凌亂的頭髮變成整齊精神的寸頭。臉上地鬍子也在鋒利剃刀的遊走下盡數消失,要不是老師傅對康寧的長相嘖嘖稱歎,康寧恐怕要睡著了。

  回到房間服完藥,康寧泡在熱乎乎的浴缸裡調整呼吸緩緩入定,直到浴缸中的水將要冷卻他才站起來進行冷冰淋浴。擦乾水漬換上一身乾淨筆挺的士官冬裝,從容和自信再次回到康寧身上,

  康寧明白自己的處境。儘管生劍寒堅決反對他年底前回去。但他已經做好打算不再被動等待,他想,張劍寒受制於身份不能也不敢做的許多事情,他康寧卻毫無顧忌,為了自己的清白,哪怕再難他也要去試一試闖一闖。

  一年多來的歷練獲得的經驗教訓,讓康寧拋棄了許多心領神會也明白了許多道理,何況此時的康寧無論在心智、能力還是處世方面,都與一年多前的有了很大的改變。他非常清楚,越是靠近蘭寧危險就越大,也知道剛剛陞官不久的姜尚武已經向藍建國立下軍令狀:年底之前必將康寧捉拿歸案!就連心急如焚的美尚武從蘭寧派出三人緝捕專案組到成才地事情。康寧也通過杜建武那含糊地警告獲知。

  因此。康寧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了安全地地方!儘管這話人人都懂,但康寧這一次才真正設身處地的體會到其中真義。如果說隨著對他的通緝力度層層上升,投入的人力與物力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就像一場龍捲風的話。此時地蘭寧就是風暴地中心,相對之下反而更加平靜和安全。康寧相信,只要成功地潛回蘭寧,說不定更利於案情的進展,再者,他對自己不斷進步地身手非常自信,他知道在逃亡與追捕迫之間,只要沒有走到四面楚歌般地窮途末路,主動權還是能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康寧再一次檢查身上的銀行卡。武器以及唯一一張偽造的士官證,可惜的是,原來那張買來的地名小吳小華地真身份證,則因方雄的洩密而被康寧提早燒燬。康寧將這些銀行卡插進錢包放入上衣內袋,士官證收入制服口袋,上膛的兩支手槍分別插進左腋下和腰間的槍套裡,再三檢查確認沒有遺留之後。康寧下樓來到大廳輸完退房手續便駕車離去。

  中午,康寧把車開到洛陽城東的瀍河回民區,將加滿沒的車交給路邊的洗車場,自己到對面的餐館從容享用清真醬牛肉和羊肉湯。隨後帶頭遺憾與不捨驅車向東進發。不久轉入207國道南下。

  近年來,康寧一直聽說繁忙的207國道不安全,不時在報刊上見到車匪路霸敘利亞地新聞,因此一進入這條國道康寧就非常小心,車匪路霸他倒不怕,他害怕地是萬一某地突然出個什麼大案子。警方突然設卡盤查。好在一路從洛陽到襄樊這數百公里順風順水,康寧在城南六公里地錢營村用過晚飯,立刻馬不停蹄一路向南。

  第二天上午六點,康寧到達荊州以南四十餘公里的公安,在路邊店用過早餐,他上車睡到中午方醒。臨行前,康寧對車況進行仔細檢查,將車開到前方一百多米地一個小型修車鋪給輪胎充氣,並將自己擔心的幾個問題向修車師傅虛心詢問。有些木吶的修車師傅告訴康寧:只要穿越常德一路就平安無事。

  康寧謝過修車師傅上車繼續南行,他計劃在入夜之前越過常德到達桃源休息。然而在他途經常德時還是遇到不少麻煩,道路上滿是擁護的客貨車,司機們好像早已習慣了這種堵塞的情況,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等待。

  康寧下車細問之後,才知道前方五百米有個常設的交警檢查站,經常往來這條道路的司機每次經過此地都會被嚴格的檢查,檢查地內容五花八門。

  進退不得的康寧苦笑一下,上車後果斷拿出便攜式警燈擺到車頂插上電源打開警燈便一路超車前行。行駛到擁護狹窄的路卡前面,康寧優秀的車技得道良好的發揮,等他穿過道路兩旁的大小車輛的縫隙緩緩停在交警的阻礙前三米處,一個年輕地交警驚訝地看了一眼車牌,便對康寧友善的一笑,隨即大聲吩咐道旁的夥伴:」放行!」

  康寧也友善地向年輕交警揮揮手,駕著警燈閃爍的越野車從容離去。

  一群商賈和司機模樣人們不滿地向警察嚷嚷:「不公平!當兵地就能免檢同行了?我們等了……」

  「住口!」剛才叫放行地警察轉向人群大聲罵道:「媽的個逼!你們還有沒有良心?幾個月的抗洪救災什麼時候不是子弟兵衝在最前頭?剛才那車是武警水電部隊的指揮車你看清楚沒有?媽個逼的,老子在沒日沒夜抗洪的時候,你們這群唯利是圖的傢伙又在哪裡?大水剛退你們就忘了子弟兵恩情啦?操你娘地看你們說還敢嚷嚷,把老子惹毛了,小心老子煽你幾個耳光……」

  眾人聽完警察的話,全都羞愧的閉上嘴,不久便先後散去老老實實的排隊接受檢查。

  渾然不知自己如此幸運通行地康寧在桃源用過晚餐,感覺體能還相當不錯於是略作休息連夜南下,他實在不願意在洪水過後事故多發地湖南境內多做停留。

  次日中午,風塵僕僕的康寧終於進入自己較為熟悉的桂林地區。他再接厲於下午兩點趕到柳州北面四十公里的鹿寨縣,直接將車開進縣政府的招待所鹿州賓館。

  在停車場不顯眼地一角停下車,疲憊的康寧到總台開了個雙人間,一進客房反鎖上門。康寧就躺在床上睡著了,雖然一路順順利利到達廣西境內,但他真的很累。

  一覺醒來已是晚上十點,洗漱過後康寧換上一身乾淨的制服,戴上大蓋帽走出房門。下到一樓尚未拐進大廳,一個熟悉的聲音讓震驚地康寧驟然停住腳步:人群中,康寧朝思暮想的戀人柳逸青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在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地恭維聲中,她美麗的臉上始終掛著矜持而禮貌地微笑。

  康寧回過神來。壓低帽沿匆匆走到總台,背對著五米外的柳逸青等人對服務員低聲問道:「你好!請問城裡哪有特色小吃?」

  年輕地女服務員看到英俊的軍人立刻堆起笑容:「出大門右拐一百米就到夜市,只是……」

  「怎麼了?」康寧不解地問。

  女服務員看了一眼柳逸青地方向,壓低聲音對康寧說道:「那些記者是省在電視台來暗訪地,咱們縣是野生動物販賣的聚集地,很多店舖聽到消息都關門了,所以估計你今天吃不到野味,不過其他小吃也很多,我們這的夜市一般都開到下半夜才收攤。」

  「謝謝你!好像這些新來的人住在三樓吧?看他們興致勃勃地,別在我樓上跳舞就行,我可是兩天沒能好好睡了。」康寧打趣地笑道。

  總台服務員慇勤的問清康寧的房號,查閱片刻甜甜地低語:「你住207號房……巧了,他們正好在你樓上,307、308、309都是他們的。這三個豪華房還是咱們縣長親自安排地呢!不過你放心。這些大記者都是有文化的人。肯定不會吵醒你的。」

  康寧對服務總台感激地一笑,道聲謝便快步走出大廳。他實在沒有勇氣轉頭看柳逸青一眼,他擔心只要一個對視,自己說不定就再也移不開腳步。

  臨晨兩點,一身深色運動裝地康寧緩緩走到陽台,輕輕躍上圍欄攀住三樓陽台底座,微微一蕩便如狸貓般無聲無息攀上307號地陽台,一個翻身便伏在房間的後窗下。藉著遠處照來的昏暗燈光,陽台的不銹鋼晾衣桿上掛著五六件女人的內衣褲,在放風的吹拂下輕輕擺動。

  康寧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如果換成對面的308號房就要大費功夫了。

  康寧潛伏片刻,發現沒有任何異狀,便移到陽台門前。

  他伸手輕輕推了推,發現已被反鎖,他退後兩步再次回到窗下輕輕撥動鋁合金窗,感覺窗子已經被從裡面扣死了,於是從腰間拉出一條薄薄地小鋼條,插入窗梁與窗框之間的窄不間隙,然後緩緩向下滑動。在扣鎖處稍作停留隨即微微轉動兩下,緊閉的鋁合金窗無聲地打開一條縫隙。

  康寧收起小鋼。靜靜地傾聽房內傳來的兩個呼喚聲。

  兩分鐘過後。康寧小心翼懵地推開窗子。挑起印花窗簾的邊角向內窺視,發現在過道壁燈幽暗光線地照射下,兩張並列在床上躺著兩位熟睡的女人,靠近窗子一側的床上,柳逸青美麗的臉龐嬌艷欲滴,頓時佔據了康寧的整個視線。

  保持關蹲姿勢的康寧足足看了十幾分鐘,悠悠歎了口氣放下窗簾。靠在牆上痛苦地思考著。

  數分鐘後康寧輕輕活動略微發麻地雙腳,四處查看一番隨即撩起窗簾竄進房內。拿起柳逸青床頭櫃上的手機壓住傳單口略作設置,便存於這樣一條待發短信:「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做完這一切,康寧將手機輕輕放到原來的位置,半跪在靠向床頭動情地端詳柳逸青那覆蓋著幾縷秀髮的美麗臉龐,情不自禁伸出地顫抖地手,卻在接近她光潔額頭地前一刻驟然停下。

  彷彿感覺到點什麼的柳逸青轉過身去。線條柔美的背輕輕聳了聳再次熟睡過去。

  好久。康寧輕手輕腳拉起被子蓋上她消瘦地肩頭,咬著嘴唇緩緩到陽台,將窗子合攏之後無聲無自成地回到自己房間裡。

  躺在床上,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康寧一夜無眠。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的戀人就在自己的正上方沉睡著,兩人近在咫尺卻無法想見。

  兩個相愛多年戀人,此時隔著一塊天花板僅僅相距四米,可這短短的四米此刻又是那麼的遙遠,康寧在一遍遍地承愛著旁人無法體會的痛苦,那種揪心的刺痛伴隨他一夜無眠……
pluto13 發表於 2008-10-19 08:32
第一百五十九章 柔弱中的堅韌


  九九八年是災難深重而又偉大的一年。

  不屈不饒的中華民族萬眾一心克服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災,使得冷眼觀望的整個世界,又一次體會到了東方古老民族的堅韌頑強,以及那無法顛覆的凝聚力。

  省城電視台採訪組的兩台採訪車奔馳在南柳高速公路上,此次為期三天的採訪幾乎一無所獲,鹿寨縣兩個交易市場裡連山雞都沒見一隻,更不用說線報中的各種毒蛇、果子狸和穿山甲等等珍惜動物了。

  採訪組成員知道這次暗訪早已走漏風聲,在無法獲得有價值新聞線索的情況下只能悻悻而歸,因此,車上的眾人全都無精打采,不是睡覺就是默默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心事重重的柳逸青坐在麵包車的後排,她再次拿出手機打開那條待發短信: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陸游這首讓她刻骨銘心的《釵頭鳳》,讓從未發過這條短信的柳逸青疑惑不已,屏幕上顯示的信息接收方,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戀人康寧原來所用的手機號碼,發送的時間是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十日臨晨兩點四十三分二十一秒。柳逸青記得這個時候正是自己熟睡的時間,難道滴酒不沾的自己突然患上夢遊症不成?可這條信息要不是自己發送的又是誰呢?總可能無端出現在自己的手機上啊!

  柳逸青歉意地對身邊清秀地女孩問道:「藍馨,真的不是你搞鬼嗎?可不許騙我!」

  「哎呀。我說逸青姐,你饒了我吧!兩天來你都問我十幾遍了,三更半夜的誰有功夫弄你的手機啊?我都說了,你打一下那個接收短信地電話不就知道了嗎?真是的。我累死了要睡一會,你可不許再吵醒我!」

  藍馨埋怨完,靠在柳逸青肩上閉上眼睛。

  柳逸青看著嬌弱的藍馨輕輕歎了口氣,合上翻蓋手機陷入沉思之中……

  她永遠忘不了九七年七月十五日的那一天上午,因男友康寧潛逃而情緒低落的柳逸青被叫到總編辦公室,一張調令讓極富才華的柳逸青流下了眼淚:在沒有經過任何談話也沒有一絲消息透出的情況下,她被調到了即將解體的市《建築工人報》報社。

  她不知當時自己是怎麼走出總編室的,只記得總編眼鏡片後面透出的冷漠,只記得走在敞開式辦公室過道上時,往日笑顏以對地朋友和同事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以及幾位衣衫得體的中年女同事幸災樂禍的眼神和指指點點的動作。

  回到宿舍,柳逸青抱著枕頭默默流淚,同室好友申瑜回來之後連聲安慰。儘管長相平凡的申瑜性格大大咧咧生活也極為隨便,但柳逸青很欣賞申瑜的一副熱心腸和義氣,申瑜當晚就拉著柳逸青到夜總會散心,並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領導的邀請下進入包廂放聲高歌。

  三天後,能力平平的申瑜樂呵呵地回到宿舍,告訴柳逸青她升職了,就是接過柳逸青社會新聞這一塊。看到柳逸青沮喪地表情,申瑜連忙安慰。最後仗義地想出一個辦法,她告訴柳逸青不妨找那天晚上見到的老領導,老領導和省電視台的第一大哥是多年地戰友加兄弟。老領導從來都是禮賢下士待人和藹親切很有人情味,如果肯幫忙的話,以柳逸青的條件去競爭一個播音員根本就沒有一點問題。

  正處在事業低谷和情感失落中的柳逸青搖頭拒絕,但是當她市委機關報轉到市《建築工人報》報社報到之後,看到簡陋的環境以及滿是灰塵和裂縫的辦公桌時她動搖了,再看到新領導那冷淡地態度和新同事惶惶不安地臉。柳逸青考慮一天一夜之後。終於鼓起勇氣請求申瑜幫忙。

  時尚開放地申瑜非常豪爽地答應下來。第二天晚上就帶著柳逸青來到那天晚上碰到老領導的夜總會豪華包房,聲情並茂地向老領導述說柳逸青受到地委屈以及她的男友康寧的事情。

  在老領導模稜兩可但又頻頻歎息的態度下。剛剛和老領導跳完一曲慢三的申瑜來到柳逸青身邊坐下,乘老領導上衛生間之機伏在柳逸青耳邊出主意,鼓勵柳逸青等會邀請老領導跳舞,大膽地向老領導求情,於是心懷忐忑的柳逸青鼓起勇氣向老領導發出邀請,在老領導端莊的舞步中結結巴巴地提出幫助調動的請求。

  老領導領著柳逸青回到沙發上,慎重地與柳逸青一起分析她如今所處的環境和面對的壓力,明確告訴柳逸青不可能再有翻身機會,並斷言她的男友康寧一旦歸案,也不可能再有生還的希望。

  看到滿臉淚水的柳逸青萬念俱灰的樣子,申瑜和老領導連聲安慰齊心開導,最後,憐香惜玉的老領導歎息一聲下決心幫助柳逸青,告訴她省電視台正第一次向全廣西招收節目主持人,問她願不願意去省台?

  柳逸青思考了好久,最後感激地向老領導點點頭。

  柳逸青從衛生間出來,喝下兩杯略帶異味的葡萄酒之後,她驚恐地發現自己頭重腳輕全身發熱,怦怦直跳的心竟然喚起她曾經面對深愛的康寧時才有過的羞澀衝動。

  柳逸青立刻明白自己中計了,她急忙站起衝進裡屋的衛生間,將自己緊緊反鎖在裡面,低下頭打開瓷盆上方的水龍頭灌了滿滿一肚子涼水,將纖長的食指伸進喉嚨劇烈地嘔吐起來,連續三次灌水嘔吐之後,滿頭水漬全身脫力的柳逸青跌坐在馬桶蓋上失聲痛哭。

  一個小時後,柳逸青咬著牙掙扎著走出洗手間,她面無表情地對驚訝的老領導和羞愧中略感惱怒地申瑜說聲謝謝。便提起自己的手袋搖搖晃晃走出包廂。柳逸青艱難地來到夜總會大門外立刻鑽進一輛出租車,請求司機將自己送到醫學院附屬醫院就診。

  在急診室病床上躺了一夜半天的柳逸青下午就出院了,她回到宿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搬離這個令她傷心地地方。

  第二天。柳逸青到新單位請了一個月事假,正在忙著自己前途的辦公室主任毫不猶豫予以批准,柳逸青趕到省級電視台仔細詢問主持人招聘事項,報完名到書店買回相關書籍開始閉門研讀苦練口語,半個月後,躊躇滿志的柳逸青果然在五百多名應聘者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後十二名進入第三輪面試者中的一名。

  然而,殘酷的現實再一次擊垮了充滿希望的柳逸青,

  輪筆試和口試中均名列第一的柳逸青,最終張榜時卻第七名落選。看到才貌雙全的柳逸青傷心的樣子。一個心有不忍的老評委偷偷告訴她:入選地前六名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她,只是評委們屈於上面的壓力……

  一再受挫的柳逸青忍著淚走下轉播大樓,走進一樓的廁所裡失聲痛哭,她知道因為自己戀人康寧的原因,自己在新聞行業裡再也沒有機會了,等待她的只有報社遣散和辭職這兩條路,面對未知的命運和無時不在的刁難,她感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助與孤獨。

  一個和藹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姑娘,什麼事讓你這麼難過?」

  柳逸青忍著悲傷,掬一捧水清洗自己臉上地淚水。轉過頭對身後的阿姨禮貌致謝:「沒什麼,一會兒就好,謝謝您!」

  阿姨看著雙眼通紅的柳逸青覺得有點熟悉。拿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和聲問道:「姑娘,是不是放榜落選了?」

  柳逸青點點頭:「嗯!」

  「你條件不錯啊!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阿姨熱情地拉著柳逸青地手走出洗手間,一邊走一邊低聲詢問。

  —

  柳逸青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叫柳逸青,前兩輪都過了,面試時五個評委的評語也不錯,只是在放榜時不知為何變成第七名。我盡力了。沒選上也沒關係。做不了主持人我還可以做點別的什麼。謝謝您阿姨,我好受多了!」

  「等等!」

  端莊雍容的阿姨盯著柳逸青看了好一會。最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記起來了,你是小康的女朋友吧?你第二輪口試還是我主管的呢,怪不得當時我就感覺咱們在哪見過。」

  柳逸青在走廊裡停下腳步,驚訝地注視著眼前風韻猶存地阿姨:「阿姨,你是……」

  「去年五一節我在街上見過你,當時你和小康拉著手逛街,估計是你們甜甜蜜蜜地樣子早就忘了我這老太婆了。後來我想,要不是我那女兒嫁人了,我還想讓她跟你爭奪小康呢,哈哈!走吧丫頭,到我辦公室談!」

  阿姨熱情地拉著不知所措地柳逸青穿過走廊走進電梯,來到十一樓一間寬大的辦公室裡。一路上遇到地人們都與阿姨熱情地打招呼,什麼「童阿姨好」、「副台長」、「童書記」、「童姐」等等稱呼,讓迷糊的柳逸青終於知道,挽著自己手臂的和藹阿姨,就是省台的黨委書記兼副台長童霖。

  童阿姨領著柳逸青在會客廳沙發上坐下,女秘書隨即給柳逸青倒來杯水,隨後將童阿姨泡著大海子的專用杯拿來。

  童阿姨和氣地吩咐秘書關上門,立刻向柳逸青瞭解事情的始末,聽到關鍵處也不斷發問,聽到難過的地方還不時扼腕長歎。

  半個多小時過去,童阿姨當著柳逸青的面給台長以及人事部門的負責人一一撥打電話,她的語氣簡介扼要平靜嚴肅,很快瞭解到柳逸青落選一事的真相。放下電話的童阿姨沒有表態,而是轉到窗子前俯瞰市容詳細考慮,好一會她回到沙發上對幾乎絕望的柳逸青笑道。

  「丫頭,這一年來你有沒有去過小康家裡?」

  柳逸青難為情地搖搖頭:「我去過幾次,到了大院門口又回來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伯父伯母。」

  「真是個傻丫頭!等我一下……」

  童阿姨笑了笑,提起電話按下一串數字:「!是聶大姐啊,我是小童……哈哈,誰說我不願上你家?最近我家老葉到邊防軍區檢查工作去了,等他回來我們就一起到你那蹭飯去……大姐,有件事我得問你,你家小子扔下可憐巴巴的女朋友就不管了?你知道人家小柳過得多難?為了你家小子的事情受了多大罪……哎呀你不明白,我告訴你吧……」

  籍貫河北的童阿姨語音清晰字正腔圓,一口氣將柳逸青被康寧案子牽連,導致被排擠和打擊的事情統統說出來,最後生氣地責怪道:「……小柳多好的人才,你家小子就捨得拋下人家?還有啊,等我有空到你家一定當面罵死你家老頭,這輩子就這個兒子自己一點也不管,都什麼年代了還裝清高啊?真是的……對……可不是嗎,大姐你放心吧,這點權力我還有,我絕不能讓丫頭吃虧……嗯,好了,我掛電話了,等老葉回來我們一起去叨擾你,再見!」

  放下電話,和顏悅色的童阿姨對柳逸青說道:「丫頭,你的條件很好,人長得俊俏水靈又有才華,專業也對口,難得的是你有幾年的新聞採訪經驗,正是咱們急需的人才,況且你現在還是公職在身,不佔用這次上面劃撥的編制,我打算把你調過來怎麼樣?」

  「童阿姨,我……讓我怎麼感謝你才好啊……」

  「別說傻話,這也是你努力的結果,要不是你有這身本事,我想幫你還幫不來呢!」

  就這樣,柳逸青在童阿姨強勢的運作下,只用一周時間就順利調到了電視台,就在柳逸青對這段似幻似夢的經歷和優越的新環境尚未適應的時候,一紙通知讓她坐上飛往北京的飛機。

  在廣電總局下屬院校的培訓班進行三個月的緊張學習後,回到蘭寧的柳逸青終於登上主持人的寶座,隨之而來的是有人羨慕有人嫉妒,各種謠言喧囂而起,那些花花公子們蒼蠅般的騷擾,更讓各種臆測四處流傳。期間,童阿姨不時找柳逸青傾談,總是關愛有加諸多鼓勵,因此,許多醒悟過來的聰明人私下裡傳言,柳逸青是可敬的童書記的乾女兒得罪不起,加上柳逸青自身的刻苦努力,主持工作做得越來越出色,成為深受觀眾喜愛的主持人。

  一年之後,柳逸青就像童霖的親女兒一樣住進了軍區大院,她以自己嚴謹積極的工作作風和大方得體的言談舉止,終於讓許多懷疑和嫉妒者放下偏見由衷讚歎,可正因為如此,她身後的追求者也就越來越多,種種無中生有的臆造緋聞也暗地傳開……

  採訪車奔馳在寬闊平坦的高速路上,一旁的藍馨倚在身邊沉沉睡去,百感交集的柳逸青再次拿出手機凝神端詳,突然感覺一年多來杳無音信的康寧,此刻彷彿就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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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誤會頻生


  午兩點,柳逸青回到軍區大院放下行囊,看到童霖要做客,想也不想立刻陪同前往。但是從康家回來之後,柳逸青就變得神色不定滿腹憂慮,做飯時還失手打碎了一個碟子。

  用過晚飯,柳逸青和童霖在廚房裡一邊洗碗一邊低聲交談,剛開始還是說些工作上的事,說著說著柳逸青沉默了。

  童霖擦擦手,憐愛地替柳逸青整理一下額前的亂髮,順手將毛巾遞給柳逸青:「丫頭,瞧你這心事重重的樣子,有啥心事?」

  「沒什麼。」

  柳逸青擦完手將搓洗過的毛巾展開涼好,轉身對童霖怯生生地低聲問道:「乾媽,康伯伯家裡那兩個寶寶哪兒來的?」

  童霖知道敏感的柳逸青猜到點什麼了,想到美麗賢惠相處融洽的蘇芳和盧靜時,她輕輕歎了口氣:「孩子,很多事情我也說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姓盧的母子,是你葉伯父不久前從成都弄回來的,詳細情況他沒說我也不好問,畢竟我不是部隊上的人,你乾爹那臭脾氣你也知道,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倒是我一向他提起認你做乾女兒時,他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下來,讓我高興了好長時間。」

  「我知道乾爹對我很好,可是……可是那兩個孩子怎麼都叫小寧啊?媽,難道這和康寧一點聯繫也沒有嗎?怎麼……怎麼會這麼巧啊……」柳逸青眼裡湧出了淚花。

  童霖一把摟住柳逸青的肩膀,把她拉到客廳沙發上坐下。轉身去給自己這個傷心地乾女兒倒上杯茶。

  儘管誰也沒對童霖說過什麼,但以童霖和康媽媽之間近三十年的姊妹關係,她還是瞭解一些其中的秘密,知道那個快半歲大粉嘟嘟的寶寶是康寧逃亡中留下地孩子。但那對突然出現的盧靜母子童霖就不清楚了,為此她還特意問過身為軍區參謀長的丈夫葉盛文,可老葉瞪了她一眼就再也沒有說話。

  童霖每次問起不該問的事情時,丈夫就是這副德性,因此她也就不再提起,可童霖知道,這輩子能夠讓自己丈夫毫不猶豫出手幫忙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丈夫的師兄康濟民。

  從孩子的名字與落腳的地點分析,童霖隱隱約約覺察到,其中的一切與康寧都脫不了關係。但這一切沒弄清之前,又怎麼能對自己乾女兒說清楚呢?

  想到最後。心情複雜的童霖把一肚子氣全都撒在康寧身上,她怎麼也想不到,幾乎是自己看著長大地乖孩子康寧會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來。康寧的媽媽聶大姐看著孩子時,眼中那慈愛與擔憂甚至無奈的複雜神色,由不得童霖不懷疑其中的蹊蹺……反正這駁雜凌亂的一切,歸根到底罪魁禍首確定無疑——就是表面文質彬彬,如今看來滿肚子壞水的康寧小子!

  童霖將茶杯輕輕放到柳逸青面前:「別胡思亂想了,事情總會弄清楚的,今天聶大姐跟我說,雖然阻力重重但還是掌握了一些對康寧有利的證據。相信不久康寧的案子就會有轉機地。來,喝杯茶吧。唉,乾媽也老了。明年底我就要退休,你知秋姐軍校畢業就嫁到石家莊了。好在如今你的工作很有成績,一切都走入正軌,等你像你知秋姐一樣找到個好歸宿,乾媽也就放心了!」

  柳逸青激動地看著童霖,張開嘴正要說點什麼。這時。高大英俊的警衛參謀劉毅走進客廳:「阿姨好!小柳你好!」

  童霖熱情地招呼劉毅坐下:「小劉回來了。沒吃飯吧?老葉呢?」

  「下午剛從百色分區視察回來,參謀長一進大院就和司令、政委一起開碰頭會。參謀長說今天不回來吃晚飯並放我一天假,我怕阿姨擔心就先來匯報。」

  年輕地少校挺直腰板坐在沙發上,一言一行無不透露出他身上乾淨利落的典型的軍人風格,但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不自覺地望向一邊的柳逸青。

  柳逸青快步走進廚房給劉毅熱飯。石家莊陸院畢業的劉毅出身於軍旅世家,是老葉多年地貼身警衛參謀,每次到家裡就像一家人一樣有什麼吃什麼,習慣之後柳逸青也覺得自然而然,她根本就沒注意到年輕軍人眼中那份灼熱地欣賞與愛慕。

  獨自坐在餐桌旁地劉毅吃得特別香,他很想和前個星期天晚上那樣,能夠作為護花使者陪伴美麗的柳逸青出去走走,柳逸青溫柔地舉止迷人的容顏,不凡的談吐以及她身上特有的柔中有剛的氣質,給年輕的劉毅留下難以忘懷的美好印象。

  劉毅與柳逸青認識了近半年,但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接觸是在兩個月前的一個晚上,當時柳逸青和另一個女伴在一個咖啡館裡被一群紈褲子弟堵住不讓走,110來之後看了一眼,說沒發現異常調頭就走了,結果接到求救電話的參謀長勃然大怒,命令劉毅半小時之內必須把柳逸青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藝高膽大的劉毅開著輛車單槍匹馬趕到咖啡廳,輕輕捏碎一個咖啡杯就鎮住了包房裡所有的人,結果前後只用了二十一分鐘就將柳逸青完好無損地送回來。此後,劉毅在自己參謀長的默許下陪著柳逸青逛過兩次街,每一次都讓他倍感幸運和快樂,同時也發現原來日復一日的時光,在某些時候流逝得如此之快。

  劉毅五分鐘時間吃下三碗飯兩碟菜,自己麻利地清洗碗筷擺放整齊,擦乾手來到客廳,鼓起勇氣看了童阿姨一眼,隨即轉向柳逸青請求道:「小柳,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幫個忙,冬天到了我想給我父母買些衣服寄回去,想讓你參謀參謀。」

  柳逸青看到站得筆直的劉毅略感驚訝,轉頭看了看童霖。在童霖鼓勵地目光中轉向劉毅微微一笑:「你自己就是參謀,怎麼還要我參謀?」

  童霖聞言哈哈大笑,看著窘迫的劉毅說道:「你這孩子,虧你的參謀長常把你誇得跟虎將似的。誰知道一看到漂亮姑娘就這副熊樣?哈哈……還傻站著幹嘛?快去準備吧,一小時後你再來接小柳。」

  「是!」

  看著興奮地劉毅如風般跑出小樓,童霖和柳逸青不由笑出聲來,原先沉悶的氣氛隨之沖淡許多。

  入夜,提著大包小包的劉毅漫步走

  青身邊,兩人走出華聯超市信步來到民族廣場。由系,廣場上的噴泉吸引了不少的市民和遊人,四周到處是孩子們的歡笑聲。

  —

  一個多小時後廣場上的人們逐漸散去,心情愉快的柳逸青和劉毅低聲交談走向廣場拐角的停車場,走到一半時劉毅驚訝地發現柳逸青停下腳步。靜靜盯著迎面而來在兩米外站住地一對戀人,姣美的臉上滿是傷感焦慮之色。

  劉毅詳細打量身前的這個和自己一般高的冷漠漢子,看到他盯著柳逸青的眼中滿是蔑視的神色,心中不由暗自生氣,於是劉毅下意識地靠近柳逸青,站在她身旁死死盯著眼前的漢子。

  「嘉憶姐,寒哥,沒想到能碰到你們。」

  柳逸青向張劍寒和他的未婚妻嘉憶低聲打招呼。

  嘉憶剛要上去說話,被身邊的張劍寒一把攔住,他看了看高大英俊的少校轉向柳逸青。停頓片刻低聲說道:「幸會!再見!」

  看到張劍寒拉著不捨地嘉憶要走,柳逸青幾步上前解釋道:「寒哥,我想你誤會了。上次你看到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台裡地安排我不能不去,我也沒想到有人那麼厚顏無恥……」

  「夠了!」

  張劍寒停下腳步呵斥一聲,在未婚妻嘉憶的焦急勸阻下終於壓住怒火,他斜視著柳逸青隨口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誰也沒有任何資格說你什麼。你也沒有必要向我解釋什麼。畢竟人生的道路大多是由自己選擇的。你如今過得不錯。我想小寧也會放心了……走吧嘉憶!」

  聽了張劍寒的話,柳逸青急得淚水滾滾而下。她沒想到從北京學習回來剛剛走上主持人崗位時,同事們為自己擺酒慶賀,嬉鬧間自己猝不及防被喝醉地上司一個噁心地擁抱,正好落在「走錯包房」地張劍寒眼裡,最後促成這麼大一個誤會,她更清楚自己被那些無恥的追求者惡意中傷地謠言一直流傳著,所以,此時她無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半句解釋的話語,情急之下不由流下委屈的淚水。

  劉毅見狀無比心疼,他放下手中的袋子幾步追上張劍寒,站在他面前嚴厲地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今天你必須向小柳道歉,否則你別想走!」

  「是嗎?」

  張劍寒冷冷看著眼前這挺拔威武的軍人,輕輕推開焦急的未婚妻,看了一眼淚眼迷濛疾步上來拉扯劉毅的柳逸青,對劉毅低聲說道:「我也不管你是誰,但是就憑你想留下我沒那麼容易,我勸你知趣些還是讓開為好!」

  軍中驍將劉毅何時被人如此蔑視過,再加上身邊泣不成聲的柳逸青在拚命勸阻,義憤之下劉毅輕輕推開柳逸青,緊握拳頭向張劍寒當胸打來。

  張劍寒不退不避閃電向前,雙手如環一撥一切,身形偏移收拳不及的劉毅心中大駭,側身抬腿用堅韌的膝蓋撞向越來越近的張劍寒,哪知張劍寒滑如泥鰍般飄移半步,飛快轉身順勢發力,一腳狠狠踢在劉毅剛抬起一般的那隻腳踝上,只聽「呯」的一聲悶響,劉毅整個人仰面飛出,在空中急劇一個空翻堪堪落到數米外的花叢裡,再次急退兩步才狼狽地穩住身形,腳下的花草一片狼藉。

  他震驚地抬頭一看,張劍寒牽著未婚妻的手早已從容離開。

  柳逸青顧不上擦眼淚,快步走進花叢拉住劉毅的手關切地問:「你傷到哪兒了?」

  劉毅自嘲地搖搖頭,反而攙扶著焦慮的柳逸青走出花叢,在草地上微微活動了一下酸痛的左腳踝,看著張劍寒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羞愧地轉向柳逸青低聲問道:「這傢伙厲害!他是誰啊?怎麼我感覺他的招數和參謀長的很像?」

  柳逸青淒然回答:「他叫張劍寒,是康伯父的徒弟和義子。」

  「我懂了,怪不得他這麼牛逼,原來是參謀長的師侄啊!也怪我大意了,兩招都沒走完……」

  劉毅恍然大悟地感歎起來,隨後對柳逸青關心地問道:「這麼說都是一家人啊,你和他怎麼會有此誤會呢?」

  柳逸青難過地搖搖頭,拉著劉毅的手走向停車場,一邊走一邊簡要地將其中的誤會簡要告訴劉毅:「……唉,今天我和乾媽到康伯父家做客,聽說寒哥和嘉憶姐元旦就要結婚了,原先我和嘉憶姐說好,讓我當伴娘的,可……可如今這誤會越來越深,恐怕我……我……」

  劉毅停下放下袋子,掏出紙巾遞給柳逸青和聲勸慰道:「小柳你放心,這天下沒有解釋不清的誤會,剛才我看到那個叫嘉憶的看著你的眼神,就像看自己妹妹一樣,所以我想只要努力去做,一切誤會都能解釋清楚的,你不要太難過。」

  柳逸青匆匆擦去淚水,對劉毅感激地說道:「謝謝你劉大哥!」

  劉毅心裡一蕩,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道:「謝啥呢?我……我們走吧,回去晚了阿姨會擔心的。」

  「嗯!」

  深夜,柳逸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裡滿是康寧的音容笑貌、冷冰冰的張劍寒、期待焦急的嘉憶姐、兩個粉嘟嘟的可愛寶寶、還有劉毅那寬厚大度的微笑……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感該如何發展,不知道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康寧若是有了別的女人,自己將如何面對?

  煩躁之下,她再次拿起手機打開那條令她心碎的短信,默默地念了一邊又一遍。

  天色濛濛亮的時候,一夜無眠的柳逸青終於拿定主意:無論如何自己要堅強起來,在自己的戀人尚未洗清冤屈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去考慮,她要用自己的力量,盡一切能力去為康寧洗清冤屈而努力,哪怕……哪怕到時自己失去了一切,或者做出另一種選擇,心中也將會是無怨無悔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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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隱於市


  一覺醒來已是晚上八點,康寧穿上一身寬鬆的牛仔服,鴨舌帽,將一副黑框平光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走到穿衣鏡前仔細打量自己。

  這套位於蘭寧南湖畔的高級公寓是康寧昨天剛租下的,瀕臨水面設施齊全,隔著寬闊的湖面,與康寧曾經工作過的蘭寧醫學院附屬醫院遙遙相望。

  之前三天,他都是在市郊一個小旅館棲身的,三天內他買到了新的身份證,身份證上的名字叫聶康,居住地為四川省成都市,那輛勞苦功高的越野車就停在他所在小區的停車場裡。

  小區的保安警惕性很差,他們對各種牌照的車輛司空見慣從不留意。停車場面積不小,臨近單位的許多車輛也都停放在這裡過夜,只要收取到每月兩百元的車輛保管費,在汽車擋風玻璃後面插上一張本小區自己製作的通行證,保安們就不會對車輛的進出停放有任何意見。

  雖然中央剛剛頒布禁止軍隊經商的規定,並傳言軍隊車輛立刻開始更換新式牌照,但執行起來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搞清楚的,至少如今蘭寧街上滿街跑的軍牌車尚未受到任何影響,還能享受免繳各種路橋費和亂停亂放的特權,因此康寧不用為自己的冒牌車過於操心。

  小區的住戶幾乎都是事業有成的白領階層,人情關係也相對冷漠,這有助於康寧隱蔽自己的行跡。

  小區地正門是科技產品一條街,後門直通南湖公園。左拐五十米就能走出公園大門進入四通八達的園湖路,交通也是十分便利。

  康寧漫步走在南湖堤岸的林蔭道上,雙眼留戀地望著湖對面附屬醫院樓頂的大型招牌上地霓虹燈,臉上流露出深深的傷感之情——那棟二十層高的住院部大樓籠罩在柔和的光亮之中。而大樓左邊一公里外的學院湖畔,則是康寧盼望已久的家。

  此時此刻,康寧感到家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卻又那麼的遠,近在咫尺卻又無法企及。

  康寧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望著波光粼粼地湖面發呆,對十米外長椅上兩人熱戀的人發出的曖昧聲響充耳不聞。

  一陣寒風吹皺平坦的湖面,倒影在水中的大樓影像隨即凌亂扭曲起來,康寧豎起衣領,略微猶豫便掏出手機,撥打張劍寒留給自己的那個號碼。

  「你在那邊過得如何?」張劍寒低沉的聲音傳來。

  康寧微微一笑:「還不錯。你在家?」

  「剛從老爸那回來,二老身體和精神都不錯。也怪了,你的那兩個女人竟然處得像親姐妹一樣,倒是老爸愁壞了,整天長吁短歎的,每次對我說起你他就一頓臭罵,什麼道德敗壞啊、紈褲子弟啊罵個不停,往往是罵得起勁就連我也帶進去罵了,好像是我的錯一樣,到時你小子可要賠償我的損失。」張劍寒的語氣憤憤不平。

  康寧想像父親發火的樣子。心裡一暖柔聲問道:「兩個小傢伙如何?」

  「你放心吧,壯著呢!蘇小寧開始長牙了,如今一家人都圍著兩個小傢伙轉。就連我媽也不給我做飯了,淨圍著孩子忙乎,讓我嫉妒得要死。你別看老爸說起你就吹鬍子瞪眼睛地,和他抱著小傢伙時滿臉滿足的噁心樣相比簡直是兩個人,真***不公平!」

  看來張劍寒是氣不過,粗口話都出來了。

  「哈哈!我能想像得到……對了。你和嘉憶嫂子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康寧關心地問道。

  「元旦。要不是你嫂子的父母和我媽媽整天嘮叨。我們還打算把時間向後推一推的。唉!你

  能辦好。我真地一點結婚地心情也沒有。」張劍寒

  「我的事情急不來的,你還是快把婚禮辦了吧。」康寧說完停了一下。想了想,試探著說道:「哥,我有些問題一直弄不明白,但在電話裡一時又說不清楚,真想和你面談一次。」

  「面談?你等等……」電話那頭地張劍寒一愣,隨即嚴厲地問道:「說,你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的?」

  康寧聽了也是一愣,隨即佩服地苦笑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

  「聽著,二十分鐘後我在拔哥那等你!」

  康寧看著手機屏幕搖搖頭,抬頭看了看湖對面的那組百色起義的紀念碑,緩緩站起來走向湖心橋。

  十八分鐘後,夜幕下高大的韋拔群雕像基座旁出現張劍寒的身影,那不斷明滅的煙頭光亮,讓康寧充分體會到了義兄心中的焦慮之情。

  —

  康寧再次細心觀察周圍的動靜,便從雕像右側的湘妃竹叢中緩緩走出。

  在距離張劍寒十米的玉蘭樹下停步,靜靜看著緩緩而來的張劍寒,康寧眼裡蓄滿了激動的淚花。

  張劍寒在康寧面前停下,端詳久別的弟弟數秒之後,一步上前緊緊抱住康寧,隨即推開他,狠狠給了他一拳:「誰讓你回來的?」

  康寧輕輕擦了擦眼角,清了下嗓子低聲回答:「四川待不住了,我估計你們的那幾個人還留在成都四處找我呢。」

  「走,便走邊談。」

  張劍寒拉一把康寧的袖子,一邊走進密林的小道,一邊將情況告訴康寧:「那三個去成都緝捕你的人昨天回來了,當時我一看他們臉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們空手而歸。目前他們對你的行蹤毫無知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今早我聽魏頭說要升我做一大隊大隊長,估計是束手無策的姜尚武被藍建國逼急了,才想到要破例啟用我這個本該迴避的人。」

  康寧微微一笑:「恭喜你了。不過這樣一來,你的官帽到大隊長這一級也差不多到頭了,否則,你總不會和我這個逃犯討論怎麼抓我吧?」

  張劍寒苦笑著搖了搖頭:「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這心情開玩笑?我拿到了幾份有利的證據,但是不足以為你辨明什麼,哪怕到了法庭上無法對你定罪,但也無法替你洗清冤情,你還是要以重大嫌疑人的身份被關在拘留所裡。這樣的話,說不定一個不小心你的小命就沒了,他們的勢力可是無處不在啊!」

  康寧停下腳步,低聲問道:「能不能在他們內部打開一條口子?」

  「你以為我不想啊?最好的切入點是那個貪生怕死不學無術的小陸陸如光,他最近得意了,剛升任水上派出所的副所長,整天和緝毒支隊長陳俊華在一起鬼混,許多辛辛苦苦幹實事的弟兄看不過眼,但又有什麼辦法?把他整下來相信不難,但一觸動到你的案子肯定有人立刻出來保他。」

  張劍寒說完,接著將康寧案子的進展以及方方面面的關係和盤托出,這一說就是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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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兄弟交心


  寧聽完張劍寒的介紹,心情頗為沉重,他長長歎了口道:「哥,難道我就這樣無休止地等下去?這要等到哪天才是個頭啊?」

  張劍寒看著康寧,眉頭緊鎖,表情異常嚴肅地說道:「你要有耐心,更要有信心!上星期柳州局的夥計順著一條毒品交易線路查到我們這裡,本來魏頭和沈政委都沒有把此事上報給姜尚武的,誰知柳州局的夥計太著急了,直接找到緝毒支隊要求協助,結果卻在陳俊華的協助下撲了個空。事後陳俊華直接向姜尚武匯報,已經搬到政法委上班的姜尚武大發雷霆,差點和沈政委以及魏頭吵起來,魏頭回來私下對我說,等下星期我的任命文件下來就把這個案子交給我秘密調查,柳州局的那幾個夥計也是耿直漢子,他們可能感覺到點什麼了,最近只跟魏頭單獨聯繫,根本就不鳥緝毒支隊和姜尚武,等我接過這個案子立刻著手調查,或許突破口就在這裡面。」

  康寧不解地問道:「這和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張劍寒不悅地說道:「怎麼會沒有關係?據柳州局的情報分析,這次毒品的流出地就是原來藍濤名下的『星空夜總會』。藍濤死後這投資五百萬的夜總會轉到藍濤原來的司機黃可賓名下,黃可賓這人你該不會忘了吧?他的一身硬氣功可是給你一拳毀去的,如今他咳嗽都得彎著腰。」

  康寧眼睛一亮:「你是否由那個毒品案子聯繫到了甄倩的死?」

  「看來逃亡一年多你總算長了點見識了。」

  張劍寒對康寧欣賞地點了點頭:「星空夜總會一直由陳俊華出面罩著,背後地勢力不說你也該明白。因此黑白兩道誰也不敢動它一下,這樣一來可謂是生意大好,成為本市首屈一指的夜總會。半年來和星空夜總會有牽連的幾個案子都成了死案,讓主持局裡業務的沈政委和魏頭非常頭疼。廳裡也兩次過問,因此在上上下下地壓力面前,姜尚武才對沈政委和魏頭妥協,再加上盧副局長退休、魏頭積功獲得破格升任副局長、以及你的案子這一特殊原因,姜尚武不得不用咱們這些干實事的人。」

  康寧心中希望大增,他點點頭向張劍寒建議道:「我昨天看早報獲知新上任的副檢察長是戴旭,他可是你的鐵哥們兒,能否搜集一些陸如光的材料,交給檢察院反貪局來辦?」

  「我也想到了,只是我需要時間啊!所以你就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候給我添亂。」

  張劍寒說完。擔憂地看著康寧:「你回來也好,他們也想不到你有膽子回來,目前都把你的蹤跡圈定在西南和西北,但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原來的手機號碼也千萬別再用了。」

  張劍寒說完,取出自己手機裡的電話卡遞給康寧,康寧也不含糊,當著張劍寒的面將自己手機裡地神州行卡取出捏斷,換上張劍寒給的新卡,裝上電池和後蓋就把手機放進兜裡。

  「錢夠用嗎?」張劍寒輕聲問道。

  康寧咧嘴一笑:「不多了。我的銀行卡裡面只有兩百萬,還打算等你結婚了送你幾十萬做賀禮呢。」

  張劍寒驚訝地望著康寧:「你哪來這麼多錢?」

  「淚江黑幫覆滅的事你聽說了吧?我的錢都是在淚江掙回來的。」康寧輕鬆地解釋。

  張劍寒不可思議地盯著康寧,腦子激烈的轉動起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沈政委說半個月前安全局的人來調看你的案子,當時把我嚇了一跳,兩天後他們又送回來了,什麼話也沒留下,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康寧於是將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張劍寒,就連曲萌萌也一併

  寒介紹。聽得張劍寒時而感歎時而搖頭。最後對自地弟弟低聲感慨:「這事對你的案子可能會有幫助。如果他們看上你,說不定你的罪名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大不了換一個身份調到別地地方去工作,只是……你也太風流了吧?這麼多年來,我怎麼就沒發現你管不住自己的褲頭啊?」

  康寧尷尬地笑了笑:「哥,我很想見老爸老媽和孩子們一面。」

  張劍寒能理解康寧的心情,想了想對康寧說道:「星期天上午吧,我讓老爸老媽帶著兩個小傢伙到前面的兒童樂園玩玩,但你絕對不能露面。還有,我絕對不允許你去找柳逸青,我估計要是你出事也就出在女人身上,記住了嗎?」

  「為什麼?」康寧大聲問道。

  張劍寒抬起頭,長出了一口氣輕聲解釋:「你逃走後她受到牽連吃了不少的苦,被貶到行將解體的市《建築工人報》最後還差點失業,後來她報考電視台,聽說名列前茅但最終落榜,多虧遇到童阿姨,童阿姨弄清情況之後和老媽聯繫,最後咱們兩家頂住壓力四處求人,終於把她調進省電視台。她從北京學習回來就擔任焦點欄目的主持人,她很有才華人又漂亮如今紅得發紫,因此身邊地追求者絡繹不絕各種各樣地傳言也很多,葉師叔和童阿姨擔心她的安全,就把她接到軍區大院居住還認她做乾女兒,市裡那幾個有名地二世祖知道她有葉師叔夫婦撐腰之後,再也不敢動她一根毫毛了。如今你那莫名其妙的兩個女人帶著你的兩個兒子住在家裡,外面又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曖昧關係,你還不知足嗎?別傻了,只要人家柳逸青過得好好的,你就沒資格去糾纏人家,何況你現在這身份……」

  「別說了!哥你放心吧,這些道理我明白,我也不會再去打擾她的。」

  康寧說完,仰視夜空,好久才轉向張劍寒轉過話題:「我帶來幾味珍貴的藥材和方子,下次見面你帶給老爸看看,說不定能在學院的研究所弄出些名堂來,還有,我學會了青城道家的點穴術,回頭我默寫出來,就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吧。」

  —

  張劍寒雙眼發光地看著康寧:「真的?不如咱們現在就來兩招怎麼樣?看看你的功夫進度如何?」

  「算了,我現在沒心情,再說我估計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康寧說完就想告辭,誰知嗜武如命的張劍寒飛快出掌,康寧只好硬生生和他拼了一掌,同門師兄弟間這種硬碰硬的功夫來不得半點取巧,一招之後勝負已分:康寧被震退兩步便拿穩身形,張劍寒卻被巨大的六合力震出兩米開外,一個旋轉方才化解康寧橫蠻的力度。

  張劍寒走到康寧面前感歎道:「恐怕這就是老爸說的際遇吧,劫難反而讓你的功力迅速上升,我要趕上你恐怕還得兩三年才行。不過我感覺你的勁力多了些陰狠,這恐怕不好吧?」

  康寧無奈地回答:「哥,哪一天你也給人追得像喪家狗一樣朝不保夕的你就會明白的。我現在終於理解咱們形意門那些名聲不好的前輩了——為了自己的性命,由不得你不陰狠啊!」

  兄弟倆一時相對感歎,誰也沒有再說什麼。
pluto13 發表於 2008-10-19 08:34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主動出擊


  星期日的上午陽光明媚,南湖公園裡的兒童樂園到處是們,一個個甜甜蜜蜜的三口之家歡聲笑語,令坐在樂園角落廢棄滑梯頂端的康寧無比羨慕,他多想擁著自己的妻兒漫步其中啊。

  儘管距離自己的親人們有四十多米距離,但康寧還是看到了慈顏善目的父母和義母張媽媽的滿頭白髮,看到略微消瘦卻無比滿足的盧靜,看到日漸豐滿成熟的蘇芳臉上那靦腆迷人的笑容,看到渾然不知這一切安排的嘉憶嫂子,還有遠遠瞪了自己一眼的義兄張劍寒。

  康媽媽小聲吩咐一聲,大家走到華蓋似的樹蔭下歇息,大家聚在一起低聲交談,不時發出愉快的笑聲,一家人顯得那麼的和睦安逸。

  兩輛精美結實的小童車上的兩個可愛兒子,一個在睡覺,一個含著奶嘴揮動肉乎乎的小手,讓康寧拿著十二倍望遠鏡的手頻頻顫抖起來。

  儘管沒能和家人彼此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沒能抱著自己的孩子享受父親的快樂,沒能擁著自己的愛人互訴衷腸,但見過自己父母和孩子的康寧徹底放心了。

  康寧坐在空無一人的高處默默觀望,等待家人離去之後,懷著激動與傷感的康寧也走出兒童樂園,順著連接湖心橋的湖堤走出南湖公園大門,來到科技產品一條街上最繁華的科技大樓,他要買一台筆記本電腦用以打發這沉悶難熬的日子。

  康寧以兩萬二千元買下一台IBM最新推出的ThinkPad0筆~在售貨員禮貌熱情的送別聲中離開二樓專賣店。

  就在康寧挎著筆記本包接近自動扶梯時,柳逸青以及她身邊那個高大英俊的少校隨著自動扶梯緩緩上升,兩人微笑著低聲交談,絲毫沒注意到站在上方扶梯口的康寧。

  情急之下,康寧轉身離開扶梯口走進旁邊地四通軟件專賣店。隔著玻璃仔細觀察令他心跳的戀人,待二人拐進右邊的店舖長廊,康寧這才面色慘白地走出軟件店。

  下到一樓,康寧胡亂買了幾本計算機應用方面的書籍,懷著隱隱作痛的心獨自走向自己所住的湖景花園。回到這個臨時的家裡,心事重重的康寧無力地坐在沙發上苦思。

  此時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很自私,也辜負了柳逸青的深情厚意,可是今日這令人心酸的情景讓情感糾結地康寧久久無法釋懷,數年來兩人相聚在一起的諸多回憶頓時湧上心頭……

  反芻的味道是那麼的酸澀痛苦。康寧剛剛平靜的心態由此打破。

  入夜,康寧洗浴完畢,拿起刮鬍刀,再次留下上唇的小鬍子。他擦乾水漬走出浴室,穿上新買的一身李寧牌深藍色運動服和運動鞋,戴上同樣品牌和色調地棒球帽,戴上眼鏡離開家門。

  初冬的蘭寧處於北迴歸線上。夜裡的溫度還在十八度左右,氣候宜人也沒有北方的乾燥寒冷。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康寧一直低著頭信步而行,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被動地等待下去,要想早日過上正常的生活就必須早日努力。

  二十分鐘後,康寧來到星空夜總會,在美貌侍應生的引領下走上寬闊地二樓大廳。

  康寧進入個最低消費三百八十八元的小包廂。點上幾樣小吃和兩打罐裝青島啤酒,便一個人煩悶地觀看電視。

  電視機屏幕上的本地天氣預報剛剛結束,《焦點》欄目即將開始,康寧快速拿起遙控器轉換到體育頻道的英超直播。他實在不願再看到柳逸青姣美的顏容,傾聽她那甜美清脆的聲音,激情四射的足球賽倒是很合適他此刻的心情舒解。

  服務生送來了小吃和啤酒,隨即麻利地擺放在矮几上,客氣兩句服務生禮貌退出。一同進來地那個捧著精緻不銹鋼冰桶的艷麗女人上去兩步,對康寧狐媚一笑:「先生你一個人嗎?」

  「是的,有何吩咐?」康寧猜出妖艷女人的身份,順手打開冰鎮的青島啤酒隨口詢問。

  女人放下冰桶,坐在康寧身邊嫣然一笑:「我是這個樓層的媽咪,請問先生要不要小姐陪酒?」

  康寧盯著媽咪的眼睛笑道:「你是湖南人吧?來這多久了?」

  媽咪略感驚訝地笑道:「先生真是見多識廣,想不到只聽我說幾句話就能判斷出我是哪裡人。佩服!我姓李名叫湘湘。湘江地湘。來到這快一年了,咯咯……先生普通話說得這麼好。估計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康寧給她倒上杯啤酒,提起杯示意一下,低聲回答:「我是四川地,對不起,今晚我不要小姐。」

  「不會吧?男人出門很少有不偷腥地,你長得這麼帥,女朋友一定很多吧?不如我給你介紹個本地妞怎麼樣?很正點的,還在藝院讀書呢,只不過價錢貴點,就看你捨不捨得出價了。」

  媽咪嬌滴滴地靠在康寧肩膀上,用勾魂地眼睛凝視著他:「如果你不喜歡專業陪酒的姐妹,我到三樓給你介紹個本地的淑女怎麼樣?她們可是正兒八經的淑女哦,只是也像男人一樣偶爾出來偷吃,嘻嘻……」

  康寧心念一動,輕輕推開她微微一笑:「如果你對我有興趣的話,今晚你陪我喝兩杯怎麼樣?」

  媽咪眼睛一亮,隨後幽怨地說道:「我還真想和你喝兩杯呢,可是我太忙沒時間,不如我給你找個剛出道的好姐妹吧?」

  康寧微微搖頭:「別人我不要就要你,誰讓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投緣?哈哈!這樣吧,如果你同意的話咱們交個朋友,你也不用為我叫什麼小姐淑女的了,該忙你儘管去忙,有時間就進來喝一杯聊聊天,不一定非得像別人一樣瞎混,好嗎?」

  媽咪高興地扶著康寧的肩膀站了起來:「你真的好特別!人長得帥又這麼有禮貌,很少遇見你這樣守禮的客人,呵呵。好吧,我聽你的,等我忙完了一定來找你喝一杯,你可不許騙我!」

  目送媽咪走出門外輕輕關上房門,康寧提起酒杯慢慢喝起來。他直觀地覺得這個在此做了近一年媽咪的女人,一定瞭解不少星空夜總會的內幕,如果能從這位二十五、六歲的女人嘴裡套出些消息,或許對自己的下一步行動有所促進。

  於是,康寧也就耐心地等待,一邊喝著可口的啤酒,一邊欣賞激烈的足球比賽,但神思卻不知道飄到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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