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銀白色的休旅車在陝小的山路間飛馳,何弼學輕松的哼著歌,時不時的逗弄著枕在他大腿上的喵,是的,喵,他養的那只不會叫的小黑貓,為了這個名字,殷堅和他大吵一架,何弼學取名字的品味真是低俗的可怕,不過最后得勝的還是何弼學,畢竟,貓是他在養。
「看吧?我對你們不錯吧?自掏腰包帶你們出來玩耶!」何弼學咯咯直笑,末了還不忘向坐在他身旁的殷堅擠眉弄眼,不得不承認,自己真是個體貼的好情人哩!
「學長……跟你出來風險很大。」張正杰忍不住的說出事實,其余人頻頻點頭,上回去海灘晒晒太陽,居然晒出個浮屍來,這回往山上跑,不由得擔心搞不好會發生山難。
「那你跳車好了!死了記得回來啊!節目需要你加持。」何弼學冷冷的橫了他一眼,跟著大眼睛又朝殷堅眨啊眨,他最近心情實在很好,節目收視飆高,只是一再證明他無疑是王牌制作人啊!第二季,節目名稱換成「噢!今夜到處是鬼」,他有預感,收視肯定又會狂昇到另一個境界。
「得意什麼?你拉我來還不就是因為擔心又遇上什麼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殷堅話還沒說完,何弼學扔下喵趕緊捂住他的嘴。顯然有些遲了,一車的人都明白何弼學的可怕念頭,他絕對夠神經到會挑一間鬼屋來住。
「學長,回答我,說你不是找間鬼屋來住?快說!」張正杰越過座椅,死命的掐著何弼學的頸子搖晃。
「我像是這種人嗎?」何弼學拚命掙扎,喵在一旁跟著張牙舞爪,這只小貓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它居然沒有舌頭。
「是……你就是……」制作小組異口同聲,太了解他們偉大的制作人了。
「玩夠了?玩夠就放開他,何弼學是我在罩的……有鬼又怎樣?」殷堅哼哼兩聲,場面立刻又平靜下來。是嘛!有堅哥在,沒在怕的啦!
雖然何弼學整個人的品味很低劣,但他實在很懂得吃喝玩樂,連殷堅都不得不承認,每回他挑中的地方,真的很適合游樂,像這一次,翠綠的山峰終年飄著雲霧,從山底到山頂可以看到不同緯度的植物,莫名的有意境。
「哇……外頭的空氣好涼。」拉開車窗,叢雲深吸口冷空氣,不同於都市,這里的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青草香。
「是啊!感覺好象會有獨角獸往森林里走出來一樣。」張英男應和。女孩子總是比較浪漫,看著彌漫著濃霧的森林,開始一些夢幻式的胡思亂想。
「很可惜,你們絕對不會想知道游蕩在森林里的究竟是什麼。」殷堅同樣也倚在窗邊,不過他這人就是實際,動不動就是一桶冷水當頭澆下。
「不要討論這些了!我們到了、我們到了!」何弼學很起勁的打斷所有人的對話。
「是哪個混蛋把民宿蓋得離停車場這麼遠?」走了將近半小時卻仍在森林里打轉的何弼學終於翻臉,他是田徑隊的,有的是爆發力不是耐力,本來最興奮的人如今是最火大。
「你不是一直在嚷嚷要吸收芬多精?」殷堅吸了口煙剌激他,這人完全是做弊,靠著那些煙絲,他連死了都能活回來,這小小一段路算什麼?故意的進兩格、退一格,這樣他還能箭步如飛的趕過何弼學。
「殷堅,你最好現在就抽光你的煙,到時看我救不救你!」何弼學恨恨的恐嚇著,因為怒意反而讓他燃燒起小宇宙來,一鼓作氣的追了上去。
「腿長的人就是好,我快累死了,他們兩個還能跑來跑去……」張正杰一邊走一邊抱怨,其余的制作小組頻頻點頭,就知道跟著何弼學準沒好事。
「我覺得很不錯啊!空氣清新的讓人很舒服呢!學長真聰明。」叢雲張開雙臂伸伸懶腰,完美的曲線自然的展現,她又是另一個臉不紅、氣不喘的狠角色,看來這位大美女平日也健身的很勤力。
「不行了,好累……」張英男搖搖手,正想靠向一旁的大樹時,殷堅先一步的拉住她,站得有些近,煞時間小臉一紅。
「做什麼都好,就是別靠在樹上。」殷堅警告。不說還好,一說何弼學就有沖動想摸樹一把,殷堅搶前一步緊扣著他的手腕,他太了解何弼學,這家伙就是那種看了「請勿踐踏草皮」的告示牌后一定會上去踩兩腳的人。
「這里的樹有問題嗎?」叢雲發問,她在制作小組里資曆最湥瑢恫歡氖潞艹0l問。
「不是這里的樹有問題,原住民的勇士們如果出去作戰,部落里的老弱婦嬬有時會為了不讓他們有后顧之憂,便集體到樹林里……你不會想聽下去的。」殷堅平靜的敘述著,其余人是聽得一陣毛骨聳然。
「堅哥……你單純的在說鬼故事吧?」高曉華望了望四周,怕怕的疑問,讓殷堅這麼一說,原本美麗幽靜里的森林,頓時覺得陰風陣陣在刮。
「是啊!很恐怖吧?別隨便東張西望跟向上看。」殷堅才剛講完,何弼學這個就算沒好奇心也會連累貓的家伙就抬頭了,那一瞬間,他的眼睛又更大了點。
「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殷堅惡狠狠的瞪了何弼學一眼,伸手將人扯了過來拖著走,他只是出來渡個假,可不想重演當初鬼屋事件。
溫泉民宿、溫泉民宿,在台灣,不管你身處哪個縣市,隨隨便便都可以找到溫泉飯店、溫泉旅館、溫泉民宿,好象在這個小島上,拿把鏟子隨意這麼一鏟就能冒出熱水來。這次也不例外,在這座終年裹在煙霧里的高山上,何弼學居然能訂到一間溫泉民宿?
「歡迎光臨,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請把這里當成自己家。」站在門邊迎接他們的是這間民宿的女主人,五官很深,有個原住民名姓的烏娜。
「不行了、不行了!快累死了!」何弼學搶過房門鑰匙就沖了進去,其余人馬也不惶多讓,這群都市小孩果然禁不起考驗。
「喵……還不跟上?」殷堅冷冷的望了一眼,喵那雙大眼睛緊盯著烏娜,后者並不為意,只朝殷堅笑了笑,又到一旁去忙了。
「對了,晚飯是原住民風味餐,希望你們吃的習慣。還有,今天滿月,半夜時分請不要到樹林里。」烏娜笑著提醒,殷堅只是點點頭表示理解,喵則又看了她一眼,尾巴勾了勾殷堅長腿,一溜煙的鉆進房里。
***
可以靠泡面過三餐的何弼學,對吃其實沒什麼太強烈的要求,尤其是,原住民風味餐里有一半以上的東西他都沒有勇氣吃,蜂蛹、炸蟋蟀,何弼學只能瞪著那雙大眼睛看別人享用。
「不吃晚餐?想成仙了?」殷堅吐了一口煙熏了熏房間,看到殷堅這個動作,何弼學不由得想起樹林里的那些東西。
「堅哥……那些吊在樹上的,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為了不讓勇士們有后顧之憂,全都……呃……這樣?」何弼學掐著自己的脖子裝出一個鬼臉,殷堅一邊忍著笑意,一邊點點頭。每棵樹上都吊著一顆人頭,當然,這只是殘留下來的余怨,不過殷堅還是不會小看他們,今天是滿月,滿月總是特別容易出事。
「今晚滿月,你不要到處亂跑!想做什麼白痴專題,等到明天再說,聽到了嗎?」殷堅嚴肅萬分,一見他這個樣子,何弼學哪里還敢多話。
「等一下要干嘛?……走啦!我們去泡溫泉!」何弼學不等殷堅回答,扯著人便離開,留下喵可憐兮兮的窩在床邊睡著。
***
「學長……和那個殷先生兩人……」晚餐后,制作小組一行人搬著小板凳坐在院里里看星星,叢雲對殷堅很好奇,一路上觀察他和何弼學的一言一語,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別人的八卦不要理啦!」張英男笑了笑制止,她雖然有點明白,不過個性比較老實,如果何弼學他們不打算公開,她就覺得不該在人背后多議論。
「可是、可是上回他們倆在樓梯間里接吻……」叢雲紅著俏臉嘟嘟嚷嚷。
「那不是接吻啦!堅哥驅鬼的方式是比較另類一點,下回你可以試試。」張正杰咯咯笑著解釋,叢雲給他一鬧,俏臉更紅。
「一驅就驅了五分鐘有余?真的好另類……」看叢雲那個神態,她見著的絕不是「驅鬼」這麼簡單,其余幾人則是東摸摸、西摸摸的顧左右而言他,這種公開的祕密很不好解釋嘛!
「小雲,他們吻了五分鐘,你就在那里偷看五分鐘?這樣也很另類啊!」張正杰取笑著叢雲,惹得這位大美女粉拳掄了過去。
「是他們擋在那里嘛!從化妝間到女廁一定要經過那嘛……他們在那里這樣……我怎麼好意思過去……」叢雲愈解釋臉愈紅,其它人則拚命忍笑,這位大美女相處起來非常平易近人,日子久了很難不喜歡她。
「學長也真是的……哪里不好躲,躲到女廁前?什麼心態?」張正杰撇撇嘴,冷不防的,何弼學一雙手環過他的頸子,死命的勒住,整個人趴在他背上。
「躲男廁前?被你撞見那多殘忍,你暗戀我這麼多年了,讓你傷心怎麼好意思呢?」何弼學開著張正杰玩笑,后者直想將人掀下來,面對他的坦白,這件事也算另類的公開了。
「走啦!我們去泡溫泉!」何弼學勾著張正杰的脖子將人扯走,其它人則互相看了看也跟上。來這兒,不正是要充份的吃喝玩樂?
「這個……學長,你連泡個溫泉都如此豪邁過人啊……」張正杰感嘆的望著何弼學,這人泡在池子里,整個人攤成個大字型,絲毫不遮掩。
「有什麼是你有的而我沒有?」何弼學非常的理所當然,這里又沒女人,遮給誰看?
「堅哥也是豪爽之輩啊!」高曉華也羡慕的贊嘆,身才比例完美到像特意訂做的人,是有展露的本錢。
「無聊……」殷堅注意力擺到窗外去,剛剛一閃而過的影子絕不是錯覺。
「有事嗎?」何弼學濺起一陣水花游了過來,殷堅嫌惡的橫了他一眼,幸虧他還沒低能到將什麼水槍之類的東西偷渡進來,不然他肯定將人就這樣扔出去。
「沒事,總之所有人晚上都不準亂跑,更不要進到樹林里,尤其是你,何、同、學。」
「堅哥今晚火氣好大啊!學長,你又做了什麼蠢事?」殷堅先一步離開,剩下那幾個男的還浸在池子里。倒不是因為泡著舒服,而是一墻之隔可以聽見叢雲跟張英男的嬉笑聲,真是……夫復何求……
「我哪有?」何弼學嘟著嘴,不怎麼肯定的反駁。
「還是你沒做什麼?」張正杰福臨心至。說他不明白那兩人在搞什麼鬼,實在太汙辱人的智商,問題就出在,究竟進展到哪了?
「嚴格來說……好象什麼也沒做……」何弼學干笑兩聲。
「不是吧?學長,CK的死你刺激太大了是不是?」張正杰大驚小怪,他跟何弼學、CK同校,當然明白這兩個從來都不是吃素的,大學念到一半就同居的家伙,絕對不像他外表那樣清純無知。
「……給你這樣一提,我也覺得怪怪的……」
***
泡得太久,何弼學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晃回房間,殷堅則正好拉開陽台的落地窗踱了進來,喵叼著他的煙躍了出去。
「你快熟了哩!」殷堅低聲笑著,何弼學血液循環比較快,泡得久了些,自然整個人被燙得有些紅。
「又有什麼事?一臉的呆樣!」殷堅拍拍身旁的空位,何弼學窩了進去,緊皺的眉頭久久無法舒展。
「堅哥……我們認識多久了?好象……好象除了接吻之外,一點進展都沒有?」何弼學瞄了瞄身旁的殷堅,吶吶的問了一聲。
「喔?你想要有進展?」殷堅揚了揚眉,原來,這問題是可以討論的?
「重點來了!我一點也沒想過,這十分不正常啊……也不是這樣講啦!是會想啦!但……就是……總之就是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
「你不覺得……奸屍很惡心?」
當喵跨進房里時,聽到的正是最后一句,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腳滑了一下。聽到何弼學的回答,殷堅忍不住的大笑起來,他沒什麼戀愛經驗,好吧!他承認,他根本沒有半點經驗,所以對於這方面的輕重緩急他不太知道該怎麼拿捏,很自然的就以何弼學的意見為意見,不過對方顧慮的事情實在太搞笑,完全在挑戰他的顏面神經。
「既然……你覺得這樣很委屈,要不要考慮反過來?」殷堅湊到他耳邊低聲笑著,何弼學背脊竄起一陣電流,慌忙的一把將人推開。
「喂……你這個變態死人……離我遠一點……」何弼學捂著自己的耳朵悶悶的警告,殷堅非常驚訝對方居然臉紅?這下更有意思了,事情不都是這樣?一個環節、一個環節,環環相連?如果何弼學不提起,殷堅可能一直都沒想過這件事……
「喂……我警告你啊!再靠過來我會翻臉……」何弼學不怎麼有氣勢的揚聲,對照著殷堅一臉坏笑,喵完全看不下去,伸伸懶腰打算離開房間。見何弼學一退再退,眼看就要撞上落地窗時,殷堅突然臉色一變。
「何同學,慢慢走過來,不要回頭!」殷堅神情嚴肅,燃起一根煙。
「別想誆我過去!鬼才信你!」何弼學哼了一聲,猛一轉身,落地窗外十幾顆人頭飄在那兒,其中一顆還毫不留情的碰的一聲撞了上來。
何弼學一聲慘叫的急往后退,到床腳整個人摔倒在殷堅身上,后者本來想利用煙來驅鬼,卻又為了扶住何弼學,連帶的讓他拖倒在地,別瞧他干巴巴的樣子,其實體重一點也不輕。
「喵!」殷堅暴喝一聲,喵立即躍到他身旁,叼起煙沖了出去,生前就擁有靈力的她,死后更不可小看,落地窗在她躍出去當下拉開、關上,一氣呵成。
「喂……」殷堅悶悶的叫喚一聲。
「起來對吧?你討厭騎乘式。」何弼學正想爬起來,殷堅卻先一步拉住人,跟著就是一吻,何弼學像靈魂出竅般傻在那。
「我是想說……選日不如撞日!」
事情發展的有些不可收拾,又有點像照著劇本來。很多事本來就不是你不想它發生,它就一定不會發生,尤其,雙方都是男的,一旦要發生,你就不去想它千萬遍還是阻擋不了。
吻,同樣的一個吻,發生在這里跟發生在家里,嘗起來就有點不一樣,氣息些微的凌亂、衣襟也是些微的凌亂。事實的真相就是,彼此也許是期待的,而今天,終於有機會實現它。
「堅哥,你有體溫耶!」何弼學無比驚訝的摸了摸殷堅結實的胸膛,除了少了點心跳外,他的體溫也在竄昇中。
「那是你的體溫,你快自燃了。」殷堅咯咯笑著,動手解著何弼學的皮帶扣,他向來都直來直往,不管做什麼都萬分干脆。
「不要壓著我!」何弼學不服氣的掙脫開爬了起來,大眼睛份外晶亮。
「好啊!反正小姑姑不在,訴諸暴力算了!」
「誰怕誰啊?不要以為會兩手別腳的中國功夫就穩嬴。」
兩人對瞪了半晌,正想用武力來決勝負時,叢雲跟張英男這兩個女人高八度的尖叫聲傳來。
最快趕到那兩個女人身邊的是只小黑貓,無聲的張牙舞爪,一旁的是烏娜,正慌忙的關著窗子。
「怎麼了?」何弼學急忙的奔來,在他身后的自然是殷堅。雖然還是同樣的兩個人,但看上去總有些不對勁,兩人各自套了條牛仔褲這很正常,但為什麼何弼學身上的是殷堅的白襯衫,而殷堅身上的卻是何弼學那件暗藍色的T卹?
「有人頭在外面飛。」叢雲嚇得俏臉有些白,但神色還算鎮定,不愧是他們制作小組的成員,有人頭在窗外飛這麼恐怖的事,她還能這麼平靜的敘述出來。
「今晚滿月,有時是會這樣,所以我們才不在今晚出去……這一次真的比較特別,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麼多怨靈離開樹林。」烏娜解釋,其余人則看向何弼學,活像是他的錯一樣,殷堅則是望著烏娜久久不語,最后擺擺手,要所有人回房去關好門窗。
「那你呢?你不回房間嗎?」察覺得殷堅沒有動靜,何弼學狐疑的問著,要他自己待在一間有個超大落地窗,窗外還有人頭亂飛的房間?門都沒有!
「乖乖站在那,不準動!」殷堅冷冷的命令,何弼學揚揚眉,每回殷堅用這種語氣說話,就是現場多了什麼,在這里,除了他跟殷堅還有喵之外,只剩烏娜還沒離開。
「好了!我只說一次,你就維持那個樣子一直到我們離開,我不想引起太大恐慌,出來渡個假還得收妖,日子也太苦了點……」殷堅燃起一根煙,白煙裊裊噴到何弼學臉上,嗆得后者淚花亂轉。
「殷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烏娜東張西望,好奇殷堅是不是對她說話。
「我不管妳明不明白,總之,我是來渡假的,沒功夫理會你跟你外頭那幫……禽獸還是畜牲,識相就這樣相安無事到我們離開。」殷堅說完話,拉著何弼學離開,臨走前看了喵一眼,那只小黑貓又是一陣無聲的張牙舞爪。
「就憑你?」等殷堅走遠,烏娜扯出抹陰森的笑臉,不屑的瞄著地板上的小黑貓,連根舌頭都沒有,能成什麼氣候?
下一瞬間,站在她眼前的是個女學生,模樣稱得上清秀,可惜渾身都是深可見骨的刀傷,原本甜美的笑容,卻因為那張開就鮮血淋淋獨獨少了根舌頭的嘴而份外恐怖,揚起左手握著的西瓜刀,想也不想的迎頭劈下,深深的砍進烏娜的胸口,對方一聲不像人類的嚎叫,恨恨的快步逃離,地方拖了長長一道血跡,那腳印,絕不是人類。
喵看看空了的左手,看來又得叫何弼學燒把刀給她,為了那柄西瓜刀,殷堅跟何弼學當初又是一陣要命的大吵。
***
回到房里第一件事,想也不多想的將窗帘拉上,什麼看日初的打算一切拋到腦后。
「堅哥,剛剛那個烏娜不是人嗎?」何弼學好奇的東張西望,他記得他有帶泡面來,翻了半天總算找到他心愛的杯面,人生實在太美好了。
「你沒發現?」殷堅很驚訝,一般來說,何弼學的感應力強過他,對方不解的搖搖頭,不僅是他沒察覺烏娜不是人,當初他就是覺得這里沒問題才帶大家一塊兒來玩的,總不能次次渡假都遇上什麼靈異事件吧?
殷堅盯了人半晌,做出一個合理的推論,何弼學只對鬼靈一類的東西有反應,但像妖怪什麼他就不太能察覺,除非對方是像小芸那樣道行極深的狐仙。一想到小芸,自然又想到青梅竹馬的彤彤,只是殷堅到現在還弄不明白,究竟管彤是男、是女?
「想起管彤了?」何弼學眨眨眼,好幾次想開口要殷堅去邀管彤來上他的節目,不過下意識的覺得,如果真這樣要求,殷堅搞不好會揍死他。
「你不覺得……上回那個事件有些奇怪?殺人魔就算再強,管彤還不至於讓人逮個正著吧?」殷堅認真思考起來,何弼學一付不關我事的沖著杯面。
「有什麼好奇怪?你也說啦!殺人魔很強嘛……你都被扁到吐血。」何弼學咬開筷子開心的吃了起來,殷堅橫了他一眼,吐血的事就不要再提醒他了。
「管彤怎麼說也是只狐仙,少說也修了幾百年,就算斗不過對方,不會連逃也逃不掉吧?」
「嗯……聽你這麼一說,真的有點奇怪……搞不好人家是想給堅哥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嘛?誰知道你這麼不濟,被搭計程車吐血。」
「何同學,我警告你,要再敢提起那件事,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哎唷……我好怕喔!吐血、吐血、吐血、吐血……」
「何、弼、學……」
房門咯的一聲打開、關上,喵無聲無息的溜了進來,冷眼瞅著那兩個在房里竄上竄下的大男人,任何人只要跟何弼學沾上邊,智力當場銳減……
「把她趕跑了?」殷堅死命的壓制著何弼學,兩人身高、體型相若,真要完全壓制著對方,實在要耗掉一番功夫。喵冷冷的瞅著人,下一瞬間回復成女學生模樣,恐怖、惡心的讓何弼學立刻扭過頭去,說真的,死成這樣就不要太常出現嘛!視覺效果很驚人耶!
喵簡單的比划著,烏娜的原形應該是山魈,一種山間的鬼怪,至於為什麼這里會出現這麼多,喵也不怎麼明白。
「山中的鬼怪?那是什麼?」何弼學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喘口氣。他跟殷堅最大的分別就是對方做弊,靠著那些煙絲,殷堅根本不會累,太無恥了。
「聽說過魑魅魍魎嗎?山中的精怪跟水里的怪物,這世界除了鬼靈之外,還有很多這類奇奇怪怪的生物,熱鬧的很。」殷堅吸了口煙,簡單的解釋。
「這個跟喵說的山魈有什麼關係?」何弼學舉手發問,這應該是個好專題。
「沒關係,我只是想證明我很博學而已。」
「切……殷堅……你不只是個煙鬼、色鬼跟錢鬼,你還極度無恥哩!」
***
殷堅的恐嚇似乎達到效果,他們在這里的三天兩夜平靜的可以淡出鳥來,一點也不像傳統的「何弼學經驗」。最后一日準備離開時,張正杰他們還對烏娜這位女主人依依不舍,殷堅只是冷笑著催促所有人上車,他喜歡公私分明的生活,出來渡假,收妖這種事就不歸他管。
「堅哥?」何弼學搖下車窗喚人,殷堅望了望四周,這座山風水確實不錯,但還沒到能讓這麼多山精鬼怪修練成形的境界,回頭他得請殷琳過來一趟,講到風水學,他家小姑姑可不是浪得虛名。
回到家,一打開門就看見鬼氣森森的殷琳端坐在客廳里,平日里就已經夠陰森恐怖的美女,今天更是變本加厲,活像有幾盞鬼火在四周飄蕩一樣令人背脊惡寒。喵很識相,無聲無息的溜進廚房去,何弼學很識相,拎起背包躲進房間里,只剩殷堅閃不掉,硬著頭皮去打招呼。
「我要搬過來住。」殷琳一開口就嚇了殷堅一大跳,搬過來住?那他還有日子過嗎?
「如果吳進打電話過來,就叫他去死!」殷琳雙目冒著鬼火,何弼學灌著可樂,好奇的頻頻張望。殷家小姑姑絕對是那種自己戀情不順利,就會發飆遷怒別人的家伙,簡單講,就是她很不可理喻。
「喂……你現在是整他還是整我?吳進對不起你,你去找他算帳啊!搬過來?我不接受!」殷堅非常果決的拒絕,殷琳看了他一眼,當場裝哭扮可憐,別瞧她平日陰森森的很嚇唬人,一旦哭起來,頗有小媳婦樣。
「你干嘛這樣跟小姑姑講話?」何弼學推了殷堅一把,他的個性比較溫和,對女孩子很體貼,自然第一時間就倒向殷琳這一方,殷堅揚揚眉,也只有何弼學這種心地善良的傻瓜,才會讓殷堅那爛演技的假哭所蒙騙。
「你等著看吧!殷家的女人是踩不死的蟑螂,同情她?你還不如去同情吳進。」殷堅哼哼兩聲。
「小姑姑,別理他!吳進那個考據狂干嘛了?」何弼學瞪了殷堅一眼。
「吳進那個混蛋……他居然敢背著我跟嚴麗約會?」殷琳咬牙切齒。
「嚴麗?那個陳泰之的女公關?」殷堅跟何弼學異口同聲,非常驚訝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自然也想起那個剪著一頭短發,自信明快的年輕女孩子。
「竟然一腳踏兩船……我要詛咒吳進,曆盡千辛萬苦追到嚴麗后,才發現她是蕾絲邊!」殷琳陰笑兩聲,殷堅則瞅了何弼學一眼,看吧?他沒說錯吧?同情殷琳還不如去同情吳進,得罪這個巫婆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
住,殷堅是打死不會讓殷琳住下來,不過於情於理,他還是得找吳進算帳,不管誰對誰錯,他一定是站在殷琳這一方,怎麼說也是自己小姑姑嘛!
口里雖然嚷著要找吳進算帳,不過實際上,打從他們渡完假回來,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殷堅為了替人覓得好的陰宅風水,出遠門去了。而何弼學,新節目開播,為了拚收視自然又上山下海到處奔波,兩人雖然名為同居,可是真正同住在屋子里的時間少得可憐。
「喵?你在干嘛?」殷堅開了鎖進門,很訝異的盯著電視柜前的小黑貓,正將錄影帶推進機器里?別告訴他,喵正在錄電視節目?
喵熟練的按了按鍵,瞄了旁邊一整排的影帶,她錄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節目,很奇怪嗎?殷堅將東西扔下,長嘆口氣,房子還沒大到可以躲藏另一個人,隨便掃一眼就知道那個笨蛋不在,習慣了屋子里都是有他的嚷嚷聲,突然變安靜非常不自在。
「誰讓你錄的?」殷堅隨口問問,想也知道會是誰,叫只貓替他錄Discovery?這種事沒幾個人做得出來。
喵突然回復成原本的容貌,鮮血淋淋的女學生模樣,故意的撐大自己眼睛,伸手戳了戳自己臉頰,殷堅輕笑兩聲,看來喵跟何弼學相處久了,智商也跟著急降。
「何同學呢?幾天沒回來了?」殷堅看了看客廳、臥室,干靜的有點出奇,實在不像何弼學獨居過后的模樣。
喵比手划腳,殷堅猜測了半天,才弄懂原來何弼學真的非常專心在什麼山精鬼怪這個主題上,成天泡在圖書館里找資料,連他的制作小組都殺來找人好多次了,這位知名制作一旦燃燒起小宇宙來,是誰也阻擋不了。
「山精鬼怪啊……」殷堅沉吟一會兒,他還記得上回渡假的溫泉民宿,沒有任何地方的風水能好到讓這麼多東西成精成怪,找機會他一定要回去一趟。
***
「學長……我拜托你,再泡在這里節目會開天窗的!」張正杰拉了把椅子坐到何弼學身邊,這家伙掛著眼鏡,埋首於書堆中,真是怎麼看怎麼像死大學生。
「你知道嗎?像這種精怪,要修成人形需要花多少年嗎?一兩百年跑不掉耶!像小芸那種更高等的狐仙更不得了了,她鐵定超過五百歲,甚至更多。」何弼學翻著書,很驚奇的贊嘆著。
「如果想短時間成精,那就需要借助外力,比如說地靈人杰的風水寶地,或者有什麼法器幫忙……哇塞!」何弼學在這里喃喃自語,張正杰則在一旁猛翻白眼,他有什麼臉罵別人是考據狂啊?他自己不就是?
「何大制作,你的女主持已經放話了,你再這樣不管她繼續窩在圖書館里,她就罷錄新節目,如果不想電視台長官當著你面跳樓,麻煩你收拾書包,乖乖回電視台去。」張正杰咬牙切齒,何弼學總算抬頭看向他,為了不讓自己的學弟頭發掉的更多,何弼學吐吐舌頭,乖乖的收拾東西。
***
何弼學三步並兩步的蹬上樓,開鎖跟踹門同時進行,碰的一聲沖進客聽里,就聞到一陣陣紅酒炖肉的香氣。
「堅哥!你回來了?」何弼學幾乎是整個人扑上前去,殷堅不在家這幾日他多可憐?連喵都吃得比他好。
「God……拜托你去洗澡換衣服。」殷堅嫌惡的將人推開,一兩天不洗澡對何弼學而言是家常便飯,但殷堅有潔癖,這點絕對不可能妥協。
「先吃飽再洗啦……好啦!肚子餓!」何弼學張著亮晃晃的大眼睛,平時,殷堅可能會買帳,畢竟他喜歡可愛型的人,不過這件事遠超過他的忍受極限,想也不想的將人踹進浴室里。
「殷堅是個暴力鬼……」濕淋淋的頭發仍在滴水,何弼學塞了滿嘴的炖牛肉還不死心的猛抱怨。
「吃你的飯啦!等一下不是還要回電視台?」殷堅瞪了他一眼,雖然兩人一見面不是小吵就是大吵,可是感覺很甜蜜,好象這棟不大不小的房子里,住上兩個人就是正麼剛好。
吃飽喝足,何弼學整個人懶散的窩在沙發上,一時半刻不太想回電視台去。殷堅本就是回來休息,自然也悠閑的靠在沙發上,喵居然體貼的拖著兩罐啤酒過來,惹得那兩人一陣低聲嘀咕。
「喵如果報完仇要離開,我可能會很想念她。」何弼學輕啜一口冰啤酒,看著那只小黑貓一蹦一蹦的開門出去,何弼學不由得有些感嘆,她如果還活著會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偏偏命運這麼捉弄她。
「這些話以后不許說,喵如果能去投胎就不該讓她有所留戀,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懂嗎?」殷堅很嚴肅的解釋,他見過太多因為親人、情人的不肯放手,害得亡靈一直徘徊在陰陽兩界無法離開,不論對生者、死者都不是好事,何弼學個性太婆媽、心腸又軟,最容易招惹這種事。
「我一直覺得……堅哥認真的時候……很帥哩!」何弼學咯咯笑著,嗓音沉沉、柔柔的,眼睛圓圓、亮亮的,殷堅舔舔唇湊了過去,雙唇相碰擦出低溫的火花。
不曉得是誰動手解著誰的衣衫,兩人半倚在沙發上擁吻著,少了喵、少了殷琳,一切都發生的如此美好和理所當然。
彼此心跳加速加上呼吸急促,這只是何弼學單方面的錯覺,殷堅用不著呼息,何來混亂可言?緊擁著彼此,連殷堅都感到自己有些發燙,當然,這也是他單方面的錯覺。解著皮帶扣,退下長褲,跟著就讓要命的電話鈴聲驚嚇的雙雙摔下沙發。
「該死!是哪個不要命的混蛋這時候撥電話過來?」不知道是哪位,不由自主的暴喝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