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哪裡有鬼系列【第一部】作者:黯然銷混蛋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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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 2008-10-22 20:35:2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 168409
櫻.... 發表於 2008-10-26 00:41

嘿!今夜哪裡有鬼

  嘶~~~~嘶~~~~,規律的嘶嘶聲在耳邊響著,何弼學渾身痛得快散了似,腦袋也快裂了,掙扎著想睜開眼睛,再聽見嘶嘶聲時,他突然記起發生什麼事,驚嚇的彈了起來。

  「阿學、阿學!!」CK壓著仍在掙扎中的何弼學,後者總算驚醒,嚇出一身冷汗。茫然的望瞭望四周,張正傑躺在他身旁的病床上,嘶嘶聲正是裝在一旁的呼吸器。

  「C……CK??」何弼學愣愣的望著手綁著繃帶火辣美女,後者張著無辜大眼回望著他,臉上有著滿滿的關心。

  「CK????」何弼學驚嚇的往後一退,動作過大的摔下病床。

  「阿學!!你有沒有怎麼樣??」CK也被他嚇了好大一跳,隨後撲到床邊扶起何弼學。

  「妳……妳不是……不是死了嗎??」何弼學結結巴巴的口不擇言。

  「你才死了咧!!」CK沒好氣,用力的扶起何弼學,將他按回床上。

  「不是……可是……我……我不是遇到那些……那些可怕的生物才住院嗎??妳……妳早就死了啊!!」何弼學倒吸了口冷空氣,左望、右望的想弄清楚發生什麼事,這裡怎麼看都只是間普通的醫院,而CK……CK看起來就是個普通……普通的活人??

  「什麼生物??阿學,你是不是撞傷腦袋了??……我們在加油站出來後遇到一個嘴巴裂得很開的女鬼,結果車子失控撞上山壁啊!!正傑還躺在那邊呢!!」CK關心的摸摸何弼學的腦袋,跟著在他額前印下一個吻,體溫、心跳還有那熟悉的香味,CK的身體充滿了生氣。

  「撞……撞山??……那……那堅哥……殷堅呢??」

  「殷堅??……誰是殷堅??」



第四卷完         
第五集《哈!今夜哪裡有鬼》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22

第五集 哈!今夜哪裡有鬼

鏡中倒映出一名洋溢著幸福、笑意滿滿的年輕女子,純白的婚紗、精緻的小皇冠襯托出潛藏在她豔麗外表底下的甜美清純,細長的假睫毛眨啊眨,水亮亮的大眼睛頻頻瞄向鏡中的另一個倒影,她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夢想,再過幾日她將不再是甘小姐,而是何太太了。


「阿學!你不再試另一套嗎?」CK擺動身體,拉長的裙擺漾出一波波花紋。


「除了黑色、白色的差別之外,看起來都一樣啊!」何弼學癱在沙發上苦笑。陪CK來試婚紗,他完全敗給這個女人了,蹬著高跟鞋她竟然不會累,婚紗一套、 一套的換,在他眼中看來都一樣的衣服,她每件都能挑出毛病來。


「不、一、樣!黑色看起來穩重些,可是白色比較襯我。」CK嘟著嘴,何弼學太了解自己女友,這時候一定要選擇襯托她,而不是讓自己更穩重的那件,果然 CK再度揚起甜甜笑意,踩著細高跟鞋蹭了過來,不容否決的在何弼學的臉頰上印下桃紅色的口紅印。


「甘小姐,要不要再試這件酒紅色的小禮服?」服務員滿是羨慕的提醒,知名節目主持跟王牌製作人的世紀婚禮,各大週刊、雜誌、八卦小報早就預告無數次了,這一回終於大事底定,下個月該節目將會實況轉播這場婚禮。


望著CK跟那個女服務員嘀嘀咕咕的背影,何弼學微微的嘆了口氣,他不是不喜歡CK,只是這一切美好的太不真切。他是電視台的王牌製作,手中的節目無數個,美豔女友是首席主持,兩人感情穩定準備論及婚嫁,可是不知為何,在旁人眼中看來幸福得不得了的生活,何弼學過起來卻渡日如年,好幾次他都想大叫,這些全都是幻覺,眼前穿著白紗,笑得渾身寫滿幸福的那個女人不是他女友,因為CK早就死了,屍體甚至斷成兩截。


隨手抓起擺在一旁的八卦雜誌,鬥大的標題寫著首席名模名花有主,搭配的偷拍照片是以美腿著稱的名模叢雲親暱的挽著一名高挺、帥氣的男人,雖然沒有寫出名字,但何弼學腦中蹦出『殷堅』二字,理論上他應該沒見過這個年輕男子,但不知為何,他可以很肯定的描述出對方的一切、一切。


「哈!這回我可勝過她了!先嫁先贏!」CK甜甜一笑,蓬大的白紗裙硬是要跟何弼學同擠一張小沙發,整個人膩在他身上。


「你跟叢雲很熟?」何弼學很驚訝,美女相忌啊!他知道叢雲跟CK兩人是打死絕不同台,兩人的化妝間一頭一尾,為了搞定這兩大美女,電視台高層幾乎快人仰馬翻。


「當然啊!我們同校耶!她之前還一直想找你當製作,我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CK得意的吐吐舌、眨眨眼,模樣十分俏皮可愛。何弼學盯著雜誌半晌,他認得叢雲,感覺兩人之間的確有交情,可是他卻不記得對方跟自己同校過,好像這一段人生完全不是他的一樣。


「沒想到她居然交新男友了?我記得她的前男友是一位……一位……嗯……好像是姓吳的學者吧?不管了,反正今天晚上的酒會她也會來,到時再問吧!」CK咯咯一笑,撩起白紗又去找服務員試禮服,何弼學再嘆口氣伸伸懶腰,他對這些交際應酬的場合很不適應啊!


酒會裡,何弼學的手都握麻了,腦袋也記不住這些人名,更重要的是,他手裡的節目太多,四、五個製作單位跟著他跑,他連自己的工作人員都弄不清楚。





「學長!你怎麼躲在這裡?曉華急著要早上交給你的公文,他等著帶Lily出外景。」張正傑拉開陽台的落地窗鑽了出來,搖搖頭的塞了一大疊資料給何弼學,大小事都要他操煩,看來跟著一位太能幹的老闆也很累,案子、事情做不完。


何弼學盯著手裡的資料發著愣,高曉華?Lily?隔著落地窗可以看見他們倆有說有笑,靈異節目收視衝上新高,的確應該感到高興,可是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不對勁,為什麼老是有種高曉華跟Lily其實也已經死了的錯覺?


何弼學甩甩頭,可能是婚期將近,工作過多,壓力太大了吧?


「阿學!你躲在這裡幹嘛?叢雲來了!」CK擠開張正傑,杏眼狠瞪他一把,她才不允許有任何人靠她的何弼學太近,就算是學弟也不行!


緊緊牽著何弼學的手,CK將人拉回酒會,老遠就看到另一端形成一個小圈圈,高挑的叢雲自然光彩奪人,嗲嗲的笑聲讓在場的男人骨頭酥了一大把。同時又妒嫉、又羨慕的盯著她身旁的那個男人,黑色亞曼尼西裝襯托他的長腿更加驚人,筆挺的背脊跟帥氣得沒天良的俊秀五官,偶而點點頭回應、偶而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指間始終捻著根飄散香氣的煙。


「小雲!」CK興奮的招招手,親暱的抱了抱對方,碰了碰粉頰。


「CK!」叢雲甜美的笑著回應,大方的摟了摟對方,薄唇輕輕擦過CK的嘴角。兩大美女如此親熱不避諱的擁抱、親吻,鎂光燈自然毫不客氣的此起彼落 閃,無可奈何的冷落了兩個護花使者,何弼學跟殷堅對望一眼苦笑,兩人默契十足的走至角落裡。


「看來,美女不管做什麼,永遠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殷堅看了看湧過來的人潮,他跟何弼學兩人被愈擠愈遠。


「很難想像那兩個抱得這麼親熱的女人,私底下在詛咒對方,打死不同台,同台又互相較勁……我可不想成為『被比較名單』的下一個項目。」何弼學搖頭苦笑,殷堅噴了口白煙認同,有個女神級數的女友,壓力超乎想像的大哩!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靈異節目製作,我叫何弼學。」


「我是天師,殷堅。」


悶熱的天氣,殷堅的白煙凝聚在四周久久不散,就像他跟何弼學之間尷尬的氣氛。







「……」短短五分鐘之內,何弼學已經跟殷堅兩人不曉得四目相接多少次,每回意外對上視線,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閃避對方,次數多了,那種欲蓋彌彰的感覺讓彼此間的氣氛更尷尬。


又一次的大眼瞪小眼,殷堅哼出一口白煙後終於再也忍受不了,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何弼學開口,後者意外的了解他的意思,咳咳兩聲清清喉嚨。


「那個……我知道這樣說很奇怪,但…但不曉得殷先生有沒有這種感覺……呃……呃……好像,我們好像認識很久了,像殷先生不抽一般市面上的煙、殷先生沒有心跳……」何弼學嘩啦、嘩啦的自顧自說著,殷堅一聽見他沒有心跳這件事,當場臉色一變,伸手揪住何弼學。


「你怎麼知道我沒心跳?」殷堅皺起俊眉,雖然神情嚴肅起來,但語氣上卻不顯得兇惡,相反的,他竟有種對方知道這件事是理所當然的感覺。


「呃……我……我也不知道,所以這樣才很奇怪啊!」何弼學不會解釋他現在的感覺,眼前這位應該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可是腦海裡卻可以細數出兩人之間發生過的各種大小事件。


「確實,就好像……甘小姐其實已經死了吧?」殷堅語氣微揚,下意識的望進酒會會場裡,CK像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眾人間,粉嫩的膚色充滿活力又有朝氣,殷堅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一口咬定她不是活人,尤其還當著她的未婚夫面前。


「你也認為她死了?」何弼學驚叫,這讓殷堅十分訝異,那語氣非但不是憤怒,相反的,何弼學的神情就好像終於有人站在他那一方的感激。


「嗯……你覺不覺得,我們該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好主意,你開車還是我開車?」


「我開!給你開好像會發生什麼不幸的事一樣……」


不知名的咖啡廳,兩名身高超過一八零,穿著過份正式的年輕男子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前者半長不短的頭髮攏在耳後,薄唇叼了一根煙,端正俊美的五宮中卻帶著股讓人說不上來的邪氣,就像時下女孩子口中所說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標準範例;後者是個圓臉、大眼的男孩,雙頰上有一深一淺的酒窩,與身高、外形有些不協調的稚氣,微卷的頭髮凌亂中有自己一套秩序,雖然穿著身名牌西裝,可是你會不禁好奇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跑去上山下海,再把自己搞得一身破爛。


「堅哥,你是不是腦子裡常出現很多畫面,可是跟你現在的生活完全背道而馳?」才剛坐下,何弼學連忙切入正題,這一陣子他快讓自己弄瘋了,過著人人羨慕卻絲毫不像他的生活,如果抱怨的話那就是白目了,可是他真的不覺得他的日子會是這樣。


剛吸完煙的那人,剎時間讓何弼學那聲『堅哥』喊得有些恍神。從沒有人這樣喊過他,就連他的女友叢雲也不曾這樣,理論上他應該覺得不習慣,甚至不舒服,畢竟……對方是個男的,還親暱地堅哥長、堅哥短?想想應該要覺得噁心才對,可是他卻覺得十分自然,好像就該這樣才對。


那邊那頭,殷堅拿著銀製煙盒發呆,這邊這頭,何弼學卻讓端上來的兩杯咖啡唬得一愣一愣,黑咖啡跟加奶不加糖的拿鐵?就連CK都會點錯,OK……這位女王從來不在乎他愛喝什麼,所以也沒有點錯的空間,她只想何弼學喝她選擇的飲品,但為什麼殷堅會知道?


「在今天之前,情況沒這麼嚴重,我只是懷疑自己什麼時候交了個女友……不過讓你這麼一提醒,我覺得事情有詐,一切美好的太過頭就不真切了,就好像拼湊記憶裡的事情,卻忽略了它原本的合理性……」殷堅微微擰起俊眉,何弼學靜靜的望著他,這個表情他好熟悉,不知為何,眼前那個冷冰冰表情少得可憐的男人,他卻可以讀懂他的七情六欲。


「聽不懂!」何弼學舉手發問,殷堅意外的讓他這個動作逗得笑出聲音。他腦海裡可以勾勒出更多、更多有關眼前這個男子的種種事蹟,傻兮兮的一個勁往前衝,運氣很背又奇蹟似的好命,簡單講就是個老天爺萬分偏心他的好心腸笨蛋。


「簡單說,就是出現在你周遭的人、事、時、地、物都是對的,但是組合的順序卻錯了,甘小姐確實是你的女友,但她不該還活著,我也真的認識叢雲,但她卻不是我女友,就好像有人偷窺了你的記憶,卻又低能得不知該怎麼操控它。」殷堅邊說邊燃起煙,何弼學聽見他那句『低能』不由得笑了起來,殷堅總有辦法把這些字句說得讓人將咬牙切齒的境界重新定意。


「嘿,這樣子我更模糊了,說的好像我不是真的在過活,而是住在自己的腦袋裡……」何弼學乾笑兩聲,殷堅卻像是被窗外的景像所吸引,前者轉頭過去,就看見一個人來人往、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突然有個女的沒有理由,像拍電影般的朝外飛了出去,跟著悲慘的砸向迎面而來高速行駛的車上,血肉模糊。


「你看到了嗎?嘿!剛剛那個女人……」何弼學張口結舌。


「還想再來一次嗎?」殷堅啜了口咖啡,語氣平淡的不像話,何弼學震驚的瞪大眼睛。


「你幹的?」何弼學低壓音量,他只聽說過有特異功能,還沒親眼見識過。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心中想著,那個女人如果飛出去我會很高興。」殷堅愈解釋、面色愈加鐵青。如果證實了他的猜測,那情況比他想像中的更壞,他不是被扔到另一個相似但不相同的世界,他被困在自己的腦袋裡無法清醒。


「嘿!這個酷!」顯然的,另外一個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興奮的看著窗外的連環大車禍,殷堅有點吃驚的瞪著他,何弼學這傢伙跟他純良的外貌根本是兩回事啊!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25

哈!今夜哪裡有鬼

「先生 !請不要太激動!麻煩退到這邊來。」大樓管理員緊張的拿著大聲公叫喊。這年頭日子愈來愈難過了,年紀輕輕抗壓性不夠,一天到晚總有人跳樓,跳就算了,還偏偏選他管理的這棟,如果鬧出人命,住戶是會抱怨的。


最該死的就是樓底下那家咖啡廳,為什麼一堆情侶會選在這裡談判兼分手呢?分完後想不開上來準備跳樓的年輕人一堆,他以前命好,一個、兩個的讓他勸了下來,今天情況很不一樣啊!兩個男的上來?不會是因為戀情不被接納跑上來殉情吧?真是該死,早知道他就不當大樓管理員了。


「喂……你真的不再考慮?」殷堅噴了一口白煙。他確認這絕對不是他所認識的『現實』,所以他決定選擇最激烈的手段來脫離,但這不意謂何弼學需要遵遁他的意思,萬一他估計錯誤,何弼學等於白白犧牲一條命。


「考慮什麼啊?你不會相信這就是真實世界吧?樓下的連環車禍不見了耶!死了整條街的人,滿地屍塊、血水,現在呢?你看看、你看看,還是乾乾淨淨的一條街,這不可能吧?」何弼學站在陽台邊哇哇亂叫。


本來那場連環車禍還能用巧合來解釋,就這麼剛好他想著有車禍就真的發生車禍,可是怎麼可能在他跟殷堅上來頂樓後,底下的事情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繁忙的交通、人來人往的街口,如果他看仔細一點,搞不好走來走去的那些人還會是同樣一批人。


「也許,現實還是現實,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只是幻覺?」殷堅微微擰著眉。他必須謹慎,他知道他一定要謹慎,他知道自己不會死,但何弼學卻只是個平凡人,他不能讓對方陪著他去冒險,尤其是……他壓根不希望何弼學去冒險,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在乎對方的安危。


「我相信你!」何弼學給了殷堅一個燦爛笑臉,眼底的信任滿溢。他們才剛認識沒多久,但他就是無法克制自己似的無條件相信對方。


「何同學……」殷堅望著人久久不語。雖然跟記憶相違背,可是他心底有小小的聲音訴說著,他們之間不該只是兩個陌生人,還有好多、好多情感糾葛在他們之間。


「嘿、你知道嗎?我喜歡聽你叫我何同學!」何弼學揚起了一個陽光笑臉,一深一淺的酒窩印在雙頰上,跟著身影在頂樓天台上消失不見。






「學長!」張正傑用力的拍了何弼學的背脊一下。這傢伙太了不起了,在鬼屋裡竟然能恍神?他知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很危急啊?


「……我……我們在哪?」何弼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望瞭望昏暗的四周。他其實是知道自己在哪裡,一棟他欽點的鬼屋裡,可是為什麼有一部份的記憶尖叫著說明,他剛剛其實跳樓了?跳樓?……殷堅呢?


「學長……你還好吧?不是被那個惡鬼拍了一下就嚇跑了三魂七魄吧?」高曉華關心的詢問。就說不要玩那個什麼Square嘛!瞧,現在好了吧?何弼學失魂落魄,殷堅追出去後沒消沒息,留他們困在這裡,外頭一堆殭屍,還有比這更慘的?


「堅……堅哥呢?」何弼學吶吶的問了一句。記憶紊亂一片,前一刻他還認為 CK是他女友,下一秒情人變成殷堅,雖然現在的腦袋裡清楚的記得CK已死於電梯意外,但何弼學還是不由得甩甩頭,心涼的發現這依舊不是他的現實,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人,蔣佳玲。


「堅哥他衝出去追那個惡鬼了。」回答他的正是那個應該摔斷頸骨但現在怎麼看都是完好如初的美女,何弼學苦笑兩聲,他有些明白問題出在哪了,這是他『希望』的現實,而不是他真正的現實。


「喔……那個……你們照顧自己,我去找他!」何弼學再看了蔣佳玲一眼,跟著長腿一踹,大門打開。




當你發現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時候,再恐怖的景象出現在眼前,都有一種荒謬甚至好玩的感覺。就像現在這種時刻,被困在鬼屋裡,門邊塞滿了喃喃自語的殭屍,不僅如此,還有一只惡鬼在屋子裡竄來竄去,這在當初何弼學可是破嚇得半死,最後還得放出CK當召喚獸跟他PK才得以平安收場。


可是這一回,一切發生在自己的腦海裡,還是混亂不正確的記憶,何弼學提不起勁去害怕,踹開門後,在靈異節目製作小組無限崇拜的目光中,慢條斯理的走出去,如果手邊正好有煙,叼起來會更帥的話,他八成會這麼做。


「我不想傷害你們啊……」何弼學無奈的長嘆口氣,手腳卻不合自己言論的又槌又踢,說實在話,有種痛快感哩!


「為什麼扔下我?……為……什麼扔……下我?」不知是哪裡伸出來一隻手扯住何弼學衣領,這傢伙身體一轉、手一扭,驚嚇的吐吐舌頭,他不是故意把對方的手扯斷的。


「Sorry、Sorry!我趕時間!」何弼學一邊狠力的踹開那些殭屍,一邊向前擠出去,當中不小心弄斷不少的手手腳腳,甚至還有腦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殷堅!」好不容易擺脫那些慢吞吞又囉嗦的殭屍,何弼學三步並兩步的奔到殷堅身邊,這傢伙果然躺在地板上裝死。


「喂!這又不是真的,不要躺在那裡裝死!」何弼學毫不客氣的伸腿踢了踢殷堅的『屍體』。若在當時,他當然很緊張對方的安危,那時還不曉得他本來就沒呼吸、心跳嘛!人工呼吸的下場是靈魂被吸得差點出竅,他可沒那個興趣再試一次。


「喂!照劇本,你應該要人工呼吸才對啊!」


「白痴!懶得理你!」





「不要告訴我……我們會一直困在記憶裡無限回圈下去……」兩人背靠背的窩在嬰兒房裡,有些無奈的望著天花板,如果要將他們所有的經歷重新演練一遍,那他們要到哪時才會清醒過來?


「這可能就是它們的目的……」殷堅依舊萬分冷靜。打從一開始認定了這些不是真實世界,他就可以用很冷靜、理性的旁觀者心態看待一切。


他猜測他跟何弼學的身體被困在某處,最有可能是那些噁心的生物幹的,只要他們一天無法清醒,他們就無法反擊。這些記憶半真、半假,就像何弼學推測一樣,是他們所『希望』而不是他們所體驗的真實。若是信念不夠堅定的人,或許就這樣沉迷在自己所希望的現實裡,很可惜,他跟何弼學都不是這種人,發生過的就是發生過的事,雖然痛楚,但他們勇於去面對。


「現在該怎麼辦?」何弼學望了殷堅一眼,不會又要跳樓吧?才二樓而已啊!摔不死人的。


「再死一次嘍?」殷堅苦笑,真是詭異的對話,偏偏出現在他跟何弼學之間又顯得那麼正常,看來他們真的是很不平凡的一對啊!


「你覺得下一次會是什麼?」何弼學咯咯笑了起來,遇到這種事還會覺得好玩、有趣的恐怕只有他一人而已。




「如果照你的記憶推測,應該是無頭公主陵吧?」殷堅揚揚眉。其實他也搞不懂為什麼會按著何弼學的記憶走,又或者其實不是這個模式,總之,對方不正經起來,他也實在很難嚴肅面對啊!


「OK!下一世見!」何弼學陰笑兩聲,從背後抽出斧頭往前一劈 !






尖叫聲讓恍神中的殷堅突然驚醒,Lily跟張英男兩人一前一後的衝出女廁,張口結舌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看到女人的頭?」殷堅搖搖頭,果然如他所料,還是困在記憶裡。


「堅……堅哥,你怎麼知道?」分不出驚訝還是恐懼,Lily張大眼睛的瞪著殷堅,後者同樣也回望著她,從來沒注意過這位小姑娘其實有她獨特的清純模樣,可惜她運氣不好,遇上了變態的殺人犯,白白的斷送了自己的生命。


「我未卜先知。」殷堅低聲的笑了笑,意外的溫柔。能在記憶的幻覺裡再見她一面也好,他能理解何弼學心底的渴望,這些朋友們、這些年輕又美好的生命,比什麼都值得珍惜,他相信在何弼學開朗的外貌下,一定不只一次希望時間能倒轉,希望能回到過去,希望他那些朋友們能一直平安的活著,陪在他身旁。


「走吧!去找你的老闆,他應該要撞鬼了!」殷堅燃起一根煙,奇妙的緣份就從這裡開始的呀!


手支著下巴,何弼學歪歪斜斜坐在沙發上,看著冤魂不散的陳泰之扒在他腳邊,這噁心的死老頭,不管看多少次還是這麼令人討厭。


「為……什麼……不肯……認我?」陳泰之緊緊的捉著何弼學的腳踝。


當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之後,赫然發現被捏得快斷的腳踝果然不會痛,真是悲涼的證實了自己還困在幻覺裡,他沒有磕藥的習慣啊!現在是要怎樣才會清醒啦?


「老先生……我不是你的什麼無頭公主轉世啊!你認錯人了……」何弼學好聲好氣的解釋,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


「現在是要殺你還是殺他?」站在門邊的殷堅歪著頭詢問,身後的張正傑他們嚇得目瞪門呆,不曉得是被這景象嚇壞還是因為殷堅那段話。


「拜託……殺了我……」


不斷的自記憶幻覺裡跳躍,殷堅不知該如何表述這種感受,無預警的插入這段記憶,再強硬的用自裁的手段脫離,也許何弼學習慣性的跳躍思維接受得了這種思考方式,但他有著自己變得支離破碎的錯覺。


每一段記憶里都跟原始的版本不太相同,也因為如此殷堅跟何弼學才能輕鬆的分辨出真偽。該死的CK仍然活著、只剩一團皮囊的高曉華談笑風生、蔣佳玲躲過摔下樓慘死的命運、Lily男人運變得極好嫁進豪門,甚至連喵這個女學生都挽著男友出現在他們面前。


也許真的有人在玩弄他們的記憶,打算藉此將他們困在幻覺裡無法清醒,但殷堅必須承認,這個方法真的夠殘忍、夠讓人無法抵禦,一方面他跟何弼學都想早一步離開這個回圈,另一方面心底卻有小小的聲音在催眠,再一眼、再看這些朋友們一眼,就算不是真的,但能看他們活得好好的、活得快快樂樂,這個渴望讓他們明知是幻覺都不得不一段一段認命去經歷。


「也許……是我們自己不想清醒……」何弼學窩在沙發上苦笑。在這段記憶裡,他們解決了管彤的事件,現在那只公狐狸正風騷的在鏡頭前賣弄,反正凡人的攝影機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因為在這裡可以彌補現實中的缺憾?」殷堅坐在他身旁,伸手揉了揉何弼學凌亂的頭髮。


他們太了解彼此,雖然殷堅看上去對任何事都冷淡、不在乎,可是實際上,他極度珍惜這些他僅有的友情,原本像被摒棄在塵世之外的人,意外的因為何弼學的關係被拖進世界裡,空虛、貧乏的生命中瞬間冒出了許多熱情、有趣的事蹟,當那此不幸降臨在那群朋友身上時,他其實十分自責,他比任何人更有能力,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失去生命。


另一方面,何弼學一直都像這群人當中的核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所有人總是不自覺地繞著他打轉,他也習慣的將所有責任摃在肩上,就連殷堅的安危他都關心不已,雖然只是個平凡人,但在他可愛外貌的偽裝下,其實是堅毅、強韌的個性,他多麼希望這些不只是幻覺而已,如果能回到過去,他一定會盡一切努力救回所有認識的人,生命不該以這種方式消逝。


「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趕快過到下個記憶片段。」何弼學深吸口氣後揮個兩拳,自己替自己加油打氣。


「阿學,你如果撐不下去,不要逞強!」殷堅按下他的手,雖然兩人處在幻覺中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就是知道對方是在硬撐,何弼學肯定有些地方不對勁了,只是死鴨子嘴硬不肯開口而已。


「我還OK,你該問問你自己!有哪個男人會說自己不行的?」何弼學一臉欠揍樣的哼哼兩聲,殷堅眉一揚,反手就從他後腦袋刮了下去。


「這回要用什麼方法結束生命?」


「喂!沒有人連死都要耍花招的,給我正經點!」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30

哈!今夜哪裡有鬼

「堅哥?」張正傑幹澀的嗓音自遠方傳來,殷堅茫然的望著他。四周飄散著乾乾冷冷的氣息,昏暗的長廊,來來往往面無表情的陌生人,一股莫名的痛楚糾結在心口。


「學……學長的親人都不在台灣,如果……如果你覺得太難受,那還是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張正傑最後哽咽得無法再繼續。一旁的管彤拍了拍殷堅肩膀支持,他可以陪著他面對這一切,身為女性的殷琳則堅強的握了握叢雲及張英男冰涼的手,也許還有奇蹟。


這不是何弼學的記憶,在他的記憶中絕不可能出現這一段,殷堅發覺自己無可抑制的微微發著顫,這不僅僅是他最不願想起的過去,這根本是惡夢,一個循環了無數次幾乎讓他崩潰的惡夢。


「小姪子?」殷琳關心的輕觸他手臂,殷堅遭電擊似的閃過一旁,隨後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的長長呼出口氣。沒想到那段過程影響他這麼深,就連明知是假的也能讓他失控至此。


「我沒事……」殷堅深吸了幾口氣,硬是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推門進去。


「你們可能要有心理準備……並不是太……好看。」法醫找了找號碼牌,在冷凍櫃前站定。


管彤靠向殷堅,他預計後者會需要他的支持,但意外的是殷堅卻冷靜如常,沉默的等待著法醫將冷凍櫃拉開。


冷森的寒氣竄出,殷堅眼前的色彩有一瞬間完全退去,跟著又渲染似的恢復,殷堅苦笑,他果然還是沒想像中的堅強。


法醫搖搖頭,對於年輕生命的消失,他永遠抱持著同情,伸手拉開裝屍袋的拉鍊,裡頭躺著身上布滿刀傷,大量失血後異常慘白的何弼學。


「殷堅……」面對一直不言不語的殷堅,管彤擔憂的叫喚一聲,後者僅僅是皺皺眉,湊在何弼學身邊仔細打量著。


「何同學……別裝死!』殷堅湊在何弼學耳邊冷淡的說著,管彤跟法醫同情不已的對看一眼,許多人都有這種不願接受事實的反應,他們並不責怪殷堅。


突然間,死寂的停屍間傳出不協調的噴嚏聲,法醫跟管彤兩人張口結舌的瞪著從裝屍袋中掙扎著坐起來的何弼學。


「God!這在幹嘛啊?好冷……咦?我的衣服咧?」


「喂!殷堅!你最好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裹著毛毯,何弼學無視其它人驚恐的眼神,大步大步的追問著殷堅。


這肯定不是他的記憶片段,廢話!誰會這麼不幸的『記得』自己死成這副德性?沒有心跳、呼吸這就算了,反正殷堅每天都是這樣過活的,但是渾身都是深可見骨的刀傷,眼睛睜大點眼珠子還會掉出來,他媽的這是在開玩笑嗎?


「你不要管,往下一個記憶跨越就對了。」殷堅不願正面回答。他該怎麼回答?因為我的失敗,所以你死了一回又一回?還是要說,嘿!不好意思,你命中注定就該死這淒慘,是我不願接受事實的一次又一次讓時間倒回,將你硬是從陰間拉回來?不管哪個答案,殷堅都說不出口,這是他的惡夢,惡夢沒必要跟別人分享。


「殷堅!」何弼學強勢的將人拉住。他才是那個死得像破布一樣的人,總有資格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讓你知道這段過去,我很抱歉!你本來不該知道這些事情!因為這些根本『不曾』發生過!」殷堅甩脫何弼學。後者噢的一聲驚叫,就說動作不能太大,太大眼珠子會飛掉啊!


「在你這段記憶裡,我死了很多次?」換穿上藉來的衣褲,何弼學儘量想辦法遮掩身上的傷口。鮮血流幹,膚色灰白得可怕,深可見骨的刀傷傷口,以這種模樣在大街上東逛西逛,即使何弼學的五官仍舊純良可愛,只怕還是會嚇死其它路人。


「嗯。」殷堅靜靜的應了一句。明知道只是幻覺,這段記憶對他而言仍然沉重,雖然何弼學活跳跳的在他身邊蹭來蹦去,但是那個殘破的模樣,再次勾起了當初認屍的那段感覺,心裡頭空空洞洞的令他渾身不對勁。


「嘿……你撐了很久?」何弼學拉住殷堅,語氣溫柔充滿關心。他相信殷堅一定咬著牙力挽狂瀾,事實上他也成功了,否則自己不會仍然活得好好的。


「我以為我可以一直撐下去……可是…我差不多崩潰的想跟你同歸於盡,我甚至準備親手殺了你……」殷堅苦笑。何弼學突然一把抱著他,流盡鮮血的身體卻不冰冷,也許,這是殷堅擁有的最溫暖、最珍貴的情人。


「謝謝。」何弼學低低的說了一句,這一句也是殷堅哽咽在心底的話。表面上,是能力高強的殷堅在保護著何弼學,可是在最私密柔軟的內心,是何弼學在保護著殷堅。


「接下來該怎麼辦?你本來就不是活人,我也已經死掉了,現在該怎麼往下個記憶邁進?」思維跳躍的厲害,何弼學的情緒也快速轉換的可怕。


「我大約已經掌握了怎麼轉換記憶片段了,只要靜下心來冥思,不需要用到『自殺』這麼強烈的手段就可以跳過去。」殷堅簡單的解釋,其實前幾次他早想告訴何弼學,可是後者似乎玩得很過癮,千奇百怪的詭異想法不斷冒出來,給他足夠的時間,搞不好何弼學可以玩出一百種不同的死法。


「喔?只要靜下心?好啊!我們去找副棺材來躺躺,這才是生同寢、死同穴的最高境界啊!」


「何同學……你能不能不要老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小學你的朋友摔下樓了!」何士瑋焦急的嗓音突然傳來,何弼學眨了眨眼愣了一下,瞪著身旁那人忍不住泛紅眼眶。前一次看見何士瑋,他像個植物人似的躺在醫院裡,生靈已經讓固倫和靜公主吞食了,而身軀最後甚至還讓殷司奪走,如果不是因為認識了自己,介入了自己的生活圈,也許何士瑋就不會遭遇到這些事,一想至此,何弼學內疚得又是一陣鼻酸。


「哥!」何弼學緊緊擁著對方,他好想念、好想念何士瑋。


「小學……怎麼了?你的朋友跟著那個女人跳下樓了啊!」何士瑋輕拍了拍何弼學的背脊,一直都知道這個小堂弟有些黏人,但像這樣激動的表現還是讓他很驚訝,活像兩人經歷了什麼生離死別似。


「能再見到你真好。」何弼學在放手前,再次擁了擁何士瑋,這是他的真心話,記憶中的何士瑋永遠那麼美好。


碰的一聲重物殘忍的撞擊在金屬物上,奔下樓的何弼學悲淒的忍不住想為自己車子再度掬一把同情淚,不管經過多少次,他還是很心疼他的車、他的錢。才剛跑下樓,果然碰上同樣也跳躍到這段記憶中的殷堅,還有砸在他車頂上的CK,情敵見面份外眼紅,不意外的大眼瞪小眼。


「嗨……阿學。」CK眨了眨假睫毛,豔紅的薄唇泛起漂亮的彎勾,也許是些微扭曲的記憶吧?何弼學竟然覺得就連死去多時殭屍化的CK都顯得可愛漂亮。


「嗨!CK!」何弼學本能反應的打招呼,說完後注意力便擺回殷堅身上。


這段日子歷練後,何弼學對於鬼靈妖怪不再那麼害怕了,人因為無知才覺得恐懼,了解每個事件背後的故事,害怕的情緒往往會轉變成同情或憤怒,何弼學正是如此,現在的他再面對CK,他只記得這位前女友的種種美好,為她的突然逝去感到難過,再也不會想起她可怕的死相和變態的執著。


「見到何士瑋了?」瞧見何弼學的眼眶微紅,殷堅微笑的詢問,他知道在前者心裡,那位年輕又善良的堂哥佔有不輕的份量,他想騙誰呢?就連他自己都很想念何士瑋這個朋友。


「嗯!這段記憶還滿讓人珍惜的。」何弼學漾起一個燦爛笑容,熱情的向一頭霧水的CK揮揮手,拉著殷堅轉身離開。


「雖然一直困在記憶裡滿煩的,可是某些片段能重溫、重溫也挺不錯的!」


「不要太沉迷啊!我們必須趕快清醒!」


睫毛快速的顫動著,殷堅睜開眼睛,並不意外的又來到另一段記憶裡。


「這位也是殷先生,是個天師呢!帥成這樣跟他的職業很不相襯吧?」身旁是嚴麗的輕笑聲,殷堅意識到自己站在一間成果非常輝煌、豐碩的古董店裡,而眼前的那個平凡、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他就算再魂飛魄散一次也不可能忘記,該死又老是不死的殷司。


「很高興認識你。」


殷司大方的伸出手與孤疑的殷堅相握,那力道、感受別有一番涵意,殷堅忍不住皺起俊眉,就在此時,一陣討人厭的嗓音硬是鑽進殷堅的腦海裡。


「終於找到你了。」





「你一定在懷疑,我究竟是你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休息室裡,殷司悠閒的倒了一杯咖啡。很難想像在他平凡、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外貌下,竟然是位靈魂跨越了數百年的老鬼,腦袋中的經驗、智慧高得根本不是道術半桶水的殷堅可相比擬。


「你會這麼說就證明你也被困在這裡。」殷堅冷哼。雖然不怎麼明白,為什麼被困在幻覺裡的人都會攪和在一起,但不管是真實還是幻覺,他對殷司永遠保持高度的敵意。


「我沒你這麼失敗,小鬼……」殷司輕啜了一口咖啡,眼角眉梢上掛著譏諷的笑意,殷堅不得不承認,他們殷家人說話那種刻薄風涼的語氣真的是挺欠揍。


看著殷堅仍然戒備但不是太理解的神情,殷司不由得搖頭,這傢伙空有天資,卻不夠勤奮學習,殷家的道術若在殷堅這代失傳,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好訝異。


「這叫他心通,我可以進到你的意識界裡與你對話,事實上,你已經本能的這麼做了,否則你不會一次次的進入何弼學的意識界裡……你不會天真的以為,幻境就像網路世界一樣,把所有人連結在一起?」殷司揚了揚眉,殷堅有種擰斷他脖子的衝動,就連在幻覺里都一樣自傲得令人反感。


不過他隨即冷靜下來,這點讓殷司驚奇的讚賞,殷堅有著超乎他年齡的成熟、堅毅,有時會覺得他太過冷漠,對事事都提不勁去關心, 正是這種不動如山的個性使然,才讓他就連魂飛魄散了,還能不當一回事的將自己一點一滴拼湊回來。


「你想做什麼?」輪到殷堅揚揚俊眉。他相信對方沒那麼好心腸特地進來關心,也沒那麼無聊,特地進來嘲笑他。


「來幫助你,幫助我自己。」殷司掛起一副誠懇的笑臉,他相信殷堅夠聰明,能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自從殷堅成功的奪回身軀之後,殷司接近八成的靈力全都讓殷堅一併搶走,可惜前者還不擅使用,甚至還苦於靈力過度開發後,造成他對生靈的強烈渴求。


一開始,殷司還覺得是件好事,算是給殷堅一個教訓,傷害他的固倫和靜公主的人都不可以有好下場,就讓殷堅因為渴求生靈慢慢逼瘋他自己。可是漸漸的發現不對勁,雖然殷司仍保有他絕大多數的經驗、智慧,可是失去靈力後,他不能挪用玉器的力量來醫治固倫和靜公主,更別論湊齊後該如何驅動創世女神,讓他們跨進西方極樂世界去尋找永生。


「廢話少說,我在聽。」殷堅果然如同殷司所想的聰明,在遇到強大的敵人之後,他不介意去聯合次要敵人去取得第一場勝利。


「首先,你要了解那些在暗地裡的敵人究竟是什麼?我跟吳進研究了一會兒,猜測它們可能是魆,一種在暗黑中的生物,只是在山海經上無法考證,我們只能依著它們的習性做出如此推論。」殷司嚴肅的講解,在這一瞬間,他倒是真的挺像殷家的祖先,正在諄諄敦誨後生晚輩,而殷堅雖然仍擺出一副戒備、不信任的神情,他還是一字一句的聽進耳朵裡。




「你們其實已經被困了快兩個星期,在這兩個星期中,本市淪陷的面積更大,我們幾乎快退到鄰縣了。」殷司沉聲說著,神情、語氣裡隱隱約約的流露出氣憤,這讓殷堅不禁有些好奇,怎麼看對方都不像是會悲天憫人的個性,他不相信殷司會因為那個什麼鬼魆佔領全市、殺光所有人類而難過。


「不必用那種狐疑的眼神看我,我之所以願意跟殷琳合作救你,主要是因為創世女神像還留在本市,而現在我僅剩的力量,是無法安全的將她運出來,另外一方面,玉葫蘆還掛在你的脖子上,如果這個不取回來,就算有玉器、女神像,我還是無法帶固倫和靜公主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殷司誠實的回答,毫不掩飾他語氣中的掠奪本性。


他之所以選擇幫助殷堅他們,全是為了他自己跟固倫和靜公主而已,就算幫助了殷堅,也不代表他未來不會背叛他,簡單明暸的直接,因為面對的是殷堅,他相信他不必費心神去編出一套說法,因為對方也不會相信。


「嗯!這理由我接受。」果然不出殷司所料,殷堅僅僅只是聳聳肩、點點頭,完全不在意對方這話背後的深遠意義。


「跟你說話就是這麼令人開心。」殷司笑了起來,平凡的容貌裡散發出睿智的光芒。雖然理念不同調,但他依舊喜歡跟直來直往的殷家兩姑姪來往,比起那些思想老舊的活化石們,殷家這兩姑姪懂得變通的個性,才有可能讓這不朽的道術一直流傳下去。


「你知道嗎?我一直非常欣賞你,既然你已經得去我大半的靈力,不如就直接拜我為師,我將殷家所有的道術全部傳授給你,包括一些根本沒寫在古籍上的禁咒,如何?」殷司提議。即使彼此立場不同,但他骨子裡還是有種想將自己所寫下的咒術傳承下去的念頭,可惜殷堅僅僅只是冷哼兩聲並不買帳。


「你還是先煩惱要怎麼把我弄出去吧!」


「要把你弄出來簡單,我既然能用他心通找到你,自然就可以推算出你肉身的位置,麻煩就在於我該怎麼找到另外一個……」殷司皺起眉,煞有其事的伸手掐了掐指。


「找另外一個?」殷堅跟著皺起俊眉,他當然知道對方口中的『另外一人』是誰,只是他不相信殷司會這麼好心眼,買一送一的順便救出何弼學。


「當然不是因為我突然善心大發,只不過是買個保險罷了,你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把你救出來之後,天知道你會不會來個恩將仇報,一招五雷轟頂把我打得魂飛魄散。」殷司邊說邊笑,那語氣明顯的說著,就算殷堅真的這麼幹,他也不擔心,憑他的實力還不足以威脅自己。


「別忘了,我會的不只五雷轟頂。」殷堅冷冷的揚揚眉提醒,是誰將固倫和靜公主燒得像塊黑炭?殷司不會是那種剛結了痂就忘了痛的人吧?


「是的,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替自己買份保險。」殷司依舊是勝券在握的欠揍笑臉。殷堅雖然道術不精,可是本身天資奇高,再加上得了自己近八成的靈力,如果豁出去蠻干,天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何同學是你的保險?」殷堅哼哼兩聲。他當然知道對方打什麼主意,牽制殷堅最好的方法就是何弼學,他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反正他也不會死,但是不能不忌憚何弼學是不是會掛,如果殷司以何弼學做人質,殷堅自己就不能使出天打雷劈這類瞬殺無赦的招式。


「沒想到你這麼無恥哩!你才應該叫陰險……」殷堅冷笑,殷司揚揚眉並不受激。


「你該燒香拜佛保佑我儘快找到何弼學,你不會死,他卻不可能長命百歲!」


不同於前幾次順利跨越記憶,這一次何弼學迷失在白茫茫的一片虛無中,他下意識的不願記起任何有關殷司的回憶,那意味著何士瑋的死亡、殷堅的魂飛魄散。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33

哈!今夜哪裡有鬼

白茫茫的一片,何弼學伸手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勉勉強強瞧清楚自己的五指,再往前一些,就像陷入什麼濃稠的白色乳狀物裡,甚至還有些冰涼的觸感,何弼學分不清楚這是真實的感受,還是他單方面的幻覺。


用力的眨了兩回眼睛,這一次影像更加模糊了,就好像原本離你還有一段手臂長的距離的白色乳狀物,嘩啦一聲全都湧到你眼前,就連睜開眼睛都顯得吃力。


何弼學心一驚,張口想叫,那些白色乳狀物四面八方的向他湧來,淹沒了他的口鼻,令人作隱的腥臭味讓他巴不得從此斷了嗅覺神經,本能的想避,眼睛一閉那些白色乳狀物似乎又退回手臂長的距離外,不斷的睜閉眼,何弼學一顆心 跳,他有種遊走在清醒、幻覺兩個世界的感覺,只是這兩個世界又莫名其妙的重疊。


「殷堅 !」分不清是在自己心裡、還是真的張開了口尖叫,何弼學只記得向自己最信任的那人求救。





「阿學!」因為殷堅突然的波動情緒,殷司身前的那杯咖啡突然應聲而裂,後者僅僅是挑了挑眉,並不太感意外的回望著殷堅。


「你能用他心通找到阿學嗎?我擔心他出事了!」殷堅表面上冷靜依舊,可是語氣間隱隱約約可以聽出他的焦急。


「這問題你該反問你自己,如果你能感應到他出事了,為什麼你不能用他心通到他的意識界?殷堅,集中精神!」殷司低暍一聲,殷堅果然靜下心來,如果他能一次次找到何弼學,沒理由這次會失敗。


這又是墨非定律又一次發功,當你愈想達成某件事時,你就愈容易搞砸它。當殷堅還不懂何謂他心通之前,他已經本能的一次次使用,藉由這種方式連結到何弼學的意識界,兩人無風無浪的攜手跨越每個記憶片段,而現在他卻接觸不到對方,愈是接觸不到何弼學,他就愈急,愈急,心就愈亂,簡直是惡性循環。


「關心則亂這句不是什麼好話,你如果很想何弼學死,就繼續這樣下去好了。」殷司在一旁事不關己的說著風涼話,殷堅冷泠的瞪了他一眼,下一瞬間立即定神,細長的睫毛顫動著,側著頭似乎在傾聽什麼,前者則若有深意的笑了笑,年輕人就是受不得激呀!




白色乳狀物,腥臭的氣味,何弼學的現實跟幻覺重疊在一起,就好像惡夢醒來還是惡夢一樣,想掙脫卻無從掙脫,生理、精神上同時虛耗,何弼學有種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溺斃的無力感。


又一波白色乳狀物湧來,何弼學只能任由自己被淹沒,原本前幾次的慌亂,這一次卻被一種安心的平穩取代,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引導著他離開這裡,何弼學靜下心來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那雙大眼睛時,他四周的景物又是一變……


張正傑他們全都好奇的盯著何弼學,太平洋會議室裡亮著緊急照明燈,灰灰藍藍的燈光映得每個人都詭異萬分。


「我……我到下一個記憶了嗎?」何弼學疑惑的詢問,更重要的是,他找不到殷堅,心底警鈴狂響,擔心對方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


「學長,你在說什麼啊?我們是來陪你熬通宵的耶!都說不可以睡著了,結果你自己在恍神,到時出現什麼怪物,我看你怎麼收拾?」張正傑沒好氣。


何弼學仍是茫然的望著他,印象中張正傑從來不曾用這種語氣對他說過話,或許潛意識裡希望自己這位學弟,偶而能反駁自己的意見,這樣也許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不幸,不過物以類聚,張正傑本身也不是什麼安份角色,他有任何天馬行空的狂想,通常會認真執行的便是張正傑。


「是啊……不可以胡思亂想,不然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何弼學喃喃自語,這跟他遭遇的狀況很類似不是嗎?幻覺跟真實僅在一線之間,諷刺的是,幻覺中的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真實,真實裡卻像是幻覺。


「學長,你不要緊吧?氣色很差啊!」叢雲微微笑,關心的詢問,何弼學感傷的望了她一眼,很想念這位半人半狐的美女,希望她修行順利,只是他們的世界愈來愈遙遠,恐怕有生之年都不會再相見了。


「我沒事……」何弼學苦笑,雖然這是他的記憶,一切只是幻覺,理論上他應該很安全才對,但是他明顯可以感覺到自己正微微的發著抖,那種由內而外的發冷打顫,這絕對不是一句『沒事』就可以搪塞過去,只不過面對這些記憶中的好友們,抱怨、訴苦似乎也無濟於事。


「哎呀……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再聊下去都快沒豔遇可講了。」張正傑呵呵笑著,這傢伙還在臭屁著自己的情史,何弼學白了他一眼,不管是現實還是幻覺,張正傑這混蛋仍是不改色胚本性。


「堅哥應該快來了吧?降妖除魔是他的正職啊!」何弼學悠閒的應了一句。在這段記憶裡最大的改變正是,不再為那胡想亂想產生的幻覺嚇得雞飛狗跳,何弼學經歷太多事了,早些時候還可能因為不了解而感到恐懼,現在的他變成非常稱職的靈異節目製作,天塌下來只怕他也能冷眼旁觀了。


「哇塞!學長……你通靈了嗎?」在其它人的驚疑聲中,殷堅跟殷司兩人推開會議室大門進來。




何弼學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隨後二話不說的將殷堅拉到一邊,護衛似的擋在他身前,兩人身形差不多,說實在話,他沒能遮擋掉多少殷司的視線。


「你為什麼會跟他在一起?」何弼學壓低音量質問,這段記憶中不該有殷司吧?見鬼了這老家夥怎麼陰魂不散?


「殷司是來幫忙的,他能夠找到我們的身體究竟在哪裡,如果能清醒,一切就好辦了。」殷堅一樣也壓低音量回答。這若在往常,那群多事的製作小組肯定會拉長耳朵圍在一旁偷聽,在這裡,所有人對他們這種小聲的交頭接耳視而不見,果然現實跟幻覺有很大的分別。


「你腦殘啊?他如果找得到我們的身體在哪裡,還不直接斃了你?別忘了你把他的女友燒得跟塊焦炭似。」何弼學兇狠的瞪著殷堅,這傢伙神經斷線了嗎?竟然跟自己的仇人攪和在一起。


「他暫時還需要我的幫助,除了玉葫蘆之外,他的那尊創世女神像並沒有運出去,所以還藏在本市的某個角落裡,如果不把這些東西湊齊,他沒辦法帶固倫和靜公主到西方極樂世界去尋找永生。」殷堅自信的回答,他當然知道殷司心懷不軌,只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想再世為人的不只固倫和靜公主一人,如果他有機會……


聽到這裡,眼睛一亮的不只殷堅,何弼學舔舔嘴唇,腦袋裡一左一右的在拉扯。一方面覺得伺機搶劫是不對的,雖然他也有小姦小惡的念頭,但還沒那個膽子真的去犯法,但另一方面又覺得,殷司跟固倫和靜公主根本不是好人,把那什麼玉器、長生石還有創世女神像搶過來,這叫做替天行道吧?


覷著何弼學陰晴不定的表情,殷堅馬上就猜想到他腦袋裡在打什麼鬼主意,沒好氣的伸手一敲,連破困在幻覺裡他都能恍神,真不愧是何弼學。


「事情我來處理就姦了,你別多事!」殷堅俊眉一擰,他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把這個隨時都會送掉小命的平凡人,安全的帶離開這回圈似的幻覺。


「你才不要多事!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魂飛魄散一次……」


「既然已經找到何同學,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清醒?」殷堅將所有人『請』出會議室外,反正不是真的,不用顧慮到那些人的心情。


「事實上……何弼學你曾經清醒過來,對吧?就在不久前?」殷司疑惑的望著何弼學,它不可能感應有誤,但有那麼一瞬間,他察覺到何弼學的思緒波動得異常厲害,就那麼一下子,他便可以清楚的描繪出何弼學的身體可能在哪裡。


只是有些地方他始終不明白,殷堅的靈力本來就高過何弼學,再加上吸收了他將近八成的靈力,可能天地間再也不會有人比他更厲害,這樣的殷堅還無法憑自己的力量清醒,憑什麼何弼學可以?


「你究竟是什麼人?」殷司牢牢的盯著何弼學,他開始懷疑對方也來頭不小,這反而可以解釋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殷堅身邊,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所有事情早在一開始便安排好了,誰都跳不脫命運的掌控。


「他只是個平凡人,充其量不過就是個雷達般神準的靈媒。」殷堅攔到何弼學身前,天曉得殷司這個老不死的會乾出什麼事,沒想到就連被困在幻覺里都要跟殷司這傢伙玩諜對諜。


「只是雷達嗎?他已經厲害到像間諜衛星了吧?」殷司表情一變,又像沒事人一樣的笑了起來,他確實對何弼學還有所懷疑,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撕破瞼。


「間諜衛星?嗯……這形容詞很貼切。」殷堅皮笑肉不笑的回應,他也沒有天真的相信殷司那老家夥會買他的帳,總之大家走一步、算一步。


「喂!我是人!我就站在這裡,你們兩個混帳不要無視我!」





正當何弼學還想再爭論幾句時,殷司突然憑空消失了,前者先是訝然,隨後有些理解似的望著殷堅,對方肯定的點點頭,殷司一定是確認了他們的肉身所在,現在正想辦法要救醒他們。


「嘿……殷司說你自己清醒過一陣子,外面的世界變得怎麼樣?殷司說我們被困了將近兩個星期……」察覺何弼學的臉色過份蒼白,殷堅擔心這是由於是由于行用他心通闖入何弼學意識裡的副作用,又或者是何弼學單純的生理性討厭殷司,不管怎樣,他嘗試著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我沒看到外面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又回想起那充滿腥臭氣味的白色乳狀物,何弼學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怎麼了?」


「好…好冷……心……心臟好痛……殷堅!」


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恐懼?何弼學倒吸一口冷氣,心臟的強烈抽痛讓他瞬間視線模糊一片。


站在他身旁的殷堅,也讓他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嚇不已,雖然明知被困在幻覺裡過久絕不是好事,但狀況惡化至此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有理由相信,外面的世界肯定有極大的變動,而這個變動危及到何弼學的安危了。


「該死……」殷堅焦急的扶著何弼學。他知道殷司已經離開幻覺,並且在想辦法救醒他們,但現在的狀況是,萬一他跟何弼學的肉身並不在一起,殷司一次只能找到一個人,若先找到何弼學,那他還放心些,但萬一先離開幻覺的是自己,那何弼學該怎麼辦?他說什麼也不能放這個笨蛋一個人孤伶伶的困在這裡。


「嘿……我沒事……」何弼學勉強擠出個比哭還淒慘的笑臉,蒼白的面孔在在說明他的情況真的極差。殷堅咬咬牙,他知道何弼學不是什麼需要人保護的弱小動物,甚至,你管束他太多,他還會不高興,只是在現在這種狀況下,殷堅很難不在意對方,偏偏在這種時候,他又自身難保無能為力,愈想就愈氣惱。


「阿學……」這回輪到殷堅倒吸一口冷空氣,何弼學吃驚又擔憂的望著他,如果連殷堅也遇到危險,那真的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顯然,情況還沒糟到這一步,殷堅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嗖的一聲人影就消失不見。何弼學先是一愣,隨後微微長嘆松了一口氣,看情形像是殷司找到人了,並且順利的把殷堅拖出幻覺。


「只剩下我一人了啊……」何弼學摀著胸口,心臟部份還隱隱抽痛著,茫然的望瞭望四周,輕輕嗤的一聲苦笑著。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39

哈!今夜哪裡有鬼

咕嚕、咕嚕的水聲瀰漫,殷堅猛然的睜開眼睛,白色乳狀物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腥臭味強勢的從他身上各處的毛細孔裡硬鑽進去。


「殷堅!」沉穩鎮定的嗓音傳來,一隻手臂突破白色乳狀物插了進來,牢牢的抓住殷堅的手臂,片刻不停留的將人拖了出去。


雖然根本不需要呼吸,但殷堅反射性的嗆了幾口咳了起來,身旁那個高挺的年輕男子則拍了拍他的背脊,幫助他站起來,有那麼一瞬間,殷堅覺得天旋地轉,不曉得是因為脫離了幻覺的虛弱感,還是因為眼前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怎麼?不認得我了?」殷司笑了起來,用著何士瑋那張充滿陽光、朝氣的臉孔,竟然讓人感到有幾分溫暖。


「這裡是哪裡?」看了殷司一眼之後栘開視線,現在不是時候跟他爭執,殷堅面色有些一泛青的望著四周。放眼所見全是乳白色的『囊』,離地約略十來公分的垂吊在天花 下,其中一個『囊』已經破損,流了一地白色乳狀物,當中還有一只像是放大數百倍的蛆正在蠕動著,即便是身經百戰、天塌不驚的殷堅,看著那條超乎正常比例的蛆,也不由得感到噁心,打了一記冷顫。


「這裡是電視台斜對面的大樓,那些囊莢是幼魆的保護物,你不是親眼見過魆?不難想像它們的幼時長成啥樣吧?」殷司皮笑肉不笑,聽起來一點都不幽默。


「我沒想過我的人生會豐富成這樣,不要以為放大數百倍之後,蟲就能變成妖怪!又不是在拍異形?……所以說,我討厭科幻片!」殷堅繃緊一張俊臉,長腿狠狠一踏,噗吱一聲,那只正在蠕動中的巨蛆,就讓他踩得肚破腸流,墨綠色的不明液體混合白色乳狀物後,顯得更加噁心。





心臟每跳動一次就抽痛一次,何弼學倚在牆角大口、大口喘氣,他不清楚他的肉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如果再不趕快清醒,他可能永遠被困在這裡。


大眼睛一眨,一瞬間大量的白色乳狀物朝他湧來,何弼學驚訝的猛吸一口氣,雖然那氣味很噁心,但白色乳狀物意謂著現實世界,何弼學不由得興奮起來。


「Come on、Come on……不要緊張!你可以自行脫困,呵……如果你能自行脫困,到時候就能去取笑殷堅了……」何弼學再次陷入習慣性的喃喃自語,神奇的是竟然真的讓他冷靜下來,深呼吸幾口氣之後,閉上眼沉澱思緒,他有種無法解釋的感覺,當他再次睜開眼睛後,他肯定能離開這裡,再次回到現實。


細長的睫毛顫動,緩慢的睜開眼睛,白色乳狀物四面八方湧向他,腥臭味毫不留情的滲進他身體裡。體里。五指握拳,用力,強自鎮定的面對這白茫茫一片,他經歷過一次了,沒道理第二次還像個愛哭的小鬼似的嚇得吱吱亂叫,雖然仍舊弄不清楚為什麼現實會變成這樣,但何弼學不再像前一次那樣驚慌。


只是這份泠靜維持不了兩秒,一只巨蛆在白色乳狀物中快速遊動,跟著在不知道是頭還是尾的部份冒出細小、顫動的息肉,嗖的一聲竄到何弼學胸口猛力一撞,劇烈的痛楚自心臟部位傳來,何弼學咯的一聲,僅剩不多的氣體被擠壓出肺葉。


眼看著它遊遠,不知是頭是尾的部位快速擺動,何弼學知道它一定會回頭再撞過來,不用多久它就會鑽進他身體裡,無可抑制的恐懼竄升,何弼學不能自己地拚命掙扎,他不想死在這裡,尤其是這種噁心的死法。


伸長的四肢似乎碰到了盡頭,何弼學恐懼感再次躍升,他被包在一個窄小的空間裡?他跟那個噁心的生物被關在同一個窄小的空間裡?


「不!」何弼學死命的掙扎,揮動雙手想將那只巨蛆拍遠點,悲慘的是,這種行為似乎更加激怒對方,那只巨蛆再次兇很的撞向何弼學。


眼看它就要撞破何弼學的胸腔,突然有只手臂撕裂了白色乳狀物抓向那只巨蛆,細尖的指甲深深掐進它身軀裡,有一瞬間,何弼學有種聽見它在尖叫的錯覺,來不及反應,另一只手臂再次伸進來拉住何弼學,終於將他從死亡邊緣拖回來……




微弱的嘶嘶聲顫抖著,光從那聲嘶力竭的掙扎,不難想像面臨著怎樣的生死關頭,為了生存下去而奮戰。

何弼學猛吸幾口氣後狂咳著,每一次心跳依舊讓他疼痛萬分,摀著胸口吃力的爬了起來。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些分不清楚現實或幻覺般的瞪著身前那個女人,手工精細華麗的旗裝,胸前一大串一百零八顆的珍珠,還有那顆刺眼的翠綠色寶石,何弼學倒吸一口氣,他認得這身裝扮,只是他不認得這個女人,她……應該算是女人吧?

雖然是 身華麗的大清格格的裝扮,腳上踏著的也是她始終堅持的旗鞋,但這女人渾身上下全包裹在紗布內,獨獨露出那雙毫無生氣、灰蒙的大眼,讀不出她的喜怒哀樂,僵硬、冰冷的像一具活死人。

尖細的指甲穿透紗布,深深的扎進那只巨蛆身體裡,弄得它嘶嘶的尖叫著扭動身體,指甲戳出的傷口中流出墨綠色的不明液體,最後悲慘的讓她硬生生掐斷,肚破腸流的染綠了裹覆著她的紗布。

「你……」何弼學想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一陣乾啞,濃濃的腥臭味瀰漫,景色有些不一樣,但他仍能認出這裡是電視台大廳,只是現在這裡掛滿了那種白白的、薄薄的囊,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每個囊里都有一個人,還有一只噁心的巨蛆。


那名女子僅僅只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跟著一言不發的轉身便走,何弼學一顆心跌進谷底,她絕對是那個就連被燒成黑炭都還消滅不掉的鬼格格 固倫和靜公主。


伸展、伸展四肢,殷堅微微的皺起俊眉,他可以清楚的檢視出自己的狀態並不好,肌肉莫名的酸痛,就好像身體隨時處在緊繃狀態中。


「你說我們已經失蹤了兩星期?」殷堅狐疑的瞪著殷司,那種感覺不怎麼好受。何士瑋的模樣太正直、天真,骨子裡是殷司這條老狐狸,披著那種外貌,未來肯定會掀起更多風暴。


「那個囊莢不僅能保護幼魆,另一方面也能維持祭品的基本狀態,吃東西總是會挑新鮮的嘛!」殷司低聲笑著,伸手指了指四周的囊莢,某幾個異常漲大,看情形裡面的人已被吃得連渣都不剩了,獨剩那個成年的魆,正等待時機破莢而出。


「該死……」殷堅俊瞼鐵青。他面對失敗的EQ其實有點低,每回栽了筋斗之後他就特別暴燥,這一次也不例外。


「你別忙著發火,你好手好腳的沒事,可能是因為你本來就不是活人,幼魆沒興趣吃你,何弼學可沒那麼好命了,生猛活蹦的大約很可口……」殷司的話還沒說完,火光一盛,殷堅的猛鷲一飛沖天,直奔電視台的方向。


「喂!鬼格格。」跟在固倫和靜公主身後,何弼學一拐一拐的走著,不急不徐的跟她保持一定距離,天曉得她瘋起來會幹些什麼?


固倫和靜公主灰蒙的眼珠狠狠的以眼角餘光厲了他一眼,腳步仍不停歇的繼續往前,在天黑之前他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鬼格格……」撇撇嘴,一跳一跳的快步追上,何弼學這人就是閒不住,就算彼此之間談不上有交情,被無視的感覺還是很不爽。


突然間,一聲尖嘯,冒著金光全身泛著火焰的猛鷲朝著固倫和靜公主衝去,後者即使渾身讓紗布裹覆著,依舊能猜測出她臉色肯定一變,尖銳的指甲一張一曲,大有一抓將那只猛鷲擊殺的氣勢。


「殷堅!」何弼學認出那只猛鷲,欣喜的朝它的方向奔去,果不其然,高挺俊朗的熟悉身影就出現在大門邊。


「和靜!」同一時間,殷司甩出一張符紙,黑霧撲向猛鷲將它吞滅,關心的急掠至固倫和靜公主身邊。


兩人交錯的那一瞬,何弼學張口結舌的瞪著他,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關心神情,只是那雙溫和的眼睛,如今充滿睿智及無法理解的情緒,牢牢的在固倫和靜公主身上流連。


「哥……」何弼學吶吶的開口叫喚。殷司先是一愣,跟著微微一笑。


「很可惜,我不是!嗯,對了,好久不見!」殷司望瞭望漸漸轉為橘紅色的天空,太陽快下山了,他們耗去太多時間找尋殷堅跟何弼學,這點超過他的計算。


「既然你們倆人都清醒了,那我們快走吧!不然等天一黑,就算大羅天仙也插翅難飛了。」


「嗯,你們的車停哪?」殷堅點點頭同意。他相信殷司的說法,整個城市都淪陷了,從他們剛剛趕過來時,八線道的馬路上紛亂的停著無人駕駛的車子,滿地的垃圾、紙屑,可以想像得出當初在撤離本市時有多慌忙。






尖細的指甲往前一彈,這就算是固倫和靜公主的回答,自從讓殷堅重傷之後,她不僅失去了美貌,連聲音都變得像老牛般可怕,說她不恨眼前這個男人是騙人的,但殷司告誡過她,如果想恢復美貌、嗓音,甚至還想再世為人的話,殷堅是不可或缺的一環,他們需要他脖子上的玉葫蘆及排山倒海的靈力。


「我們就這樣走了?那他們怎麼辦?」何弼學一拐一拐的跟在殷堅身旁,盡其所能的避開殷司的視線,他沒辦法面對何士瑋的外表下,骨子裡卻是陰險狡詐的殷司,多看他一秒,何弼學的怒意就多升高一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的想衝上前去掐死殷司這個老不死的老鬼。


殷堅停下腳步,咬咬牙的望瞭望四周的囊莢,他現在自身難保了,況且還得照顧何弼學,只是他殷家的家規也明令了不可見死不救,這些人是破魆擄來打算哺育幼魆的祭品,他們現在還沒死,還有一線生機,但如果他們就這樣離開,這些人就真的求生無門了。


「殷堅!救了這些人會成為我們的累贅!」殷司臉色一變,他太了解殷家教出來的死腦袋,他們應該先脫離險境後纔來考慮怎麼救人才是上策。


「等你回來救人時,他們早死了!還會憑白無故多生出幾只魆來!」殷堅邊說邊行動,跟何弼學走向離他們最近的那個囊莢。在它開始不安的蠕動前,殷堅用隨身的小刀劃開囊莢,何弼學立即將受害者拖了出來,跟著再長腿一踏將幼魆踩扁,一氣呵成。


電視台大廳裡掛了上百個囊莢,憑著殷堅和一拐一拐的何弼學,默默的並肩合作,慢慢的將人一具、一具拖出來,可惜的是,絕大多數的人並不像他們那樣幸運。


「天快黑了!你們還想浪費多少時間在這裡?」殷司一把扯住殷堅手臂。他的首要工作是將這兩個愛心滿溢到無知的傢伙帶離此地,重整旗鼓之後,再想辦法取回創世女神像,偏偏那兩人半點自覺都沒有,還妄想要救出所有人,尤其是那個何弼學,自己都行動不便了,還想逞英雄?


「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無辜的人送命?」殷堅甩脫他的箝制。他或許無法完整的融入這個世界,或許,他永遠都會像個旁觀者被屏除在外,但這不代表他不能用自己的方式來愛這個世界。


以前,他可能因為自己是不死之身,所以對生命並不是很珍惜,可是自從認識了何弼學,這傢伙雖然莽莽撞撞,但他一直都非常熱愛生命,這教懂了殷堅,也許凡人正是因為生命短暫,才顯得燦爛美好。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是好人,你們是壞人,而壞人就算長命百歲也一樣不會快樂!」何弼學明亮的大眼睛直視著殷司,無懼、無畏。


頭一次,殷司空有無止無盡的大智慧,卻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何弼學,他的確不快樂、固倫和靜公主同樣也不快樂,為了找尋長生不死的方法,他們失去太多,最原始、最單純的相知、相惜,因互相信任、愛戀而生的快樂早已消失不見。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41

哈!今夜哪裡有鬼

殷司這麼努力的想帶固倫和靜公主到西方極樂世界尋找永生的方法,正是他想尋回最初那個單純、善良的大清格格,而這個一心一意深愛他的公主,則是他為了讓她共享長生不老秘密而親手掐死,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那一位。


「何同學,你跟殷司他們先離開。」再拖出另一具被啃食一半的屍體,殷堅洩恨似的踩扁幼魆,跟著轉頭命令著何弼學,後者大眼睛一瞇,露出恐嚇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有三頭六臂了?」何弼學語音微揚。他還會不曉得殷堅在想什麼?地球太危險了,快回火星去?雖然他不如在場的另外三人那麼天賦異稟,但像這種搬搬抬抬的粗重活,沒道理他這個平凡人不能幫忙,愈快將其它人救出來,他們就能愈快離開不是嗎?


「阿學!我知道你想儘快將其它人救出來,但是……像這樣的『基地』肯定不只一個,我跟殷司不就是從另一棟大樓趕過來的?如果真想及時將所有人救出,你還是跟殷司他們先離開這裡,去找小姑姑,想辦法召集人手幫忙,更要想辦法恢復這裡的電力!」思緒漸漸恢復冷靜的殷堅,理性的指示著。


何弼學望著他咬咬薄唇,這的確是無可反駁的理由,他雖然擔心般堅獨自留在這裡救人的安危,但還有誰比他這個連魆都不願沾手的活死人更適合?何弼學突然目光一亮看向固倫和靜公主,殷司巧妙的站到她身前擋住他的視線,誰都會守護自己最在意的人。


「堅哥……」何弼學欲言又止,殷堅看了他一眼後明白似的點點頭,他們之間已經再也不需語言這種過度局限的方式來互相溝通了。


「我會找到張正傑他們,不要擔心,那些傢伙命硬的很,一定不會有事的!」殷堅微微笑,何弼學認同的點點頭。從學生時代就跟何弼學混在一起,遇到各式各樣的莫名危險,張正傑活得比何弼學還健康,不能不承認這傢伙比九命怪貓還要更難纏。


「來不及了。」殷司的嗓音冷冷傳來,固倫和靜公主自門邊退了回來,血紅色的夕陽映在她身上有種殘忍的美豔。


「該死!」殷堅跟何弼學異口同聲,對望一眼後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電視台。他們不可能在黑暗中平安的離開這個城市,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等待下一個日出。


「現在要往哪走?」把著方向盤,殷司靈巧的閃避著路上慌亂、隨意停放的車子,天色愈來愈暗,每一個漆黑的角落里都有可能隱藏著魆,他們在明、對方在暗,這對他們實在太不利了。


「左轉,那裡是新開幕的Shopping Mall,電影都是這樣演的。躲到那裡去至少不愁吃、不愁暍,還有電池、手電簡可以用!幸運的話,搞不好還有備用的發電機!」後座的何弼學攀在椅子上提議。




其餘三人目光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這個靈異節目製作人真的是非常的異於常人,遇到危機的狀況後他還頗能派上用場。


「你不會很樂在其中吧?」殷司白了他一眼,語氣卻不是譏諷而是親人似的取笑。隨後心一凜,他果然開始因為何士瑋的關係再次對何弼學另眼相看,那個年輕人對自己的小堂弟自然是十分寵愛。


「他絕對是!」殷堅先是跟著取笑何弼學,隨後饒有深意的看了殷司一眼。何弼學可能少根筋的沒察覺,但殷堅卻清楚的感受到殷司對他的特別,奪舍不是件好事,當你的靈魂侵入到另一具身體時,其實非常的脆弱,對於強烈的情感無力抗拒,殷司只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原始身軀的情感所影響。


「何士瑋非常愛嚴麗。」殷堅臉色恢復俊朗、嚴肅,沒頭沒腦的突然岔出這句。車箱內的氣氛突然一窒,何弼學的大眼睛來來回回遊走在殷司與固倫和靜公主身上。


尖細的指甲深深的掐進皮椅坐墊裡,可以感受得出固倫和靜公主心中的憤恨,她是萬中無一、高高在上的大清格格,殷司只能夠愛她一人,現在卻冒出個嚴麗!由於何士瑋對嚴麗濃烈的情感影響,殷司對那個女人確實另眼相看。這是固倫和靜公主跟嚴麗的宿命,皇族血脈與皇族影武者之間的戰爭,替身不願再當替身,終於選擇了背叛。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整條路上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子大燈亮著,空蕩蕩的馬路上東一輛、西一輛的停著各式轎車,一地的紙屑、垃圾,雜亂中有種讓人透不過氣來的荒涼。


「左轉,那裡!」何弼學伸長手,湊到前座指著一棟半圓形的建築物。他至今很不明白,把大樓建成這種形狀對風水有什麼特別效用?浪費空間才是真的!


「別停地下室!右邊那有立體停車場!」何弼學又再次雞婆的指示著,殷司跟殷堅對望一眼,沒想到這位大名鼎鼎的靈異節目製作,在忙著錄製節目的同時,他居然還有時間注意這些瑣事。


突然間,尖細的指甲攀上何弼學的肩膀,嚇得他過度閃躲悲慘的撞上玻璃,固倫和靜公主冷冷的瞅他一眼,跟著伸手指了指後車窗,漆黑的夜色裡似乎有某些東西鬼鬼祟祟的跟蹤著。


「何同學!」殷堅扔了支攜帶型LED手電筒到後座,何弼學不需多加說明的朝後一照,剎時間嘶嘶聲大響,幾只魆恐光的連忙閃避,振翅聲啪啪作響,包圍著行駛中的車子。


「坐穩!」殷司高叫,油門一踩,車子高速往前飄,撞斷停車場前的阻欄橫桿,嘶嘶聲如影隨形的緊跟著。


「快!快進到建築物裡!」殷堅拖著何弼學的手肘,集中精神手訣一捏,員工出入的那道厚重鐵門應聲而開。後者驚訝的望著他,以前的殷堅是可以輕鬆把門炸開,但是需要時間念一念那道九字訣的咒語,現在他厲害到光用眼睛一瞪就可以開門了?都不知道該覺得這個新功能是好還是壞?


「殷堅只會愈來愈強,看他能不能駕御了。」跟在他們身後的殷司平靜的解釋。何弼學又很驚訝的瞪著他,那種平淡的口氣實在太不像一個靈力被奪去大半的人該有的,他很難不去多心殷司背地裡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墊後的固倫和靜公主蹬著旗鞋跑了幾步之後,突然猛一轉身,細尖的指甲朝後一抓,淒厲的嘶嘶聲大響,一只體形大過鬼格格兩倍的魆倒在她腳邊痛苦掙扎,只見她灰蒙的眼珠毫無生氣的瞪視著它,跟著五指一插,狀似腸管的臟器就這樣讓她拉了出來踩斷,墨綠色的不明液體濺得她一頭一臉,冷淡的瞧著那只魆顫抖不已直到最後失去生命。


「你知道嗎?我開始覺得她才是最樂在其中的那個。』何弼學咽了咽口水,理智上他應該很害怕那些躲在黑暗中,體形大過他們數倍、攻擊性又強的魆,只是看眼前的景象,他不禁有點同情那個生物,面對怎麼樣都消滅不掉的鬼格格,就好像小混混遇上大流氓一樣,實力相差懸殊啊!






啪啪的振翅聲愈眾愈多,那三個男人對看一眼,殷司一個箭步將固倫和靜公主拉了回來,殷堅跟何弼學則合力將門關上,儘可能的拆下周邊所有東西意圖將門封死。


「你確定這裡安全?」殷司拖著固倫和靜公主快步前進。雖然他們都是『不死』之身,但有殷堅的前車之監,敵眾我寡最後還是吃虧,況且他現在用的是何士瑋的身體,可沒有像殷堅那樣好運,連魆都不想吃他。


「魆不是怕光嗎?我記得一樓家電區有很多燈具、手電筒什麼的,撐一個晚上沒問題吧?」何弼學一跳、一跳的帶頭向前衝,殷堅想也不想的將人拉回身旁。這傢伙是恐龍嗎?走路一拐一拐的不會喊痛?天曉得他的腿傷成什麼樣子?


「我沒事,那些白色乳狀物大概有止痛的作用吧?不趁著現在不會痛的時候趕快跑,等一下發作時我要你背我喔!」何弼學恐嚇著,殷堅揚揚眉,他們之間真是到了眉來眼去連話都不用多說的境界了。


「那快走吧!」殷司同意的點點頭,他從來都不會小看平凡人的求生本能,尤其蟑螂命的何弼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看!這個露營專用的煤氣燈,不用電,亮度又夠強,可以撐很久唷!」何弼學一邊搬東西、一邊用著業務員的推銷口吻介紹產品,一旁的殷堅則不以為然的瞥兩眼那怎麼看都稱下上品味的燈具,不情不願的幫忙何弼學收集。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這麼大的Shopping Mall隨你拿,不用付錢耶!」何弼學笑得極度燦爛的推著推車,要不是因為懶得燒熱水,他搞不好會掃光食品架上的各式泡麵。




「何同學,你還笑得出來?」殷堅沒好氣。這句其實是白問的,跟他相處這麼久,那個笨蛋最強悍的地方正是這裡,再危險、再恐怖的狀態下,這傢伙也能神經斷線似的自得其樂。如果有天地球滅亡了,能夠堅強活下來的會是自己、蟑螂還有何弼學,而且這傢伙還可能會跟因為變種然後會說話的蟑螂交上朋友,活得無比開心。


「噓噓噓……殷堅,你太嚴肅了。」何弼學咯咯低聲笑著,回頭熱情的擁吻著殷堅,嚇得後者瞪大眼睛,伸手揪著對方衣領將人拉開,他是不排斥飛來艷福什麼之類的,但拜託請挑對時間。


「何同學!你嗑藥啦?」殷堅很想甩他兩巴掌,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將人拉回身邊額頭碰額頭,驚訝於對方的異常高溫,為什麼發燒不告訴他?


「阿學!你怎麼樣?」殷堅扶著何弼學,讓他找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隨手抄了兩個靠墊、一張毛毯塞到後者懷裡。


「我很好啊!」何弼學傻笑,殷堅俊臉鐵青,會這麼說就是他百分之一百的不好。將人摟緊,以現在的情況,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醫治何弼學,現在就只能祈禱趕快天亮,希望這個夜晚不會再有事發生。





強力手電筒的光芒直射向前,殷司警戒的傾聽著夜裡的一切,面無表情的走到殷堅跟何弼學身前,剎時間有種不知該哭、該笑的錯愕。一張毛毯緊緊裹著互相依偎取暖的兩人,也許不能稱作是取暖吧?但這種景象很難讓人不覺得可愛。如果他再年輕個幾百歲,或許真的會笑出來吧?殷司心底嘖的一聲這樣想著。


伸腿踢了踢一樣也睡得很沉的半調子天師,殷司不敢相信他竟然警戒心這麼低,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也能睡著,不過也可能是剛脫離囊莢,狀態還沒有完全恢復,如果原因是後者,那情況還真的挺不妙,他原先還想利用殷堅去替他取回創世女神像,照這樣來看,他的計劃可能得重新布署。


「我沒睡著。」殷堅睜開眼,正如他所說,眼神清亮絕不是剛睡醒的模樣。


「清醒著最好,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這棟Shopping Mall並不是全然密閉的空間,我擔心魆能從別的地方闖進來。」殷司解釋。事實上他簡略的巡邏了一回,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暗處似乎有什麼人在窺伺。


「思,我跟你去查一查。」殷堅同意,反手探了探何弼學的額頭,溫度降下來了一些,但狀況仍談不上好。


「嗯……堅哥……」何弼學揉揉眼睛,雖然還有些不舒服,但他的腦袋比早先清楚很多了。


「你再多睡一下,天還沒亮。」殷堅搔了搔對方凌亂的頭髮,用著令殷司相當驚訝的溫柔語氣說話,聽慣了他冷嘲熱諷的刻薄話,突然這麼大的轉變,令他非常不能適應。


「你要去哪裡?」何弼學捉起擺在身旁的手電簡,大有要跟著一塊去的意思。殷堅咬咬薄唇有點掙扎,確實,帶著何弼學一塊兒去不太方便,第一,他幫不上忙,第二,他腿受傷了要逃命都成問題,只是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裡跟那個變態兮兮的鬼格格獨處,這可能比面對魆更恐怖。


「帶著個累贅?」殷司揚眉,何弼學十分不滿的哼哼兩聲以示抗議。


「留他在這裡跟你的鬼格格獨處我更不放心。」殷堅冷哼。他們都見識過固倫和靜公主翻臉無情的手段,就連自己人,殷司的心腹陸她都照殺不誤,萬一發起癲來,何弼學哪還能不死?這話就連殷司自己都無法反駁。


「你們把鬼格格一起帶走好了,我可以照顧自己。」何弼學再次揉揉眼睛,他還是困得要死,不僅困,他還很餓,只是因為發著燒實在太懶得動,順便交待兩聲要殷堅帶些方便的食物回來吃。


像是要證明自己真能保護自己,何弼學拎了幾盞燈、抱了幾把手電簡、再披著那張毛毯縮到角落裡。既然魆怕光,那他就一直待在光亮中就安全多了吧?這其實滿簡單的,以他多年跟蹤靈異事件的經驗,找個角落,將煤氣燈、手電簡全都照向自己,這樣就會形成一個光亮的小空間,只要電池、煤氣撐得夠久,他應該能平安待到天亮。


「這傢伙真的滿有小聰明哩!」看著何弼學縮到角落裡繼續睡,殷司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要小看平凡人的求生本領!」殷堅多擺了一把手電筒,確定何弼學整個人處在光亮中之後,亮開另一把手電筒,頭也不回的離開。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44

哈!今夜哪裡有鬼

空曠的賣場大廳傳來陣陣咯咯聲,固倫和靜公主蹬著旗鞋領頭一步一步走著,灰濛濛的眼珠適應著黑暗,她靠著各種宮能來感受四周的差異、變化,絲毫不在乎光明能帶給她任何保護或協助,也許,她比魆更適應、更應該待在黑暗中。


「你就這麼愛那個女人?愛到不惜犧牲這個世界?你不會不知道一旦湊齊玉器跟長生石,創世女神第一要做的事是毀滅這個人界,你曾經也是凡人,難道不會覺得……」和殷司並肩而行,殷堅忍不住找話勸阻。


他並不想和殷司為敵,即使發生過先前那些事,他相信殷司本性不壞,甚至對他的智慧、本領有點敬佩,這樣一個不平凡的男人,不該為了固倫和靜公主那種女人沉淪。


「不會!你說再多的話,也不能動搖我想幫助和靜再世為人的念頭,難道你不想?如果我們聯手,沒有事情是我們辦不到的!」殷司看了殷堅一眼,用何士瑋那雙過度清澈的眼睛蠱惑著。


他知道,在殷堅的心底,有著這個小小的願望,他希望當個平凡人,一個會生老病死,能跟著何弼學白頭到老的平凡人,也許在他心中,最大的恐懼正是自己不會死,直到生命中熟悉、深愛的那些人一個一個死去,天地間只他一人弧伶伶的被留下來。


「再說,和靜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她是死後才變得……總之,我要她回覆成原本那位善良、甜美的公主。」殷司望著固倫和靜公主的背影喃喃說著,殷堅僅僅是看他一眼,他相信殷司自己也明白,這一切只是自欺欺人,固倫和靜公主應該是天性如此,沒有什麼所謂死後才變壞這一回事,惡鬼生前絕不可能是個大善人。


「所以說,等我們消滅魆之後又會是敵人了。」殷司搖頭笑了笑。他必須承認,跟這位殷家小輩聊天挺開心,至少他不像那些自以為是的老頭們,在不了解他之前,就先否定他的一切。


「不,我們一直都是敵人。」殷堅冷冷的望著他,殷司先是一愣,隨後大笑起來,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這個半調子天師愈來愈合他的口味了。


噓的一聲,固倫和靜公主突然停下腳步,尖細的指甲一曲一張,殷司、殷堅對看一眼,看來他們遇到不速之客了。


「左邊?右邊?」殷司輕捏了張符紙在手中,語氣輕鬆的詢問。


「男左女右,我挑左邊!」殷堅隨性的聳聳肩,固倫相靜公主看了他一眼,三人就地分散。






話分兩頭,正當殷堅、何弼學還被困在市中心時,殷琳他們早已往外撤得老遠,目前暫住在吳進郊區的別墅裡。若在平時,殷琳當然很喜歡這種處處有人服侍、伺候著的少奶奶生活,可是現在的局面是因為某些不知名的生物佔據著市中心,自己的親姪子、朋友全都生死未卜,她愈想愈不開心,胸口憋著股惡氣。


「小琳……」看著自己女友神經質的咬指甲,吳進微微長嘆口氣。他很喜歡殷琳那彩繪著中國山水畫的指甲,雖然他一直弄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但他不只一次的表示欣賞,他也知道殷琳自己也很滿意那十指的藝術展現,若不是她心底的壓力太大,她肯定不會這樣無意識的破壞它。


「你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叫你先出國去避一避嗎?」殷琳不滿的擰起秀眉,鬼氣森森的漂亮面孔外,毫無掩飾她的關心。


魆在短時間內數量爆增,不斷破壞電力系統、攻擊市民。找不出對策,派出去伺機奪回主控權的軍警不是死、就是傷,更慘的是就此失蹤,完全不是對手。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政府只能一退再退的撤離市民,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整個城市淪陷。


咬著指甲,殷琳憂心忡忡的望著狀似銀製粉盒的羅盤,她放出的式神還沒侵到電視台的位置就被消滅了,不僅是這樣,就連刻意設在市中心四周的結界也被破壞,可以推測出那些不知名的生物正一步步的往外擴展勢力。


這也是為什麼殷琳一再要求吳進趕快離開這裡的原因,她是個天師,連她都不太有把握對付那些生物,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她不想到無法挽救的時刻纔來後悔,也許她給其它人的感覺不太正經,甚至有些瘋癲,但她自己最清楚,她是真的深愛吳進這個男人,她絕不會讓他發生任何事。


「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離開。」吳進依舊是溫和的笑著,但眼神中萬分堅定。他或許只是個學者,不像殷琳她那樣擁有高強的法力,但這並不影響他想要保護女友的念頭,一個男人若連這點都做不到,還配稱做什麼男人?


「你留下來能幹嘛?」殷琳微怒。伏魔降妖是她的天職,從她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改變不了的命運,她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因為她姓殷,但吳進不同,他不需要陪她冒險,他的天職是傳承這些智慧,靠他的紙筆。如果因為留下來陪她而發生什麼不幸,殷琳絕不會原諒他的,就算是下地獄也不會原諒他。


「我只想陪著你到最後一刻,如果真的躲不過死亡的命運,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吳進笑笑的握著殷琳的手。那雙握慣了桃木劍、金錢劍的手,不如想像中的纖細,指腹間有著無法忽略的老繭,即使這樣,仍然是吳進最珍惜,願意緊握一生一世的雙手。


「……如果真的無法抵擋,我們一起走。」殷琳輕聲的回答,眼眶有些泛紅。


「你和殷司不是有協議?你確定他能找到殷堅他們?」吳進沉聲疑問。


那一天,當殷司牽著固倫和靜公主的手踏進他別墅那一刻,吳進永遠無法忘記那個景象。年輕有朝氣的何士瑋深情的望著一名身穿旗裝的女子,落日餘輝映著長生石閃耀著妖異的綠光,那模樣太熟悉,以至于他反倒陌生起來,何士瑋那雙眼睛不該只注視著嚴麗嗎?


「如果這世上還有誰能闖進禁區找到小姪子他們,那個人正是殷司。雖然說他失去了大部份靈力,不過我相信他肯定有所隱瞞,以他的經驗、智慧,就算不用靈力,都一樣有本事找到殷堅,別小看殷家神奇的道術!更別低估了那個活了幾百歲的老頭子!」殷琳冷靜的回答。? ?


書到用時方恨少,她直到最近才深刻的體驗到這句話真正的含義,她曾以為自己很了解殷家道術古籍,可現在才發現,原來她跟殷堅那個懶惰鬼沒什麼兩樣,臨到需要用時,才驚覺少那麼一句咒語。


「但是我擔心……」吳進擁了擁殷琳。雖然是何士瑋的容貌,但吳進本能的防備那個男人,無從解釋起對他的恐懼。


「擔心他對我不利?他還需要我的幫助,創世女神像並沒有運出本市,不只是女神像,我想他們之前搶到手的玉器一定全部在那裡,這也是為什麼那些奇怪的生物可以突然變得這麼多、這麼強大,他如果想平安的將女神像奪回來,就不能不靠殷家的幫忙!」





睡上一覺後,何弼學覺得自己精神好了許多,精神好了許多,就容易把注意力擺到其它的感官上,就像他現在這個樣子,硬生生餓醒。


「堅哥?」何弼學伸了伸懶腰,意外踢翻已經熄了的煤氣燈。


建築物內微弱光線流洩,何弼學猜想天可能已經亮了,正想爬起身時,腿上一陣劇痛,嘶牙裂嘴的呻吟出聲。


東張西望,沒找到殷堅他們的身影,也不曉得他們去巡邏之後自己昏睡了多久。何弼學靠著推車支撐著自己,滑著、滑著去找些吃的、用的,幸虧巧克力這種東西不僅好吃還能充饑,另外找了幾捆運動繃帶,何弼學發現那些殭屍電影教導的果然正確,躲在這種地方還真的能存活下去。


「哈羅,有人在嗎?堅哥 」何弼學邊嚼著巧克力邊叫喚,順手將一把榔頭擺進推車裡當防身武器。邊找人邊逛,除了零食之外,何弼學還在貨架上掃下不少罐頭,他想殷堅、殷司跟鬼格恪應該也會吃東西吧?


逛到大廳時,何弼學瞥見外面陽光普照,心裡頭突然靈光一閃,那些魆很怕光,所以他待在太陽下反而安全,就算不是吧!在看過固倫和靜公主昨晚那種凶殘對付它們的手段,有再多的恐懼感也被她取代過去了。


望著外頭的烈日,何弼學咬咬牙,也許他能在殷堅回來之前,再多救幾個人出來……




循著微弱的嘶嘶聲,殷堅皺著俊眉,拎著手電筒一步一步的走下樓,如果真像他所猜測的最槽狀況,在這個Shopping Mall裡也藏有那些-魆,那他絕對要在它們發現何弼學之前,先消滅掉這個危機。


愈走,樓層愈低,殷堅嫌惡的看了看四周,他實在不喜歡待在這種充滿油味、鐵銹的地方,這跟他的外形、品味太不相符了。嘶嘶聲斷斷續續,殷堅揚揚眉,好奇遇到的鐵門之後是什麼,手電簡忽明忽暗,忍不住的低聲咒罵一句,都是何弼學該死的怪理論,你永遠會在最需要的時候發現手電筒沒、電、了!


「Shit……」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咽下這口氣,殷堅氣憤的將這中看不中用的東西扔到一旁,凝神瞪了生了鐵銹的大門一眼,喀的一聲大鎖應聲打開。


漆黑的室內裡肯定有其它東西存在,殷堅掏出了張自殷司那裡摸來的符紙,食指一彈,冒著火光的猛鷲繞著他盤旋、護衛。


藉著猛鷲身上的火光,殷堅看清楚了室內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了口冶空氣。這裡明顯是機房,只是現在那些備用發電機、鍋爐全部被催毀,取而代之的是魆的卵,和之前看的那些囊莢又不同,這些卵的size更小,殷堅猜想這大約是魆最原始的狀態。


猛鷲尖嘯一聲往前衝去,殷堅隱約可以看見卵內的幼蟲躲避著光源,除此之外,他的注意力破吸引到最角落裡,黑暗中有幾只完全成熟的魆守護著某個東西,定神一看,殷堅差點以為自己又要再一次的魂飛魄散……


沒想到在魆的身上連接著一張女人的臉是那麼噁心的一件事!


「滾開!把那只鳥趕開!」那個女人尖叫,高頻率的嘶嘶聲讓殷堅耳膜一痛。


「你是人是鬼?」殷堅皺了皺俊眉。他相信世間眾生皆有機緣成精變人,像小芸、管彤他們那樣修行了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別說能有人形,要成仙都可以。可是他不相信這些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成人形,除了殺戮之外,它們並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地方,沒道理能進化的這麼快。


「滾開!滾 !」那個女人繼續尖叫,扭曲的表情顯示出她正承受苦極大痛苦,一顆乳白色、隱約還看得見內部的蛋,自她下腹部的裂縫中硬擠了出來。 股堅俊臉鐵青,胃液無預警的狂翻,他覺得自己再多看兩秒這個景象,八成會忍不住的吐出來。


嘶嘶聲大響,原本護衛那個女人的魆朝著殷堅圍近,似乎想先解決他之後再繼續守衛的工作, 鷲尖嘯兩聲盤旋在殷堅身旁,恐光的魆畏懼的向後退了一些。


「不想死就快滾!」那個女人再次尖叫,嗓音中伴隨著嘶嘶聲,那些魆像是接收了命令似再次圍上前,這一次不管猛鷲如何綻放火光,魆都不再退懼。殷堅揚了揚眉,看來這個女人的地位十分崇高,其實也不難猜想,既然魆外形像蟲,那它們極有可能也像蟲子一般屬於母系社會的結構,而那女人正是負責繁衍後代的女王。


略退了幾步,光看數量也知道自己並無勝算,殷堅不是那種光有熱血沒有腦袋只會硬拚的笨蛋,他比較好奇為什麼那個女人這麼著急的想趕他走,除了自己『不合他們胃口』之外,應該還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


定神掃瞄著四周,薄唇勾起道輕蔑的冷笑,看來何弼學這個霉翻了的靈異版雷達再次大顯神威,殷司朝思暮想的創世女神像就在這裡。那個女人像魆的半邊身體正盤踞在這座女神像上,難怪她能這麼快修出人形,光一柄玉如意就能讓山魈化身成為烏娜,更何況是擁有玉牌、玉環及玉如意的創世女神像。


「不告而取為之賊……就算你偷的是那個老不死又無良的殷司的東西,還是一樣該死喔!」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49

哈!今夜哪裡有鬼

啪啪的振翅聲大響,固倫和靜公主尖銳的指甲染滿墨綠色的不明液體,左翼建築內地下室的魆與殷司他們纏鬥多時,最後終於全軍覆沒,既使如此,殷司跟固倫和靜公主也沒佔到多少便宜,兩人身上也處處是傷,不過一個是死了數百年的鬼格格,另一個換身體像換衣服一樣,沒找到方法能徹底殺死他們之前,殷司跟固倫和靜公主永遠都不會被消滅。


「看來……待在這棟Shopping Mall裡也不安全。」殷司伸手將髮絲順到固倫和靜公主耳後,經歷一場殺戮之後,她竟然有種血腥、妖異的美。


「何同學那個靈異雷達是哪裡有電住哪鑽,壓根就不是用來趨吉避兇的,使用前請先看說明書。」殷堅低沉的笑聲傳來,臉頰上沾染了些墨綠色的不明液體,看得出來他也經歷過一場大戰。


「右翼那邊也有?」殷司皺眉,他現在有種意外闖進敵方大本營的感覺。


「不只有,數量還滿可覬,如果我沒摸走你那幾張符紙,現在應該像破布一塊了。」殷堅聳聳危,神態、語氣輕鬆的一點也不像劫後餘生的模樣。以戰養戰大約就是說明這種情況,短時間內遭遇了多場戰役,殷堅原本不熟練的道術,硬是被逼迫的得心應手起來了,咒語使得愈順手,他的自信心愈盛。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固倫和靜公主皺了皺細眉,側頭凝視著殷堅走來的方向,漆黑的長廊延伸得看不見盡頭,就好像在深處有什麼東西吸引她。


「是的,你要找的創世女神像就在那裡。」殷堅平靜的回答,跟著氣氛莫名一僵,三人互相看了幾眼面面相覷,各懷鬼胎。


「先跟何弼學會合,離開這裡!」殷司變臉跟翻書一樣快,馬上又像沒事人一樣提議。他當然萬分想取回創世女神像,但他也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先離開這裡,召集足夠的殷家好手之後,再回頭大幹一場。




「何同學?……阿學?」回到昨夜留下何弼學的地方,殷堅繃緊俊臉的望著早熄滅的煤氣燈跟踢翻一角的手電簡,雖然不能用人去樓空來形容,不過還是找不到何弼學的蹤影。


「被攻擊了?」殷司警戒的瞧了瞧四周,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既然這裡是魆的大本營,絲毫沒有戰鬥力的何弼學如果不幸遇上它們,被生吞活剝連渣都不剩是何其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不像。」殷堅冷靜的回答,意外的是固倫和靜公主同意似的點點頭。這位被包覆在紗布下的鬼格格,露出了一雙獵人般陰狠的眼睛,她沒嗅著血腥味,可以推測出何弼學是自己離開的。


「分頭找找吧!我想那個笨蛋大約是肚子餓,出去覓食了!」殷堅邊說邊搖頭的朝生鮮區的泡麵架走去。他們三人在Shopping Maill裡遭遇了魆的攻擊,這不代表何弼學知道這裡的危險性,他有可能以為這裡很安全再加上又天亮了而到處閒逛,貪小便宜的個性發作,這傢伙有可能會推著推車在這裡狂搬東西!基本上……這是犯罪行為吧?


殷堅逛了逛四周,仔細搜索著每一個區域,愈到後來腳步愈急,因為一直都沒發現何弼學的蹤影。說也奇怪,即使找不到對方,他還是不緊張,就好像身上的每個細胞部很平靜,打從心底就清楚知道何弼學很安全,什麼時候他跟何弼學已經到了這種心有靈犀的境界?殷堅搖搖頭的輕聲低笑。


「找到人了嗎?」殷司牽著固倫和靜公主自另一頭緩緩走過來。


這一對,在殷堅眼中也是奇妙的組合,他永遠弄不懂他們究竟為何會相戀,論美貌,鬼格格雖然絕對稱得上漂亮、迷人,但比她更美的大有人在,以殷司的歷練不可能沒見過;論人品,嗜血又好殺的鬼格格根本沒有人品可言,不是所有叫公主的都天真善良,以殷司的標準來看,他怎麼忍受得了一個比他更變態的女人?只能說,『感情的事無法解釋』這句話套在他們身上詭異的正確。


「沒有,那個笨蛋說不定先離開了。」殷堅無所謂的聳聳肩。


「扔下你先逃了?被情人背叛你還笑得出來?」殷司冶哼,固倫和靜公主若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


「為什麼不?何同學如果知道要先逃跑才不會連累我,我幹嘛不高興?」殷堅同樣也冷哼兩聲回敬,他跟何弼學之間那種絕對信任的感情基礎,才不是那個變態老不死跟鬼格格能相比較的。


所以說,他真的不該高估何弼學,又或者低估他們之間的情比金堅。


殷堅三人再次回到原本的集合地,正打算計劃看怎麼消滅魆及奪回創世女神像,殷司的意思是先離開這裡,召集人馬再反攻,殷堅卻想要速戰速決。


兩人各懷各的鬼胎,殷司想利用殷家子孫的幫忙,而殷堅則希望趁現在就將所有東西搶到手,他見過那個成形的魆,照目前來看,她的力量似乎仍有限,再加上他的靈力高過殷司,趁亂出手極有把握搶到女神像、四件玉器跟長生石,只要得到這些東西,他就有機會再世為人,說到底,他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求『生』意志強烈也是很理所當然。


就在那兩個男人還討論得不可開交的同時,固倫和靜公主似乎聽見了什麼聲音,彈了彈像枯柴般的細指兩聲,跟著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殷堅跟殷司對看一眼後連忙跟上,這位鬼格格的五感高於一般人,殷堅他們相信她肯定察覺到什麼事。


ShopPing Mall大廳門口停了兩輛車,幾個面容蒼白、神色憔悴的人互相攙扶的走進來,殷堅微皺起俊眉,最好不是他所想的那件事。


「堅哥!快來幫忙!」何弼學站在門外招手大喊,被點名的那個人很想衝出去堵上他的嘴,他就一定要這樣大聲嚷嚷然後把魆引過來才甘願嗎?


「你在搞什麼?」還沒來得及反應前,殷司一聲暴怒的衝上前去,殷堅快他一步的攔在何弼學身前。現在是想怎樣?一個、兩個比嗓門大是吧?


「單獨跑出去?你是嫌命太長是嗎?萬一被攻擊了你怎麼辦?還救這堆人回來,你是覺得我們不夠麻煩?」出乎意料之外,殷司狂怒之下的語氣竟滿溢著關心,何弼學吃驚的瞪大眼,隨後再看了看殷堅,兩人眼神交流一會後得出個令他們露出狡檜笑容的表情。


「你在關心我?/何同學?完蛋了你,殷司……」殷堅跟何弼學兩人異口同聲的笑了起來,天真的模樣看上去既欠揍又剌眼。






何弼學跟殷堅兩人小心翼翼的半抱半扶著小四,本來健健康康的一個年輕人,現在臉色慘白渾身是傷的像塊破布一樣,唯一慶幸的是他的小命還在。


「你救了這些人?」殷堅有些佩服何弼學。他明明只是個平凡人,卻常常有著連他都不見得擁有的勇氣,更誇張的是,他看似衰運纏身實則幸運無比,挑個地方落腳,他可以一頭闖進敵軍大本營,可是又能平平安安渡過一整夜。


不僅如此,轉眼間他還能隨隨便便的救出一堆人,想當初殷司要找到他們還費了不少功夫,何弼學那個可怕的靈異雷達卻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不只我,學弟也幫了不少忙!」何弼學漾開一個笑臉。還有什麼比救出朋友,再跟自己情人並肩作戰更快樂的事?


「嘿!堅哥!……哇 !你怎麼連狼狽也能狼狽的這麼帥氣啊?」張正傑搖著頭嘖嘖有聲,雖然不很明白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不過跟這兩個傢伙在一起就很安心,相信這一次一定也能逢凶化吉。


「少拍馬屁!既然有這麼多傷患,我們的逃亡計劃要好好布署了。」


「你、你、你、你、你,好手好腳的幫忙蒐集食物跟保暖的東西過來,尤其是手電筒跟照明工具!你、你、你,老弱婦孺就交給你們照顧!有沒有人是醫生還是護士?這裡有傷患需要幫忙!身強體壯的,跟我去救其它人!」何弼學拉了把椅子站在上頭,一手握著大聲公、一手東劃西劃的指示,跟隨他躲到這裡來的人全都靜靜聽他指揮,他大約習慣了命令靈異節目的製作小組,現在掌控著大局異常順手。


「沒想到何弼學還挺有威嚴。」殷司低聲的笑了笑,如果讓那些人知道這裡其實是魆的大本營,躲在這裡一點都不安全,可能會當場把何弼學給生吞活剝了。




殷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要以為他不曉得殷司在打什麼鬼主意,現在讓情況變混亂對他們一點幫助都沒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殷司最好安份點。


「救人?你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麼嗎?我們憑什麼去救人?」一名看似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歇斯底里的尖叫,他們全都是在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就被魆抓起來塞進囊莢裡等死,若不是福大命大的讓何弼學找到他們,可能短暫的生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喪送了。


「知道!那些生物叫魆,外型像放大好幾倍的蜻蜒!……也許在體力上、速度上我們不如它們,但這不代表它們無敵,它們最大的弱點正是怕光,可能不是永久性的,但短時間內交手,強烈的光線足以逼退它們……」何弼學語氣柔和但堅定的解釋,說起來也很奇妙,他就是有這種莫名的魅力,能將這些原本十分恐怖的事情,說得這麼雲淡風輕,就好像只不過是遇到只蟑螂一樣,雖然噁心了點,但踩死它就算了,沒什麼好害怕。


原本躁動的情緒又再度平靜下來,殷司覺得更有趣了,在某些方面,何弼學比殷堅更像個領導人物,至少,殷堅絕不會有那種好脾氣去跟人解釋。


另一頭,殷堅、張正傑他們則是見怪不怪的並不想多理會,何弼學別的不會,說服其它人陪他去送死的本事超強,否則這個靈異節目製作小組不會存在這麼久,而且成員還有愈來愈多的傾向。


「學長……」小四咳了兩聲,縮進毯子裡。何弼學一拐一拐的蹭到他身邊,燦爛到幾乎快閃瞎別人眼睛的笑臉高掛,他是打從心底高興這些跟隨他的工作人員各個都很平安,而且他堅信他們一定能活著離開。


「不要擔心,有堅哥在,天塌下來他也會把它打穿!」


旗鞋咯咯、咯咯的直響,外形太過詭異的固倫和靜公主跺著旗鞋走至殷堅身旁。雖然她早已習慣是人群矚目的焦點,畢竟尊貴如她生來就備受寵愛,但現在不是她的朝代了,注視她的人不再充滿敬意。


即使何弼學一再向救出來的人強調,不要理會她這位Cosplay上癮的變態,固倫和靜公主仍舊懷疑她還能容忍這群低等、下賤的人多久。


陪在她身邊的當然還有殷司,只是這個男人現在萬分感興趣的望著殷堅,筆挺的身形、手捏指訣,周圍泛著金光,還有凝視遠方的雙瞳同樣也散著詭異的金光,殷司搖搖頭的笑了起來,神情頗有種長輩瞧見後生小輩成材的感慨。


「沒想到這小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殷司低聲輕笑。腦袋靈光,懂得舉一反三才是致勝之道,殷堅不僅學會了他心通,還將這招用到式神上,藉由式神當他第二對眼睛觀察敵情,殷堅果然夠賊又有小聰明。


「情況怎麼樣?」殷司並不抱任何希望,單純只是隨口間問,殷堅同樣也不是太想回答,他們彼此都明白,魆勢力擴展的太快,這已經不是憑他們兩人,或者更慘,只憑殷堅一人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們沒辦法全身而退,尤其再加累贅之後,更是想都別想。


咯的一聲,固倫和靜公主伸腳踢翻了不知哪時擺在一旁的水桶,清水就這樣潑灑一地,殷司和她對望一眼,這意思非常明白,她要殷堅利用玄光術跟外頭的殷家子孫連系,殷家的道術她也很熟悉,如果連這點小招式都用不出來,那殷堅乾脆去死算了。


冷冷掃了身後那兩人一眼,殷堅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雙手在虛空中劃一個圓,口中念念有詞,圓心漾出一道波紋,跟著虛空中的那個圓幻化成一道鏡面。


「你真的令我很驚奇,我沒想到你能這麼快學會真正的玄光術,在這一輩的殷家子孫裡,我想沒人能領悟到這個境界。」殷司是發自內心的贊嘆。


一時間殷堅不知該怎麼反應,若在以前,他肯定達下到這種信手捻來的境界,可是自從得到殷司絕大多數的靈力之後,只要他弄懂了偶而靈光一閃的咒語,自然而然就能得心應手,殷司這些讚美,對殷堅而言聽起來怪像繞著圈子在往自己臉上貼金。
櫻.... 發表於 2008-10-26 22:52

哈!今夜哪裡有鬼

神經質的咬著指尖,殷琳專注的在羅盤上又比又劃,殷家子孫全數出動,可也只能暫時阻擋魆的擴散速度,仍然找不出治本的方法,你總不能讓太陽不下山吧?


『小姑姑……』低沉、熟悉的叫喚,殷琳機警的左望右望,這絕不是她的妄想症,那肯定是殷堅的聲音。


「小姪子?……殷堅!」殷琳厲目掃了客廳一眼,確定那傢伙是不是想來個靈魂出竅的招數求救,偏偏又不知道對方究竟在哪?她打死也不信是自己的妄想症。


『小姑姑……』殷堅的聲音再次出現。殷琳很肯定的瞪視著身前的穿衣鏡,又有些狐疑的挑高半邊細眉,跟著咬破食指,米花大小的血滴向前一彈。


「哈!殷堅!」望著鏡中熟悉的人影,殷琳不由得漾開一個仍舊鬼氣森森的笑臉。


「真是沒想到,你就連用玄光術也是這麼兩光。」見到殷堅完好如初,殷琳的喜悅自然不在話下,不過殷家的刻薄毒舌不會因此而變得友善。


「小姑姑,我們找到創世女神像在哪了。」殷堅不曉得自己的玄光術能撐多久,儘量的長話短說,況且他相信殷琳能明白他背後的涵意,找到創世女神像才是戰爭的開始,說什麼也不能讓殷司他們得手,否則這個世界就毀滅定了。


「找到了?真是見鬼了……」殷琳吐吐舌頭。




她原本打算利用殷司的力量來救回殷堅,然後再想辦法拖延,看看能不能阻止他的陰謀,哪知道最麻煩的部份竟然這麼簡單就解決?她原本還料想,就算動員殷家子孫,沒十天半個月也無法從魆那裡搜回女神像,哪知道結果會這樣?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何弼學這個超級雷達。


「殷琳,我們長話短說,有了創世女神像,以殷堅的靈力,我們可以一舉消滅所有的魆。」殷司緊接著解釋,末了若有深意的看了殷堅一眼,他相信這個小子有那個本事可以消滅這個空間裡的魆,但這個小子願不願意相信他、和他合作還是個問題。


「怎麼消滅?需要我做什麼?」殷琳微擰起細眉,她確實不相信殷司的為人,可是這不能否決他是除了老爺子之外,對殷家道術最了解的人,甚至,應該說比老爺子更厲害的人,畢竟那些禁咒就是他寫下的,若不是殷司,死胎的殷堅根本沒有機會變成現在的活死人。


「大日如來金輪咒,我會教殷堅怎麼使用,你要做的是,召集所有殷家子孫,在念動咒語後,全力阻擋魆,不能讓他們逃出這個範圍。這道咒語代表的是無上光明,能燒盡、蒸發世間一切罪惡,能維持多久則要看持咒人的本事了。」殷司拍了拍殷堅背脊,後者下意識的閃躲,冷冷的望著他。


「燒盡一切罪惡?你不怕我念完咒語,第一個被消滅的就是你跟鬼格格?」殷堅揚了揚眉,挑釁似的笑了笑。


「很可惜,我是人,和靜有長生石護身。」殷司得意的笑了笑。


啵的一聲,何弼學開了一罐水蜜桃罐頭給小四,這個傢伙臉色慘白的可怕,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何弼學還是儘可能的弄些東西讓他保暖跟充饑。


「學長,你也休息一下吧!你的腳受傷了。」小四感動的捧著罐頭一口、一口喝著過甜的果汁。他喜歡跟著何弼學上山下海的冒險,可是他從沒料想過會有這麼悲慘的遭遇,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後悔跟著這樣一位上司。


「腳拐到不會死人,正傑!你照顧小四,我不放心堅哥一個人對付殷司那個狡猾的老鬼。」何弼學咬了一口巧克力棒,跟著將一些電池、礦泉水掃進背包裡,不管殷堅願不願意,他休想撇下他。


「學長……」張正傑想說些什麼,可是望著那個人的背影,瀟灑的擺擺手,料背著包包一拐、一拐的離開,他突然有種已經離何弼學愈來愈遠的錯覺,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除了殷堅之外,沒有人能陪著他繼續向前冒險。


「動作真慢……你實在有夠拖拉的,背那麼大一包是準備去郊遊嗎?」殷堅半倚著牆,悠閒的等在門邊,何弼學讓他嚇了好大一跳,本想鬼鬼祟祟的跟蹤,哪知道殷堅會好整以暇的等他自投羅網。


兩人對瞪了好一會兒,殷堅是一臉『就知道你會偷偷跟來』,何弼學則回敬一眼『知道你還瞪』,接著兩人忍不住的笑開,這種互相信任、互相了解的感覺,就好像命中注定對方就是你的另一半,而他們何其有幸的能找到對方。


「你確定要帶著這個累贅?」殷司看了何弼學一眼,對於他的雷達工能雖然很贊嘆,但現在這種情況,他似乎一點忙都幫不上。


「抱歉,累贅也是有人權的!堅哥跟你不一樣,他心底一定是在想,與其擔心何弼學那個笨蛋又會闖什麼禍,還不如把他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省、得、麻、煩。」何弼學模仿著殷堅冷嘲熱諷的語氣學得維妙維肖,連句末上揚的那聲冷哼都沒放過,惹得殷堅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喔,何同學,沒想到你也會他心通了哩!」殷堅默認了那句『笨蛋』,說到刻薄他真的是拿手得厲害。





這邊這頭,兩人完全無視緊張的氣氛在那裡眉來眼去嬉鬧;那邊那頭,殷司跟固倫和靜公主對看一眼,陰謀詭計快速的在兩人腦海中翻轉。讓何弼學跟著來對他們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聯手消滅魆之後,他們跟殷堅又回到是敵非友的階段,想再世為人的可不只固倫和靜公主一人,要搶得創世女神像,只能各憑本事了,現在的情形是比靈力殷堅高過殷司,偏偏……他最大的弱點正是何弼學。


「你不要想拿我來要脅殷堅!」何弼學突然間揚聲,冷硬堅定,大眼睛晶晶亮亮的頗有氣勢。


微揚了揚眉,殷司不動聲色的望著何弼學。雖然同樣被原本身軀所影響,他始終對那個圓圓臉、大眼睛的年輕男子有深刻的情感牽絆,但絕不再如同當初搶奪殷堅身軀時那樣強烈,所以他可以肯定,該下殺手時他絕不會遲疑,他知道自己辦得到、他知道殷堅知道他辦得到,他甚至知道連何弼學本人也知道他辦得到,這下他很好奇那個傢伙是哪生來的膽子敢嗆聲了。


「你敢動阿學,我就對付你的鬼格格,雖然我現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比毀她容更殘忍的方式……」殷堅冷哼兩聲,何弼學甚至有些小得意的笑了起來,固倫和靜公主身體一僵,殷司面色鐵青,四人之間的利害關係糾結難解。


「不要浪費時間了!早點消滅魆,早點回家!我想洗熱水澡……何同學,你別想一身臟的上床睡覺!」


一行人又走回Shopping Mall的右翼,殷堅亮起了手電簡,雖然外頭還有陽光,但愈接近機房,四周愈昏暗,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


「堅哥,你確定殷司教你的那個什麼鬼咒語是正確的嗎?」何弼學跟在殷堅身後追問。一路上,殷堅跟他解釋他們的計劃,如果按照殷司的說法,大日如來金輪咒加上創世女神像,足以製造出近似於核彈爆發的光亮,而這個亮度絕對能將魆它們完全蒸發。


只是計劃固然完美無暇,但何弼學對殷司的話心存保留,這傢伙不是好人,做什麼一定都是不安好心眼,他甚至強烈的懷疑那道咒語不是真的。


「我想是真的,我的『記憶』裡確實有這道咒語。」殷堅點點頭,他的腦袋里塞了太多不屬於他的經歷跟智慧,如果不是殷司提點,他可能永遠不會『想』起這道咒語。


「這道咒語不會傷害你們,但我還是希望你自己小心點。」殷堅小聲提醒,何弼學望了他一眼之後點點頭。這是一種不需言明的默契,一旦問題超越平凡人的範籌,那何弼學的第一要素便是注意自身安危,這是他唯一能為殷堅做的、也一定要為他做的事情。


「到了。」何弼學突然有所感應似的望著機房的鐵門,固倫和靜公主也跟著警覺起來。殷堅脖子上的玉葫蘆、固倫和靜公主胸前的長生石綻放出微弱但詭異的光芒,一行人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是第一次,長生石、四件玉器跟創世女神像如此接近。


高頻率的嘶嘶聲驟響,何弼學緊張的縮了縮身體,握緊手中的強力照明燈,鐵門內的女神像似乎也有所感應,他甚至能瞧見門縫底下洩漏而出的幽幽綠光。


「不…不會有問題吧?」何弼學拉住殷堅衣袖,壓低音量的疑問,他擔心一開門進去後,結果意外的湊齊所有東西,然後碰的一聲地球毀滅了。


「放心,想到西方極樂世界沒那麼容易。」像是看穿何弼學的擔憂,殷司沉聲笑著,伸手握住門把。


「跟緊!」殷堅深吸口氣,牽緊何弼學的手,咯的一聲鐵門推開。


有那麼一瞬間,何弼學懷疑自己喪失了視覺能力,機房內像是染上了一層詭異的青綠色。耳朵裡聽到的是揮之不去的嘶嘶聲,鼻子裡嗅著的是噁心的氣味,眼睛裡瞧見的是醜陋的影像……魆和蠕動著的巨蛆,即使是這樣的環境,何弼學卻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殷堅牽著他的手始終那麼堅定。


「快滾!快滾!」依舊是那個人頭魆身的女人尖聲叫著,何弼學瞪大眼盯著她。五官愈是美麗,視覺的衝擊效力愈可怕,他以為他算是見多識廣了,沒想到一個漂亮的女人頭組合在魆的身體上,會讓他有種想吐的反胃感。


「成精的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再進化幾次,它們可能就不怕光了。」殷司緊皺著眉頭。那個女人雖然痛苦得扭曲漂亮的五官,仍不放棄的繼續生產著新一代的魆,混雜入愈多人類的基因,新一代的魆愈能適應這個世界,所謂的成精變人,不就是在短時間內不斷的異變達到進化的目的,凡人,不是這個世界的最後主宰,只不過就是最終的形態而已。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殷司拍了拍殷堅背脊,隨後跟固倫和靜公主對看一眼,大戰一觸即發。


殷堅的靈力能支撐多久,大日如來金輪咒的光明便能持續多久,殷司跟固倫和靜公主唯一要做的便是,在這段期間內,不讓殷堅受到任何攻擊。


何弼學機警的閃到角落裡亮開強力照明燈,守護著那個女人的魆因為光亮不由得一陣騷動,跟著殷堅捏起指訣,口裡念動咒語……


一陣紅色光暈自殷堅心口亮起,隨著他不斷翻動的手印,紅光的強度愈盛,隨著紅光的強度愈盛,那個女人及守護她的魆嘶嘶的嗚叫聲愈響,跟著紅光強烈到極致後突然一片黑暗,就連何弼學手中的強力照明燈都失去亮度,所有人來不及反應前,振翅聲大響,接著,就是一道金色的光球自殷堅身體裡散開,就像一顆小型的太陽開始膨脹……


然後,爆炸!


眼前同樣又是白茫茫一片,何弼學用力的眨了幾下,他想,他可能眨了幾下眼睛,只是他自己無法確定。不同於被困在魆囊莢裡的恐懼感,這一次他心裡萬分平靜,眼前這片白茫充滿祥和、溫暖的氣息,沉浸在這裡,就好像回到母親子宮裡一樣。


「阿學……阿學?」低沉的嗓音叫喚,何弼學再次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這回白茫漸漸退去,隱隱約約瞧見熟悉的人影,殷堅關切的回望著他。


「堅哥!…怎麼回事?」何弼學跳了起來,機房內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就沒有其它東西了,只不過空氣中仍存著溫溫熱熱的氣味,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舒暢感,好像曬了一陣暖暖的太陽。


「好像……成功了吧?」殷堅聳聳肩,他是第一次使用大日如來金輪咒,說實在話,他也不曉得自己成功了沒,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消耗了不少靈力,現在腦袋暈的厲害。


「用玄光術,連系一下殷琳,問問她外頭的情況,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只魆,否則我們就前功盡棄了。」殷司小心翼翼的扶住固倫和靜公主,後者步履不穩的搖搖欲墜,若不是她有長生石護體,他擔心剛剛那道咒語同樣也會燒死他幾百年來唯一在乎的女人。


眼前金光亂閃,殷堅下意識的甩了甩頭,何弼學連忙伸手扶住他,跟著狐疑的瞪著殷司,雖然他說的在情在理,可是不知為何,他就是不相信對方。


「你不能用那個什麼玄光術嗎?」何弼學危險的瞇起眼睛,攙著殷堅的手感覺到他正在微微發顫,就好像每一次他失去大量靈力準備昏倒前的狀況,看來那個大日如來金輪咒真的不是目前的殷堅應付得了的道術,就連脖子上掛著玉葫蘆他都有些吃不消……


玉葫蘆?何弼學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如果殷司跟那個鬼格格現在要動手搶,他保不保護得了殷堅?


「我絕大多數的靈力都讓殷堅搶走啦!」殷司嘴角微揚,雖然沒發出任何笑聲,卻讓何弼學跟殷堅不由得背脊發寒。


沒人知道究竟是誰先動手,殷司反手一劈,虛空中劃開一道裂縫,跟著劍指蓄勁朝前點向何弼學,殷堅眼捷手快的射出一張符紙,再順勢推開何弼學,燃燒的猛鷲還沒來得及撲到殷司身前便消失殆盡,殷堅的靈力所剩無幾。


「太遲了!」殷司得逞似的冷笑,目露兇光,手刀再次斬下,若不是殷堅退得及時,只怕頭袋就讓他削斷,幾絲頭髮跟著玉葫蘆跌在地上。


「殷堅!」何弼學驚叫,想衝到殷堅身邊,眼角餘光卻又瞄到固倫和靜公主打算將創世女神像推進虛空中的裂縫裡,若所有東西都落在他們手裡,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情急之下,何弼學伸手想將人扯回來。


「阿學不要 !」殷堅倒抽一口冷空氣,眼睜睜看著何弼學不偏不倚的扯中掛在固倫和靜公主胸前的長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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