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深淵之主 作者:無境界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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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1-4 18:22:3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0 447412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23
第三章 玄機 下

    天黑了下來,上弦月要到夜半才會升起。沒有星光,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中,黑的深沉,黑的荒寂。沒有風的咆哮,這幻境中向來缺少此種東西。但溫度依然可以很快的從沙粒中消散,冰冷降臨,湖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晝夜的溫差突然加大,羅凌認為,這是幻境在吸取到了一定量的魔能後,深入的啟動了環境功能後形成的結果。包括五行將的派遣,都是基於此。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則說明,幻境的核心要比他們這些闖入者,更懂得如何利用魔能。

    羅凌漂浮在水中,靜靜的看著被薄冰朦朧扭曲了的黑暗天空。他在等待殺戮,心中沒有吸血鬼嗜血的飢渴,有的只是一片空明寧靜,像是即將上戰場的宿將。昨夜連續使用凶骷髏的終結技,消耗了太多血能,得用殺戮補回來,並且,積累更多血能。新制定的計劃,需要他這樣做。

    月半彎,星人降臨,繁星臨湖,攝水為身。

    羅凌如同守點的猛獸捕食般從水下躍出,光芒黯淡的血斑如煙霧般擴散開來,在湖面上形成直徑三十餘米的偽領域。此種狀態下,血斑是不會像『血在噬』中的狂暴狀態般隨意攻擊的,它們只是做錦上添花工作的清道伕,當羅凌的血爪在擊殺星人的瞬間吸走99%的生命能量後,它們會連那最後的1%也搜刮乾淨。

    羅凌的戰鬥方式向來跟美觀無緣,而穿上凶骷髏的甲冑之後,似乎更變本加厲了。他那樣子看起來像是頭渾身浴血的野豬,左突右撞,似乎要衝出無形束縛的牢籠。他又像在跟自己較勁,星人們的攻擊幾乎無視,自顧自的砍殺,碰的巧了,就在殺人的同時連其攻擊一塊都毀了,碰的不巧,就挨那麼幾下,他那骨質的甲冑並不是純粹的擺設,有血能保護,挨一兩下而多殺一二人,還是值得的。

    羅凌的工作效率很快,他的技巧本來就是用來殺人的,也從沒有傳統江湖中不襲女胸、不襲下身之類的禁忌。如果不涉及靈魂的領域,那沒有什麼比奪取別人的生命更卑劣的了,讓對方死的體面,只是一種偽善,就像活著時候不孝順,死了以後風光大葬一般,是給別人看的,而根本不是對死者的尊重或憐憫。羅凌認同這樣的論調,因此,他開殺後一向很魔鬼。

    在湖上產生的宮裝星人女子確實不是羅凌的對手,她們就如同拎著塑料寶劍的幼童在跟手持七種武器之首的折凳的WWE壯漢對拼,死亡頻率之高,平均在1/2秒每個以上,一對大爪子如同割麥般將星人女子一批批的斬殺,而他極力擴大戰都區域的衝殺,又使得參戰的星人女子始終保持在一個相當的數量上,充分的顯示了吃著碗裡、惦記著鍋裡的貪婪心態。

    以窮凶極惡的態度大開殺戒的遠不止羅凌,在陸地上,宮城西門的廣場上,褒姒、王鐸、沙魯、嘎爾迪,還有四名精英戰士,同樣在攪動著屠殺的腥風血雨。在失去了絕大多數屬下後,沙魯和褒姒各自代表的勢力開始了更進一步的合作。之前,他們是各戰各的,現在,一齊逮住機會狠殺星人女子。他們八個人個個身手了得,加在一起的效率,自然不是羅凌一個人所能比擬的了的。如同一張大濾網,能通過他們的戰鬥區域進入宮城的,十成中不足五成,這數字對於以千來論的星人女子,是相當可觀的,也足以說明今晚大家的賣力程度。

    砰砰!兩顆魔彈穿射出筆直的線,殺死了七名星人女子,嘎爾迪優雅的一個懸身,一劍從他身側走空,一個後空翻,順勢踢開劈來的一劍,再一個斜縱,讓開三劍的聯擊,他已經輕鬆的脫離了一個小的包圍圈。

    「看到了那傢伙的不同了麼?」嘎爾迪話說的雖快,但聲音平穩不亂,顯然,這種激戰幾乎無法給他帶來什麼負擔。

    沙魯就在嘎爾迪的身旁不遠,還是跟那個玩聲波震盪的精英屬下一起配合,前者急凍粉塵,後者聲波震盪,只不過現在範圍小,頻率高,顯得忙亂了不少。沙魯順著嘎爾迪的眼神,很清楚的瞭解到他是在說湖裡戰鬥的羅凌。實際上,他也注意到了,羅凌的戰區實在是很顯眼,隨著殺戮的深入,那些本來黯淡的血斑已經愈來愈亮,直至在月光下像水一般開始反光。這種情形使得羅凌的假領域不再像是迷霧,而是象染坊的絲綢晾曬區,無數的血色綢緞象波浪般抖動,在星人靈魂消散的魔光中,格外妖異。

    「那些光,是靈魂在消散,那如浪的豔豔血色,顯然是飽吸能量後的結果,那傢伙是簡直就是這裡天生的剋星。」沙魯不無妒忌的說。

    既然沙魯已經注意到了,嘎爾迪便不再多言,現在明顯不是談論的時機,時間已經不多,宮城的其他三面,星人男性已經開始進入宮城,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披掛的甲士開到,今夜的屠殺即將結束。

    湖中不再有新的星人誕生,羅凌已經開始了追殺,一直到水榭樓台,他儘可能多的將星人女子捲進戰團,只要她們不再無視近在咫尺發生的戰鬥而拔了劍,羅凌的目的便達到了。

    又戰了幾分鐘,宮城裡,成列的軍隊開了出來。不同於往常的長戈甲士,這次出現的是劍盾甲士,青銅的圓盾,邊緣鋒銳,上雕兇猛猙獰惡獸,青銅的劍,青芒凜冽,看那森寒的樣子,似乎只比前一日羅凌在角樓遇到的劍手手中光劍差一個檔次。

    另一點重大的不同,今夜,殺出城的不僅僅是甲士,還有其他兵種。空中,有幾百頭烏鶴飛騎升空,成片的巨大身影像東來的黑雲般遮蔽了月光。這些烏鶴背上,都有星人盤坐於鞍簍,手持雁翼般的大弩,弩箭皆為一道藍紫色的閃電。

    在地面,有騎隊從劍盾甲士兩翼奔出,並非是持鈹跨虎的遊騎,而是下身為虎、上身為人,整體身形比遊騎彪悍了三圈,手持炎光斬刀,全身披甲的戰騎。

    這種情況,所有闖入者都很有默契的選擇了閃人,現在活著的都算是頂尖的強者,能打能跑,反應也不慢,呼吸之間,便人蹤渺茫,不少未能進宮城的持劍星人女子臉上甚至掛著茫然,打著打著,怎麼對手沒了?

    羅凌本來是打算再安排幾齣襲殺遊騎的節目的,但看到星人這陣勢,最終還是放棄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宮城中星人的戰力都全面的提升了一個檔次,硬碰硬,未必划算,他今天的斬獲不錯,也就是再多一天的時間,完全等的起。

    羅凌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破解這幻境的關鍵所在,他心中篤定,沉的愈發穩了。甚至,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多拖幾天,這是個不錯的陷阱,沙魯、褒姒、嘎爾迪,王鐸,哪一個都算的上是大魚,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常有的……

    在羅凌盤算著是不是能借地利幹掉一兩個對手的時候,他的對手們也在試圖解碼他。

    「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狹窄的很,彈丸之地,有實力的人接踵而至。用這塊土地上的原住民的話說,猶如雨後春筍。」沙魯站在隱蔽所的一角,抱著肩膀抱怨。它像騾馬一樣站著睡覺,據它自己說是種族風俗,而嘎爾迪則認為,這種習慣應該是沙魯為了使自己永遠處於最佳的應變狀態而養成的。嘎爾迪同樣清楚,沙魯的抱怨遠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永遠不以真面目示人,這種理念恐怕對沙魯來說,是比站著睡覺更令他習慣的能力。

    嘎爾迪坐在小小的篝火旁,手中捏著叉柄,一雙眼睛注視著叉上在火中滋滋冒油的烤肉。篝火,烤肉,這是他的小小習慣,篝火根本不是普通的木柴所搭建點燃的,烤肉也不是牛、羊、豬、馬、驢、駝的任何一種,嘎爾迪對烤肉也並非多鍾情,他所享受的,僅僅是這種形式,就像他對羅凌曾說的,天下皆可以是草原。

    「在攻擊中帶有對傷害靈魂的附加屬性,我不明白那人是怎麼做到的。」嘎爾迪說。

    「是解除縛咒,不是傷害靈魂。」說話的是篝火對面抱膝而坐的一名魔人,他有著胡狼的頭顱,人的身體,肌膚如黑曜石般充滿質感和光澤,形象酷似埃及傳說中的死神阿努比斯,而實際上,他只是地獄魔王所統領的無數物種中的埃比斯魔混血裔的一員。

    「瑪沙杜說的沒錯,那是縛咒解除,而不是靈魂傷害。」沙魯接過來話說。雷殿的成員,是有著森嚴的等級區分的,但是這種區分幾乎從未體現在語言上,上位者只看重下屬對命令的執行情況,其他則以個人喜好為標準。沙魯的性格注重實利而無視炫耀,這就造成了它代的團隊看起來沒大沒小,或者說一團和氣。

    嘎爾迪也是喜歡這種沒有過多的拘束感的氣氛,才跟沙魯出這趟任務的,結果,發生了很多事,公司聯合請來一位深土法師,在幾乎沒有任何相關信息的情況下,居然也鬼使神差的摸進了這裡,更意外的是那個穿著凶骷髏甲冑的第三方人物的出現。這讓他和沙魯都憤慨了好一陣子,難道這處秘境是掛滿大紅燈籠開門接客的青樓妓院?怎麼好像是個人都能找來?!

    「縛咒解除,靈魂傷害。兩者的區別是本質上的,還是威能上的?」嘎爾迪問。

    沙魯哼哼的道:「理論上講,應該是威能上的,但現實中,幾乎完全可以理解成本質上的。」

    「哦?」

    「從技巧的角度講,據我所知,縛咒解除,除了領主(惡魔領主自稱)級別以上和半神級別以上的存在,普通者根本做不到。當然,擁有特殊器具的除外。」

    「唔……」嘎爾迪思索的分析道:「那人顯然不是領主,也不是半神,他的實力就算比我們高明,也高的有限,如果是那種程度的存在,也無需跟我們裝模作樣的玩現在的這些把戲了。特殊器具,聽你這麼說,能縛咒解除,顯然是種極強的能力,擁有此中能力的器具絕不會是凡物,並且這類器物在使用時,絕不會一點特殊能量的不洩露,那人應該沒這類神奇器物。」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

    「也就是說,對於普通者,儘管縛咒解除和靈魂傷害只是威能的層次不同,但實際上,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那麼,普通者要想獲得這種能力,最常見的方法是什麼呢?」

    「靈魂獻祭!」沙魯面色沉重的說出這四個字。

    「還有神力驅散。」瑪沙杜補充。

    瞟了瑪沙杜一眼,沙魯自信的道:「那人像是深得某個神靈寵信的使者嗎?我不覺得。」

    確實,在這個還沒有任何神系介入的世界,假如有一個神的使者想要施展『神力驅散』這種帶有神術屬性的技法,必須是象神的分身一般獲得相當量的神力才能做到的。這樣的使者,不是深得寵信,是什麼?而派一個神使大老遠的趕到這塊已被腐化的差不多的土地來布道,蛋糕叉未免也伸的過長且太不及時了點。

    嘎爾迪也隱約對『靈魂獻祭』有點印象,好像是一種取悅魔王、魔君的儀式般的技能。於是他又問沙魯是不是如此。

    「是的。但它可不單單是那些主物質位面能力較弱的黑暗信徒搞出來的儀式,它還是魔使的一種職業天賦技能,可以看做是僕人向主人提供獻禮的一種便捷途徑。」

    「這麼說,那人的背後,有著一位魔王?」

    沙魯點頭。「至少是地獄十萬名叫的上名字的領主的一員,普通的領主無力為魔侍開啟這種職業天賦。」

    「這代表著有一位我們根本沒預料到的大人物介入了?」

    「可能是想撈油水的某位。不用太在意,我們是正統,就算幹掉那傢伙,他老闆也不能如何。」

    「也就是說,除非是有必殺的把握,否則,還是不惹為妙?」

    沙魯聳聳肩,沒說話,算是認同了嘎爾迪這樣的說法。

    惡魔的世界就是這樣,有膽量有本事大可以向同僚下手,但如果被抓住小辮子,真要計較,上面抓住不殺同類這類主規則,還是可以像捏死小蟲般將沙魯、嘎爾迪這個檔次的嘍囉幹掉的,除非其價值值得老闆花大價錢替他贖命。這種例子絕對不常發生,基本上,下位者傾其一生,也賺不到那筆巨款,另外,他的老闆也不會讓他有那樣的傲人的成績,領主們固然希望屬下個個能幹,但絕不希望看到耀眼如明星般的二號人物出現,或者什麼舉足輕重到足以給自身及勢力帶來巨大影響的人物出現。在他的勢力構架內,只有他自己是絕對不可替代的,這一點,是確保不會在睡夢中被屬下割掉腦袋的基礎。是個領主都清楚。

    「有沒有其他可能?」嘎爾迪忽然蹦出這麼一句。「總覺得,那人不似是甘心臣服他人的人物。」

    「難得見你這麼看重一個陌生人。」

    「我在他身上感覺到一種很少見的特質,只信賴自己,只崇拜自己的特質。這樣的特質,在他之前,我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你是說羅凌?」沙魯問。

    嘎爾迪點頭。

    「這麼說,到真有那麼點味道……」沙魯用它那粗長的手指摩挲著下頜,一副思索的模樣。

    「有沒有其他可能?」嘎爾迪第二次問。

    瑪沙杜看了沙魯一眼,低聲道:「有,假如那人是深淵之子。」

    沙魯哼了一聲,「不可能是深淵之子。」

    「是因為他的能力過於低下?」瑪沙杜問。

    「不錯,這是主要原因這一。深淵的意志只承認強者,絕不會在弱小的存在身上浪費感情和時間。」

    「在我的族中,卻流傳著深淵有若干種的說法。最智慧的深淵,選深淵之子看重的是潛力,最平凡的才把黑橡葉(相當於橄欖枝)拋給至強者。」

    「埃比斯魔,哼哼……」沙魯哼哼了兩聲,沒有多說什麼。但這已經足以讓嘎爾迪和瑪沙杜明白他的潛台詞是什麼了。

    在惡魔的世界有一個廣泛的評價,埃比斯魔最擅長的就是耍嘴皮子。從事實的角度講,這並非完全是污衊,埃比斯這一族最擅長的確實是交際。最輝煌時號稱是最強外交家一族,認識惡魔世界的所有物種。然而,就在這最輝煌的時期,它們被征服了。自此以後成了被惡魔們嘲弄的對象,在排資論輩靠拳頭的惡魔世界,埃比斯魔練嘴不練拳的故事是流傳最廣的寓言故事之一。

    瑪沙杜沒有再多言,心下卻嘲笑:「因為失敗,就否定了失敗者提出的所有觀點。智慧的沙魯,也不過如此……」

    嘎爾迪也選擇了沉默,他知道沙魯的這種態度代表著這種可能在億分之一的以上,這樣的幾率,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

    然而,冥冥中,一切自有某種不為任何存在所熟知的規律在支配。既然有惡魔主君那樣億萬分之一的概率才會出現的惡魔世界最高統治者擺在那裡,億分之一,為什麼就不能出現呢?

    相比於沙魯和嘎爾迪那一撥,褒姒和王鐸及一個吸血鬼,一個熊人這邊,談話內容就顯得無聊了許多。吸取了教訓,現在,僅剩的兩名屬下已經跟王鐸和褒姒共用一個隱藏點了。

    靠近湖畔,沙丘背後,挖掘出沙穴,以法力將穴壁石化,內中撐起新一代光幕隔離設備,它的優點是新生成的光幕解決了能量散釋的問題,進一步提高了隱蔽隔離的安全性。

    一處隱蔽所,分成了三個部分,吸血鬼和熊人早就到旁邊的隔離間休息了。身為女性的褒姒有自己的休息間,但她現在還沒有利用這個特權,而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王鐸玩著調情的遊戲,心中則想著今夜戰鬥中,嘎爾迪跟沙魯說的那幾句話。

    湖中戰場上的異像她也注意到了,那些靈魂消散的光在皎潔的月華下雖然淡,卻瞞不過她的眼睛。「那兩個傢伙一定發現了什麼!」褒姒有點恨的牙癢癢,又有點懊惱,作為恩瑞耶絲魔女,她的資歷實在太淺了,對惡魔世界的瞭解也所知有限,偏偏這次遇到的,都是極端生僻的疑難問題。本來長袖善舞的她,今次行動像個胸大無腦的痴女,偏偏眼前這個男人演戲演上了癮,褒姒就不信湖裡的情況王鐸沒看到,可任由她軟磨硬泡,王鐸就是哼哼哈哈的裝傻充愣、避而不談。

    「這陀腐蠅屎,本小姐遲早要你變成渣……」心中越是充滿負面情緒,褒姒的神情就越是甜美迷人,那雙含情的媚眼,眼波流轉之際的風情,讓人看了骨頭都酥了。

    羅凌依舊睡在水底。儘管他知道,這看起來清澈無雜物的水,很可能比來時的修羅水域成分更複雜,屍水?臭水?腐水?都有可能,但就算這湖的真面目是糞池,他也照樣會選擇這裡作為棲息之所,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這種環境對他來將,是最理想的戰場,在這裡,褒姒他們四個一起上,他也敢正面較量。

    宮城今夜派遣的水中巡遊一直鬧到黎明在即,才悻悻散場,而且,不再是那種拿叉駕水蜥蜴的女騎,而是攥著五彩石的蟒身女媧。羅凌沒有從湖沙下蹦出來試試那些五彩石是不是象高爆水雷一般威力驚人,他只是通過這些新一代宮城水軍的游速、持續力等方面判斷了一下其綜合實力。結果實在令羅凌高興不起來,這些女媧,竟比之前的水騎能力高1-1.2倍左右。這可是全軍能力提升啊,這麼個升法,用不了多久,闖入者的戰力優勢將蕩然無存。羅凌為此很是憂慮。

    第四天的下午,也就是剛剛過了羅凌離家72小時的時間,褒姒找到了他。褒姒用的方法簡單而有些拙笨,架著一葉扁舟,泛舟湖上,然後喊,再然後羅凌像人魚般出現了。

    「您的出場像是童話故事的開篇。」褒姒笑著說,「我喜歡童話,因為童話總有個美好的結局。可惜這裡更像是神話。」

    即使是扮演凶骷髏,羅凌也不願意裝成一個古怪到違反一切常理的變態。那些出言輕佻的,他憎恨;那些相互不熟悉的,他警戒;那麼,那些從始至終都彬彬有禮的,去橫眉冷對?這種性情未免有點犯賤的感覺。當然,如果羅凌完全不需要借助褒姒等人的力量,不需要溝通交涉,他倒是可以表現的那般不通情理、生人勿近,但現在,情況顯然不是那麼回事。至少,羅凌想知道褒姒放低姿態,主動來找他是為了什麼事。低姿態往往代表有求於人,這對交涉可是很不利的。輸陣也不能輸氣勢,這可是幾乎人盡皆知的道理。

    「我現在還不想談合作的事,你的那個嘴臭的夥伴讓我非常討厭。」羅凌一上來就表現的氣勢強硬。

    褒姒用一隻手探出小舟,劃動著湖水,帶著幾分嬌嗔道:「在水裡呆著,一定很愜意吧?不像在地上,太陽快要將石頭都烤化了,沙丘上的空氣都在蒸騰。」

    褒姒一式『驢唇不對馬嘴』直接把羅凌的氣勢抵消了大半,羅凌沉著臉道:「你什麼意思?」

    「先生,您忍心讓一位小姐在烈日下暴曬嗎?」

    「我說過,不談合作。」羅凌再次強調。

    「我只是來送一些信息給您,作為對您昨日凌晨出手相助的報答。」

    凶骷髏那幽火般的眼睛凝視了褒姒一會兒,似乎在確定她言詞的真實性,良久,才道:「好吧!如果結局不能讓我滿意,你會有麻煩……」說著,羅凌一個翻身竄進了水裡,揮手之間,一個直徑五米有多的巨大氣泡便在水中形成了。

    羅凌鑽入氣泡,使之上浮,待到一半付出水面後,浮出的部分形成了一個封閉的水泡,褒姒邁腿而入,感覺就像穿過了一層彈性極佳的薄膜,水泡裡邊涼氣習習,確實感覺不到一點外邊的燥熱。

    隨著羅凌的操縱,水泡下沉,一直快沉到湖底才停了下來,緊接著,晶亮的流光便開始在水泡壁上匯聚,時間不大,便將其變成了汽車鏡面玻璃般的存在,從外看只見一個反光的大水銀球般的存在,而裡邊向外看,卻沒有任何阻礙。

    「羅凌,你這個大壞蛋!竟然這樣對我!」水泡中,褒姒嬌喊一聲,象隻母老虎般向羅凌撲了過去,她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要吃人,而是象發嗲,發情。

    羅凌一閃身,褒姒撲了個空,撞在彈性十足的水泡壁上,隨即翻了個身,仰面朝上,就如同在睡床上跟情人玩鬧的小女人般慵懶而甜美的咯咯嬌笑。

    羅凌則是一臉的氣急敗壞。就在剛才,褒姒看似無聊的用手指划水的時候,其實在暗中以手指發出細小的電流不斷刺碰羅凌的甲冑,羅凌在水中的感應力何等強悍,很快通過電流的刺碰頻率發現,褒姒竟然在以摩爾斯電碼的通信方式要求他開一個對外隔絕的水下空間,然後詳談。

    褒姒的措辭是以非常熟的熟人的口吻擬成的,並且套用了幾句她和他在國貿大廈時交談時說的話。羅凌一聽,馬上意識到,褒姒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並且非常確定。之所以沒拿說出這個訊息要挾,恐怕是因為瞭解他的性情才如此隱晦的。他如果還裝傻充愣不識相,那就太識趣了。

    「你在發瘋嗎?小妞?」羅凌皺著眉,一臉冷酷。

    「裝,你還裝!」笑過之後的褒姒嬌喘著嗔羅凌一眼,她那傲人的胸脯隨之上下起伏,看起來極是誘人。「你不就是擔心我是在詐你,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嗎?我可以告訴你,要不然以你的性格,怕是會睡覺都睡不安穩吧?」褒姒說著又咯咯的笑了起來,「不過,你得發誓哦,我說的,可是我們族中的不傳之秘!」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24
第四章 抉擇 上

    「你不覺得談話需要一個雙方都感到舒適的氣氛,才能談的盡興嗎?」羅凌半倚半靠在水泡的內壁上,看著半側著身躺在對面、姿勢撩人的褒姒說。

    「你是說,嚴肅一點,正經一點?」

    「沒錯。」

    「你總是壓抑著心中的真實意願,我知道你其實更願意以征服者的口吻語氣跟我談論點什麼。」褒姒話雖這麼說,動作卻收斂了很多,她以一種美人臥榻的姿式、單手支腮,半躺半臥在那裡,緊身的內甲將她那豐腴性感的體態完美的呈現了出來,絲毫不遜於經過藝術處理的照片中的國際名模。

    「約束、控制力,你不覺得這是一條很重要的法則嗎?哪怕僅僅是對於力量來說。」

    「可你也應該知道,永遠不能釋放本色,是會出問題的。」

    「你是說,一個被束縛的意志,最終會忘記他的本來樣子。而這樣的存在,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沒有資格問鼎巔峰?」

    「難道不是這樣嗎?」

    「所以很多領主看起來更像是變態或瘋子。」

    「是,它們寧肯不被理解,也不願失去那攀登至高的資格。況且,別人的評價重要嗎?」

    羅凌淡淡的一笑,「我們有不同的看法。我不否認你觀點廣義上的正確性,畢竟,有那麼多的實例證明。你玩過跳棋嗎?」他突然問。

    「玩過。」

    「知道我想說什麼麼?」

    「知道。」褒姒笑,「你想說,我所認為的觀點,只是一種很普通的方程式,就像跳棋連跳三四步,而你的,則是從此端到彼端。」

    「你很聰明。」羅凌贊。

    「你很自信。」褒姒回贊。

    「謝謝。」

    「不客氣。」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褒姒道:「那麼就意味著,你寧肯去追尋那比十萬分之一還渺茫的機會,也不願成為放縱意志,解放思想。你要當一個的奮鬥者,就像這個世界現代人類社會中的那些工作狂。兢兢業業,卻也循規蹈矩。」

    「可以這麼說。」

    「但你知道麼,就是在現代社會,真正能發達的,永遠不會是那些按規矩做事的人。而是制定規矩的,至少,也要是無視規矩的。」

    「是的,我看到了。這就是區別。」

    「意識到了,卻仍選擇這條路?」

    「是。」

    「很抱歉,我不能夠理解。」

    「我也無意解釋什麼,而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以便你能通過它來作出一些相應的判斷。比如,該如何跟我相處。」

    「象大家閨秀那樣,大方而不是浪蕩?」

    「是。」

    褒姒咯咯的笑。「我很開心,因為能再一次證明,我的魅力是有效的,你的冷淡反應,只是自律的表現。對我來說,這比對著一塊木頭表現性感開心多了。」

    羅凌聳聳肩,「我不太理解你的心態。也許,所有雌性生物都是像你這般難以理解。你看,我在試圖跟你講理。我承認你是那種讓男人見了,就想SEX的女性。但你其實知道,對你我這樣的人來說,SEX只是生活中佔比率很小的一部分。也許,魅惑對你來說已經像本能一樣習慣,但它實際上仍是一種工作。既然這種工作並不能帶來讓你滿意的成效,為什麼仍要費力不討好呢?」

    「你憑什麼確定,我在你面前的種種,只是在表演呢?因為我是魔女?還是你覺得你已經完全瞭解了我這個人?」

    似乎是一種懲罰,又似乎是在看看羅凌的耐性到底如何,只是一個儀態問題,便引出了如此之多的討論,似乎今天的主題既不是褒姒是如何發現凶骷髏即羅凌的,也不是褒姒來給羅凌送一些跟擺脫這個幻境有關的信息,而是借一個切入點加深彼此的瞭解,更準確的說,是褒姒加深對羅凌的瞭解。

    羅凌意識到了,他意識到了褒姒的意圖,但他並不在意。從很久以前開始,他一直進行的就是本色演出,他所做的那些掩飾,與其說是偽裝,更不如說是面對陌生人時,流於形式的一種自然反應。幾乎每一個稍稍深入接觸他的人,都會慢慢體會出真正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黑暗的,卻覺不怕見光,不怕拿出來曬。

    所以,羅凌很有耐心的繼續著眼下的話題。他道:「在我看過的大部分典籍中,深淵的魔女都被形容出比蕩婦或婊子更可怕的雌性生物。這個很容易理解,畢竟,深淵和地獄在人們的印象中,就是腐爛、污穢、惡毒、淫邪等所有負面內容的統稱。任何生命自小受這種環境熏陶,不能成為高尚、高貴的存在,都是可以理解的。」

    羅凌說:「我曾經認同過這樣的觀點,就像認同其他傳承下來知識一樣。我那時還不懂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滿腦子都是各種知識信息構成的鎖鏈,它們束縛了我的思想和意志,讓我陷入狹隘,讓我無法體會『自由』的真諦。那是一種真正的束縛,因為那些規則,我其實根本不瞭解,更談不上它們是不是我需要的,想遵守的。」

    「我能體會。」褒姒說:「就好比你背了一身光芒四射的法器,從某種角度講,它們都是好東西,但如果你不知道哪個才是更適合自己的,那麼,它們也都是累贅。」

    「是的。這個比喻讓我想起了某個奇幻小說裡的一句話:世界上有兩種生物對光芒閃爍的物品有特殊嗜好,一種是龍,另一種是女人。」

    褒姒笑,「沒錯,那也是我的愛好,不過我的品味更高一些,因為命運讓我見過了靈魂的光芒。」

    「惡魔的愛好總是伴隨著對其他生命的踐踏,這果真是至理名言。」

    「只是恰巧偏重傾向大了一點而已。其實在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是有意的選擇。」

    「我知道的卻恰恰相反,仇視、怨恨、憤怒、恐懼,等等這些,正是惡魔們喜歡和需要的,要不,幹嘛叫惡魔?」

    「那只是惡魔中的很小一部分。就像人類的現代社會中的億萬富翁一樣。」

    「喔!沒想到一個恩瑞耶絲魔女對人類社會的富翁會有這麼高的評價。」

    「事實上,載有某些富翁特殊娛樂項目的訊息晶球在魔界很走俏。」

    「意料之中。」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這個問題似乎又牽扯到了前邊我們談了一半的問題。你說你曾經認同惡魔即邪惡的論調,是什麼使你改變看法的呢?」

    「時間和經歷。」羅凌很肯定的說道:「對於任何一個智慧生命來說,它們是最好的兩位老師。」

    褒姒笑:「對你來說,這話似乎應該在40年之後講。」

    「人類的週期計算可沒有那麼漫長,況且,我的人生一向濃縮而高效。」

    「我認同後半句話。在這裡認出了你以後,我就有種感覺,你是這個區域最忙碌的。」

    「如果我說,這是因為我很可能是某個傳奇的主角,所有最低標準也是開了『巧合』的金手指的,不知你信不信?」

    「嗯,很神氣的說法。於是呢?時間和經歷,讓你感悟了什麼?」

    「感悟?談不上,只是知道了更多的真相。比如,惡魔其實只是垃圾堆,而不是垃圾源,它之所以顯得猙獰可怕,是因為大基數前提下的積累,以及大量的垃圾混合所產生的一系列變化所導致。真正的惡,真正的黑暗,來自人心。」

    「我想,大多數人類在聽了你這番言論後,恐怕會說:你之所以這樣說,是一個已經惡魔化了的生命在我自己的邪惡狡辯。」

    「有些諷刺,魔女成了捍衛人類顏面的反方辯友。」

    「那麼為惡魔平凡的正方人類叛徒,你以什麼依據,來證明自己論調的正確性呢?」

    「很遺憾,我的準備不夠充分,遺忘了去百度或Google搜索幾車資料來應付這場辯論。我只能提供一些個人觀察到的現象。我的論調,就是從這些既定事實中引申出來的。」

    「請舉例說明。」

    「以前有地球中心論之說。後來科學告訴我們,這是無知的一種表現。這星球,只是浩瀚宇宙中極為微不足道的一個存在,比沙海中的一粒沙更渺小。而到了現在,我想已經有不少人明白了,地球宇宙中心論,其實是以另一種角度來看問題的結果。位面的角度。主位面,一切可能和變化的源頭,惟一完整的、存在本質創造的位面。最早的惡,最早的善,都是誕生自這樣的世界。說它們每個都是位面體系的中心,這絕不過分。惡魔,不過是惡的收集者,像人類這樣的主位面的智慧生命,才是惡的創造者。」

    褒姒饒有興趣的看著羅凌,那股騷媚撩人的淫靡味道又淡了幾分。「如果創業和爭霸的遊戲玩的累了,我建議你去『審判殿堂』,談判桌的位置很適合你,你一定可以讓神族的那些囉嗦鬼嘗到厲害。」

    羅凌笑了一下。「這個話題結束了。因為說到這裡,足以證明,我對魔女談不上什麼偏見。至於你我之間的關係。我們接觸的時間加在一起不足24小時,最多也就是印象深刻,說瞭解,言過其實。那麼,我究竟憑什麼認為你是在表演呢?很簡單,我瞭解我自己。」

    「就是說,你覺得自己的魅力不夠嘍?這可不像我認識的那個自信滿滿的羅凌哦?」

    羅凌呵呵一笑,「我的自信,不是以是否有足夠多的女子哭著喊著投懷送抱來衡量的。」

    「那麼,我的真實面目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這個,我需要白雪公主她後媽的那面鏡子。」

    「咯咯咯咯!」褒姒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喜歡跟你在一起。這是真的。」褒姒說。

    「非常好。那麼就算為了遷就我,你也應當記住,不要刻意的對我展現你的魅力。」

    「為什麼你就不能遷就一下我呢?」

    「因為你想從我身上得到的,遠大於我想從你身上得到的。」

    「可我現在握有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羅凌輕哼了一聲,「我從不接受威脅。能這樣跟你談話,並不是一種妥協,而是給彼此一個理智考慮的機會。希望你清楚選擇後的代價。」

    「有死亡覺悟的,並不是只有你。」褒姒帶著幾分不服氣道。

    「哦,是嗎?這就是你的答案?」羅凌注視著她。

    在羅凌的眼眸中,褒姒看到的只有平靜,像是無波無浪的大海,讓她總覺得有莫名的偉力在內醞釀。

    「這不公平,你殺掉了那麼多公司的精英,最後還要我做出讓步。別說不是你做的。」褒姒開始發揮女人的天生本領,耍賴。

    「我也幹掉了大部分雷殿的人。」

    「你說過半年內,不插手任何事務的。」

    「你覺得此次宮城冒險是可以通過追蹤找來的嗎?我又怎麼會知道,會在這裡和你們相遇?」

    「那你現在幫誰?」

    「當然是我自己。」

    「那這裡的寶貝你也要搶嘍?」

    「我不介意換成一些實用點的物資。看情況了,出幾分力,便分相對應的贓。」

    「那我們先達成一個協議。」

    「我說過看情況的,我不會和失敗者談交易的。反過來,如果我失去價值,你會拉我一把嗎?」

    「會。」

    「那我謝謝你啊!」羅凌就差臉上大書『你哄鬼啊!』這幾個字了。

    「切!」

    「收到,這才是正確答覆吧?熟歸熟,該捅刀子的時候,誰也不會客氣。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到壞的坦蕩。」

    「都是些一眼就穿的把戲,掩耳盜鈴,有意思嗎?」

    褒姒咬著下唇,望著羅凌,不再繼續搭腔,而是露出一副天人交戰的神情,半天,她突然道:「如果我臣服你呢?你能付出什麼條件?」

    這下,羅凌沉不住氣了。他站起身目注褒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當然。我向你出售20年的忠誠。」

    「對一個惡魔來說,20年連打個盹都算不上。」

    「別想趁機降價。對現在的你來說,20年,足夠完成很多事。」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真的是自由人,我以為公司早簽了你。」

    「那是拜我恩瑞耶絲魔女的身份所賜。我來地球可不是因為受什麼人的約束。按地球人類的說法,是自費留學生。」

    「吼吼!輟學生老闆,留學生僱員。」

    「男老闆很有個性,女留學生很正點。他們很容易擦出火花。」褒姒補充道。

    「哈哈哈哈!」羅凌笑,「20年,就算是塊冰,也捂熱了。」

    「正是。」

    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羅凌道:「但對魔女沒有任何意義。」

    「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惡魔世界同樣有各種各樣的傳奇。」

    「你覺得我沒有挑剔的道理。」

    「明顯的利大於弊,除非你對自己沒信心。」

    「這交易確實讓我心動。不論從你所處的位置,還是你的個人實力,一旦交易達成,都會給我帶來豐碩的回報。但我只簽主僕契約。」

    「真是貪婪的傢伙。主僕契約可是很貴的。」

    「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說說看。」

    「第一,契約期間,我要在你的妻子位列裡佔一席之地。你必須象對待最鍾愛的妻子那樣對待我。」

    「你這是在變相的扭曲主僕契約的內容。」

    「如果不是這樣的代價,你要用什麼來換取恩瑞耶絲魔女的全心服務呢?那些MC核心?或者同等產品?你認為兩者之間等值嗎?」

    羅凌無語,兩者確實不能相提並論,褒姒絕對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那種級別的人才,除了從自己身上找價值,他確實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天下,亡靈聖殿倒是價值不菲,當如果拿那兩件寶貝交換,幾乎等於賣了褂子買褲子,拆東補西。

    「第二,如果你有兩個最重要的秘密,那麼我要知道其中一個。」

    「如果我根本沒有最重要的秘密呢?」

    「那算我倒霉。不過我不相信你沒有重要秘密,更不怕你賴,有契約保證。」褒姒笑的很無害。

    羅凌很無奈。他唬不住褒姒。深淵之子、暗黑黃金炎,這是他最重要的秘密,無論哪個都緊要的很。褒姒的第二個要求可以說跟第一個性質相同,都是用以牢牢的將彼此綁在一起的。一旦到了這樣的親密程度,主僕契約的束縛力將很大程度的被削弱,有大踏步向平等契約邁進的趨勢。

    「第三,從契約日起,我要和你三七分賬,具體細節通過協商決定。」

    「第四,契約結束後,你不能以任何理由加害我。但有優先再續約的權利。第五……」

    事實上,最讓羅凌為難的是前三條,而後面的,已經像是為了保護雙方的契約條規了。

    褒姒一共說了一百三十七條,讓羅凌產生激烈思想鬥爭的,則是第一條。利益和情感,衝突就這樣發生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25
第四章 抉擇 下

    羅凌先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然後他開始來回踱步,走的很慢,那拖沓的步子像一個極度疲憊的旅人。

    褒姒也表現出了她安靜的一面,不再說話,也不再用肢體的動作來凸顯自己的魅力,甚至,現在的她看起來有些冷豔,尤其是那眼神。她明白羅凌在思考、抉擇。而他的決定,對她來說,影響深遠。

    終於,羅凌站定身形,深深的呼吸,似乎水泡裡的空氣特別的甘甜。然後,他仰起了頭。水泡之外,陽光折射入清澈的湖水中,那光芒漾動的情形,美的如同夢幻。

    「這水底的世界真美,讓人陶醉。」羅凌的聲音平靜而略顯低沉,他的目光緩緩移到褒姒身上。「你也很美,妖異而性感,讓人一見難忘。」

    褒姒嫵媚一笑,「你這麼說,是願意付出我所述的代價,簽署契約嘍?」

    「讚美有時候代表著距離。所以事實上,我是在拒絕你的提議。」羅凌的神情認真、平靜,此刻,他的心中已沒有任何猶豫。

    褒姒笑不出來了,她是真的沒有料到羅凌會拒絕,而且拒絕的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啊……這真是出乎預料!」褒姒近乎感嘆的說。

    「事實上,我自己也在為能有如此勇氣去拒絕而感到吃驚。」

    褒姒看著羅凌,彷彿在欣賞一團不停變化的光芒,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被這團光芒所映襯,而實際上,那是她內心集好奇、驚詫等諸多情緒因素的一種體現。「我記得你在不久前,還宣稱很瞭解自己。」

    「是啊。我也記得我這麼說了。」羅凌的口氣像是已經倒向了褒姒的立場,在質疑自己。他道:「為了生存,為了強大,我心狠手辣、無視生命,無視聲名,對同情、憐憫這類概念嗤之以鼻,幾乎所有能為自己謀取好處的事情我都會欣然接受。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放棄一個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呢?尤其是,在獲得利益的過程中,還可以享受前所未有的香豔刺激與快感。眼前的這個女人可不是那些『花瓶』所能比的了的。她頭腦精明,處事幹練,背景深厚,實力非凡,晚上可以讓你欲仙欲死,白天則是你的左膀右臂,天!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選擇。」

    褒姒第一次在羅凌面前冷下了臉,露出了冷豔的一面。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有了冰屑的味道:「可你最後還是拒絕了我,在想了不到五分鐘之後。」

    「嗯,是顯得有些草率。」

    「你是在戲弄我嗎?」隨著褒姒的這句話,寒洌在水泡內開始蔓延,任何人都能感覺到褒姒的心中,一場雪崩正在醞釀。她這個等級的強者,不是可恣意侮辱和凌虐的僕役,尤其是在認真的、很有誠意的狀態下,即使是領主,也要給幾分薄面。

    「戲弄?」羅凌仍是一如既往的口吻,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對面的魔女正在醞釀怒火。「想一想,褒姒小姐,你見過我在交易中開玩笑嗎?」

    「那麼,你沒有傻、沒有瘋,也不是開玩笑,又認同這份契約的價值,為什麼要拒絕?給我一個理由。」現在的褒姒看起來就像頭隨時會撲上來噬人的母豹。

    「在剛才的五分鐘裡,我回憶了一下我的過往。」羅凌的神色中流露出淡淡的緬懷之情,那種沉澱的感覺,是與他的年齡不相符的。如果再有一根菸配合的話,相信此刻的他,會更像一個正在撰寫回憶錄的中年人。

    「我有22年平凡的經歷,象大多數同齡人一樣。生長在一個一切事物都日新月異的變革的時代,沒有什麼信仰,頭腦中被不知不覺塞進了大量信息,有點叛逆、有點早熟、有點頹廢。」

    「然後,從某天開始,我如同喝了神奇藥水般開始迅速成長。變成了一個戰士,惡魔戰士。」說到這兒,羅凌住了口。

    「然後呢?」褒姒感覺自己快被這個男人氣瘋了,繞了半天,這是在說什麼呢?

    「你也覺得缺少了東西?我也有這種感覺。缺少東西的不僅僅是給你的答覆,還有我的人生。你說,一個孩子,他穿上軍裝,用手裡的槍殺幾個人,再負幾次傷,他就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軍人了嗎?」羅凌問。

    「你到底想說什麼?」怒意幾乎已經寫在了褒姒的臉上。

    「褒姒小姐,你的冷靜和智慧到哪去了?你有認真的聽,認真的思考嗎?」

    「可以先給個明確的理由,再進一步闡述嗎?」褒姒表現的忍耐已經接近極限。

    「答案其實我已經說了。4年的時間並不能讓一個人完全變成惡魔,就像身為魔女的你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成為真正的人一樣。我再壞,也有一顆人類的靈魂,這種狀態至少將陪我度過百年的時間。你不能指望一個人完全以惡魔的心態去處理問題。當然,有的人雖然披著人皮,但靈魂已經是惡魔。我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褒姒這下聽明白了,她臉上的怒意一下子冰消瓦解,變化之快,讓人感覺剛才的種種,完全就是在表演。「你堅守自己的情感底線,道德底線?」

    「錯,我只是堅信一條理論,你怎樣對待別人,別人就會怎樣對待你。我不會把事業和感情混為一談,妻子,不會成為談判的價碼。」

    褒姒定定的注視了羅凌半晌,才道:「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魔。」

    「沒錯,因為我叫羅凌。我具備很多優秀的品質,比如自信,比如堅韌,比如坦誠,它們會讓我成功。我的未來不可限量。如果你看好這支潛力股,就要趕在別人之前投資,而不是目光短淺的套現。」

    笑容又回到了褒姒臉上,愉悅的氣氛也回來了。「像是廣告。」她說。

    「是的,這是門學問。一些成功的領主、魔王們,不也很懂得此中直道嗎?血戰的徵兵廣告,就很有特色。」

    「先生,你把這個流傳的一些偽知識跟顯示混淆了。據我所知,這個世界只有惡魔,沒有魔鬼,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血戰。」

    「是嗎?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只是隱約記得某人跟我說過,這個世界的很多被視為神話傳說或YY構想的東西,其實是真實存在的。原來惡魔的世界還是如此的單純。並沒有混亂陣營和守序陣營一說。不過,誰曉得呢?也許在過去,或者是未來,是有魔鬼和惡魔之分的也說不定。」

    帶著幾分隨意而說的一番話,未必就不是一種預言,也許,它恰恰應和了這個晶壁系最本質的真理運行的其中一節,又或者,不是應和,而是觸發……

    在經過一番很有特點的加深瞭解後,褒姒和羅凌的談話內容終於回到了眼下局勢的話題上。

    「我知道你昨天一定是發現了有關這個幻境的某些秘密。我猜,你恐怕是探出它是一個浮在虛空中的球體,對吧?」

    羅凌帶著幾分自嘲的輕輕一笑:「我以為自己探索到的是獨家信息……」

    「然後呢,我猜,你打算奔月或者追日,是這樣嗎?」

    褒姒說出這話,羅凌簡直有種失聲的感覺。他確實在確定了這個幻境是一個漂浮的球體後,得出這裡的日月,是幻境核心這一假設的。因為,正是太陽和月亮,起到了影響幻境變化的主要作用。

    褒姒一看羅凌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再次猜中了。「如果有那樣的打算,還是請終止吧。之前已經用飛行器探測過,這個幻境就如同微縮的地球,但它的外膜比地球的大氣層要嚴密的多。那是一個以星球能量構成的隔離罩,要想摧毀,以我們的能量等級是不可能做到的。」

    能量等級,這是羅凌在第二次從牽雨奴那裡獲取了知識後,才知曉的一個全新概念。這個等級劃分,是以質量來劃分的。比如,同樣性質的火,普通的火和元素火就有著質的區別,而元素火又和純度更高一級的『炎』有著質的區別。它不僅僅是純度的提升,還暗含著一些不能被現在的羅凌所理解的要素。他將這種區別簡單的理解成DND小說中,普通法術和神術的區別。

    「拒絕合作,果然走了很多彎路。」

    「事實上,你的表現已經非常讓人震驚了。我們是因為有專職的深土法師才能掌握這些信息的,這個幻境,從技巧到能量的運用,對我們來說,幾乎完全陌生。我不得不說,在這片土地上,曾經有一批及其強大的生命逗留過。我懷疑它們是那些已經消亡的古老魔族族群之一。」

    褒姒的話,讓羅凌想到了黃金炎一族。「曾經輝煌,掌握著強大力量和知識,但最終消亡的魔族族群,有很多嗎?」

    「難以計數。據我所知,恩瑞耶絲族典中,就記載了至少1700個這樣的消亡族群。你對此很有興趣。」

    「是的,歷史,故事,人類便是通過這些找到一些重要規律的。」

    「人類信奉知識即力量。在見識了科技的威能後,我對此深有感觸。」

    「只要再給人類兩百年的時間,地獄戰爭就不會這麼匆匆輸掉。」

    「我能體會你身為人類一份子的那份不甘。」褒姒道:「但事實上,失敗已經注定。因為科技發展速度雖快,卻快不過靈魂的墮落速度。」

    「……」

    「你覺得魔王、領主們發動這次針對地球主位面的戰爭,只是因為對這塊肥肉饞涎已久?地球這塊田地裡已經無法產生更多的優良的靈魂,果樹結果需要授粉、打枝,生產靈魂也一樣。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羅凌點點頭,「這就是那些曾經輝煌的文明突兀的消失的原因。」

    「是的。嘗試不同的種植方法,以獲得最佳收益。事實證明,科技文明雖然速產,但持久性太差,所產靈魂的質量下跌水平也太快。」

    「所以,也許幾百、幾千年後,這裡將成為一個全新的魔幻世界。就像小說中的那樣,君主制、封建制的時期將更長,神魔的間接介入,更是有效的控制了社會發展的進度,這樣,就能保證靈魂的高質高產以及持續性。」

    「神說,人類是羔羊。」褒姒笑道:「人類是怎麼對待羊的呢?從這個角度來看,惡魔似乎更仁慈一些。至少,它們允許一些『食物』憑藉自身的努力或者其他的一些原由,成為和自己等同地位的存在。人類會給一隻羊公民權嗎?」

    羅凌撇撇嘴,避開話題道:「不知不覺,又偏離了話題。讓我們繼續探討現實問題吧。你們有什麼計劃?阻殺那些星人,你們沒有發現流失在這個空間的魔能正在被幻境吸收,從而變得日益強大嗎?而且,你們並不能真正消滅那些星人。」

    「星人?你對靈魂衍體的稱呼真詩情畫意。想想它們降臨的時候,倒確實有點象群星墜落。」

    「靈魂衍體?」

    「對,簡稱魂衍,它相對的就是屍衍,也就是這個世界俗稱的殭屍。」

    「聽你的意思,似乎知道我所說的問題。」

    「當然。但我們失去了深土法師和岩咒魔,只能用這種笨辦法解決問題。」

    「深土法師我上次聽你在國貿大廈時提起過。岩咒魔又是怎麼回事。」

    「雷殿方的探寶專家。」

    「他們是怎麼失去的?」

    「第一次宮城夜戰。」

    「同時?」

    「是的,我們低估了這裡的危險程度。在同宮城中的魂衍作戰的同時,還跟雷殿勢力作戰,結果錯過了破解幻境的最佳時機。」

    羅凌點頭。「通過阻殺,每日進宮城的星人確實減少了,想來這應該是幻境的一種程序運行的結果,為的就是給陷入幻境的人一點點希望的假象,好儘可能多抽取魔能。你們的做法,是想當星人的數量接近反彈線的時候,再闖宮城?」

    「是的。」

    「但幻境以質量的提高彌補了數量上的漏洞,實際上,宮城的戰鬥實力應該沒有消弱多少。」

    「高手不可怕,他們的技擊本領雖然強悍,但還有的拼。但由數量眾多的星人組合的戰陣,卻非常的難纏。」

    「明白了,以拙攻巧,一力降十會。說到底,現在入侵的惡魔還是屬於西方流派。」

    「我有點聽不懂。」

    「這麼說吧,比如在遠古,這片土地上和西方土地上有不同的兩撥人,它們分別有兩個不同的教戰技的師傅。教西方人的,就是現在的主流惡魔,教這片土地上的人的,就是那個已消亡的惡魔種群。力量型和技巧型的區別。」

    褒姒這下理解了。她道:「差異很大。就像你前天晚上說的什麼五行,幾乎完全不懂。」

    「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不頂事的。對了,宮城裡到底有什麼?」

    「軸,核心。深土法師是這麼跟我說的。」

    「軸?地軸?南北極一樣的磁極支柱?這麼說旋轉的是這個球體的幻境,而不是軌道上跑著的假太陽和假月亮?」

    「我們也是這麼推測的。」

    「那你們知道怎樣才能取得這個核心嗎?」

    「深土法師說關鍵在內城的四殿,以及主殿。我們不知道解法,只能是破壞了。」

    「四、五,二,一,」羅凌念叨。

    「你說什麼?」

    「你提到的這些關鍵中,暗合這幾個數字。在華夏的古老玄學文化中。五行、四象、三才、兩儀、一元。一元假設就是那個關鍵核心,我想它應該是某種法器。一元生兩儀。兩儀分陰陽,那就是日和月。兩儀生四象,四象,東西南北,東宮青龍,角、亢、氐、房、心、尾、箕。西宮白虎,奎、婁、胃、昂、畢、觜、參。南宮朱雀,井、貴、柳、星、張、翼、軫。北宮玄武,斗、女、虛、危、室、壁。二十八星宿,暗合木、金、火、水,四屬。中央的殿估計是土屬,合起來就是五行。」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是不是就知道怎麼應對了?」

    羅凌搖搖頭。「僅僅是有了些方向性的知道,不至於太盲目。五行相生相剋,與地火水風四大元素有不少類似的地方。知道了,不至於鬧出錯拿補藥當毒藥的笑話。」

    「每殿都有七個代表星宿的骨幹戰力?」

    「不知道。我也不曉得怎麼個算法。如果是按星座算,青龍有四十六個星座。如果是按星算,三百餘顆星。玄武更是有八百餘顆星。組什麼陣都夠了……」

    兩人又談了些宮城的玄機種種,最終仍是沒拿出個肯定的說法。羅凌已經意識到,擺這個幻境機關的,本就是玄學的祖宗,以他那點淺薄的相關知識,能把名字和實物對上號就不錯了,解迷破禁,幾乎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既然不能象仙俠小說中的仙人那樣掐指一算,瀟灑破禁制,那就只好武力破壞了,好在目標明確,知道該砸哪兒,怎麼砸。至於破壞文物的名頭,顯然是背定了。

    褒姒要求羅凌加盟,羅凌最終還是同意了。破除幻境的難度已經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預料,合作已經是不可避免。畢竟多大的利,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褒姒這次來找羅凌,本就是在徵詢了沙魯的意見之後所做的決定。雖然如此拼湊起來的小隊,所有成員都覺得彆扭,但在大形勢面前,不得不拿出幾分大度來進行一些實戰磨合。本就都是戰場老手,又有足夠的魂衍練手,默契度可謂直線上升。又經過了兩夜的殺戮,三方商議決定,是夜,再探宮城。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26
第五章 戰宮城 上

    已經是羅凌來到幻境的第六夜,月亮還沒有升起,三方人已經齊聚宮城西門外的空地。

    「月亮大約40分鐘後升起,我們按計劃行動,有誰還不清楚自己的任務?」沙魯詢問,目光游動,挨個確認。

    眾皆不語。

    沙魯又問:「誰有補充或者需要提問?」

    一片沉默。

    「好,行動開始。」

    九個人就此分開,嘎爾迪帶著瑪沙杜和另一個雷殿的精英想北。王鐸帶著他的左膀右臂,一隻吸血鬼,一頭熊人向南。剩下沙魯、褒姒和羅凌,分在一組,他們三人是今晚闖宮的主角,前進方向正東。

    明月升空,月華落地如雪,星芒飛降,化身無數凡人,幻境啟動,世界復活。

    不多時,宮外已是人流如潮,星人個個沉默,腳步匆匆,衣袂摩擦的聲音和腳步聲清晰可聞。

    吱……咣……宮門一層層大開,如同推動了的多米諾骨牌,那聲音先是刺耳的如同撓在了人心上,接下來的一聲大震又變得無比空蕩,一路隨著門的開啟遠去,猶若回音,給人以無限幽深的感覺。

    羅凌三人隱在宮城西牆的陰影中,靜靜的看著百多米外魚貫而入的星人。不論是宮女,還是男丁,這些星人一旦進入宮城,行動會立即加快數倍,個個像架風乘雲,颯沓百米,又如水銀瀉地,流暢周密,人數雖眾,絲毫不亂,以極高的效率,分散消失在龐大的建築群中。

    「我們在等什麼?」羅凌以『精神虹橋』問褒姒。

    「起燈。」褒姒也會使用心靈溝通類的技能。

    「燈?」

    「沒錯,我們在之前的多次探索中發現,燈是觸活禁制的關鍵。」

    「燈點燃,宮城中已經嚴陣以待,這就意味著沒有任何取巧的可能。」

    「沒錯。」

    當!悠揚的鐘聲在宮城中擴散,以宮城中央的主殿為核心,幽綠的燈火在鐘聲裡向城內四面八方漣漪般擴散,從高空下看,如同一朵綻放的妖花。

    幾乎是在燈火剛延伸到宮城建築的最邊沿,一團燦亮的光芒在宮城的西北角升起,那是一次強烈的爆炸,爆炸的動能帶起的勁急氣流,裹夾著無數炸裂的碎屑,形成一圈燃燒的光環,向週遭擴散。轟隆!爆炸聲傳來,如旱雷霹靂般聲震四野,清冷的月光下,一朵橘紅色的覃雲在光芒中孕育而生,直上雲霄。

    此方未收,彼方又起,強光一閃,宮城的東南角同樣白光炸裂,豔亮的覃雲升空,即使宮城的宮牆是以公里計的,仍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絢爛的一幕,仍能感受到隨後而來的、因強力爆炸攪動而產生的颯颯的風。

    居高臨下,羅凌第一次看到了當宮城某處有異狀,守衛是怎麼行動的。在急促的鐘聲中,幾乎每一處大些的房屋殿宇中,都有衛士竄出、縱上屋頂,隨後,那以千、萬論的星人,象聚海的百川般在飛簷走壁、穿屋越脊中匯聚。銀色月光下,先是如烏雲般覆蓋宮城,然後雲流浪捲,奔湧而去,那人海如潮的情形,即使羅凌這樣沉穩的人,乍見之下,也難免心緒激盪,暗自驚嘆。更難得的是,這些衛士進退有度、法度森然,未到事發地點,嚴密規整的隊列已經形成。

    看了這一幕,在震撼之餘,羅凌很有那麼點受騙上當的感覺,這宮城複雜的結構根本對星人沒有任何影響,純粹就是一個坑闖入者的套,不管是處於任何一個位置,星人衛士都能在最多十分鐘內,對闖入者形成鐵桶般的包圍圈。

    更讓羅凌有怨念的是,這里根本不存在他當初想像的那種『重點地區』比如騎營,甲士營、弓箭營等所在,只要需要,每一處建築都可以讓星人完成變裝,也就是說,拋開主要目標,宮城里根本不存在有摧毀價值的二級目標。

    轟!轟!強力的爆炸再度響起,西北、東南,嘎爾迪和王鐸兩個小組在破壞宮城整體結界體系的同時,儘可能的吸引宮城的戰鬥力,以便羅凌所在的這個小組在突入時可以少受到一點阻礙。

    宮城中再度有星人衛士集結,烏鶴空騎、虎身重騎,還有一種持雙劍、近乎赤裸著上身的鬥劍士,從戰鬥力的角度看,宮城派遣的守衛明顯一撥強於一撥,並且,與質量的提高相比,數量下調十分有限。

    「30%左右。」羅凌暗忖。通過這幾日的觀測,他對每夜出現的魂衍已有一個總量上的大概估算。至少十萬兵甲,藏身於宮城中,由於宮城殿宇連綿,佔地極廣、如此多的星人在內棲身,竟然不顯山、不露水。而剛才兩次派遣,大約有三萬之數。

    羅凌身旁不遠,一直微闔雙目的沙魯猛的張大了它那雙月瞳,抬爪一指諸建築中最為宏偉顯然的主殿,然後當先從吸附高懸的宮牆側壁上彈射而出。

    羅凌和褒姒自然知道沙魯的意思,王鐸和嘎爾迪已經很難吸引更多的宮城衛士投入那兩個戰圈,剩下的,只能是靠他們了。

    三人都是一流的強者,也都曉得此刻多藏一份實力,稍後很可能將付出巨大能量代價。在每一分能量都無比寶貴的情勢下,這樣做無疑是非常不智的。因此,幾乎是全力奔進,速度之快,真個如同風馳電掣般,身後更是帶起一串漸散的幻影,看起來如同鬼魅幽靈。

    以此種速度,跨越幾千米的距離也不過數次呼吸的時間。三人突入到內城城下,宮城中才敲響了新的警鐘。

    內城宮牆不高,僅3.5米。但城外繞圈有五米寬護城河,白日是如同玻璃岩般的結晶,夜晚則化成濃稠冒泡如巧克力拿鐵般的液態,且腥臭難聞,光是看上一眼,就知道這液體有大問題。

    護城河外兩百米內皆是青石鋪就的廣場,任何人想要通過這段距離進入內城而不被城牆上的守衛發現,都是件極為困難的事。更何況,城上站的,清一色是三面六臂(注意,不是三頭)的弓手。

    與宮城角樓的弓將不同,這些弓手個個如同剛從墨缸里拉上來,黑的純粹,黑的反光,惟一的顏色,就是手中的一張長弓弓弦和背後那桶羽箭,弓弦如水晶絲般剔透光亮,羽箭則支支閃爍著金光,讓那箭筒遠遠的看起來,就如同在噴著火焰。

    彷彿是早就知道羅凌他們要來,內城城牆上,黑弓手一字排開,彼此間隔不足30公分,百米城牆,差不多就排了百人。羅凌三人剛一靠近,便搭弓上箭,開始了攢射。這些弓手最大的特點是有三隻手不停的輪流射擊,不但射速高,持久性還好,一時間,黃金箭如瓢潑之雨,襯著皎潔月光,炫爛到使人目光迷離。

    面對威力遠強於狙擊槍子彈的黃金箭雨,羅凌三人根本沒有任何駐足抵抗的意思。最先沖躍而起的是沙魯,在竄躍的同時,只見他雙手一展,晶藍的冰屑粉塵飛散,粉塵內有霜花般薄薄一層冰壁形成,就是這冰壁,竟然擋住了勁急的黃金箭,使其不能再寸進半分。

    前邊冰壁迎矢,金光亂濺,後面褒姒的身影拔身而現。同樣是前衝,第二位置的她要比沙魯越高將近一人,揮揚雙臂,數十枚雷針飛出,每根後邊都帶著一道細若牙籤的閃電,看起來極像微縮版的叉狀閃電。

    不同叉狀閃電,這些雷針在投擲前根本沒有任何前兆,而且雷針本身細小,速度更不是叉狀閃電比的了的,至於威力……羅凌的評價是,一根等於一打相能手雷捆綁爆炸。

    黑弓手們隊列密集,反應也差了點,對羅凌三人這種片刻不停留、頂著黃金箭雨前進的硬衝方式顯然也有些措手不及,幾十枚雷針竟然悉數命中。噼啪!一列白熾邊緣泛著藍紫光芒的雷球炸裂,彼此串聯,在宮牆上形成一條橫向的耀目閃電。雷球的爆炸讓數十個黑弓手前胸開花,閃電的光芒幾乎將他們的身影完全淹沒。

    與此同時,第三位的羅凌出現在更高於褒姒的空中。他釋放的是血斑,如同甩泥巴般將一團團血斑批量撒出。據沙魯和褒姒說,內城的每一個星人守衛,都有著驚人的恢復力,除非是轟擊,否則很難殺死。褒姒的雷針也許還要不了黑弓手的命,但羅凌的血斑有著只要有創口,就可以將之啃食成渣的特性,被炸的血肉橫飛的黑弓手,再經過血斑的啃食,十死無生。

    嗖!嗖!嗖!沙魯、褒姒、羅凌,在一系列行雲流水般的默契配合下,幾乎不減速的穿越黃金箭雨網,衝入了內城。等到內城宮牆上剩餘的黑弓手轉身再射,三人已在兩百米之外,只餘將一票黑弓手吸食而死的血斑,匯成綢緞般的一匹光帶,飄飛著追羅凌去了。

    啪啪啪!連在一起的三聲微小響動,這是羅凌三人腳尖點擊屋脊、借力前躥時的聲響。

    呼嚕嚕!衣袂捲風,上百寬袍大袖的星人飛身上房、上牆,從四面圍剿而來,月光下,個個行動矯健,如鷹似鷂。

    劍匠,手持一掌寬,五尺長,古色斑斕大劍,挽髮髻、插木簪,臉泛青氣,雙目如燭似火,彷彿是屍變的方士。

    羅凌幾眼掃過去,對這些新出現的攔截者的戰力馬上有了一個概念。可以說,這些星人實力個個都不弱於守宮城角樓的那些劍手。他知道,真正的戰鬥,從這一刻開始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27
第五章 戰宮城 下

    未近身,劍匠們已然出手。不同於羅凌先前見到的其他星人用劍,這些劍匠揮舞起大劍,劍勢剛猛但少變化,劈刺斬掃,全是大開大合的招式,每一劍使出,鏘然有聲,並有薄而鋒利的弧光能量脫劍飛斬,在月光的映襯下,如同巨大的雪片光鱗,飛旋之際,嗤嗤作響。

    沙魯仍是冰盾開道,風刃般的能量切割擊在盾上,冰屑紛飛,彷彿是一條條鋼鞭狠抽,啪啪有聲,盾面上顯出道道白痕。

    有沙魯在前邊開道,後邊的褒姒和羅凌如同火車的車廂,只管被帶著前奔,兩側劈斬來的光弧,以甲冑和自身釋放的能量抵消,對星人已經基本形成的合圍之勢,視而不見。

    咔嚓……石碎金裂般的聲音不絕於耳,沒能傷到三人的那些氣刃光弧,落在屋上、牆上、木瓦迸裂飛濺,碎屑激射,煙塵滌蕩,彷彿是遭到了戰機機炮的掃射。羅凌三人在這種煙塵碎屑中,狂衝急突,轉瞬已經跟正面的劍匠直面。

    沙魯猛的一聲暴喝,身前已經積到屏風大小的冰盾,化作萬千冰棱蒺藜,在藍色的冰凍光波中,勢如毀堤浪潮,扇形湧出。正面的劍匠,霎時成了洪峰中的小舟,以劍抵擋,也擋不住那難以計數的冰棱,當下,最前邊的幾名象被暴雨擊穿的芭蕉葉,變的千瘡百孔,再被寒氣一侵、勁風一吹,在藍色的波濤中如酥石般碎裂消散。後邊的稍好一點,砥石般分波破浪,卻於轉瞬間掛了一身晶白,成了霜人,更有四名挺劍踏空而來的,在冰潮中似斷線紙鳶,翻滾著吹遠。

    咵啦!一面橫在前進道路上的木牆終於忍受不住冰潮的吹襲和冰棱的刺射,酥碎瓦解。由於沙魯始終在高速運動,遠遠看去,就彷彿它在趕浪驅潮,衝勢浩蕩,無人能擋其鋒芒。

    仗著這冰潮的威勢,三人又順利推進了百餘米,宮城主殿已經清晰可見,但劍匠們也完成了合圍,不論哪個方向都有數百之多。三人仍是腳下不停,只不過,打頭陣的改由第二位的褒姒擔當,冰潮這樣的技能,不但需要事先準備,使用後也需要一定時間的恢復,就像羅凌的血影一樣,如果無視冷卻時間,威力在大打折扣之餘,消耗也會成倍的增加。

    三人的瘋狂突入似乎使星人守衛大受刺激,位於最前列的劍匠竟然紛紛高舉大劍,嚎叫著燃燒起來,青白色的火焰讓它們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火人,也燒亮了大劍,燃燒的劍匠不但抗的住繼續侵蝕蔓延的冰寒,戰力也得到了明顯的提升,這些傢伙如同人肉炸彈般捧著劍衝了上來,離著老遠,就能感受到那炙烤的熱浪,嗅到那焦糊的氣息。

    褒姒此刻雙手間已經聚起一團紫炎焚燒的魔光,在她的操控下,魔光正在凝縮,並變得愈來愈耀眼。褒姒很投入,十幾道氣刃斬來,她也僅是以身週一層薄薄的能量罩抗拒。

    噗噗!流光閃爍,魔紋明滅,可開金裂石的攻擊,雖不能斬開護罩,但強大的能量波動仍是會有一部分傳遞入內,那種劇烈的震盪,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消受的起的。但這震盪卻不能讓褒姒受哪怕一點點影響,她全心全意專注雙手間的光團,能量積蓄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終於,當最先的幾個燃燒劍匠大劍的劍尖幾乎已經碰觸到了能量罩,褒姒向前推出了手中那週遭遍佈藍色電弧的光球。

    羅凌以為褒姒釋放的將是一顆爆炸範圍極廣的超級雷暴彈,沒想到竟然是直徑超過兩米的雷柱。這雷柱以千鈞之勢,帶著電磁那特有的滋滋嘯叫聲,將它所轟擊道路上的一切目標全部淹沒在青白的光芒中,化成青煙飛灰。雷柱瞬間的璀璨,就連月光也為之失色,剎那的震撼,讓羅凌心襟搖曳,他覺得,這一擊,怕是只有科幻大片中的星艦主炮發射,才能媲美風采。

    當雷柱只剩下一道纖細的光線和週遭螢火蟲般游離的電芒,地面顯現出一條冒著青煙的琉璃化凹槽,直線距離兩百米內,只剩熔解後的焦黑,前進的通道,以雷霆之勢鑄就。

    三人仍在飛奔疾馳,褒姒自動退到末位,改由羅凌帶隊。

    輪流以強力技能掃清沿途障礙,直取核心,這是一早定下的戰術核心思想,直到此刻,這閃擊策略一直進行的很成功。

    兩側及斜後、後方出現的敵人,面對三人的高速移動,只能無奈的加入追逐的行列。斜前側殺來的敵人,以三人的高防禦、高閃躲,也可以應付,真正能起到阻礙作用的,只是以己方為中心、正前方40°角扇形區域內的星人,它們是必須要剷除的目標,在不能影響速度的情況下,要做到一擊必殺,蓄力終結技無疑是很好的選擇。

    主殿傳來的鐘磬聲一聲急過一聲,一聲響過一聲,正前方通路雖清,但繼劍匠之後,又有新的宮城守衛類型誕生。與劍匠不同,新出現的星人,外觀形同刺客,箭袖、裹腿,一身銀白細麻衣飾,只在胸部勒著一片青銅獸面的護心鏡。這些星人最特別的是那蒙臉的面巾,在腦後挽扎處,延伸出足有一米五長的絛帶,無風自舞,折射月光,恍如體操運動員手中的綵帶,極易勾引人的視線。

    離的尙遠,這種星人便開始了攻擊,他們縱掠飛躥的同時,箭袖一抬,那緊窄的袖口中,寸長指粗的銀芒飛竄而出,如飛蝗,似勁矢,嘶嘶銳嘯,攻勢連綿,那效果絲毫不遜於機槍噴吐火舌。

    羅凌三人也就又前進了兩百餘米,一束束密集飛行的銀芒飛梭已針對他們形成了十數到火力交叉網,飛梭似暴雨般不斷侵蝕著護甲,消耗著能量,白光、魔光交織成一片,耀眼斑斕的如同銀花綻放。

    然而,這些飛梭還不是最困擾三人的。最讓三人鬱悶的是,在主殿前面積論平方公里計的大廣場上,整齊的陣列著大約二十個千人方陣,清一色的三臉六臂黃金甲,一手方盾,一手銅鈹,一手戰斧,一手短鐮,正面雙手握的,是如二郎神的三尖兩刃刀般的長柄武器。更甚者,在這些黃金甲士之後,也就是主殿外圍,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白金甲的戰將,手中的戰刀雖形如鐵尺,粗陋簡單,但每一把都刀上都有如虹似電的光芒流動,竟是象守宮城角樓的劍手手中所使的利劍一般,是實物。

    見羅凌三人衝來,主殿西邊的白金戰將高舉戰刀,宏聲喊喝,下面的黃金甲士方陣如同甦醒的猛獸,齊步奔行,整列推進,嘩啦!嘩啦!甲葉聲響,千人的動作整齊似一人,手中武器的光芒在月光和宮城幽綠燈火的映襯下,如同染了毒,森寒中透著青綠,肅殺陰冷四下瀰散,連空氣似乎都為之顫慄。

    一陣咻咻的破空聲響起,未等黃金甲士的浪潮沖上,主殿上,過百的六臂弓將已經開始了攢射。比拇指還粗的燃燒的黃金箭矢,飛行時發出撕裂空氣般的可怕尖嘯,速度快的能在空中留下金色的殘影。

    三人知道這些弓將的厲害,隨便拉出一個,也有著絕不遜色於公司聯合那些吸血鬼或熊人的實力,他們射出的這些箭,威力遠高於銀芒飛梭,護盾,已經不足以抵抗這樣級別的攻擊。

    狂奔中的三人不得不出手應對,衝勢被阻,剛剛撥挑開十幾根金箭,黃金甲士也殺到了,面對金甲泛光、刀戈生輝的人海,再前進,只能是毫無花俏的殺伐爭路了。

    羅凌雙臂鷹翼般大展,從鐮爪上噴湧而出的血芒,就彷彿鷹翼外緣最為粗長的羽翎。突然,他化作了一道豔亮的血光,以無人能及的高速貫穿了一列千人戰陣。在這速度面前,就連弓將射出的黃金箭矢,也顯得力不從心,其他的動作,更是與蝸牛的爬行相仿。

    技能血影,羅凌將自己化成了一柄揮舞的血鐮,在黃金甲士的陣列中,形成一道寬達七米的死亡線。死亡線內的黃金甲士,幾乎都被鋒銳的血芒切成了數截。黃金甲救不了他們,手中的刀劍盾牌同樣於事無補,羅凌這把血鐮,彷彿是由死神之手揮舞擊出的,鋒利無匹,一擊必殺。

    沙魯和褒姒沒時間感嘆羅凌這簡單而恐怖的高速切割的威效,兩人很懂得利用機會,踏著正在化灰而去的黃金甲士的殘骸,迅速的穿越了最先殺到的這支黃金甲士陣列。

    三人的前面,依然有成列的黃金甲士,三人的兩翼,大隊的黃金甲士已經轉向殺來,三人的後路,死亡通道已經被黃金甲士填死,除了人數銳減,這列黃金甲士與其他列沒有任何不同,依然整齊,依然氣度森然,依然刀利盾堅。空中,已經被那些弓將跟那些可以不住氣的發射銀芒飛梭的星人鎖定,跳越的結果只能是成為萬矢加身的活靶子。

    一枚籃球大小、如水晶花般美麗奪目的冰晶球被拋出,沙魯第二次使用終結技,雖然準備上要比第一次倉促,但加大比例的能量輸入讓這次攻擊的威力絲毫不遜色於冰潮。

    旋轉飛行的冰晶球速度並不快,它如同暗器發射艙般不斷的向四面八方噴射出長20CM左右的多棱冰錐,這些冰錐像是一根根天然水晶,剔透晶瑩,並且包裹著一層水藍色的魔光,它們有著破甲錐般的性能和子彈般的速度,在密集的黃金甲士中飛竄,帶來的是混亂和死亡。

    黃金甲士們的抗性遠高於普通的外城的那些宮城守衛,如非是要害,中一枚竟然可以不死,只是蔓延的冰力使他們的動作變得僵硬緩慢而已。

    「雷閃!」褒姒尖聲叱詫,當然不是為了顯擺,而是為了提醒已經在和黃金甲士白兵廝殺的羅凌。

    聽到褒姒的這聲喊,羅凌曲腿矬身,彷彿是在行一個優雅的禮節,然而人確如腳下踩了滑輪般整個向後倒滑了出去。

    與此同時,近百道電漿、電弧構成的網,象幕布一般從羅凌的頭頂上空湧過,激射入黃金甲士的隊列中。

    雷閃並不是叉狀閃電,最顯著的,它的威能要遠強於叉狀閃電,那些飛擊的電漿不但粗大,而且紫的發了粉,粉色的閃電,藍色的細碎電弧,青色的迷濛電氣,恐怖的扇形攻擊範圍,看起來要多華麗就有多華麗,致命程度同樣歎為觀止。

    被雷閃那粗大的電漿正面擊中的黃金甲士,會立即焦黑冒煙,人先化作黑灰,金甲再碎裂成齏粉飛揚。被擦邊的則陷入了萬千電弧如纏身的麻痺困擾,最倒霉的是那些之前中了冰梭的,在冰與雷的雙重效果下,砰的一聲,手雷般炸的粉碎,甲片、冰渣,能飛出五六米遠。

    一直在後邊追趕的飄帶般的血斑終於回歸,在『卸載』了掠取的血能後,羅凌將它們再度釋放。這次釋放的形式相對鬆散,並且羅凌將血斑的生成釋放量提到了極限,形成了直徑達三十米的血霧,這血霧不但能從每一個受創的星人那裡搾取血能,還能有效的為三人提供隱身的保護。

    血霧彷彿是一個連接著無底胃囊的大嘴,黃金甲士浪潮般一撥撥的衝入血霧中,卻始終不見填滿,人影朦朧,刀劍碰撞,三人在血霧中不斷的絞殺,有三面六臂,黃金甲士也很少能撐過三招,團體配合的優勢更是無從發揮。

    見血霧仍在堅定不移的向主殿方向推進。殿頂上的弓將按捺不住,重新開始了射擊。由於黃金箭密集且頻率快,確實給三人帶來了極大的困擾,但對血霧中的黃金甲士來說,就不是困擾,而是致命了。只需被亂矢射中一箭,血斑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食人魚,蜂擁而上,片刻將其生命能量細的精光。於是羅凌三人的壓力大增的同時,黃金甲士死亡的速度也大大增快了。

    見黃金甲士不能阻擋羅凌三人前進的步伐,那些白金甲的星人也很快加入了戰團。他們並不是直接揮刀殺入,而是先奔向黃金甲士,戰刀一指,一名黃金甲士就會變成一縷光芒,穿白金甲的戰將將這縷光芒從面甲嘴部的縫隙中吸入,每吸入一縷,身體便長高一份,肩背處就多出一臂,這臂象戰將的原有手臂一樣,外帶白金護甲,只是手中拿著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個手帶,這被金銀絲線密纏、做工精細的手帶,在掌心的位置,有一眼,眼中瞳孔活了一般嘰裡咕嚕的轉,看起來詭異慎人。

    戰將生出十八臂後便不再吞噬,弓將停射,上百戰將在黃金甲士的拱護衛下加入戰團,他們主要的攻擊手段是戰刀,每一個的戰力比起公司聯合的精英都毫不遜色,而身後的十八臂,則從手心中的怪眼裡不斷的釋放紫色的射線。仍在血霧中的幾個黃金甲士在挨了射線後,立刻軟泥般癱倒,成了任人宰割的羊牯。

    褒姒散發著淡淡電芒的右手拉住一個黃金甲士的武器長柄,接連擋下了三記射線。急聲道:「疲憊射線!疊加!」

    疲憊射線是一種魔法,中者會在短時間內痠軟乏力,本來是不可疊加的。羅凌明白褒姒的意思是,眼前的這射線性能如同疲憊射線,但是威力可以疊加。更可怕的是,這種射線竟然可以穿透能量盾,雖然威能大大降低,但疊加起來,仍然是極為致命的。

    戰將們不怕這些射線,他們的戰將有著光棱鏡的效果,可以折返射線,不斷的釋放,再加上來回折返的,轉瞬就在血霧中支起一片立體的光網,密度之高,除非羅凌三人變成耗子,否則是斷難完全躲避的。

    羅凌曾試著猛襲一個戰將,讓他感嘆的是,這戰將竟然避開了他的鐮爪,而只是被鐮爪釋放的血芒切傷。這種情況下,他身後的黃金甲士呼啦圍了上來,用身體擋住羅凌的攻勢,同時,戰將在不斷後撤中,將一個又一個黃金甲士化成一縷能量吸取。他就用這樣的方法抵擋著血斑的瘋狂啃食,其恢復速度竟然高過了血斑的搾取速度,在吸收了四五十名黃金甲士後,傷勢痊癒,重新生龍活虎般的投入了戰場。

    「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裡!」褒姒手中的『擋箭牌』已經增加到了兩個,但這仍不能使他完全擋住亂竄的全部射線,要像那些射線集中後不發揮應有的效用,就得花大量的能量去將其消耗掉。 這種可以運用自身能量抵消入侵的任何能量攻擊傷害的本領,絕對是種令人豔羨的本領,但在此刻,也僅僅是拖延些時間而已。

    白金甲的星人戰將相當狡猾,而且他們根本不在乎黃金甲士的死活,雖然羅凌三人在血霧中撐著肉盾仍可以緩慢前進,但以目前的速度,在穿越廣場之前,恐怕就會耗盡能量而死。

    「你們當初是怎麼解除這種危機的?」羅凌的右手血爪連揮,擋住兩名戰將的戰刀揮斬。這些戰將雙手持刀,斬劈揮砍時,力道十分沉重,羅凌應付的絕不輕鬆。惟一讓他心中稍慰的是,他是能量體結構,疲憊射線這類的非殺傷型射線對他沒有效果,即使射入體內,他的身體細胞也可以像人體通過汗液排毒素和廢棄物般將之釋放。

    「當初的這些戰將,只會吞噬恢復,不會生臂放射線。」褒姒手中握著她那把別緻的摺疊匕首,匕首的刃上噴吐著米多長的藍色電芒,這電芒異常鋒利,褒姒握此匕首,跟拿著一把上品的魔法劍沒有任何區別。

    沙魯始終沉默少言,但他已經想到了對付量多而狡猾的星人的辦法。戰鬥中,每隔一段時間,沙魯就會拋出純藍的冰球。不管這冰球又沒有命中目標,它都會在之後的十秒內形成一捧巨大的冰晶花,這些冰晶花由半透明的冰晶組成,六棱的、八棱的、或粗大、或短小,如同水晶叢,一捧就佔地五六個平方。

    隨著巨型冰晶花的數量上升,寬闊的廣場漸漸障礙遍佈,這大大限制了星人人海戰術的發揮,同時,冰晶同樣有著折射光線的功能,以這些冰晶花為掩護,三人的壓力頓時輕了不少。

    殺出血路,三人又前推了百多米,此刻,主殿廣場已經被他們走了了一半,戰將們紅了眼,不再周旋消耗,連同黃金甲士,發了瘋般對血霧中的三人狂攻,這使得血能的吸取速度大大超出了釋放速度,羅凌本來不常用的血芒,此刻已經是全程釋放,整片血霧泛著水質光華,彷彿完全化成了鮮紅的血液。

    血能的極度充盈,全面喚醒了凶骷髏,有相當一部分魔法陣竟然透體而出,在甲冑的骨質外殼上形成了明滅著光亮的魔紋,鮮紅的血能在骨甲上流竄,並慢慢的沉澱、結晶,然後像殘渣般碎裂、掉落,之後的骨甲,如同做了美容保養般,釋放出熠熠圓潤細膩的白芒,竟有了佛舍利般的透明質感。

    羅凌注意到了這種種細節,他不曉得是不是甲冑再第二次進化,他只是感覺到『越來越嗨』,血能的充盈全面激活了有著注射腎上腺激素般功能的魔法陣,這些魔法陣釋放的能量並不能對羅凌的特殊肉體起到效用,卻仍可以刺激他保有絕大多數人類情感特質的靈魂(相當於大腦思維,他現在已沒有腦)。

    這種持續的、節節攀升的刺激,彷彿是50倍份量的『奇淫合歡散』,但它催的不是情,而是戰意。羅凌先是眼中噴出了燃燒火焰般的紅光,緊接著,整個身體都燃燒起來,血炎,它的紅和亮,妖異到普通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連隔夜飯都嘔吐出來,直到全身力氣散盡,無力再吐。它的威能,更像是超強酸,青石的地板,很快成了濃稠血漿般的流質體,並且不斷的蔓延、加深。

    沙魯和褒姒敏銳的感覺到了羅凌的變化,感覺到了那血紅中狂暴化的戾氣,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兩人選擇了疏遠。只有那些不知死也不怕死的星人仍瘋狂的衝殺,然而,在羅凌那彷彿魂以不在的本能攻擊下,在那熊熊的血炎中,似乎任何物質都可以被熔解,沙魯和褒姒親眼看見兩名戰將象蠟燭一般,連同手中的武器,融化成了地上觸目驚心的血漿。

    颯!如同狂風吹浮雲,血霧竟然向周圍噴灑開來,一粒粒血斑分散懸浮於空,又似乎很默契的保持著相當的距離,幾乎整個西廣場,都被其涵蓋了。

    嗷!羅凌在那裡對月狂嘯,那些血斑如同是一根電線上拴著的霓虹燈盞,由內到外,層層亮起,紅彤彤的,如同在西廣場點亮了無數盞拳頭大小的紅燈,同時,一種難以言述的詭異聲音響起,整個空間都為之震盪。

    沙魯和褒姒的瞳孔已經在收縮,以兩人的經驗,非常清楚,眼前這一幕,是能量崩潰的前兆,更準確的理解,核聚變或核裂變馬上就要發生。

    顧不得計較能量的損耗,魔能釋放,塑能,十面彙集,冰藍色的光芒如同棺槨蓋般將沙魯覆蓋了一個嚴實,包裹褒姒的則是藍紫色的光幕,這是兩人各自的絕強防禦,不但為自己提供了最堅固的防禦保障,同時也在魔能釋放時,將身體周圍馬上就要『閃燈泡』的血斑強行排擠到一邊。

    星人們沒有這種意識,就算他們有,他們也不會躲,也沒的躲,好容易三個入侵者幾乎是站在那裡任人宰割,刀槍劍戟可著勁的招呼。

    羅凌對著月亮大聲嚎叫出一句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意思的晦澀語言,他的本意只是疏洩心中那種血液都在沸騰的激盪感覺,出了嗓子,竟成了這種東西。噔!陰之月竟然回應了他的嚎叫,在剎那變成了血紅的顏色,銀色月芒也成了血光揮灑,天地為之染血,真正是血浸千里。

    噗!無數血斑終於超越了極限而爆炸,但聲音毫無驚天動地可言,綜所有爆炸聲,聽起來,也不過像是聲蔫屁,只是效果與這聲音比起來,反差極大。彷彿是兩百平米的樓房一套,從三萬米高空砸進了湖中,水質的爆炸,紅色的浪,直上百米高空,似乎整個西廣場都在衝天的血芒中噴發,爆炸的範圍內,幾乎所有物質都變成了豔紅的血漿,爆炸範圍外,動能形成的衝擊波將那些星人如同紙人般吹上了天。

    當!就在血斑爆炸的同時,主殿響起的鐘聲,在西面形成了一層層有形的聲波,這聲波如無數道堤壩,阻礙了爆炸對主殿的毀滅之勢,遠遠看去,彷彿有無數的大手在推著血浪,不讓其侵蝕。

    祭血殺生,凶骷髏三大終結技之最,啟動條件極苛刻,但威能強的嚇人,沙魯和褒姒看著已變成血漿池般的西廣場,良久無語,這些星人的戰力足可以媲美外邊的中級中階的魔物,雖然明顯有點腦殘,過於集中,可論萬的被殺,卻是不爭的事實,即使是同當量的核爆爆炸,也未必能有這一擊殺的乾淨,真可謂點渣不剩。

    然而,更令沙魯和褒姒震驚的還在後面,那黏稠的血漿池中,剛因血潮回落而平靜不久,竟有漸漸漾動起來,一鼓一鼓、一湧一湧,似乎下面又無數活人在掙扎。

    嗷!一個渾身赤裸的血人從血池中縱了上來,粘稠的血漿滴滴答答的落,漸漸露出了它涅白乾癟、卻又水光漬漬的皮膚,這些血人像野獸一般爬行者走,指抓鋒利,無體毛,一顆禿頭上無鼻、無眼、無耳,只有一張有著刀鋒般尖銳牙齒的大嘴,嘴岔一直開到原本應該是耳根的位置,吐著尺長的分叉蛇芯,留著黑色的口涎,看起來極端醜陋邪惡。

    有第一頭就有第二頭,就有第二十頭、二百頭、二千頭,就像是海洋捕魚收網時在網兜內亂蹦的魚群,整個血池都沸騰起來,難以計數的血人越出,隨後向南向北奔了出去,那兩邊,還有數量相當龐大的星人守衛。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28
第六章 蒼白之炎 上

    極度的刺激之後,理所當然的是極度的空虛。羅凌將之理解成一種與刺激對立的思維感覺之反彈。他明白,但不可避免,只有努力的調整心態,好將無聊、不知所謂這類情緒從腦海中排擠出去。所以看起來,他如同很疲倦般站在血池中央低著頭,細細喘氣。

    血池中仍有人形的怪物蹦出,它們身上那紅色的、分不清是血漿、泥漿還是鼻涕的粘稠物,不但別人看著噁心,羅凌自己也同樣不舒服。他不曉得這些怪物究竟是什麼玩意,莫格古格從未提起過使用『祭血殺生』會產生這樣的異變,這可不算是小動靜,至少,已經有五千隻怪物從血池中衝上來,羅凌看它們那瘋狂撲食的樣子,就如同過去的恐怖片中的殭屍見到了活人。興許是魔能的關係吧,黑暗之門開啟時造就的大量衍體,反倒沒那麼瘋狂。

    「這個幻境的特殊構造同『祭血殺生』產生了某種類化學反應的結果。」最後,羅凌也只能是如此解釋。

    沙魯和褒姒很快從震驚和感慨中恢復了過來。當然,他們的內心絕不像是表面那般平靜,羅凌展現出來的威能實在是過於恐怖,施展時引發天兆,這已經是准領主級的手段。雖然這技能看起來是針對群體的,並不能給沙魯和褒姒這樣的強者帶來實質性的傷害,但誰也不曉得此技有沒有後續變化,或者,羅凌有沒有同等水準的針對單體的技能。

    比較起來,此刻的褒姒心中感受明顯要更複雜一點。就在剛才羅凌對月狂嘯的剎那,有著特殊感知能力的褒姒,體會到了一種比羅凌表現出來的強悍和神秘更可怕的東西。準確的說,是一種隱晦含蓄的威勢,這威勢讓她心核悸動、讓她感到如被電擊般顫慄。對於一個魔族來說。能給她帶來這種感覺的,只能證明一點,羅凌在生命形態的等級上,高於她!比魔女更高級的生命形態有哪幾種,已經屈指可數!

    脫殼般棄掉那正在血漿的侵蝕下啵啵冒泡的寒冰護罩,沙魯如同隼般向主殿掠去,作為一名戰士,任務目標永遠是第一位的,而他們三個今次的任務目標,就是主殿中的那分列兩排的五層古鐘,沒有鐘聲,宮城的防禦指揮將失去控制。

    褒姒同樣是名合格的戰士,緊跟著沙魯,她也卸去正在被血漿吞噬的護罩,竄射向宮城的主殿。兩人的護罩落進血漿中,就彷彿是魚食入水,引來無數怪物爭食,噼啪血漿飛濺,嗷嗷怪物嘶吼,伴隨著令人齒酸的咔吱咀嚼聲,那裡彷彿是傳說中的餓鬼池,讓人見之驚慄。

    主殿的頂上,被『祭血殺生』的爆炸餘波吹的東倒西歪的弓將們在兩次呼吸內便全部歸為,踩著同伴的肩膀,他們搭起一座人塔,居高臨下,黃金箭矢如暴雨般傾瀉向羅凌。至於已經衝進主殿範圍兩百米之內的沙魯和褒姒,他們竟視而不見。

    羅凌並不能在短時間內將『祭血殺生』帶來的那種精神反彈完全排遣,彷彿是酒後微醺,他處在一種不合時宜的放鬆當中,這种放松讓他無畏到了忽視傷害的地步,面對那黃金的箭矢,竟然就那樣從容邁步迎上。

    沙魯和褒姒偷眼看到那一幕,幾乎都傻了。那些黃金箭矢可不是小孩子手裡只能打爛玻璃的彈弓石丸,雖然能量形式跟魔弓手的高級魔法箭有所區別,但就威力而言,每一根也有著比發射出去的180MM主炮炮彈更恐怖的威力,這樣迎上去,還不被射成刺蝟?

    那一刻,幸運之神並沒有將他的神之護甲給羅凌披上,凶骷髏甲冑再高防,也架不住如此威能、如此頻率的箭矢攢射,在崩飛了N十根箭矢後,從正面看,羅凌確實被射成了刺蝟。

    精神似乎已被麻醉,羅凌似乎也成了義和團中會神打的異人,他感覺的到箭矢入身,但感覺不到痛苦。第一次,他清晰的體會到了,他的這身皮囊,不過是可以無數次破壞、修復的工具,他彷彿看到了,那外力入體時的慢放鏡頭,能量細胞如何抵抗,如何崩潰,能量如何向週遭波及……他彷彿已經被剝離了軀殼,以一種解剖台或儀器觀測儀的角度去看待這一切,他看到,兩股能量的碰撞,每一秒,都有著不遜於電影特技製造的宇宙大爆炸的絢爛……

    一分鐘後,連主殿殿頂上的弓將都看傻了,他們不清楚目標究竟是一個活物,還是早已成了會移動的箭靶,羅凌的正面已經比草船借箭中的草人中的箭還要多,幾乎已滿到無法再下箭的地步,那種情況已經不能用慘來形容,可以說,已經臃腫的沒了人形。然而,這樣的羅凌仍在向前走,那麼堅定,那麼鎮定,從始至終,都沒有被射退一步,腳下的血漿,彷彿是明星大道的紅地毯,寬闊、平整、無人騷擾、充滿榮耀。

    突然間,變化產生了。這變化源於一道弧線飛來的光,帶著彗星般的尾巴,這光就像一團抽去了骨、又被扭曲過的人,依稀可以看出人的模樣,那臉部的神情最為讓人印象深刻,悲苦、怨恨、沮喪……似乎一切負面的情緒都在那張臉上得以體現,它們在最後化作了猙獰,那模樣足以當任何一部恐怖電影中的終極惡鬼。

    就是這恐怖詭異到極致的幽魂般的光,穿透了前進的羅凌,讓他彷彿是被一根巨木撞中了腹部般彎下了腰,隨後,更多的類似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如同會拐彎的流光隕星般匯聚而來,它們的目標非常的一致——羅凌的軀殼。

    到了此刻,沙魯和褒姒已經相信,羅凌面對的,是最令術者恐怖的『技能反噬』,越是威力強大且邪惡的技能,出現反噬後,就越是詭異恐怖。因為術者使用這類技能往往是被迫超品操作,所以一旦出現反噬,幾乎是必死無疑的。這就好像最多在1公斤的TNT炸藥爆炸中不死,但扔出了3公斤的TNT炸藥包,並且自己處在爆炸的中心。

    不管羅凌下場如何,是被無數遠古怨魂撕碎,還是搞成失心瘋,沙魯和褒姒現在都已無暇理會了。 兩人已經侵入了主殿的最終防禦線,月光下,虛空中,光影扭曲,黑色的漩渦無中生有,在漩渦中,銀光如星燦爛,使那漩渦迅速的有了旋轉星河般的瑰麗。

    星宿官,每一位皆代表著遠古時期,那群星璀璨的神秘夜空中的一顆星。他們的衣飾像是祭祀般長袍寬袖、桶裝的高領,頭上戴著高束的管狀冠,方正的衣袍前下襬,以不知名的發光絲線繡滿了星河紋圖,整件衣服都散發著自然而神秘的微光,就算對這塊土地上的歷史文化根本不熟的沙魯和褒姒,也能看的出,這些衣服,是比古代任何一個帝王的正服都要華貴珍稀數倍的古物。

    星宿官手持兩尺長的符劍,符劍彷彿是玉石製成,剔透而潤潔,無一絲雜色,那蔥綠的色澤透劍而出,散發著淡淡的柔光。沙魯正想著這些明顯感覺到不好對付的星人要如何使用手中那看起來似乎用力一抖就能碎的玉劍的時候,星宿官的攻擊已經發動了。

    虛空出現的十二位星宿官,將沙魯和褒姒遙遙圍住,並不上前肉搏,玉劍揮動,像是請乩的神棍在施展術法,舞的既無力道,也不美觀,但是,每一舞,天地必生異象。

    「快!脫出!」褒姒首先感覺到了情勢不對,這明顯是陣舞,雖然相比之前她見識過的大陣,此陣人數少到可憐,但給她的感覺確實從未有過的凶險。

    沙魯也是感應靈敏的傢伙,比褒姒差的,僅僅是天賦上的一些專長。可惜,星宿官從出現到結陣,再到始動,環環緊扣,看慢實快,兩人被散發著不同顏色微光的星宿官製造的如牆幻影阻攔,那種磅礴的綿力是兩人從未感受過的。又是冰、又是電,沙魯和褒姒試圖強行衝出,然而,釋放的能量攻擊,去時雷霆萬鈞,行進到一定距離,竟然如泥牛入海,化入虛無,連個聲響都沒有。

    天上的月變的黯淡,像是被厚紗罩住。漆黑夜空,黃道十二星漸漸顯現,明亮。星宿官們仍在舞劍,在褒姒和沙魯的眼裡,宮宇、大地、天空、月,都在逐漸消失,兩人已經踏入荒寂的太空,上下左右,皆是無盡的虛空,遠處,星雲、星河、星團,漸漸明亮起來,漸漸的,流光產生,包括十二星宿官在內的這片虛空彷彿在宇宙中高速穿梭般,各種各樣的星辰光芒,都在上下左右、或遠或近的地方不停的掠過,光是那瑰麗浩渺的景象,就足以讓普通人完全迷失。

    幻境到這份上,沙魯和褒姒已經完全失聲了,就算他們是魔族,就算他們已經活過了不斷的歲月,眼前的景象,仍是大大的觸動了兩人的神經,在浩瀚的星辰宇宙中戰鬥,在無盡的荒寂虛空中游曵,星如流光,無始無終,這是他們想都沒有想到過的奇異經歷。當然,這經歷也是極度致命的。

    星宿官們已經消失,陪沙魯和褒姒進行這趟宇宙之旅的,只剩遠處遙遙相對環伺的十二黃道星座,一顆顆的隕石,帶著長長的、燃燒的尾巴,以毀天滅地的勢頭飛來,砸下,炸裂,焚燬。 兩人絲毫感覺不到這隕石攻擊是虛幻,身體感受明確的告訴他們,被正面砸住,絕對會死。

    隕石一顆接著一顆,不停的砸落,兩人所在的空間看似無限寬廣,實則並沒有多大,沙魯曾發射冰錐做實驗,只要超出一定距離,馬上會在流光中被撕的粉碎,兩人彷彿站在一塊透明的、高速飛行平台上,跳出去的下場,將是被扯碎,不跳,就只能在隕石的不斷洗禮中苦苦支撐。

    如果羅凌現在有心情觀賞的話,會發現,沙魯和褒姒所處的戰場極為奇特,那是一個持續的超級龍卷的漩渦柱,十二被星宿官始終維持著這個龍捲風柱,一顆顆恍若星辰般的亮晶晶的光球,從星宿官手中的玉劍中孕育飛出,順著龍卷攀升而上,對近乎透明的立場托盤上的兩人進行著飛墜式的攻擊。

    此刻羅凌以無法為沙魯和褒姒揭穿那十來個神棍的把戲,他已經自顧不暇。他所經受的,是沙魯和褒姒遠不能想像的痛楚,那是一種來自精神的無休止的傷害。褒姒只是看見了那些遠古怨靈飛進了羅凌的身體,卻沒有看到它們從羅凌身體中脫出時的樣子。平靜,怨靈的神情只剩下平靜,它們在這種狀態下化成光霧,消散無蹤。

    羅凌的身體成了一個過濾負面情緒的濾網,遠古怨靈爭先恐後的通過這濾網,重新回歸深淵,重新成為這星球最本質的一部分,而羅凌這個深淵之子,成了最痛苦的垃圾處理工。

    血色的怪物們不斷的從血池中爬出,它們穿屋越脊,如走平地,它們衝向一切可以啃食的目標,皎潔的月光下,怪物如同遷徙的蟻流,從血池向四面八方蔓延,主殿也不放過,它們拚命的向上爬,一個挨一個,像是爬著雲梯攻打城寨的死士。

    弓將們用他們的金箭招呼這些啃食者,幾乎是每箭必命中,那些抽搐著飛墜而下的怪物,那些被釘死在地上,牆上的怪物,那些被射穿了身體、射穿了腦袋的怪物,以它們醜陋不堪且痛苦無比的嘶叫和死狀為攻擊者的戰鬥篇章上書寫下華麗的段落,弓將們感覺殺的痛苦淋漓、殺的刺激非常、卻也殺的應接不暇。

    遠古怨靈,就是從這些死去的啃食者身體中脫出的,它們並不是象普通的靈魂那樣,以光影的模式離開身體,而是像是破身的異形,扒開骯髒到無以復加的血肉,然後帶著漫長歲月所積蓄的怨恨,彷彿暴風雨中的船隻看到了海岸燈塔的亮光般,全力以赴的向羅凌衝去。

    而在遠處,黃金甲士,劍匠、飛梭刺客、黑弓手,以及更遠的、在內城外圍層層列陣的劍盾甲士、閃電弓手等等,就沒主殿上的弓將這麼好運了。他們面對的是比他們更無畏、更瘋狂、更具殺性的怪物,他們迎接的是血潮般的怪物和無數張利嘴的撕咬洗禮,除非能讓啃食者死在衝鋒的路上,否則被這些動作象豹子般迅速的傢伙接近,就算星人們身披甲冑,也架不住對方不要命的啃食。

    身子已經斷成兩節了,還在死抱著啃,啃下的血肉從斷掉的身子內漏了下來……連這樣的情形都屢見不鮮,那些缺胳膊少腿仍瘋狂撲咬的場面多的簡直不值一提。啃食者們只怕餓,不怕死,它們似乎已經積累了幾千年的飢餓感,這感覺足以將它們吃到撐死。

    而實際上,沒有一個啃食者撐死,一千頭啃食者中,大約有三到五頭會在亡命衝鋒中倖存下來,並吃到足夠量的食物。然後,它們用一種非常簡單直接的方式連表示這種獲得,變胖,一個看起來怕是不到百斤的啃食者,最後竟可以變成腰圍三米,高三米的胖漢,它們一個個如同氣球般,把四肢都擠得快要看不到了,酷似在修羅水域中跟羅凌戰鬥的胖子。但它們的動作卻是那麼的輕盈,那一縱一躍的輕巧模樣,彷彿它們個個都曾是芭蕾舞學院的高材生。當然,那一幕看起來是詭異而恐怖的,而最恐怖的,是它們圓球般的身體上的那張巨嘴。

    這種狀態下的啃食者,抽象的理解,就等於是經典小遊戲大嘴吃豆中的那個大嘴,渾身上下,只剩一張最顯然的巨嘴,一顛一顛的前進,啃食,不停的啃食,包括那些已死去的啃食者的骯髒屍體。

    變胖的啃食者也會死,當它倒霉到被超過兩百隻的閃電箭直接命中,又被渾身扎的如同篩子的時候,它會因失去麻袋般的皮囊而砰的一聲爆炸。 於是,腥臭、惡臭、黃綠顏色的屍氣飄散、更多的是下水道中糞便或爛菜葉般的腐肉和墨綠色體液血汁。在爆炸的屍體殘骸中,至少會有百條人臂粗、或長或短的大蛆誕生。說它們是蛆,動作卻快的象飛蛇,攻擊手段只有一招,水蛭般的吸咬,只不過,這一吸,足夠把一個星人吸成人幹……

    那是一場難以想像的戰鬥,像是精銳軍團開進了茅坑跟腐屍軍團在作戰,大無畏的犧牲無處不在,卻不能喚起任何觀戰者的震撼和血性,只會感到恐怖和噁心,那散落的屍首,那塗抹的到處都是的綠血,那血腥味和惡臭味混合的如煙似霧般的氣,那偶爾傳來的砰的一聲的巨響和隨之出現的百千白花花的蛆蟲的肆虐,絕對可以讓人看後唸唸不忘,將自己活活餓死而不想吃一口飯。

    羅凌很幸運的沒有看到那宏大卻絕不會讓人有興趣提起的團隊P團隊的戰況,他只是在那裡承受痛苦。實際上,羅凌倒是更願意那些遠古怨靈所做的事是一人在他頭上拉泡屎,而不是把所有的怨念都甩給他。

    羅凌感覺自己如同被關在一個全部是屏幕的房間裡,然後每個屏幕在上演不同那個的、最殘酷、最骯髒、最血腥的限制級電影,並且聲音開到震死人。事實的情況實際比這樣的描述更可怕,因為羅凌根本沒有選擇無視的資格,每一部都彷彿是以最投入的狀態去觀看,然後,超級美好的回憶……

    啃食者們仍然在從血池中向外爬,而血池中似乎永遠都有新的啃食者在誕生。羅凌不曉得他到底無意中打開了一個通往什麼世界的門,他甚至已經連自己是否存在都不敢肯定了。他被淹沒在了苦痛仇恨的河流裡,浸泡、翻滾、掙扎,看不到岸,也沒有救命的稻草。

    直到,那暗金色的火焰開始燃燒。那是他靈魂中最本質的能量,僅有一點點,威能卻勝過整個身軀中的一切能量總和。

    暗金色的火焰化成了仇恨苦痛之河中的一艘船,近乎奄奄一息的羅凌終於翻身爬進了這艘船。隨後,這艘船開始航行,以羅凌無法形容的高速,順流向著似乎永無止境的深邃而黑暗的前方。

    當羅凌意識到這暗金船其實帶他到意識的最深處,讓他陷入比死亡更寂滅的沉眠時,暗金船已經前行了不知多久。

    「也許,在意識的深淵最底,我將看到並喚醒另一個自己,那個同樣叫路西法的傢伙。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

    意志和信念的火焰終於駕馭了暗金船,羅凌開始逆流折返。從緩慢到快速,羅凌經歷的,是時光的流逝,是一次從遠古活到現代的滄桑,感知到的是一個又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清晰,活靈活現,如同身受。

    不知不覺間,暗金的船已經在改變著形狀和顏色,當羅凌回到起點,船已成為王座,蒼白色火焰燃燒的王座。這是他的意志塑造的產物,也代表著一種晶壁系本源法則下靈魂等級的象徵。

    脫離這種抽象的精神能量,羅凌身體內部最本質的改變,就是黃金心核變成了蒼白的顏色,而在腦海的核心,靈魂不再是燃燒的一團暗金火焰,而是細小但純粹了很多的蒼白火焰。

    受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影響,羅凌幾乎不假思索的用靈魂之火點燃的了自己的身體。在這近乎虛無的白焰中,羅凌感覺身體中所有的不純粹都在被焚化,似乎在進行一種神秘的淨化儀式。

    不僅僅是凶骷髏的甲冑,就連他的身體都在燃燒中化灰。嗵!空間環落入了血漿中。

    「看來,也不是焚燒一切,而是有著密切關係的物質。」羅凌的思維無比的清晰,並且,他絲毫不感到恐慌,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焚燒進行到最後,只剩一團蒼白的火焰,其中,有兩個點的火焰特別的明亮,如有實質。

    火焰中,漸漸有凝固如油脂般的身形出現,羅凌第二次由能量物質化,只不過同第一次相比,這一次毫無張揚可言,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發生了改變。

    當羅凌從如夢似幻的精神世界醒覺,他感受到了深淵的意志。是深淵藉機安排了這次精神的洗練,經過了這次考驗,他才真正成為了深淵的孩子,這星球的孩子。深淵之子的靈魂之火不是別人賜予的,而是自己點燃來自深淵的力量。這星球的深淵力量不是暗金色的炎,而是象聖光又像死光的蒼白之炎。

    血池化成了一地白灰,白色的灰燼。那些遠古怨靈再也不能對羅凌的心神造成影響,羅凌的身體本質已是蒼白之炎,當遠古怨靈進入他的身體,被白焰焚化,轉化成了身體能量的一部分。羅凌已經成了這星球的清道伕,他自己吃掉一部分『臭泥』,而更多的則以各種各樣的形式還原給星球,比如這一地的白灰。

    當他成為真正的深淵之子,整個星球已經跟他血脈相連,透過無處不在的眼睛,在這個星球上,已沒有任何幻境可以迷惑他的視聽,當他眼中燃燒起白色的光焰,這個世界的樣貌已完全改變……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29
第六章 蒼白之炎 下
2009年2月14日起,在君子堂發表書評將不增加任何積分,同時登陸積分由原來的20分/次增加到60分/次
    羅凌從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竟然可以用全視角來觀看這個世界。彷彿,他已成為一個超然的存在,身體所逗留的這一域,不過是書桌上的地球儀,想從哪個角度看,不過是一念之間。

    羅凌本以為自己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空闊寥落的黑暗,但實際上,他看到的是無比壯麗絢爛的美景。

    這是一處以常人的目光無法眺望到邊際的巨大地底空間,它的邊長是以百公里為單位的。往下看,是海,幽深的藍色大海,波濤萬頃,與天相接;向上望,看不到穹頂,有的,是燃燒的天空,橘紅色的、粉紅色的、金黃色的、乳白色的光像是正在開始攪動的顏料,有的地方混雜,有的地方分明,如果看的仔細一點,那似乎是某種沼氣般的物質在燃燒,羅凌見過的最瑰麗的夕照美景,也無法與這裡的天空景象媲美。

    四根石柱矗立在海中,擺成一個接近正方的形狀。羅凌曾經看過書中有柱可撐天,他當時認為那是寫玄幻神話小說的誇張手法,但現在,他覺得那是地理雜誌中的寫實手法。

    當它,高到是萬米計的,當它,粗到是以千米算的,這樣的柱,就是把它看做是一座山,也足夠用到巍峨、雄渾這類震撼的詞眼。那連海接天的壯絕,便是比起遼闊的海,都絲毫不遜色。

    四根石柱的中央,有一顆渾圓的巨大隕星,它被一層相對而言較薄的光芒包裹,下面是如同湧起數千米浪潮般的藍色光芒,上邊是天火般噴灑的金紅色光芒,就是這兩種光芒,讓這顆隕星懸浮在海天之間、四柱之間,永恆轉動,無始無終。

    在這被光膜包裹著的隕星的最外圍,有著一圈土星環般的光帶,光帶是由最大直徑不超過1米的不規則、半透明晶石組成的,色澤像是冰塊。光帶水平的的懸浮在赤道的位置,海的潮和天的炎似乎能被這些晶石吸收,遠望之下,彷彿是陽光下鑽石環,璀璨而奪目,其中,又以兩個相對的點,散發的光芒最為耀眼。羅凌估計,那很可能就是幻境中顯現的日月。

    由遠而近,視角轉換,穿破包裹著隕星的能量的膜,羅凌看到了這隕星上的一切真相。那宮城,是一片白骨纍纍的巨大覃林(蘑菇)。覃林有著明顯的人工布種的痕跡,它們最奇特之處並不是比雲杉更挺拔,比胡楊更長命,而是那無數粗韌的、彼此纏連的菌絲。正是這些菌絲,在某種神秘的力量控制下,如同可隨意調整編排的不同型號建材,構成了宮城的實體細節。

    在羅凌看來,真正的宮城確實更像是給亡者長眠的陵寢地宮。只不過,從人類廣義的角度去理解,沉眠在這裡的那一位,如果羅凌沒有誤解的話,應該算是個非常邪惡狠戾的暴君。他用屍骸鋪就了這地宮的基,宮城土地的真相就是不知深達多少米的層層白骨屍土,沙丘的真面目則是灰白顏色的骨灰,雖並不似幻境中那樣誇張,卻也是灰丘無數,骨粉如沙了。

    湖水到確實是水,似乎是由地海中噴湧而上的藍色能量的一部分轉變的。那水,是羅凌所見到最純淨的,流金,他用這個詞來形容,一捧飛落,每一滴都能反射、折射、透射出光,每一滴都如珍珠,在他那並不豐富的想像力中,似乎只有傳說裡水元素聖殿中的池塘裡,才應該有這樣的水。任何人看到這樣的水,都會相信,別說是滋養一片覃林,就是覆蓋整個世界的植被,也可以由它而復生。

    在這隕星上,最最壯美的就是天空,並不是因為它有著流炎滿空的晝和深藍無限的夜,而是因為被能量膜束縛而無法脫離的光,

    一隻螢火蟲的光芒讓人覺得獨特,數隻螢火蟲的光芒讓人覺得生動,幾十螢火蟲的光芒讓人覺得情趣,上百隻螢火蟲的光芒讓人覺得夢幻,成千螢火蟲的光芒則是震撼,羅凌現在看到的如同螢火蟲的光芒,是億萬、是無數,任何言詞,都不足以描述那景觀,羅凌覺得,假如自己是個秘境探險家的話,那麼在見到這一幕後,完全可以退休了,此生無憾。

    那是靈魂的光芒,它讓羅凌意識到,這裡不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度的靈魂墓場,而是一個文明的、無數代人的、靈魂的最終歸宿,牽聯它們彼此的已經不是血脈,而是信仰,可能是最樸素原始的某種自然信仰,讓它們在死後來到了這裡。

    「也許,這裡曾是靈魂的聖地、樂土,某種外力的介入改變了這裡的一切。」羅凌這樣想。

    看透真相,星人已不再是人,而是一團團束縛靈魂的能量,主殿的鐘也不再是鐘,而是一個複雜無比的能量機關的關鍵環節點。星球的眼睛確認讓羅凌有種撥開迷霧見青天的感覺,但這至多是讓他瞭解真相,要破解這裡的玄機,還要靠他自己。

    羅凌眨了一下眼睛,眼中的光焰消失了,低下頭,他看了看自己新的軀體,似乎一切都改變了,似乎一切都沒變,他仍能感覺到某種缺憾,那是比人類對空氣、水和食物的依賴更甚的一種感覺,這種感覺讓羅凌清晰的意識到,他現在還有著嚴重的缺憾,還根本談不上完美。

    在仇怨的河流中度過了難以計數的歲月,這讓羅凌感覺自己有些變得遙遠,模糊、甚至遺忘的不是記憶,而是性情。彷彿是歷經一千年的時間沉澱的水,能剝離的,幾乎都剝離了。

    「永遠的微醺感覺。」羅凌輕輕笑了笑,彎腰從白灰中拾起了他的空間環,呼!吹去了空間環上沾染的粉塵,從容的為自己戴上。

    而就在這段時間裡,已經於至少一千隻遠古怨靈圍聚在他的周圍,像是蒼蠅般繞體亂舞。

    羅凌『關閉』了自己的身體,雖然怨念和仇恨可以化作他需要的能量,但羅凌並不滿足,他要加大收費標準,想通過他獲得解脫的遠古怨魂,必須付出更為高昂的代價,而不是象丟垃圾一樣,將所有負面的東西扔給他,然後回歸星球。

    宮城中,啃食者同星人之間的殘酷戰爭仍在繼續著。由於斷絕了後繼,啃食者已經顯得勢衰,但是,它們的戰力卻變得更強悍了。更準確的說,是啃食者已經在很短的時間內,用最暴戾的方式,完成了從數量到質量的蛻變。

    別說是普通的啃食者,就連第二形態的胖子都已經不存在了,死亡,或者進入更高形態,對胖子來說,它們只有這兩條路可走。

    第三形態是干屍,『胖子』們在吃夠足夠的食物後,身體內部開始燃燒,經常會看到它們在奔跑或撲食過程中,皮膚便裂開縫隙,透出骯髒的綠色火焰還有濃煙。那種情形,給人的感覺是,這傢伙完蛋了。

    事實上,普通的完蛋絕對比不過胖子進入更高形態時的淒慘,似乎是因為燃燒的夠徹底,胖子的體內看起來就如同一爐燒到最紅的煤粉,任何運動,都會讓這些焚燒的煤粉以飄散或成塊成塊的方式掉落,這時候,胖子就如同一邊墜毀、一邊解體的飛機,但這一過程的最終結果是解放,而不是解體,瘦子以絕對的骨幹形態從中脫出,那雀躍的樣子,讓人聯想到了『放下包袱,迎向新生』,當然,實質上是撲向食物。

    瘦子的外觀像是骷髏,但真正的骷髏跟它比起來顯得過於單薄,用大象骨頭組合成的人形骷髏,這樣的描述比較適合瘦子。啃食者第三形態,已經非常不容易掛掉了。劍匠的大劍全力劈在它的身上,也不過是象大砍刀刃上嘣了個豁口般,掉上一小片骨渣,可瘦子的爪,卻可以將劍匠連同他的大劍一起揉成一個肉團。它們似乎對這種超級肉丸子有著偏愛,更關鍵的是,它們那象修羅水域中的水怪般可以成倍擴大的嘴和食道,允許它們完成這類整吞動作。

    一個一立方米的『大型食物』被吞嚥下肚的過程絕對是詭異的,哪怕瘦子有著接近三米的身高也是如此。不過它們有著良好的消化能力,吞上一百個星人,也不過是肚子上長那麼一點點膘。最終,瘦子會把自己搞的如同埃塞俄比亞的難民般,一身瘦骨嶙峋,唯獨肚子如同孕婦般高高挺起。

    啃食者第四形態,就是從瘦子的肚子裡誕生的,刨腹產,主刀的是嬰兒自己,從內向外,用爪撕裂。凝縮了瘦子全部精華的第四形態啃食者離開母體後不到一秒,母體就會岩石化,形形色色的產子模樣,絕對有資格擺進以地獄噩夢雕為主題的塑展覽廳。

    第四形態的啃食者為畸形的幼童模樣,它們有著3-4歲幼兒的身體,頂著比成年人都碩大三圈的腦袋,長的很ET,鼻子幾乎沒有,只有兩個小孔,眼睛也是細細長長,一張沒有嘴唇的超級大嘴,牙齒完全就是鯊魚牙齒般邊緣鋒利的三角型。

    第四形態的最大特點不是它們的長相,而是行為上的怪異,它們似乎已經對進食沒有太大的興趣,也不會像前三種形態那樣去勇猛衝鋒,它們似乎已經有了足夠的智慧,並且對害人和作惡情有獨鍾。它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器物,它們咯唧咯唧的叫著,成群結夥的到處亂竄,靈活的像是老鼠,快的如同一陣風。

    它們有著刺蝟般的『爆炸頭』髮型,每根頭髮都是一根五彩斑斕的毒刺,且根根粗的足夠它們那小手握個滿把當棍子。 它們也經常這麼幹,拔根頭髮拎在手裡,或者去扎人,或者,頭髮連著頭皮的毛囊,也就是錐形頭髮最粗的部分,是拔下來就會開始燃燒的,拿著頭髮火炬,它們到處點火。綠色的毒火幾乎感覺不到熱能,但可怕在幾乎沒有它不能點燃的東西,並且,會產生滾滾的濃煙,煙是綠色的,性質如何可想而知。

    啃食者還有種進化形態,就是胖子狀態下被殺死爆出的那種蟒蛇般的蛆蟲,或許是因為體型和速度的關係,這些水蛭般的吸命蟲殺傷力同樣驚人。它們會在吸到足夠的能量後即時蛹化,十秒內破殼,變成一種昆蟲雜種:馬蜂的尾,蜻蜓的翼、蝗蟲的頭、螳螂的前爪、蜘蛛的其他肢腿……個頭大的象展翼的金雕,飛起來發出蒼蠅般嗡嗡聲。

    這種飛蟲的攻擊除了那鋒利如刀的肢體,還有就是尾針,不是注毒,而是排卵,不多,排個三兩顆,那卵會將目標吸成人幹,飛蟲有空就會吃掉吸取了能量後星如芒果般的卵。

    飛蟲的下一形態是電飯煲大小的『屎殼郎』,或者說,聖甲蟲。由排出的特殊的卵直接產生。一換一,飛蟲死去,屎殼郎誕生。 這種屎殼郎的甲殼燦爛堪比寶石,那色彩像是退火的鋼板表面,色彩層次豐富,過度自然,且充滿質感,它們也確實足夠堅硬,弓將的黃金箭矢命中都如同子彈射在鋼盔上般,除非極巧,否則難有危害。

    當惡嬰遇到屎殼郎,就如同唐僧遇到了白龍馬,不得不說,一個畸形嬰兒踩著電飯煲像只沒頭的蒼蠅般亂飛是很魔幻的一件事。尤其是,這一對組合干的勾當,不是殺人,就是放火。

    比起被釋放的這些很本土的妖魔鬼怪,羅凌這個靈魂引渡人,顯得更為囂張一點。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任何一個披著由上萬游曵的怨靈鬼魂組成的外衣的存在,恐怕都會給人種很BOSS的感覺。

    作為靈魂引渡人的最基本能力,羅凌可以聆聽到這些遠古怨魂的痛苦,遠古怨魂們也能明白羅凌的意志。他告訴它們,『解脫』是有代價的,服務到讓他滿意,或者,永恆的等待。

    「服務,如何服務?」靈魂的吶喊從某種角度講,『聽』起來就彷彿是地獄群魔在嚎叫。不過,羅凌相信,與這些充滿怨念的靈魂對立的另一種靈魂,它們的吶喊聲會像天國的頌歌。

    「我只處理靈魂垃圾。更重要的是,我喜歡這個工作,因為它讓我看到了一種全新形態的力量,以及通過這力量可以產生的巨大利益。羅凌對深淵給他的工作和報酬非常清楚,並且很滿意。

    「生於這個星球,屬於這個星球,共榮共損,這就是深淵之子。」第一次,羅凌有了真正的歸屬感,生命中的迷茫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匯聚,吞噬,疊加,我只需要十二個能夠代表你們所有的意志。」羅凌這樣告訴滿天飛舞的靈魂。

    對於等到了太久歲月的遠古怨魂們來說,羅凌的命令就是它們的意願,靈魂間的廝殺開始了。正如羅凌所用的字眼,它們已經匯聚在一起,現在,它們相互吞噬,這種行為並不能讓失敗者消亡,而只是一種仇恨和怨念的疊加,它們已經比瘋子更瘋狂,因此根本不介意仇恨和怨念的聚集會讓它們變得更瘋狂。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它們只需記住,有人答應過它們,會解脫。

    最終,十二團散發著火焰般光芒的扭曲人形出現在了羅凌的面前,它們有著閃爍著寶石般光芒的眼睛,然而,與這雙眼睛對望,只會使人震懾、絕望、迷失。羅凌很滿意的點點頭,他很清楚眼前這些傢伙的恐怖,它們是本不應該存在的能量體,是無數怨恨發酵集合的產物,它們只有一種技能,靈魂襲殺,任何意志豁免鑑定低於25個標準單位的生物都將在這種攻擊下神智崩潰,成為行尸走肉。

    羅凌稱這些怨魂的集合體為惡魂,並在它們體內埋下蒼白之炎的火種,只要為他效力五年,魔誓條款達成,火種就會將它們淨化焚燬,從而獲得解脫。

    「去幹掉那些傢伙,它們的衣衫武器,要完整的留下。」羅凌指了指在空中繞著圈跳乩舞的星宿官。

    下體只是一抹流光的惡魂,惟命是從,群狼般的撲向了目標。

    並沒有駐足觀看惡魂如何斗星宿官,羅凌邁步向主殿行去。凶骷髏的甲冑已經完全毀了,不過這對羅凌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他的魂火在轉換蒼白之炎的過程中,自動記憶了凶骷髏所帶的技能及能量特性。結果就是,血斑成了他的天賦能力,相對應的,以血斑為基礎的那些技能也成了天賦技能。

    隨著軀殼的兩次變化,真氣、脈輪、寒冰獄印、荊棘獄印,這些存在也改變了原有的結構模式。如果說,之前它們是不同顏色的顏料塊的化,現在則是更容易被吸收的液劑,能量的液劑,羅凌不曉得自己這塊『畫布』最終會被塗成什麼樣,但他確實需要一個結果,並且,為了這幅畫能更生動,他需要更多的顏料液劑。

    主殿殿頂的弓將們早已無暇他顧,三形態以上的啃食者們對他們非常有興趣,而被近了身的弓將,戰力大大折扣,他們靠著數量上的優勢,也僅僅是勉為其難的支撐。

    更遠些的地方,星人守衛們跟啃食者的亂鬥仍在持續,這些星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嚴格遵守著某種以領地劃分守衛區域的鐵則,在本區域內拚死廝殺,但絕對不會撈過界。比如,外城的不會闖入內城。

    也許是明白能闖入主殿範圍的人已不是普通守衛的人海戰術所能對付,因此,以大殿為核心半徑兩百米左右內,又是一個特定的區域範圍。十二星宿官攔下了沙魯和褒姒,而羅凌,同樣不用擔心會沒有對手。

    主殿的門是洞開著的,羅凌邁步而入,超過了3000平的殿內,被上萬之兒臂粗細的油蠟照的通亮。墁地金磚,不滑不澀,潤潔似墨玉,如同在上邊刷過了漆,能照出人影。兩人合抱的柱與柱間,跨度極大,即使有那兩列佔地極廣、古韻盎然的大型編鐘,大殿中央的空地,仍足夠百人恣意撒歡兒。

    殿內正北有丹陛,丹陛周圍有古拙的黑石香爐,爐煙裊裊,也不散去,只是繞著丹陛飄動,形如紗簾,丹陛上有榻台,台上有人跪坐,身穿華服袞袍,穩穩跪坐,不言不動,襯著大殿的青黑主色和幽綠的燭光,也不曉得那人是活是死,頗顯朦朧詭異。

    殿中央空地上還有一人,一身星宿官的打扮,只是這人身體接近半虛無狀態,且周圍空氣扭曲,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他手中持的劍,材質如同玻璃,幾乎是完全透明的,只稍稍的有著那麼一點氤氳的綠意,劍的表面,有著淡淡碧光流動,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第十三星宿官。恆星黃道,而不是回歸黃道,這個倒是有點意思,看看你有什麼本事。」羅凌淡淡的說著,雙手一抬,又對殿兩側編鐘前的宮女們道:「奏樂。」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30
第七章 解放 上
2009年2月14日起,在君子堂發表書評將不增加任何積分,同時登陸積分由原來的20分/次增加到60分/次
    當……編鐘的合音聲響起,清脆有之,沉渾有之,悠揚有之,一聲便似乎包含了千音,奏盡了千曲。

    羅凌很清楚,這些編鍾不是單純的用來傳遞指揮訊號的,就在若干分鐘前,他親眼見到鐘聲的震盪阻擋了『祭血殺生』對主殿的破壞。

    羅凌也知道,這鐘鳴並不是因為他的一句『奏樂』,他聽到過星人們的喊喝,他們所說的語言,對羅凌來說,要比閩南土語更加難懂,或者說,根本聽不懂。相對的,星人們恐怕根本聽不動他四海口音的『普通話』。

    以音殺敵,羅凌以為這編鐘合音會是象學生時代看過的武俠、玄幻小說中那樣,殺音入腦,傷人無形。畢竟,時至今日,已經有太多類似的YY內容變成了現實了。而實際上,那合音沒有任何侵害和刺激人體的能力,什麼金戈之聲、殺伐之意更是無從談起。

    但是,聽到了鐘聲,感知到了那震盪的波動,整個大殿內確實變得不同了。羅凌只覺身體一緊,來自虛空的壓力徒增,身體彷彿沉在了300米的水下。

    「至少有30個大氣壓!」羅凌心中暗忖。

    就在這時,那個身體似乎會隨時消失的星宿官發動了攻擊,看起來很是簡單的右上至左下斜劈一劍,從莫惜琦那裡敲來足夠多劍術知識的羅凌卻體會了所謂身劍合一的強悍,那一瞬,攻來的已不是一人一劍,而是一道光,這道光的威勢在羅凌的感覺裡,絕不弱於一顆直徑一公里的燃燒隕石從天而降、當面砸來。 距離、速度、力量,似乎統統已不重要了,只剩下莫可匹敵的震撼和絕望感受。

    意志弱者,這一劍的氣勢,就足以鎖定勝局。然而,十三星宿官的對手是羅凌,經歷了怨恨河流難以計數的歲月洗禮而依然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火,即使面對真神,也不會有絲毫的軟弱畏縮。

    羅凌側挪了一步,不帶一絲煙火氣息,僅僅是一步,至少帶起一百個幻像,星宿官和他的劍,如一道厲閃,從羅凌身旁華麗的掠過。

    當!又一聲鐘鳴,壓力飆升10倍,3500米以下深海。但這裡沒有水這種介質,只有空氣,阻力已經大的不遜於將整個人封在水泥柱裡。

    星宿官繼劈斬之後,滑步,擰身,前躥,劍橫斬,一氣呵成,動作流暢圓滑,堪稱完美。一劍疊千浪,威勢如千米巨潮嘯空橫推,讓羅凌親身感受了一把災難巨片中那種吞噬摩天巨樓群的大海嘯迎面而來的顫慄。

    被劍光映亮的羅凌臉上,展現了一絲淡淡的笑。

    「越海臨空,我可比天高!」

    羅凌高高躍起,其實也就是五六米,但一剎那的威風,比之航天飛機點火升空也毫不遜色。百千幻像緊隨,已經多到出現了延時滯留,似乎羅凌這個人,本就是由無數個立體畫片組成。

    星宿官的劍斬斷了數個幻像,空氣中,出現如水波的撕裂波紋。

    當!鐘聲三鳴,壓力再增十倍,海溝也不過1100-1400大氣壓,而這裡已經是3000大氣壓,別說是人,主戰坦克的合金裝甲厚度也照樣揉成鐵球。嘭!上萬幽火之燭都在那一刻爆炸,漫天的炎光如星,緩緩下落,大殿里美的淒迷。

    星宿官橫掃之勢未盡,於前衝中旋身,一腳踏出,轟!千斤之力加身而不損的金磚地面被蹬踏出一個墳起,星宿官已經折身斜射而上,捧劍直刺空中的羅凌。

    「哈哈哈哈!」羅凌大笑,星宿官劍勢之威如氣壓般每一擊之後便以十倍之威疊加,這一刺,羅凌眼中已經沒有人,也沒有劍,只剩一顆彗星,穿越亙古時光而來,那勢頭,似要焚天煮海,那劍尖的一點光芒,映在羅凌瞳中,擴大了無數倍,璀璨到無以復加,似被燃燒的恆星籠罩,以羅凌意志的堅定,身體都不自覺的簌簌發抖。

    「啊……」笑聲最後改成長嚎,羅凌全身蒼炎焚燒,一切雜念在頃刻之間燒盡,羅凌感覺自己的意志似乎都被點燃了,只剩戰火。

    「落深淵!」

    在三千的大氣壓下,每一分的移動,都好似在洞穴中墜落了一萬米般,痛苦、惶恐、刺激……諸多情緒混雜,讓人忘了呼吸,讓人刻骨銘心,在這樣的感受下,羅凌幾乎是盡全力下墜,漫天的綠火,在視線中都被拉成了線,組成的是一個黑和綠的光速通道,那一刻的感覺,就彷彿自己是前往最深的地獄。

    帶著無數燃燒的幻像,羅凌從空而降,象顆真正的隕星,轟隆隆,地面炸裂直徑五米的坑,土波如浪,四下蔓延,嗒嗒嗒嗒……墨玉般的金磚層層翻捲,波及了大半個主殿,聲勢方歇。

    轟!鐘聲第四次響起,兩排編鐘全部炸的粉碎。空中的綠火還未落盡,鐘的碎片在空中飛散,反射火光,形成了一蓬蓬光霧。那些宮女,在光霧中瞬間變成了塵埃,她們的魂,流光一般飛向星宿官手中的劍。

    羅凌見到的並不是鐘炸人亡。在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已經被帶到了宇宙的盡頭,每一鼎鐘爆炸,就如同新生宇宙形成時的大爆炸,飛射的每一塊碎片,都是以光速向無盡虛空而去的星,那浩蕩磅礴的勢,似乎要將他的靈魂完全碾成粉末。

    幾乎沖上殿頂的星宿官,全力衝下,發動了最強的一擊,瞬間上百刺擊,每一刺的尖端,都以一個星人的靈魂為矢,百多靈魂帶著道道光影,飛罩而來,其勢之決絕,已無半點回轉。

    星如雨。

    以後有人問羅凌,當宇宙大爆炸時,無數恆星向你撲面而來時是什麼感覺。羅凌可以告訴他,就是現在的感覺。這一刻,顫慄的已不是身體,而是靈魂。如果靈魂之火是一根蠟上的那點火苗的話,星宿官的這一擊,就是足以吹滅這火苗的那股風。

    生死一發,這一點羅凌已毫不質疑。傳說中人將死時,會看到自己的平時之事,它代表著記憶印記即將全面崩潰和消散。羅凌在剎那看到了。他在怨恨之河裡游曳了那麼久的歲月,經見了無數人的生平過往,惟獨沒有自己的,一點也沒有,現在,他見到了,每個細節,每個點滴,歷歷在目,然後一一消散。

    「我的人生,我的過去,也要說再見了嗎?呵呵……哈哈……」羅凌笑著流淚,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此刻的感受。深淵讓他看遍了心酸和醜惡,現在,似乎連他最後的一點珍藏記憶都要拿走。

    是的,在靈魂之火被熄滅的瞬間,羅凌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明白了自己所背負的命運。靈魂引渡,深淵之子,那不僅僅是一個華麗的名字。深淵在提醒他,是該睜開眼睛看世界了,而不是以那個自私自我的羅凌的視角。換個角度說,既然是深淵之子,將這星球看做自家的家產也未嘗不可,偏安一隅就等於所在自家牆角,任外人肆意在家中掠奪破壞。

    深淵向羅凌提出了一個疑問:你真的有成為王的覺悟嗎?

    顯然,回答這個問題,需要最真誠的,全心全意的靈魂吶喊,意志上的一種毫無質疑的肯定答覆。只有真的明白了,深刻的知曉了,才可以給出合格的答覆,否則,將毀滅。

    「我為王!」羅凌用靈魂喊出了這三個字。

    蒼白之炎猛烈的炸開,整座大殿都在光焰中瓦解成碎屑,光波擴散,所過之處,一切成為齏粉,最終,熾白的炎在宮城的中心形成半圓型的光爆團,映亮了整個天空。 那光芒的一幕,即使從地海的極遠處眺望,都能在隕星上看到。

    即使如此無上威力的爆炸,都沒能阻礙星宿官的一劍。最終,那玻璃般的劍,還是插進了羅凌的胸膛。而羅凌的右手食指,則插進了星宿官的眉心。

    定格般的一秒之後,龜裂開始從星宿官的眉心,向身體的各個部分蔓延,蒼白的炎光,從龜裂的縫隙透出。

    咯!咯!星宿官的皮膚碎裂,一塊塊的飛昇消散,伴隨著點點白色的炎星和身體從內到外都在燃燒的白光,死的不可謂不華麗。

    「我的心臟在右邊,謝謝你放水。」羅凌對著化成燃燒的飛灰的星宿官說。

    「嗯!」伸右手,將後背都露出了尖的劍從身體中拔出,細細打量,劍上蘊含的那層綠已經消散,劍中的那一抹也正在被蒼白的顏色取代,羅凌感受到了劍中那器魂的獨特。深沉如淵、廖闊如宇,神秘、靜謐,彷彿這劍是由時間的河水凝結而成。雖然在一握之下,就有了猶如肢體延伸的通連感覺,但羅凌知道,那只是因為這劍品級極高,而不是真正的認主。

    手一掃,星宿官所遺留的星冠和星袍,連同劍一起被羅凌收進了空間環。每一個星宿官都是不可多得的遠古精魂,衣冠和古劍,則是壞一件少一件的重寶。蒼炎加身而不損,是因為十三星冠,星衣和祭劍,本身就是一個寶貝的組成呢個部件。這寶貝羅凌已經通過深淵之眼得以窺探真容。是一個巴掌大,閃爍著奇光的星輪,星輪外緣均分為十三等分,每等分鑲有一粒寶石,計十三色,核心是一粒炎珠。其實羅凌並不知道那是什麼物質,只是見他圓潤且釋放者火紅色流質光芒,如同微縮的恆星,才給起了這樣一個名字。當然,星輪,也是他自己起的。

    寶貝總共有三件,都在重重禁制之下,這些禁制並不是普通的機關,而是能量鎖。羅凌剛才一戰中毀去的編鐘,就是這種能量鎖,在深淵之眼的注視下,那些編鐘其實是一道道閃爍著奇光的能量柱,排列神奧、互有關聯。

    從深淵之眼看去,星人不過是由反覆能量陣列操控的靈魂。事實上,整個隕星從外到內,都遍佈這種能量陣列,除去物質,完全可以將之看成一個由無數道光線、光團、光柱、光符組成的球狀整體,這個壯觀而複雜的陣列集合,就像一台精密的儀器,各部件分工明確,效率驚人。 而隕星上飛舞的無數靈魂就是它所操縱的守衛傀儡的核心素材,出什麼兵就換什麼外殼,本質都是靈魂加能量和物質混做的外衣。能量是筋骨血脈,物質是毛皮肌肉。

    這個幻境,最讓羅凌佩服的,有兩點。第一就是對能量的運用,可謂自成一脈,而又登峰造極。很明顯,這套能量體系並不是魔能的風火水地光暗六大元素,而是地獄之門開啟前地球所普遍存在的太陽能和星球能量的變種。

    第二是運算機制。沒有什麼AI或者仿生智慧,也沒有那種每秒過億次的大型計算機,但它卻可以完成類似全天候全方位全息投影的幻境生成,並且有著擬真、修復等多種功能,還兼管著諸如部隊調配等等動態的操控工作。結合華夏神話傳說理解,這可能是預先推衍外加即時推衍凝縮而達成的奇蹟。星辰演算也好、天干地支、陰陽八卦……不管是怎麼鼓搗出來的吧,反正這套東西在羅凌看來真的是很可怕。想想看,在幾千甚至萬年前,有人編了一套古老的程序,這程序似乎涵蓋了天文地理人文事件等等所有的內容,在一萬年後,這套東西運作起來,讓侵入者如同進了真實的奇異世界,直到被玩死……

    羅凌發現,他所佩服的這兩點,恰恰來自兩件寶物。一件為星儀般的東西,有一個不知名材料的基座,上邊懸著三顆發光的球,中間的最大,另兩個小很多,三顆球,大球自轉,另兩顆自轉,外加繞著大球轉,每顆球都明明滅滅的發著光,裡邊光絲的脈絡隱然,看起來很是神奇。看到這個星儀,羅凌很自然的就聯想到了整個幻境,他感覺,這個幻境,其實就是這個星儀的擴展和放大,幻境所有的運作和變化,都來自它。

    另一件寶物,同樣有著基座,那是一顆空懸的寶石,它像是由數十根冰錐組成的圓球,每一根都有著水晶般的剛直棱角,寶石般的璀璨迷離,它的質地看起來極為純粹,剔透如玻璃,內中卻又發著數不盡色的光。這顆拳頭大小的寶石,是羅凌活到現在,見到的最美的東西,美的讓羅凌感覺它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羅凌隱隱感覺,它是不屬於這個星球的產物,並且不是人工合成的。

    寶貝他是看到了,但要想搞到手卻還需要下些功夫。將主殿連帶主殿外廣場化成灰燼的羅凌並未停留,飛也似的奔向西北邊,在那裡,他找到了其餘的十二星宿官的衣冠和祭劍。惡魂給星宿官體內的魂分別製造了一場可怕的精神風暴,星宿官的魂雖然是遠古精魂,卻也經受不起數千怨魂疊加後的靈魂怨念的打擊,當時就崩潰了。

    論起做星宿官,那些遠古精魂可能是最佳選擇,但論起靈魂本身的凶悍和強橫,它們可不是干掉了幾千個靈魂的惡魂的對手,於是,在崩潰後,星宿官的魂沒有任何懸念的被惡魂吞噬成了自身的一部分。沒了核心存在,自然,身體也就瓦解了。

    咒誓的約束讓惡魂沒有在羅凌製造的那場蒼炎爆炸中消亡,在沒有得到新的命令前,它們靜待在星宿官們的遺物旁,這也讓羅凌很輕易的獲得了那些星輪的部件。

    白炎此刻已經開始漸漸熄滅,羅凌略一辨識,繼續向西北方向奔去。沙魯和褒姒在那個方向,他感應到了。

    星宿官雖然成功的將沙魯和褒姒困在星隕陣中,並且打的兩人頗為狼狽,但一時半會兒就像幹掉這倆人,卻是根本沒有可能的。惡魂對星宿官的突襲使星隕陣崩潰,兩人尚未搞清楚為什麼星宿官一個個都在那抽風,就感覺到時間彷彿突然靜止了,兩人都是大風大浪過來的,很清楚這種反常徵兆預示著什麼,使出吃奶的力氣逃,兩秒後,蒼白之炎的爆炸開始了。

    根本就沒有回頭看的時間,沙魯和褒姒完全可以感覺到蒼白之炎那特殊的能量波動所帶來的威脅。由暗黑黃金火變異來的蒼白之炎,有著絕不輸於黃金炎的威能,被扔到這種火焰中,沙魯和褒姒就算是超合金打造的身體,也得化成渣,兩人當時只恨爹媽沒給多生兩條腿。

    幸虧蒼白之炎的爆炸違反普通爆炸的衝擊波擴散規律,在達到一定爆炸半徑後,沒有進一步波及,兩人這才逃過一難,驚魂剛定,就見白炎中帶著無數幻像的羅凌奔了過來。

    羅凌仍是凶骷髏裝加身,只不過,此刻的凶骷髏甲冑,已經沒了那股血腥暴戾之氣,就是一堆光潔潤澤的骨頭將人裹在裡邊,無骨地方露出了人體,看起來普通的很,不再像以前那樣呈現血紅色朦朧扭曲,讓人以為根本沒有肉體存在。

    「鐘毀了,快走,後邊有麻煩。」羅凌說著已經越過了兩人,急奔而去。

    壓下心中無數疑問,沙魯和褒姒緊跟羅凌開跑。兩人都是沉的住氣的人,再說此刻也並不是玩問答遊戲的好時機。

    與此同時,宮城主殿的廢墟中,四座香爐從基座開始,徹底酥碎坍塌成灰,氤氳的綠煙盡散,那被裊裊的綠煙籠罩,而一直未受蒼白之炎燒灼的丹陛榻台上,穿袞服之人睜開了眼,眼中有炎光溢出,身上也焚起通紅火焰。這人猛的站起,仰天獸嘯,一道炎柱之上雲霄,久久不散。

    已經身在內城城牆上的羅凌回頭斜睨一眼,心道:「那傢伙代表什麼?星輪上的那顆炎珠?」……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31
第七章 解放 中
2009年2月14日起,在君子堂發表書評將不增加任何積分,同時登陸積分由原來的20分/次增加到60分/次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行動步驟,破壞掉宮城的指揮系統後,接下來就是擺脫追兵,然後三組人匯合。

    穿屋越脊,三人全速脫離。外城的星人守衛雖多,想要攔下一心趕路的三人,單比速度就相差太多。而且,沒有了鐘聲指引,星人守衛的集結速度也明顯慢了很多,又有啃食者到處縱火掠殺,製造混亂,宮城的防禦力量被大大的分散了。因此,看情勢似乎整個宮城中的守衛們都行動了起來,實際上三人回程中並沒有多少驚險可言,惟一的一次有效攔截,也因羅凌再次施展血影而瓦解。

    宮城外牆已清晰可見的時候,褒姒將一顆藍色的螢光彈射上夜空,那是任務達成的信號,是通知另外兩組人前往預定的集合地的。

    二十分鐘後,在湖西畔的一座沙丘後,九人聚齊了。

    「用時74分鐘。」褒姒摁下了計時器的按鈕。「比計劃時間提前16分鐘,休息時間延長46分鐘,諸位,抓緊時間。」

    戰時,非戰事相關而不問。幾乎沒有任何交流,9個人很自然的按勢力所屬分成了三組,然後各找各窩,調節休整。

    公司聯合的隱蔽營地裡,王鐸還是忍不住問褒姒:「血月,白色光爆,還有那些詭異的怪物,內城發生了什麼事?」

    正準備進入自己的小間閉目冥思的褒姒轉頭道:「你看到那個穿著凶骷髏甲冑的男人現在的樣子了嗎?」

    「看到了,似乎,發生了……異變?」

    「眼光很犀利。」褒姒讚道:「我和沙魯知道的其實也就這麼多。一切異象都是那個傢伙引起的,當時以為是技能反噬,本來對他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毀掉編鐘,將我和沙魯從幻陣中解救出來的正是他。」

    「這麼說,那傢伙品級境界提升了?」

    看王鐸那陰鷙的表情,褒姒就知道他想什麼。「確實,那傢伙在兩次爆發中消耗了極大的能量,但我希望,背後刺出的第一刀,是由雷殿那邊捅出的。」

    王鐸眉毛一挑,換上了溫柔的微笑,「我聽你的,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似乎很享受王鐸的恭維,褒姒拋給他一個嫵媚的微笑。「還記得是我說動了那男人合作嗎?」

    「當然。」

    「如果雷殿的人認為,我們跟那個男人還有另外的一種合作關係……」

    「我明白了。戰力均衡出現打破的可能,他們會向最弱的那個下手。」

    「正是。」褒姒說著穿過了隔離光幕。

    「是你跟那個男人的合作關係吧!婊子!」似乎是為了隱藏眼中閃過的那一抹鋒利光芒,王鐸習慣性的眯起了眼……

    雷殿勢力的行營中,陰著臉的是沙魯。

    「雖然沒有全程觀察,但我確定,那傢伙很運氣的完成了進階,很可能是質的提高。」

    此時,嘎爾迪正盤腿坐在篝火旁烤著肉,對他來說,這就是放鬆、休息。當然,這樣並不能補充魔能,但這里根本沒的魔能讓人吸取,因此,真正調整的其實是精神狀態。聽沙魯這麼說,嘎爾迪不禁皺起了眉,「你是說,情況對我們很不利?」

    火光映在沙魯的月之瞳中,那月牙般的黑色瞳仁閃著晶晶的亮,像是微縮的地獄黑刃在燃燒。「我們必須承認,無論是對於魔族,還是人類,尼詩拉都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存在,尤其,當她把自己也當作交易品的時候。」

    「血月、白色的光爆,很顯然,能量消耗是極為巨大的。你打算在他最虛弱的時候,幹掉這個潛在的威脅?」

    沙魯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確實想這麼做,但我擔心,尼詩拉已經算到了這一層。」

    「嗯,也許,她會讓我們以為,她跟那個人有著更進一步的交易。」嘎爾迪思忖著說。

    「肉體?」一旁的瑪沙杜忍不住插言。

    「你有什麼看法?」沙魯並不因這個炮灰屬下的貿然發言而惱怒,顯得很有廣納諫言的胸襟,也算是惡魔中的異類了。

    「我不覺得,異形的肉體對那個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就算是為了獲取征服的快感,也不會在這種情形下。」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尼詩拉跟那個男人真有其他交易,所付出的代價中,肉體只能算是搭送?」嘎爾迪問。

    「是的,我覺得那個男人不是那種能輕易的被迷到神魂顛倒,命都不要的人。」

    「這一點,我也相信。」沙魯接話道:「但說尼詩拉的肉體是搭送,這絕對是個錯誤的認知。提到魔女,總是很容易的聯想到魅惑,然而,恩瑞耶絲魔女的肉體中藏有一個其他種族魔女都沒有的秘密。我雖然不清楚是什麼,卻知道這個秘密,就連領主和魔王都很看重。」

    嘎爾迪和瑪沙杜都皺起了眉。能讓領主和魔王看重的,對於他們這個層次的魔族來說,絕對稱的上無價之寶,也就是說,褒姒確實有跟那個男人達成交易的籌碼。

    片刻的沉默之後,嘎爾迪道:「相信,對恩瑞耶絲魔女來說,那個秘密是非常珍貴的。」

    「一次,就算生命可以不朽,也只有一次機會。」

    「聽起來像是人類女性的貞操。嘿嘿!」沙魯的另一名屬下淫笑著說。這傢伙是頭薩薩魔,惡魔世界公認的幾個種馬種系之一,配種方面的能力和戰力一樣出名。

    對於它的發言,另外三個都選擇了無視,魔女可是有著『位面妓女』的頭銜的,魔女的貞操,估計跟男人活了50都沒H過一樣,是種恥辱。

    「那個男人,值得尼詩拉啟動那個秘密?」瑪沙杜憋出了這麼一句。它確實覺得羅凌很不凡,這源於它身體中埃比斯魔血脈的所遺留的那種天賦型直覺。但它更清楚對有著漫長歲月和無儘可能的惡魔來說,惟一一次是多麼珍貴的投資。

    「誰曉得?別忘記,魔女的謊言同樣出名。契約中的一個小小花招,也許就可以令結局完全改觀。」沙魯說。

    「這樣說來,事情確實很麻煩。就算我們成功幹掉那個傢伙,損耗也必然很大,這將直接影響到這次冒險的收成。」嘎爾迪吞嚼著一片五分熟的烤肉,那豪猛淋漓的樣子,似乎吃的不是烤肉,而是麻煩的集合體。

    依慣例靠著行營角落的沙魯,抱著肩,哼哼著說:「所以我在想另一種完全相反的辦法的實施可能性。」

    「完全相反?」

    「對,我們不但不殺那個傢伙,還要幫他成為角逐中最大的收穫者。」

    沙魯的話讓嘎爾迪和瑪沙杜都聽的發了怔,而那頭只對SEX和戰鬥有興趣的薩薩魔,在無人搭理的情況下,已經熟睡到鼾聲陣陣。

    「我們要做一筆真正的交易。」沙魯說:「為了那件寶貝,我準備用《幽魂手札》的秘密來交換。」

    「什麼?」瑪沙杜不由自主的提高了數個分貝的聲音。沙魯開出的底線價碼實在太讓它吃驚了。

    嘎爾迪要比瑪沙杜顯得鎮定的多。「哦?你看出了什麼?」

    沙魯點頭。「雖然沒能看到那個人的異變全過程,但我還是瞭解到了他的修煉方向。第六獄,靈魂。鮮血之池開啟,從那裡爬出來的是咽屍,第六獄特有的詛咒系生物。我懷疑是凶骷髏甲冑觸發了異變,然後,異變的結果之一,是兩者融合了。」

    「靈魂,融合……」嘎爾迪想著再次見到羅凌時的情形。「嗯,我支持這樣的推斷,那個人仍保有原意志,這說明他沒有被凶骷髏的意志吞噬。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無數重疊的幻像,那是不是靈魂之影?」

    「是的。」沙魯很肯定的說:「靈魂專屬修煉到一定境界後的開啟的天賦能力。他目前的靈魂之影等級,也僅僅是看起來玄奧一些,沒有多大的實質意義。」

    「這樣說來,《幽魂手札》對他確實意義非凡。只是……」

    沙魯翹嘴一笑,對嘎爾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靈魂手札》的價值同樣無可估量。用來換那寶貝,我們雖完成了主上的命令,卻也只能算是白忙一場,畢竟,這次的損失實在有些大。」

    嘎爾迪點頭。

    「沒關係,山芋很燙,不是那麼好吃的。對《靈魂手札》有興趣的人很多,先不說獲得過程中經歷的重重危機,光是某個人的阻攔,就足夠那人痛苦不堪了。」

    「你是說?」

    「走在我們和公司聯合夾縫中,正在休養生息、創建衍體勢力的羅凌。有了亡靈聖殿,而缺少《幽魂手札》,就如同叫了桌好菜卻沒配好酒,羅凌一定會出手的。我們一定要讓所有非己方力量都動起來,亂起來。這樣才好」……

    羅凌當然不會想到,沙魯正在策劃著一出讓他自己PK自己的劇目。相比於雷殿和公司聯合這兩個勢力人馬的算計,羅凌的心思要簡單的多。沙魯和王鐸都沒有猜錯,羅凌確實在不久前消耗了巨量的能量。先是『祭血殺生』的技能,血斑是在血能超量輸出的刺激下引爆的爆,而要孕育新的血斑同樣得消耗大量血能,整個一系列過程中,能量的消耗可想而知。

    但相比蒼白之炎的爆炸,血能的消耗簡直就是毛毛雨。身體都重塑了,只這一下,就直接將羅凌打回了原型,本來是五個人裡能量儲備最雄厚的,結果現在成了末數。

    羅凌也清楚,沙魯和褒姒他們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現在看起來一團和氣,完全是因為還不到動手時機,真正的你死我活,怕是會在最後搶奪勝利果實的時候發生。而在這之前,只要他表現出一絲的力不從心,很可能將遭到兩方勢力的聯合絞殺。也就是說,他現在存在的價值,就是能繼續為破解這個幻境出力,想吃閒飯,沒人會答應。

    正因為明白這些,所以羅凌曉得自己該做什麼。當那兩撥人進行中場休整的時候,羅凌又返回了戰場,開始殺戮,他要通過從凶骷髏甲冑那裡得來的天賦特性來獲得能量,強悍的戰力,這是他能繼續遊走在兩個勢力中間的惟一籌碼。
mk2257 發表於 2008-11-4 20:32
第七章 解放 下
2009年2月14日起,在君子堂發表書評將不增加任何積分,同時登陸積分由原來的20分/次增加到60分/次
    自從主殿的鐘被破壞掉,星人們便沒了那種令行禁止、攻守有序的協調性和紀律性,宮城裡到處都是攢動的人影,房上,地下,一隊隊,一群群,像是巡邏,又像是在抓賊。只不過,目前惟一可以被當作賊抓的啃食者,仍在到處肆虐,星人們圍捕這些怪物的力度明顯不足。

    「星人們究竟在忙什麼呢?沒有了鐘聲的指引,恐怕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什麼。」羅凌在暗中觀察了一會兒後,對不久前的閃擊戰果感到很滿意。不能凝聚力量,人再多也是盤散沙,不足為懼。

    在宮城的外圍地域,羅凌象只幽靈般行走於黑暗和陰影中,完全像是名暗殺者般開始了他的殺戮工作,他所針對的對象,往往是一個十餘人的小隊,最常用的伎倆就是尾隨殺害,從隊伍的最尾,一個接一個,讓他們死的無聲無息。

    大多數情況下,會在幹掉五六名星人後被對方發覺,然後羅凌就會盡力以快刀亂麻的狠辣將剩餘的星人斬殺於當場,力求不讓星人呼喊來其他守衛。少數情況下,殺戮會進行的很完美,一隊人就如同大嘴吃豆般被幹掉了。

    當然,也會有糟糕的特例,附近的星人被喊來了,這時,羅凌會根據情況作出選擇,有時候他會利用宮城的建築逃脫,有時候會將被喚來的星人也全部殺死。

    沒有閃擊核心的要求,而純粹是以殺為目的,因此總的戰略方針採取了掃蕩的模式,圈一個區域,將之分成若干塊,然後一部分一部分的清除,包括屋子裡的星人,也不放過。

    這個戰略能實施,主要還是建立在宮城的指揮系統已經被摧毀的大原則上。缺乏指揮的守衛,只懂得在自己的轄區進行一系列的防衛活動,這也就是全城看起來雞飛狗跳,卻不如當初戰力強悍的原因所在。如此一來,就給羅凌提供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在宮城內部,在星人守衛整體數量仍相當多的情況下,清理出一片完全沒有防衛的『真空帶』。

    對羅凌來說,這個可能的意義是非凡的,他有著高超的利用地形地勢作戰的本領,他有能力將一片區域變成致命的死亡叢林,並且,將這區域不斷的向周邊蔓延,直到整個宮城的地利完全逆轉為對他有利的戰場。

    為了更有效率的殺戮,羅凌將他拿手的荊棘藤蔓召了出來,凶骷髏的天賦能力融入他的身體後,大大豐富了他的戰鬥方式。荊棘藤蔓不再只是當鋼鞭或急凍棒用,還可以像蚊子口器吸血那樣吸取對方的生命能量。

    對手在被荊棘觸鬚擊中或纏住後,迅速乾癟枯萎,而生命能量則帶著一圈圈的光暈從觸鬚末梢彙總於羅凌的身體。這一幕,看起來無疑是非常恐怖邪惡的。尤其是同時吸食的目標不止一個,且目標在臨死的一秒內還有機會表達自己的情緒的情況下,光憑那場面,便已足夠讓羅凌列位在必被人類討伐的惡魔名單上了。

    躲在一間大屋的正門側面,羅凌冷冷的笑。所有的出口都已被粗細不一的荊棘觸鬚鎖死。利用幾根觸鬚在屋頂製造動靜,屋子裡就會有星人竄出,不管對方是披著那種戰鬥外衣,下場都只有死,就算是弓將那種強度的星人,也衝不出這種做足了準備的絞殺網。

    屋子是個陷阱,羅凌剛才曾闖進一間屋子試圖將裡邊的星人清剿,結果,這種做法觸動了幻境的禁制,屋裡的星人瞬間全部換裝成手持細長毒劍的死士。在狹小的空間內,他們的合擊之術可以分擔化解羅凌的攻擊,羅凌費了很大力氣才解決了那屋子裡的星人。

    這次羅凌學乖了,星人在屋子里布陷阱,他就在屋外布,看誰沉的住氣。果然,聽見異動出屋防守,這是幻境機制給星人守衛定下的基本命令。別說外邊看起來一切如常,就是下著刀子雨,羅凌估計那些星人也會毫不猶豫的衝出來。

    40多分鐘,以羅凌的效率,也不過清理了十餘間房屋和週遭的十幾條通道、廊亭,總計萬平左右的區域,幹掉的星人也就六百餘,跟褒姒的叉狀閃電、沙魯的冰屑風暴動輒一擊殺敵過千自是比不了。不過,這場屠殺對羅凌來說,還是很有意義的,除掌握了更多第一手資料、吸取了一定的血能外,新天賦能力的運用方面也取得了相當的成果。

    骨和藤蔓的結合,誕生出了全新的復合凶器。荊棘表面,裹上了一節節的骨刃,那模樣,宛如刀鋒化了的恐龍尾骨,戴甲荊棘,原本兩者都算不上極端犀利的凶器,結合之後簡直就是專為殺戮而生的一等一的兵刃。月光下,當百多條骨刃荊棘象蛇般遊走舞動的時候,那種猙獰的殺意,就連羅凌自己都為之顫慄。完全可以想像,當荊棘藤蔓被光藤取代,當他掌握了第六混亂地獄的獄印,再升兩個威力台階的骨刃藤蔓將會是如何的可怕。

    在戰鬥中,羅凌還發現,凶骷髏天賦融合後,他等於多了一種新的特性,骨。象寒氣冰凍一樣,現在他可以隨時生成任何形態的骨物質,刀槍劍盾,全在一念之間。 遺憾的是,血能和魔能現在還不能通用,羅凌猜測,這可能是因為他還沒有獲得混亂地獄的獄印的關係。

    月已西斜,湖東岸的一處臨水小亭,已經到達的沙魯和褒姒八人焦急的等待著羅凌的出現。

    「真是該死,分開時,我們應該送塊手錶給那傢伙。」靠著柱子抱肩欣賞月光的王鐸不陰不陽的說。

    「或許是睡起來去噓噓了。」嘎爾迪仍是帶著那麼點浪蕩子的玩世不恭。

    「或許他根本就沒睡!」沙魯望著遠處人聲鼎沸的宮城,「那些魂衍似乎準備一直忙到天亮。」

    褒姒神情冰冷的道:「再等一刻鐘,我想他應該很清楚,我們到現在已經支付了多大的代價。今天不能一鼓作氣毀掉禁制,恐怕我們就再沒機會了。」

    「來了!」嘎爾迪突然說,有著射手天賦的他,感應能力要比其他三人略高一籌。

    緊接著,沙魯三人也感應到了,再下來,是瑪沙杜它們。

    「天上?」吸血鬼驚訝出聲。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望去。東南方向,一團帶著幻像的白影低空掠來,其勢如風,迅猛剛勁,呼吸之間,已在數米之外。呼呼!翅膀拍打,吹起湖面陣陣漣漪,來人懸停在空中,正是羅凌。

    從頭到腳,一身錐刃尖突的骨甲,凶骷髏的模樣看起來仍是那麼猙獰,不同的是,這刻的羅凌背後多了一對巨大的翅膀,造型為標準的惡魔之翼,翼膜是由血斑彼此銜接排列而成,白骨紅翼,揮動起來,像是骨翅在燃燒,血腥味十足。而一跟骨刃節節相扣、尖端有著三棱骨錐的粗大尾巴,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凶悍。

    「我去體會了下飛翔的樂趣,感覺還好。」不理會褒姒等人又驚又妒的眼神,羅凌自顧自的說著,收翅落在水榭廊道上,骨尾很隨意的一揮,咔嚓!一大段堅硬如鐵的水廊護欄被抽切的粉碎。

    一對完美的翅膀,對惡魔來說,除了是實力階級的證明外,還是種魅力的體現,就如同人有著一張漂亮臉蛋一樣。

    魅力對於惡魔來說,可是僅次於實力的一個重要值。幾乎每一個強大的惡魔,都有著威武壯碩的身體,或讓人震驚,或讓人敬畏,或讓人恐懼的容貌……沒有哪個惡魔不希望自己是個極有影響力的存在,而要想讓人印象深刻,擁有一副有特點的容貌,顯然是種很不錯的選擇。

    類似於人類的愛美心,惡魔們的審美情趣一是翅膀,二是角,三是尾巴。羅凌現在一下子擁有了兩樣,而且可以說是完美的兩樣。這讓沙魯和褒姒極為豔羨。

    褒姒和沙魯也是有著翅膀的,沙魯的翅膀就像是最簡陋的風箏,骨架粗細不勻,並且要弧度沒弧度,要直度沒直度,青色的翼膜上邊到處是黑斑,再加上它有著瞬移的類法術能力,所以根本不亮出來示人。褒姒的翅膀則是過於細小,就如同丘比特的翅膀那麼大,不但對她的魅力沒有幫助,還會讓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幼小,因此,她也將翅膀軟化隱藏。

    羅凌並不知道這些,他的翅膀根本就是假的,是他努力回憶曾經看過的魔幻作品而創造生成的。這種假的骨翅其實是骨殼藤蔓的一種變相運用,他用這種方法來為自己增加了有利的武器,而不用擔心會被看破。同時,也是為了迷惑沙魯等人。畢竟,能生出翼和尾,這已經是典型的魔化特徵,如果沙魯它們相信翼和尾的真實性,也就等於相信,在主殿附近,羅凌經歷的不是突發的異變,而是早有準備的進化。兩者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後者會大大增加羅凌在它們心目中的危險程度。

    羅凌當先希望這種情況發生,因為那至少意味著沙魯它們不會輕易的對他採取行動。很明顯,時間拖的越久,對他就越有力。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這種選擇讓褒姒對他的欣賞度一下子提高了至少40個百分點。聽起來,似乎顯得有些膚淺,但實際上,無論是人,還是惡魔,『賞心悅目』這四個字,都是無比重要的,美麗,有時候是一張很有價值的通行證。

    「不準備對遲到的事說點什麼嗎?飛行員。」羅凌的『風采』,讓王鐸很是不忿。

    這一次,羅凌沒有跟王鐸較勁,他用那種低沉沙啞且充滿獨特節奏感的腔調道:「如果道歉、能讓諸位心理平衡一點,我為什麼、要惜字如金呢?諸位,遲到的事,我很抱歉。」

    就連王鐸也不得不承認,羅凌的語氣口吻,聽起來很紳士,味道十足。配合著羅凌現在的形象,無形中又增添了幾分魅力。單就第一印象來講,現在的羅凌已經很有一些強大、神秘、而深沉的BOSS級風範了。

    羅凌的態度讓王鐸不好再借題發揮,褒姒適時的站出來道:「計劃第二階段展開,大家有沒有問題?」

    眾皆搖頭。

    「那好,從城西白虎殿開始。行動!」

    蛇無頭不行,一個戰鬥小組,明確指揮顯然是必須的。第一階段帶頭的是沙魯,因為羅凌的意外狀況,指揮的作用沒能充分體現。現在是第二階段,由褒姒指揮。

    以遠程攻擊見長的褒姒和嘎爾迪居中,沙魯和兩名屬下負責正面,王鐸和兩名屬下負責背後,羅凌則是游擊,哪頭壓力大就幫哪頭。九個人,再次直闖宮城,第一目標,西城外城核心,白虎殿。

    白虎殿的最大特色是有一個跑馬地般巨大的廣場。可以說,除掉宮城主殿外的廣場,白虎殿廣場是最大的。白虎殿廣場上駐紮的星人守衛一千整。相比於其他重點防區,人數是最少的。然而,這一千,全部是犀牛重騎,上半身為星人中最壯碩者,下半身則是犀牛,犀牛重騎穿焊甲,就是說,它們的甲冑是焊死的一個整體。整套甲冑重量超過275KG,加上800KG以上的自重,就算不用武器,只靠衝撞,也等於是開著卡車亂碾,典型的馬路殺手。

    白虎殿的廣場,剛剛夠犀牛重騎展開衝擊隊形,情形已不言而喻,想進白虎殿,先得扛的住這千牛重騎的衝擊踐踏。

    褒姒等人並沒有將這重裝騎陣放在眼裡,一路衝殺,帶著一票各式追兵,聲勢浩蕩的就進入了廣場。

    犀牛重騎們遠遠的就看到了被追趕阻攔仍破圍突進的敵人,他們掐著時間發動了衝鋒,一正一反,各五百騎,如同捕獸夾的鐵齒彼此咬合般,夾擊進入廣場的褒姒一行。

    月光下,高豎的青銅戰鎬如林,森寒一片,數千鐵蹄的踏地聲沉悶如雷轟,隆隆作響。眼看對沖的兩陣騎兵相距不足百米時,只聽齊齊的一聲吶喊,如同炸雷,比蹄聲還要洪亮。隨著這聲衝殺喊喝,騎士手中帶有矛尖的戰鎬放平,燦亮的金屬光芒在他們身周亮起,從天空俯瞰,一列列重騎如同一條條銀鱗的蛟龍,撲咬向目標,未等衝到近前,那先至的勁風已然有將一切事物撕碎的凌厲。

    褒姒和嘎爾迪已經發動了攻擊,一枚雷球,一顆槍榴彈般具有炸裂能力的魔彈。兩記威力相當足的攻擊,爆炸時的情形極為絢爛,只是實際傷害值明顯不足,除了各自幹掉爆炸核心位置的十幾騎,以及受波及而摔倒、被後隊踩踏死數十騎外,並沒能有效的阻止重騎的衝鋒。

    眼看著大地震顫,鐵蹄將至,那集體衝撞的威勢,就連羅凌也不願選擇硬悍。好在眾人看似輕敵,實則在衝進廣場時,在褒姒的命令下,都留了一手,一看情形不對,手中摁鈕按下,細若魚線的鉤索將身體猛的倒拉而回,一個個如同蹦極時的回力般,猛的向相反方向倒飛了出去,以分秒之差躲開了犀牛重騎的夾擊。

    羅凌是眾人裡撤的最瀟灑的,一躍近十米高,鉤索一收,然後翅膀一展,拉扯的力道轉化為滑翔的力道,御風而行,幾隻射來的箭矢和投矛,都被他輕易的拍落、避開。

    王鐸則最狠辣,臨撤之前,劈出一刀,這一刀有個名堂,叫『幻影切割』,帶有空間錯位的效果,用以製造假象,迷惑對手的心神。一刀下去,幻像雖然只能維持兩三秒,卻讓對沖的犀牛重騎錯誤的判斷了方位。高速對沖對騎術有著很高的要求,需要隊列交叉竄行才能不傷到彼此。結果幻像使得兩陣騎兵的頭騎判斷失誤,進而釀成了真正的對沖。

    如同數十列火車對撞,超過三百名犀牛重騎不是狠狠的於地面的同僚相撞,就是失控追了尾,一時間,金鐵轟鳴,鎬斷矛折,鐵渣迸飛,撞扁了焊甲、骨斷筋折、鮮血四濺者比比皆是。而臨退時同樣沒安好心的沙魯所施展的寒冰凍氣這時發揮了效果,它的凍氣用的非常巧妙,耗能不多,僅僅是讓兩百餘平的一段狹長地段地面結了冰。這堅冰結合堅硬的青石地面,犀牛重騎的噸位居然都沒能穩住身形,有百多名在過冰帶時摔倒,於是,保齡球效應和踩踏效應接連發生,再結合對沖慘劇,一次夾擊下來,沒傷到同僚也沒傷到自己的重騎連半數都不到,可謂狼狽萬分,傷亡慘重。

    褒姒等人每一個都是痛打落水狗的行家,幾乎都是倒飛中途就出了手,雷球魔彈、捆綁手雷……夠威力的投擲攻擊全照著最混亂的地方甩了過去,轟轟隆隆的一通炸,爆炸的火雲煙浪還未消,空中的羅凌已經折身返回,血斑如雨下,這時不吸血能,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而沒了翼膜的翅膀,那就是一對超級大爪子,擊、扎、抽、掃,攻擊方式多的很,再加上一條尾巴,和手中兩把骨質的短柄長刃象鼻刀,羅凌象台切割機一般肆虐,短短十幾秒,連同血斑的生命吸取,喪生在他手中的犀牛重騎就已過百。

    褒姒等人也紛紛下場,大肆痛殺,之前沿途追擊他們一行的星人們也陸續趕到,於是,廣場這一域很快變成了絞殺的戰場,那些重新集結的犀牛重騎發現,如果仍想對敵人發動衝鋒,除非踏著圍戰的其他星人才能做到。

    褒姒看到了集結的犀牛重騎,「衝出去,先殺了那些重騎!」她說著一個叉狀閃電,數百名星人被殺,包圍圈被打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沙魯等人也清楚,重騎不能衝起來,戰力大打折扣,確實是消滅他們的最佳時間,於是紛紛衝進犀牛重騎隊列,不讓他們拉開距離。

    就在這時,白虎殿中忽然一道銀光衝天而起,隨後不久,內城主殿方向炎柱再現,並且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移動。

    「Shit!老帥都出巢當卒子用了,要吃白虎這只車,還真是不易!」躍空一刀將一名犀牛重騎斜著連人帶甲劈成兩截的羅凌眼中光芒閃亮如刀鋒,在場諸人中,以他的感應能力最強,因此他非常清楚,這個『點著蠟燭跑步』的傢伙,很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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