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星辰妖皇傳 作者:煙灰落定 (連載中)

 
sintanrove 2008-11-15 23:35: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7 27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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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陸久憂慮

薑子牙下昆侖山。神仙殺劫的齒輪正式開始轉動。天機亂作一團。諸天聖人皆有所感應。各自動作不提。

蓬萊島太陽宮。

陸久依然如往昔習慣。與陸壓相對坐於扶桑樹下的石桌前。注視著初升的朝陽。自斟自飲。三足金烏。喜陽光。本性如此。即便是聖人也不能免俗。忽然心中一動。喃喃道:“終於要開始了嗎……”

陸壓心有所感。明白乃兄說得是什麽。默默飲酒。隻是那手中酒杯微不可察的一次抖動。讓陸久明白。自己這位兄弟的內心並不平靜。

是啊……準備了這麽久。妖族是該有所動作了。讓妖族恢複昔日的榮光。君臨三界。不正是自己這位兄弟的心願嗎?

陸久再次將目光轉向初升的朝陽。父親和叔父……應該也是這麽想的。陸久心中猶豫的天平。又一次傾斜。

“來得真不是時候啊……”陸久悵然歎息。自己還沒有想到了結因果的方法。大劫在這時候開啟。難道預示著什麽嗎?陸久又是一聲長長歎息:在劫難逃了嗎……

陸壓關係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兄長:“九哥。有什麽棘手的事嗎?”

察覺到自家兄弟真摯的目光。陸久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煩悶壓下。微笑道:“小十。這些事就讓為兄來處理吧。”

陸壓點點頭。端起酒杯輕輕嘬一口。心下了然:九哥不告訴自己。自然有他的道理。還是太弱啊。有些事情完全幫不上忙。

陸久上下打量著陸壓。心中滿是欣慰:幸好小十已入得至仙境界。不在神仙殺劫之內。就算自己有什麽以外。這一次他也能安然度過。

忽然想起一事。陸久左手一翻。取出一片玉符捏在手中。右手食指淩空虛劃。而後屈指一彈。玉符升上長空。直往西邊大陸飛去。

迎上陸壓探尋的目光。陸久微微一笑。舉杯邀陸壓共飲:“無甚大事。楊戩那小子身在大劫之內。為兄讓他入紅塵走上一遭。如今大劫剛剛開啟。還沒什麽危險。乘機度過殺劫為好。而且。修行……並不隻是一味潛修。”

“也是。那小子如今的法力。已經不下於聞仲了。”陸壓啞然失笑。暗讚自家哥哥好算計。舉杯與陸久相碰。一飲而盡。

“時間掌控著是永遠不會為了法力愁地。”陸久沒頭沒腦地咕噥一句。執壺添滿兄弟二人的酒杯。自顧自說道:“我蓬萊島一脈嫡傳弟子三人。雲中子身具無量功德。福澤深厚。為兄不擔心;楊戩的時間能力大有精進。倘若一心要逃。恐怕沒幾個人能取他性命;隻有聞仲這小子。俗事因果纏身。為人又死心眼。難辦呐……”

聽著不是味兒。這神情語氣。似乎是在……交代後事嗎?陸壓心中悚然一驚!急急抓住陸久的手臂問道:“九哥。可是出什麽大事。嗯?”

“小十啊!這一次。恐怕還不是我們出手的時機……”陸久答非所問。迷離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初升的金烏。滿是茫然與掙紮。叔父……

陸壓愕然以對。張口欲言。又呐呐無語。

陸久並不理會。起身踱步至扶桑木下。隨意這下一根樹枝。慢慢走回來坐下。將樹枝托在掌心細細打量。

琢磨一陣子。陸久左手微抬。金黃色的樹枝憑空飛起。直直豎立在空中緩緩轉動。右手駢指成劍。射出約摸一尺來長的劍氣。吞吐不息。

或劈、或砍、時刺、時削。帶起一片絢爛地光華。去除末枝。削去不平。細細雕琢。片刻之後。劍光斂去。現出形貌素雅的扁平棍狀物。

“原來是劍鞘啊。”陸壓恍然大悟。隻是不明白自己這位聖人兄長。怎麽忽然又閑情做起劍鞘來了。

陸久微微一笑。張手虛空抓出一柄金黃色的長劍。尊貴、華麗。又透著無與倫比的靈動。正是妖族聖器。名震三界地妖皇聖劍。揚手將之插入方才完工的劍鞘中。悄無聲息。嚴絲合縫。劍與鞘渾然一體。華麗、尊貴盡數遮掩。隻餘下淡淡的樸素、隱約的靈性。

撫摸一陣。將劍擱在桌上。陸久眉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風要起了……”

這時。小精衛一蹦一跳行來。雙臂纏繞著漂亮的紅綢。正是先天法寶離火紅綾。一成不變地有些嬰兒肥地小臉上。寫滿了歡愉。見到陸壓。寶石般的眸子一亮。撲到懷中一陣撒嬌。稚嫩地聲音源源不斷襲來:“師傅。精衛好想念您。連最喜歡的黃中李都吃不下了。您都不疼精衛。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看精衛……”

精衛掰著手指一件件數落。大有一不可收拾的架勢。陸壓連忙打斷道:“還不給你師伯見禮?!”

精衛皺皺精致的鼻子。哼聲道:“師伯雅量高致。豈比那些個俗人。才不會在乎這些俗禮呢。”說著。還是很乖巧地給陸久、陸壓兩兄弟見禮。

陸久微笑頷。全盤笑納了小精衛的馬屁。

陸壓哈哈大笑。戲謔道:“沒想到小精衛學會了逢迎拍馬。哈哈哈……”忽地停了下來。麵色古怪道:“小家夥。你是在諷刺為師是個俗人咯?”

精衛本是笑吟吟的嬰兒肥小臉耷拉下來。嬌嗔道:“師傅!精衛不是這個意思。精衛這麽乖。您怎麽能冤枉精衛呢。”

陸壓看著精衛故作苦悶的小臉。心中哭笑不得。告饒道:“是師傅不好。師傅不是有事嘛。再說小精衛去了你父親那裏。師傅回來了也沒見著你呀。”

陸久拍拍精衛可愛地小腦袋。柔聲說道:“是你師傅不好。別理他。他本就是俗人一個。”兄長開口。陸壓隻得苦著臉接下這個稱號。

“本來就是師傅不好。”小精衛嘟嘟囔囔。勉強接受了陸壓的解釋。笑逐顏開。

陸壓噓出一口氣。翻手取出一隻晶瑩剔透的小玉瓶。托到精衛麵前微笑道:“看看。這是為師特意給小精衛準備的禮物百花精露。這百花精露可是好東西。為師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不僅味道好。而且。還能滋養容顏。”

“真的?!”小精衛大感興趣。小心翼翼地將玉瓶捏在小手心。視若絕世珍寶。眼中神光湛湛。貪婪地上下掃視。嬰兒肥的小臉上掛滿了傻傻的笑容。

陸久、陸壓兩兄弟心中大汗。美貌。果然是所有女人最大的願望。連“小女人”也不例外。

精衛醒悟過來。小臉登時羞得通紅。訕訕而笑。又撲進陸壓懷中撒嬌。連綿不絕地說著感激的話語。

陸久看兩人笑鬧一陣。便抓起擱在桌上地妖皇聖劍。在陸壓擔憂地目光相送下。默默轉回太陽宮中。端坐雲床。無上權利的象征。配上新製劍鞘地妖皇聖劍。隨意擱置一旁。雙眼微闔。似乎是在神遊太虛。完美無暇的手偶爾掐動。又好像正算計著什麽。

灌江口。

楊戩一如既往。腰懸寶劍走向江麵。粗布麻衣。絲毫遮掩不住卓爾不群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彰顯著一種契合。與周圍環境兩相宜。與天地萬物同呼吸。身邊神犬“細腰”越神駿通靈。毛色黝黑亮。歡快地前後跑動。並不時地叫喚兩聲。

抽出晶瑩墨綠的流年寶劍。隱隱有龍紋浮現其上。楊戩靜靜立於水麵。隨著波瀾上下起伏。此起彼伏的浪花。不曾沾濕半點鞋麵。

汪……汪!斜長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提起纖纖前爪拍下。濺起一片高高的水花。水珠曝露在初升的朝陽下。晶瑩剔透。無力抗拒大地的呼喚。複又落下。

楊戩麵上掠過一份寵溺的笑容。手中流年劍寫意揮灑。奇異的顫動中。點綴出絢爛的劍花。懸浮於身前的江麵上。

水珠穿過劍花。仿佛虛幻一般。無有分毫折損。匯入滔滔江水。奇異地沒有多出半點漣漪。如果說陸久的劍。是摧毀一切的;那麽楊戩的劍。就是波瀾不興的潤物無聲。

龍顏嬌憨的麵容憑空浮現在楊戩的識海中:“楊戩。你終於開創了自己的劍道。精妙的力道打入水珠。將落水的衝進恰到好處地化解。這種順勢而為。又妙至巔峰的融入。可見你對天地自然已經有了很深的了解。楊戩。你真是了不起!當初本小姐跟你出來真是太明智了!”

楊戩微微一笑。又回憶起初見時的場景。

這時。東極天際出飛來一抹流光。

蓬萊島老師傳信?楊戩心下了然。招手將玉符攝入掌心。細細查閱一番。斂容向蓬萊島方向拜禮。

下方傳來嗚嗚聲。“細腰”正用秀氣的腦袋磨蹭著楊戩的小腿。狹長秀氣的眼中透著探尋之意。

楊戩俯身順著毛撫摸兩下。拍拍細腰的腦袋。柔聲說道:“好了。不要鬧了。老師法旨。命我即刻下山行走。走吧。我們去辭別母親。嗯。還要拜托梅山六兄弟多多照應桃山。”

一人一犬。在朝陽下拖出兩道長短不一的影子。往東邊桃山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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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謀劃後事

蓬萊島太陽宮。

盤膝雲床之上的陸久緩緩睜開雙目。長長噓出一口氣。神情滿是憂鬱。

要早做準備才是……陸久輕輕一點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吩咐一旁侍候的默言道:“去將英招請來。”

“尊法旨。”默言領命而去。

片刻後。英招匆匆趕來。於雲床下躬身道:“臣英招。見過陛下。陛下聖壽無疆。”

陸久一手虛抬。示意免禮。出言問道:“英招。招妖幡可曾隨身攜帶?”

英招乃是精明之輩。聞弦而知雅意。從懷中取出招妖幡。雙手奉上:“寶幡在此。請陛下過目。”

陸久接過。微笑頷首道:“英招。你很不錯。本皇既命你為妖族重臣之首。自不能缺了你稱手法寶。”

“嗯……”陸久略一思索。揮了揮袍袖。一本古樸書籍、一張小弓和一片玉符飄飛至英招身前:“此寶名為釘頭七箭書。乃是我妖族有數的至寶。用法在玉符中有詳細記載。此寶取人性命於無聲無息之間。威力極大。且頗為惡毒。你要記住。切不可濫用。否則必遭天譴。切記!切記!”

英招雙手接過。恭敬道:“臣謹記陛下教誨。”

陸久揮手命英招回去。吩咐身後默言、紅袖道:“本皇皇宮一行。宮中有事。可報於妖帝決斷。”

“謹尊陛下吩咐。”兩人恭聲應下。

陸久點點頭。身化流光。投向三十三天外。

趕到媧皇宮外。恰逢宮中執事彩衣仙子立於宮門之前。彩衣仙子久隨女媧娘娘身邊。知道陸久這位妖皇平易近人。上前盈盈見禮道:“拜見妖皇陛下。陛下聖壽無疆。”

陸久微笑頷首。問道:“娘娘可在宮中?”

“娘娘知陛下要來。特命小婢在此迎候。陛下請雖小婢來。”彩衣仙子恭聲回話。而後當先引路。將陸久請進宮來。

見得女媧娘娘。陸久施禮道:“許久不曾拜見娘娘仙顏。娘娘風采更勝往昔。”

女媧娘娘眼波流轉。橫了陸久一眼。嬌嗔道:“是啊

。許久不見了。小九你還是這般憊懶。”

陸久嘿嘿一笑。在女媧娘娘的延請下坐於客位。灑然道:“自當年紫霄宮初見。長久以來。娘娘待我親厚如子侄。我來了娘娘這媧皇宮。自然如同家中一般。要那許多拘束作甚。也就是親近如娘娘。才會這般隨意。”

聽完著一番話。感受到陸久心意。女媧娘娘大為受用。聖人悠悠無邊歲月。有親近之人在身邊陪伴。再好不過。聖人。更是女人。胸中母性泛濫。女媧娘娘望向地眼神越發慈和。柔聲說道:“小九心意。我自然明白。”

兩人不再說話。濃濃的親情充斥屋中。侍奉一旁的金羽仙子和彩衣仙子。為兩位聖人所感。不禁眼圈一紅。

約摸過了盞茶功夫。女媧娘娘率先打破沉默。笑靨如花問道:“小九此來。可有什麽要事?”

“這一來嘛。自然是看望女媧娘娘。二來。則是將這件東西送來媧皇宮。”陸久話語聲落。從懷中掏出一麵黑漆漆的小幡。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妖族文字。

“招妖幡?”此寶出自女媧娘娘之手。她自然認得。訝然問道:“你將這東西送來我這裏作甚?”

陸久微笑道:“我已命英招窮搜天下。將所有妖族真靈印記其上。此幡掌控億萬妖眾生死。娘娘為妖教教主。自然應當交由娘娘執掌。”

女媧娘娘心懷大慰。溫言笑道:“小九心中敬我。我自然明白。隻是此幡。你還是收回去吧。”

見陸久還要說些什麽。女媧娘娘玉手輕擺。插言道:“我妖族有三聖。紅雲道友性情疏懶。向來不管妖族之事。我天性喜歡安靜。也少有理會族中事務。唯有小九你。道行高深。又精通算計。楚。以妖皇至尊統領妖族。實至名歸。”

頓了頓。女媧娘娘嬌笑道:“說來我還要感激小九。若非有你。這些麻煩事多半還要落在我手上。終日殫精竭慮。我可沒有小九那般神通。揮灑自如、遊刃有餘。”



陸久垂首默默聽著。忽然抬起頭來。露出一絲苦笑。澀聲道:“娘娘有所不知。近來我時常心緒不寧。怕是劫數不遠。妖族之事。還需煩勞娘娘多多擔待。”

女媧娘娘聞聽此言。心中悚然一驚

。素手掐算一番過後。皺起秀氣的眉頭。苦惱道:“天機紊亂。算不分明。不過。小九你還是小心為上。你地因果。太多了……”說完。悵然長歎。似乎要將心中煩惱歎出。

陸久心下歎息:原來女媧娘娘也清楚。那麽其他幾位聖人。多半是在坐等我遭受劫數

媧皇宮又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方才響起它美麗的女主人地聲音。帶著些許滄桑:“當年。我妖族在你父親和叔父統領下。稱雄一時。與巫族二分洪荒。可惜天妒英才。帝俊東皇兩位陛下英年早逝。巫妖大戰過後。就是小九支撐了妖族整片的天空。使我妖族無人敢惹。得以修養生息、恢複元氣。此小九之功也。可如今……”

女媧娘娘語不成聲。風華爬上一絲疲憊。繼續說道:“好吧。這招妖幡暫時留在我這裏吧。不過。小九有事。我定不會袖手旁觀。”言語之間。滿是堅定。



陸久連聲稱謝。順勢奉上招妖幡。其實。陸久心中並不希望紅雲老祖和女媧娘娘兩人插手他的劫數。有他們二人在。萬一有什麽閃失。還能照拂蓬萊島一二。雖然進取不足。卻也不至於被人欺壓。

經過這一番談話。兩位聖人心情大壞。各自無言。

彩衣仙子心思靈巧。仗著平日裏女媧娘娘地寵愛。開口說道:“娘娘。小婢日前見後園中仙茶長成。不若采來衝與妖皇陛下品嚐。還有娘娘親手釀造的清寧素酒。算算也夠

女媧娘娘眼神一亮。暗讚彩衣貼心。假意嗔怪道:“你這丫頭。既然知曉。怎麽不早些備下。”

彩衣仙子明白女媧娘娘心意。抿嘴一笑。與金羽仙子攜手出去準備不提。

宮中女媧娘娘與陸久兩人也刻意談些輕鬆的話題。陸久將蓬萊島上的趣事挑些說給女媧娘娘聽:可愛的小精衛、無賴的陸壓、刻板的雲中子、死心眼地聞仲。還有楊戩那條神犬“細腰”。

女媧娘娘被陸久逗得嬌笑連連。心中好生向往。

陸久察言觀色。微笑道:無事。可常去我蓬萊島走動走動。也好讓底下的小輩們盡盡孝心。”

眼見女媧頗為意動。繼續勸說道:“娘娘乃是上古神女。功德冠絕天下。又對我等晚輩慈和關愛

。我座下弟子無不敬仰娘娘。若不是弟子們修為不夠。上不得三十三天外。怕是早早就來打擾娘娘清淨。”

女媧娘娘被陸久這小子的花言巧語哄得心花怒放。連連擺手嬌笑道:“不打擾、不打擾!小九這次來怎地不帶上弟子們。你那幾個弟子我知道。個個是天縱之才、出類拔萃。諸天聖人又有哪個不羨慕的。”

忽然憶起一事。女媧娘娘說道:“聽聞你門下二弟子聞仲。現為下屆商朝重臣。我遣下三個小妖去迷惑人皇。不知他會否怨我?”

陸久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寒聲說道:“那殷壽不過一介凡夫俗子。不知天高地厚。膽敢辱及女媧娘娘。若是顧忌老君顏麵。我當時就下界去將這狂徒一巴掌拍死。拘其魂魄日日以太陽真火伺候。”

話音一轉。又對女媧娘娘說道:“至於聞仲那小子。脾氣秉性我最是清楚不過。他要是得知此事。定會為女媧娘娘出氣的。他手中可是有上代人皇賜下的打王金鞭的。”

一番言語聽得女媧娘娘回嗔作喜。胸中的鬱鬱之氣不翼聲低語:“真是羨慕小九。門下有這等佳徒。”羨慕之意。溢於言表。

陸久嘿嘿一笑。朗聲說道:“娘娘何必如此。我已算定。娘娘不久之後定有佳徒承歡膝下。”

“哦?”女媧娘娘來了興致。喜道:“我知小九想來算無遺策。想來此言不假。不知我這弟子身在何處?”

這時。金羽彩衣二人已將仙茶、清寧素酒備齊。盛於杯盞之中。奉上女媧娘娘與陸久享用。陸久嗅上一口。隻覺仙茶清新芬芳。素酒沁神醉人。迫不及待地端起酒盞嘬上一口細細品味。一股別樣的清寧在舌尖環繞。直沁入心底。

“好!堪稱絕品仙釀。”持盞一飲而盡。陸久喝彩一聲。

女媧娘娘抿唇淺笑。不可方物。嬌聲道:“我就知道小九定然先嚐這清寧素酒。”促狹地眨眨眼。問道:“比那廣寒宮地月桂酒如何?”

金羽彩衣二人聞言皆掩口而笑。

陸久老臉一紅。強自鎮定。腆著臉說道:“自然更勝一籌。聽彩衣方才所言。這清寧素酒乃是娘娘親手所釀。不知可否給我裝上一葫蘆。留著慢慢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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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人間劫第一百六十二章 弟子何在

上回說到陸久品嚐女媧所釀清寧素酒,推之為絕品仙釀,更勝嫦娥所釀月桂酒,乃厚顏討要。

聽得陸久稱讚,女媧娘娘心中歡喜,笑靨如花道:“小九欺我不成。你那青玉葫蘆,便是將四海之水盡數裝入,也不見滿。我這清寧素酒,哪有這許多……”

陸久渾不在意,取出一個普通的青皮葫蘆,在掌中晃了晃,隨意道:“豈敢豈敢。娘娘釀製不易,小九豈能貪心,普通葫蘆即可。”

“咦?”女媧娘娘見葫蘆有異,抄手奪過,放在掌心細細把玩,連聲讚歎:“這葫蘆倒是別致!不僅強行開辟了芥子空間,就連這禁法也下得頗為巧妙。恒溫陣、辟塵陣、星光接引陣……這是西方教的金剛咒?你可真是……嗯?這是什麽禁製?我卻是未曾見識過……”

金羽彩衣二人目瞪口呆,居然還有娘娘不認識的禁法?不知道該佩服這位妖皇陛下神通廣大呢?還是他的不務正業,連個酒葫蘆也能這麽折騰。

陸久老臉微紅,期期艾艾解惑道:“這是時間禁製。外界一天、葫蘆中一年。”

女媧娘娘細細品味一陣,連聲讚歎陸久手段高明。隨後將葫蘆遞給彩衣,吩咐去裝滿仙酒。

這時,陸久放下手中茶杯,揚聲說道:“這仙茶也是極品,給我包上一些,帶回蓬萊島去給我那兄弟看看眼,也學學娘娘這份雅致。免得這小子整天隻知道灌酒。”

彩衣快步跑出宮門,忍不住笑出聲來。金羽也是麵色古怪。唯有女媧娘娘深知這小子做派,不以為意。

兩位聖人品著仙茶。悠閑地說些趣事。漸漸又將話題引到門人弟子上來,女媧娘娘又一次追問:“小九先前所言。不知我那弟子現在何方?”

陸久悠然品著仙茶,慢條斯理道:“昔年娘娘地仙界行造人之大功德,就在那十洲祖脈,花果仙山……娘娘可還記得那山頂的巨石?”

微微一愕

。女媧娘娘歡欣道:“小九果真好見識。此石乃是當年煉石補天地五彩神石所化。又得仙山祖脈滋養。久後必有生靈孕育。資質絕佳、天生神通。我妖族又將得一大才。”

陸久接口續道:“此妖乃娘娘掌中所出。定然敬娘娘如母。娘娘可收歸門下。如此。娘娘既得佳徒、兼得麟兒。豈不是兩全其美?”

“小九所言甚是。”女媧娘娘聞言大喜。玉指輕輕掐動。顰眉道:“不知此子何時能得降生。真想看看他地模樣。如今天機紊亂。連我也算不分明。小九神通遠勝於我。且替我算上一算。”

我自然知道這鼎鼎大名地齊天大聖美猴王……陸久謙遜幾句。心下暗笑。手中裝模作樣掐動幾下。淡淡說道:“我也算不分明。娘娘若是著急。我這就下界去。以時間禁法之力。想來不久就能出

女媧娘娘連忙阻止。理了理額前秀發責備道:“小九莫要如此。揠苗助長。並非什麽好事。說不定會傷及那孩兒靈智。更何況。你因果糾纏。幾近不可了解。怎地行事仍這般肆無忌憚。日後你要謹記。莫要再由著性子胡來。”

“小九記下了。”陸久訕訕而笑。稍稍欠身以示聆聽教誨。摸了摸鼻端言道:“還是娘娘思慮周詳。讓那孩兒多經曆些也好。”

忽然又故作擔憂狀:“還有一事好叫娘娘得知。當日娘娘走後不久,準提道人曾現身,指定這孩兒與他有師徒之緣。我妖族中人何時輪到他做主?當時與他大戰一場,逼準提道人立下誓言——不踏入東勝神州收徒。”

頓了頓繼續道:“隻是隻是這準提道人向來口碑不佳,我擔心他另有詭計,將娘娘地弟子哄騙了去。”

陸久這廝蔫兒壞,生怕女媧娘娘性子柔和,被準提道人將孫悟空收入佛門,進而使得女媧娘娘將來對佛門心軟。在“娘娘的弟子”五個字上加重語氣,誘導女媧娘娘地觀感。

“西方教準提聖人嗎?”女媧娘娘掩口嬌笑,神色古怪道:“這位道友的為人我平日也有所耳聞,倒是不可不防。”天機紊亂,女媧娘娘也算不出孫悟空本該入準提道人門下,護佑佛法東傳,大興佛門。聽信陸久挑撥言語,心中對準提道人有了芥蒂。

眼見目的已達,陸久心中大定,又與女媧娘娘閑聊一陣

。而後收好彩衣準備好的清寧素酒和仙茶,起身告辭。

臨別之際,女媧娘娘叮嚀再三,囑咐陸久小心行事,有需要就來媧皇宮求助。情真意切,倒讓陸久有些不好意思,頻頻頷首應諾。

天界。

此時,神仙殺劫初起,周天星君問曾歸位。玉皇大帝勢力薄弱,手下仙神缺缺,遠不能與洪荒妖族天庭相提並論,尚且不足以占據整個天界。

一處靜僻角落,雅致院落掩於青山深處。

樸實的青年沿著山間小徑拾階而上。路旁景色幽幽、泉水叮咚,卻驅不走他眉宇間濃濃地憂愁。這青年不時長籲短歎,一張老實巴交的臉上滿是鬱鬱神色,不禁叫人生出同情之意,正是廣寒宮中的吳剛。

小姐已經第二次被冰凍住。前次用了一年方才行動自如,這一回……不知道需要多少時日?廣寒宮中的生活清冷寧靜,吳剛很滿足。更何況,時不時能見到嫦娥那豔絕天下的嬌顏,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吳剛對嫦娥敬若天人,心中那點小小地幻想,漸漸黯然褪色。抑或是……深深掩藏。小姐有什麽吩咐,照做就是了——在莫名的小心思驅使下,吳剛如是想。

立於大宅前,沒有門童守候,也無仆人侍候,古樸而清幽。吳剛揚聲問進:“敢問主人可在府中,廣寒宮吳剛前來拜會。”

大門緩緩而開,低沉平穩的聲音從不遠處地主廳傳來,回繞在耳畔:“佳客臨門,請進來與老夫一會。”

吳剛舉步前行,來至廳內,隻見四壁樸素,不見任何飾物。僅有兩個黃布蒲團,一張竹製幾案,案上置一香爐,陣陣輕煙升騰。對麵蒲團上端坐一人,白衣勝雪,麵龐籠罩在一團光暈之內,看不清楚,也分辨不出年齡。幾案靠近那人右手邊的一角,隨意擱置著一根樹枝,青翠欲滴,仿佛剛剛采摘下來一般。

那白衣人示意吳剛在另一個空蒲團上就座,淡淡道:“老夫居處簡陋,叫小友見笑

吳剛謝過座,拱手道:“前輩何其自謙。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前輩清居仙山,靜心修持,要那等俗物作甚。前輩高風亮節,晚輩佩服之至。”

白衣人訝然,微笑頷首道:“小友好見識

。老夫那兄長常有言:一切浮華,皆是有礙修行之物。若得機會,老夫定引你去見我那兄長。”

“多謝前輩抬愛!奈何晚輩性子疏懶,習慣了廣寒宮地生活,隻能辜負前輩好意了。”吳剛委婉拒絕,在對方別有深意的眼神下,恭聲說道:“我家小姐正閉關修煉,不能前來問候前輩,特命晚輩前來稟告:距離大功告成之日,還需三、四載光陰。”

白衣人聽後,兀自沉吟不語。良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煩勞小友恢複嫦娥仙子,就說……老夫已經知曉……”

吳剛點點頭,行禮道:“晚輩明白。就此拜別前輩。”言罷,起身一揖到地,緩緩推出廳外。

吳剛走後不久,白衣人麵上光暈一陣波紋浮動,好似雨滴投入平滑如鏡地湖麵一般。光暈漸漸變淡、斂去,現出那人真容——正是西方二教主準提道人。

準提道人將手邊七寶妙樹執於掌中,無意識地輕輕擺動。陣陣清音禪唱忽起,伴隨著祥雲瑞氣浮現,如同畫龍點睛一般,將樸素的大廳點綴得超凡脫俗——好一派神仙福地。

然而這一切似乎與準提道人沒有絲毫幹係,隻是習慣性地撫摸著手中證道至寶,眼神神秘而幽深……滿是迷離……

“陸久啊……陸久……非是我準提定要算計你,怪隻怪你行事太過肆無忌憚,不將絲毫聖人規矩。封神大劫已經開啟,自然容不得你四處搗亂,破壞我們地計劃。人生得一知己,不易;而得一對手,更是難求。想來以你聖人之身,也不至於無法翻身。我等隻不過讓你消停一陣子罷了……”準提道人喃喃自語,眼神也逐漸變得清明、銳利。

坐落於半山腰的院落,依然是清清靜靜,超凡脫俗。將要抵達山腳時,吳剛轉頭遠遠眺望,隻見滿山仙禽飛舞、珍獸奔逃,爭相離開這仙境死的神仙樂土。

吳剛大感驚奇,恍惚之間,異樣的直覺自心田浮現。他隱隱約約覺得,那份清幽平和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則是孤傲、肅殺,以及……無邊的寂寞……

腦海中忽然升起屋中那人的影像,依舊是白衣勝雪,看不清模樣。雖然說不出哪裏不同,隻是覺得這人改變了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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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人間劫第一百六十三章 宿命相遇

時值盛夏,飛臨中天的金烏盡情揮灑著熱量,渾然不顧地上行人個個汗流浹背。唯有站在樹蔭下,享受那迎麵送來的微風,喝上一口甘甜的井水,才能讓人感受到絲絲涼意



這一日,陳塘關下來了一位豐神俊朗的青年男子。一眾行人見到他,心中無不暗暗喝彩。隻見這人身形魁梧,約有八尺;麵容剛毅,劍眉星目。眉心一道醒目豎痕,身穿水合道袍、腰束絲絛、足蹬麻鞋。腰間懸掛著一柄墨黑長劍,隱隱透出些許靈性地青光。

最怪異的,是這年輕人身後跟著一條神奇的黑犬,身形極為纖細,偏生又給人以矯健之感。說它神奇,乃是因為此獸雙眼清澈而有神采,靈動不下人類。至於認定是狗嘛……其一,外形大致類似;其二,瞧瞧,大熱天的,把舌頭伸出來直喘氣的不是狗是什麽?

世間萬象,形於內而諸於外。眼力高明者,士紛紛認定這年輕道者心性堅韌不拔,磐石般無法撼動。乃是難得一見的良才美質。

這青年正是奉師命入紅塵曆練渡殺劫的楊戩。

腰間寶劍輕輕顫動,龍顏略帶些稚氣的麵容浮現在識海中,嬌聲讚歎:“楊戩,你又進步了。本小姐的眼光真是不賴。”

楊戩心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龍大小姐過獎了,楊戩擔當不起。在下近來並無尺寸之進。”

龍顏嬌俏的小臉上露出不忿神色,揮舞著纖巧的拳頭直嚷嚷:“好你個楊戩!還想瞞我!流年上地青光是怎麽回事?當年初見,這劍本就是青光湛湛。後來本小姐搬進去。也就漸漸成了墨綠色。如今這劍又泛起青光,不是你法力精進了又是什麽?!你當本小姐是傻瓜嗎?!連家的變化都認不得?!本小姐怎麽會跟著你這個笨蛋小子!”

一連竄地質問直讓楊戩頭大如鬥。小聲嘀咕:“我還後悔了呢,可惜不能退貨……”

“你說什麽?!!!等回桃山定要告訴碧瑤媽媽。你欺負本小姐,讓她老人家狠狠地教訓你!”龍顏暴走,識海中一陣雞飛狗跳。好半天,楊戩許下無數承諾,才將龍顏大小姐安撫下來。

“這小丫頭。跟細腰一樣,得順著毛擼。”擺平了龍顏,楊戩心中得意,刀削般剛毅的麵容勾起一絲笑容。

這一段時間楊戩忙著安撫龍顏。麵上表情千變萬化:苦澀有之、嬉笑有之、憤怒有之、哀傷有之、輕鬆有之、鄭重有之……

沒注意看路

。就進了陳塘關。舉目四望。周圍地人都對楊戩報以好奇地目光。眼中熊熊燃燒地八卦之火。直讓楊戩欲掩麵而逃。

“這一路行來。到處傳說紂王殘暴昏庸、殺妻滅子。眼下看來平民百姓有閑情逸致看熱鬧。生活應該還不錯。嗯……至少陳塘關是這樣。”楊戩訕笑著揉揉鼻子。心中有了結論。渾然不覺形象已經破壞殆盡。



這時。從楊戩身下傳來地一聲稚嫩地童音將楊戩地思緒拉了回來:“這位大哥。你好厲害。能把麵皮功夫練到這般境界。你一定是高手吧?”

楊戩臉色立刻垮了下來。低頭看去。隻見一個六、七歲地垂髫童子。正扯著楊戩水合道袍地下擺。這童子生得粉雕玉琢。眉宇之間。自有一股靈動之氣。胸前裹一塊紅綾。右手腕上套一個金鐲。

這童子正是哪吒。因天氣炎熱。準備去附近地九灣河洗澡。楊戩與哪吒是天生地朋友。在宿命地引領下。兩人相

仙體初成!成就凡仙!楊戩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細細打量著年幼地凡仙。乾坤圈?混天綾?靠著蓬萊島上的記載,楊戩輕易認出了這兩件寶貝。這不是闡教門下太乙真人的寶貝嗎?難道是他地弟

楊戩心中有了計較。蹲下身來,伸手捏住哪吒的嫩臉,笑眯眯地問道:“小兄弟,你是哪家地孩子?要不要大哥哥送你回家?”

哪吒一巴掌打掉楊戩的手,揉了揉被捏得有些發紅地小臉,瞪著楊戩怒道:“哪個要你送回家?!本少爺正要去洗澡,快給本少爺讓開。好狗不擋道!”



“咳咳咳……”楊戩一陣劇烈的咳嗽,著實被噎得不輕。就在此時,身後地細腰跳上前來,對哪吒低聲嘶吼著直呲牙。

尖銳的牙齒,閃著森寒的光芒,在加上細腰實力不低,眼中滿是凶戾,小哪吒被嚇得踉蹌後退幾步。圍觀百姓認識哪吒,知道是總兵家的三公子。以為三公子要出事,害怕牽連上什麽麻煩,一哄而散。

楊戩緩過氣來,見狀拍拍細腰的腦袋,懶洋洋道:“細腰,別這樣。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欺負小孩子太丟人。”

“嗚嗚……”

細腰就地坐下,抬起一隻前爪搭在額頭上,作了個丟人的動作

。又伸出舌頭劇烈喘息幾下,對著頂上烈日叫喚兩聲,搖搖晃晃來回走幾步,意思是:天太熱,我頭暈的厲害,不然才不會欺負小孩子。

“哈哈哈哈……”楊戩開懷大笑,“好了,我相信你了,不過……”突然一個爆栗敲在細腰腦袋上,惡狠狠罵道:“不準對師叔祖無禮!”

“嗚嗚……”

細腰靈性的眼中露出了然神色,嗚咽著將兩隻前爪上下交疊,對著“東皇太一”拜了三拜。

“哇!大哥!細腰它好聰明!居然會磕頭?!比我家的阿黃厲害多了!”哪吒又一次揪住了楊戩的道袍下擺,滴溜溜的眼珠子死死盯著細腰,漲紅了小臉大呼小叫。再厲害也是小孩子,剛才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眼下又管楊戩叫上了“大哥”。

楊戩心中好笑,高高抬起下巴,故作得意道:“細腰當然與眾不同。要不是天太熱,我讓他表演烤肉給你看。”細腰曾跟隨陸壓一段日子,陸壓常常讓細腰侍候飲食,自然而然就學會了烤肉。楊戩和母親碧瑤一起嚐過幾次,味道還不錯。

哪吒更是興奮,上前抱著細腰腦袋一陣磨蹭親熱。細腰感受到楊戩的善意,又恥於欺負小孩子,也就聽之任之,接受了哪吒的親近。

片刻之後,哪吒仰起小腦袋,期待的目光投向楊戩,問道:“大哥,細腰他會遊泳

楊戩一愣,遲疑道:“應該會吧……我見過它在水麵上跑,遊泳沒見過,不過狗刨應該沒問題。”

哪吒精神大振,興奮道:“大哥,一起遊泳去吧!帶上細腰。”接著,又摟住細腰分析起了遊泳的好處:“細腰啊,你看著天多熱,泡在涼爽的水中,多舒服啊!說不定還能來條烤魚……”

聽得細腰眼中精光閃閃,連舌頭都忘了伸出來。

楊戩笑吟吟地看著,任由一人一犬胡鬧。正對哪吒又興趣呢,借此親近親近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接著,一大一小一犬,奇異的陣容,在哪吒的引領下走向九灣河。楊戩在路途中借機套問著哪吒:

“我叫楊戩

。小兄弟,你呢?”

“揚大哥好。我叫哪陳塘關人嗎?”

“是啊。我父親是陳塘關總兵李靖。”

“是嗎?我看你挺厲害的,你師傅是誰?”

“不知道。隻見過一次,沒告訴我名字,一個古怪老頭。”

到了九灣河,哪吒與細腰一人一犬去戲水,楊戩在岸邊找了一塊平滑的礁石,鬆鬆垮垮地坐在上麵。

倘若陸壓在次,定會大讚楊戩長進不少。不再是一板一眼、冷靜嚴肅的冰塊模樣。深究楊戩性情變化的原因,有以下兩點:

第一,自然是楊戩母親碧瑤的功勞。在母愛的溫暖下,再冰冷的堅冰也會融化。

第二,則是龍顏的影響。龍顏能隨時進入楊戩的識海,性子又活潑地過分,對於楊戩性格轉變的功勞,不在碧瑤之下。

蓬萊島太陽宮一脈師徒六人(包括小精衛),似乎都有些玩世不恭。陸壓曾經對這個問題做過深入的研究,罪魁禍首矛頭指向陸久。(當然陸壓是不敢聲張的。)

耳邊傳來哪吒清脆的笑聲,楊戩眯起眼睛看去,河麵波光粼粼,有些耀眼。神犬細腰正歡快地踏著浪頭飛奔,渾身上下黑亮的毛發恢複了活力,不再那麽幹巴巴地耷拉著,粘在一起。

哪吒玩的興起,解下混天綾抓在左手,又將乾坤圈握在右手中。小臉沉靜下來,低喝一聲,法力注入兩件寶物中。乾坤圈迅速張大到一個成年人合抱般大小,混天綾也長到一丈來長。

混天綾甩動,帶起巨大的浪頭。哪吒一躍而上,站在浪尖上,平伸著右臂咯咯笑道:“細腰,快跳!從這個圈子裏跳過去。”

細腰也大感興趣,助跑兩步,飛身跳起,從圈中鑽過,又落在浪頭底下,被一下子拍進河水中。

哪吒哈哈大笑,左手頻頻甩動混天綾,掀起無數巨浪,一個高過一個。巨浪群追著細腰壓下,一次次將細腰砸進水中,灌了不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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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巡海夜叉

陳塘關九灣河畔。

楊戩依舊眯著眼躺在礁石上,懶洋洋地看著哪吒與細腰嬉戲。一人一犬玩得格外開心,迅速建立起交情來。

哪吒站在浪頭上咯咯笑著,忽然被竄起的細腰撞下,嘰裏咕嚕灌了幾口河水,劇烈地咳嗽起來。稍稍恢複,又追打著細腰。哪吒混天綾與乾坤圈齊出,法寶飛舞,可惜修為與細腰相差太遠,始終奈何它不得。

九灣河乃是東海入口,順流而下,便是東海水晶宮。哪吒在九灣河戲水,揮舞著混天綾掀起無數波濤,水晶宮內蝦兵蟹將立足不穩,連東海龍王,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龍王大怒,立時拆遷巡海夜叉前往查看。

細腰悠閑地閃避著混天綾的糾纏,不是從一個浪頭跳到另一個浪頭。陪伴楊戩在灌江口練功時,練就的一手絕活,讓它輕鬆的應付著哪吒的手段。?? 星辰妖皇傳164

忽然前麵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方圓十裏之內的河水吞噬進去。細腰險險避開,因倉促應對,顯得有些狼狽。哪吒也適時停下嬉戲,將法寶收好,小心戒備著突如其來地變化。

漩渦炸開,升起十人合抱的水柱,高大數十丈。巡海夜叉立於其上,右手執一柄三叉探海戟,神情倨傲,頗有幾分威風。不過論醜陋,在楊戩所見過的人中倒是屈指可數,不愧是“夜叉”。



“切不過是個未證仙道的小妖。”楊戩直起身來,掃了巡海夜叉一眼,不屑地撇撇嘴。又懶洋洋地靠上礁石,享受著灼熱的陽光。口中兀自嘟嘟囔囔。

細腰地德『性』與它的主人一般無人,待看清來人。幹脆跳到楊戩身邊去了,留楊戩一人如臨大敵般緊張戒備著。

巡海夜叉施法按下浪頭,小心翼翼地控製在丈許高度。整個過程謹慎而緩慢,一番動作之後,居然噓出一口氣。顯然這家夥是法術頗為生疏。

“這醜鬼如此小心,不會是擔心大水衝走了按上地居民吧?倒是挺富有愛心的……”楊戩窮極無聊,一邊撫『摸』著靠在身邊地細腰,一邊心下暗自誹腹。

楊戩地猜測。雖不中。亦相距不遠。巡海夜叉是擔心岸邊不遠處地龍王廟。大水衝了龍王廟。老龍王豈不是要尋我地晦氣?醜鬼暗暗為自己思慮周詳得意不已。不由地咧嘴一笑。

“呔!那醜鬼。你出來嚇我們做什麽?!”哪吒地一聲質問。將巡海夜叉從得意中拉了出來。想起來龍王交代地任務。醜鬼心中大怒。狠狠盯著哪吒:這可惡地小鬼。端地討厭之極!難道他父母沒有教過他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地道理嗎?!



巡海夜叉聽得怒火中燒。卻不好對一個小孩子發作。冷哼一聲。瞪起那雙銅鈴大笑地眼睛。來回掃視著周遭區域。心思急轉:沒有其他人。那麽就是這兩人一犬中地一個了。首先。將罪魁禍首哪吒排除在外——這兒麽小地孩子能幹什麽。還帶著肚兜和長命金環呢。其次。這黑狗雖然模樣怪異。卻很瘦。想來也不過是普通地狗罷了。

這醜鬼嘀嘀咕咕。對自己地聲音絲毫不加掩飾。以楊戩地神通。自然聽了個真切。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巡海夜叉眼力確實不怎麽樣。細腰倒也罷了。這等異獸。認不得也不奇怪。隻是錯將哪吒這元凶當成普通地小鬼。那就太不應該了。乾坤圈長命鬼金環?混天綾肚兜?

“不知道如果太乙真人在此處。會是什麽光景?”楊戩腦中漫無邊際地溜著號。覺得這自以為聰明地醜鬼夜叉實在笨得好笑。不禁起來戲弄他一番地心思。

那麽就隻有這個年輕人了……巡海夜叉鎖定了目標。目光落到楊戩身上。長得一般般(他眼中地人類地都一個樣。不相信?你找一帥一醜兩隻地青蛙我看看。)。水合道袍。腳踏芒鞋。眉心一道豎紋……等等!這打扮怎麽這麽耳熟?醜鬼心中念頭急轉。陷入沉思之中。

楊戩當年曾在東海龍宮大開殺戒,被四海水族稱為“殺神”,凶名遠播。隻是年代久遠,還是大禹年間地事。雖然殺神的裝束樣貌在水族中偶有流傳,可是除了少數老一輩中人,沒人能當麵認出來。

這巡海夜叉乃是小輩中的小輩,又是個有些小聰明的笨蛋,自然認不得楊戩。醜鬼夜叉冥思苦想,也沒什麽結果。索『性』不再多想,手中三叉探海戟一擺,指定楊戩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在此掀起波濤,驚擾東海龍宮。還不從實招來,隨我回龍宮請罪?!”

“將軍!冤枉呐!小道哪有這般本事?就算有,也不敢招惹龍王爺和將軍您哪!”楊戩哭喪著臉,連聲訴苦。一口一個將軍,巡海夜叉不過是小頭目,平日裏哪有如此對待。直叫得這醜鬼心花怒放,越看越覺得楊戩順眼。準備放過楊戩,回宮複命說沒發現作惡之人。

楊戩未曾料到:這一番言語動作,不單騙過了有些蠢笨的巡海夜叉,也將另一人徹底瞞過。

見不得楊戩哭天搶地的模樣,哪吒跳將出來,指著巡海夜叉喝道:“那醜鬼!是本少爺在此戲水,與揚大哥無關。”說著,又解開混天綾連連舞動,無數浪頭前仆後繼往巡海夜叉洶湧而去,將他狠狠埋下。

“小笨蛋!沒見本少爺就要將這醜鬼糊弄回去了嗎?”楊戩撇撇嘴,很是不屑哪吒的智商,心下誹腹。

可對於哪吒的義氣,楊戩還是很欣賞的。化作流光投向水麵上的哪吒,身後拉出一溜長長的殘影。?? 星辰妖皇傳164

“啪!”一巴掌拍在哪吒腦門上,楊戩罵道:“小鬼!你笨死了!難道那醜鬼廢柴還能傷了本少爺不成。”

一旁細腰也汪汪兩聲,看向哪吒的目光中滿是嘲諷意味。哪吒自知理虧,垂首默默無語。耳邊又傳來楊戩的聲音:“不過嘛……也說明了本少爺的表演以假『亂』真。”

看著楊戩自戀的表情,哪吒哪裏見識過這等陣仗,手搭著腦袋一陣暈眩,與細腰同時翻了個白眼兒。

巡海夜叉終於從水中爬了起來,倒拖著三叉探海戟,神『色』頗為狼狽。惡狠狠地瞪著哪吒,將手中兵器一頓,大聲咆哮道:“該死的小鬼!本將軍不會放過你的!”

見巡海夜叉仍念念不忘自己奉上的稱號——“將軍”,楊戩心中無言以對,暗笑這醜鬼虛榮到了極點。

哪吒很是義氣地上前兩步,將楊戩和細腰擋在身後,『操』著稚嫩的嗓音喝道:“那醜鬼!你待怎樣?你家小爺一人接下。”

巡海夜叉被哪吒一口一個醜鬼氣得火冒三丈,挺著手中三叉探海戟當胸刺去。淩厲的氣勢分開水浪,直往哪吒襲來。

雖然已經成就凡仙,可畢竟還是個孩子,也沒有任何對敵經驗可言,哪吒小臉變得煞白,頓時有些驚慌失措。正當此刻,耳邊傳來楊戩的聲音:“不要怕,使勁兒打他。”哪吒稍稍鎮定,祭起乾坤圈,砸向迎麵而來的巡海夜叉。

乾坤圈乃是乾元山金光洞鎮洞之寶,出自闡教聖人之手,威力浩大。可憐巡海夜叉未及躲閃,就被法寶的氣勢死死壓住,動彈不得。乾坤圈砸到,一聲脆響,胸前凹陷了一大塊,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

巡海夜叉口噴鮮血倒飛回去,跌入河中,而後慢慢地沉了下去,再沒有氣息。

這醜鬼死定了。楊戩輕輕搖了搖頭,瞥了瞥哪吒,正見他呆呆地握著乾坤圈,小臉上滿是驚恐和呆滯。心中歎息一聲,楊戩走上前去,厚實的手掌蓋住他的小腦袋,使勁『揉』了『揉』,溫言道:“小子,這世上本就如此。弱肉強食,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

哪吒似懂非懂,眨巴眨巴眼,皺著小眉頭定定望著楊戩。

“我跟小孩子說這些做什麽?”楊戩自嘲一笑,蹲下來抓住哪吒的肩膀,正『色』說道:“你要好生記住。若是有人打你,你就像剛才那樣打他。千萬別猶豫,否則死去的人便是你!”

陰森森的話語直叫小哪吒打了個寒磣,忙不迭上下搬動小腦袋應道:“楊大哥,我知道了。我去洗洗乾坤圈,沾了那醜鬼的血,髒死了。”

“等等!”楊戩忽然覺得哪吒有些不對勁,凝神細細打量著。一雙虎目精芒暴閃,淩厲的氣勢讓哪吒不敢正視。

沒發覺什麽異常,楊戩捏起一個劍訣,往眉心一抹。閃耀著白『色』朦朧光暈的第三隻眼張開,放出一道白光籠罩哪吒全身,而後逐漸收縮到哪吒眉心位置。

細腰聰慧通靈,弓起身軀作勢欲撲,小心為楊戩戒備著。

哪吒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好奇地打量著楊戩眉心的豎眼。伸出小手欲『摸』,可惜與楊戩手臂的相比太短,連下巴都夠不著。

那是一團血煞之氣,盤踞在哪吒眉心位置。逐漸淡去不少,忽然又隱沒不見。楊戩凝神細細觀察,全神靜靜思索著血煞之氣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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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人間劫第一百六十五章 如此殺劫

金烏漸漸西沉。

九灣河畔,楊戩獨自坐在礁石上思索著。哪吒和細腰恢複了活潑,在九灣河中追逐嬉戲。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軌跡,巡海夜叉的到來,似乎並沒有什麽影響。

追逐中的哪吒,似乎又發現了乾坤圈上殘留的血汙,將它浸入水中細細濯洗。威力浩大的法寶,在水中帶起陣陣暗流洶湧。

水晶宮中,重新坐定觀賞歌舞的東海龍王傲廣,再一次被打斷了雅興。翩翩起舞的蚌女,被又一次襲來的吹得東倒西歪



“!”敖廣將華麗的金杯重重摔到地上,滿麵怒容地咆哮:“誰?!是哪個如此大膽?竟敢屢次戲耍我東海龍宮?!”

滿殿龍子龍孫、水族臣眾,個個噤若寒蟬。龍王三太子敖丙,平日甚得老龍王寵愛,此時跳將出來喝道:“巡海夜叉何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他何用!”

“報!”一名小蝦兵疾步跑進殿來,跪地稟報:“啟奏陛下,九灣河東海入口處發現巡海夜叉屍體。”

“什麽?!巡海夜叉乃是淩霄寶殿禦筆點差,何人膽敢將他打死?”豁然站起,一掌將身前禦案拍成兩截,鐵青的龍顏越發猙獰。

“父王息怒!”三太子敖丙抱拳慨然道:“待孩兒點兵前往查看,定賊人拿來,交予父王處置。”

調集大軍,牽來逼水獸,提來畫戟。浩浩****開出東海水晶宮。

哪吒正撲倒細腰,將那乾坤圈硬往它脖子上套。細腰頻頻晃動腦袋。始終不叫那頑皮童子得逞,一人一犬糾纏不休。楊戩立於一旁笑吟吟地看著。也不勸阻。

歪了歪脖子看一眼那垂暮夕陽。楊戩微笑道:“你們別鬧了。哪吒。天色已晚。你該回家去了。”

哪吒依言停下手來。不舍道:“往常都是我一個人玩耍。今日有楊大哥和細腰陪著。多了許多滋味。今日一別。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期……”

低落地情緒感染了細腰。上前去腦袋蹭了蹭哪吒。口中嗚嗚有聲。也對新解釋地小朋友極為不舍。

哪吒眼神一亮。苦瓜似地小臉舒張開來。仰起小腦袋開懷笑道:“楊大哥。莫如你和細腰去我家做客可好?我爹爹最是好道。往日裏來家中騙吃騙喝地道士不知凡幾。似楊大哥這般高人。我爹爹定會將你奉為上賓。”

細腰汪汪兩聲。上下其首。又身子一歪倒下。做了個安然入眠地動作。勸說楊戩留下。讓人為之捧腹。

楊戩尋思著。陸久隻是要求他下山遊曆。並未限定行止如何。結識了哪吒這小朋友。興之所至

。提留幾天也無妨。更何況。這小小凡仙身上。一樁有意思地事情還沒弄明白。當下順著哪吒地意思答應下來。

哪吒鼓掌雀躍不已,脆生生道:“那楊大哥我們快走吧。晚膳時間快到了,慢了趕不上,我娘親的手藝可好牽著他的小手正要回陳塘關。

“汪汪!”身後傳來細腰不安地嘶吼。楊戩聞聲回首望去,但見極東大海方向,一道白線飛速移來,頃刻之間便來到近前。定睛一看,乃是一隊水族腳踏波濤而來。

分開水勢,隻見一員小將提戟駕馭逼水獸,正是龍王三太子敖丙。縱獸一躍來到楊戩近前,挺戟喝問道:“爾等何人?可曾見我水晶宮巡海夜

楊戩輕輕拍打著哪吒的小腦袋,盯著他似笑非笑道:“麻煩來了。”

哪吒強著細小地脖頸,倔道:“我惹的麻煩,自然由我打發,絕對不會給楊大哥添任何麻煩。”

敖丙見兩人自顧自說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心下勃然大怒。此人在龍宮深得老龍王寵愛,一貫驕縱,哪受得了這等輕視?當下厲聲喝罵:“兩個小雜種,難道沒有聽到本太子的問話嗎?!”

楊戩聞言眼神一寒,精光一閃而沒。周遭十丈方圓之內,寒氣大作,水麵結起一層薄薄的冰,瞬間又化去。楊戩自幼由母親撫養長大,從未見過父親,至今也不知道父親是何人。“雜種”這個字眼,深深地觸犯了楊戩的禁

龍有逆鱗、觸之者死。

楊戩,更是如此!

不再顧慮蓬萊島與四海之間的統屬關係,楊戩盯著敖丙地目光不帶絲毫感情,仿佛那是一件死物。

“師傅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我的……”楊戩心中如是為自己開脫。

敖丙不明厲害,隻是微微生出些怯意。座下逼水獸卻憑著獸性的直覺感應到了楊戩地殺意,被嚇得後退了一小步。

如此一來,敖丙更是難堪。尊貴的龍王三太子覺得他那份高貴和威嚴被這畜生丟盡,跳將下來一腳將逼水獸踹回水中,猶自罵罵咧咧:“該死地畜生。”

走到楊戩等人近前,將一大一小兩人討厭的神態收入眼底,心中越發覺得他們可疑

。手中寶戟重重一頓,喝道:“你們來九灣河做什麽?”

楊戩淡淡微笑著,掩飾不住那份冰寒地殺意。哪吒嗤笑一聲,稚聲答道:“我父李靖,官居陳塘關總兵。守護一方水土,護佑萬千黎民。本少爺來這九灣河中戲水消暑,與你何幹?”

“呃……”敖丙被噎得不輕,狠狠瞪了哪吒一眼,龍王三太子的驕傲,讓他無法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幾圈,將矛頭轉向楊戩,咬牙切齒道:“依本太子所見,東海水晶宮巡海夜叉失蹤,與你脫不了幹係。隨本太子往龍王架前走一趟吧。”

楊戩上下打量著敖丙說道:“看來你還有那麽點兒小聰明。不過,東海水晶宮我就不去了,龍王要見我,你叫他自己來哪吒家中尋我。嗯……我去李將軍府中作客,還未曾準備禮物,請三太子打賞一樣東西。”

“嗯?”敖丙心頭一愕,隨後昂首挺胸傲然道:“說來聽聽。我龍族富有四海,打賞你也非不可。隻要你跪地叩求,本太子自會考慮。”說完,兀自放聲大笑,身後那些蝦兵蟹將也隨聲附和。

楊戩嘴角勾起一絲森寒地笑容,悠然說道:“聽聞龍族全身都是寶,借你龍筋一用,送於李將軍為禮。”

“氣殺我也!匹夫安敢如此無禮!”三太子大叫一聲,挺戟當胸刺來。那長戟乃是東海龍宮所藏,罕見的神兵利器。戟身推進,帶起數縷厲風,嗤嗤作響,頗有幾分威勢。

於戟尖堪堪及體之際,楊戩抬起右手,不帶一絲煙火氣,似慢實快。屈指一彈,敖丙隻覺一股大力自戟身傳來,再拿捏不住,長戟脫手飛出。

這一刻,敖丙的視野中隻餘楊戩那修長有力的右手。忽地眼前一花,一柄長劍出現在手中——手柄漆黑,劍身泛起淡淡的青色光暈,透著說不出的靈性。

“好劍!”敖丙也不明白,值此生死一瞬之際,為何還有閑情品評寶劍優劣。一朵絢爛的劍花在眼簾前綻放——牡丹,青色而有靈性。夕陽晚照,在風中搖曳,甚至能看清那花朵上的露珠。

青色的牡丹透胸而過,絲毫無損地出現在敖丙身後

。清風一吹,化作點點光雨逐漸散去。

“好快!”敖丙轉頭瞥一眼出現在身後的楊戩,仰天轟然倒下,全身上下找不到半點傷痕。三個呼吸過後,敖丙徹底沒有了聲息,現出了四爪白龍原形。

四海龍族,五爪為尊。四海龍王都是五爪。這三太子能在如此年紀達到四爪之境,難怪能受東海老龍王寵愛。

楊戩緩緩將流年寶劍收歸鞘中,淡淡立在原處。清風吹起額前的發梢,將他那英俊硬朗,近乎冷酷的麵容完全展現在眾水族麵前。

“三太子死了!”

“這人是妖魔!”

“快去稟報龍王陛下!”

“不要殺我!”

“快跑!”

“我還不想死!”

成千上萬的水族蝦兵蟹將,轟然做鳥獸散。隻有狼藉的河岸,還有地上靜靜躺著的龍王三太子敖丙,昭示了他們曾經的存在。

哪吒生來膽量極雄,走上前來圍著三太子的遺體亂轉,並不時地伸出手指戳來戳去。

楊戩靜靜站立著,刀削般的俊臉上滿是驚心動魄的紅暈,尤其是額頭,業已泛起淡淡那的暗紅。

“原來如此……神仙殺劫……竟是……如此……”楊戩喃喃自語。眉心的盤踞的暗紅逸散小半,在空中消於無形。靈台一陣清明,楊戩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天地萬物了然於胸中”的奇異感覺。

難怪這段時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總想著將那些看不順眼的東西從這個世上抹去。算算日子,大約是從下山那天開始,想必是受了這煞氣的影響。

楊戩心中了然,神仙殺劫眾人,個個身有這種用色煞氣,當殺戮足夠時,就能消去這股煞氣,安然渡劫。若是一味躲避於洞府,煞氣不除,早晚為之所累。忽然想起了安坐於終南山中的大師兄雲中子,楊戩覺得有必要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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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人間劫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渡劫之法

金烏漸漸沉沒於西方,哪吒上前扯了扯楊戩的前襟,脆生生說道:“楊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回去吧。晚了吃不上母親做的菜,還會被父親責罰。”

楊戩蹲下身來說道:“楊大哥身有要事,不能去哪吒家作客。”哪吒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失望,忽又聽楊戩說道:“不過不會太久。哪吒幫楊大哥照看一下細腰好嗎?”

哪吒先是失望,而後臉上堆滿了笑容。

“汪汪!”細腰帶著不滿吼叫一聲。楊戩拍拍他的腦袋柔聲說道:“細腰聽話,先跟哪吒回去,我很快就來找你。”

“汪!”細腰表示明白,雖然眼中也仍然飽含著濃濃的不舍。

哪吒匆忙欲回,楊戩出言攔著,指著敖丙橫陳一邊的屍體微笑道:“大哥人雖然不能到,可也不能失了禮數。禮物還是要帶上的,你稍等片刻。”

楊戩虛指一劃一勾,將敖丙的龍筋取在手中,信手將屍身揮落水中。隨即轉過身來將龍筋遞給哪吒,微笑道:“龍筋拿去,代大哥問候令尊令慈。”

哪吒裂開小嘴應下,可愛的腦袋頻頻上下運動。

細腰跟著哪吒走了,長久以來第一次和楊戩分開,三步一回頭,漸漸淡出楊戩的視線。方才淡淡一笑,抽身離去。

哪吒帶著細腰回家,正值晚膳時間,徑直趕往飯廳。

李靖正與正妻用餐,見哪吒進來,身後還跟著一條怪異的黑犬,毛色光亮,身形纖細而有力,頗為神駿。心中奇怪。不禁多看了幾眼。

哪吒向雙親問候過,很高興地向他們提起結識了一位楊大哥,並且介紹細腰給二老認識。細腰兩隻前爪交疊,對李靖和殷氏夫人拱拱行禮。

見到如此通靈的黑犬,殷氏手掩其口說不出話來。李靖強壓著驚異頷首還禮,心念急轉:好一頭異獸!楊戩?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說過……怎麽想不起來了。

三人一犬在餐桌上用膳。總兵府內的仆人們,尤其是負責上菜的仆人,紛紛懷疑自己是否昨日夜間睡眠不足。什麽時候狗能在餐桌上用膳了?更離譜的是你可曾見過頷首致謝的狗?

飯後。哪吒將龍王三太子的龍筋交給李靖:“父親,這個給您。很解釋,做條鞭子不錯。”

“龍筋?!”李靖接過。仔細查看一陣,眼前一亮,追問小兒子道:“如此神物,從何而來?”

“楊大哥送地。”哪吒不敢說出日間之事,推到楊戩頭上:“楊大哥有急事要辦,龍筋問候父親。”

“嗯。不錯。”李靖撫摸著兒子的小腦袋,心中滿意之極。雖然還未見麵,卻對楊戩印象極佳。正因為如此,在李靖的特意關照下,細腰在總兵府受到了貴賓般的招待食物不是生肉。是精心烹調的山珍海味;臥室不是狗窩,是上等客房;休息有仆人打扇;毛發有婢女梳理……再加上有哪吒陪伴著說話玩耍,一切是那麽的美好。

細腰稍稍有些遺憾地事,殷氏夫人一介凡人,始終很是畏懼於它,不像楊戩母親碧瑤那般把它當成兒子疼愛。

東海水晶宮。

三太子敖丙遺體陳列大殿中央,老龍王扶屍大哭,聞著傷心、見者落淚:“敖丙孩兒,你怎忍心丟下老父?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啊……”

痛苦良久。老龍王收起眼淚。麵上凶光閃閃,殺氣直讓廳中所有人瑟瑟發抖。紛紛跪地頓首。

老龍王靈台逐漸清明,抓起一旁跪地的蟹將,將之舉過頭頂,寒聲問道:“說!是誰殺了我敖丙孩兒?”

蟹將被老龍王瞪得心底冰涼,結巴著回話:“稟……稟報……報陛下,不……不……知道。”

“不知道?!”敖廣一怒之下,將蟹將狠狠摜到三丈開外的牆上,活活震死。另一名蝦兵頭領,厲聲喝道:“你說!誰這麽大膽殺了我孩兒?我要將他碎屍萬段,拘其生魂日日折磨,叫他永世不得超升!!!”

蝦兵為老龍王凶殘地手段所懾,害怕自己落得和先前那蟹將一樣下場,流利道:“那人小的不認識……不過,他身邊跟著一個六、七歲的童子,自稱是陳塘關李靖地兒王的聲音越發詭異難測,陰森道:“那小子即便不是同謀,也脫不了幹係。”

敖廣將蝦兵丟到地上,厲聲喝道:“傳令!集結大軍!一炷香不到者,夷全族!一炷香之後,兵發陳塘關!!!”

大太子上前進言道:“父親!三弟慘死,孩兒感同身受。可是,您大軍進犯陳塘關,恐人皇麵上不好看哪!”

“胡言亂語!”傲廣狠狠給了大兒子一巴掌,戟指喝道:“你平日素與丙兒不和,可是心生怨恨,不願報仇?”

大太子膝行抱住老龍王雙腿,大聲叫道:“父親!我與三弟乃是親生兄弟,豈有不思報仇雪恨之理?!孩兒乃是為了我東海龍族一脈考慮

一眾龍子龍孫、龍姑龍婆紛紛上前勸阻,或大聲哀求、或跪地哭泣,直鬧得廳中亂成嘴!!!”老龍王振臂大呼,然一歎,說道:“眾卿家所言極是,本王不發兵便是。”

“陛下英明!”廳中眾人出聲齊讚,或如釋重負、或心有餘悸。

“不過……”敖廣的聲音又將眾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三太子的仇一定要報!本王即刻前往陳塘關,看那李靖如何交代!”

大太子出言附和:“父親所言極是!三弟大仇,不可不報!三弟乃是玉帝親點行雲布雨之神,父親可命人將此事報上天庭,請玉帝派下天兵天將緝拿凶手!”

敖廣聞聽此言,眼前一亮,給大太子一個讚許的眼神,說道:“嗯,此言有理。待我從陳塘關回來再細細斟酌。”

老龍王急不可耐,說話間便騰雲而去。

朝陽初升,終南山腳下,楊戩抬頭仰望著。他曾在這裏生活過許多年,有著許許多多的回憶。片刻之後,拔腿往山頂趕去。

對於亦兄亦父地雲中子,楊戩始終心懷敬意。當他無意中得知神仙殺劫的真相過後,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悠然於山中的雲中子。

自家師弟到訪,自然不需要童子通報,楊戩徑直來到洞府外的青鬆下來見雲中子。

多年不見,雲中子風采仍然一如往昔,身著月白道袍、足踏雲履,自有一股寧靜祥和的神韻。見過,拱手道:“多年不見,大師兄風采更勝往昔,小弟佩服之至。”

雲中子起身相迎,上下打量一番,頷首微笑道:“三師弟修為大有精進,如今已不再為兄之下,倒叫為兄汗顏。”

兩兄弟相互寒暄,而後相對坐於案前。雲中子伸手為楊戩沏上一杯茶,推至跟前說道:“這是為兄自蓬萊島移植來地野茶,乃是為兄親手烘焙,三師弟來嚐嚐。”

“好茶。”楊戩細細聞其香,小飲一口,讚道:“大師兄好手藝,小弟卻是學不來這番雅致。”

雲中子淡然一笑,不以為意,悠然道:“三師弟此來終南山,可是有事尋為兄?”

“正是。”楊戩正色答道:“小弟有一重大發現,特來請教大師兄。”

“哦?三師弟與我兄說道說道。”雲中子來了興致。

接下來,楊戩將自己的發現和推斷一一說給雲中子聽,並將自己的切身體會和心得也一柄奉上。從朝陽初升,直講到日暮西沉。

雲中子靜靜地聽著,神色絲毫未變,始終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樣。待楊戩說完,雲中子放下手中茶盞,噙著一絲微笑欣慰道:“師弟能有此見地,老師定當大感欣慰。”

楊戩麵上泛起淡淡的羞紅,訕訕而笑。“三師弟所言,為兄也是早有察覺。”雲中子搖了搖頭,站起身除下鎮神簪,眉心浮現淡淡的暗紅,比之楊戩所見暗淡不少。

楊戩訝然問道:“師兄,這是……怎會如此暗淡?”

雲中歸攏散發,重新用簪子束起,微微笑道:“就是你所言之煞氣,為兄多日清修化解,就成了這般模樣。”

楊戩大感佩服:“如此手段,師兄真大才也!小弟此來,本事請師兄下山渡劫。如今看來,倒是小弟冒昧領。”雲中站起身來,走到山崖邊眺望著夕陽,聲音空靈飄渺:“為兄得老師庇佑,身具數樁大功德,萬千劫難不加於身。此法,也隻有寥寥少數人適用。”

楊戩大奇道:“莫非還有人能有師兄這般功德?”

雲中子搖頭道:“並非如此,師弟想岔了。大千世界,際遇多多,說不得有多少奇人異事。殺劫雖然廣大,卻未必沒有其他化解之策。”

楊戩若有所思,微不可察地頷首讚同。而後兩兄弟笑談風雲,楊戩心中記掛著細腰,不久後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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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人間劫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是三眼

陳塘關總兵府上,一切似乎都回歸了封神原本的軌跡。東海龍王敖廣上門尋釁;哪吒往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處求救;南天門前哪吒痛毆老龍王;東海敖廣放話要遍邀四海龍君齊上門來討公道。

而此時,楊戩正在前往陳塘關的路上悠哉悠哉。沒什麽事,自然用不著那麽急趕慢趕地……累得慌。

這一日,哪吒被因被父親李靖責罰,煩悶之下來到陳塘關城門樓子上納涼。正覺得無聊,忽然見到一張寶弓置於關上。

好奇之下,哪吒上得前去拿在手中一看,正是軒轅黃帝留下的乾坤弓。四下士卒紛紛出言稱讚,這寶弓已經許多沒人能提起,極力勸說哪吒開弓一試。

哪吒小孩子心性,經不住眾人攛掇,一腳踢起一隻震天箭。抄在手中搭上弓身,低喝一聲:“開!”乾坤弓登時被拉成了滿月。

眾將士交口稱讚,皆言道將門虎子,李靖將軍後繼有人之類的話語。

這時,楊戩正走到城牆下,遠遠瞧見哪吒那小小的身影正拉著一張巨大的弓,得意洋洋地向周圍士卒說著些什麽。

快步走上城樓,楊戩好奇道:“哪吒,你刷什麽把式

哪吒聽聞楊戩的聲音,驚喜之下,手上勁道一鬆懈,一,瞬間沒了影子。

尚且不知道自己又惹下了大麻煩,哪吒毫不在意。將手中震天弓甩回原處,快步跑到楊戩近前親熱道:“楊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和細腰可想念你了。”

楊戩心中也很是歡喜,自初見時,就對小哪吒有著說不出地好感,聞言習慣性地揉揉哪吒的小腦袋。微笑道:“大哥也很想念你。對了,適才你作什麽怪?”

哪吒蹬蹬蹬又跑去將震天弓提來,獻寶道:“這是陳塘關的鎮關之寶乾坤弓。很厲害的寶弓,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能拉開,據說是軒轅黃帝留下的東西。楊大哥,你來試試?以你地神通。肯定沒問題。”自從見識了楊戩斬殺三太子敖丙的手段過後,哪吒就對楊戩極為崇拜,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

哪裏知道。楊戩聽說是公孫軒轅留下地東西,打心眼裏不願意接觸。隻是拍了拍哪吒的小腦袋推脫道:“大哥來時趕路累了,我們改日再試

哪吒微微有些失望。卻沒有強逼楊戩開弓,遂將之送回原地。楊戩轉移話題道:“怎麽沒見著細腰?”

哪吒沒好氣道:“那家夥有人伺候著。在家中享福呢。”說著,將細腰所受種種待遇一一道明。聽得楊戩到狗還能這樣生活……

“那你呢?怎麽一個人跑到城門樓子上來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楊戩覺得自己很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思。

哪吒支支吾吾不願多言,被追問不過,才推說自己心中煩悶,跑出來透透氣。楊戩是何等人物,豈是區區一個小孩子能騙過的?心中明了這小子是遇上了麻煩。

楊戩當下板起臉,故作嚴肅道:“哪吒,楊大哥沒有兄弟姐妹。你既然認我作大哥,我就將你當成親生弟弟。兄弟之間,自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有麻煩,應該說與大哥知曉,一同參詳才

哪吒心中感動,隻覺楊戩比那兩個親生哥哥還要親近許多。猶豫片刻,還是決定不能連累新認地大哥,連連否認有麻煩。

楊戩別有深意地目光打量著哪吒,見這小子不敢與自己對視,心下了然。指著眉心位置淡淡說道:“哪吒,我這第三隻眼你曾經見識過。此乃天生靈眼,除卻特殊功效之外,但凡天生靈眼,都有一項基本能力。那就是……隻要消耗足夠的法力,這眼睛上察三十三重天,下探九幽地府。三界之內,除了諸天聖人府邸和三十三天外混沌,萬物明了於心,無有遺漏。”

頓了頓,楊戩問道:“難哪吒漠然無語,良久方才將最近發生的事件,竹筒倒豆子般一一道明。

楊戩聽完後勃然大怒,寒聲說道:“東海龍王……哼!這老小子怕是忘了當年地教訓了,要好好給這老泥鰍長長記性。”

話中的殺意讓哪吒驚心不

猛地察覺到自己地失態,楊戩回過神來,拍拍哪吒的肩膀問道:“你沒報大哥地名號嗎?那老泥鰍應該沒這麽大膽才是。”

“我自然不能連累了大哥。”哪吒很是義氣地回答,接著又好奇道:“怎麽那條老泥鰍很怕大哥嗎?”

“很多年前的一件往事有過接觸。”楊戩臉上滿是回憶,玩味道:“想想還是大禹年間地事,不知道那老泥鰍是否還記得我。”

哪吒心下愕然,總算是明白了:自己這便宜大哥算然樣貌不大,內裏卻是個老妖怪。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還是他占了自己地便宜。

就在這種迷迷糊糊地狀態中,哪吒將楊戩帶回了家。李靖最是好道,聞訊來見。廳外遠看,隻覺得楊戩儀表堂堂、風采不凡,心中不由起了親近之心。

也是因為哪吒沒有供出殺龍王三太子的人是楊戩,東海老龍王一味尋哪吒的麻煩,未及說明殺子仇人另有其人。準李靖會是什麽反應。

踏入廳中,李靖率先拱手笑道:“道兄蒞臨寒舍,李靖不勝榮幸。”近前一看,不由微微一愕,心中暗暗道:這人莫非也是三隻眼?一語中的。

楊戩一稽首還禮,微笑道:“貧道與令公子投緣,兄弟相稱。如此算來,李將軍還是貧道的長輩。”

“豈敢豈敢……”李靖連連擺手,推辭道:“我輩修行中人,若非是同門中人,多以修為論輩分。楊道兄修為遠遠在我之上,李靖豈敢僭越。”

李靖可不是哪吒這樣的黃口小兒,從楊戩的起居氣勢和那琢磨不透的法力,再同熟悉的聞仲、太乙真人等人比較,就能大致判斷出楊戩的修為。遠高於自己那是肯定沒地說,甚至是……不下於聞仲和太乙真人兩位。

金仙?!李靖被自己的推論嚇了一跳我新認的大哥是金仙。有了金仙相助,至少能跟東海龍王周旋一二,哪吒的小命就有了保障。

由於出生時太乙真人交代了來曆,李靖也就沒把哪吒當妖怪,始終疼愛有加。嘴上罵得狠,李靖內心中還是很心疼自己的兒子的。

最後,李靖和楊戩決定各交各的:楊戩與李靖互稱道友,與哪吒兄弟相稱。

楊戩和李靖都是見聞廣博人談笑風生,天南地北亂扯一通,頗有相見恨晚的架勢。待兩人漸漸熟悉,李靖又將平日修煉方麵的疑問一一請教,楊戩逐個解惑、對答如流。見解之精辟玄妙,直讓李靖得益匪淺。

哪吒聽得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就覺得眼皮重如泰山。一隻胳膊撐著小腦袋一點一點,打起了瞌睡。

李靖見狀,一聲厲喝將哪吒驚醒過來,教訓道:“你這孩子,楊道兄講解上層道法精義,你居然不聽玄妙,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楊戩將哪吒拉到身邊,揉著他的腦袋說道:“將軍苛求了。哪吒不過是個孩子,性子又活潑,哪裏又能體會我等清淨修持之心。”

李靖老臉一紅,若是當年他能清淨修持,哪裏會被師傅度厄真人趕下山來。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突破天仙的門檻,連自己七歲的兒子都比不

想到哪吒,李靖又是一陣頭疼,不是唉聲歎氣。楊戩心下了然,說道:“李將軍,如果是為了哪吒得罪了東海龍宮一事,大可不必如此擔憂。那東海老泥鰍,也算不上是什麽麻煩,下次他再來時,貧道替將軍打發了便是。”

頓了頓,又開口說道:“貧道也不瞞李將軍,東海龍王三太子乃是貧道所殺,龍筋無論是道義還是情理,貧道都責無旁貸!”

李靖蹭地跳了起來,又緩緩坐下。聞聽楊戩承諾,一肩擔過這麻煩,李靖心中長長噓出一口氣:自家孩兒總算沒了凶險。見楊戩一派輕鬆,李靖真正放下心來:此人雖然口氣大得沒邊,卻也不像是誇誇其談之輩。

楊戩表示想去探望一下細腰。李靖談性正濃,熱情地拉著他請教道法精義,楊戩無奈陪著。當然,還有生活在父親高壓下的可憐小哪吒。

接下來的交流中,楊戩特意照顧了小哪吒的感受,不時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玩意,講解些粗淺的煉器和禁法布置之道。雖然都是些生活用品,例如:房子,烤肉架、酒壺、茶杯、椅子……等等,卻個個精致實用,引得李靖和哪吒連聲讚歎。

哪吒興趣大生,悄悄湊近楊戩輕聲說道:“楊大哥你真是了不起,改天教我煉器好嗎?”李靖豎起了耳朵,顯是聽到了兒子的話,其實也正是他心聲,隻不過拉不下臉來相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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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人間劫 第一百六十八章 殺徒之仇

上回說到哪吒被楊戩那些“法寶”勾起了想學煉器的心思,纏著楊戩要學。

楊戩微笑回道:“大哥這些不過是微末伎倆罷。我大師兄才是天縱之才,陣法煉器樣樣精通。難得哪吒想學,大哥自然傾囊相授。隻是,陣法之道頗為繁瑣,哪吒要加倍努力了。”

“嗯!”哪吒重重點頭,小臉通紅。

李靖期期艾艾問道:“楊道兄,不知尊大師兄是哪位高人?”

楊戩臉上露出恭敬神色,站起身來肅然答道:“貧道大師兄乃是,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是也。”

“雲中子?上古三皇帝師雲中子上仙?”李靖輕呼出聲,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仙長與我大商太師聞仲如何稱

楊戩依然恭聲答道:“那是我二師兄。老師門下共有弟子三人,貧道排行最末。”說話間,還朝蓬萊島方向拱拱手。

李靖再不敢居於首位,連聲延請楊戩這位“仙長”坐於最尊位,自己在下首相陪,抱拳道:“末將曾隨聞大帥北征犬戎,多得大帥耳提麵命。還有幸拜見過道君前輩,他老人家風采至今曆曆在目。”



“陸壓師叔嗎?”楊戩有些意外,唏噓道:“倒是好些年沒見了……”言語之間,滿是懷念。眾人之間的關係越發親近。恰逢晚膳時間,李靖鄭重其事地命人請殷氏夫人出來拜見楊戩。

在李靖的堅持下。楊戩高踞上首,與李家一門三人共進晚膳,再加上被仆人請來地細腰,其樂融融。

膳後,細腰擠到楊戩身邊。楊戩拍拍它的肚子,出言調笑:“你這家夥,在李將軍府上倒是享受地緊。瞧瞧,這哪裏還是細腰?都快成粗腰嘍!”

細腰聞言,頓時伸出爪子捂住雙眼,嗚嗚害羞不已。眾人見狀大笑。就連殷氏夫人,也一掃往日的畏懼,掩口而笑。

這時。半空中傳來一聲大呼:“李靖出來見我。”

隻見一道姑眉目如畫,斜跨青鸞。金霞****,彩霧緋緋。端地是神仙眾人。隻是那顧盼之間的一點煞氣,讓這份出塵祥和。多出些許本不該有的瑕疵。

“石磯娘娘!”李靖抬頭一看,立時驚呼出聲。倒身下拜:“弟子李靖拜見。不知娘娘鳳架親臨,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石磯娘娘飄然而下,手握一支長箭,杳杳婷婷行至李靖跟前,圓睜鳳目說道:“你行得好事!尚在此巧語花言。”

李靖不知何事,真是平地風波,疑惑道:“娘娘,弟子今得何罪?”石磯娘娘將手中金黃色長箭擲向李靖,寒聲說道:“你恩將仇報,射死我門人,你還故推不知?”

李靖慌忙接過,乍一看,隻覺得頗為眼熟。待細細審視,翎花下有名諱“鎮陳塘關總兵李靖”字號。

石磯娘娘波瀾不興地聲音灌入耳中:“李靖,當日你仙道難成,乃是貧道向度厄道友說情,你方才得了這份人間富貴。今不思報本,反起歹意,將我那徒弟碧雲童兒射死,是何道理?”

李靖額頭大汗淋漓,慌忙解釋道:“此乃震天箭,軒轅皇帝傳留,至今為鎮陳塘關之寶,誰人拿得起來?這是弟子運乖時蹇,異事非常。望娘娘念弟子無辜被枉,冤屈難明,容弟子查明射箭之人,拿將過來來,以分皂白,庶不冤枉無辜。如無射箭之人,弟子死甘瞑目。”



聽到此處,楊戩心下歎息一聲:麻煩來了……哪吒這小子,真是個惹事精。瞥一眼哪吒,這小子身子扭來扭去,戰戰兢兢地躲在殷氏夫人身後。

聽完李靖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語,石磯娘娘臉色稍稍轉晴,語氣放柔和道:“如此,你且查來。你若查不出來,我問你師父要你!且速去。”

這時,哪吒從母親身後走出來,垂首輕聲說道:“父親,您不用去了。這箭……怒,戟指罵道:“東海龍王三太子一事,尚未妥善處置,今又惹這等無涯之禍!我……我……”言語無以為繼,到底是親生兒子,始終說不出絕情的話來。

哪吒慨然說道:“父親但請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孩兒一力擔當,不敢連累父親母親。”

聞言,李靖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來,眼中滿是濃濃地不忍之意。殷氏夫人上前來,摟住哪吒,隻是嗚咽著默默垂淚。

楊戩心頭暗讚,哪吒小小年紀,能由此擔當,殊為不耐煩地擺手,目無表情道:“既然事情已經查明,這小子就由我帶回去處置,此事到此為止。”

“且慢!”楊戩身後跟著神犬細腰緩步行出。朝石磯娘娘稽首道:“貧道楊戩,石磯道友有禮。”

“楊戩?”石磯娘娘頗為意外,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道人,赫然見眉心那醒目的豎痕,訝然問道:“可是蓬萊島妖皇聖人三弟子?貧道還禮。”

“正是貧道。”楊戩麵帶歉意說道:“道友喪徒之痛,貧道感同身受。說來此事還是貧道的不是。若非為貧道言語所驚,哪吒也不至於失手錯傷令高徒。”楊戩提及徒兒碧雲,黯然說道:“往事已矣。道友放心,貧道今日隻拿哪吒一人,不會牽連他人。”

楊戩無暇計較石磯言語中地狂妄,問道:“不知道友準備如何處置哪吒?”

石磯眼中掠過一絲狠毒,一字一頓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聽聞此言,殷氏夫人緊緊摟住哪吒,放聲大哭。哪吒掙紮著欲跳起,卻擔心傷及母親,訥訥黯然無語。

“可否看貧道薄麵,從輕發落。”楊戩出言求情,拱手道:“娘娘,依貧道之見,不如這樣處理。哪吒誤傷尊徒,責令他往墳塋前叩頭祭拜。再交由李將軍幽禁府中,嚴加管教。”

“你……哼!”石磯娘娘見楊戩一意偏袒哪吒,扭頭憤憤不語。隻是似乎心有顧忌,發作不得。

楊戩見狀,稍稍靠前溫言勸慰道:“娘娘,這大千世界,萬事皆有定數。如今正逢神仙殺劫,尊徒命途苛孑,未嚐不是命數使然,何苦為難一個小小孩童呢。”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石磯娘娘勃然大怒,指著楊戩鼻尖喝道:“楊戩!你這是何意?我那碧雲徒兒就白白喪命不成?!”



“還請娘娘高抬貴手,李將軍一家定會朝夕祭拜,祈佑尊徒早日輪回。”楊戩不溫貧道定往蓬萊島拜求老師慈悲,尋得尊徒轉世之身,再入娘娘門下。”

“此事斷無可能!”石磯娘娘一口拒絕,斬釘截鐵道:“殺徒之仇,豈能不報!楊戩!看在妖皇聖人麵上,貧道讓你三分,莫要以為貧道怕了你!”

石磯娘娘態度強硬,楊戩幾番勸說不成,一張俊臉頓時拉了下來,強壓心頭怒火道:“娘娘還是三思為妙。莫要為一時意氣,壞了蓬萊島與金鼇島之間的情麵。”

石磯娘娘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放下對楊戩地顧忌,嗤笑一聲,不屑道:“我截教萬仙來朝,區區一個蓬萊島,還不曾放在心上。”

楊戩頓時麵沉如水,眼中泛起森寒的殺機,陰聲喝道:“石磯!管好你地嘴巴,莫要口出妄言、招惹災禍。若非看在截教聖人麵上……哼哼!”

“你待怎樣?!”石磯娘娘針鋒相對、絲毫不讓,卻也不是一味魯莽之輩,悄悄放出一張傳訊玉符。

楊戩對周遭情況了如指掌,絲毫不加理會,雲淡風輕吐出幾個字:“就地斬殺。”

事情進行到這份上,已經不是楊戩或者石磯娘娘能終止的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石磯娘娘深深明白這個道理,怯戰畏死,徒自丟了截教地臉麵。

石磯娘娘冷靜下來,淡淡如此,你隨我來吧。”說完,兀自跳上坐騎青鸞,往無人深山飛去。

“放心,貧道去去便回。”楊戩朝李家三人寬慰一笑,縱身緊隨而去,細腰再後跟上兩人。

不久後,石磯娘娘來到一處山穀,穀中突兀立著一塊巨石,便落將下去。青山環繞、鬱鬱蔥蔥,潺潺小溪自高處流下,穿穀而過。溪水撞擊在山石上,叮咚怡神。她靜靜立在巨石等待著楊戩到來,手撫如雲秀發,神情淡然、無喜無悲。

楊戩負手禦風而來,來到近前按下雲頭,舉目四望,出言讚歎道:“此地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娘娘為自己找到如此上佳埋骨之地,著實費神不少。”

石磯娘娘嫣然一笑,將額前散落的秀發歸攏,柔聲道:“楊道友,為何不是道友地葬身之地?”

楊戩淡淡一笑道:“如此,貧道豈不是還要感謝你。”

兩人額前隱隱泛起淡淡的紅光,目中神光如電,交擊在一起,各自不讓分毫。收斂起笑容,異口同聲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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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人之會

金鼇島。

多寶道人嘴角掛著一絲柔和的微笑緩緩走出碧遊宮。忽然瞥見天邊直直飛來的一點光芒。眉頭一皺。招手攝入掌中。略一查看。神色大變。騰身往西飛去。

乾圓山金光洞。

太乙真人正凝神參悟玄妙。忽然一陣心血**。掐算片刻。臉色倏的一變。閃身便出了洞府。直往陳塘關方向投去。

趕到李靖府中。太乙真人問明原委之後。悵然一聲長歎。心中暗自後悔。不該坐等石磯上門。被楊戩搶了去。怎麽渡殺劫。

而後。順著兩人離去方向飛去。心中還有一絲期盼:興許還來的及……不由的。身法又快速少許。

無名山穀。

碩大的巨石上。楊戩和石磯娘娘相對而立。

“劍來。”石磯娘娘張手一聲低喝。掌中現出一柄闊劍。揮舞幾下說道:“劍名太阿。乃是出自我截教大師兄多寶道人之手。”說著。眼中露出崇慕神色。截教萬仙。除了一脈嫡傳弟子。其他都是道友相稱。輩分極為混亂。

獨有多寶道人。威望甚高。的萬仙敬服。公推為當之無愧的大師兄。對教中弟子頗為和善。平日常應人之求。煉製些兵刃法寶。

楊戩緩緩抽出腰間長劍。淡淡的青色光芒。靈性迫人。挽起一朵劍花。楊戩說道:“劍名流年。老師所賜。”

兩劍相較。太阿失色不少。石磯心中不忿。嘀咕一聲:“不就是有個好老師。的了一柄好劍嗎?”言語之間。不乏嫉妒羨慕之意。

“一柄好劍。還需要與之匹配的劍術。”石磯娘娘嬌斥一聲。進身擊劍。狠狠斬向楊戩腰間。

“你錯了。不是劍術。是劍道。”楊戩手腕轉動。長劍推刺。帶起尖銳的風聲。準確的點在劍身側麵乏力處。將之**開。化解著淩厲的一劍。

“一派胡言!”石磯娘娘不忿。揮劍連連劈斬。氣勢磅礴。纖弱的身體。揮動碩大的劍身。顯的那麽的不相稱。卻又理所當然。

楊戩手中長劍揮灑。帶起道道淡青色的光輝。隨意而合理。每次都能準確的擊中石磯娘娘劍勢疲軟處。輕易將之化解。

“你還不明白嗎?”楊戩輕鬆應對著石磯娘娘的攻擊。含笑悠然道:“世間萬物。皆行其道。水有水道、火有火道。劍。自然有劍道。你劍術精奇、技法純屬。卻不明大道。殊為可惜。”

聞言。石磯娘娘的攻勢越發猛烈。似乎要將楊戩的嘲風奚落。統統砍碎。楊戩幽手中流年劍一陣奇異的顫動。劍光絢爛交錯。憑空勾勒出一朵素雅的白菊。

石磯娘娘被巨大的力道遠遠震飛出去。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細碎的崩裂聲接踵而來。手中的太阿寶劍。似乎自一瞬間爬慢了劍身。悄然崩碎。

這些。石磯娘娘都沒有理會。隻是出神凝望著。那懸浮於空中的素雅白菊。口中喃喃自語:“這就是上乘劍道

山風將楊戩的聲音送到石磯娘娘耳畔:“初窺門徑罷了。白菊一朵。以悼念娘娘在天之靈。”

石磯娘娘心中泛起難言的苦澀。長久以來引以為傲的劍術。甚至多寶道人也因此送了自己一柄太阿寶劍。原來……什麽都不是……

心中的驕傲被徹底擊潰。石磯娘娘陷入了崩潰的邊緣。整個視野中隻剩下一個人楊戩。心中也充斥著一個信念殺了他。

瘋子是可怕的。楊戩眼前的這個女人無疑就是。原本美麗的鳳目毫無神采。直餘下無盡的死寂。飛身而起。一方巴掌大的錦帕憑空出現在石磯娘娘手中。旋轉著急速放大。正是石磯娘娘護身至寶八寶龍須雲光帕。

空洞的眼神中掠過一抹瘋狂。合身推著雲光帕壓下。帶起強大的風壓。楊戩隻覺壓力劇增。仿佛置身萬丈海底。磯娘娘透支全身法力的支持下。還有逐漸增大的趨勢。

“瘋女人!”楊戩狠狠咒罵一聲。也知道如果這麽等待下去。就算不死也要重傷。奮力躍起。劍鋒指向直直壓下來的八寶雲光帕。

劍過、寶毀、人分。

楊戩與石磯娘娘背向而立。相聚不過三丈之的。八寶龍須雲光帕碎成片片流光。在兩人之間的空間灑下一陣光

感受著眉心煞氣絲絲逸去。沒有半點殘留。楊戩隻覺的靈台前所未有的清明。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剛毅的臉上浮現出歡欣的笑容。隻要回去苦修一段時間。未嚐不能踏入羅仙境界。

時間掌控者是最不缺法力的陸久語。

一道黑影竄到楊戩身邊。正是腳程稍慢。循著氣味趕來的神犬細腰。

“劍下留人!”

“手下留情!”

伴隨著兩聲大喝。一灰一青兩道人影先後趕至。言語有異、心意卻一。楊戩沒有轉身。卻能從兩人周身彌漫的氣勢。大致分辨出是誰。

柔和的那一位。應該是截教多寶道人石磯娘娘先前的傳信是給他了楊戩如是想;淩厲的那一位。應該是闡教太乙真人能又這樣的氣勢。而且和這事有些關係的。也就是這位了。他不會怪罪我劫道具”吧楊戩一語中的。

楊戩轉過身來。麵上古井不波。目光掃過太乙真人。落在多寶道人身上。他斜抱著石磯娘娘。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卻能讓人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哀傷。

石磯娘娘是笑著去世的。楊戩能看到一部分她的笑臉。不知是因為什麽。

漸漸的。石磯娘娘的屍身淡去。隻餘下一塊流光溢彩的頑石浮現在半空中。經曆過盤古開天。碰撞過的風水火。出於混沌的一塊頑石。

在這一刹那。楊戩徹底明白了明白了他和石磯娘娘之間的因果。那份繼承自母親的因果;也明白了殺劫的真意。了結因果方能化解煞氣。安渡殺劫。

難怪。太乙真人要如此煞費苦心。借哪吒與人結下因果……楊戩心中釋然。如果隨便殺幾個人就能渡劫。神仙殺劫也不會讓各教圓首如此憂心多寶道人、楊戩。出身不同教派的三人。後一輩中的佼佼者。分三方據立在大石上。涇渭分明。

多寶道人將頑石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同時問楊戩道:“你為何要殺她?”語氣淡淡的。不帶絲毫感情。

因為要渡殺劫……雖然這個是最重要的原因。楊戩卻沒有傻到直說。同樣淡淡的回答於盡。我收不住手。”

多寶道人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心下了然。楊戩並沒有出全力。否則石磯支持不了這麽久。石磯的死因他查看過。乃是體內法力紊亂相衝而亡。而且。兩人最後交手的情景多寶道人看到了。楊戩並沒有下死手。

“那麽。為什麽要交手?”多寶道人繼續追問。仍然沒有轉身。

多寶道人高傲的做派。直讓楊戩心頭火起楊戩。同樣是個驕傲的人。一旁太乙真人隻是靜靜的看著。絲毫沒有插入兩人之間的意思。

“蓬萊島的尊嚴不容輕侮。”楊戩冷冷說道。

多寶道人旋風般轉過身來。聲音有如寒冷的北風:“難道我堂堂截教便是好欺負的嗎?”周身氣息柔和不再。空曠的山穀為多寶道人的狂暴所盤踞。充斥著濃濃的肅殺。

楊戩緘默不語。目光與多寶道人交擊在一起。氣勢隨之爆開。劍氣衝天而起。與狂暴的對手分庭抗禮。

太乙真人不甘寂寞。抑或是在兩股氣勢下不的不抗爭。也將鋒銳的氣勢放開。謹守所處一方區域。

“昔年。多寶曾的妖皇聖人耳提麵命。指點良多。至今感念於心……”沉默許久。多寶道人夢囈般輕聲呢喃:“水族之亂。多寶獨木難支。也是道友師兄弟三人鼎力相助。方能將九龍斬殺。破去大陣。”

隨著多寶道人緩緩收斂氣勢。楊戩和太乙真人也不再堅持。等待著多寶道人接下來的言語。山穀又重新恢複了平靜。翠綠的山林。潺潺的溪水。無不隱現清寧祥和。

“我截教雲雲眾仙。向來親如兄弟姐妹。石磯一直很努力。苦修劍術。我至今仍然清楚記的。將太阿劍送予她時。那歡欣雀躍的模樣。”多寶道人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一瞬不瞬的盯著楊戩說道:“你殺死石磯。我定不會與你幹休……”

太乙真人聽聞多寶道人語氣有所轉變。不甘兩人就此和解。心思急轉。一稽首開口說道:“多寶道兄。此事……”

多寶道人掃了太乙真人一眼。似笑非笑道:“太乙道友不必多言。”轉而對楊戩說道:“看在截教與蓬萊島向來交善的份上。今日我不再追究。他日相見。是敵非友!”

楊戩聞言灑然笑道:“多寶道兄不必客氣。若有興致。楊戩奉陪便是。”

看著楊戩躍躍欲試的目光。多寶道人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徑自破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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