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陸久憂慮
薑子牙下昆侖山。神仙殺劫的齒輪正式開始轉動。天機亂作一團。諸天聖人皆有所感應。各自動作不提。
蓬萊島太陽宮。
陸久依然如往昔習慣。與陸壓相對坐於扶桑樹下的石桌前。注視著初升的朝陽。自斟自飲。三足金烏。喜陽光。本性如此。即便是聖人也不能免俗。忽然心中一動。喃喃道:“終於要開始了嗎……”
陸壓心有所感。明白乃兄說得是什麽。默默飲酒。隻是那手中酒杯微不可察的一次抖動。讓陸久明白。自己這位兄弟的內心並不平靜。
是啊……準備了這麽久。妖族是該有所動作了。讓妖族恢複昔日的榮光。君臨三界。不正是自己這位兄弟的心願嗎?
陸久再次將目光轉向初升的朝陽。父親和叔父……應該也是這麽想的。陸久心中猶豫的天平。又一次傾斜。
“來得真不是時候啊……”陸久悵然歎息。自己還沒有想到了結因果的方法。大劫在這時候開啟。難道預示著什麽嗎?陸久又是一聲長長歎息:在劫難逃了嗎……
陸壓關係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兄長:“九哥。有什麽棘手的事嗎?”
察覺到自家兄弟真摯的目光。陸久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煩悶壓下。微笑道:“小十。這些事就讓為兄來處理吧。”
陸壓點點頭。端起酒杯輕輕嘬一口。心下了然:九哥不告訴自己。自然有他的道理。還是太弱啊。有些事情完全幫不上忙。
陸久上下打量著陸壓。心中滿是欣慰:幸好小十已入得至仙境界。不在神仙殺劫之內。就算自己有什麽以外。這一次他也能安然度過。
忽然想起一事。陸久左手一翻。取出一片玉符捏在手中。右手食指淩空虛劃。而後屈指一彈。玉符升上長空。直往西邊大陸飛去。
迎上陸壓探尋的目光。陸久微微一笑。舉杯邀陸壓共飲:“無甚大事。楊戩那小子身在大劫之內。為兄讓他入紅塵走上一遭。如今大劫剛剛開啟。還沒什麽危險。乘機度過殺劫為好。而且。修行……並不隻是一味潛修。”
“也是。那小子如今的法力。已經不下於聞仲了。”陸壓啞然失笑。暗讚自家哥哥好算計。舉杯與陸久相碰。一飲而盡。
“時間掌控著是永遠不會為了法力愁地。”陸久沒頭沒腦地咕噥一句。執壺添滿兄弟二人的酒杯。自顧自說道:“我蓬萊島一脈嫡傳弟子三人。雲中子身具無量功德。福澤深厚。為兄不擔心;楊戩的時間能力大有精進。倘若一心要逃。恐怕沒幾個人能取他性命;隻有聞仲這小子。俗事因果纏身。為人又死心眼。難辦呐……”
聽著不是味兒。這神情語氣。似乎是在……交代後事嗎?陸壓心中悚然一驚!急急抓住陸久的手臂問道:“九哥。可是出什麽大事。嗯?”
“小十啊!這一次。恐怕還不是我們出手的時機……”陸久答非所問。迷離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初升的金烏。滿是茫然與掙紮。叔父……
陸壓愕然以對。張口欲言。又呐呐無語。
陸久並不理會。起身踱步至扶桑木下。隨意這下一根樹枝。慢慢走回來坐下。將樹枝托在掌心細細打量。
琢磨一陣子。陸久左手微抬。金黃色的樹枝憑空飛起。直直豎立在空中緩緩轉動。右手駢指成劍。射出約摸一尺來長的劍氣。吞吐不息。
或劈、或砍、時刺、時削。帶起一片絢爛地光華。去除末枝。削去不平。細細雕琢。片刻之後。劍光斂去。現出形貌素雅的扁平棍狀物。
“原來是劍鞘啊。”陸壓恍然大悟。隻是不明白自己這位聖人兄長。怎麽忽然又閑情做起劍鞘來了。
陸久微微一笑。張手虛空抓出一柄金黃色的長劍。尊貴、華麗。又透著無與倫比的靈動。正是妖族聖器。名震三界地妖皇聖劍。揚手將之插入方才完工的劍鞘中。悄無聲息。嚴絲合縫。劍與鞘渾然一體。華麗、尊貴盡數遮掩。隻餘下淡淡的樸素、隱約的靈性。
撫摸一陣。將劍擱在桌上。陸久眉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風要起了……”
這時。小精衛一蹦一跳行來。雙臂纏繞著漂亮的紅綢。正是先天法寶離火紅綾。一成不變地有些嬰兒肥地小臉上。寫滿了歡愉。見到陸壓。寶石般的眸子一亮。撲到懷中一陣撒嬌。稚嫩地聲音源源不斷襲來:“師傅。精衛好想念您。連最喜歡的黃中李都吃不下了。您都不疼精衛。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看精衛……”
精衛掰著手指一件件數落。大有一不可收拾的架勢。陸壓連忙打斷道:“還不給你師伯見禮?!”
精衛皺皺精致的鼻子。哼聲道:“師伯雅量高致。豈比那些個俗人。才不會在乎這些俗禮呢。”說著。還是很乖巧地給陸久、陸壓兩兄弟見禮。
陸久微笑頷。全盤笑納了小精衛的馬屁。
陸壓哈哈大笑。戲謔道:“沒想到小精衛學會了逢迎拍馬。哈哈哈……”忽地停了下來。麵色古怪道:“小家夥。你是在諷刺為師是個俗人咯?”
精衛本是笑吟吟的嬰兒肥小臉耷拉下來。嬌嗔道:“師傅!精衛不是這個意思。精衛這麽乖。您怎麽能冤枉精衛呢。”
陸壓看著精衛故作苦悶的小臉。心中哭笑不得。告饒道:“是師傅不好。師傅不是有事嘛。再說小精衛去了你父親那裏。師傅回來了也沒見著你呀。”
陸久拍拍精衛可愛地小腦袋。柔聲說道:“是你師傅不好。別理他。他本就是俗人一個。”兄長開口。陸壓隻得苦著臉接下這個稱號。
“本來就是師傅不好。”小精衛嘟嘟囔囔。勉強接受了陸壓的解釋。笑逐顏開。
陸壓噓出一口氣。翻手取出一隻晶瑩剔透的小玉瓶。托到精衛麵前微笑道:“看看。這是為師特意給小精衛準備的禮物百花精露。這百花精露可是好東西。為師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不僅味道好。而且。還能滋養容顏。”
“真的?!”小精衛大感興趣。小心翼翼地將玉瓶捏在小手心。視若絕世珍寶。眼中神光湛湛。貪婪地上下掃視。嬰兒肥的小臉上掛滿了傻傻的笑容。
陸久、陸壓兩兄弟心中大汗。美貌。果然是所有女人最大的願望。連“小女人”也不例外。
精衛醒悟過來。小臉登時羞得通紅。訕訕而笑。又撲進陸壓懷中撒嬌。連綿不絕地說著感激的話語。
陸久看兩人笑鬧一陣。便抓起擱在桌上地妖皇聖劍。在陸壓擔憂地目光相送下。默默轉回太陽宮中。端坐雲床。無上權利的象征。配上新製劍鞘地妖皇聖劍。隨意擱置一旁。雙眼微闔。似乎是在神遊太虛。完美無暇的手偶爾掐動。又好像正算計著什麽。
灌江口。
楊戩一如既往。腰懸寶劍走向江麵。粗布麻衣。絲毫遮掩不住卓爾不群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彰顯著一種契合。與周圍環境兩相宜。與天地萬物同呼吸。身邊神犬“細腰”越神駿通靈。毛色黝黑亮。歡快地前後跑動。並不時地叫喚兩聲。
抽出晶瑩墨綠的流年寶劍。隱隱有龍紋浮現其上。楊戩靜靜立於水麵。隨著波瀾上下起伏。此起彼伏的浪花。不曾沾濕半點鞋麵。
汪……汪!斜長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提起纖纖前爪拍下。濺起一片高高的水花。水珠曝露在初升的朝陽下。晶瑩剔透。無力抗拒大地的呼喚。複又落下。
楊戩麵上掠過一份寵溺的笑容。手中流年劍寫意揮灑。奇異的顫動中。點綴出絢爛的劍花。懸浮於身前的江麵上。
水珠穿過劍花。仿佛虛幻一般。無有分毫折損。匯入滔滔江水。奇異地沒有多出半點漣漪。如果說陸久的劍。是摧毀一切的;那麽楊戩的劍。就是波瀾不興的潤物無聲。
龍顏嬌憨的麵容憑空浮現在楊戩的識海中:“楊戩。你終於開創了自己的劍道。精妙的力道打入水珠。將落水的衝進恰到好處地化解。這種順勢而為。又妙至巔峰的融入。可見你對天地自然已經有了很深的了解。楊戩。你真是了不起!當初本小姐跟你出來真是太明智了!”
楊戩微微一笑。又回憶起初見時的場景。
這時。東極天際出飛來一抹流光。
蓬萊島老師傳信?楊戩心下了然。招手將玉符攝入掌心。細細查閱一番。斂容向蓬萊島方向拜禮。
下方傳來嗚嗚聲。“細腰”正用秀氣的腦袋磨蹭著楊戩的小腿。狹長秀氣的眼中透著探尋之意。
楊戩俯身順著毛撫摸兩下。拍拍細腰的腦袋。柔聲說道:“好了。不要鬧了。老師法旨。命我即刻下山行走。走吧。我們去辭別母親。嗯。還要拜托梅山六兄弟多多照應桃山。”
一人一犬。在朝陽下拖出兩道長短不一的影子。往東邊桃山方向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