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宦海無涯 作者︰夏言冰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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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kuo1952 2008-12-8 00:40: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7 517899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20
第44章 市長召見
“哦,東江縣啊?不錯。/首/發”金冠天淡淡地說道,走向臥室去換衣服了。

    金正軍見父親臉上並沒有出現他期待的笑容,心中也有些意外。俗話說父子連心,誰又能比他這個做兒子的更明白,父親對他這次下去掛職鍛煉的期待?

    “這老頭子,越來越陰陽怪氣了!”老伴兒對金冠天的態度也很是不滿,沖著他背影哼了一聲,扭頭對金正軍說道︰“咱們娘仨繼續扯,不用理睬老頭子!”

    金冠天關上臥室門,坐在床上,一張臉完全垮了下來,他沒有想到,謝富海竟然在這里等著他。這一招太陰毒了,一下子就打中了他的要害,讓他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干部下去掛職鍛煉,雖然說是鍍金,回來就可以獲得提拔,但是這只是一般情況,也少數干部下去鍛煉兩年回來,還是安排在原來的位置上,在那里原地踏步踏。更少個別人,回來之後甚至連原來的位置都不能保住,被弄到一個閑職上去,就那樣掛了起來,直掛得發霉,也沒有領導會想起來你。

    這兩種干部之所以落得這麼個結果,一般不外乎是兩種原因,第一,是掛職期間和下面的領導關系相處不好,甚至是很僵,這樣當組織上到下面去考察掛職干部的情況時,下面領導給的掛職干部的評價就會不高,甚至會給一些負面評價。如此一來,組織上怎麼會提拔這個干部呢?連最基本的團結都搞不好。即使想提拔,也要考慮一下影響啊!這樣掛職干部掛職鍛煉回來,也就只能是繼續擔任原來的職務;第二種情況,則是掛職干部在下面掛職期間犯了嚴重錯誤,這樣的干部回來之後當然連原來的職務都保不住,只能去一個閑置去反省錯誤。

    這也符合組織上用人的一貫原則︰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只有在掛職期間表現優異的干部才能獲得提拔,那麼表現一般的,表現很差的,只能是讓一讓,下一下了。

    原則制定的是很好。但究竟誰是“能者”,誰是“平者”,誰又是“庸”者,卻沒有什麼統一地標準,全看領導怎麼說。總而言之,那是那句話,領導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只要掛職單位的領導認可你,即使你工作做得跟臭狗屎一樣,掛職總結時也會把你描繪成一朵玫瑰花。相反,如果掛職單位領導不認可你,即使你工作起來像個焦裕祿,但是掛職評價也不會高到哪里去。

    正因為如此,那些聰明的掛職干部,到了下面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甩掉在高高在上的大衙門大機關的老爺習氣,和下面泥腿子出身的干部打成一片,獲得這些泥腿子干部的認可,更重要的是獲得泥腿子領導的認可,這樣在將來掛職干部總結時,掛職單位地評語才會是金燦燦的一片,能把你夸成花骨朵一樣,讓組織上不提拔你都會感到不好意思,所謂事半功倍,此之謂也!

    這些道理平時金冠天沒少給老二金正軍灌輸。為地就是讓金正軍下去後能有一個正確心態。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度過兩年掛職鍛煉期。然後回來邁上一個台階。可是今天。金冠天才知道。他給金正軍講地這些道理都白費了。金正軍要到海州市東江縣去工作。即使再端正態度。再會做人。工作表現地再好。都沒有用。都不會獲得一個正面地評價。而這一切。都是拜他這個當交通廳一把手地老爸所賜。

    金冠天前兩天因為海東新線東江段地問題給海州市常務副市長趙長風那麼大地難堪。甚至不惜把謝富海秘書長都得罪了。現在金正軍到海州市東江縣去掛職鍛煉。還能有什麼好結果?趙長風是金正軍地頂頭上司。要找金正軍地麻煩還不好找?金正軍再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也架不住別人用放大鏡去挑毛病啊。萬一金正軍再有個什麼工作疏漏被趙長風抓住來個小題大做。金正軍這兩年地掛職生涯可就算了完了。兩年後即使再回到省政府辦公廳。有一份負面評價放在哪里。還能給什麼好地安排?恐怕這個副處長地位置也保不住了。說不定會被弄到黨史辦弄個副調研員干一干。現在官場上競爭這麼激烈。緊趕慢趕還怕跟不上別人地腳步。哪里還經得起到閑得發霉地衙門去蹉跎?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永遠就落于人後啊!

    唉!早知道如此。當初是何苦呢?金冠天心頭涌起一片苦澀。比起不听話地老大來。老二金正軍就是他地寶貝疙瘩。是廣大他金家門風最好人選。從某種意義上來

    地政治生命正是通過兒子金正軍得意延續。假如老|為他仕途上受了影響。這個後果是他無論如何都承擔不住地。

    陰毒啊陰毒。老謝這王八蛋這一招太陰毒了。知道他最在乎什麼。一下子就拿住了他地罩門。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對不起老省長地恩惠了。自己受點損失都沒有啥。如果說為了一條本來就是錯誤地公路再把自己兒子地前途搭進去。這個代價也太大了。金冠天承受不起啊!

    罷了。算了。就拼著老省長責罵吧。反正自己也是要退休地人了。只要正軍爭氣。將來能有一個好地發展。自己做出這一點犧牲也是值得地。

    盡管很艱難,金冠天還是做出了抉擇,他拿起手機,撥通了謝富海的電話,笑著說道︰“秘書長,您有空麼?”

    ************************************************************************

    余秋山進辦公室地時候,趙長風正皺著眉頭坐在皮轉椅上看著一份報紙。

    “像什麼話!”見余秋山進來,趙長風把報紙往桌上重重一擱,說道︰“老余,你馬上打電話,把財政局老李和勞動局的老丁給我叫過來。”

    余秋山還是第一次見到小趙市長發脾氣,他心頭一緊,也不敢多問一句話,連忙打電話給財政局局長李明生和勞動局局長丁一塵。

    “余秘書長,趙市長召見有什麼事情,給透露一下。”李明生在電話里和余秋山套著近乎。

    “讓你來你就來,哪里來那麼多廢話?”余秋山和李明生關系熟絡,說話也不見外,“我可給你提醒一句,趙市長今天心情可不怎麼好。”

    李明生心中咯 一下,也不敢多問,立刻掛了電話往西湖一號大院趕來。

    對于勞動局局長丁一塵,余秋山就是另外地說話口氣︰“丁局長,這個我也不清楚,你來了不就知道了?”

    丁一塵摸了摸腦袋,也想不明白趙市長叫他過去干什麼。他想給胡功成市長打個電話探一探口氣,話筒都拿到手里了,卻又輕輕放下。還是不打這個電話吧,市長與市長之間,情況很難說呢!萬一因為他這個電話生了什麼矛盾,那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他這個下邊跑腿地人?

    在西湖一號大院市長樓門口,丁一塵踫到了同樣行色匆匆的李明生,就打了個招呼︰“李局長,你是……”

    “領導召見啊。”李明生用手指了指上面,然後問丁一塵道︰“丁局長,你呢?”

    “和你一樣,也是領導召見。”丁一塵說了一句,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又問道︰“是……趙市長?”他想趙長風分管財政工作,李明生嘴里地導多半就是趙長風了。

    “是啊。老丁,你呢?”李明生看著丁一塵的臉色,遲疑地問道︰“你……不會也是……”

    “嗯,就是。”丁一塵鄭重地點了點頭。兩個大局長心頭就沉了一沉。財政局和勞動局都是海州市舉足輕重的大局,趙市長同時召見兩個大局的一把手,問題肯定不會簡單!

    上了市長樓,先去余秋山秘書長的辦公室,想探一下風聲,卻沒有人。李明生和丁一塵只好往趙長風的辦公室走去。他們停在鮑曉飛小辦公室門口,見房門虛掩著,就推門進去。鮑曉飛正在伏案寫東西,見李明生和丁一塵進來,就站起來迎了上去。

    “鮑科長,趙市長……”丁一塵指了指著隔壁辦公室,說道“……在不在?”

    因為趙長風是分管副市長,李明生經常過來匯報工作,和鮑曉飛關系比較熟悉,他沒有說話,就貼近趙長風辦公室的門口,探頭探腦地往里看。

    鮑曉飛咳嗽一聲,低聲說道︰“趙市長在講電話呢!”

    李明生臉上神情就不大自然,往後退了兩步。

    鮑曉飛借著給兩人倒茶的機會,用身子背著丁一塵,給李明生悄悄地遞了個眼色。李明生一顆心頓時放到了肚子里,知道今天沒有他什麼事情,看樣子老丁就夠嗆了——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21
第45章 罵無止境
鮑曉飛把兩杯茶往兩位大局長面前一擱,也不再說話,低頭拿起筆繼續他工作,李明生和丁一塵兩個人相對而坐,端著茶杯,大眼看著小眼.丁一塵本來想在鮑曉飛這里套些話,但是一看剛才鮑曉飛對李明生的架勢,他也就熄了這點小心思。

    空氣有些沉悶,兩個大局長就那樣坐在那里喝著茶水,都反復加了兩三次開水,茶杯里的水都寡淡如白開水一樣無味的時候,隔壁辦公室終于傳來一個威嚴地聲音︰“小鮑,人來了沒有?”

    鮑曉飛連忙放下筆站了起來,嘴里應道︰“來了,兩位局長都來了。”說著推開中間的隔門,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李明生和丁一塵可以進去了。

    李明生和丁一塵兩個人臉上掛著笑容,小心翼翼地進去,趙長風就坐在高高的皮轉椅上,隔寬闊的大班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李明生雖然得到了鮑曉飛的暗示,這時候還是被趙長風的目光盯得冒汗,臉上的笑容也不自然起來。丁一塵心中更是忐忑不安,雖然從分工上來講,趙長風不是他的分管市長,但是常務副市長是協助市長處理政府常務工作的,地位本來就高于普通副市長,從這一點上來說,如果趙長風要過問其他副市長分管的工作,也完全是職責範圍之內,更況且誰不知道小趙市長來頭很大,身後有杜洪軍書記的背景?如果是趙長風要找勞動局的不是,別說是他丁一塵,就是分管副市長胡功成又能如何?

    李明生和丁一塵來到趙長風的辦公桌前站定,趙長風目光冷冷地從李明生臉上滑過,卻卻微笑著對丁一塵說道︰“丁局長,坐吧。”

    丁一塵遲疑了一下,他望了望趙長風,又看了看李明生,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

    李明生也想跟著坐下,但是趙長風直說了讓丁一塵坐下,他猶豫了一下,就沒有敢跟著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貼著褲縫站在了原地。

    丁一塵坐下後,趙長風目光又轉到李明生臉上,臉上的笑容隨即隱去。

    “李局長。”趙長風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咱們市財政是不是很困難?”

    李明生有點懵頭了。不知道趙長風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在腦海里轉了好幾轉。才小心地開口說道︰“趙市長。咱們市財政情況還算良好。雖然比不上羊城、深州。但是比起其他兄弟城市。還算不錯。”

    “還算不錯?我看你是在說漂亮話吧?”趙長風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伸手抓起桌上地報紙就扔了過來。“你看看。你看看。報紙上都怎麼寫地?”

    李明生發現那是一份《穗城晚報》。和其他報紙不同。《穗城晚報》是下午發行地。而他們這些領導都是趁早上吃早餐地時間瀏覽報紙或者是早上到辦公室時抽時間看幾眼。而下午他們多半是忙于工作。對《穗城晚報》就顧及到了。不知道今天《穗城晚報》上刊登了什麼消息。讓趙市長這麼震怒。

    一邊想著。李明生一邊拿起了報紙。上面赫然寫著“時代呼喚這樣地公僕——記海州市勞動局副局長衛建國。”

    趙長風手指重重地敲著桌子,態度越發嚴厲︰“咱們海州市的副局長上下班都要讓人騎著自行車接送。李明生啊李明生,你說財政千好萬好,怎麼連給副局長買一輛小車都買不起呢?現在可好,全粵東省都知道了,都知道海州市窮的連堂堂的副局長都要騎自行車上下班了。先不說全省上下怎麼看我們海州市的笑話,就說那些準備來我們海州投資地大老板看到海州市窮成這個模樣,還敢到我們海州來投資麼?”

    雖然趙長風斥責他的態度越來越嚴厲,李明生懸著的一顆心卻放進了肚子里。他現在終于明白了鮑曉飛剛才的暗示,果然不是他的問題,雖然趙市長現在把他罵得狗血噴頭。

    在官場上混過地人都知道,領導罵人也是一種藝術,而下屬怎麼去領會領導的責罵,更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

    一般來說,領導罵人有這麼幾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氣罵。下屬責任心不強,工作不認真,捅了大婁子,正在氣頭上地領導開口罵人的概率就相當高了。但這種情況下罵人,往往對事不對人,基本上屬于領導情緒的自我發泄,並不真想問下屬什麼責,治下屬什麼“罪”。 哩叭啦罵完了,氣消了,事情也就過去了。如果挨上這種罵,下屬只管閉著耳朵听著就是了,不必辯解,更不能

    忍一忍天就會放楮。如果這個時候下屬不知道進退為自己辯解,那就是觸犯了領導的忌諱,給自己地屁股上爭取到幾記冤枉之極的卻又踏踏實實的板子。

    第二種情況是護罵。什麼是護罵呢?就是為了保護下屬的一種罵法。這護罵的方式多種多樣,比如前面說到的,趙強省長當著謝富海秘書長地面罵趙長風,這其實就是一種護罵,表面是罵,實質卻是在護。

    再給大家舉一個護罵的例子,比如秘書處新來地一個秘書送給趙長風的一份報告中有一個重要數據搞錯了,惹得趙長風大怒。副秘書長余秋山得知後,二話沒說就把這個新秘書拎到趙長風地市長辦公室,當著趙長風的面狠狠地臭罵一頓。新秘書還不理解,以為余秘書長這是在落井下石。其實呢余秘書長是在演一出苦肉計。在官場場中,有些事是可大可小地。領導惦記上了就大,領導不在意了就小。像新秘書出了這種差錯,如果等趙市長再算回頭賬,那這位新秘書可能就要吃大苦頭了。而余秋山秘書長趁趙市長還在氣頭上,當面又責又罵,這樣趙市長反而不好意思逮住蛤蟆捏出尿,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這就是有心計的護罵,也叫假罵,罵給別人听的那種罵。

    第三種情況,則叫詐罵。這種罵是所有罵中最可怕的。為什麼說它可怕呢?因為這種罵其實是指桑罵槐,手法比較隱蔽。

    這個詐罵呢,也分為好幾種情況。給大家隨便舉個兩種。一種呢,就是從表面上看,領導是因為你某一件事情沒有做好而在罵你,你如果只是就事論事,只在這件沒有做好的事情上反思,那就出了大問題了。因為領導罵你其實並不是因為這某一件事情,而是因為另外一件事情,只是另外一件事情由于種種原因領導不方便罵你或者沒有來得及罵你,現在就借著這某一件事情把它給補回來。一般來說,挨這種罵的下屬需要點高智商,去認真分析前因後果,才能琢磨出領導罵你的真實原因,然後才好對癥下藥,改正錯誤,更準確的說,是改正惹領導罵你的行為。

    舉一個實際的例子,比如中秋節,單位所有的同事都上領導家去串門,順便送點小禮品祝賀領導中秋快樂。你這個時候可能會想,單位幾十號上百號人,都過去送禮,領導能記住誰啊?又或者你當時很忙,沒有顧得上給領導送禮。那麼休完長假上班,你在辦公室用手機接了個私人電話,正好被領導撞見了,領導可能就會把你罵個狗血噴頭。上班時間怎麼能接私人電話呢?難道是私人給你開工資?你這個時候肯定弄不明白領導為什麼會小題大做,那邊小張小王摟著公家的電話越洋往美國打國際長途,領導怎麼不去罵他們?其實道理簡單,領導是因為中秋節你沒有上門而修理你——雖然領導不一定能記得誰到他家去了,但是領導一定會記得,誰沒有去過。

    再來說詐罵的第二種情況,也就是大家通常理解的指桑罵槐。領導雖然是沖甲下屬發脾氣,但是實際上卻是沖乙下屬來的。就像趙長風今天這樣,雖然是沖著財政局李明生發脾氣,但是實際上卻是在敲打著勞動局局長丁一塵。比起前一種詐罵來,這種詐罵相對來說就好理解一些。

    詐罵還有很多情況,這里就不提了,我們再談一下第四種領導罵人的藝術,就是惡罵。因為這種罵法用詞往往比較惡毒。這種罵法在官場中並不多見,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領導是絕不會輕易使用的。但一旦此罵出口,問題就是相當嚴重了。領導能撕破臉罵人,等于告訴大家我與被罵之人勢不兩立,今後絕沒有他的好果子吃。如果經常遭到領導惡罵,下屬就該考慮活動活動換地方了。否則在領導手下絕無出頭之日。

    現在趙長風拍著桌子罵李明生,丁一塵如何听不出來趙市長這火是沖著他發的呢?他頓時面紅耳赤,額頭上的汗也出來了,雖然是坐在椅子上,但是卻比站在那里俯首帖耳听趙長風訓斥李明生要難受百倍。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22
第46章 彌補
趙市長,您批評的對,這是我的工作失誤,給咱們海黑,我向您檢討”李明生低著頭,態度非常誠懇。

    丁一塵也連忙站起來,準備開口向趙長風承認錯誤,趙長風卻先開口了。

    “丁局長,坐下,坐下說話。”趙長風做了個手勢,臉上笑眯眯的,完全沒有對著李明生那樣冷若冰霜的神情,他說道︰“老丁啊,我得感謝你們勞動局,支持我這個扶貧工作領導小組的工作。前幾天我到省里去,省扶貧開發領導小組組長孟書記還點名表揚了咱們海州,這都是你們下邊這些同志為我爭了光啊。就像建國同志為了扶貧事業,連自己的專車都賣掉了,如果咱們海州市各級領導都能像建國同志這樣全心全意地對待扶貧工作,我們海州市貧困山區全體脫貧指日可待啊。”

    丁一塵強笑著說道︰“這都是建國同志覺悟高。勞動局對扶貧工作一向都很重視,把它當作一個戰略性工作來抓。當初局里決定讓建國同志擔任扶貧工作領導小組,也是看中了建國同志身上的這種優秀品質,想踏踏實實地為我市扶貧工作做一點貢獻。”

    “好啊!丁局長對扶貧工作能有這麼高的認識,建國同志在扶貧工作上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也就不奇怪了,強將手下無弱兵嘛!”趙長風身子靠在皮轉椅上,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扶手,“如果其他部門的領導也能有有丁局長這種覺悟,我這個扶貧工作領導小組組長的位子才坐得下去嘛。”

    丁一塵耳朵後細汗都冒出來了,他這個時候已經明白,以前那些所謂的趙長風和衛建國這對曾經的搭檔關系緊張顯然是假消息。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點。他現在心中滿是懊悔,在拼命地盤算,如何能挽回這個局面。

    趙長風又扭過頭看著李明生,說道︰“老李,你看一看人家丁局長是什麼態度。”他指了指著椅子,說道︰“也坐下吧。”

    李明生心中差不多要把丁一塵罵死,嘴上卻虛心地說道︰“是啊,我以後一定要多多向丁局長學習。”一邊拉開椅子,李明生一邊扭頭對丁一塵說道︰“老丁,找個機會我專門登門向你求教,你可不要對我有什麼保留啊,一定把你經驗要無私的傳授給我。”

    丁一塵裝著糊涂,著臉說道︰“老李,咱們互相學習,互相學習。”

    “老李,要學習就要有一個端正的態度!”趙長風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望著李明生意味深長地說道︰“不能光有口號,沒有行動。”

    李明生跟趙長風時間不長。還不是很能適應趙長風地語言風格。所以听了趙長風地話沒有敢立即回答。而是凝神想了一想。感覺自己把趙長風地意思琢磨地差不多了。這才說道︰“請趙市長放心。我們財政局一定會以實際行動向勞動局學習地。回去後我立即安排資金。把衛建國同志地專車問題解決了。不能讓扶貧英雄吃虧!”

    趙長風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微笑著說道︰“這是你們地具體工作。我不干涉。”

    丁一塵此時已經完全咂摸出味道來了。他也望著趙長風說道︰“趙市長。我們局里最近準備舉行一場扶貧工作表彰大會。表彰建國同志在扶貧工作中做出地突出貢獻。希望到時候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講兩句話。”

    “這個你和秋山秘書長溝通一下。讓他安排吧。”趙長風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抓起了一份文件。

    李明生和丁一塵就知道談話結束了。連忙起身告辭。

    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李明生看著丁一塵搖了搖頭,說道︰“老丁啊老丁……”然後自顧自地走了。

    丁一塵一路上只想著如何彌補自己地失誤。得罪衛建國不要緊,但是千萬不能得罪趙長風。別的不說,海縣幾個縣領導的下場在那里放著呢!那時候趙長風還是剛從中原省交流過來,只身到了粵海,立足未穩,就把錢雲楓、段志魁粵海兩個本地大佬送進了監獄,這過了一年多,趙長風的力量只會更強大。丁一塵雖然是勞動局局長,但是還沒有蠢到認為自己可以和趙長風掰手腕的地步。事到如今,只能放低姿態,向衛建國伸出橄欖枝,希望衛建國能原諒他。

    回到辦公室,丁一塵立即打電話把辦公室主任戴天德叫了過來。

    “老戴,局長樓能不能倒騰出一套房子?”丁一塵問道。

    戴天德有些吃驚,摸不準丁一塵什麼意思,局長樓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都被佔的滿滿的,哪里能夠騰出房子來?

    “局長,恐怕……困難。”戴天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再困難也得想辦法倒騰出一套房子出來。”丁一塵冷著臉說道︰“我給你一周時間,夠不夠?”

    戴天德不知道丁局長是哪里來地那麼大火氣,他被逼迫到牆角,尋思了一下,只好說道︰“目前沒有在我們局的只有黃局長和張局長。黃局長就……我看只能做一做張局長的工作。”

    丁一塵擺手道︰“任務我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

    “是,是,我想辦法。”戴天德小心翼翼地回答。張局長現在到江州市擔任勞動局局長了,但是房子卻沒有交出來,留給自己妹妹住著。現在去要房子,肯定會很麻煩。尤其是當初是張局長把戴天德從縣里調到海州市勞動局來,戴天德才能夠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最後到了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上,但是現在……戴天德也沒有辦法了。局里現有地局長惹不起,到省里任職的黃局長更惹不起,唯一比較好下手的,只有張局長了。至于當初那份情分,這個時候誰還能顧得?

    “對了,你立即打個申購新車的報告上來。衛局長天天坐自行車上下班,這怎麼能行?你這個辦公室主任嚴重失職啊!”丁一塵又說道。

    戴天德一下子就愣住了,丁局長這是怎麼了?要給衛建國配車?怪不得丁局長火氣那麼大,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

    “還愣著干什麼?趕快去辦啊!”丁一塵揮手說道。

    “噢,好的好的。我馬上去。”戴天德哈著腰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剛走到門口,丁一塵又把他喊住︰“還有,房子鑰匙拿到手好,去紅太陽家具城挑一套最新的意大利進口家具配上!明白嗎?”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24
第47章 字痴
丁一塵和陳心仁剛離開,趙長風就接到了謝富海秘書長說金冠天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長風,為了你的事情,老兄也只能給你做到這一步了,接下來劉省長的工作,就需要你親自去做了。”謝富海說道。

    “秘書長,我也不和你客套了,反正你幫我也不止一次兩次了,老弟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秘書長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撂一句話過來就行。”

    放下電話,趙長風興奮地擊打一下拳頭,金冠天的工作做通了,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相比起金冠天了,分管交通的劉兆東省長的工作還更好做一點。

    劉兆東副省長原來是交通部副部長,半年前才到粵東任副省長的,和粵東官場沒有什麼牽扯。孫金平省長三年前就已經退休了,和劉省長之間更沒有交集,所以劉省長對孫金平這位老省長不會像粵東省那些干部一樣有所忌諱。再者說來,劉省長是京官下放,眼界都高,只要自己認準的事情,是不會理會地方上干部說什麼的。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會做工作的人,都會事先收集做工作對象的詳細資料進行分析,然後有針對性的制定出方案,這才過去做工作,一般來說,沒有做不通的工作,只看你會做不會做。

    就拿劉省長來說吧,雖然粵東省干部對他不是很熟悉,但是並不等于別的地方的干部對他也不熟悉。趙長風通過京城的關系,很快就找到了劉省長在交通部時的司機。現在金冠天的問題已經搞定,趙長風就打算到京城去見一見劉省長原來的司機,看能不能從他嘴里套出一下東西。

    皇城根,天子腳下,京城的人個個能侃,從開出租地司機到賣礦泉水的老大娘,任意來出一個人來放到講台上,保管的能上一堂精彩絕倫的時事政治課。劉兆東在交通部的老司機也不例外。

    這位司機叫馮天根,三十四五歲,劉兆東臨去粵東前,把他安排進京城高速公路總隊任副隊長,也是一位侃爺,和趙長風坐在酒桌上也不見外,幾杯酒下肚,更是超級能侃。

    “其實劉部長那人很好打交道的,如果是第一次上門,你就說你對劉部長的書法慕名已久,想要他一副字畫,專門托了我的關系上他家來求字的。”馮天根端著酒杯說道。

    趙長風和馮天根踫了踫酒杯。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和劉省長第一次見面。就求他寫字合適嗎?再說人家願意跟我寫嗎?”

    “願意。怎麼會不願意?”馮天根拍了拍趙長風地肩膀。說道︰“我告訴你。劉部長還就喜歡這個調調。平常有人向他求字。他總裝得不願意給。懶得寫。其實心中高興地很啊!你上他家去。剛開始向他要。他肯定也會推辭一番。但是你听我地。千萬別信他那一套。就當做他是天下第一號書法家。纏著他磨著他求著他就好了。到最後他肯定會給你寫一副地。這幅字拿到手之後。你千萬別拿什麼顏體啊、柳體啊那些什麼體來形容他地字。不然就要壞菜。你就說劉部長這字有特點、有性格、別開生面、獨樹一幟之類地話。保管劉部長听了會高興。”

    “你拿了字之後。馬上找最好地裝裱店。把這幅字裱糊起來。然後在立即返回他地家。再向他要字。這一回呢。你可以準備一些錢。或者拿一些禮品。也少太多。三兩萬就好了。你就說。人家裝裱店地老板見了這幅字。喜歡得不得了。非要買下來。你舍不得只好回來再麻煩他給寫一副。劉部長听了之後表面上會不高興。其實心里是樂透了。你多纏著他一會兒。總之他不寫你就不走。他最後就還是會給你寫地。寫好之後。你一定要把錢或者禮品給他。劉部長肯定會拒絕。你就說了。這裝裱店老板說了。劉部長地字畫如果放到拍賣會上。至少能賣個一二十萬。這幅字因為是裝裱店老板個人珍藏地。所以就只給了一些象征性地潤筆費。如果是拿劉部長地字去倒賣。這麼一點潤筆費是絕對拿不出手地。劉部長肯定是不會要。你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來拿著字就走。”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領導地愛好也是多種多樣。如果不是劉兆東地司機馮天根在這里講出來。趙長風絕對不會相信。劉兆東省長會愛這個調調。

    趙長風雖然還沒有和劉兆東省長打過交道。但是劉兆東省長地字他還是見過地。是劉兆東到海州市交通局調研時留下了題詞。一大團字

    地擁擠在條幅上。遠看似老樹盤根。近看似黑狗撒尿落款處是劉兆東這三個字。估計早就被人扯下來扔廢紙簍里了。就那樣地水平。和書法完全都不沾邊。沒有想到這位劉省長還真地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會喜歡他地字。看來這一趟京城沒有白來。收獲頗豐啊!

    替趙長風和馮天根穿線的是方天雷的一個老部下,京城高速總隊總隊長,他在旁邊听了就說了一句︰“劉部長靠這一套賺了不少錢吧?”

    馮天根擺了擺手,說道︰“總隊長,你這可誤會了劉部長。那些潤筆費,你前腳走,他後腳就派人把這錢送到紅十字會、青少年基金會、福利院什麼地。我可沒少替他跑腿。去送這些錢的時候,還要一定告訴這些機構,這些錢是劉部長的潤筆費,劉部長一分錢不留,都捐給慈善機構了。”

    總隊長撓撓頭,嘿嘿笑著,說道︰“那劉部長這樣折騰是圖個啥?圖個名聲?”

    馮天根也跟著苦笑,撇嘴說道︰“圖什麼名啊?不說別人,連我這個大老粗都能看出來他的字一錢不值。如果這種字也能弄到潤筆費,估計我也能夠當書法家了。”說到這里,他舉起酒杯對趙長風說道︰“趙市長,你也別光顧著听,喝酒啊。”

    趙長風就舉了舉著酒杯,說道︰“馮隊長,干杯。”

    馮天根把酒喝完,繼續說道︰“沒辦法啊,劉部長就是好這一套,簡直就入迷了。咱們也別管他圖啥,只要能哄劉部長高興,把趙市長的事情辦了,不就可以了?”

    “多謝馮隊長了!”趙長風笑了笑,抓起酒瓶為馮天根倒酒。

    總隊長在一旁問道︰“老馮,是不是求過字畫之後,事情就成了?”

    馮天根拿著筷子夾了一片象拔蚌,蘸了蘸芥辣,嘴里說道︰“這也只能說是敲門磚,等于說是認識了,獲得了劉部長地好感,下面的事情然後再說嘛。不過他既然喜歡寫字,也就喜歡文風四寶,趙市長到時候可以想辦法弄一套比較稀罕名貴地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送給劉部長,他一定會很高興。但是,記住,千萬不能給他送什麼名家字畫,送這些玩意兒,劉部長會認為你看不起他地字。”

    趙長風心中暗嘆,幸虧這次拖了方天雷的老部下,找到了馮天根,要不然光听說劉省長喜歡寫寫畫畫,就貿然地送一些名家字畫過去,豈不是把劉省長給得罪了?

    酒足飯飽之後,趙長風就又陪著馮天根到娛樂城瀟灑了一把,馮天根也沒有講出更多的東西,看來基本上也就這些了。

    第二天一早,趙長風就乘坐飛機回到粵東,在羊城下了飛機之後,趙長風直接奔省政府就去了,找到了謝富海秘書長,把他在京城了解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謝富海听後也是竊笑,還真沒有看出來,就劉省長那兩把刷子,還喜歡給人題字。

    “這樣吧,我跟張秘書打個招呼,有他帶著你,去劉省長家也方便點,是不是?”

    張秘書雖然是劉兆東省長的秘書,但是從行政關系上來說,他也是省政府辦公廳的人,謝富海這個秘書長交代一句話,張秘書還真不敢不辦。

    有了謝富海的交代,張秘書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但是即使是有張秘書,劉省長也不是說想見就能見到的,張秘書讓趙長風先等著,有機會他會第一時間通知趙長風。

    趙長風也不敢回海州,只害怕這邊接到張秘書的電話再趕到海州時間上會來不及,就在海州駐羊城辦住下。一連等了兩天,張秘書那邊都沒有消息,趙長風也不好打電話去催問。到了第三天下午,張秘書終于來電話了,他告訴趙長風,劉省長今天晚上有時間,到時候他領著趙長風過去拜訪。

    到了晚上,張秘書帶著趙長風,熟門熟路的來到劉兆東省長家。開門的保姆見是張秘書,就親熱的打著招呼。

    進了客廳之後,張秘書對趙長風說道︰“趙市長,你先坐這里喝杯茶,我上去看看。”

    趙長風坐在寬大的沙發上,品著保姆剛沏好的茶,打量著面積巨大的客廳。讓趙長風想不到的時,客廳的牆上掛的條幅竟然全出自劉兆東之手,別人的字一副都沒有。看來馮天根說的果然沒有錯,劉兆東對自己的字真的是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24
第48章 宋硯
幾分鐘後,張秘書陪著劉兆東從樓上書房下來。劉兆東五十出頭,身材高大魁梧,臉上帶著典型的北方人特征。

    “劉省長。”趙長風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

    “長風市長,比上次開會時更精神了嘛!”劉兆東握住趙長風的手搖了一搖,親切地說道︰“坐吧。”

    “領導目光如炬啊,明察秋毫”趙長風摸著頭笑了起來,“我昨天中午稍微修正了點鬢角,這就被您看出來了。”

    張秘書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在一旁恭維道︰“當然了,上次省人民醫院專家過來體檢,劉省長兩只眼楮都是一點五的,這樣出色的視力政府大院里年輕人中也挑出不幾個來。”

    劉兆東靠在寬大的沙發上,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顯然張秘書這話很對他的心思。當領導的,誰不希望自己年輕啊。

    趙長風又跟著恭維了幾句,見劉兆東心情不錯,就開口說道︰“劉省長,知道您工作繁忙,我也不敢多耽誤您的寶貴時間。我這次上門來,是帶著任務來的。”

    劉兆東正靠在沙發上,手指輕輕的在扶手上打著拍子,听了趙長風的話,依舊是笑眯眯的,沒有說話,只是手指的節拍中間停頓了一下。

    “為了幫助山區農戶脫貧,粵海永磁材料公司投入巨資,無償在東江縣青梅嶺地區修建一個綠色無公害高山蔬菜基地。本來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麼,誰知道這個永磁材料公司的老總在海州市交通局參觀的時候見過一幅字,喜歡得不得了,回去之後日思夜想不能入睡,于是提出一個要求,說這個綠色無公害高山蔬菜基地無償援建可是,但是市里面必須找一個大書法家給這個高山蔬菜基地題名。

    下邊人向我匯報之後。我也很是詫異。就到海州市交通局去看了那副字。一看之下。原來是劉省長地手跡。別說是永磁材料公司地老總喜歡。我自己也喜歡地緊。今天我登門拜訪。就是想請劉省長支持一下我們海州市地扶貧工作。幫那個高山蔬菜基地題個名。”趙長風按照事先打好地腹稿。態度誠懇地說道。

    張秘書趕快在一旁幫腔。“趙市長。你們海州市地老總還真不會吃虧啊。援建個蔬菜基地。就想換劉省長一幅字?賺大發了啊!”

    趙長風就說道︰“那可不。現在企業家都精明著呢!付出五十。就想賺回一百呢!”

    劉兆東听趙長風和張秘書一唱一和地夸贊他地字。心中也是舒坦。他沉吟半天。才拿捏著說道︰“本來呢。我地字是輕易不寫給外人地。但是長風市長既然說了。是為了海州市地扶貧事業。我就不能不破例了。”

    “是啊。劉省長最熱衷慈善事業了呢!”張秘書說道︰“前兩天還給希望工程……”

    “小張。說這個干什麼?”劉兆東“不悅”地瞪了張秘書一眼。這才對照常說道︰“長風市長。我可事先聲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趙長風連忙點頭說道︰“劉省長,我也就敢大這麼一次膽子。下次他們在纏著要劉省長的手跡,我讓他們親自過來——這麼珍貴的手跡,是能說要就要的?”

    劉兆東頷首微笑,說道︰“唉,這弄的!不是逼上梁山嗎?”說著就站了起來,就往樓上走。張秘書給趙長風一個眼色,趙長風連忙站起來,和張秘書一起跟著劉兆東來到樓上書房。

    張秘書熟門熟路的打開書櫃,從里面曝出一卷宣紙,在書桌上攤開,又拿出一錠松墨,往硯台里倒了點水,在里研磨著。劉兆東也不說話,雙手背在後面,在書房里踱來踱去,醞釀著情緒。

    趙長風在一旁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切,心中卻暗自好笑,如果不看劉省長地字,這書法家的派頭倒是一絲不……

    不大會兒工夫,張秘書的墨汁已經研磨好了,他把狼毫遞到劉兆東手里。劉兆東接過狼毫,眼里顧盼生威,望著趙長風道︰“是海州市高山蔬菜基地?”

    “海州市青梅嶺高山蔬菜基地。”趙長風說道。

    “嗯!”劉兆東緩緩的點了點頭,雙眼盯著書桌上雪白的宣紙,手持著狼毫,在硯池里蘸上濃濃的墨汁,又輕柔的在硯池邊沿蹭了兩下,去掉多余的墨汁,然後手腕一抖,運筆如飛,轉眼之間,只見“海州市青梅嶺高山蔬菜基地”十一個字在雪白的宣紙上躍然而出在趙長風看來,這十一個字氣勢非凡,遠看如野狗打架,近觀如螃蟹抱窩,斷斷當得起別具匠心,獨具一格的評語。

    “妙!妙哉!”趙長風扼腕而嘆,“劉省長,這幾個字無論是謀篇布局還是筆力筆意都與眾不同,既不類古人,也遠勝現代名家,雖然不敢說是後無來者,但是前無古人這四個字是絕對當地起的。”

    “小趙,哪里有你說的那麼夸張?”劉兆東微笑著說道,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對趙長風的稱呼改成比較親昵的小趙,“信手涂鴉而已。”

    趙長風伸手拿出早已經準備好地一方宋代端硯,放在書桌上。

    劉兆東一看,臉色大變,說道︰“長風市長,你這是干什麼?”

    趙長風正色說道︰“劉省長,這東西是粵海永磁材料廠包總祖上傳下來的,可惜傳到他這一代,不喜歡寫寫畫畫,倒是喜歡做生意,這東西放在他手中也等于是明珠暗投。前幾天他知道自己看地那副字是劉省長寫的後就動了心思,想把這塊宋代端硯贈送給劉省長。他知道劉省長清正廉潔,從不收禮,但是我用這硯台換劉省長一幅字總可以了吧?他書香門第出身,也知道劉省長字地價值,說劉省長這一幅字,隨便拿到書畫行,至少能換個十來萬。這一副硯台才能值幾個錢?不過是向劉省長支持扶貧工作的一點心意而已。”

    劉兆東雖然字寫得不怎麼樣(當然他自己不會這麼認為),但是對文房四寶地研究卻很有一套,他一眼就看出,這是一方古硯,看風格很可能是宋代的,心中也歡喜的緊,隨也沒有推脫。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25
第49章負荊請罪
馮天根指點的這一招果然很對劉省長的脾氣,很快就拉近了趙長風和他的距離。趙長風本來打算拿到了劉省長的字,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要覷個機會告辭。誰知道劉省長的興致卻上來了,硬是又留著趙長風坐了將近一個小時。臨告別的時候,劉省長握住趙長風的手說道︰“今天你認門了,以後來省里出差可別忘記老頭子,記得來我這里坐坐啊!”那手也握得分外有力,讓趙長風都有些痛感。

    出了門,張秘書感慨的對趙長風說道︰“我跟劉省長半年,還沒有見他對誰這樣過。”

    趙長風微微一笑,說道︰“這還不是托了首長秘書的洪福?你引薦的人,劉省長給一點特別對待,也是很正常的嘛!”

    回去到海州之後,趙長風向苗書記匯報了一下海東新線項目工作的進展,苗書記听了之後也很是高興,但是他也鄭重的告誡趙長風,行百里者半九十,事情進展到現在,還差最後一步,那就是孫老那邊工作。只有孫老的工作做通了,才能保證海東新線修改線路方案的順利實施。

    趙長風這邊其實已經計劃好要去孫老家拜訪一趟。但是在苗書記面前,卻故意像是遺忘了這件事情一樣。海東新線是一個海東人民都矚目的大工程,這樣的大工程當然離不開市委的正確領導,尤其是市委苗書記的正確領導。真正會做事的下屬,是懂得什麼時候留給領導一個表現的機會的。

    于是趙長風就一拍腦門,有些懊悔地叫道︰“哎呀,這些天我一定是忙昏了頭,忙來忙去,把最重要的事情跟忘記了。要不是苗書記地提醒,我肯定要犯下大錯誤的!”

    他對苗曉說道︰“苗書記,你提醒的真的是太及時了,我馬上安排一下,去看望一下孫老。”

    苗曉嘴角掛著一抹滿意地微笑。其實他何嘗不知道趙長風這是故意做給他看的?以趙長風的智商,這最關鍵的事情會忘記了?但是官場向來都是如此,明明知道下屬說的是假話,但是領導還要正兒八經的當成真話來听。如果沒有這層涵養,那麼還混什麼官場?

    其實,真話假話不要緊,關鍵的就是在于一個態度。趙長風今天這樣的表現,就是告訴苗曉,趙長風很尊重他這個班長,很注意維護他這個班長的權威。這樣地年輕人了不得啊!後台扎實過硬,能力又強,卻懂得時時刻刻給領導留面子,不搶領導風頭,還有什麼比跟這樣的副手合作更愉快的呢?

    趙長風又說道︰“苗書記。听說您以前去看過孫老。您說我這次去看望孫老。帶點什麼號呢?”

    “長風。孫老一生清廉。現在雖然退下去了。還是依舊保持著以前地習慣。”苗曉叮囑道︰“所以你去拜訪地時候。千萬不要帶什麼貴重禮品。那樣孫老會毫不猶豫地把你趕出來。”

    “那什麼都不帶。會不會不好看?”趙長風望著苗書記。

    “呵呵。孫老也不是那種非常迂腐地人。他呢。特別喜歡吃家鄉地東西。”苗曉說道︰“你就帶一點青梅嶺產地年桔、草菇、觀音菜什麼地。這些東西不值幾個錢。又對孫老地胃口。他一定會收下地。”

    *************************************************************************

    孫老家位于省政府老干樓地深處。是一棟兩層高地老式別墅。趙長風按了門鈴。朱紅色地鐵門就開了一個縫。里面露出一個十七八歲地小姑娘地臉。也不說話。只是用詢問地眼光上下打量著趙長風他們三個人。

    趙長風就笑著說道︰“孫老在家嗎?我是海州市副市長趙長風,專程來看望老領導的。”

    小姑娘就扭身喊道︰“爺爺,有人過來看您,說是海州市地副市長。”

    里面就傳來一個老年人的聲音︰“讓他們進來。”語音之中有著濃濃客家話地痕跡。

    小姑娘這才把大門拉開,趙長風又笑著對小姑娘點了點頭,這才提著拎著袋子進去,在他身後是司機老張和秘書鮑曉飛,每個人都抱著一個大紙箱,里面裝滿了東江縣的特產。

    進了門,才發覺院子地面積很大,有小一百五六十個平方,院子角落是一棵高大挺拔的木棉樹,郁郁蔥蔥。院子中間是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把院落分為左右兩邊。左邊有一個水泥池塘,里面養著五顏六色的錦鯉,魚兒在水中歡快的游動著,煞是好看。池塘旁邊是一株不高的小樹,樹_上上掛著兩個綠色的果實,正是一株木瓜樹;右邊則是一片菜圃,里面種著西紅柿、茄瓜、朝天椒等林林總總七八樣蔬菜,一個頭戴斗笠老者正打著赤腳,那個小鏟子菜圃里鋤草。見趙長風等人進來,就放下小鏟,站起來往這邊看,正是老省長孫金平。

    趙長風本來以為這老者是孫老雇過來的園丁,可是他仔細一看,心中吃了一驚,這不是老省長孫金平,又是什麼人呢?只是比起照片上來,眼前的孫金平似乎黑了一點,皺紋多了一點。

    “孫老!”趙長風連忙走上前去,對孫金平說道︰“您好,我是海州市政府的趙長風。”

    淡淡的哦了一聲,孫金平目光從趙長風臉上一掃,沒有說話,低頭又去侍弄他的蔬菜。

    趙長風完全沒有設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和孫金平對話,讓他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現在孫金平的態度明顯是拒人千里之外。想了一想,趙長風決定直來直去,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雖然會很是尷尬,但是為了海東新線,為了東江縣老百姓,趙長風也顧不得了。

    “孫老,我這次過來,是向您負荊請罪的!”趙長風往菜圃旁湊了湊,低著頭說道。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26
第50章 先禮後兵
孫金平不緊不慢的給蔬菜松著土,嘴里說道︰“趙市長個離休在家被人遺忘的老頭子,無權無勢,怎麼能當得起你的請罪呢?”

    “孫老,我知道,您肯定對我有些誤會”趙長風橫下心來,不管孫金平怎麼想,他也要把事情說完,他說道︰“我剛到海州不久,就發現海東新線一直停在那里,嚴重的制約了海州市西北部,尤其是東江縣經濟的發展,所以才根據海州市的財力物力情況,主張對海東新線現有設計線路進行修改。我知道,海東新線現有線路經過青梅嶺,對青梅嶺山區人民脫貧致富有著很重要意義,但是這是在海東新線能夠順利建成的情況下。像現在這種海東新線停滯不前這種情況,即使規劃的目的再好,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對海東新線現有線路進行修改之後,雖然青梅嶺山區的人民要受一點損失,但是東江縣整體上卻會因為這次線路修改而獲得騰飛的契機……”趙長風一邊說著,一邊試圖觀察孫金平的神色,可惜孫金平這個臉被大大的斗笠遮蓋住,他什麼都看不到。

    “趙市長,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市民,這些東西你沒有什麼必要跟我說,我也懶得听。”孫金平蹲在那里揮舞著鏟子說道︰“至于什麼線路的利弊,你應該去找交通主管部門去陳述,對不對?我要侍候我的瓜瓜菜菜,沒有時間招待你們,請回吧!”

    “孫老,請您……”趙長風還想說。孫金平卻叫道︰“小楠,送客人出去!”

    那個小小姑娘立即站到趙長風面前,做了一個凶巴巴的手勢,“走吧,爺爺沒有時間招待你們!”

    趙長風大失所望,他本來以為孫金平這樣為官清正、兩袖清風的老領導只要把道理說明白,工作還是比較好做的,畢竟是小家重要還是大家重要,是少部分人地利益重要還是大部分人的利益重要,孫老應該能拎得清的,可是現在卻是這樣的結果,孫老甚至不讓他把話說完,就直接把他往外趕。難道說在孫老心目中,維護家鄉的一點蠅頭小利就那麼重要嗎?

    趙長風也無心糾纏,就扭頭對鮑曉飛和老張示意,讓他們把手中的東西往屋里搬,嘴里說道︰“孫老既然忙,那我就不打擾您了,這些觀音菜、年桔等特產是東江縣地鄉親們托我帶過來的,他們听說我來看望老省長,非要讓把這些東西帶來,說是讓老省長嘗一個鮮。”

    孫金平蹲在菜譜里不說話,小姑娘就凶巴巴地攔著,不讓鮑曉飛和老張往往里送。鮑曉飛和老張就轉過臉求救的看著趙長風,趙長風就遞了個眼色,鮑曉飛和老張就把手中這些土特產放在院子里,轉身就往外跑。趙長風也把手中的袋子放下,不理睬身後的小姑年的急促地叫聲,跟著鮑曉飛和老張離開了孫金平的院子。

    坐進車里。老張和鮑曉飛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可以看出來。兩個人臉上都是憤憤不平地。顯然為老板受到孫金平這樣地對待感到氣憤。如果不是趙長風平時管教他們嚴格。恐怕兩個人早就出聲埋怨了。

    趙長風臉色卻很平靜。雖然場面有些狼狽。但是結果他卻早有準備。當初去做劉兆東地工作。為地就是防止孫金平這一關通不過。劉兆東是交通部地副部長下來地。到粵東來也是想做一番事業。這種京官地心理趙長風早就摸透了。他們背景深厚。並不在乎地方上錯綜復雜地勢力。而且急于干一番事業。以證明自己比這些地方上出身地官員高明。尤其是劉兆東。還不同于別地京官。他可是交通部副部長出身。像交通部這樣實權部門。掌握地道路建設資金都是成百上千億地。每年省里那些主管官員都眼巴巴地在交通部里排著隊。指望著從交通部里摳出一些錢來。用于發展本省地交通。而像劉兆東這種身份。一般省里分管交通地副省長去了。他都不一定出面接待。大多都是下面地司長出面。只有省里地省長、省委書記這樣地主官親自過去。才能請得動劉兆東地大駕。現在劉兆東到東省擔任副省長。無非就是鍍一下金。多一個主政地方地政績。為自己將來地發展謀一份資歷。像他這樣地人。如果下決心要做一件事情。又怎麼會在意一個退休了三年多地副省長意見地左右?

    趙長風心中做好了計劃。就掏出機密電話本。撥通了張秘書地電話︰“張秘書。我是趙長風啊。我想找劉省長匯報點工作。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秘書一听是趙長風。也非常熱情。他想了一下說道︰天地日程安排地很緊張。我抽空給你匯報一下。至于能不能見到。我可不敢保證啊!”

    “多謝張秘書。”趙長風笑著說道︰“回頭有時間到我們海州去釣魚吧。蟒河水庫里地大魚可是有上百斤重地呢!”

    “趙市長。您還和我客氣?”張秘書笑著說道︰“我也是天天侍候領導。脫不開身。等哪天有空了。我一定去海州蹭飯吃。”

    掛了電話,趙長風就讓老張把車開到海州市駐羊城辦事處,開了個房間,在里面靜靜的等著,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趙長風才接到張秘書的電話︰“趙市長嗎?劉省長听說你要見他,非常高興。

    他現在正接待著一個美國商務代表團,沒有時間。中午吃過飯後他能擠出一點時間,一點半你到他的辦公室去,他在辦公室等你。”

    趙長風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張秘書,那不是耽誤了劉省長中午休息嗎?”

    張秘書一笑,說道︰“趙市長,我跟你說一句實話啊。中午是劉省長雷打不動的休息時間,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接待過客人,沒有想到對你卻破了這個例啊!”

    掛了電話,趙長風匆匆在辦事處里吃過飯,就讓老張開車去省政府大院。進了院子之後,趙長風讓老張在距離省長辦公樓不遠地方一棵大榕樹的樹蔭下停著。坐了有十幾分,趙長風就雙眼皮就有些打架,最近為了忙這條海東新線,真的把他折騰的不輕。鮑曉飛就在前面輕聲說道︰“老板,你打個盹養養精神,我和老張在這里替你盯著劉省長的車。”

    趙長風就輕輕的合上了眼楮,抓緊時間打個盹,待會兒要去見劉兆東,精神一定要養好。

    閉上眼大概有二十多分鐘,趙長風感覺到有只手在輕輕的推著他,他張開眼楮一看,鮑曉飛正從前座探過身來,輕聲說道︰“老板,劉省長的車到了。”

    趙長風透過前面望過去,只見劉兆東邁步剛從一輛黑色的奧迪里出來,邁步向省長樓走去。

    鮑曉飛又打開手包,遞過一張濕巾,趙長風接過來擦了一下臉,頓時覺得精神百倍。鮑曉飛拉開車門,趙長風邁步下車,說道︰“小鮑,你和老張在這里等著,我自己上去。”伸手接過鮑曉飛遞過來的手包,邁步進了省長樓。

    上到七樓,來到劉省長辦公室門前,趙長風輕輕敲了一下門,里面傳來張秘書的聲音︰“請進。”

    趙長風推開門,張秘書就伸著雙手迎了出來,並把嘴往里面努了一努。趙長風會心的一笑,里面就傳來劉兆東的聲音︰“長風嗎?請進請進。”

    張秘書搶步上前,推開里間的門,把趙長風領了進去。

    趙長風一進去就連忙抱歉的說道︰“劉省長,您好您好。真是不好意思,耽誤您中午也休息不成。”

    劉省長站起來和趙長風用力握了握手,說道︰“長風,你從下面風塵僕僕的趕過來,比我更辛苦啊。在基層工作不容易,我休息不休息算什麼?”然後又問︰“苗曉同志和刻舟同志都還好吧?”

    趙長風連忙說道︰“苗書記和王市長都托我問候您呢!苗書記還說,這麼長時間也不見劉省長到海州去視察工作,是不是忘記了海州了?”

    “呵呵,苗曉同志這是在批評我啊!”劉兆東摸著肚子大笑起來,“長風,你回去轉告你們苗書記,就說我回頭一定過去,到時候他莫嫌我煩就行!”

    “劉省長,瞧您說的?我們基層同志盼望領導下去指導工作都望眼欲穿了,還怎麼會嫌……”趙長風笑著恭維道。

    “趙市長,請喝茶!”張秘書泡了一杯茶端過來,小心的放在趙長風面前。

    “多謝多謝。”趙長風輕輕扣了一下桌面,扭頭對劉省長說道︰“劉省長,張秘書是個難得的人才啊,我這里先說好啊,你什麼時候放張秘書下去鍛煉,可一定要放到我們海州啊!我提前跟劉省長預定了!”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27
第51章 省委書記召見
秘書表面上若無其事,內心中卻已經是翻江倒海了。
    當個秘書,整天鞍前馬後地侍候著領導,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能在仕途上走一個捷徑,爭取一個好的發展嗎?那些當秘書的,誰心中不是揣著這樣的心思?劉兆東是京官下派,在粵東省分管著交通等實權部門,在幾個副省長中權力僅次于常務副省長。張秘書只要安心靠著劉兆東這棵大樹干上一兩年,到時候下放到下面當個縣長什麼的,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

    可是下派的下邊之後,怎麼混呢,就看個人的機緣。雖然說背靠大樹好乘涼,但是到了下面,中間隔著一層關系,劉兆東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關照著張秘書,張秘書混好混壞,還要頂頭上司的態度,所謂縣官不如現管。

    趙長風現在年紀輕輕就是海州市的常務副市長,那麼一兩年後,趙長風身上又會出現什麼奇跡,還真不好說。即使是趙長風一兩年後還依舊在海州市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原地踏步,但是以趙長風在省里的背景,再加上和市委書記苗曉的密切關系,海州市的財權和人事權都捏在手里,如果張秘書到海州市下面去做個縣長、縣委副書記什麼的,有趙長風的照顧,想撈一點政績還不是手到擒來?

    今天趙長風這樣說,明顯是遞過來橄欖枝了,張秘書心思豈能不活泛?不過當著劉兆東的面,張秘書也只能當作沒有听見,心中卻再想下去後怎麼再和趙長風加深一下感情。

    “長風,這怎麼能行?挖牆角都挖到我這里來了!”劉兆東板著臉說道︰“小張我用著正順手呢!現在還離不開他。你要是真想要他,就給他留個好位置,兩年後我把他放到你那里去!”

    “劉省長,那就這麼說定了啊!”趙長風笑吟吟地說道︰“張秘書在你身邊再學習兩年,到了我們海州正好發揮傳幫帶的作用。”

    張秘書畢竟涵養淺,听得渾身燥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過來為劉省長杯子里加了點水,輕聲說道︰“劉省長,您們談,我到外邊看看。”

    劉省長含笑著看著張秘書輕輕帶上房門,這才正色對趙長風說道︰“長風,你這次……”

    趙長風連忙坐直了身體,對劉兆東說道︰“劉省長,我這次過來是向您匯報一個事情。”他就把海東新線的情況講述了一遍,說海東新線東江段如果按照最初地設計路線走直線從橫塘、麻涌經過,不但可以節省兩個多億的巨額投資,工期也可以縮短三到四個月。可是听說省里有些領導對最初的路線有不同看法,最後海東新線東江段就繞了一個大彎,走了青梅嶺,這一繞彎,路線不但比原來遠了將近六公里,而且光穿越蟒河的大橋就要多修三座,還要打通一條穿山隧道,整個工程造價比最初設計路線多了兩個多億,超過了東江縣和海州市地財政能力。致使這條路拖了三年半,還沒有修通。兩個多月前,趙長風到海州市擔任常務副市長後,了解到海東新線地情況,就打算修改海東新線,恢復最初的線路設計。

    說著趙長風把有關海東新線地材料交給了劉兆東。劉兆東拿到手里。慢慢地翻看著。趙長風一邊看著劉兆東地臉色。一邊說道︰“我下這個決心地時候壓力很大。

    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有阻力。很多人勸我說。還是算了吧。省里定下地路線。你現在要去調整。能成功嗎?但是面對著這些壓力和這些冷言冷語。我還是毅然下定了決心。決定一定要把海東新線修改線路地項目報上去。”

    “劉省長。不瞞您說。促使我下這個決心地相當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您。”趙長風望著劉兆東懇切地說道︰“我還在中原省地時候。就听過您地事跡。知道您擔任交通部副部長期間。硬是頂著一位老領導地意見。把京黃高速裁彎取直。節省了十幾個億地巨額投資。”

    劉兆東本來神情嚴肅。听趙長風提起他最得意地事情。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他擺擺手說道︰“長風。這些陳芝麻爛谷子地事情。你提它干嘛?我不過是做了一個交通官員應該做地事情罷了。”

    說到這里。劉兆東語氣又嚴肅起來。“現在有很多官員不尊重科學。也講經濟規律。認為修路建橋。就是拍一拍腦袋。下個文件地事情。路想從哪里過從哪里過。橋想建在哪里就建在哪里。也不考慮考慮。這樣做經濟上劃算不劃算。要多付出多大地代價。我們國家是個發展中國家。經濟上還不富裕。即使這些年經濟上有了些發展。

    廣人多。需要用錢地地方多著呢。怎麼能這樣浪費?為。修橋鋪路還是要尊重科學。就像你們海東新線。到底該怎麼走。設計該怎麼做。哪一個領導說了也不能算。最終還是要看實際勘查結果。”

    听了劉兆東的表態,趙長風地心一大半放進肚子里了,如果是說要看實際勘察結果,海東新線最初的設計路線肯定佔優。只是,他心中還是有些擔心……

    于是趙長風就說道︰“劉省長,省道路勘察設計院的專家當初就是受了外來的干擾,才修改了最初的設計方案。現在還是讓他們重新勘察,我還是怕……”

    劉兆東手端著茶杯,中指在上面輕輕地敲著,沉吟了一下,說道︰“海東新線雖然是二級公路,但是也可以請國內一些權威專家參與嘛。”

    趙長風終于放心了,孫金平影響力再大,也僅僅局限于粵東省,如果劉兆東能夠在京城請一些全國交通系統有名的專家過來,孫金平可就影響不了了。而且有了這些全國著名交通權威的意見,對海東新線進行修改也顯得名正言順。

    “劉省長,我本來心中很緊張的,听您這麼一說,心中就亮堂起來了。”趙長風說道︰“有您這樣內行的領導在上面把關,我們基層的工作就做多了。”

    劉兆東微笑著說道︰“長風,也能說是內行,我不過是在交通系統多干了幾年,看到的東西多一些而已。

    這材料我先留下,回頭再和金廳長溝通一下。你回去也要多做一些準備,再搜集一些材料,越翔實越充分就越有說服力!”

    趙長風連忙說道︰“劉省長,我回去就立即按照您的指示開展這個工作。”

    “什麼我的指示?”劉省長笑了,“我可什麼都沒有說。”

    趙長風也笑了,他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說道︰“劉省長,那我就告辭了。耽誤了你一中午的休息時間。”

    劉兆東就站起來,緊緊握住趙長風的手,使勁兒拍了拍趙長風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長風,好好干。現在像你這樣直言不諱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不過該收斂的時候也適當收斂一下,當年我可沒少在這上面吃虧啊!”

    “多謝劉省長,我一定牢記您的指示。”趙長風懇切地說道。

    “嗯,好好干!有什麼問題再來找我!”劉兆東握住趙長風的手,又送了趙長風兩步,幾乎快到門口了,這才松開,和趙長風揮手告別。

    張秘書在一旁看的心中暗自眼熱。趙長風怎麼就這麼得劉老板的歡心呢?平時市長市委書記過來匯報工作,劉省長最多也就是握一下手,哪里有這樣快送到門口的?

    *************************************************************************

    回到海州後,趙長風又把交通局局長陳心仁叫過來,吩咐他再盡最大可能地詳盡收集一切關于海東新線的資料。

    又經過半個月的等待,交通廳那邊終于傳來好消息。海州市申報的海東新線線路修改項目在省交通廳廳長辦公會上獲得了通過。金冠天打電話告訴趙長風,交通廳那邊已經開始和京城有關方面進行了接觸,準備委托交通部第一勘察設計院負責海東新線線路修改項目的勘察設計。

    消息傳到海州,海州市政壇大為震動,絕大部分海州市官員沒有想到,年輕的常務副市長趙長風竟然真的把這個海東新線道路修改項目給跑成功了。這太不可思議了。交通廳副廳長就不說了,交通廳廳長金冠天可是老省長孫金平一手提拔上來的,他難道就忘記了老領導的恩惠?

    還有老省長孫金平,怎麼不見一點動靜,他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的心血被趙長風毀掉?

    也有人,老省長是引而不發,先讓趙長風蹦兩天,等方案報到分管副省長的那里的時候,老省長孫金平再出手,徹底扼殺趙長風的希望。

    就在眾說紛紜中,趙長風接到了省委書記杜紅軍秘書的電話,讓他立即到省委來一趟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33
第52章 老省長發火
劉處長。能給透個底嗎?杜書記召見是什麼事情。我前做個準備。”接到電話。趙長風心中就噔一下。這個鍵的時候。杜書記召見能有什麼事情?一種不詳的預感升了起來。于是就電話里和杜紅軍的秘書劉延松套近乎。看看不能獲的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來了就知道了。”劉延松淡的說了一句。把電話給掛了。

    趙長風摸了摸腦袋。心中感覺更是不妙。他也不再耽擱。立即給苗曉書記和王刻舟市長做了簡單匯報。然後立即出發。

    老張開著車穩穩的駛上了高速公路。趙長風手里拿著手機。靠在寬大的真皮靠背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顯然是在期待什麼。

    曉飛知道小趙老板心情不好。車後就靜悄悄的坐在那里。沒有像往常那樣往車載CD里放老板很喜歡听的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

    車內的氣氛就有些悶。

    在高速上跑大約有個小時。趙長風手中的手機終于耐不住寂寞。響了起來。趙長風看著顯示屏上熟悉號碼。眼中掠過一喜色。

    “大哥。我知道你不會不管老弟的。”趙長風把手機放在耳邊。嬉皮笑臉的說道。來電話的是省政府秘書長謝富海。如和謝富海何承明省里這些鐵桿關系相處。趙長風自有一套心。他完全明白。什麼時候該稱呼職務。什麼時候又該用“大哥老兄”來稱呼。

    “哎。長風。你這次可踢到鐵板上了。”謝富海在電話的語氣很嚴肅。趙長風听聲音就知謝富海在那邊是什麼樣一張面孔。“連我也沒有想到。孫老的脾氣。真是老而彌堅。”

    “大哥~果然是孫老?”趙長風雖然早有預感。但是听到謝富海口中親自證實。還是吃了一驚。

    “是啊。我上午就听說孫老到省委大院去了我想可能是因為海東新線的問題。本來我想摸一摸情。等的到確鑿的消息了。再向你透氣呢。誰知道杜書記這麼快就打電話給你了。”謝富海又嘆了一口氣向趙長風說明了緣由。

    今天上午。孫金平老省長拄著一根拐棍。來到了省委大院。一般來說。像孫金平這樣的老志。在台上的時候風風光光威風八面。那麼一旦退下來之後。隨著中權力的喪失。籠罩在他身上的光環也必將隨之退去。正因為這樣。那些曾經在省大院省政府大院叱 風雲風光無限的老干部退休之,。一般不願意出現在這些記錄下他們顯赫歷史的的方。他們曾經高高在上的坐在皮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的人過來匯報工作。而現在。那間象征權的辦公室象征權力的皮轉椅。都以前不屬于他們。坐在上面的或許就是當年給他們提公文包送文件的下屬。他們如果出現在這里。就要接受下屬居高下的目光這中間心理上巨大落差。絕對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有些老同志退下之後思想轉變的快。很快找到了歸屬。比如孫金平。就把自己的興趣轉移到種菜上面。在自己的小院里開了一小塊菜的。整天樂此不疲的侍弄著那些蔬菜。還不是把摘下一些成熟的蔬菜送給自己那些退休的老伙計聲稱這是絕對綠色無污染的蔬菜自己一手種出來的。比機關事務管理局特供的還要正宗。

    有些老同志呢放不下過去那點感覺。退下來後心中還是耿耿于懷。整天一股悶氣在心中郁結。時間不長。身體就出現了毛病。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老干部。在台上生龍活虎的。一點毛沒有。剛一退下來。身體這個零件壞了。那個零件出毛病了。最後只好病怏怏的躺在特護病房里靜養著。

    平心而論。孫金平這些退下來的老領導中還屬于比較開明的。心胸也比較開闊。一退下後立即拋棄了對權力的眷戀。躲在家里侍弄小菜園。非迫不的己不往省大院省政府大院里來。即是春節省委省政府聯合舉辦的老干部團拜會。孫金平也是能推就推。盡量不來。為什麼。就是因為孫金平不想別人尷尬。也不想自己尷尬。以前他無論是出現在省委大院還是省政府大院里。別人見了就不斷的打招呼。口口聲聲的孫省長長孫省長短的。圍著要說半天。現在見面呢。基本上就是點點頭就走。實在是沒有辦法。也是上前握個手。問一聲孫老好。說我這里正好有事要出去。就不……

    當然。也有一些老干部不知道進退。比如孫金平的一位老搭檔。退休之後不知道自己的角色發生了變化。依舊仗著自己過去的那張老臉。動不動就對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指手畫腳。沒事喜歡到省委省政府一領導的辦公室坐一坐。一坐下就東拉西扯。嘮嘮叨叨。如果哪位領導稍微對他有點怠慢。他甚至會站在辦公室外的走廊上氣哼哼的罵人。最後落的個神鬼倆厭,。搞的省委省政府這些領導誰見誰躲。想躲避瘟神一般。剛開始這位老干部還有力氣在外面走廊上罵罵。時間長了。見沒有人搭理。才白自己是被些領導集體晾到這里了。心中就極為氣憤。一時想不開。當場中風。送到醫院搶救過來。成了個半癱。天天坐在輪椅上。也不能往省委省政府來了。

    孫金平輕易不來省委省政府。是因為他懂的進退。懂的做人。不想給省委省政府的領導添麻煩。這並不代表他軟弱可欺。他在青梅嶺長大。對那里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在位的時候。考慮到己的身份。從來沒有主動為家鄉辦一件事情。臨退休前為家鄉爭取了一條公路。竟然還要被人給推翻。這讓金平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黑心陀 發表於 2009-11-22 14:41
第53章 剖心之言
孫金平也懶得去找劉兆東,再說即使去找劉兆東,別人不一定認識他這張老臉,給他這個面子。一般來說,新官上任,都要去拜訪一下以前的老領導,溝通溝通感情,請教請教經驗,再詢問一下老領導們有沒有什麼困難需要解決一下,總之,把老領導面子給的足足的,這樣自己在做事的時候,就會減少很多阻力,甚至在遇到某些阻力自己不好出面的時候,還可以把老領導搬出來化解一下,即使自己有些事情做得不符合老領導們的心意,礙于面子,老領導也不好意思出來說三道四,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總有個禮尚往來吧?

    可是這個劉兆東倒好,來到粵東省將近半年了,竟然從來沒有登過孫金平的門。著說明人家京官出身,壓根就沒有把孫金平這樣粵東省土生土長的老干部放在眼里,即使你孫金平是交通系統的元老。

    關于海東新線的事情,孫金平甚至在項目沒有上海州常委會討論的時候就獲得了消息。是大溪鎮黨委書記朱光輝親自上門過來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朱光輝說,海東新線東江段不僅是大溪鎮的脫貧公路,更是孫老的心血,不能就這樣被個別領導毀掉。因此他冒著巨大風險來向孫老匯報這個事情,請孫老一定要想一想辦法,不能讓海東新線繞過大溪鎮,讓大溪鎮的鄉親們繼續受苦受窮。

    孫金平只是淡淡地笑笑,也不多說,客客氣氣地把朱光輝送走,有很多事情,他沒有必要說,說朱光輝這樣的層次的人也不一定能懂。那個海州市常務市長趙長風想修改海東新線?簡直是異想天開。

    這種事情還用我去操心嗎?以我在粵東省交通系統的影響力,這個項目根本不用我說一個字就會有人替我槍斃了它。

    可是孫金平沒想到,這個趙長風活動能量還是真的是很大,不但順利在海州市常委會議上獲得了通過,而且到了省交通廳之後,也一路綠燈,甚至他親自提拔上來的交通廳廳長金冠天竟然也給這個項目發了通行證。這個金冠天怎麼回事?別人不知道,你難道也不知道?這條海東新線對我老頭子來說意味著什麼?老頭子一輩子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臨退休前,為家鄉破了這麼一次例,現在還要被你們破壞掉?說一句難听話,這是讓我老頭子婊子也做了,卻也沒有為家鄉地父老鄉親賺一點實惠。唉!也怪自己當初瞎了眼,怎麼看上金冠天這麼一個過橋抽板的人!

    而孫金平正為金冠天忘負義憤怒不已的時候,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趙長風卻登門拜訪了,孫金平能給他好臉色嗎?

    讓趙長風踫個釘子後,孫金平反而下了決心,他倒是要看看,趙長風這個年輕人究竟能把事情辦到什麼地步?二級公路的勘察設計都是由省交通勘察設計院來完成的,交通勘察設計院的院長也是孫金平一手提拔上來,孫金平就不相信,這個交通勘察設計院的院長也跟金冠天一樣,是個白眼狼。只要勘察設計院在出具設計報告的時候找一些理由,海東新線修改線路地事情也會無疾而終。

    可是孫金平沒有想到,劉兆東準備把事情做絕,竟然指示交通廳和交通部第一道路勘察設計院進行聯系。京城那幫交通權威下來,會買他這個老頭子的帳?到那個時候,即使孫金平再想去活動恐怕也回天無力了。

    這壓在孫金平心理防線地最後一根稻草把孫金平徹底激怒了,老頭子既然丟過一回人了,就不在乎再丟一回!他決定親自出馬,誰也不找,直接去找省委書記杜紅軍,看看他原來的秘書還認識不認識他這個老領導。

    就這樣。孫金平提著他地拐棍。到省委大院來了。其實孫金平身體康健著呢!走路根本不用拐棍。這個拐棍其實是一根登山杖。是孫金平爬白雲山時才用地。這時候提在手里。其實就是做給省委書記杜紅軍看地。

    來到杜紅軍辦公室地。會客室里已經坐了七八個人。看來都是等著省委書記杜紅軍地接見。杜紅軍地秘書劉延東看到孫金平。連忙迎出來扶著孫金平道︰“孫老好。您先坐。杜書記里面還有人。我……”

    孫金平一把甩開劉延東。拄著拐棍就往間地房門進去。

    “孫老。孫老。您這是……”劉延東在一旁求饒似地叫著。卻也不敢阻攔。他清楚地知道。孫金平和老板杜紅軍之間地關系。如果他惹怒了老爺子。杜紅軍不知道會怎麼他呢!

    孫金平來到門前。也不敲門。用拐棍戳開房門。拄著拐棍就進去了。

    杜紅軍正坐在辦公桌後听農業廳廳長工作。忽然間見房門一開。老領導孫金平拄著拐棍氣哼哼地走進來。他連忙向農業廳廳長做了一個手勢。起身就迎了出來。

    杜紅軍上前扶著孫金平,親熱地叫道︰“老首長,那股風把您吹來了?”

    農業廳廳長也連忙

    來,滿臉堆笑和孫金平打招呼︰“孫老,您來了。

    “你坐,你們先談事情,我在旁邊等等。”孫金平可以對自己的秘書杜紅軍擺臉,但是對農業廳廳長卻不能這樣做。

    “孫老,我的事情已經匯報完了,正要出去呢!”農業廳廳長乖巧地說,“您和杜書記談吧。什麼時候孫老有空,到我們那里指導一下工作。”說著就拿起桌上地手包退了出去,心中卻恨恨地想到,這個老家伙,來得真不是時候,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次向省委書記匯報工作的機會,卻就這樣被這個老家伙給破壞了。

    劉延東連忙為孫~泡了一杯鐵觀音,小心翼翼地放在孫金平面前,說了一句︰“孫老,請用茶。”然後悄悄地把房門帶好,退了出去。

    外客廳內那七八個等候杜書記召見地地市領導和省直屬廳局干部正在悄悄議論,見劉延東出來,立刻閉上了嘴邊。

    杜紅軍拉過一椅子坐在孫金平身邊,半是親熱半是埋怨地說道︰“孫老,您有什麼事情,打個電話給我說一聲,我親自去上面向您匯報。您這麼大年齡了,還要大老遠地跑過來……”

    孫金平用拐棍戳著地說︰“杜書記公務繁忙,我怎麼敢耽誤您的時間?好在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彈,跑一趟也不算什麼!”

    杜紅軍臉上著笑說道︰“哎呀我地老領導,您這是和誰生氣啊?消消氣,有話慢慢說。誰得罪您了,我替您出氣。”

    “就您,就您杜紅軍得罪了。”孫金平氣哼哼地說道。

    “老領,您這可是冤枉我了啊,我什麼時候得罪您了?我怎麼不知道啊。”當初孫金平在香山縣當縣委書記的時候,杜紅軍就是他地秘書,他一直在孫金平身邊干了五年,孫金平對他地提攜功不可沒,所以孫金平發再大的脾氣,杜紅軍也不會生氣。

    “那我問你,海東新線的事情你知道不?”孫金平敲著拐棍。

    “海東新線?這個我還是第一次听說,怎麼回事?”杜紅軍一頭霧水。

    孫金平見杜紅軍是說話,心中的氣就消了一點,他說道︰“紅軍,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比誰都明白。你說說看,我這一輩子干過幾件違反原則的事情?”

    杜紅軍點頭說道︰“是啊,老領導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一直是我學習的榜樣。到現在,我還經常拿老領導做例子,教育下邊的干部啊!”

    “紅軍,你也別往我臉上貼金。我早就沒有資格當那個榜樣了。”孫金平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一輩子,只做了一件違背原則的事情,就是臨退休前,為了幫助家鄉父老鄉親脫貧,讓交通廳改動了海東新線地設計。我當時何嘗不想做一個完人?大半輩子都過去了,眼看要退休了,非要違反這個原則不成?可是,沒有辦法啊,家鄉的老百姓生活太苦了,太窮了,他們心中盼望巴望著有一條致富路能夠幫助他們脫貧致富,讓他們過上和山下百姓一樣地生活。我在青梅嶺長大,對那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在自己正當年的時候,鄉親們來求我,我總說,放到下次吧,挪到下次吧。還有比青梅嶺更需要幫助的地自己反正還年輕,只要在這個位置上,還怕找不到一個機會幫一幫青梅嶺的鄉親們?就這樣一推再推,一拖再拖,我一次又一次地辜負了青梅嶺鄉親們的厚望,我幾乎不敢面對著他們期待地眼神。就因為這個,我離休之前,從來沒有回過青梅嶺。

    不是因為我對青梅嶺沒有感情,是因為我回去後無法面對青梅嶺的鄉親們啊1”

    孫金平說著說著動了感情,渾濁的老眼中有淚花閃現。杜紅軍第一次听老領導說心里話,鼻子也有些發酸,他扯一條紙巾,遞到老領導手中。

    孫金平繼續說道︰“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直到我馬上就要退下來了,青梅嶺的鄉親們再一次找到我,懇求我能夠給予家鄉一點幫助。這個時,我無法不答應鄉親們的要求了,因為我知道,這次如果我不答應幫他們,以後或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因此我才會破天荒地做出了生平唯一一次違反原則的事情,動用了自己地影響力,讓海東新線改道,經過青梅嶺。不這樣做,我對不起青梅嶺的鄉親們,這樣做了,卻違反了有關制度和原則。如果說在這件事之前,我還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可以成為其他干部學習地榜樣的話,這件事情之後,我就徹底喪失了這個資格。”

    “老領導……”杜紅軍深情地叫了一句,想要說話。孫金平卻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孫金平用紙巾擦拭了一下眼角,繼續說道︰

    “紅軍,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到省委、省政府大院來嗎?我為什麼連新年老干部團拜會都不想參加嗎?不是我不支持你們地工作,是因為我覺得我老孫心中有愧啊!以前在任何人面前,我老孫都能夠昂起腦袋,挺起胸

    為我一輩子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怕和任何人比|件事情之後,我就再也好意思出現在這里,在你們面前,我感覺我抬不起頭啊!我那原則教育了你們一輩子,最後自己卻做了違反原則的事情!”

    杜紅軍看著陷入深深自責地孫金平,心中感慨萬千,說起違反原則,很多干部一輩子不知道干過多少違反原則的事情,甚至就是他杜紅軍,不是也迫于各種壓力,或多或少地干過一些違反原則的事情嗎?而老領導一輩子只做了這麼一件違反原則的事情,還不是為了個人地利益,就此自責,怎麼能夠不讓他感動呢?

    “可是我沒有想到,現在竟然被人逼得來干第二件違反原則的事情了。”孫金平嗓門忽然間高了起來。

    “老領導,怎麼回事?”杜紅軍吃了一驚,連忙說道︰“有什麼事情您盡管說,能解決我一定幫您解決,不能決我想盡辦法也要替您解決。”

    “海東新線,海東新線啊!”孫金平說道︰“海東新線又被人修改了,不走青梅嶺了。”他激動地看著杜紅軍,“紅軍,你知道的,退下來後,我從來不會干涉省里的具體工作,但是這海東新線要修改,不是逼著我違反自己的原則嗎?真沒有想到,為了海東新線,我竟然違反了兩次原則!唉!唉……”

    “海東新線要修?我還真不知道!”杜紅軍驚訝地說道,他沉吟了一下,說道︰“老領導,您也先別著急,您先坐著,我馬上讓人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著杜紅軍立刻把劉延叫了進來,讓他馬上了解一下海東新線的情況。

    “杜書記,這情您什麼時候……”劉延東試探著問著。

    “馬上!你以最快地速度情況,向我匯報!”杜紅軍手指敲了兩敲,“我在這里等你的匯報。”

    劉延不敢怠慢,立刻出去打電話給交通廳,了解清楚了有關海東新線的一切情況,然後回到辦公室向杜紅軍做了匯報。

    “趙長風?”杜軍眉頭輕輕皺了一皺,他當初調趙長風去海州,是為了推行公共財政制度改革,卻沒有想到趙長風會拿海東新線來下手,這可真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啊!這個趙長風,還真能夠惹事!

    不過說也奇怪,這小子活能量還真大,連老領導一手提拔上地嫡系金冠天竟然也不顧老領導的顏面,批準了海州市地申請報告。而海東新線勘察設計撇開粵東交通勘察設計院而準備交由交通部第一道路勘察設計院來勘察設計,這在東省的歷史還是第一次,這顯然是副省長劉兆東的主意,不是交通部下來的大員,如何會想到動用京城交通部的資源?趙長風啊趙長風,你小子還真是能蹦!

    一想起趙長風,杜紅軍嘴角由自主地露出一抹不易察覺地微笑。不為別的,他太喜歡這個敢打敢沖地年輕干部了。一個外地交流過來的年輕干部,短短一年多時間內,就讓粵海縣來了個大變樣,這樣能力的年輕干部在尋遍粵東省,還真找不出幾個來。

    即使是這個海東新線項目,趙長風出發點也無可挑剔。比起繞道青梅嶺來,海東新線修改後的線路可是節省兩個多億的巨額資金,還可以加快工程進度,是一條利國利民大好事,即使杜紅軍心中向著老領導,還真不好挑趙長風的毛病。

    “老領導,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杜紅軍沉吟了一下,下了決心,“請老領導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定會想辦法,幫助老領導完成心願。”

    杜紅軍跟了孫金平五年多,孫金平對自己這個曾經地秘書的了解就如同杜紅軍對他了解一樣多。他知道,杜紅軍既然說,肯定會想辦法做到地。他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握住杜紅軍的手說道︰“紅軍,上了年齡了,腦袋有點糊涂,今天我脾氣有點不好,你就別往心理去啊。”

    “哎,老領導,您說地是哪里話?”杜紅軍緊緊握住孫金平的手說道︰“別說您是我地老領導,即使您不是我的老領導,就沖您的年齡,讓您罵兩句出出氣,也是應該的。又況且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提前替老領導解決,還讓您大老遠的跑來……”

    一番知心知肺的話讓孫金平兩眼又有些泛紅。自從離開副省長的位置後,四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和他推心置腹。

    送走了孫金平,杜紅軍回座位上,冷著臉對劉延東說道︰“你立即往海州打電話,讓趙長風過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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