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首席大法官 作者:水漫 (連載中)

ariese 2008-12-24 11:10: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 10417
水漫 -【首席大法官】《連載中》


  在黑白不分、善惡難辯的世界裡,力量,是唯一的美學。

        這個世界,實際上是某個相對的異時空,據傳說,乃是宇宙的中心。這裡不是怎麼形成的,這裡有天,有地,有黑夜白晝,有海洋,有太陽月亮,卻看不到任何星星,這裡無邊無際,大陸之外是海洋,海洋之外是大陸,至今沒有任何智慧生物能畫出完整的地圖來。

        而由於靈氣充沛和其他一些原因,居住在這裡的生物都異常的強悍。

  生機超強的世界,自然會誕生無數的生物,其中光是誕生了的文明的種族就不下數十種。

        而文明最繁盛的地方,也就是奇碧城所在的這片大陸,由許多種族共同命名為鴻蒙大陸。

  種族多,紛爭自然也就多了,智慧產生文明,文明誕生戰爭,同時,也成就了英雄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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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11
卷一 生命軌跡

一 落日孤城1

鴻蒙紀元807年,大陸架最東部,一座海島之上正上演著慘烈的攻城戰。
  攻城一方顯然佔據著明顯的優勢。那是一群奇怪的生物,它們的上半身與人類差不多,但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在它們身上,細細地長滿了鱗片,除了臉部和手掌,其餘的地方都被包裹在這種鐵青色的鱗片之下。

  這些生物自腰部以下就沒有衣物遮體了,自那以下是一條長長的蛇尾,說起這個形象,倒是有點類似遠古傳說中的女媧一族。這些生物大都使用短槍作為武器,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才會使用其它兵刃,而很明顯的,那些異類正是這種生物裡的強手。

  城牆上防禦的是正宗的人類,雖然有高牆可以倚靠,戰士的數量也不在那些奇怪的生物之下,但人類依然處於絕對的劣勢。這些生物攻城的時候根本不需要精良的器械,只見它們將尾部一盤,然後再借助一個稍高的平台就能直接彈上了城牆。而且,這些生物身上的鱗片似乎非常堅固,有好些人類戰士的刀斧都直接砍到了它們身上,卻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而那些少量的強手則根本就無懼兵刃,只有一些火箭火油類的武器才能讓它們稍做退卻。

  人類的戰士正不斷倒於這些生物的槍下,眼見這些生物已經快要完全佔領外城高牆了,與此同時,城內的人正在積極想辦法避免更大慘劇的發生。

  城內西北角處,一座陰氣森森,既矮且平,四面圍牆卻不見大門的建築前,一眾人魚貫而來。

  「來者停步!」一個獄卒橫槍住了迎面而來的諸人,道:「這裡是重監,不得靠近!」

  一個身著華麗錦袍的中年人越眾而出,道:「鄙人李案,我們都是張城守的幕僚,你不認識我總該認識這個吧!」說罷,李案取出了一方印信,翻手朝這獄卒亮了一亮,但見那印信底部篆刻著「奇碧城守張」五個字,正是本地城守的官印。

  那獄卒微微點了點頭,卻絲毫沒有放下長槍的意思,不卑不亢地道:「大人既是城守的幕僚,想來應該清楚這座監獄裡關的是什麼人,這是聖殿特旨修建的重監,便是張城守親來,那也是不能進去的!」

  「我知道!可是奇碧城長年安逸,如今鱗身族大舉進犯,咱們已經抵擋不住了啊!」中年人憂心忡忡地朝東面張望了一下,那裡的喊殺聲越來越是強烈,這代表戰事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

  那獄卒笑了笑,道:「李先生不必憂慮,在下雖是一介末吏,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咱們人族自有精英戰士,從王城到這裡派出援兵,不過一日夜的時間罷了,若是皇上肯派出禁軍或者請友國的龍騎士出戰,不過半天便到,實是用不著出此下策!」

  李案心中惱怒,暗道你一個小小獄卒,哪裡懂得什麼軍國大事了,禁軍豈能輕出,至於龍騎士,那所謂的友國恨不得看我們丟臉的好戲,哪有可能派人救援,再說了,皇上也斷無可能為了一座孤懸海外的城池放下面子去請援。

  不過這獄卒看似身份低微,卻是超然於國家體系之外,休要說他,城守也輕易得罪不得的。

  李案耐著性子道:「兄弟說的我都知道,但其中實有難處,若非如此,焉能行此下策。鱗身族勢大,城中只怕堅持不到半日,還請兄弟放出獄中犯人,待解困之後......」

  「哼,解困之後?」獄卒冷笑了一聲,「你憑什麼斷定那些人會幫你們,他們可都是些罪孽深重的渣滓,放了出來,不給你們來個內外交困就是好的了!就這樣,你不必再說了,聖殿的重犯,只有大法官級的仲裁者才能釋放,別說張城守了,便是你們的皇帝來了也不行!請回吧!」

  「就是說沒得商量了?」李案眼中精光一閃,握緊了拳頭。

  獄卒一橫槍,冷然道:「你想恃強硬闖是不是,嘿嘿,聖殿的規矩怎樣不用我說了吧,今天你闖了重監,明天受到的懲罰就是那些渣滓的十倍。」

  「日你個大頭鬼,老子偏不信邪了!」李案身後一條大漢猛地跳了出來,「什麼懲罰,老子樊莽一個人扛了!」

  說罷,樊莽大踏步衝上,撮指成刀,一記重手狠狠劈向獄卒右頸。

  只聽「砰」地一聲悶響,那獄卒居然連反應都沒有,應招倒地,就這麼簡簡單單地暈了過去。

  「這......」樊莽呆了一呆,他的武功雖然也還過得去,卻絕談不上「高強」二字,剛才那一擊純粹就是虛招,後面還隱藏了三個變化,樊莽也沒想過能擊倒獄卒,那畢竟是聖殿特派的人,想來怎麼也是個強手,只盼能纏住了此人,然後按照計劃大家一擁而上,再將其拿下,哪知道竟會如此輕易。

  「聖殿,哈哈,聖殿!」樊莽突然大笑起來,「號稱天下武學聚集地的聖殿居然就是這等模樣,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別笑了,正事要緊!」李案掃了一眼逃走的另外一個獄卒,道:「快找鑰匙,外面怕是要頂不住了!」

  ********

  這個世界,實際上是某個相對的異時空,據傳說,乃是宇宙的中心。這裡不是怎麼形成的,這裡有天,有地,有黑夜白晝,有海洋,有太陽月亮,卻看不到任何星星,這裡無邊無際,大陸之外是海洋,海洋之外是大陸,至今沒有任何智慧生物能畫出完整的地圖來。而由於靈氣充沛和其他一些原因,居住在這裡的生物都異常的強悍。

  生機超強的世界,自然會誕生無數的生物,其中光是誕生了的文明的種族就不下數十種。而文明最繁盛的地方,也就是奇碧城所在的這片大陸,由許多種族共同命名為鴻蒙大陸。

  種族多,紛爭自然也就多了,智慧產生文明,文明誕生戰爭,同時,也成就了英雄的舞台。

  人族,是鴻蒙大陸上數量最多,同時,也是國家最多的種族,一共有六個國家,奇碧城就是地處鴻蒙大陸最東方的名曰軒轅國的邊陲城市。

  在鴻蒙大陸,鱗身族是人族的主要敵對勢力,其原因在於鱗身族不但是僅次於人族的第二大種族,其領地也緊靠著人族國家,光是生存資源的爭奪就已經給戰爭足夠的理由了。

  幾次正面的戰鬥兩大種族都打得不分上下,這一次鱗身族終於學乖了,竟然選擇了繞道攻擊。奇碧城是在東海上一座大島嶼上建立的城市,自建成以來還從未經歷過戰火,這樣的城市能有什麼防禦準備?

  若是沒有其他變故,人族絕對會在一天之內失去這塊領地。軒轅帝國的皇帝在收到戰報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有了這個覺悟,以至於在判斷上出現了極大的失誤,本來應該派出急援的行動變成了組建大軍發動全面戰爭,直接導致了歷史上最不應該陷落的城市毀滅在了戰火之中!

  樊莽恭恭敬敬地看著倚牆遠眺的羅閻,這個人就是李案他們在重監裡放出的人族高手之一。連續三天不間歇的戰鬥讓羅閻充滿了疲倦之色,然而,他依然是那麼地超群卓拔,風拂衣擺,似乎隨時都會飄然遠去。

  羅閻身上不沾半點血跡,回想這三天戰鬥的點點滴滴,在樊莽眼中,這個人的形象無限拔高,就像是,地獄中來的天使。

  自收拾了重監的獄卒後,樊莽對聖殿的印象大打折扣,順帶也對於監獄中重犯的實力持有極大的保留。然而事情卻大出他意料之外,那些人,尤其是羅閻,他們的武力超出了樊莽的想像,簡直就在他能理解的範疇之外。羅閻等人第一次的出手,不但將所有的鱗身族趕回了大海,僅他們四十八個犯人幹掉的鱗身族戰士就超過了之前鱗身族損失的總和。

  說到這裡,有必要對聖殿作一個簡單的闡述。

  在許多年以前,人族中的一位強者在鴻蒙大陸上誕生。這位強人憑著超絕一時的武技,完美的人格魅力吸引了一大批追隨者。他對世俗的權力沒有任何慾望,畢生之志就是建立一套系統,一套適用於全宇宙的行為規範,讓紛亂的宇宙可以稍稍平靜下來。

  而這位強者確實做到了,他畢生的傑作名曰:《天平大法典》,這是鴻蒙大陸上第一套完整的律法。

  無敵的武力,加上接近絕對公平的處事方式為他贏得了神一般的聲譽和尊重。

  聖殿,全名為天平聖殿,就是他登上了人生頂峰之後,所有種族共同出資建造的。天平聖殿獨立於任何國家和種族單獨存在,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天平聖殿,也就是這個世界的最高法庭。

  天平聖殿建立後,這位人族強者就任了第一屆首席大法官,任期為終生。自此以後,雖然不斷有強者出世,便是強過他的只怕也不下於二三十位,但要說到功績與威望,再無人能達到他的層次。

  數百年下來,再沒有人超越過他,但天平聖殿在最初的強盛後卻已經逐漸沒落,而在西方的某個大陸上,一處名為諸神之輝的神殿則迅速崛起。許多年下來,神殿與聖殿成為了這個世界裡已知的最高的兩座建築,而這也象徵著律法和神權的並立。這個世界有許多種族,許多國家,其絕大多數都是兩殿的追隨者。

  律法和神權,諸多的種族國家,構成了宇宙的中心世界。這是個擁有燦爛文明,極度進化的的多元化宇宙。

[ 本帖最後由 ariese 於 2008-12-24 11:39 編輯 ]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12
一落日孤城2



  羅閻嘆息了一聲,樊莽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嘆氣,小心地湊上了一步,問道:「羅先生,這個,有事嗎?」

  「你看見了嗎?」羅閻遙指東方的海洋。

  樊莽抬眼望去,只見碧水藍天,並無任何異常。

  「你看不見!」羅閻搖了搖頭。

  「有什麼問題?」

  「殺氣!籠罩了整個海洋的殺氣!」羅閻淡然道:「鱗身族的援軍最遲傍晚便到,如果可以的話,組織城民們撤退吧!」

  樊莽鄂然,自軒轅國建立以來,還從來沒有從任何一座城池撤退的先例。

  「這個,先生,咱們的援軍也快到了吧。」

  「要來早就來了,皇帝老兒抽風了,枉自咱們在這裡打生打死,照我說,趕緊跑路才是正理!」

  羅閻和樊莽轉過身來,只見一個手裡提著面車輪般大小的雙刃斧的彪形大漢正自冷笑,他旁邊還站著一高一矮兩個漢子,這幾位都是氣勢逼人,一看就知道是難得的強手。

  那大漢看了一眼東海洋面,接著道:「不能再等了,說好了撐上一天就算,現在都三天了!羅老大,大伙叫我們來問問你,走不走?」

  這些人自然就是從重監中放出來的犯人了,三天的戰鬥中,羅閻被認為是眾人中最強的高手,眾人也暫時都唯他馬首是瞻。

  樊莽神色一變,三天的戰鬥早已耗盡了奇碧城的力量,能夠支撐下來,全憑著這些獄中的重犯,他們要是走了,城中三十萬百姓豈非盡落敵手。以鱗身族慣常的手段,這三十萬人肯定會被屠盡,絕不會有倖免者。

  落日的餘輝盡情傾灑在羅閻身上,羅閻深深地看了那大漢一眼,語氣說不出的蕭瑟無奈,「鱗身族,是吃人的,三十萬同胞啊!」

  「我也知道,可是值得嗎?」那大漢有些尷尬,道:「援兵不到,那個垃圾城守又不肯撤退,咱們留下來,不過是多添幾條屍體罷了,不如留得命在,日後想法子報仇不是更好?」

  「軒轅國自建國以來,從來沒有在戰鬥中撤退的先例!」樊莽在旁接道:「城守大人說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能守到救援固然好,若是守不到,舉城殉國罷了,絕不能丟了軒轅子民的骨氣!」

  大漢握緊了大斧怒道:「你是說咱們丟了軒轅子民的骨氣了?」

  樊莽不語,給他來個默認,有時候激將比請將更有效,樊莽其人絕不像他的名字一般衝動無知。

  「你!」

  「好了!」羅閻止住了大漢,不無自嘲地道:「咱們只是一夥犯人罷了,出了這裡還不是照樣被聖殿追剿?大丈夫死則死耳,有何懼哉!我羅某人自進了這聖殿的監獄,就沒想過會有重見天日的時候,捨了這一身皮囊搏個身後名,也不枉活這一世!你們要走就走吧,不必管我了!」

  啪啪啪的掌聲傳來,「好!這才是我軒轅好男兒!」

  「張城守!」

  樊莽朝來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羅閻輕輕點頭,那大漢卻是理也不理。

  張城守年約五十,一身戎裝,幾天的鏖戰讓他疲態盡露,然其目光依然鋒銳,渾身透出了堅強不屈的氣概。

  「羅先生之義,張某代奇碧城子民謝過了!」

  張城守鞠了下去,羅閻略一抬手,一道勁氣虛空托住了他,淡然道:「不必了,寥盡人事而已。」

  張城守鞠不下去,心知二人修為相距太遠,也不勉強,笑了笑便轉向那持斧大漢,道:「先前張某人與各位談好了,請諸位襄助一天,鄙人必為諸位請功,免去了諸位的牢獄,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也該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張城守取出了一封書信,旁邊又有人遞上一大卷錦帛。

  張城守道:「這封書信是張某親書,上面有各位戰鬥的詳細事宜,其中也包括了陣亡的十七位英雄,想來皇上見了之後怎也會與聖殿有所交涉,絕不讓諸位以及陣亡的英雄們蒙污!」

  「至於這個。。。。。。」張城守捧過了錦帛,道:「諸位浴血苦戰,奇碧城三十萬子民都看在眼裡,這個,就是他們為各位英雄佐證的血書。」

  張城守一抖手,那錦帛「呼」地一聲迎風展開,眾人定神望去,只見其上正中草書四個大字「軒轅男兒」,其餘空處鮮紅的小字密密麻麻,果然全都是些人名。

  這下連羅閻都禁不住動容,「這個,是百姓們。。。。。。?」

  持斧大漢接過了錦帛,一時間沉默不語,他身旁那兩人則是輕輕發顫。張城守看在眼裡,不由得暗自點頭,李案的辦法果然管用,這些人都是強絕一時的高手,養氣鎮定的功夫何等深厚,至於全身顫抖,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明顯就是心情極為激盪的緣故了。

  「當了一輩子惡人,想不到臨死還要做回英雄!」大漢搖頭苦笑,「這哪是什麼佐證血書,分明就是催命血符嘛!」

  「便如此,亦不枉了!」高個子嘀咕了一句,便看向身邊的矮個。

  矮個子鄭重地點了點頭,「不枉了!」

  這兩人形象差異頗大,卻是親兄弟,矮個子是兄長名叫時梁,高個子叫時捷。時捷看到大哥點頭,心中坦然下來,臉上露出了決然的神情。

  「我雲重不怕死,可是我們原本不用死的!」大漢看了看羅閻和時家兄弟,便抖了抖手中錦帛,「這東西,唉,看看有沒人肯帶走吧!」

  說罷,雲重拿著錦帛和書信朝城內走去。

  天色漸暗,眾人沉默了一會,羅閻突然道:「來了!」

  眾人一齊看向大海,只見密密麻麻的戰船由海平線露出頭來,不一會,整個東海洋面上儘是鱗身族的身影,叫囂喊殺聲遙遙傳來,森寒的殺機蔓延下,奇碧城四圍顯得一片死寂。

  城牆之上,巡守的人族士兵人人臉色慘白,這麼大規模的侵略,便是在歷史上也是極為罕見的吧。

  樊莽喃喃道:「怕有幾萬吧!」

  「絕不下十萬!」羅閻淡然道:「諸位,有什麼身後事這就趕快辦了吧。」

  「召集眾軍士上城牆,大家準備戰鬥!傳我的命令,通知全城百姓拿起武器,咱們死戰到底!」頓了一下,張城守咬牙接著道:「老弱婦孺集中到一處,每人發下一份碧羅丹。若是城破,。。。。。。」

  碧羅丹是奇碧城以海中一種叫做碧羅藻的毒草製成丹藥,毒性極劇,人類入口即死,服後全身變做深綠,再不可食。

  時家兄弟臉上變色,羅閻卻沒有什麼表示,此時便是想撤退亦是不及,以張城守的決斷來看,這是應有之義,死便死了,總好過成為鱗身族的後勤補給,腹中食糧。

  張城守朝羅閻和時家兄弟拱了拱手,「諸位,張某還要略做調度,這次恐怕無後會之期,咱們忠烈祠再見吧!」

  三人還了一禮,羅閻道:「其實你真的很蠢,不過,我佩服你!」

  張城守仰天打了個哈哈,「彼此,彼此!」

  天色已然全黑,鴻蒙大陸上的月光卻是分外明亮,淒清幽遠的銀華平添了幾分蕭瑟之意。

  鱗身族已經上岸,與之前不同,這一次它們倒是沒有急著攻城,反而不急不忙地紮下營帳,埋鍋造起飯來。有少量鱗身族的戰士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城下,翻揀著城下殘屍,每找到一具屍體,便發出一聲歡呼,即刻拖走。

  「它們在幹什麼?」時捷下意識問了一句。

  時梁握緊了刀,羅閻看了他一眼,輕輕按在他肩膀上,「不要衝動。」

  時梁突然瘋狂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若是不死,老子一定當著這群畜生的面生吃他們的族人!」

  眾軍士也明白了這些鱗身族的用意,城上一排排箭雨怒射而出。

  然而,鱗身族根本不懼這個,只要護住了頭面,那些箭雨就像是給他們撓癢一般,反而激起了一片嘲笑之聲。

  羅閻眼中寒芒一閃,右手伸出,掌心一團深藍色的霧氣急劇流轉。

  正要出手時,三支羽箭以肉眼幾乎不可察覺的速度掠過了城樓。

  短促的慘叫傳來,再看時,三個鱗身族戰士仰面倒在地上,臉上各自深插著一支白羽箭,抽搐了幾下後便即氣絕。這三個傢伙倒是強悍,便是死透了,手上猶自緊緊地拽著一具屍首。

  「你們來了。」羅閻朝來人點了點頭。

  一共有三十餘人,為首的正是那持斧大漢雲重,另有一白衣青年正張弓搭箭朝城下急射,他的箭即急且準,有些還帶著詭異的弧線,當真是百發百中,方纔那三支勁箭顯然就是出自此人手筆。

  「這東西真是催命血符來的!」雲重朝羅閻苦笑,「沒人肯走了!」

  「當然,你個雲騙子,想蒙老子走,你自己來當英雄,告訴你,門都沒有!」城下想揀屍體的鱗身族戰士被這驚天箭術震得心膽俱寒,已經各自逃命去了,那白衣青年這才轉身說話。

  雲重哼道:「走的就不是英雄了?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多說了,老子才不在乎什麼身後名,你程列手上儘是高官的性命,哪裡又會理會這個了。」

  程列便是那白衣青年,在一幫囚犯中他是最有名的一個。程家箭術天下聞名,程列更是少年天才,十五歲時便號稱軒轅第一箭。但不知怎地,其人二十歲時卻突然間開始莫名其妙地頻繁暗殺人族各個國家的高級官員,終於被聖殿所擒,關到了奇碧城的重監裡。

  程列笑了笑,正要說話,羅閻一擺手,「且住,你們看。」

  眾人望去,只見鱗身族大軍突然分出了大部分,黑壓壓地朝南北兩個方向散去。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14
一落日孤城3

  更新時間2008-11-2616:26:02字數:3783

  「它們想四面圍攻?」雲重問道。

  羅閻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這些傢伙也夠笨的,有這個必要嗎?」時捷笑道:「這是海島,難道還怕人逃了不成。」

  羅閻搖了搖頭,「不,這是很聰明的做法!」

  程列附和道:「對,以咱們的力量,若是單守一面,大概還能堅持一段時間,若是分散了,嘿嘿,大概撐不到天亮吧!」

  眾人一齊點頭,鱗身族大軍超過了十萬,根本就不存在分散力量的說法,到是羅閻一眾人族的高手,若是分守四面,無疑是速亡的結局,形式已經到了極其惡劣的關頭。

  「咱們,要分開把守嗎?」時梁問了一句,眾人同時看向羅閻。

  「諸位,想來大家都明白,此時已是死局,咱們可以做的,就是在死亡前盡量拖上幾個墊背的!」羅閻看了看西方,接著道:「若是咱們還存有等待救援的念頭,只能是速亡的結局。」

  雲重悍然應道:「不就是豁出命嘛,咱們都準備好了,羅老大,大家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幹吧。」

  羅閻點了點頭,「那我也不廢話了,百姓和其他軍士張城守自有安排,用不著咱們操心,我的意見是,咱們還是集中在一起,能殺多少是多少。其他三座城門咱們就不去了,就在這裡殺,若是有一方城破,大家立即撤到內城,那裡就是咱們的埋身之所。」

  「好!」眾人轟然應允。

  鱗身族的統帥確實有些韜略,從容不迫的佈置,其徐如林,其穩如山,雖然還沒有開始攻城,那看不見的巨大壓力就已令人幾欲窒息。

  羅閻看著敵軍的部署暗自盤算,這個統帥倒是人族的大敵,怎地想個辦法找出來殺了,好過拼掉千萬尋常戰士。

  黎明時分,鱗身族的第一波攻擊開始了。

  鱗身族一開始就盡了全力,攻城的平臺早已搭建妥當,鼓聲響起的時候,數以萬計的鱗身族戰士由四面八方一齊彈向城牆,其勢謂為壯觀,就像是黎明時突然點燃了黑色的火焰,整個奇碧島都燃燒了起來,巨大的侵略火焰,要在一瞬間將奇碧城吞噬。

  「殺!」羅閻暴喝一聲。

  「殺!」眾人齊應,聲浪撕裂長空。

  雲重盤旋著車輪巨斧,斧刃過處,鮮血傾灑,四處都是斷尾殘肢,尋常士兵砍不動的鱗片在巨斧下變形破裂,手下更無一合之敵。

  時家兄弟雙刀聯手,專門砍面門,鱗身族戰士大都專門加強了對臉部的保護,但兄弟二人刀法奇幻,一個專門誘敵,另一個專注殺敵,雖然不如雲重那般威風八面,實際的殺傷力卻是絲毫不遜。

  程列則悄悄退到了遠處,專挑那些還彈跳在空中的鱗身族戰士襲殺,眾人之中,倒是以他的效率最高,只一會,已經有二十多號鱗身族戰士被他自半空中射斃。

  其餘諸人各有絕技,鱗身族雖然先天戰力高出了人類不止一籌,但這些傢伙可都是聖殿的囚犯,說句難聽點的,要勞動聖殿去抓的人,本身就是實力的一種證明,假設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本身若是沒什麼本事,豈能放在聖殿眼中?

  但一眾人只是在局部佔據了些微優勢,其餘尋常人族士兵在巨大的衝擊下,只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在東城靠右的角落,已經有十幾個鱗身族戰士成功登上了城牆,正圍成了一個圈子做局部防禦,牆下的敵眾還在不斷由此處躍上,若是不盡快解決,東牆戰局就會由此處崩壞。

  羅閻一直在冷靜地觀察著周遍形勢,眼看那處的士兵已經壓制不住,腳下一蹬,輕煙般掠了過去,同時清詫一聲,「讓開!」

  這個聲音人族士兵在這三天聽得多了,聞言毫不猶豫地同時散開,臉上還帶有恐懼之色。

  鱗身族戰士剛剛覺得壓力一輕,正自欣喜時,一個身材修長的人影飄到了它們跟前,同時藍濛濛的霧氣輕輕掃過了站在最前方的戰士身上。

  羅閻垂手而立,眾鱗身族戰士握緊了槍,不但不敢向前,反而縮緊了防禦。羅閻雙手空空,而眾鱗身族戰士雖然好戰卻也不苯,人族高手往往不露形跡,看上去無害的,通常都是極厲害的強者,這一點它們還是清楚的。

  羅閻並沒有什麼動作,眾鱗身族戰士覺得奇怪,卻沒有看到羅閻身後那些士兵看它們的眼神,那是一種憐憫的目光。

  「啊!」

  先前被藍霧掃中的鱗身族戰士突然慘叫起來,眾戰士轉向它,一看之下,同時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只見那個鱗身族戰士的一雙眼珠自眼眶裡流了出來,拖著青紅兩色的液體掛到了臉上,同時,它身上的鱗片一塊塊剝落,露出了鮮紅色的肌肉。那鱗身族戰士大概是覺得奇癢難忍,丟掉了手中戰槍,用力在身上抓撓,這一下更不得了,身上的鱗片被大片抓掉,連帶裡層的肌肉也抓得稀爛。

  「就是現在!」

  羅閻要的就是鱗身族戰士錯愕的這一會,只見他猛地踏上一步,悍然一拳轟在那團爛肉上。

  「砰」地一聲,那鱗身族戰士被轟成了無數碎肉,羅閻一圈一帶,大片的血肉朝城牆半空傾灑而下。

  繼續撲向這片城牆的鱗身族戰士無差別地都被這些血肉濺到,而城牆上那些傢伙則在羅閻擊碎他們同伴的時候就受到了感染。

  只有一個呼吸,也許更少,將近四五十個鱗身族戰士同時發生了異變,同先前那個戰士一樣,它們也開始腐爛解體,大片的城牆蔓延著古怪的血腥異味。

  已經有人族士兵開始嘔吐,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羅閻這樣殺敵了,不過再次見到,依然忍不住嘔吐感。

  一個眼睛沒受到感染,也還沒死透的鱗身族戰士茫然指著羅閻,喃喃地嘀咕著什麼。

  「它在說什麼?」羅閻隨口朝身後士兵問道。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膽子大點的士兵吞了口口水,道:「他說,惡魔。」

  「惡魔,呵呵,算是吧!」羅閻苦笑了一聲,隨即臉色一沉,道:「這種毒素半柱香時分便會失效,在此之前,不可踏足!記住,若有其它鱗身族新亡於此,則要再等半柱香。」

  眾士兵點頭,羅閻看了看那堆爛肉,冷哼道:「且看看惡魔的手段罷!」

  說罷羅閻急運內力,捲起大片血肉沿路朝城下盡情揮灑,就似沿著城牆下了一場血雨。血雨過處,鱗身族戰士大片大片的死亡,每個死去的戰士又化做了血肉,那血肉便是另外一堆奇毒,不一刻,毒血遍佈東城,鱗身族戰士沒有腿,行動全憑尾部,那毒透甲而入,幾個呼吸便要了它們的命。

  初時鱗身族還沒有察覺,只過了一小會,指揮東面攻城的鱗身族將領便覺得不妥了。攻城當然會有損犧牲,但這犧牲未免也太大了,似乎投入的戰力遠遠跟不上損耗。

  鱗身族鳴金收兵,其傷亡達到了驚人的三千,後面的大多亡於血雨之下,東城的戰鬥幾乎是被羅閻一個人所逆轉。

  「還是羅老大厲害!」雲重豎起了拇指,笑道:「聽說西方人族有種超強高手叫什麼禁咒法師,據說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依我看他們未必有你行!」

  羅閻搖了搖頭,腦中記起了這名詞。禁咒法師是傳說中的存在,羅閻雖然沒見過,卻是知道的,那是真真正正的實力派強者,跟他這種投機取巧的人實是有著天淵之別。

  羅閻的武技來自於他幼時偶然得到的一部奇書,那書中就簡略地闡述過世上大多數的強力武學,禁咒魔法正是最頂級的一種,而禁咒法師則是強者中的強者。

  那書是個白皮本,既沒有名字也沒有作者名,書中記載的是以天下萬種毒物淬練內力的修煉方法,極是陰毒邪門,然而進展卻是奇快。

  在鴻蒙大陸,武力是生存的基本保障,羅閻自小嚮往號稱天下武學聚集地的聖殿,然而聖殿沒有人保薦是不能進的,像羅閻這樣生於社會底層的人更是想都不要想,只能自學自煉,那本奇書就是他得到的最高修煉功法。

  那書上記錄的都是極厲害的傷人法門,剛才他仗以逆轉戰局的就是其中一門絕技,叫做「流毒」。「流毒」是以本身所蓄特殊毒質毒斃敵手,同時被毒殺的敵手本身又化為奇毒,能夠再行毒殺其他敵手,由此這般,流毒無窮。

  但這門毒技依然有著極大的局限。

  首先是耗費奇大,每次施展,幾乎要消耗一半的內力和所蓄毒質的一成,內力可以通過坐息補回,那消耗的毒質卻會直接影響修為,想要補足,必得千辛萬苦尋找材料方可了!羅閻修煉了二十幾年,幾天來已經消耗了他所蓄大半毒質,現在是勉強支撐,只要他鬆懈下來,已經必然是功力大幅減退的結局。不過他也不在乎了,反正也沒想過有逃生的可能!

  其次,也是最關鍵的,「流毒」只在半柱香內有效,半柱香內,若是沒有新鮮血肉補充,這種毒性就會完全失效。這也是想當然的,若是一直有效,那無論初始毒殺的是什麼,流毒無窮下,這個世界早就充滿毒質了。再假設「流毒」的時間可以保持很長,那羅閻根本就不用費這麼多力氣,直接殺幾個鱗身族人,再沿城灑上一圈,敵軍來多少死多少,豈不輕鬆?

  羅閻想起當年的事依然極為不忿,他練功有成後曾行走天下,有意無意地管了幾樁不平事,可惜的是,他的這門功夫被聖殿評為「太過陰毒」,乃是有干天和的邪道,連帶的,他本人也被劃到了邪惡一方,追繳之下,終於被抓進了重監。這一關,就是十餘年!

  羅閻不怕死,卻也不想冤枉地死,之所以執意留在奇碧,除了身為軒轅子孫的覺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忿。找聖殿理論是不可能的,能證明自己並非邪惡之徒的最後一個機會,就是戰死!

  正沉浸在思緒中,旁邊程列沉重的話語聲傳來,「羅老大,南門破了!」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16
一落日孤城4



  「馬上撤到內城!」羅閻猛地站了起來,想了想,幾腳將人族的幾具屍體踢到了城下。那屍體方一接觸城下劇毒,立時腐爛分解了起來。

  眾人明瞭,與其留下屍體給鱗身族的人做腹中餐,還不如這樣來得好,一個個有樣學樣,忍著極度的不適,將所有已經死亡的士兵拋到了城下的血泊中。

  南門不住傳來淒厲地慘叫和喊殺聲,大量的百姓提著菜刀鋤頭等物湧向該處,一撥撥人經過羅閻等人身邊,個個帶著決然的神情,眾人本來急急趕路,看到這個情形,任他們鐵打的神經亦是禁不住心中悸動,一齊停下了腳步。

  「羅老大?」雲重以眼神相詢。

  羅閻握緊了雙拳頭,正要說話,時捷突然驚道:「看!」

  只見對面西方的天空直直衝起一道綠色火焰,這是早已約好的信號,眾人心中一沉,西門也破了!

  「去內城!」羅閻心下一狠,再不理那些百姓,值此時刻,神仙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不一會,北方同樣傳來了破城的信號,與此同時,內城發出了紅色火焰令箭,那是總召集令,號召所有人集中到內城決戰。

  羅閻等趕到內城,第一眼就看到李案正在擂鼓。

  「張城守呢?」

  「城守已經殉國了!」李案放下了鼓錘,看了看羅閻等人,道:「奇碧沒有希望了,諸位若是還有能力殺出去,這就請便吧!」

  雲重大怒,「你當咱們是什麼人,要走早就走了,等你來指使?」

  「諸位高義,李某感佩萬分,斷無指使輕視之意!」李案嘆道:「所謂兩國交兵,情報第一,而今援軍未到,奇碧城若無一人逃生,這裡的情況便傳不出去,於軍國不利啊!再說了,諸位捨命殉國,卻仍是囚犯之身,無論如何總該將張城守的書信以及那錦帛傳了出去才好!否則,我等於心何安!」

  程列笑了笑,「名聲不重要,再說了,這等形勢,誰人可免一死?還是專心殺敵罷了!」

  羅閻心中一動,道:「要逃出一兩個人,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

  「哦?」程列怔了一怔,「羅老大莫非還有能為殺出一條血路?」

  羅閻搖了搖頭,「十萬大軍裡殺出一條血路,除非禁軍吧!」

  「那。。。。。。」

  羅閻朝西北處努了努嘴。

  「對啊!」雲重一拍大腿,「鱗身族也是聖殿的追隨種族,諒它們輕易也不敢動聖殿的人!藏上幾個人到重監去,多半能逃得性命!」

  「不!」羅閻搖了搖頭,「現在城內到處都是鱗身族,便是想去也不行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一兩個人裝成被咱們抓獲的重監獄卒,被擒時亮出聖殿的身份,或可暫時免死,到時候再想辦法逃生。」

  「只有找個即懂武功,又能隨機應變的傢伙。」程列想了想,道:「咱們當然不行,打了這麼久,鱗身族怎麼也認識我們了,這個人選,這個人選。。。。。。」

  說著,眼睛瞄到了李案身上。

  「我不行!」李案道:「我受城守重恩,早已決定與奇碧城共存亡,你們還是另找。。。。。。」

  「砰」地一聲,李案軟軟地垂倒在地,暈了過去。

  雲重收回了手,看著蜷在地上的李案,一把將書信和錦帛都塞到他懷裡,嘿然道:「哪由得你來說行不行!」

  「好了,後事搞定,兄弟們,放心宰蛇吧!」

  眾人大笑,雲重雖然安排草率有如兒戲,但眾人均是灑脫之人,有個念想也就是好的了。再說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若不欲眾人正名,安排再妥當也還是沒用,若非如此,再有什麼破綻,李案也能圓了謊來。

  總召集令吸引了大批百姓,真正的士兵已經在前面的戰役中傷亡殆盡,這些百姓大多持著菜刀鋤頭扁擔等物,只有少量人撿了正規兵器,不過想來那也沒什麼太大作用,訓練有素的士兵都不是鱗身族的對手,僅憑這些百姓,行嗎?

  內城不大,百姓們不能都進來,在鱗身族的絞殺下,只有不到三成百姓成功避入了內城,然而,也就是這三成的百姓,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

  鱗身族攻擊外城時還有條有理,城破後,禽獸般的慾望和野蠻就徹底激發了出來,有些到處尋找人族殺戮,有些專門破屋爭搶財物,更有甚者,直接抱出戰死的人類屍體生啃,真正有組織攻擊內城的幾乎沒有。

  雲重一斧將眼前最後一個鱗身族戰士劈成了兩片,血淋淋地沖羅閻笑道:「真輕鬆,這些臭蛇要這麼玩下去,咱們可就有賺頭了!」

  羅閻沒理他,迎著晨風看了看東方,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暗自嘀咕,「這太陽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真是奇怪,活了這麼久,也沒想過要去探訪一番,可惜啊,今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悶重的聲響傳來,大地似乎都在震顫,鱗身族的主力大軍終於入城了!

  羅閻再次見識到了鱗身族統帥的能力,大軍入城後,暴亂的情緒在一瞬間就平定了下來,數以萬計的軍隊將內城圍得水洩不通。

  安靜,寂滅一般的安靜,沒有一個鱗身族戰士說話,漫天都是濃重的殺機。

  羅閻甚至看到很多老百姓的腿肚子都在打顫。

  「氣勢被徹底壓制了,這樣可不行!」

  羅閻提起一把自死人堆裡撿來的長刀,猛地跳到了城中的鐘樓之上,長刀遙指鱗身族大軍的帥旗,奮起畢生功力狂吼道:「殺!」

  「殺!」雲重正被巨大的壓力壓得極度不忿,聞聲立即附和,鬱悶之氣吼出,頓覺心中一爽,整個腦子似乎都燃燒了起來,熊熊戰意遍佈週身。

  「殺!」羅閻再吼一聲。

  「殺!」這次重監裡出來的高手一齊應聲,說也奇妙,聲浪這一展開,那種沉重的壓力居然立刻就舒緩了許多。

  「殺!」

  「殺!」百姓們開始附和。

  「殺!」

  「殺!」

  「殺!」

  「殺!」

  聲響越來越大,羅閻喝出第五聲的時候,再沒有任何人猶豫,近四萬百姓瘋狂大吼,聲浪直如排山倒海一般,鱗身族的帥旗應聲倒捲,站在最前面幾排的鱗身族戰士甚至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先前的壓力消弭於無形,人族終於扳回了劣勢。

  鱗身族中軍一個身披紫色披風的傢伙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抬眼望處,內城中鐘樓的頂上,一個體形修長的人類手持長刀正遙遙指向這個地方,略一定神再看,那人刀尖所對,不偏不倚,正是自己。那人的衣抉逆風飄揚,整個人迎風欲飛,似乎遙遙自天空壓將下來一般。

  此時的羅閻正沉浸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中,當數萬人齊聲呼應他的時候,他的心神突然莫名其妙地擴展了開來,腳下數萬生命成了有形的能量,似乎每一個都分出了一部分,與他不斷地融合,整個意識在那一瞬間開始無限制地拔高,天地海洋,花草樹木,自然界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在他的意識裡反應,他就是這天地,天地就是他。

  非但如此,羅閻只覺得週身每一處經脈,每一個毛孔都對大自然展開了懷抱,天地間最純淨的能量無孔不入地朝他湧來,整個人似乎正接受著天地神聖的洗滌和祝福,先前戰鬥中損耗的精神和內力得到了完美的補充,疲憊的感覺早已遠去,有的只是無盡的暢快和滿足。

  這是武道修煉中的至高境界,天人合一!

  其實羅閻離這種境界差得還很遠,可以說連門檻都沒有摸到,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只不過是奇碧城數萬百姓生命能量怒放的結果,這完全就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巧合。

  天地的能量只能讓羅閻達到他目前最完美的狀態,而他的修為卻並不會因此就出現質的變化,但提前體會到了這種至高奧義,對他今後的修煉依然有大得難以想像的好處!假如,他還能有今後的話。

  「人族的勇士,可敢與我單獨一戰否?」

  沉浸在美妙感受中的羅閻被拉回了現實,凝目望去,只見一個鱗身族戰士綽槍挺立,正牢牢地盯著他,目光中戰意如火。

  那個戰士就站在他本族群中,本來應該很難發現,但只要是一眼看去,立刻就能覺出他的不同來,也說不出是什麼原因,總之是超然卓拔,如鶴立雞群。

  這傢伙顯然是鱗身族的高手,羅閻心念一動,高聲道:「本人從不與無名之輩單挑,閣下可先通上名來。」

  鱗身族戰士謂然一笑,昂然應道:「鱗身族征南大元帥,西西里耶是也。人族的勇士,你也報上名來。」

  羅閻大喜,就是你這傢伙了,殺了你,比滅掉千軍萬馬更有價值!念頭一罷,乃足下一點,輕飄飄地落在城中,連續地蹬踏了幾幢建築,再越過了城牆,穩穩地站到陣前。

  羅閻斜持長刀,攜先前氣概迎風卓立,說不出地威武逼人,只聽他慨然道:「你聽清楚了,殺你的人叫做羅閻!」

  「羅閻,羅閻,羅閻!」城中人聽得清楚,由雲重帶頭,眾人一齊高呼,聲浪排空,更添羅閻氣勢。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17
 一落日孤城5


  那鱗身族統帥西西里耶不但精通人族語言,連決戰也依足了人族的規矩,絲毫不因羅閻挑畔的語氣而惱怒,拱了拱手,便道:「此戰必分生死,請出招。」

  這西西里耶用兵沉穩,窺一斑可知全豹,羅閻亦不驚訝他的鎮定,猛地踏前半步,雙手高舉大刀,暴喝一聲,「看刀」,悍然朝其頂門劈下。

  西西里耶眼中寒光一閃,手中長槍有若毒蛇吐信,曲折迂迴,即閃即收,槍尖正好點在羅閻長刀側面頂尖處。

  羅閻只覺得一點尖銳的力量將手中長刀引往一側,全身功力所聚的一刀劈向了左邊空處,由手至丹田,一種使錯了力的感覺蔓延開來,說不出的難受。

  鱗身族一片喝彩,當然,不是送給羅閻的。西西里耶看了看羅閻,並不趁勢反擊,羅閻大喝一聲,收回長刀,再次舉過了頭頂直劈。

  同樣的結果,只不過這一次卻空空地砍在了右邊,腳下還打了個踉蹌。鱗身族將士哄然大笑,先前看羅閻氣勢如虹,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高手,哪是卻是個莽夫,嘲笑譏諷聲此起彼落。

  西西里耶似是也覺得十分有趣,偏了偏腦袋,依然綽槍而立,並不主動出手。

  羅閻怒了,雙手青筋暴起,再次舉刀過頂,惡狠狠地又劈了下來。

  這一下連人族自己人都看不下去了,雲重別過了臉,「羅老的的刀法,這個,委實寒磣了點!」

  羅閻從來不用兵器,殺敵的時候陰狠毒辣都是一招即斃,眾人也不知道他武功究竟如何,現在看來,簡直和街頭打架的混混有得一比。

  事實上,羅閻的確不擅招式,那本奇書上多是內力修煉以及用力用毒的法門,於正經的技擊之道涉獵極少,他的招式,大多來源於行走江湖時學自旁人,連個完整的系統都沒有。但是,一個人修煉到了這等境界,各方面武技都會無師自通,即便弱點兒,無論如何也不會笨成這樣的!

  程列臉上露出憂色,道:「羅老大怕是做得有點過頭了,那傢伙武功很高,沒可能上當的!」

  說時已遲,羅閻第三刀劈出,場中突生劇變。

  西西里耶照樣一槍點在刀面,哪知這一次羅閻卻根本沒有用力,一點之上,那把刀立即脫手,遠遠地飛了出去。而羅閻本人沒有絲毫猶豫,和身衝上,雙拳藍霧環繞,半蹲著轟出,一擊前胸,一擊左肩。

  西西里耶臉上沒有半分訝色,嘴角還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

  羅閻只覺得眼前一花,好好的一個鱗身族統帥化做了一道殘影,與此同時,右胸一寒,低頭看時,一截槍尖自後穿透了出來。

  劇烈的疼痛傳來,整個人幾欲窒息,羅閻咬牙站了起來,感應到身後長槍傳來的壓力,羅閻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是那樣的燦爛!

  「你以為我會上當?」身後傳來了西西里耶的譏諷,「你殺了我數千同胞,我還不知道你的絕技麼?你惺惺作態,無非就是為了靠近我施展你的毒技。羅閻,你以為我問你的名字就真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了麼?聖殿的重犯,修羅毒煞!」

  整個戰場鴉雀無聲,兩族都沒料到戰鬥會這麼快結束,先前羅閻長刀所向,威凌全城,鱗身族嘲笑歸嘲笑,也沒想過他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人族就更不用說了,集體呆滯,幾近於信仰的崩塌!

  「你武功比我強得太多,我不是你的對手!」羅閻咳著血道。

  「哼哼,有什麼要交代的快說吧,看在你也算是個勇士的份上,鄙帥可以給你個埋身之所。」

  「呵呵,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西西里耶很想看看羅閻的表情,眉頭一皺,想要拔槍,卻怕羅閻馬上斷氣,要放下槍呢,又捨不得,這柄長槍乃是族長所賜,雖然談不上什麼神兵寶器,卻是代表了他元帥的身份,人槍不離。

  「知道你為什麼會死麼?」羅閻譏笑道:「因為你很謹慎卻太過自信,我羅閻要殺你,任你再謹慎,也是想不到的!你知道修羅毒煞的大名,知道我的內力沾身即死,但你可知道其實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能殺人,沒有任何生物可以沾染我身,便是你的兵器,那也是不行的!」

  西西里耶心裡猛抽了一下,低頭看去,只見那長槍之上正緩緩地滴淌著羅閻的鮮血,其中有幾滴已經沾到了他的右手上,紅艷艷的分外刺眼。方才一直得意於破解了羅閻的殺招,竟是絲毫沒有察覺。

  原來,羅閻本是蹲身攻擊,中槍後卻站了起來,西西里耶壓根就沒想過要棄掉手中長槍,鮮血便隨著槍柄流到了他手上。

  不等西西里耶反應,羅閻猛地衝上一步,一帶之下,長槍抽出了羅閻右胸,鮮血標射而出。

  西西里耶微微怔了一下,終於將長槍甩開,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羅閻緩緩轉過身來,看著西西里耶手上那幾滴鮮血,搖頭道:「來不及了!我早知不是你的對手,無論用任何辦法也難近得你身,只好出此下策。你知道我使刀是虛招,沒想到我出拳也是虛招吧!咱們的區別就是,你想以實力殺我,我卻一早就決心用命來拼你!」

  西西里耶再低頭時,手上的血滴已經變成了恐怖的深藍色,他猛地豎起左掌斬下,右手齊肘被生生切下。西西里耶痛得臉色慘白,再看時,斷臂處激射而出的鮮血竟然也是藍汪汪的顏色。

  西西里耶終於絕望,咬牙不服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刺中你的時候不會棄槍?那你不是白死了!」

  「從見到你開始,那桿槍就沒離開過你的手,連你裝模做樣抱拳的時候,也沒捨得放下。你若是足夠警惕,應該棄槍的,可惜的是,我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賭!」羅閻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但他毫不在意,接著道:「順便說下,你學咱們人族禮儀的樣子,真是令人噁心!」

  「你賭贏了!」西西里耶已經站立不穩,嘴角滲出了藍色的液體,他點了點頭,突然瘋笑了起來,狀若癲狂,「不過這沒有任何價值,你們依然要死,全部都要死!」

  「全軍攻城!殺!」剛剛吼出話來,西西里耶突覺眼前一綠,身體再也控制不住,不自禁地軟倒在地,意識迅速模糊,似是朝某個無底的深淵陷落。

  「臨死不悟,若非我等早有決死之心,如何能拼掉你的性命!」羅閻看了看地上深碧的屍體,曬笑著倒在地上。

  羅閻失血太多,早已支持不住,這一戰,他已經盡了全力,就看雲重他們能再拼掉多少吧!

  「殺,殺,殺!」鱗身族才剛剛反應過來,得知統帥雖勝猶死的消息,一齊陷入狂暴狀態,喊殺聲震動天際。

  內城亦是早已做好了準備,羅閻殺了西西里耶更是讓人族士氣大振,雖然大多是尋常百姓,氣勢卻絲毫不遜於敵軍。

  鱗身族四面齊攻,第一擊就掀起了一片血浪,雲重等人還想救回羅閻,但鱗身族擠得密密麻麻,連抽身的空隙都沒有,只能放下心思浴血拚殺。

  身後再無退路,沒有任何一個人後退,刀砍折了就用拳腳,手腳斷了就用牙咬,地上的血越積越厚,到處都是斷首殘屍,戰況慘烈之極。

  鱗身族的堅韌強悍的確非人類所及,若是換了人族內部的戰爭,遇到這樣的抵抗,攻擊的一方早就撤退另想辦法了,而鱗身族楞是聚集在四面與人族絞殺,從早上殺到下午,再殺到了黃昏,中間沒有片刻止歇。

  鮮血來不及流到低地,傍晚時分已然及膝,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這個時候羅閻被一口血嗆得醒了過來。

  「這。。。。。。」

  「碧血照丹青」是一把上古神劍。據說自古以來,所有神兵利器在冶造時,都要以活人的血來祭劍之後,才能鑄成,還有些人竟不惜以身殉劍,因此自干將莫邪始,每一柄寶劍的歷史,必定有一段淒惻動人的故事。尋常的寶劍,只需一人鮮血祭之便可鑄成,但這柄「碧血照丹青」,鑄劍師的妻子兒女徒弟幾個都相繼以身殉劍,卻都沒用,鑄劍師悲憤之下,自己也挺身躍入爐中,隨後爐火竟立刻轉青,又燃燒了兩日後,一個過路的道人將劍鑄成。先前那鑄劍師在躍入爐中時,曾賭了個惡咒,說此劍若能出爐,以後見到此劍的人,必將死於此劍之下,果然,在「碧血照丹青」出爐的一剎間,天地俱為之變色,一聲霹靂震倒,竟恰巧跌到這把劍上,於是就作了這柄劍出世後的第一個犧牲品。

  這個傳說在羅閻得到的那部奇書上有著特殊的詮釋。「人的執念會激發身體中血液的靈性,毒之一道,血是最好的媒介,最終極的毒技,莫過於激發人類血液中的貪毒,嗔毒,癡毒,怨毒,忠毒,可亡神滅世!」

  據書上說,巨量引發時,天地間能見到的所有東西都會變為深綠,這個終極技能的名稱就叫做:碧血丹青!

  那本書上只是提到了這個可能,有一些猜測的激發手段,顯然,書的作者也從來沒有試過。

  羅閻望了望內城,便盯著地獄般的血池,心中已有決斷,人族已經傷亡殆盡,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羅閻閉上了眼睛,心神晉入到之前體悟的天人合一狀態,依心法緩慢施為,血池中的殺機怨念一絲一毫地被抽離了出來。

  不一會,羅閻身周的血液輕輕波動了起來,數個呼吸後,血浪朝四方延展,再過了幾息,波浪所及,每一分血液都活了過來,沸騰了一般地躍動。

  鱗身族和剩下的人類都注意到了異常,一個個驚駭莫名。只有斷了一條腿的雲重大笑,「好樣的,羅老大,知道你沒死,把這些臭蛇都收拾了吧,你行的,我知道,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羅閻心中湧起一陣哀傷,雖然只有幾天的交情,卻是肝膽相照,通過血液的靈氣,他清楚地知道,雲重就在說完那番話後離開了人世!

  「我豈能讓你失望!」羅閻心中狂喊。

  他身邊的鮮血由紅轉青,由青轉綠,須臾已成深碧。

  正要發動終極技法時,突然間奇碧城上陰雲四合,一道水桶粗細的電光撕裂長空,直直地轟在羅閻身上。

  「砰」地一聲炸響,奇碧城象豆腐渣一般坍塌,血海,人族,鱗身族全部消失在廢墟之中。

  ********

  五天之後,軒轅國終於派來了援軍,只可惜,奇碧城已經成為了歷史。

  「這裡有個活人!」一個年輕的士兵驚喜地叫道。

  一個將官趕忙跑來,拽了拽那人,「喂,醒醒,快醒醒!」

  那人艱難地睜了下眼睛,剛要說話,頭一偏又暈了過去。

  「快叫軍醫!」將官激動地叫了起來,手上多用了些力氣,那人晃得兩下,懷裡掉出了一卷滿是暗綠色字跡的錦帛。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18
二浴毒重生1


  為了弄清楚現在的狀況,羅閻很是花了一些時間。

  現在的他,名叫管非魚,年方兩歲,「父親」是軒轅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鎮遠侯,管玄。

  管玄這個名字羅閻在被聖殿擒下之前就已經如雷貫耳。講武堂最傑出的高手,軒轅國最年輕的將軍,二十四歲的時候曾率一萬精兵一口氣連下鱗身族十七城,轟動鴻蒙大陸。號稱人族最有可能繼韓信,愷撒之後的第三位擁有戰神尊號的人。

  管玄屢立大功,如今已是軒轅國首席大將,官居極品,麾下有十萬大軍,便是連那個爵位,也是世襲罔替。說到爵位,有必要稍做交代。在鴻蒙大陸上,所有不同種族國家,對於爵位的劃分驚人的一致,全部分為七類十七等,通行大陸,在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崇高的地位。

  這六類由低至高分別是:勳,男,子,伯,侯,公,王。勳爵相當於准爵位,不分等級,王爵則是至高爵位,也不分等級,其他五類又各分三等,管玄是一級侯,再進一步就是公爵了。

  爵位可以繼承,但一般是每過一代就降一級,也就是說,有爵位的人若是在死前依然停留在一等候的位置上,那麼他的繼承者就只能是二等候了。不過這個世襲罔替則不同,那是每一代都可以繼承下去,非有驚天功勞,絕不可能獲此殊榮,其中的意義,不是單看表面就可以理解的。

  無論人族還是其他種族,大都有平民和貴族的嚴格劃分,而掌有權利或者金錢的人,卻並不一定就是貴族。即便是官居極品,若是沒有爵位,那也就是說,只不過權在一代,在真正的世家看來,不過是暴發戶而已。

  按理說,只要有爵位,怎麼也該算是貴族了,而在真正的貴族圈子裡,卻並不是這麼看的。爵位每過一代就降一級,子孫若是無能,不用多久就會沒落,真正的貴族,必須是享受尊榮數百上千年的家族,家族的歷史越久遠,這個貴族就越是貨真價實。

  這個,才是世襲罔替爵位的真正意義所在!一個世襲罔替的伯爵爵位絕對比公爵來得更要珍貴,這是一個家族興盛長存的重要條件。若是不出意外,管家將會成為新興的一大家族,永遠地流傳下去,這個意義,只要是上層社會的人都清楚。

  現在的羅閻當然不知道這麼多,確定自己還活著,並且還「生」於名門後,他開始考慮未來的事情。

  前世已成輪迴,羅閻這個名字是肯定不能用了,再說,他便是跳出來說自己是羅閻,有人信麼?兩歲的孩子,和惡名昭著的修羅毒煞有什麼關係?更何況,羅閻有什麼好的,真有人信了,他毫不懷疑聖殿依然會派高手來將他擒了去。

  現在的羅閻自己也相信自己是邪道了,奇碧城一戰,他清晰地記得,最後那一式碧血丹青根本就沒有完成就招來了天罰,施展武功居然會招來雷劫,不是邪道是什麼?

  歷劫重生怎麼看來都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不過事實就發生在他身上,也由不得羅閻不信。羅閻心狠手辣,絕不是什麼看重生命的人,但死過一次的人,對新生總是格外珍視吧。

  這麼好的出身,至少,可以修煉中意的武學?

  連找聖殿理論,找鱗身族報仇的想法都沒有,羅閻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修煉。的確,前世的他好歹也算是一流高手,又曾得窺天人合一的奧秘,有這樣的底子在,不是天才也成天才了!

  而事實總是令人沮喪,內視了身體後,羅閻發現,這個叫管非魚的小屁孩的體質居然弱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肌肉骨骼極度的不健康不說,全身主要的經脈竟然都是萎縮的。要知道,六歲之前的兒童,先天之氣未脫,經脈雖未成型,卻是通透純淨,絕無萎縮的可能,似管非魚這般,倒像是個從未修煉過內功的垂垂老者!

  「日!大名鼎鼎的鎮遠侯的親生血脈,居然是個先天殘障?」

  心裡破口大罵,遠處的話語聲卻未稍歇。

  「這是潛龍淵絕壁上所產的千年人參,想來對小爵爺的身體必有幫助,還請夫人交予鎮遠侯!」

  「霍大人有心了,咱們家老爺什麼禮都不收,惟獨對這個那是一定不會拒絕的,好了,你的話我一定帶到,請回吧。」

  也許是對身體殘缺的補助吧,管非魚的其他五感倒是極為發達,隔了好幾間房子的話語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也是羅閻能在短時間內弄明白目前處境的原因。前廳的那傢伙顯然是來拍管玄馬屁的,送的禮物還頗費心思。

  羅閻苦笑,依對話來看,這管玄對兒子著實不壞,甚至不惜違背原則。不過呢,他現在就像是個廢罐子,千年人參是很補,但對他來說,和草根敗葉沒什麼區別,吃了也是白吃。

  送禮的人告辭離去,過了一會,匆匆的腳步聲帶著怒氣朝管非魚的房間奔來。

  羅閻很奇怪,自己是怎麼察覺那腳步聲裡的怒意的。還有,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羅閻的腦子裡不自覺地湧起了一陣懼意。

  這感覺讓羅閻很不爽,「該死的,怕什麼?老子什麼時候竟然會害怕了,當年對著聖殿的法官也沒怕過,對著鱗身族十萬大軍也沒怕過,這真是見鬼了!」

  正惱火時,房門一聲暴響,一個人影踢開門衝了進來。

  「啪,啪,啪,啪。」管非魚左右被煽了四記耳光,嫩嫩的小臉馬上腫了起來。

  羅閻只覺得一陣金星亂閃,頭昏眼花間臉上火辣辣地劇痛。

  「小畜生,你才兩歲,有什麼資格!你個狗娘養的,老子抽死你!」

  「管玄的兒子都有人敢打?」羅閻好容易定過神來,眼睛裡卻不由自主地痛出淚來,眼前的人影依然模糊。

  「哭,哭你媽的喪!」重重的一記又落在臉上。

  「混帳,你在幹什麼!」另外一個人影衝了進來,一把抓住了先前那人。

  羅閻聽得清楚,後面這個正是那「夫人」。乃暗自嘀咕,「莫非,她就是『我』娘親?」

  趁著兩人糾纏,羅閻偷偷抹去了淚水,睜眼一看,打他的那個居然也是個小屁孩,不過十三四歲光景,一臉與年齡不合的凶悍。旁邊的那女人倒是端莊秀麗,頗為符合羅閻心目中娘親的形象,不過一看到她,心中卻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股恨意,當真是奇哉怪也。

  「娘,我要那千年人參,聽說最少能增長三年功力呢!這麼好的東西,不要浪費在這廢物身上了好不?」

  「娘?他是我哥哥?」羅閻逐漸接受的這個身份,心中也以「我」來稱呼管非魚,而怒火卻不可遏止地熊熊燃燒。

  親哥哥出重手打小弟本來已經很殘忍了,他還一口一個廢物,狗娘養的,簡直就是人渣!

  女人忽然一巴掌扇在那小孩臉上,羅閻,也就是管非魚心中大喜,「畢竟是娘親,打得好!」

  女人將那小孩拖到了門外,接下來的話卻讓管非魚一顆心沉到了冰淵。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忍!」那女人一付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千年人參你有什麼資格吃?娘親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雖然是老大,但他才是嫡出,咱們軒轅國的繼承秩序是先論嫡庶再論長幼,你一定要忍,等他死了,你父親的一切都是你的,那時候才是咱娘倆出頭的日子!」

  原來,這女人並不是管非魚親娘。

  「他就是不死,難道就能繼承爹爹?兩歲了,連話都不會說,路都不會走,典型的廢物!我管非涯才是爹爹血統的真正繼承者!」

  「住口!」那女人喝罵道:「不要一口一個廢物,你一定從心裡記住,他是你弟弟,你的親弟弟,你要好好愛惜他,保護他,這是你做大哥的責任!」

  管非魚一呆,這前後的落差也太大了吧,莫非這女人認為附近有人偷聽?

  管非涯突然噗呲一笑,道:「知道了,我是他親大哥,要愛惜他,保護他,要從心裡記住,免得有一天不小心在爹爹面前露出馬腳,習慣成自然嘛,您說了無數遍了!」

  「那你還打他?」

  「人家氣不過嘛,爹爹反正遠征去了,一時半會又回不來!」

  那女人作勢要打,管非涯連忙擺手,「知道了,知道了,習慣成自然,要好好愛惜他,做個好大哥。」

  說罷,管非涯走進房間,坐到了床邊,輕輕撫摩著管非魚的臉蛋,柔聲道:「好弟弟,疼不疼啊,是誰把你打成這樣子,哥哥給你報仇好不好!」

  「這才對嘛!」那女人也跟了進來,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神情。

  管非魚心裡發寒,管非涯的手觸到臉龐,一身的雞皮疙瘩都快掉床上了,這倆母子,真是。。。。。。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19
二浴毒重生2

  更新時間2008-11-299:07:47字數:3385

  那女人又交代了兩句,便施施然走了出去。

  女人剛走管非涯的臉色就變了,慢騰騰地不知從哪裡摸了跟銀針出來,「好弟弟,哥哥陪你做遊戲了,今天哥哥很生氣哦,遊戲時間延長一倍好不好。你不說話,嗯,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管非涯又摸出了一個青色的瓷瓶,將那針在瓷瓶裡探了探。

  「做遊戲羅!」管非涯托起管非魚右手,猛地一針紮在他的掖下,「這個叫撓癢癢。」

  管非魚痛得一抽,掖下本有大穴,尋常撓癢已經承受不住,何況針扎!那針上又不知沾了些什麼,紮在身上分外難受,痛感直入腦髓。

  「好玩吧,看哥哥多疼你!」管非涯紮了幾下,又換了一邊,接著又扎他腳趾中間,都是些不易察覺偏又痛楚難當的位置。

  管非魚終於明白先前因何聽到腳步聲時會有恐懼的感覺了,這管非涯簡直就是變態,虐待狂!

  「你先囂張吧,現在換了老子,總有你還的時候!」管非魚暈過去之前狠狠地在心裡撂下了一句。

  第二天,那女人托著一個瓶子進到房間,扶起了管非魚,溫柔地道:「來,吃奶了,娘餵你。」

  管非魚不疑有他,啜住奶瓶一吸,熱辣辣的牛乳入腹,一股極難察覺的淡淡寒意朝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我日,這個是。。。。。。」

  一切都清楚了,先天體弱,管非魚對這女人的恨意,一切都是那麼的殘酷明晰。

  世上知道管非魚喝的是什麼的恐怕不會超過五個,或者只有三個,而管非魚,或者說羅閻,正好就是其中的一個。

  羅閻得到的那本奇書上有種奇特的施毒方式,稱之為「混毒」,可以用數種無毒的物質混合得出致命的毒藥,同樣,也可以用多種劇毒混合,得出無毒或者毒性很少的物質來。

  有一種混毒法,是用四十七種劇毒混合,在繁複的以毒克毒下可以得出一種可怕的物質,名曰:逝者如斯!

  逝者如斯意指時光如流水,一去不復返。這種物質並不會直接導致服用者死亡,卻會讓服用者的內臟,經脈,以及各種身體機能以數十倍的速度迅速老化衰竭。

  誰說兒童懵懂,管非魚雖然只有兩歲,卻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就是被這個女人摧毀的,用的東西,自然就是每天早上她親手送來的,逝者如斯!

  管非魚以前一直覺得逝者如斯實在是浪費,用這麼多天材地寶去混個沒用的東西,要殺人,那書上多的是厲害法門,這個有什麼用?現在他終於不再這麼看了,再寶貝的東西,比得上一等候的繼承權麼!

  「居然對我下毒!你居然對惡名昭著的修羅毒煞,聖殿都要派出高級法官才能收拾的用毒大師下毒!」

  管非魚發了一會狠,又暗自歎息了一聲,好容易重獲新生,管非魚原本不想再碰這所謂的邪道了的,可是,如若不然的話,只怕不能再有一年的命了,莫非是老天注定的?

  決定並不難下,逝者如斯針石無醫,即便馬上停止服用,身體也絕不可能復原,只會一天天不斷衰竭,管玄雖然權傾天下,也救不得他。要醫逝者如斯,以管非魚所知,世上唯有一個辦法。

  那女人滿意地離去,管非魚默默運起心法,一絲一毫地將四十七種劇毒分離抽取,不過半日間,丹田氣海已經形成。

  奇書的作者將這門心法起了個很庸俗的名稱,就叫萬毒魔功。魔功是取毒質中的靈氣成就內力,再將純淨的毒質積蓄於體內。萬毒魔功入門奇快,無論哪一門的內功絕技,再簡單的,要由得氣再成氣海,少說也得十天半月,有的甚至要數年時間,還得看修煉者的資質。而萬毒魔功則不然,只要有毒,得氣根本不用神兆啟動,而成氣海根本就是強制性的,修煉者便是不想也不成,自此以後,毒質和萬毒心法便在修煉者的體內生根,再也不能驅除。

  修煉萬毒魔功就好像開啟地獄之門,一旦打開了,怎都不能再關上。

  既然已經決定,那就沒什麼再想的了,管非魚除了每天吸收著那女人送來的天材地寶,再陪大哥玩一會「遊戲」,其餘的時間都沉浸在修煉之中。

  那女人名叫謝蘭慧,乃是管玄的二房,管非魚親生母親早在兩年就因難產去世了。當年謝蘭慧正是因管玄的正室無生,這才娶的妾室,而她在十餘年前就已經誕下了管非涯,本來以為可以母憑子貴,哪知事隔十年,正室夫人竟然老樹逢春。一朝夢醒,也難怪她怨深如海了!

  不過在平常的時間裡,謝蘭慧倒是真的對管非魚好,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真娘親亦不外如是!假設沒有逝者如斯,而重生的時間再晚上一天,管非魚絕看不出任何異常來。這大概就是她說的,習慣成自然吧!

  「跟她比,我真是枉稱毒煞!」新生短短幾天,管非魚覺得比前世一輩子學得還要多。這個女人!!!

  謝蘭慧是江湖中人,管非魚早已感應到她深厚的內功底子,修煉時亦是戰戰兢兢,絕不敢馬上抽取沉積於體內的舊毒使體質好轉。這女人心機深沉,狠辣處較自己更甚,萬一被她發覺不妥,一個狠心下,絕計難逃一死。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三個月後,管玄終於回來了。

  這一戰就發生在奇碧城陷落之後,羅閻重生並沒有時間上的間斷,軒轅國在得知奇碧城化為廢墟後聯合了另外兩個人族國家對鱗身族發動了全面戰爭。

  管玄不負眾望,先是在邊境大破鱗身族巨蟒國主力大軍,而後連下十城,兵鋒直指巨蟒國都城,巨蟒國被迫發動全民總動員,同時向另外兩個同族國家求援,欲在京都郊外與管玄決戰。

  而就在這個時候,天平聖殿派出了一位一級大法官調停,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昂越族高手,優皴。

  中心世界裡有六個奇跡般的智慧種族,公稱為神之六族,在眾多的種族中,神之六族如鶴立雞群。之所以要說是奇跡般的種族,是因為這六個種族有著巨大的先天優勢,而且也並不是人們正常理解的那種生物。

  正常生物的分子構成無外乎碳水化合物,而這六族則不同,似乎是某些無機物在悠長的時間中形成了意識,最後再產生智慧和文明的結果。這樣的生物且不說身體的強悍,在對宇宙本源的理解上先天就超過了其他種族數籌。

  昂越族正是這六族之一,優皴自在鴻蒙大陸上現身後,曾屢逢強者卻從未敗過,十年前受邀進入天平聖殿,榮居一級大法官職位,僅次於聖殿的實際掌控者,首席大法官,穩居人族第一高手長達六十年的渥大維。李。

  沒有人知道優皴的能力達到了什麼層次,也沒有人敢試,連管玄都不敢。天平聖殿是超越於國家的存在,若是嚴格來說,一級大法官的地位比軒轅國皇帝還要高,除非真的要撕破臉和聖殿作對,否則,優皴的話絲毫不亞於皇帝的聖旨。

  戰爭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結束了,鱗身族或者應該覺得慶幸,但實際上兩方都很窩囊。軒轅國皇帝本來想要再次晉陞管玄的爵位,但管玄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仗是打贏了,卻沒有達到戰略目的,勞民傷財雖勝猶敗,以他琚傲的性子,當然不會厚顏領賞。

  當管非魚聽到「兒子,我的寶貝兒子呢?」這句話的時候,就知道,那個便宜老爸終於回來了。

  身體被一雙白皙得有若書生的手臂抱起,鬍鬚扎得臉上生疼。

  管玄對這個兒子的疼愛和親近是與生俱來的,並不因他身體殘缺而稍弱。管非魚一邊感受著「父愛」,一邊生起了怪異的感覺,「老,這個,我好像也不比他小多少哦!」

  磨蹭了一會,管玄放下管非魚,對旁邊的謝蘭慧笑道:「這些時候辛苦你了,孩子的氣色還行。呵呵,這次出去仗打得不爽,運氣倒是不壞,終於找到了郭神醫,正好便請他來看看非魚。」

  「哦,哪個郭神醫?」謝蘭慧笑意盈盈,替管玄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襟。

  「就是前些年那個治好了皇上哮喘的郭神醫。」管玄道:「郭神醫乃是真名士,想當年,皇上的哮喘病所有的御醫都束手無措,他楞是三帖藥就給治了根,事後還不要賞賜,反而跑去了隱居。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真名士。」

  謝蘭慧眼中一亮,「恭喜老爺,非魚有望了!」

  「厲害!」管非魚暗道:「剛才那一會,她是真心歡喜的!習慣成自然,若非如此,焉能瞞過管玄這等大高手,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

  管玄哈哈一笑,又抱起了管非魚,「走,神醫就在前廳,看大夫去。」

  管非魚心中轉念,看了看謝蘭慧旁邊垂目肅立的管非涯,心道:「看大夫啊,這倒是個機會!喝毒藥正合我意,每天被這變態扎針就太不爽了,怎地想個辦法去了這重束縛才好。」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19
二浴毒重生3


  郭神醫顯然不知道世間有逝者如斯這種奇異的東西,把了半天脈,道:「請恕小人直言。」

  管玄心中一沉,「但講無妨。」

  「小爵爺好像並非身體贏弱,倒有點像是未老先衰,這個,實是相當詭異!」

  管非魚訝然,這郭神醫倒是真有些門道,並非浪得虛名之人。

  「能治好嗎?」管玄才不管什麼身體贏弱還是未老先衰,他只關心結果。

  郭神醫搖頭,「這等病症聞所未聞,請恕老朽無能為力!」

  「一點辦法也沒有嗎?」管玄還不死心。

  「千年人參有用嗎?」謝蘭慧在旁插言。

  管玄楞了一下,「什麼千年人參?」

  謝蘭慧盈盈一福,「老爺恕罪,前些日子兵部的霍大人送了顆千年人參來,老爺雖然嚴令不得收禮,但賤妾想這等天材地寶委實難得,魚兒恐怕正用得上,便自做主張收下,請老爺責罰!」

  管玄搖了搖頭,「你也是為了魚兒,為夫豈是迂腐之人,過兩天我親自還份重禮去就是了,諒他霍營也不敢不受!」

  說罷,管玄看向郭神醫,臉上希冀之色溢於言表。

  郭神醫再次搖頭,看得管玄恨不得將他的腦袋擰了下來。

  「千年人參是很珍貴,不過對小爵爺來說不過是吊命的玩意罷了,天材地寶若是能醫百病,有錢的人就不用死了!」郭神醫冷笑了兩聲,接著道:「小爵爺的病無藥可醫,不過要說辦法呢,也不是完全沒有!」

  管玄精神一振,「先生請講!」

  「小爵爺是衰竭之症,若是能夠修煉上乘內功,再加上老夫從旁調理,說不定能夠逐步康復。」頓了一下,郭神醫道:「神之六族侯爺該是聽說過的吧,其中有一曰長生族,我的師傅曾有言,長生族的內功上應天道,乃是修心養生的極致法門,若能求得法訣,小爵爺定能不藥而癒。」

  管玄苦笑,神之六族如雷貫耳,但真正見過的又有幾人,自己官居極品也就見過一個優皴,還是在戰場上遇到的。

  「我人族的內功可否?」管玄問道:「易經洗髓,九陽九陰,混元乾坤,或者帝君訣都行,有哪一種類似長生族內功的?」

  管玄隨口說的幾種內功,全都是軒轅國頂級絕學,羅閻當年連想都不敢想的,在他口裡似是隨手可得一般。

  郭神醫沉吟了一下,道:「都是可以的,其實要說武學呢,在鴻蒙大陸上當以我人族冠絕天下,只不過長生族的內功另有機樞罷了。小爵爺若是能修煉這幾門神功,痊癒恐怕不太可能,身體不繼續惡化則是可以肯定的!」

  管玄大喜,只要不繼續惡化,自己再發動人手尋找,終有一日能尋到長生族人,那時再求來法訣,為時未晚亦!

  「老爺,魚兒他既未開蒙,又不能說話行動,如何修煉內功呢?」謝蘭慧在一旁說道。

  「這個容易!」郭神醫不等管玄說話,便搶道:「小爵爺長年臥病,這個只不過是一竅未透罷了,我有醐醍針法,半日內保管能讓小爵爺開言行走,難的只是那衰竭之症!」

  「如此就有勞先生了!」管玄歡喜無限,一雙手都打起顫來。

  其實管非魚自羅閻附身後就已經能夠說話行動,只不過時處危境,他不敢表露而已,趁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不露形跡地「康復」。

  郭神醫幾針下來,管非魚迫不及待地叫出了聲,「爹爹。」

  看了看淚流滿面的謝蘭慧,管非魚禁不住心中讚歎,又叫了一聲:「娘。」

  郭神醫掩飾不住得意之情,又紮了幾針,管非魚果然可以開始爬行。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大廳裡一片歡聲笑語,只有管非魚的大哥,掩飾不住臉上的失望,垂頭走了出去。管玄大喜之下並未察覺,謝蘭慧則是笑盈盈的,似乎渾不在意。

  過了一陣,時近正午,謝蘭慧到後間安排午飯,管非魚一看她走開,便爬到管玄跟前,道:「爹爹,大哥,大哥。。。。。。」

  「你大哥怎麼了?」管玄左右一望,沒看到管非涯,臉色頓時陰了下來。

  管非魚道:「大哥,玩遊戲,我好痛,不玩,不玩。。。。。。」

  這些詞是管非魚爬了一早上才想出來的,總之呢,既要讓管玄懷疑,又不能叫他當場發飆,還必須要像個兩歲小孩說出來的話。

  很顯然,管非魚是成功了,管玄果然沒有即刻找管非涯對質,不過在吃飯的時候看這個大兒子的目光總不那麼對勁。

  是夜,管非魚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暗自思忖,「不是被那女人察覺了吧,不過就算那女人警告了管非涯,只要是她不貼身跟著,以那變態的性格,一定還是會想辦法來的。做娘的的確很聰明,但那兒子委實也太笨了!」

  眼看時近三更,不遠處終於響起了管非涯的腳步聲,管非魚暗自冷笑,「你自找的,須怪不得我,死變態,今天只算是個開始吧!」

  管非涯摸到了管非魚床邊,陰森森地話語聲響起,「大哥來陪你玩遊戲了,今天你可爽了,大哥就再讓你爽爽吧!」

  管非涯照常玩他的遊戲,管非魚卻暗自苦笑,「你小子也太蠢了點吧,明知我現在能叫能喊,連老子的嘴也不蒙上,這倒有點為難了!」

  管非涯紮了數十針,見管非魚沒有什麼大反應,喃喃道:「怪了,今天怎麼回事,咦,對了,他不是會說話了嗎,怎麼不叫的?」

  「哇,不玩,不。。。。。。不玩,不。。。。。。」

  正在轉念,管非魚突然尖叫起來,半夜裡那聲音大得嚇人,遠遠地在院子裡傳開。管非涯被突然的變故嚇得一呆,頓時間手足無措,眼睜睜地看著管非魚抓起他的左手按在嘴巴上。

  「砰」地一聲,房門被人踢開,來者正是管玄。

  管玄神目如電,雖然沒有燈光,房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管非涯正一手持針,一手按住了管非魚的嘴巴,管非魚則臉色通紅,一雙小腳不住亂蹬。

  「畜生!」管玄一巴掌扇在管非涯臉上,管非涯被扇得原地轉了一個圈子,撲倒在地,須臾,臉上腫得老高。管非魚哭聲不停,管玄一看他身上血跡,忍不住怒從心起,抓起管非涯又是一巴掌。

  謝蘭慧趕到的時候管非涯已經昏了過去,兩邊臉腫得豬頭也似。管玄看到她,淡淡地道:「你教的好兒子。」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謝蘭慧一把抱住管非涯,哭喊道:「是誰,是誰把我兒子打成這個樣子的?」

  「怎麼了?你看看!」管玄拉起了管非魚的小手,只見他掖下血珠點點,管玄捻起那枚針,「蘭慧,你認得麼?」

  謝蘭慧冷靜了下來,淡淡地道:「天刑針!」

  「天刑針是我軒轅國的刑具,用來對付尋常犯人已經有些過了,何況自己的親弟弟!非涯自幼頑劣,我也不想再問這東西是哪來的,蘭慧,你跟了我十五年,我的性格你應該清楚!」

  「是,非涯做錯了事,老爺儘管發落就是,賤妾絕無怨言。」

  管玄沉聲道:「非涯是你的親生兒子,但你平常對兩個不偏不倚,這些我都是清楚的,有道是養子不教父之過,此事須怪不得你,是我,是我的錯!」

  管非魚撇了撇嘴,「才怪!」

  管玄接著道:「非涯犯此大錯,絕不可輕恕,我打算送他到刑部內監面壁十年,十年後,視稟性再做論處。」

  謝蘭慧震了一下,管玄看了看她,道:「明天我要替非魚去搜尋內功秘籍,等我回來,也看看非涯有否中意的,當是磨練也好,補償也罷,讓他好好修煉十年吧!你,意下如何?」

  「老爺不使賤妾出醜,又有意磨練這逆子,已經很寬容了!」

  謝蘭慧溫婉嫻靜不吵不鬧,管玄反而不知說些什麼了,想了一會,艱難地道:「蘭慧,對不起!」

  「沒什麼的,這也是對非涯好!」謝蘭慧站到了管玄身邊,輕輕替他捋弄衣襟,再也不看管非涯一眼,「老爺,夜了,快些處置,早點休息吧。」

  次日,管玄果然一早出門,管非涯則不知道被關到了什麼地方,早上,謝蘭慧依然按時給管非魚送來牛乳,其中依然是同樣份量的逝者如斯。

  「習慣成自然,一切照舊才沒有人懷疑!」管非魚暗自點頭,「也好,眼看萬毒功第一重即將突破,此時須缺不得此物。

  過了大概半個月,管玄回來了,手裡果然帶了個大大的包裹。

  手掌大權果然有說不盡的好處,管非魚前世想都不敢想的武功寶籍讓管玄弄了一堆回來,雖然都是些副本,那也是天大的面子了!

  《易筋經》,《九陽真經》,《九陰真經》,《混元真解》,《乾坤秘典》,管非魚看得口水都流了出來,好在人家以為這是小孩子的習性,倒是沒有什麼其他想法。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20
 二浴毒重生4


  基本上沒有人能同時修煉兩種以上不同的內功心法,越是高級的內功,其衝突越大,這是簡單的常識,因此除非管非魚要冒著走火入魔的凶險,否則,這些秘籍對他來說其實就是擺設!

  管玄自然不知道這個寶貝兒子已經修煉了萬毒功,兩歲的小孩根本沒法體會內功的奧妙,因此他決定親自替管非魚導氣。

  徵詢了郭神醫的意見後,管玄決定一一試驗,反正管非魚才兩歲,這個時候無論修煉什麼內功,若是發現了不妥,花點力氣散去了就是!他倒是不知道,管非魚體內早已經有一門無法散去的邪門內功。

  這一下管非魚可算是受苦了,既要極力隱藏萬毒功,還得配合管玄真力的流轉。按理說,以管玄的修為,任何人都沒法在他導氣的時候還能隱藏已有氣海的事實,但萬毒功邪門之極,氣海隱於丹田至下近下陰處,管玄又無心查探,竟然就瞞了過去。

  《易筋經》,《混元真解》,《乾坤秘典》,都不適合管非魚,其實就是他刻意排斥,管玄引來的真力他一意驅散,哪有可能得氣。

  到得試到《九陽真經》時,管非魚體內一點點的內力早已竭盡,如滾水一般的真力方自探入丹田,體內毒素突然一齊發作,劇烈的痛楚瞬間遊遍全身。

  管非魚痛叫出聲,管玄嚇了一跳,連忙收氣起身,一臉的沮喪之色。

  「還是不成!」

  郭神醫卻是一臉喜色,道:「陽之反則陰,小爵爺前面都沒事,惟獨對這九陽神功排斥,說不定那九陰內力正合體質。」

  「有道理!再來過,實在不行,只好求皇上賜予帝君訣了!」

  方纔萬毒功險些反噬,管非魚驚出了一身大汗,心有餘悸地暗忖,「看來這九陽神功正是萬毒功的剋星,今後若是遇到修煉這等法門者,切不可與之敵對!」

  聽到郭神醫和管玄的對話,管非魚心中大罵,「合適個屁,你們就不會歇歇,到了明天,我自然會煉出『氣』來,那時候誰還管他是什麼功夫?」

  管玄卻顯然沒有等到第二天的耐心,翻了幾頁書,九陰神功的導氣入體心法摸得差不多,立即又抓著管非魚施為起來。

  管非魚實在已經無力抗衡,再說,那九陰真氣入體就似清涼的泉水一般,萬毒內力也並不排斥,不一會得氣,再轉得幾個周天,小如黃豆的一點真元已在丹田成型,這就是最初的氣海了。

  「成了!」管玄滿臉疲態卻是哈哈大笑,拍了拍管非魚的小肩膀,「小子,你的命保住了!」

  管非魚暗自嘀咕,「早就保住了,被你這麼一弄,那可難說得很了!」

  「恭喜侯爺!」

  「恭喜老爺!」

  管玄大笑不止。

  接下來的日子,管玄不管再忙,每天都會抽出至少兩個時辰替管非魚導氣運行周天。氣海既已成型,管非魚欲要拒絕亦是不能,只好破罐子破摔。「先這樣吧,日後若有變故,再想辦法就是,大不了散功做個普通人罷了!」管非魚如是安慰自己。

  如是沒過多久,皇上突然下了一道聖旨,令管玄率領麾下戰士開發。

  原來,帝國中央情報局探得,與鱗身族的戰爭結束後,軒轅國周邊勢力開始蠢蠢欲動,幾個小種族聯合了人族的扶桑國,頻頻進行秘密軍事演練。中央情報局懷疑這是針對帝國的圖謀,軒轅國是人族第一大國,憑這幾個勢力想要滅亡帝國自然不可能,不過若是趁帝國戰後國力虛弱之際佔些便宜,幾率還是相當大的!

  扶桑國是人族六國中勢力最小的,與軒轅國西北接壤,說起這個鄰國,軒轅國人都是說不出的感覺。扶桑國的歷史並不悠久,也就是天平聖殿建立前後立的國,初時國力弱小,還是軒轅國多方周濟,這才維持了下來,甚至連其國內主要的武學流派,也大都是當時軒轅國高手所創。

  這樣一個國家,按理由說與軒轅國就該像是兄弟國度一般才對,而事實卻荒謬得令人難以置信。扶桑國從來就不承認之前的事實,也沒有絲毫小弟的覺悟,在人族所有的聚會上,都當成自己是與軒轅國平起平坐的角色。這個也不去管他,畢竟涉及國家利益,扶桑人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

  但在這數百年來,自帝國流傳過去的東西被他們改得亂七八糟不說,反過來還宣稱軒轅國的文化和武技乃是繼承於扶桑。這個未免就叫人不快了!

  軒轅國的人大度慣了,倒也沒做太多計較,再說幾百年前的事了,真要糾纏,確實也難爭出個是非曲直。而最可氣的是,扶桑國經常在帝國出簍子的時候撿便宜,經常是帝國稍稍弱勢,這幫傢伙就跳了出來,以各種荒謬的名頭蠶食帝國的利益,扶桑國目前的領土,有三分之二是在軒轅國的地盤上劃過去的。

  為此,帝國還曾向扶桑國發起過戰爭,可惜的是,每一次都被天平聖殿以同族不得征戰為由制止。值得特別一提的是,在軒轅國的歷史上,扶桑是帝國唯一征戰過的人族國家。

  這一次,聽說扶桑人又有動靜,連皇帝都急了!被其他種族搶去的,還有可能搶回來,若是被扶桑人搶走了,以天平聖殿一慣的態度,恐怕是再也要不回來的。這一任皇帝尊號炎武,倒是位有為明君,既是明君,那是怎也不願看到這等事發生在他在位時的。

  對扶桑國不能蠻幹,炎武帝想來想去,只好派出一等鎮遠侯管玄坐鎮西北,想來以管玄的威勢,足以鎮住這幫忘恩負義的孫子。

  大軍行進頗速,兩個月已經到了西北。管玄將一家人除了管非涯都帶了出來,按理說象管玄這種手握大軍的權臣外放,妻小是無論如何都要留在京城的,但管玄情況特殊,一來他本身與炎武帝君臣相得,二來管非魚身患重疾乃是世人皆知,皇帝都沒說話,有哪個敢讓他留下兒子!

  管玄便是在路上也沒忘記給管非魚導氣,管玄的內力何等深厚,管非魚內功進步的速度連他自己都覺得害怕,足可當得上一日千里四字了。

  到了西北,管玄安排妥當一切,便照舊每日練兵,他的名頭果然有威懾,周邊不懷好意的勢力看到這個模樣,重又蟄伏了下去,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時光飛逝,轉瞬管非魚已經五歲,管玄聽從了謝蘭慧的建議,給管非魚請來了教書先生,以及禮儀師。教書先也罷了,那幾位禮儀師乃是管玄特地由京城禮聘而來,用謝蘭慧的話說,「如今遠離京都,西北魚龍混雜,非魚好歹也有爵位在身,怎也不能讓他學了些歹氣上身!」

  前世的管非魚,也就是羅閻,根本就沒有讀過多少書。倒不是說他沒有機會,而是此人極惡此道,用羅閻的話說,能看懂武功密籍就夠了,書讀得多,腦子都讀壞了!

  而如今的管非魚卻是不同,似乎是腦子極度好使,雖然不敢說走馬觀碑吧,過目不忘還是勉強能做到的,連那教書先生也連連誇讚,稱管非魚為他僅見的天才。

  讀書和學習禮儀的確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幾年下來,管非魚身上隱隱透出的,正是謝蘭慧所謂的那種「貴族氣質」,管玄看了自也高興萬分。

  謝蘭慧依然每天給管非魚送來「補品」,日日噓寒問暖,生活上照顧得無微不至,管非魚只無言相對。

  管非魚依然不敢在她面前露出馬腳,九陰神功進步神速,那全都是管玄不惜耗費本身真力的結果,管非魚的經脈依然萎縮,因為他不敢抽取經脈中蘊藏的舊毒。

  且不說謝蘭慧的武功如何,就說這個女人在管玄心目中的地位,也遠遠地超出了管非魚的想像,想要直接在管玄面前揭穿他,管非魚懷疑,死的那個終究是他自己!

  記得有一次,管玄抱著管非魚去練兵,管非魚一眼就看中了一群騎著獨角犀的戰士,這群戰士幾乎人人都是高手,管非魚略微估摸了一下,其中任何一個都不在他的前世羅閻的武功之下!

  而這並不是最讓管非魚驚訝的,以管玄的地位,沒有這樣一群精悍的強兵才叫怪了,他驚奇的是那獨角犀。

  這種獨角犀名叫破山靈犀,是一種智商頗高但又未達到晉陞文明層次的生物,破山靈犀的速度是馬匹的兩倍,重量是馬匹的五倍,高度是三倍,它頭上的獨角堅硬勝鐵,據說一個衝撞下可以刺破堅硬的花崗岩,「破山」之名由此而得。

  鴻蒙大陸的種族都知道,破山靈犀是戰場上最好的坐騎之一,很多國家的將領都以擁有一匹靈犀而自豪。

  而管玄麾下,有靈犀五百頭!

  管玄不無自豪的說予管非魚聽,這五百靈犀精騎,就是他的親兵,摧城拔寨,無往不利的王牌利器!

  這個管非魚當然明白,五百靈犀一起衝鋒,什麼軍隊城池不是土雞瓦犬?最關鍵的是,這五百頭破山靈犀,竟然都是謝蘭慧通過家族關係弄給管玄的。

  管非魚當真被這個消息鎮住了,原來以為謝蘭慧只是管玄隨便娶的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現在看來,事情遠非他想得那般簡單,他能做的,只能是盡量忍耐,等待機會。

  就這樣過了八年,管非魚十歲的時候,管玄終於停止了秧苗助長的行為。因為這個時候,管非魚看起來和正常的小孩沒什麼兩樣,而且也已經能夠自己修煉了,最關鍵的是,管玄決定將他送進講武堂,走上他自己的老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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