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首席大法官 作者:水漫 (連載中)

ariese 2008-12-24 11:10: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 10415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0
二 噬魂奪魄5


  雖然身處龜息狀態,但管非魚還是存有些許意識的,模糊中只覺得有人搬動了自己的身體,又有人以內力察探了己身經脈,再然後,就沒有任何打擾了,由得他慢慢調理絮亂的萬毒內力。
  不知過了多久,管非魚將體內那點神經毒氣的毒質完全轉化為自身所有,勉強理順了內力後終於醒了過來。

  萬毒魔功最大的弊端就是必須常使內力和所蓄毒素達到平衡,二者若是劇烈失衡,肯定就會產生強烈的反噬現象。管非魚雖然暫時平復了內力,但體內毒素流失太多,若不趕快補回,反噬的現象還是會不斷出現,而且之後一次會比一次猛烈,修為也會隨之劇減。

  這萬毒魔功固然厲害,弊端卻也是數不勝數,還都異常凶險,也難怪天平聖殿將其劃入邪道一流了!

  管非魚躺在床上發呆。這裡是他的房間,講武堂將他救回是應有之義,管非魚倒不是為了這個奇怪,發呆的原因是:他記得昏迷時曾有一個高手察探了他的經脈,龜息前的形勢已是萬分危機,他也沒有來得及掩飾,那個高手會不會已經發現了他修煉的萬毒魔功呢?

  但為什麼之後卻沒有人再來試探,這個高手是誰?

  「你醒了!」

  管非魚抬眼看去,來人皓首慈顏,滿臉關切,正是法道導師風凌空。

  管非魚欲要坐起行禮,風凌空一把按住了他,「躺著,躺著,你失血過多,都昏睡七天了,先養養力氣,別急著起身。」

  「謝教授!」管非魚醞釀了一下,模糊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下問得很是技巧,不管風凌空知道多少都沒問題,只要他說幾句,管非魚自可根據形勢再瞭解情況。倒不是管非魚惡意對風凌空用心機,只是涉及己身的大秘密,無論如何也該小心才對。

  風凌空嚴肅了起來,反問道:「你也不知道?」

  管非魚壓住緊張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道:「知道什麼?」

  風凌空皺了皺眉,「是誰殺了那噬魂蛛,你沒看見麼?」

  管非魚沒有絲毫猶豫地搖了搖頭。風凌空既然不知道趙飄萍的事,那也就是說整個講武堂都沒有人知道了,想必趙飄萍一樣是有不能說的苦衷,那女孩救了大家的命,管非魚當然不能在沒有得到她同意的情況下說出實情。

  「那人救了你,嗯,你們這些學員都是他救的!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你應該是最後一個暈倒的。」

  風凌空指了指管非魚的肩頭,接著道:「好在你夠機靈,恰好又是修煉的九陰神功,居然知道及時凍住傷口!噬魂蛛差點就把你吸乾了吧?」

  管非魚點了點頭,「學生就是在那個時候暈過去的。」

  話雖是這樣說,管非魚心裡卻是大叫慚愧,到了這一世,說謊都不帶眨眼的,真是見鬼的貴族教育!

  風凌空微微頜首,「那位高手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出的手,不但殺了那凶物,連帶幫你們把毒都解了。講武堂附近居然有這等凶物又有如此強者,當真是大出老夫意料之外啊!」

  管非魚想要問問昏迷時是哪個高手替自己把的脈,一時間卻又不好開口,只好說:「是不是有幾位師兄已經......」

  風凌空沉痛地點了點頭,「你有七位師兄命喪當場,咱們講武堂號稱天下武學聖殿,卻連學員都保護不了,當真是可笑之至!看來是堂裡安逸得太久了,該是好好整頓一下的時候了!」

  「其他師兄們都還好吧?」

  「嗯,現在大家都沒事了,只有你和姓鐵的小子傷得最重,若不是堂主精通岐黃,你們這小命大概也很難保住!」

  「堂主精通醫術?」

  「是啊。」風凌空奇道:「怎麼你不知道?趙堂主不但武功絕頂,醫術也是咱們軒轅國首屈一指的高手,你很小的時候,你老子還請他去替你看過病的!」

  「原來是堂主!」管非魚暗自揣摩,「難怪之後沒人再來探脈,想來定是趙堂主發現了我內力有異,因此才特令其餘人不得打擾,他老人家是爹爹親師,畢竟情分不同,此舉分明就是保護我來著!」

  得知那高手原來是趙淵峙後,管非魚放下了不少心事,而孺慕之情卻湧上心頭。想起自己到這講武堂也有幾年了,雖然說一直在閉關,卻也不是一點空隙都沒有,居然沒有去拜訪一下父親的恩師,這當真是慚愧之極!

  風凌空原是打算詢問管非魚那神秘高手的情況,見他也不清楚,便不再問,叮囑他好好休息,自行去了。

  沒過多久,大概是管非魚清醒的消息傳了出去,部分學員陸陸續續地都來看他。管非魚和趙飄萍實是滅了噬魂蛛的大功臣,於眾人有救命之恩,不過大家卻都並不知情,此來探望,多是同窗情誼,以及還惦記著管非魚那手絕妙的廚藝所至。

  眾人在管非魚房中喧鬧嬉笑,大家受驚之餘,已經陰鬱好幾天了,今天終於又聚到了一起,如何不發洩一番。此時的一眾人,都有著同生共死,幌如隔世的感慨,鬧歸鬧,彼此的情誼卻是大大地邁進了一步。

  大家多是出身富貴,都有禮物相贈,大都是些人參鹿茸等大補之物,明月公主尤其大方,居然送來了大補氣血的極品,由獨角獸獸皮製成的阿膠。

  管非魚接過了禮物只是苦笑,大家送的這些東西雖好,可都不是他急需的,隨口便道:「有沒有地龍肝,碧羅藻?或者鶴頂紅,孔雀膽也行。」

  管非魚說的都是軒轅國土產的劇毒,人人知名。

  眾人以怪異的眼神看著管非魚,李勵則大笑道:「你找死啊!問這個幹什麼,莫非你想吃?」

  管非魚笑咪咪地道:「是啊,你們沒試過嗎,很好味的哦。」

  眾人嘩然。

  「信你才......」李勵還沒說完,突然想起上次管非魚燒烤熊掌的事,一句話硬是憋在了喉嚨裡,卡了好一會,才吞著口水艱難地說道:「不會吧?」

  「哈哈哈哈,當然不會!」管非魚大笑,「這也信,你真是有夠笨的了!」

  「敢耍我,好小子,我要殺了你!」李勵惡形惡狀地朝管非魚撲去。

  「別,我可是病人......,啊!」

  笑鬧了半天,管非魚問道:「對了,我那小妹妹怎麼沒來啊?」

  「誰是你的小妹妹?」李勵疑惑道。

  明月公主指著管非魚,沒好氣地道:「你小子不是說的飄萍吧,人家可還比你大兩歲呢!」

  「咱們只論成就,不論大小,紀時還叫我師兄呢!」管非魚笑嬉嬉地道:「我廚藝比她高,她又吃了我做的東西,當然就是小妹妹。」

  眾人絕倒,這是什麼邏輯!明月公主不屑地道:「那我也吃過你做的東西,廚藝沒你高,是不是也是你妹妹啊?」

  管非魚昂然道:「那當然,我管某的東西有這麼便宜吃的麼!你是大妹,她是小妹,梅,這個,就算中妹好了。」

  傅梅一跺腳,「什麼中妹,難聽死了!」

  明月公主卻掐住了管非魚的胳膊,「小孩子家的還自稱什麼管某,你以為你是誰啊,快叫姐姐。」

  「叫大哥!」

  「不,叫姐姐!」

  「叫大哥!」

  「不。」

  ......

  正鬧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來人一看這情景,冷哼了一聲,鐵青著臉轉身又走了出去。

  管非魚絲毫不讓,明月公主也不好意思真去掐他,二人嬉鬧不休,卻被進來的工無忌撞個正著。同歷生死,畢竟有點情分,而工無忌也不是笨人,經歷大險後心態有所轉變,也仔細想過了管非魚同他說的話,覺得倒是不無道理,這次他本來想要緩和一下關係,所以特地前來探訪管非魚,哪知剛進門就見到了這等情景,一時間禁不住妒火燒心,恨恨地又獨自離去。

  眾人沉默了下來,氣氛頗有點尷尬。稍停,管非魚搖頭失笑,道:「他也算是真性情了,可惜,可歎!」

  被工無忌這麼一打擾,眾人也沒了興致,約好等管非魚修養好了之後再聚餐,大家一齊離去。

  跟大家這麼聚了一聚,管非魚差不多也瞭解了自己龜息後的事。

  替眾人療傷的的確就是趙淵峙,除了已死的七個弟子,傷得最重的有三人,管非魚和鐵星芒自不待言,另一個就是趙飄萍,這也是她沒來看望管非魚的原因。

  不過趙淵峙並未向學員們透露詳情,只是交代了休養要注意的事項,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就包括了不得擅自替管非魚輸氣這一條,這也是為什麼一直沒有人再打擾管非魚的原因。

  因為趙淵峙的謹慎,誰也不知道三人因何而傷,傷得有多重,對著管非魚自然也是無從說起,只知道趙飄萍現在仍在病榻之上。

  此事並未就此完結,且不說死了的七個學員中有三個是大家族出身,噬魂蛛在軒轅國重現又是何等的大事!講武堂一面對外保密,一面上報朝廷,同時派出了精銳高手查訪當時的情況。

  經此一事,講武堂下了嚴令,無論白天晚上,任何學員都不得私自離開學院,天知道野外還有沒有另外一隻噬魂蛛?應付那三大家族已經夠麻煩了,講武堂學員在校外喪命,當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雖然已經查出是噬魂蛛這等凶物所為,學院畢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無論如何,講武堂都不希望還會有人出事,想想當時還有明月公主這等天皇貴冑在場,當真令人不寒而慄,若她也出了事,後果實是不可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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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0
三 如真如幻1


  這一夜,天空揚揚灑灑地下起雪來,管非魚滿懷心事,夜不能寐,索性便穿起了衣服,獨自到青龍院中觀雪。
  大自然的美全在於每個人發自內心的體會,莊嚴的講武堂絲毫不能掩蓋來源於自然的飄逸。那雪,漫天飛舞,空靈揮灑,茫茫然覆蓋大地,清新凝煉,滌淨心靈!管非魚未動念時,唯美軌跡已自然生成,整個人再無雜念,去看,去聽,去聞,去觸摸自然,人在漫步,心卻在天人交感。

  不自覺已經走出了青龍院,將到中央那座高樓時,只見那大樓正門處一人背負著雙手,不停步地在雪中走來走去。

  黑暗朦朧中見這人身長背厚,白髮蒼蒼,正是風凌空。

  管非魚好奇心起,便站立不動,想要看看風凌空深夜不睡卻跑到這裡做什麼。

  只見風凌空走了一會,仰望天空,忽然伸出右手,在空中一筆一劃地勾勒來。

  「他在作畫?但看上去卻又不像啊,作畫豈有這般凝重反覆的?」管非魚大疑,乃順著他手指的筆劃瞧去,果然並非作畫,卻是在寫「魂兮」兩字,連寫了幾遍,跟著又寫「歸來」兩字。

  管非魚心中感動:「原來,教授是在替死去的弟子招魂!」

  軒轅國有所謂頭七的喪殯習俗,原本是根據死者去世的時間,再配合天干地支計算出來的日子及時辰,然習慣上大家都認為「頭七」指的是人去世後的第七日。傳說中,人死後魂魄會於「頭七」前到處飄蕩,到了「頭七」當天的子時回家,家人應於家中燒一個梯子形狀的東西,讓魂魄順著這趟「天梯」爬到天上。

  死去的那七名弟子沒有一個出於法道部,按理說風凌空本不該與他們有什麼感情才是。但在認識這位老者的第一天,管非魚就已經知道他的性情,當日那幅朝日圖早就告訴了他,這位長者當真是視學員如子侄,情真意切,一覽無餘。講武堂大亂,眾人各有煩心之事,唯有他還記得今夜是那些學員的頭七。

  風凌空寫了幾遍,長長歎了口氣,步到稍遠處,沉吟半晌,伸出了手指,又勾勒起來。

  這一次卻不是寫字了,但見他畫得幾下,忽然雙手齊出,長袖飄飄間將飛雪也捲了起來。那些飛雪昇華成水霧,隨著風凌空的揮灑,如墨般在空中形成軌跡,不一刻,淡淡的七個人形在空曠的廣場上蕩漾。

  「不是吧,這樣也行?」管非魚雖然震懾於風凌空的神技,卻不覺得這樣人為地做出魂魄的形狀有什麼意義。

  風凌空看了一會那七個人形,似是想要說話卻又忍住,他一揮長袖捲起了大片飛雪,一指之下,濛濛水霧在身後形成了一道階梯,再依樣施為,又是一道,他不斷運勁,只見那階梯越壘越高,直延伸到中央那大樓的頂上。

  風凌空還在不斷施為,直到他大汗淋漓,再也看不見頂部為止。

  靜靜地看了那幾個人形一會,風凌空再次歎息,捲起水霧朝「他們」身上揮灑。

  這一次管非魚險些連下巴都掉在了地上,隨著風凌空「潑墨」,只見那七個「人」逐漸「活」了過來,他們凝結得有如實質,身上慢慢長出了皮膚衣物,到後來,連面色眼睛都活靈活現,音容笑貌與在生時並無半點區別。

  管非魚揉了揉眼睛,若不是確定這些人已經死了,絕不敢相信眼前的居然只是些水霧!

  風凌空終於停下了手來,端詳了那些「學員」好一陣,歎道:「走吧!」

  這個晚上他還是第一次說話,只不過面對著明知不是活人的東西,實在是詭異了些許。

  七個學員各自微笑,依言踏上那「天梯」,一步步朝天空走去。

  眼見他們即將登頂,風凌空再度出手,飛雪亂舞間,四個龐大的狂草「魂兮歸來」臨空展現。

  「去休,去休!」

  風凌空長袖雙垂,仰天遙望,天梯,七學員,以及那四字狂草淡淡地消逝在了漫天風雪中。

  「非魚,這幅畫如何?」

  管非魚由震驚中回過神來,衷心讚道:「真是神乎其技,教授不愧天下第一畫師之稱!」

  管非魚絲毫不驚訝風凌空知道自己在一旁,當看到那七個人形的時候,他的唯美軌跡心境就已經失守,以風凌空的修為,不能察覺那才叫怪了!

  風凌空背對著管非魚,搖了搖頭道:「畫是一部分,餘者不過幻術罷了!」

  「幻術?」

  「不錯。」風凌空道:「我軒轅國的法道修行以五行之說為基本,而捨此之外,另有一路獨立的法術,那就是幻術。」

  「想再看看麼?」風凌空旋風般轉過身來。

  「弟子深感榮幸!」

  風凌空微微一笑,也不見他作勢,清詫了一聲,「變!」

  管非魚呆了一呆,場中的風凌空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自己?

  管非魚未及晉入唯美軌跡,一時間心神絮亂,場中二人一模一樣,連衣服都是同樣的一襲薄衫,就像是場中豎立著一面無形的鏡子,將他映成了兩個,不知孰真孰幻。

  「覺得怎樣?」

  對面的自己說出話來,管非魚這才懵然找到了真我,無限欽服地道:「這法術,實在是太神奇了!」

  風凌空卻搖頭道:「不,這是最沒用的法術!」

  管非魚愕然,風凌空拉著管非魚道:「走,我們過去說,雪下大了。」

  進了那幢大樓,風凌空變回本身形態,拂去二人身上積雪,笑道:「這裡是講武堂導師研究和辦公的地方,平常是不准學員進來的,下次見了別的導師,莫要說老夫帶你來過。」

  半夜裡這大樓一個人都沒有,管非魚左右看了看,也笑道:「弟子就是說了,誰又會相信呢?」

  「也是,呵呵。」

  大廳裡到處都是椅子,二人也不上樓,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風凌空沉吟了一會,說道:「要說咱們軒轅國的法道,原本是很厲害的,傳說歐羅國的禁咒法師有獨力滅國的實力,而在大概千餘前年,咱們國家的法道高手同樣也有這種本事。那個時候,軒轅是鴻蒙大陸上最強最鼎盛的國家,是文明的代表,天下正統!」

  管非魚安靜地沒有插話,猜想風凌空多半會說出一段辛秘來。

  風凌空接著道:「很少有人知道,天平聖殿的創立者,第一位首席大法官武孤明,也是咱們軒轅族人。此人原名武涉,撰寫了《天平大法典》之後曾說過一句話:管他艱難險阻,哪怕孤身一人也要平衡這天地乾坤,掌握這日月旋轉!因此改名為武孤明!」

  「好氣魄!」管非魚忍不住接道:「大丈夫當如是,認定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怕什麼孤身一人,怕什麼粉身碎骨!」

  「你倒是挺像他!」風凌空搖頭苦笑,「聽我說完。」

  「當時他的武功雖強,但要建立這番事業若是僅憑他一人,便是粉身碎骨亦是不能!武孤明事事追求公平,在那個年代,的確是吸引了大批的追隨者,這些人裡,就包括了我軒轅一族當時幾乎所有的法道高手。」

  管非魚悚然心驚,風凌空這話的意思......

  風凌空看到管非魚的樣子,知道他在想什麼,搖頭道:「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樣。那些法道高手單打獨鬥沒有人是武孤明的對手,但若說以一對多,攻城掠地,他們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武孤明主修武道,這一點是萬萬不能和他們相比的。建立了天平聖殿後,武孤明或者也想過要殺他們,但他們卻絕不是這麼死的。」

  管非魚騰地站了起來,顫聲道:「您是說,首席,那個,武孤明曾經想過要殺掉戰友,那些幫助過他的兄弟?」

  「不,這只是猜測。」風凌空沉聲道:「不過空穴來風卻並非無因。當時恰逢鴻蒙大陸生機鼎盛,許多凶悍的怪物突然莫名其妙地誕生,文明遭到了殘酷肆虐,對了,那噬魂蛛就是其中之一。其時武孤明也盡到了當世第一人的責任,他派出了天平聖殿絕大多數的高手協助各國平定,也曾多次親自出手。但沒想到的是,禍亂雖平,這一戰卻將那批追隨他的法道高手盡皆葬送!」

  頓了一下,風凌空接著道:「那些先輩死得其所,這是軒轅的榮耀,咱們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只不過,沒有一個人活下來也罷了,他們的法術絕技竟然也就此全部失傳。要知道,他們並不是一戰而斃,而是在多次戰鬥中逐步犧牲的,按理說,既然已經知道了戰鬥的危險和殘酷,他們......」

  「他們怎麼也會留下絕技再去戰鬥的!」管非魚接道:「可是他們的家人呢?他們的師門呢?這些人難道也沒有典籍留存麼?」

  風凌空歎道:「奇怪就在這裡,那些高手死後,我國法道大衰,後來軒轅國主曾想聚會那些人的師門和家人,欲要重振軒轅法道。卻不料,探訪之下發覺,所有和那些高手有關的人,不是暴斃就是失蹤,而且還都是發生在那一戰後的三年之內!」

  「啊!」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1
三 如真如幻2


  管非魚沉聲問道:「這個,確定跟聖殿有關嗎?」
  「當然不能確定!」風凌空苦笑搖頭,「若有證據,天平聖殿怎可能還會有今天的威望!」

  「那......」

  風凌空道:「武孤明就任首席大法官後的第十年,他提出了一個提議。意思大概就是說世上紛亂皆因武力而起,說是要在鴻蒙大陸上禁武,要求各個國家配合,將武學典籍交由天平聖殿保管,所有的修煉者都應該受到控制。他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和平安定的局面,今後所有的修煉者都是出自天平學院。」

  管非魚啞然,這是成功後的膨脹嗎!這提議聽上去似乎有些道理,沒有了超越凡人的強者,確實會減少紛爭,而所有的修煉者如果都來自天平學院,無疑能讓天平聖殿達到無限高度,聖殿說一不二,以武孤明的處事原則,鴻蒙大陸或將再無不公之事。

  只是,若是他不公呢?若是他之後的法官變質了呢?便是不說這些,哪個國家願意將未來拱手讓出?尤其是人族,原本先天上就弱於其他種族,失了賴以支撐國運的利器,還不是任由異族宰割?

  「很荒謬是吧!」風凌空苦笑道:「可當時他差一點就成功了,那時武孤明的聲望達到了接近神的地步,天平聖殿是鴻蒙大陸幾乎所有種族的信仰。不但咱們人族,連鱗身族,精靈族等大族也都對他言聽計從,若不是西方摩原大陸突然大舉進犯,今天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什麼講武堂。」

  管非魚沉默了,做人做到這種地步,委實是接近神的存在!

  風凌空接著道:「摩原大陸的文明也相當繁盛,那一戰的殘酷僅次於平定文明摧毀者,武孤明本人在此戰中重傷,之後一直臥榻不起,沒過多久就離開了人世。直到這個時候咱們軒轅國主才發覺本國法道衰落的事實,但卻已經無法彌補!」

  「所以當時的國主懷疑這是武先輩所為對嗎?」

  風凌空注意到了管非魚的尊稱,暗自歎息,道:「是的,當時只有武孤明一意遏制修煉者,捨此之外,前輩們不知更有何故。在此之後,咱們軒轅國但有知情者都刻意疏遠天平聖殿,其根皆種於此!」

  見管非魚有鬱鬱之色,風凌空不再談聖殿,道:「當時比較高層的五行法術全部流失,所餘者都是先輩們搜出來的碎片,殘破不全,只有一門法術完整的保留了下來,這還是因為當時那位先輩的殺傷力太弱,實在是沒辦法替武孤明戰鬥的原故。」

  「這就是我說的幻術了。」

  管非魚沉默了一會,問道:「教授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也沒什麼,你聽過就算了。」風凌空笑了笑,又道:「你很聰明,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有時候我甚至在想,你真不像一個孩子,倒是像一個閱歷豐富的遊俠。」

  管非魚一驚,風凌空卻並沒看他,接著道:「知道嗎?自從你補上了那幅畫開始,老夫心裡就一直有個想法,雖然知道這想法對你不好,但依然是心潮澎湃,不可遏止,這也是當年我騙你到法道部的原因。到你使出了那一式風捲雲舒後,老夫已經迫不及待了!」

  管非魚略一思索已明其故,道:「教授是想借學生之手填補五行法術對嗎?」

  風凌空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就不能裝得笨點?」

  管非魚呵呵一笑,「不是小子不樂意,其實上次只是運氣好,後來再想,若真是一意要研究那式劍法,恐怕一生都難得門徑!您若真存了這個心思,恐怕終究會失望的。」

  風凌空搖頭道:「不是那樣的,你身上潛力無窮,老夫絕不會看錯的。現在你覺得困難,是因為還沒達到那樣的層次,若是你修到了戚紅眼那等境界,莫說織雲劍法,講武堂所有殘缺的武功你大概都有機會補全!」

  管非魚大感欣然,以前他曾經設想過將九陰神功和萬毒魔功夫合併的可能,但終究只是個人想法,風凌空何等人物,他既然都承認了唯美軌跡的神奇,那麼這個設想倒是並非虛妄。

  想到這裡,管非魚又暗自思量,說不定,同修法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在無法兼顧的時候放棄法道也就是了。

  「弟子請教授傳授幻術。」

  「你願意修法了?」風凌空半是驚喜,半是憂慮。

  管非魚點了點頭,「弟子勉力而為。」

  「好,若是無法兼顧,那麼你可以中途放棄!」風凌空跟管非魚想的一樣,又道:「現在老夫就傳你基本要訣。」

  接著,風凌空便教他如何冥思,如何找到腦中的精神力,如何將精神力凝成法元,以及怎樣將法元傳化為法力,恨不得一氣將所有的本領都灌輸給管非魚。

  法元相當於武修一道的真元,是由精神能量凝結而成,代表了修煉者精神力的最大值,而法力則相當於真氣,是召喚宇宙間同頻能量的基本,也可以和真氣一樣直接使用。

  初修法道的人沒有屬性之分,法元是一股純淨的精神能量,待得修為高了,其法元也會隨著修煉的方向定型,此後修煉者便不能再學習或者施展其它系同等級的法術了。好像紀時,他修煉的是木系法元,就不能學習和施展與風雷縛神同等級的其它系法術。

  不過幻術則是非常獨特的一種,萬物皆可變化,雖然用不著多少能量,卻要求對各系頻率都能兼容,那是極為繁複的一種法元。

  幻術,不過是惑人耳目罷之技,幾乎沒有實質性的攻擊手段,最強的,也就是直接迷惑敵方的精神意志,更無殺傷之術,其術偏又極難修煉,難怪風凌空說它是最沒用的法術。

  不過管非魚卻想到了不同處,略做瞭解後,他發現,這門法術絕不像風凌空說的那般沒用,他甚至感受到了其中所蘊涵的極其恐怖的威力。但具體恐怖在哪裡,他一時間卻又想不明白。

  管非魚的腦域極其發達,這是幼時被謝蘭慧逼出來的,在風凌空的協助下,他僅僅只用了半個晚上就凝成了法元。本待再試試初級的幻術,天色卻已經亮了,一老一少竟然就這麼過了一夜。

  二人驚覺天亮時門外已經聽到了腳步聲,此時想要躲避已是不及,風凌空急運法力,一指管非魚,低聲詫道:「禁,變!」

  門外說說笑笑地走進一男一女,二人都是四十左右,各自夾著一摞書籍。

  剛剛進門就看到了管非魚師徒,那兩人明顯楞了一下,接著就打了個招呼,「戚部長早,風部長早!」

  風凌空大刺刺地點了點頭,拽著一頭霧水的管非魚走了出去。

  出了門,風凌空看左右無人,趕緊將幻術撤去,連道好險,「幸虧記得戚紅眼熟,不然恐怕就會變出破綻來了,那倆小傢伙多半會到老趙那告狀,沒得又要聽那老小子嘮叨!」

  管非魚苦笑不得,怪不得那兩位導師叫他戚部長,原來是風凌空瞬間將他變成了戚無敵的樣子!

  如此,卻反而更加加強了管非魚學習幻術的念頭,且不管這法術厲不厲害,至少很好玩的不是?

  大樓內,那兩個導師正疑惑地交流著。

  「這兩位今天吃錯藥了麼?」

  「是啊,平常他們基本是見面就吵的。」

  「就算不吵,也沒可能這般親密!」

  二人說話間,戚無敵走進了大樓,那男的招呼道:「戚部長早,和風部長交流完了?」

  「風臭美?」戚無敵不屑道:「老子豈能跟那傢伙交流,沒得髒了嘴巴!」

  哪知風凌空後腳就跟了進來,聽到這等說話,怒道:「戚紅眼,你說什麼呢,背後說人壞話可是小人行徑,知道你嫉妒老夫的畫技,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我嫉妒你?」戚無敵冷笑,「戚某門下弟子三千,你有多少?」

  「老夫有管非魚,足抵你三千弟子!」

  「你,你那是誤人子弟!」

  「你才誤人子弟,老眼昏花。」

  「你可比我老!」

  旁邊二人手足無措施,又吵起來了,勸也不是,拉又不敢,剛才不是還勾肩搭背好端端的嗎,這真是活見鬼!

  ********

  話說管非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夜未眠,非但沒有絲毫疲憊之感,反而精神熠熠,左右無事,便盤算著拜見趙淵峙的事。

  趙淵峙不比常人,空手去見總是尷尬,想起父親曾說過其人好酒,何不送些好酒過去。

  管非魚是何等人,他心中的「好酒」買是肯定買不到的。不過他自有辦法,不但能弄到絕世美酒,還能借此物對趙淵峙挑開一些話題,當真是一舉兩得的妙策。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1
三 如真如幻3


  講武堂雖大,卻是沒有酒賣,此時又不允許學員隨便出入,管非魚也懶得跟導師們解釋,索性便找到李勵,委託這小子給弄幾罈酒來。李勵自然是拍胸脯應承,他並不住校,出入還是很方便的。
  磨到了下午,李勵帶著幾個隨從,架著十幾個酒罈送到了講武堂。

  講武堂規矩很嚴,但也沒有不許飲酒這一條,因此儘管有些導師很奇怪,卻並沒有過問的意思。

  送來了酒,李勵大有邀功之意,便纏著管非魚要學那招風捲雲舒。

  說起來,這招風捲雲舒也算是頂級武功,其中牽涉到真氣的運用,劍意的掌握,以及心境的控制,直是複雜之極。管非魚雖會使,但要他明白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管非魚指手劃腳地說了半天,越講越興奮,而李勵卻是越聽越糊塗,直是一頭霧水。

  說是說不明白的了,管非魚索性讓李勵弄了兩柄劍來,兩人就在院子裡拆招。一邊演示,管非魚一邊將要訣說與他聽。

  奈何那招風捲雲舒實是頗費精力的絕技,管非魚失血過多,身體並未康復,使得幾遍後已是疲憊欲死,而李勵依然未得門徑。

  終於失去了所有的耐性,管非魚怒了,一時間凶性發作,「有沒搞錯,不就是教一招劍法麼,這小子明顯不是笨蛋,莫非竟然是本少爺教得不好!」

  「站直了好好體會!」管非魚一把逮住李勵,掌按其命門,九陰真氣瘋狂湧入其體內。

  李勵大驚,「你幹什麼?」

  管非魚滿面猙獰,「得了你的好處,當然要還人情給你!借你的身體一用,本少爺還真不信使不出來了!」

  他竟是想以真力控制李勵,再以李勵的手使出這一式劍法。

  李勵一瞬間就已經想得明白,大恐,驚道:「別,會走火入魔的!」

  「要求得真知,必得付出代價,走火入魔算什麼!」

  李勵本來內力在管非魚之上,但被他拿住了命門要穴,一身功力半點也發揮不出,只覺得一道冰冷的真氣由後心鑽入,不一刻遍及全身,蓄力於右手之上。

  「我不學了!」李勵恐懼萬分,萬沒料到管非魚竟然如此瘋狂,語帶哭音道:「師弟,不,師兄,管公子,管老大,管大爺,我不學了,你放過小弟吧!」

  管非魚不耐道:「男兒大丈夫怎能如此沒種!」

  「這跟有沒有種無關,你......」

  「少說廢話,我要發勁了,你自己體會。」管非魚不理他,逕自調轉真力,氣凝劍尖,意在風雲,迅捷無倫地使出了那招風捲雲舒。

  「你是個瘋子......」

  語音未落,眼前一片銀光閃動,奇妙的情緒湧入李勵心中,似乎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個領域,而在這個範圍內,他就是世界之王。

  這感覺,同管非魚當時一模一樣。李勵沉醉於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過了好半晌李勵才清醒過來,抬眼處,只見管非魚正對著個酒罈靜坐,雙手遙遙虛按,不知在搞什麼鬼。

  「師弟?」

  管非魚轉頭朝他一笑,戲謔道:「怎麼,這就又變回師弟了?」

  「這個......」李勵尷尬地道:「難道還真叫你師兄,沒的讓同學笑話!」

  管非魚不置可否,道:「怎麼樣,學會了嗎?」

  李勵搖頭道:「還沒有。」

  「那再來一次。」管非魚站了起來。

  李勵嚇得趕忙後退了一步,雙手連搖,「我是說還沒學會,不過已經悟通了劍意,等體會一番後應該就能使出來了!」

  「真的?」管非魚似是有些不信。

  「真的,真的!」李勵哪敢再讓管非魚瘋一次,再說,他也是真的領悟了其中的奧義,雖然收穫極大,但同樣的事再來一次,便有天大的好處他也是不願的,這畢竟是拿命在賭!

  風捲雲舒不是一般的武功招式,乃是武學境界的一個體現,這是僅次於天人合一的「小千世界」,是以本身修為人為地創造了一個屬於自身的領域,除非對手境界更勝於己方,否則,在小千世界裡,自己就是無敵的存在。

  這等武功,教是教不會的,管非魚是跨越而成,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哪有可能教會李勵?不過他之後的蠻幹,風險雖然極大,倒的確是讓李勵體會到了其中奧義。除了管非魚這種有著雙重人格的瘋狂傢伙,古來教授弟子,從來沒有人這麼幹過,李勵也算是鴻運當頭了!

  這次李勵獲益極大,等於是直接跨越了好幾個境界,雖然在修為上暫時看不到進步,但卻等於是拓寬了他的視野,開放了他的心境,就像是一池泉水,突然被拓成了深潭,水雖然暫時還是只有那麼多,但其根本卻發生了變化,今後自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李勵都達到了這等地步,幫助他的管非魚更是不在話下。如今的管非魚,功底紮實,視野開闊,境界較同齡人高出了許多級,除了所學太雜這一點,他突飛猛進的條件就只是欠缺一點時間罷了。

  李勵既是魂驚膽跳,卻又心滿意足,施施然回去體悟,房中的管非魚依然對著那罈酒醞釀不休。

  軒轅國的造酒歷史源遠流長,此時的技術已至爐火純青,京城的美酒可算集大成者,雖然沒有知名的泉水,這裡的酒依然可稱上品,便是市井野肆所售,亦是色澤清澈,窖香濃郁,綿甜爽口,回味悠長。

  不過僅僅這樣還是不足以讓管非魚滿意的,管非魚自號酒仙,當然對酒有著特別的瞭解,除了工藝原料等不可改變的因素,酒的品質最大的關鍵就在於它窖藏的時間,通常來說,時間越長,酒味越是醇香厚重,回味綿長。

  以毒入酒,可以增其味,可以延其香。前世的管非魚也試過調酒,但從來就沒有成功過,但這次可不一樣了,他手裡已經多了一條絕妙的經驗,「逝者如斯」!

  逝者如斯能讓人生機老化,用在酒上是否也有奇效呢?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若是這樣,管非魚當年豈不是天天要喝陳奶?不過管非魚卻並未想過直接用逝者如斯,那未免也太蠢了,這個只是靈感的源泉而已,他自有實驗的辦法。

  萬毒魔功當真妙不可言,有了思路,管非魚在浪費掉十一罈酒,用了整整兩天兩夜的時間後,終於琢磨出了訣竅。

  「好酒,好酒,百年汾酒所不及也!」

  管非魚拿著個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他連續勞累,又熬了三個通宵,沒喝幾口便有了幾分醉意,逕自和衣躺到床上呼呼大睡。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黃昏,管非魚起來洗了個澡,胡亂吃了些東西,自覺神完氣足,便拎起一壇準備好的美酒,同風凌空打了個招呼,出了講武堂,逕自朝趙府奔去。

  趙府也在京城中,規模比起管非魚家要小了一些。趙淵峙雖然號稱軒轅國第一高手,爵位卻僅止於二等伯,一個沒有世襲的二等伯在這京城根本就不算什麼,他的府宅自然也不顯眼。

  通了姓名,門口的家丁報了進去,不一會,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趕了出來,道:「管公子好,慢待了,我家老爺有請。」

  那管家接過管非魚手中酒罈,就在前面引路,二人進了府中。

  老遠聽到說話聲,管非魚腳下微頓,皺眉問道:「堂主有客在麼?」

  管家笑道:「是司法部的鄧大人,不礙事的,老爺請公子直接進去。」

  管非魚點了點頭。

  來到正廳前,管家在門外叫道:「老爺,管公子到了。」

  大門「吱」地一聲打開,房內兩個人轉頭正看著門外,一齊跟管非魚照了個正面。

  其中一人面色黝黑,身材魁梧,便是靜坐在那裡亦是給人一種壓迫,矯矯然淵渟嶽峙,如山之聳,如海之深,氣勢非凡。相比較而言,另外一位就很是平凡了,平凡到似乎可以忽略的地步。

  管非魚知道那氣勢雄奇之人定是趙淵峙,乃搶進門去,拜倒在地道:「小子見過堂主!」

  趙淵峙呵呵一笑,手上虛托,勁力到處,管非魚重又站直,他道:「好,好,起來罷,小管生得好兒子!」

  指了指旁邊那人,對管非魚道:「這是司法部鄧秉秋鄧大人,你可見禮。」

  管非魚依言見禮,那鄧秉秋知道他是鎮遠侯的公子,也不敢怠慢,起身又還了一禮。

  見到管非魚坐下,鄧秉秋欲言又止,趙淵峙笑道:「非魚是我講武堂學員,不是外人,鄧大人盡可放心說話。」

  鄧秉秋搖了搖頭,道:「他也是當事人之一,若是您屈從了聖殿,他同樣要被調查。您是咱們軒轅第一高手,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聖殿干涉咱們的政事?」

  管非魚暗自悶哼,「怎麼又是聖殿?走到哪都聽到這詞!又跟我有關?」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2
三 如真如幻4


  從趙淵峙二人的談話中,管非魚基本上瞭解了一些事實。
  原本噬魂蛛重現乃是重大機密,趙淵峙只是照例報告給了炎武帝而已,但世上焉有不露風之牆,不知怎的消息卻洩露到了司法部。得到消息後,黛玉強烈要求司法部介入此案。

  講武堂在軒轅國是極獨立的存在,基本上是只對皇帝一個人負責,司法部要求干涉此案,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總是對講武堂的不尊重。

  鄧秉秋是原刑部尚書,為人小心謹慎,對此事他還有一個顧慮,若是司法部強行介入,噬魂蛛重現的消息就會更加容易傳播開來,那時恐怕就會造成社會的大動盪。

  此事在司法部已有爭論,黛玉認為可以以雷霆之勢壓住,極力要求介入,而鄧秉秋則認為應該交由講武堂單獨調查。

  二人爭執,當然是黛玉力壓他一頭,鄧秉秋沒辦法,這才夜訪趙淵峙,希望他能強勢阻止。

  趙淵峙沉吟半晌,乃道:「趙某倒是覺得,若危機真有可能爆發,還是讓百姓們知道為好,黛部長要調查就讓她來吧,趙某倒是省得幾分氣力。」

  鄧秉秋大急,道:「萬一根本沒有危機呢?百姓們若是知道了消息,肯定會造成大恐慌,那時國家動盪,有多少損失且不去說,敵國必會趁勢來犯,如何收拾?這是牽涉國運的大事,堂主三思啊!」

  趙淵峙搖了搖頭,「鄧大人言重了,哪有這般誇張的。我個人的看法與你不同,噬魂蛛再現非同小可,你都說了沒有危機的可能僅僅只是萬一而已,那就是說多半還是有可能爆發的!既然是這樣,百姓們就有權知道真相!至於你說的什麼敵國來犯,難道咱們軒轅的軍隊是吃素的麼!」

  鄧秉秋長歎一聲,「趙堂主,你好糊塗啊!」

  趙淵峙楞了一下,「怎麼?」

  鄧秉秋沉默了下來,趙淵峙和管非魚非但沒有不耐,反而倍覺壓抑,都感到了此人心中的巨大憂慮。

  過了好一陣,鄧秉秋才繼續說話,而話鋒卻已轉了。

  「我軒轅國這十代君王皆屬有為。數百年來,咱們勵精圖治,國力強盛,智有文淵閣,勇有講武堂,民間財富不可估量,到今日,已呈飽和狀態,天下之勢,已成我軒轅國虎視之局!」

  鄧秉秋娓娓而談,旁邊二人聽得仔細,卻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若是沒有天平聖殿,鴻蒙大陸的版圖早在十年前就應該改寫了!」鄧秉秋看了看管非魚,接著道:「軒轅鼎盛,鎮遠侯這等人材的出現正是上應天運,只可惜,當時皇上怎也沒想到聖殿會決然插手,以致於咱們功虧一簣!」

  管非魚悚然,心中生起極不舒服的感覺。

  鄧秉秋只是掃了他一眼,沒再多看,接著道:「那一戰虛耗國力也罷了,卻暴露了咱們軒轅國的實力,此後,各國自危,都將咱們視作危險的存在,尋機挑事,無所不用其極!而天平聖殿借民間聲望強勢介入我國,說的好聽是幫咱們理清律法,實際上卻是在監視咱們的一舉一動,其心實可誅也!」

  「聖殿有必要這麼做嗎?」趙淵峙忍不住問道。

  鄧秉秋冷笑,「趙堂主醉心武學,不知我軒轅之盛,但自講武堂創建以來,一共有多少學員在這裡畢業你總該是有數的吧。」

  趙淵峙點頭,「這個當然!不過聖殿有天平學院,歐羅有魔法學院,騎士學院,別的國家也各有培養人才的場所,他們的成就該是不在咱們之下。」

  鄧秉秋搖頭,「天運不祚,光憑著一個架子又有什麼用,你不知道,鄧某可是清楚得很。這麼說吧,若是咱們策略得當,天平聖殿又不來干預,軒轅三十年內可一統人族,百年之內可以席捲天下!」

  「啊!」

  鄧秉秋語中透出了幾分豪氣,道:「這天下若是統一了,天平聖殿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你的意思是?」趙淵峙雖然不同意他的看法,還是問了一句。

  「軒轅之憂,不在噬魂魔蛛,而在蕭牆之內!」

  趙淵峙沉聲道:「你的意思,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為之?」

  「不錯!」鄧秉秋道:「老夫斷案三十年,什麼陰謀詭計沒見過了,這事絕沒那麼簡單,司法部介入只是個開頭,敵人必有後著!」

  見趙淵峙不語,鄧秉秋起身道:「皇上迫於壓力不得不支持黛玉,而今只有堂主你才能阻止她,要怎麼做你看著辦好了,老夫告辭。」

  鄧秉秋離開了好一會,趙淵峙才對管非魚說道:「你怎麼看?」

  「鄧大人說的不無道理,不過此事是賭不得的,除非咱們能迅速查清楚,否則,應該請人幫忙!」

  趙淵峙苦笑,「是的,你說的沒錯。鄧大人是謀國之臣,但這一次未免也太過想當然了一些。危機萬一爆發而咱們又沒有應對之策,京城百萬百姓盡成齏粉矣!他只道趙某沒有擔當,焉知當此時我才是最不願聖殿介入的人,奈何形勢比人強,趙某絕不能因一己之私而誤了全城百姓啊!」

  見管非魚莫名其妙,趙淵峙站了起來,「走,帶你去看看萍兒。」

  趙飄萍靜靜地躺在床上,其眼眶深陷,臉色蒼白如紙,若不是胸脯微微起落,當真就如死人一般。

  當時趙飄萍並不是這個樣子的,沒想到過了幾天這病情反而還重了!管非魚心中莫名抽搐,忍不住問道:「她不會有事吧?」

  趙淵峙搖頭,「她運功過巨,恐怕要躺上一段日子了!」

  「她......」管非魚欲言又止。

  趙淵峙歎息了一聲,道:「你是不是想問她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的功力?」

  「是的。」

  趙淵峙拿過了一張椅子,「來,坐下。」

  二人坐在趙飄萍床前,趙淵峙憐惜地捋了捋趙飄萍額前的頭髮,道:「萍兒,她並不是人類。」

  見管非魚並沒有吃驚的樣子,趙淵峙欣慰地笑了笑,接著道:「世界上有六個奇跡般的種族,它們是由一些能量或者是無機物質進化而來,先天能力極為強悍,咱們稱之為神之六族。」

  管非魚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趙淵峙道:「我年輕的時候曾闖蕩天下,有幸結識了一位絕美的女子,我們並肩攜手,足跡踏遍了鴻蒙大陸的每一個國家。我們很自然地相知相愛,很順利地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她長得和人類一樣嗎?」

  趙淵峙看了管非魚一眼,微笑道:「不得不說,你真的是太聰明了,比你父親還要厲害!你猜得沒錯,她就是萍兒的娘親,六神族之一,暗黑族的祭祀夜霜。」

  「咱們人族在這個世界看似很是虛弱,先天上較其他種族弱了不止一籌,但高明的修煉者都清楚,咱們的體態結構卻是上應天道,無論經脈骨骼,都是最完美的組合模式。」

  「簡單地打個比方,鱗身族雖然先天在彈跳,力量,防禦上都勝過咱們,但修煉的時候,它們無論如何都及不上咱們的進度,達不到咱們的高度,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人族的修煉典籍是世上最多最強大的原因了,蓋因咱們本來就是天生的修煉者,有無數發展的方向和可能。」

  「神之六族本身是沒有形態的,但只要他們成年,形成了自我的意識,自然而然地就會化做人類的形態,這是天然進化的選擇。」

  管非魚大開眼界,原來神之六族還有這麼一說,難怪趙淵峙能與夜霜相愛了。想著二人異族通婚,直是說不出地興奮,便問道:「後來您就成親了是嗎?」

  趙淵峙露出緬懷之色,道:「是的,不過此事並沒有其他人知道。那天,霜告訴了我所有的事,我也知道了,原來,暗黑族是不能與異族通婚的。」

  「啊?」

  趙淵峙沒再看管非魚,神遊物外地道:「暗黑族遲早會知道他們的祭祀嫁給了人類,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恥辱,終有一天,我和霜都會死於他們的追殺。霜很擔心,她擔心我會害怕,擔心我會後悔,她真是個傻姑娘!」

  管非魚不敢再出聲,趙淵峙已經不完全是在對他說話了,而是在緬懷過去。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故事,像趙淵峙這種絕頂強者,當然是尤其精彩的。

  「我怎可能害怕呢,我只擔心自己配不上你啊!」趙淵峙撫著趙飄萍的臉頰,「那十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後來你去了,卻把萍兒留了給我,你真聰明,知道這樣我就沒法跟你一起去了,可是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很辛苦,我很辛苦,你可知道麼!」

  看趙淵峙說不出的黯然神傷,管非魚擔心他有事,忍不住咳了一聲,「堂主。」

  趙淵峙回過神來,笑道:「好多年沒這樣了,倒是讓你看了笑話。」

  管非魚暗讚其人豁達,應道:「晚輩不敢。」

  趙淵峙搖了搖頭,「也許以後你會懂的,能明白本身就是一種幸福。好了,不說這個,我來問你,你是不是修煉了萬毒魔功?」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2
三 如真如幻5


  「是的。」管非魚本來也沒想過瞞他,便問道:「堂主也知道這門功夫?難道這功夫很有名?」
  趙淵峙苦笑道:「是的,這功夫的確很有名,不過不是在咱們人族,這是暗黑族的頂級絕學之一!」

  管非魚瞪大了雙眼,萬毒魔經竟是這個出處,倒是萬萬沒有想到了。前世的時候,不過是救了一個垂死的老者就得到了的典籍,居然有如此大的來頭!

  趙淵峙道:「這功夫的原名應該是叫亞原子之力,暗黑族起的名字當真古怪!不知道為什麼,亞原子之力失落到了人族,得到這功法的人略做了一番修改,更名為萬毒魔功。當年夜霜之所以離開本族到鴻蒙大陸來遊歷,主要目的也是為了尋找這部典籍。」

  「後來找到了嗎?」管非魚問道。他得的那部魔經早已銷毀,那書全部都是由人類文字寫成,而且材質也是相當普通的桑皮紙,應該不可能是原典籍。

  趙淵峙點了點頭,「找到了,但不是夜霜找到的,她一心跟我一起,巴不得那書不要有線索才好。但暗黑族還是有其他高手找到了,並且要將那個盜書的人處死。但後來此人還是被救走,並傳下了這門功夫,若是傳說無誤的話,得到這門功夫的人,叫做羅閻。」

  管非魚心中狂跳,趙淵峙看了他一眼,接著道:「暗黑族是絕不會容許本族絕技外洩的,但凡修煉了這門功法的人,必定會遭到他們一意的追殺!」

  「那,羅閻?」

  「你是想問為什麼他沒事是吧?」趙淵峙呵呵一笑,「羅閻當時已經暴露了這門功法,不過天平聖殿卻突然將其囚禁,暗黑族遠居海外,當時該是並不知情,否則,豈還能有他在奇碧大戰中大放異彩的機會!」

  管非魚鬱悶已極,惹了個聖殿已經了不得了,現在又多了個暗黑族,真真是叫人沒法活了!

  趙淵峙道:「前幾天我替你療傷的時候就發現了你真氣的異常,本來只是有所懷疑,但後來檢查那噬魂蛛的時候才發現,那凶物並非因裂體而亡,而是死於蝕骨腐心之毒,萍兒雖有修煉暗黑法術,對這個卻是不懂的。」

  頓了一下,趙淵峙道:「根本就沒有什麼神秘高手,噬魂蛛是你跟萍兒聯手所殺,那些學員的毒則是你以萬毒功解的,對吧?」

  「是的。」管非魚老老實實地道。

  趙淵峙歎了口氣,「好在我事後已經對噬魂蛛的屍體做了處理,又命令旁人不得擅自替你輸氣。唉,天平聖殿的人還好說,畢竟不會要了你的命,若是叫暗黑族知道,恐怕天下無人能護得你周全!」

  「多謝堂主!」

  管非魚不知該怎麼表達,趙淵峙說到暗黑族總有一種下意識的恐懼,這與他的形象身份極為不符,但其人對他的關心和照顧卻是絲毫不假,這一點,還是讓他產生了很強的孺慕之情。

  趙淵峙擺了擺手,「我不管你這門功夫是怎麼來的,至少你知道隱藏,這很不錯。其實你已經隱藏得很好了,生死之際,原也怪不得你,換了趙某,行事當與你殊無二致。虎父無犬子,小管的兒子,畢竟非凡!」

  管非魚想起當時情形,其實他可以走的,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後果,又知道沒有趙淵峙善後,自己依然會那樣選擇嗎?

  只轉了一個念頭便即啞然失笑,當時留下也是決心拼了性命的,我管非魚豈是棄朋友與同窗不顧之人!

  趙淵峙看了他一會,突然道:「萍兒有危險!」

  「什麼?」管非魚訝然。

  趙淵峙道:「萍兒繼承了她母親的大部分血統,她具有兩重人格,雖然看起來是人類,但內裡依然是暗黑族。」

  「那便如何?」

  「記得我說過的嗎?六神族是純能量或者無機物質進化而來。」

  管非魚點了點頭,趙淵峙道:「六神族在成年以前,是沒有自我意識的,他們只憑本能行事,而生物的本能,就是殺戮!所以,當萍兒變回暗黑族的時候,她是不認識人的,只懂得摧毀和殺戮。千年前的文明危機,六神族和噬魂蛛一樣,都是文明摧毀者,當時突然湧入鴻蒙大陸的,就有一批未成年的六神族。」

  「不對!」管非魚搖頭道:「萍,我見過她變成暗黑族的樣子,我看到過她的眼神,她絕不會害我的!」

  趙淵峙道:「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她平常宣洩的時候連我都不認得的!當時我就奇怪,為什麼她變回了暗黑族,而你和那些學員卻都還活著!」

  管非魚欲要說話,趙淵峙止住了他,「不管怎麼樣,未成年的六神族都是文明摧毀者,這一點早就被歷史所驗證,無可辯駁。萍兒或者不會再傷害人類,但別人是不會相信的,尤其是,天平聖殿。」

  「您是說,天平聖殿可能會對萍兒不利?」不知不覺,管非魚也隨著趙淵峙管趙飄萍叫萍兒。

  「不是可能,是一定!」趙淵峙道:「我雖然處理過噬魂蛛的屍體,但屍身不能盡毀,天平聖殿以善於查找線索聞名天下,多半還是能發現實情的。到那時,他們絕不會允許萍兒留在人間,要麼囚入重監,要麼就會送回暗黑族。」

  「但是。」趙淵峙一字一頓地道:「萍兒是我趙某人活在人世的理由,我絕不允許有人帶走我的女兒!」

  「非魚能做什麼?」

  趙淵峙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道:「真有那麼一天,趙某必死戰力爭,若我不幸,希望你帶個口信給你的父親,請他照顧萍兒。當今之世,趙某人能信得過又有能力保護萍兒的,就只有他了!」

  「好!」管非魚沒有絲毫猶豫。

  趙淵峙哈哈大笑,「如此,趙某無後顧之憂矣!你不是帶了酒來麼,且讓我試試酒仙親手整治的美酒。」

  吩咐下人準備了菜餚,老少二人舉杯痛飲,這一夜悄然流逝。

  第二天,趙淵峙同意了司法部介入,黛玉入駐講武堂,第一件事就是逐個找當天在場的學員們談話。

  管非魚強行令自己靜下心來,每天白天跟風凌空學習畫藝和幻術,晚上則自修內功,講武堂無毒可尋,他不敢運動萬毒內力,所有的工夫都花在了九陰神功上。

  黛玉問得極是詳細,過了三天還沒輪到管非魚,管非魚自也落得清淨。這一天,風凌空臨時有事,他便獨自一人在校外作畫,順便體悟著唯美軌跡的真諦。

  剛繪好了一幅八駿圖,管非魚看著正在畫作上奔跑的八匹駿馬,心中極是得意。

  管非魚從小精神力就極是強悍,修煉法術亦是事半功倍,雖然只有短短三幾天,幻術卻已經修到了第二重天,雖然還不能變化事物,但要將畫上靜物幻出動作來還是辦得到的。看著那八匹駿馬有如活物,管非魚心中更有一種創造了生命的欣喜。

  正自自得間,冷不防旁邊突然有人道:「好畫,好畫。」

  管非魚吃了一驚。他正處於唯美軌跡的領域,身周無論花草樹木,鳥獸蟲蛇,但凡活物無不反映在他的精神世界裡。這樣的狀態居然還有人靠近而不自知,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要麼此人不是活物,要麼他的境界遠勝自己數籌,連風凌空都不能望其項背!

  管非魚轉過臉來,那人突然又道:「只可惜靈動有餘而生氣卻不足,終是平凡之作,可惜,可惜!」

  來人身材修長,意態閒暇,舉止動作無不瀟灑,他身上穿著一襲雪白的長袍,雙眼清澈滌人心靈,管非魚心道:「原來是聖殿的法官。」轉眼又朝他右肩看去。

  這一看,倒是讓管非魚吃了一驚。十紋飾鉑金橡葉,他竟然是位大法官!

  管非魚的動作如何瞞得過此人,這大法官微笑道:「我叫恆庭,是黛玉法官請來幫忙的,你是講武堂的學員吧?」

  恆庭不帶絲毫煙火,言語亦是客氣有禮,管非魚大生好感,站起身道:「我叫管非魚,是法道部學員,恆法官好。」

  「你就是管非魚!」恆庭動容道:「黛法官是我的朋友,她經常誇你,總說講武堂出了個了不起的人材,小兄弟氣宇軒昂,果然非是池中之物!」

  「黛法官,誇我?」管非魚很是疑惑,暗道:「她不是恨不得把我抓起來麼!」

  恆庭道:「明師出高徒,久聞風教授畫藝無雙,今日得見一斑,何其幸也!不過管兄弟你,似乎還未得到真傳?」

  恆庭先捧後貶,語氣卻是沒有任何嘲諷之意,想來此人不喜作偽。管非魚苦笑道:「這個,非魚從師不久,的確還未得畫藝真諦。」

  恆庭點了點頭,「難怪,難怪,小兄這畫得其形,得其神,卻在構造上有極大缺陷,這也罷了,軒轅畫講究自由,隨意想像,八龍八馬皆是奔騰。但小兄以幻術助其靈動卻是極大的敗筆,實謂畫蛇添足,原本上佳之作經此一筆卻成了凡品,誠可歎也!」

  「哦。」管非魚來了興趣,拱手道:「還請恆法官明示!」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3
四 亂雲蔽日1


  恆庭道:「小兄施以幻術,原意該是助其靈動,使畫上八駿更加栩栩如生。殊不知,幻術,騙術也,強行添上,反倒使那八駿成了蠢驢蠢馬,生氣盡失,這豈不是可笑之極!」
  頓了一下,恆庭又道:「生命的奧義,在於意識的運動,而不是形體的蠢動。一幅畫,若是能看出生命來,必得有意識的運動,它背後或者有故事,或者有寓意,不一而足。畫中的一山一水,一草一獸,若是能看出生命來,同樣要有意識的運動,或者努力發芽,或者追逐水草,或者嬉鬧玩笑,都是有意識形態的輔助。捨此意識者,死物也!」

  說到這裡,恆庭頗不好意思地道:「風導師該是明白這道理的,我倒是班門弄斧了。」

  不但風凌空,連管非魚也都大概明白其中道理,只不過知易行難,真要在畫捲上體現出來,那可不是光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的!

  管非魚笑道:「這道理非魚也略知一二,只不過,談何容易啊!」

  恆庭微微一笑,伸出手道:「來,畫筆給我。」

  管非魚依言遞出畫筆,心道:「這倒有趣了,三年前我替師傅改畫,今天卻輪到旁人給我來改了。」

  恆庭接過畫筆,蘸了些墨,微一凝神,看似隨手一點,管非魚在畫上布下的幻術能量被整體挪開,他又接連地點了幾下,然後虛空畫了個圓形,一引之下,那幻術能量又完整地落到畫上。

  管非魚暗讚,單是這一手,他所識之人怕就無人可以做到。他的幻術雖然只有二級水平,但像這般完整挪移,非得有極高的控制力以及對能量頻率的超強體悟才行。看這恆庭輕鬆自在揮灑自如,天平聖殿的大法官果然名不虛傳!

  恆庭左右端詳了兩眼,隨即將畫筆遞還給管非魚,道:「這樣應該勉強就差不多了。」

  管非魚一直盯著他的手勢,恆庭沒有在畫上添加任何線條,落筆處全都是原有的畫筆軌跡,那畫上連線條的粗細濃淡都未曾更改半點,這樣若也能成點睛之筆,那當真不知如何解釋了!

  那畫卷果然沒有任何變化,正當管非魚以為恆庭失手的時候,畫上八匹駿馬的眼睛忽然一齊亮了一亮。

  管非魚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定神再看時,只見那八匹駿馬不但目中有神,奔跑的動作亦是舒展雄奇,充滿了力量,騰騰然似要破卷而出。

  管非魚張大了嘴巴,「不可能吧!」

  過了好一會,管非魚回過神來,便對著恆庭深鞠一躬,道:「法官神技,真是歎為觀止!非魚懇請先生授此畫技!」

  恆庭搖了搖頭,管非魚一陣失望,隨即馬上又想道:「畢竟是神技,非親非故的,人家憑什麼教我!」

  想到這裡,管非魚心志清明,再無掛礙,便道:「您是來找黛法官的吧,非魚替您帶路。」

  正在收拾,恆庭在他身後道:「其實你弄錯了,我根本就不會畫畫,當然也沒法教你。」

  「啊?」

  管非魚驚訝地轉過身來,以恆庭的身份,絕對沒有理由騙他,他說不會,那就是真的不會,但那幅畫卻分明已經改了啊,一個不會作畫的人能有此能為麼?

  「不用驚訝。」恆庭道:「天下學問,萬般歸一,終究都是對生命的探討。我不會作畫是真的,不過我卻有辦法能略略讓它們產生些許意識。」

  管非魚驚訝更甚,他和風凌空雖然都經常以生命一詞探討畫作,但終究清楚的知道,畫上的萬物再是靈動,終究只是表象,那是不可能有生命的,況且意識。

  能給予死物意識的,不是神麼?也不對,如果世上真有神的話,只怕神也未必能行吧!

  恆庭見管非魚迷惘,笑道:「有些道理便是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相見即是有緣,你既然想學,這樣吧,我傳你一篇口訣,能否領悟就看你的運氣了。」

  恆庭傳的口訣很是奇怪,那絕對不是人族語言,倒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口訣共有三百四十八句,讀起來極是拗口,又一句都不明白,管非魚迫不得已施用了唯美軌跡,這才生生記住。

  恆庭很驚訝管非魚的記憶力,想當初這篇口訣他可是背誦了大半天才記住的。起意傳下口訣後,他已經有心理準備要跟管非魚在這磨上一整天的,沒想到只是教了六遍他就記住了。

  恆庭背景深刻,本來就有超越常人許多的記憶力,口訣大概的意思他又都略略明白,這才能在半天內記住。管非魚記憶力之強當真是匪夷所思。

  確定管非魚已經背熟後,恆庭一改灑脫,鄭重地道:「我有苦衷不能替你譯出這篇口訣,但我要你答應我,這篇口訣只能在你心中,無論你是否能夠領悟,不可以再傳給其他任何人,也不能找人翻譯,連說出聲音也不行,能作到嗎?」

  「好!」管非魚應道。心裡卻是嘀咕,「除非我一門一門找異族語言去學,否則,這東西怕是一輩子用不上了!」

  帶著恆庭進了講武堂,黛玉正嚴肅地在向李勵咨詢,見到恆庭,她緊繃的臉色猶如春風解凍,笑意盈盈地道:「你來了。」

  「我來了。」

  黛玉禮貌地向管非魚點了點頭,起身對恆庭道:「走吧。」

  看到兩位法官走了出去,李勵道:「黛法官怎麼莫名其妙的?不過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美,比公主還好看!」

  「她不是莫名其妙!」管非魚歎道:「她根本就是在等,所謂逐個找學員瞭解情況,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李勵一頭霧水,管非魚也不理他,暗道:「她早有懷疑,就怕走了關鍵人物,趙堂主啊,你明知危險卻為何不帶著女兒走呢!」

  下午,形式急轉直下。黛玉面色陰沉如水,攜司法部一眾人直闖中心大樓,大法官恆庭在一旁作陪。

  早有人報了上去,戚無敵悍然獨自一人擋在樓前,朝眾人喝道:「止步。」

  當先一人搶在黛玉前喝道:「司法部查案,閒雜人等讓開。」

  「滾!」戚無敵轉睛怒喝。

  那人呆了一呆,突然蜷了下去,身上不住顫抖,耳孔中滲出血來。

  黛玉恆庭根本沒想到戚無敵如此凶悍,未及反應已被他傷了一人,各自露出了怒意。

  恆庭沉聲道:「《天平大法典》第一章第三節,無故傷人者須償其創,戚教授有什麼話說?」

  戚無敵冷笑道:「老子管你什麼法典,這裡是講武堂正樓,沒有堂主的同意,天王老子也不能進來。出言不遜者小懲,膽敢逾越者,殺無赦!」

  說罷,戚無敵伸指虛空一劃,但見熱浪排空,深紅光芒帶著風雷之聲掠過。再看時,黛玉等人身前的青石板上燃起了一道細細的火焰。

  須臾,火焰即熄,而那地上,手指粗的一道赤紅色細線緩緩流動。這一式,竟是將青石板燒出了一道融巖。

  恆庭雙目低垂,身上衣抉無風飄揚,黛玉按住了他,對戚無敵道:「司法部只是想找趙堂主咨詢點事,何必弄得不可收拾?」

  「有這麼大張旗鼓來咨詢的麼?黛法官,莫要將旁人都當做傻子!」風凌空自樓內走了出來。他身後魚貫跟出二十幾位導師,個個氣定神閒,一眼即知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風凌空沉聲道:「這幢樓,乃我軒轅先皇所建,是講武堂的尊嚴。沒有堂主的同意,莫說你們,聖殿之主也得站在門外!要硬闖的就請儘管試試,我講武堂師生不惜決死!」

  恆庭鬆弛了下來,法典上指的是「無故」傷人,但講武堂既然有這規矩,戚無敵自然就不算是無故了。恆庭並非蠻不講理之人,相反,他相當尊重律法,先前戚無敵強悍蠻橫,不肯解釋,這才讓他起了出手的打算,此時即明其故,馬上又恢復了與世無爭的灑脫。

  黛玉身為法官,哪有可能硬闖,略一轉念,凝氣高聲道:「趙堂主,事已臨頭,你不出來給個交代麼?」

  戚無敵大怒,如此叫囂,跟硬闖也沒多大區別了。

  正想還以顏色,風凌空按住了他,「老戚,冷靜!」

  「我冷靜個鬼,你沒看出人家是存心找事來的嗎!」戚無敵甩開風凌空,身上紅光隱隱,九陽威壓劇盛。

  除了黛玉和恆庭,司法部眾人被逼得一齊退後,人人臉上變色,都是暗自揣揣,「這老小子發瘋了可不得了!」

  黛玉恆庭各自提氣戒備,法官絕不會擅自出手,但不代表他們會坐以待斃。

  眼看一場惡鬥不可避免,樓上突然傳了一聲歎息,話音宏正剛猛卻帶著極端的無奈,「老戚,讓他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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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3
四 亂雲蔽日2


  管非魚一直站在不遠處觀望,見到如此,不由得也跟著歎了口氣。以趙淵峙的地位和性格,黛玉既然點名找上了門,想來他定是不會否認的。戚無敵等人雖然心向著他,但事關暗黑族的威脅,怕是連他們也難以相助,而今之計,唯有搶先救出趙飄萍再說了。
  管非魚悄悄退後,此時場中觀看的學員頗多,倒是沒有人注意到他。

  離開了講武堂,管非魚發足直奔京城。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但他依然心存謹慎,一路上極力避免給人注意。

  來到趙府,正打算進去,不經意間突然看到一個人正在門口遊蕩,此人似是無意閒逛,而一雙眼睛總不離趙府四圍。

  假設管非魚不認識他,多半也不會留意到異處,但此人卻是除黛玉外管非魚僅識的隸屬於司法部的高手。

  其人赫然便是渡邊豐台。

  管非魚一凜,立即將心神晉入了唯美軌跡的領域。

  至少還有六個人跟渡邊豐台一樣,雖然好似尋常行人,但實際上卻在監視著趙府的一舉一動。這些人顯然是受過訓練,等閒看不出來,但在唯美軌跡的映照下,明顯地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黛玉不愧為高級法官,要麼不動,要動便如雷霆一般,毫無破綻可尋。

  事情出乎了意料,而管非魚卻是越來越冷靜,此時暴露殊為不智,要救趙飄萍,難的不是如何進去,而是怎麼出來。

  繞到了趙府左翼,這邊只有一個司法部的監視者,而且四圍人也很少,就只一個擺攤賣面的。管非魚大致估算了一下此人的修為,便扯了一把青石地板間長出的雜草,胡亂粘在臉上,施施然走了過去。

  「這位老兄,請問一下,哪裡有妓院。」

  那人見到一個滿臉虯髯的矮個漢子走近,正自警惕時,突聞此言,乃哈哈一笑,「朋友是外地來的吧,咱們定和早就沒有妓院了。」

  「不可能,這麼大的城市沒有妓院,老兄休要誆我!」

  管非魚離他只有三步,臉上一片驚訝之色,心中卻估算著出手的角度。

  「不騙你,當今皇上登基的時候......」

  那人話沒說完,忽覺眼前一花,緊接著肋下一麻,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管非魚暗吁一口氣,輕輕將他扶住,道:「原來是皇上禁止的啊,那就算了。唉,還是我們盂城好,看來我還是趕緊辦完事回去得了,出來都三個月了,不爽,是在是不爽!」

  扶著那人坐穩,管非魚掃了一眼那賣面的人,那人正傳來一個男人之間的了然眼神。

  管非魚笑了笑,粗聲粗氣地道:「悶死了,我還是走了,老兄你坐會。」

  那賣面的只看了管非魚一眼,又四下打量,看看有沒有生意可做,再轉頭時,管非魚已經不見,只剩先前那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打盹。

  管非魚早趁賣面小販不注意的時候翻進了趙府,急急幾步衝進了趙飄萍房中。

  「什麼人?」

  過了這幾天,趙飄萍的身體已然大見好轉,雖然還要長時間臥床,但前天就已經清醒了過來,她正在養氣時,驚見有個虯髯漢子闖入,馬上就要大叫起來。

  「別叫,是我!」管非魚搶上一步,緊緊按住了她的嘴,趕緊撤去幻術。

  管非魚一按即松,趙飄萍一見是他,乍驚還喜,雖然莫名其妙,卻也沒再叫喚,細看管非魚的樣子,噗地笑出聲來。

  「你幹什麼,怎麼一臉草的?」趙飄萍拈下一根,笑嬉嬉地問道。

  「我是來救你的,這個是幻術。」

  「救我?為什麼要救我?」趙飄萍呆了一呆,還以為管非魚是來看望自己,故意弄成這樣子哄她開心的。

  「沒時間跟你多說了,我們必須馬上走。」

  趙飄萍皺起了眉頭,「走?去哪裡,我爹呢?」

  管非魚道:「就是你爹讓我來救你的,你能動嗎?」

  趙飄萍眼中閃出異色,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管非魚既是不耐又是發毛,問道:「怎麼了?」

  趙飄萍沉聲道:「你剛才說,幻術?」

  管非魚一凜,暗道:「這小丫頭居然懷疑起我來了,不行,解釋起來太麻煩了,還是......」

  「你是不是準備把我打昏了帶走?」趙飄萍手上拿著一枚暗紅色,龍眼大小的珠道:「認識這個嗎,我只要一用力,整個京城的人都會知道趙府出事了,你走不掉的!」

  「我日,竟然是狼煙警訊珠!」管非魚苦笑道:「這東西你都有?哪天晚上咱們被噬魂珠攻擊的時候你怎麼又不用了,還害得咱們個個受傷!」

  狼煙警訊珠是軒轅國軍隊裡所用之物,只要捏破,立刻就有沖天狼煙以及如雷警訊,管非魚幼年時曾在父親的軍隊裡見過,是以認得。

  「這是我爹爹後來才給我的。」趙飄萍疑惑地問道:「你真的是管師弟?」

  「我當然是!」

  「不對,你騙我!」趙飄萍手上用力,道:「管大,那個,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師弟,而且,我爹爹何等英雄,豈能請旁人來救我!」

  「是啊,我是你管大哥,你是我小妹妹,這樣行了不?」

  「不行!」趙飄萍脆聲道:「你還真當我是小孩子來哄了!」

  管非魚頭大無比,時間已經相當緊迫了,偏偏還要跟這丫頭糾纏不休。趙飄萍很是聰明,可這時候越聰明越誤事,管非魚寧可她還是昏迷不醒,雖然那樣也很麻煩。

  「你要怎樣才相信!」管非魚煩躁起來。

  「怎麼樣我都不會信的!」

  管非魚騰地站了起來,就準備不顧一切地動手,大不了等會再想其他辦法出去,實在不行就硬闖,諒那渡邊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正要出手,趙飄萍卻道:「不過如果你能證明自己真的是管,我可以跟你走。」

  管非魚汗然,「又不信,又願意跟我走,這是什麼邏輯?」

  趙飄萍笑盈盈地道:「這個很簡單啊,我不相信爹爹會請人來救我,但我相信管不會害我。」

  「怎麼證明?」

  趙飄萍不再說話,只是偏著腦袋看著他。管非魚輕聲嘀咕,「救人還要被懷疑,有沒天理了!」眼睛卻四下亂看,突然見到旁邊放著個剛咬了一口的蘋果,眼中一亮。

  「想不想試試絕世美味?」

  趙飄萍的眼也亮了一下,問道:「什麼是絕世美味?」

  「就像渥大維.李的武功,席爾維斯特的魔法,風導師的畫,朱臨意的書法,李尚書的流氓,儘是當世絕妙,世上有個人,也能將食物的美味做到這個層次。」

  「那是誰?」

  管非魚想起當晚的情景,不自禁地好笑,依樣做了個優雅的禮節,「殊不敢當,就是在下了。」

  二人的對話和當晚一模一樣,非是親身,便是當時在場的學員也不能記得這般清楚,學得這般神似。至此趙飄萍再無懷疑,站起來道:「你是管不會錯的,我信你了,咱們走吧。」

  「外面有人監視,那些人不會放你走的。」管非魚道:「咱們這樣......」

  趙飄萍原來還以為管非魚帶她出去另有目的,見他這般鄭重,始知事情真的很嚴重。趙淵峙是什麼人?居然有人敢在他府外監視,這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難道真是我爹請你來救我的?」趙飄萍一面換上男裝一面問道。

  「是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爹他怎麼樣?」

  管非魚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知不知道暗黑族?」

  「不知道啊。」

  「原來她自己不知道的!」管非魚搖了搖頭,那就很難解釋了,便道:「時間緊迫,咱們先出去,等安定下來我再告訴你。」

  趙飄萍換好衣服,管非魚從儲物手鐲裡取出畫筆,暗運法力,便在她臉上描畫了幾筆。管非魚沒有風凌空那等本事,要改變旁人的樣貌,除了幻術,還得用上點畫技才行。

  須臾,一個英俊少男現出形狀。為了突出特徵,管非魚還特地在他眉心點了顆大大的黑痔。一切都很完美,管非魚無論作畫還是施展幻術都輔助了唯美軌跡,想來除非是黛玉那等級別的高手,旁人很難察覺出什麼才是。

  唯一只可惜的是趙飄萍穿的都是趙淵峙的衣服,在他這個年齡,委實老氣了些,顯得格格不入,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做好了準備,趙飄萍便在房中命令家丁和婢女由後門外出,每個人都指派買一件東西。

  待人都走後,二人施施然自前門大搖大擺地走出。管非魚凝神時察覺,原本的司法部高手此時只剩了兩個,渡邊豐台已經不在。調虎離山,永遠都是軒轅最有效的計策之一!

  不出管非魚預料,二人身後果然跟上了一個尾巴。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4
四 亂雲蔽日3


  管非魚左穿右繞,到得一個無人的轉角處,隨手布下了一個簡單的幻術。
  那人跟得頗緊,方自轉角,猛地覺得眼前一亮,仿似一腳踏入了某個巨大的廣場。正疑惑時,只覺腰間一寒,尖銳的內力直透全身,立即失去了意識。

  同對付之前那人一樣,管非魚都是先用幻術,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點中其要穴。這兩人雖然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高手,但真要正面過招,除非施展重手,管非魚還真拿不下來,誰說幻術沒用的!

  將其人拖入角落,管非魚帶著趙飄萍大搖大擺地朝管府走去。管非魚想得清楚,現在還不是離開這裡的時候,怎麼也得去打探一下趙淵峙的情況才好決定,萬一聖殿兩位法官並不堅持擒拿趙飄萍,那自己二人這一走豈不是白費功夫?

  悄悄潛入管府,管非魚將趙飄萍帶到自己的房間,用最簡捷的話語同她解釋了一番,反正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而且趙飄萍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趙飄萍顯然是震懾於自己竟然是暗黑族後裔的事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管非魚隨口安慰她兩句,吩咐她躲好,想了想,又在角落的衣櫃裡布下了幻術,若是有閒雜人等闖入,這也可以作為一個藏身之處。

  安排妥當,管非魚便要離開。

  趙飄萍突然道:「如果可以,請師弟救我爹爹出來。」

  管非魚怔了一怔,隨即便點了點頭,心中卻道:「你爹爹若是有事,我又哪裡有救他的本事了!」

  趙飄萍聰明機警,從先前在趙府時她的反應就能看得出來,此時出言如此不切實際,顯然是心神大亂,同時又將管非魚看作最信得過的人的緣故了。

  管非魚摸出管府,一路不敢有絲毫停留,直奔講武堂,過了這些時候,也不知趙淵峙怎麼樣了。

  此時天色已黑,管非魚到得郊外,只見講武堂處一片通明,似有無數人正舉著火把在內,鼎沸人聲源源不絕地傳出,而聲音雜亂,完全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管非魚心中驚疑不定,腳下放得緩了,不敢再走正門,便繞到圍牆東面,這裡有風凌空親手佈置的幻術禁制,想來該是不會遇到人才是。

  東門果然無人,管非魚悄悄掠了進去,穿過青龍院,只見中央大樓前,廣場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

  北首樓門前人數較少,個個穿著講武堂的衣服,許多都是管非魚從所未見的年輕人,看來連閉關的高級學員都出來了。南首的人則多出了十幾倍,怕麼有好幾千,人人收執火把,手握兵刃,身上鎧甲寒光懾人,看這個樣子,似乎是皇城的禁軍。

  怎麼可能,難道講武堂眾人力挺趙淵峙,逼得炎武帝連禁軍都派出來了?

  管非魚撥開人群走近,一看頓時愕然。

  場地中央,趙淵峙,戚無敵,風凌空三人正與黛玉,恆庭,以及一個不認識的偉岸男子對峙。那男子身著蟒袍,氣勢逼人,管非魚認得這氣息,正是皇室絕學帝君訣獨有的威儀。

  這些還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六個人中間還跪了另外一個人,六個人氣機湧動,目標都在此人身上。這人赫然便是管非魚新得好友,當朝禮部尚書的公子李勵。

  管非魚一眼看到了紀時,一把將他拉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才來!」紀時急聲道:「黛玉說噬魂蛛是李勵引來的,事後又是堂主替他掩飾,要將他們擒下呢!」

  問了幾句,事情已經在管非魚心中逐漸明晰。

  黛玉找學員逐個問話果然就如管非魚所料,是在拖延時間,她早已向天平聖殿求援,目的就是要穩住可能的嫌疑者,以待恆庭到來。

  而恆庭當真有不可測之手段,僅僅只用了半天就找到了線索。

  他在當晚的燒烤堆裡發現了一種名為醒神梭的生物殘骸。

  鴻蒙大陸無奇不有,這種醒神梭乃是洪荒異種,此物旁無特色,只是其身帶氣味卻有強烈的刺激作用,最能清心醒神,據說,醒神梭路過之地,便是冬眠的生物也都會清醒過來。

  當夜,誰也沒有留意火上燒烤的那塊肉竟然就是醒神梭,當然,眾學員包括管非魚在內也沒有人認得,早已滅絕的洪荒異種的一片乾肉,要認得才叫怪了!而醒神梭自帶氣味就已如此厲害,況且燒其肉乎,噬魂蛛就是因此而醒覺的。

  天平聖殿的人從來不信所謂巧合,千年以來,就只軒轅境內出了這等事,豈是巧合可以解釋的。更何況,恆庭還在噬魂蛛殘缺的屍體上發現了暗黑的氣息,以及殘留的乾元真力。

  這樣一來,線索直指帶來醒神梭的李勵以及唯一檢查過噬魂蛛屍體的趙淵峙。

  管非魚走之後,黛玉直接質問趙淵峙,趙淵峙對動過噬魂蛛的屍體並無諱言,但於原因卻是不肯說。黛玉暫時無法逼他,卻又使人擒下了李勵與他對質,但這兩人卻根本沒有什麼陰謀勾結,自然也是問不出所以然來。

  至此時,黛玉終於要求趙淵峙和李勵「配合」她查案。司法部這是要擒下二人,李勵還罷了,趙淵峙乃是講武堂的象徵,桃李滿天下,便是當朝皇帝要拿他,也必須有鐵證,還得經過了當朝明議,這才有可能動手。

  司法部說拿就拿,這簡直就是往眾人臉上吐唾沫,講武堂群情激憤,一傳十,十傳百,連閉關的弟子也都毅然出關,來替恩師保駕。

  豈知黛玉卻也還有後手,講武堂弟子剛剛集中,當朝炎武皇帝的親弟,睿親王姬隆親自帶著大批禁軍進入了講武堂,威逼趙淵峙。

  但這一下卻更是激發了眾怒,講武堂自建立以來,何曾有過被人逼迫至此的窘境?連一向沉著的風凌空都決意一戰,旁的人更是不用說了!

  管非魚來的時候,正是兩方箭拔弩張之時,只要一個響動,立即就是血流成河的局面。講武堂弟子自是高明,但禁軍乃是軒轅國最精銳的軍隊,整體作戰,力量未必遜色,這一戰下來,多半是兩敗俱傷,勢必大傷軒轅國元氣。

  都是自己人,為什麼要弄到如此決絕?眾人心中大多都已覺得不妥,而當此時,沒有哪個會先鬆了這口氣。

  當此時,忽然有個年輕人跑到黛玉身邊,低聲地說了句什麼。

  黛玉露出怒色,盯著趙淵峙道:「你若是心中無鬼,因何派人將你女兒救走?」

  「我女兒?」趙淵峙怔了一怔,突然哈哈大笑,「好,很好,果決勇毅,千金一諾!我趙某沒有看錯人,哈哈,哈哈哈哈!」

  「是誰?」

  「我會告訴你麼!」趙淵峙笑聲不停,卻轉身對戚無敵,風凌空以及導師們作了一揖,道:「各位,趙某人對不住你們,那噬魂蛛的屍體,我趙某的確是做了手腳。」

  有的導師露出了疑惑之色,風凌空皺起了眉頭,戚無敵卻是絲毫不為所動,道:「戚某相信你絕不會害大家,你既然這麼做就必然有你要做的理由,不必多說了,戚某絕不容旁人欺你,大不了並肩一死罷了!哼哼,要取我二人性命,他們只怕還未夠資格!」

  趙淵峙露出感激的神情,道:「你我兄弟,謝字我就不說了。」

  說罷轉向恆庭,道:「恆法官,你測得不錯,那噬魂蛛上的確有暗黑氣息。趙某要請教,若是有暗黑族人在此,你待如何?」

  恆庭道:「這位暗黑族人是否並未成年?」

  「是的,不過她是有理智的......」

  恆庭打斷了他的話,「趙堂主,看來你也很清楚神之六族的情況,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吧!此人擊斃噬魂蛛,聖殿絕不會傷害無過之人,你將她交給我,我恆庭以天平聖殿二級大法官的聲譽起誓,必定照顧她到成年為止,絕不教人加一指於其身!」

  趙淵峙歎了口氣,「你不明白的,她不能過那種生活!」

  恆庭沉默了一下,道:「此人便是令愛,對吧?你讓她在人間生活,遲早會釀成大禍!且不說到時候聖殿還是會找上門來,暗黑覺醒,生靈塗炭,趙堂主你何以心安?」

  「她不會的!」趙淵峙沉聲道:「不用再說了,沒錯。我女兒有暗黑血統,趙某人就是不願她落到你們手裡才在那噬魂蛛身上動手腳的,有什麼罪都安在趙某身上好了!」

  眾人嘩然,學員們不清楚,但導師們卻大多是明白未成年六神族的厲害的,那可是文明摧毀者啊!

  正當混亂時,場中那蟒袍男子喝道:「趙淵峙包庇親屬,私毀證據,人品低下,已經不適合再擔任講武堂堂主!來人,將此獠拿下

  作者云:「票我所欲,鮮花亦我所欲,奈何挨板磚如許,吾心何其悲也!」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1:54
四 亂雲蔽日4


  禁軍中搶出數人,趙淵峙雙目一瞪,乾元真氣到處,龐大的力量席地龍卷,除了黛玉恆庭以及睿親王姬隆,其餘人皆是站立不穩,一齊朝後摔倒。
  姬隆怒道:「趙淵峙,鐵證如山,你竟然敢拒捕!」

  趙淵峙冷笑,「什麼叫鐵證如山?趙某自問並無對軒轅不利之舉,豈能輕易將這條命交到小人手中!」

  姬隆氣得發抖,「混帳,你說誰是小人!」

  「睿親王,少來這套了!」趙淵峙不住冷笑,「趙某是有護犢之嫌,沒什麼不敢認的。可是你調動禁軍,來得這般及時,說是因公而來,你道真有人會信麼!」

  說罷又轉向恆庭,道:「天平聖殿斷案,趙某一向是服氣的,不過你們的裁決,且恕趙某不能苟同。今天諸位會合得這般巧法,其中未必無因,趙某絕非束手就縛之人,若想要拿下趙某,這就可以動手了。」

  黛玉問道:「李勵果然不是堂主指使的?」

  趙淵峙哈哈一笑,「恆法官若是不說,趙某哪裡知道什麼醒神梭!再說了,趙某指使他幹什麼,生怕旁人不知道我女兒有暗黑血統麼?」

  黛玉看向恆庭,恆庭道:「此事絕然不是巧合,若是與堂主無關,後面一定還有其他人。」

  風凌空在旁忍不住問道:「兩位法官到底懷疑什麼?」

  恆庭與黛玉對視了一眼,二人一齊點頭,恆庭道:「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千年前的平禍大戰諸位該是知道的吧?」

  大多數導師都點了點頭,恆庭道:「當時雖然剿滅了噬魂蛛等凶物,但首任武法官曾有雲,這等凶物是不會輕易滅絕的,它們早有產下卵來,只待大陸生機極盛之時便會重現。」

  眾人悚然,風凌空問道:「法官的意思是說,現在就已經到了它們開始重新出現的時候了?」

  「不。」恆庭搖了搖頭,「武法官在生時曾請長生族大祭祀測算過,最少要一千二百年以後才是鴻蒙大陸生機最盛之時,這也就是鴻蒙大陸生命輪迴的週期。如果沒有意外,噬魂蛛應該在兩百年之後才會出現。」

  頓了一下,恆庭接著道:「但是,世上卻有一物能提前這個週期,此物便是醒神梭。若是操作無誤,提前甦醒的文明摧毀者比正常誕生的還要凶悍。當年武法官與咱們聖殿的所有人都認為醒神梭已是洪荒絕種,卻想不到世上還真的存有此物,此時咱們已經大落後手。噬魂蛛本身具有喚醒同類的本領,那只噬魂蛛若是發出過奪魄魔音,三月之內,方圓百里之內的噬魂蛛卵會全部孵化。」

  黛玉自人群中找到鐵星芒,道:「他可以證明,那只噬魂蛛是已經摧發過奪魄魔音的了。」

  風凌空看向鐵星芒,鐵星芒點了點頭。

  恆庭又道:「那塊醒神梭的殘肉至少已經保存了五年以上,誰能有這東西?便是不認得罷,有這麼巧的就正好在噬魂蛛旁邊燒烤?

  恆庭的話鎮住了所有人,一時間廣場上無人再接口,只餘烈烈風聲。

  突然,李勵大聲叫道:「東西是我爹爹給我的,我爹爹絕不可能會做此亡族滅種之事!」

  黛玉皺眉道:「既是如此,你先前怎麼不說?」

  「我不信你,我不相信你!」李勵激動起來,「你們無故入我軒轅,干涉咱們的政事,侵略咱們的主權,天平聖殿的法官怎能信得過!東西是哪來的不止我,你問的每個學員都知道,他們可也沒跟你說清楚!」

  黛玉與恆庭對視了一眼,二人同時神情一黯,她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咱們一番辛苦,可歎......」

  正沉默時,場邊突然有人叫道:「禮部尚書李由鏨李大人到!」

  眾人精神一振,剛說到他,這正主就上門了。

  李由鏨長得精瘦,模樣和李勵有七分相似,他大踏步衝進廣場,猛地將李勵扶了起來,一雙精光閃動的眼睛瞄向黛玉,聲帶冷厲,「黛法官,這是何意?」

  黛玉還沒說話,旁邊姬隆喝道:「李由鏨,那醒神梭是哪裡來的?」

  「王爺說什麼?什麼醒神梭?」李由鏨左右看了看,又冷然道:「王爺調動禁軍進講武堂,不知可有皇上的聖旨麼?」

  姬隆冷笑,「你還是管好自己吧,醒神梭......」

  「姬隆!」李由鏨暴喝一聲。

  姬隆嚇了一跳,道:「什麼?」

  李由鏨鬚髮皆豎,「你私自調動禁軍,知不知道這是謀逆大罪!還不趕緊赴皇宮請罪,或者陛下見你誠心悔悟,從輕發落亦未可知。」

  姬隆身具帝君訣神功,卻被李由鏨壓得喘不過氣來,明知不對,硬是生生退後了一步。

  他剛要出言反駁,李由鏨卻哪能由他說話,緊接著大聲對禁軍喝道:「你們想要滿門抄斬麼,還不收拾隊伍回去!」

  姬隆先自弱了,手下軍隊如何還能強硬,只見先前還是威風凜凜的禁軍好似吃了瀉藥一般,再不復方才氣勢,戰士們各自揣摩,人人臉色發白。

  管非魚在一旁看得眉飛色舞。李由鏨氣勢逼人,兼帶佔了道理,幾句話就瓦解了禁軍的鬥志,真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果然不愧為軒轅第一外交家!

  「你還不走?」李由鏨趁勢追擊,姬隆又退了一步。

  眼見禁軍將要離散時,一個聲音道:「隆兒有老身的手諭,不必再請聖旨。眾位將士只管聽命便是,有本宮在,哪個敢誅爾等九族!」

  李由鏨一聽這聲音,不由得呆了一呆,只管緊緊攙住李勵,不再說話。

  眾人疑惑時,禁軍讓開了一條道來,由外至裡,眾軍士接連跪了下來。

  只見十餘人魚貫而入,當先一個老婦雍容華貴,手執綠玉如意,左右華蓋,旁有宮女揮灑花瓣,太監拂去微塵,後隨金甲侍衛,四下環顧,儀仗威嚴。

  「臣參見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姬隆當先拜倒在地,李由鏨緊隨其後,眾人楞了不多時,一齊拜倒。管非魚暗叫倒霉,一看這老太婆就不像好人,實在是不想跪她,但此時若還站著,必定橫遭大禍,無奈也拜了下去,卻將一股真力支撐,雙膝不著於地。

  此時就只黛玉和恆庭還站著,皇太后朝這二人走來,道:「本宮來得遲了,不知二位法官辦案還順利麼?」

  恆庭不言,黛玉接道:「還好。」

  皇太后笑道:「黛法官莫要諱言,我國民風強悍,多有刁鑽之徒,傳聞朝廷和民間竟然還大有對天平聖殿不滿者。你放心,今日本宮親自來此,就是為了替法官管管這些刁徒,黛法官只管問話,自有本宮給你撐腰,本宮倒要看看,還有哪個敢耍性子!」

  黛玉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皇太后跟黛玉扯了幾句,擺足了威風後,這才令眾人起身,又對姬隆道:「怎麼,有人說你謀反麼?」

  姬隆手指李由鏨,道:「就是這個狗東西,還真不將皇室放在眼裡了!」

  皇太后看向李由鏨,「原來是流氓李尚書,呵呵,李尚書,不知本宮可有權調動禁軍否?」

  李由鏨面無表情,道:「若是皇上不在,形勢危機時,太后有權調動禁軍。」

  「甚好!」皇太后道:「眾軍士聽令!」

  「諾!」

  「本宮令你等協助法官查案,但有干擾者,一律擒下,不從者當場擊斃!」

  「諾!」

  一時間禁軍殺氣騰騰,講武堂眾人不知所措。

  管非魚暗道:「這老妖婆分明是早有準備,她這般做作難道是想血洗講武堂?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再說了,有兩位法官在,哪個敢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大開殺戮!」

  在場的是什麼人,哪會還不明白其中貓膩,皇太后顯然就是這次禁軍進入講武堂的主使者,只是她的目的當真叫人難以琢磨,如果是為了對付趙淵峙,實在不用這麼大動靜,就算是要滅了講武堂,那也多的是辦法,絕用不著將聖殿兩位法官牽涉在內啊!

  黛玉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皇太后看向她,她也沒做猶豫,便問道:「李尚書,令郎說那醒神梭是你給他的,不知可有此事?」

  「老夫不知道什麼醒神梭。」李由鏨頗為不耐,當著皇太后又不好耍他的流氓習氣。

  姬隆咬牙搶道:「太后在此你還敢狡辯,你......」

  「請讓黛玉來問好麼?」黛玉止住了姬隆,又道:「半個月前,令郎與鎮遠侯管公子,明月公主等講武堂學員聚餐燒烤,那些材料可是尚書你提供的?」

  李由鏨想也沒想,「如果其他人沒有帶的話,那的確就都是老夫提供的。」

  黛玉又道:「尚書可還記得都有些什麼東西?」

  李由鏨皺了皺眉,「熊掌,鹿筋,還有些老夫也不認得。」

  「不認得?」黛玉道:「您怎麼會提供不認得的東西,萬一是有毒的東西怎生得了,那豈不是害了令郎?」

  李由鏨搖頭道:「不可能有毒的,這些東西都是皇宮存物。那天恰巧皇上知道此事,特地著人挑了些珍餚,說是要慰勞公主和鎮遠侯的公子,怎可能會有毒!」

  管非魚聽得「皇上」二字,只覺得腦子裡一聲炸響,「陰謀,這是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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