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官道 作者:錄事參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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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xp12345 2008-12-30 14:03:3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0 1197424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3-6 10:51
第三卷 第三十八掌 鬥一番(下)

    唐逸拿著信看了幾眼,笑道:「主任,這信送我吧,留個紀念,也順便時刻警醒自己。」

    高於真有些詫異,但也挺滿意唐逸的態度,微微點頭:「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唐逸默默點頭,將信收起,又微笑道:「這事兒啊一言難盡。改天吧,我請女朋友打個證明,也警醒一下她。」

    高於真怔了下,隨即笑道:「那也不必。」卻是不明白唐逸話裡的意思。

    唐逸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又拿出信來,輕輕掂了掂,扔在了桌上,生活作風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是市縣基層幹部間最喜歡用來鬥爭的武器,但到了省這一層面,卻已經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省層面的幹部,倒下去的,委實沒有一個是因為生活作風出了問題的,但唐逸如今所處的位置,卻很容易被人用生活作風問題來攻擊,唐逸不由得想起母親的話,老太爺急著張羅婚事,怕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成了家,有了名正言順的夫人,很多時候,一些事就被夫人擋過去了。

    敲門聲打斷了唐逸的思緒,王鳳起走進來,拿著厚厚的卷宗,應該是李天華一案的新情況,唐逸笑笑:「這幾天收穫不小啊!」

    王鳳起這幾天卻是笑不出來了,他實在不知道唐逸葫蘆裡賣的啥藥,看著唐逸的笑容更是一陣迷茫。

    唐逸示意王鳳起放下卷宗,王鳳起仔細觀察唐逸臉色,卻看不出一絲端倪。

    等王鳳起走出去後,唐逸卻是看也不看那摞卷宗,隨手推到一邊,琢磨了一下,就拿起包,向外走去。

    開車出了省委大院,唐逸拿出手機。撥通了李亨通的號碼,說是有事情找他商量,李亨通滿口答應,這些日子他一直滯留在春城,為兒子的事心煩不已,聽得唐逸電話。以為是案件終於水落石出,才使得一直再沒露面的督辦一把手約自己見面。

    李亨通心裡也有些疑惑,他不信這案子能順順利利的落案,畢竟牽涉到劉書記的兒子,其實李亨通也想過要不要將事情一再鬧大,但見到痴痴呆呆的兒子,他就將妥協兩個字咽進了肚子,大不了。撤回遼東的一切投資就是,怎麼也要給兒子出這口氣。

    李亨通站在維也納總統套間的玻璃帷幕前,陽光有些刺眼,他唰一聲拉上了窗簾。

    「叮咚」門鈴響,李亨通忙去開門,唐逸滿臉微笑地走進來,和李亨通握手寒暄。

    兩人坐在沙發上。李亨通親手幫唐逸泡了一杯茶,唐逸看著這位老人,也是一陣嘆息,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和這位曾經歲月崢嶸的老人為難。

    喝了口茶,唐逸就從包裡拿出了一頁紙遞給李亨通,說:「李老先生,經過我們認真詳細的調查,找到了雅軒小姐說的那名導致劉飛和小李先生失和的女孩兒,卻發現其中另有玄機。請您看一下吧,這事兒還真是有些為難了。」

    李亨通接過紙箋,看了幾眼,臉色已經變了,失聲道:「什麼?強姦?不會的!天華怎麼會作出這種事!」

    唐逸默不作聲,腦海裡卻閃過要葉思曼寫證供地情景,要葉思曼再次撕開幾年前的傷口,無疑是很殘忍,但唐逸也希望這個女孩兒真的放下那件事,重新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強姦?」葉思曼當時可不也是臉色蒼白的驚呼嗎?但聽說是為了劉飛。葉思曼終於勇敢的拿起了紙筆。

    「這不可能,不可能!」李亨通拿著紙箋的手在微微顫抖。

    唐逸嘆口氣:「你可以和小李先生求證的。」

    「你等等!」李亨通有些失措,竟然就在唐逸面前撥號,嘴裡念叨著:「葉思曼……葉思曼。」

    很快電話接通,李亨通大聲要李天華接電話。唐逸起身。藉口去洗手間,卻是不聽李亨通地電話。

    等唐逸出來時李亨通已經掛了線。臉上恢復了冷靜,見到唐逸,露出絲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澀:「雅軒也知道這件事,說是當時天華和葉小姐都喝多了!」

    唐逸微微點頭,坐到了李亨通身邊,淡淡問:「你信嗎?」

    李亨通嘆口氣,他一直就不明白為什麼兒子和劉飛突然就走得遠了,作為生意人,他其實是不喜歡參與那些政治***,人為的被打上標籤的,兒子和劉飛結交,和田衛兵結交他都知道,也一直樂觀其成,但今天還是第一次知道,兒子辦過這麼一件徹底得罪劉書記公子的事。

    不成器啊,不成器。李亨通心裡無奈的念叨著。

    唐逸品了口茶,嘆口氣道:「聽說劉飛從香港回來,幾個月後就變成了現在這付脾性,這也一直是劉書記最痛心疾首的事啊!」

    李亨通剛剛還在尋思這個強姦或者**的罪名會不會被加到兒子頭上,聽了唐逸這話霍然一驚,強姦**其實卻是小問題了,如果這事兒被劉書記知道,只怕李家就不是能不能在遼東立足地問題了,想來也只有放棄內地市場,灰溜溜回香港,劉書記那人老而彌堅,雷霆之怒可不是鬧著玩的。

    唐逸知道有的話自己一點就透,也不再敲重鼓,只是拿起茶杯喝茶。

    李亨通漸漸冷靜下來,看著唐逸,微微一笑:「唐先生真是能幹,竟然能找到葉小姐,雅軒也說她不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呢。」唐逸笑笑:「事在人為嘛!」說著就站了起來,說:「李先生,我這就告辭了!」

    李亨通一愣,忙跟著站起來,忍不住問:「那,那葉小姐這事兒?」

    唐逸搖搖頭:「過去這些年了,葉小姐說,她不想再追究這件事。」說著就笑著和李亨通握手告辭,李亨通心裡苦笑。在這個年輕人面前,自己竟然束手束腳的,最後這多嘴一問更是有些失了分寸,再次深深看了眼唐逸,李亨通不由的嘆口氣,如果天華有他一成功力。自己就可以放心的退休了。

    金秋酒家二樓的包廂,唐逸正宴請三科所有參與調查李天華案的幹部和科員,唐逸舉杯微笑:「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放假一天,好好睡個覺,這些日子你們怕是沒人能睡個安穩覺吧?」

    王鳳起大口大口的喝著酒,那辛辣地液體彷彿是甘泉,能令他忘卻不快。

    他到現在也搞不明白李家怎麼就突然撤消了對劉飛的指控。案子竟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任他再怎麼打聽,李家也是三緘其口,雖說王鳳起也有些慶幸,事情沒發展到不可收拾地地步,但隨之而來的,更是極度的鬱悶。他知道,這肯定是唐逸做的手腳,但卻只能啞巴吃黃連,那一邊,還要應付田公子喋喋不休的追問,想推到唐逸身上,偏偏想不出理由。

    看著酒桌上滿臉微笑的唐逸,王鳳起又狠狠灌了一口酒,這個田衛兵,動用了多少關係?自己看得都有些滲得慌。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些衙內地關係網竟然比自己想像的要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似乎哪個部門田衛兵都能夠得上說話地人,自己只要說查案子需要某個部門的協助,田衛兵一個電話,基本就能解決,當時王鳳起直冒冷汗,人家這才叫關係網,自己苦心經營的人際網絡和人家比起來,實在是不值得一提,但偏偏就是有了這許多方便。追查時自己更費盡了心血安排一些局面,卻是突然間成了一場笑柄,唐逸眼睛都沒眨一下,根本沒理會自己,輕輕巧巧就將事情解決。自己這些日子上躥下跳。倒彷彿成了小丑。

    現在王鳳起最擔心的卻不是唐逸找自己麻煩了,而是田衛兵。那個衙內看起來笑眯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但越是這種人卻是越可怕,自己搞砸了這件事,可不知道他怎麼看自己了,自從案子完結那天田衛兵追問了自己一天後,這些天再給他打電話,卻是根本就沒人接。

    這時候唐逸再次舉起了酒杯:「來,咱們再乾一杯!」

    這些辦案人員轟然叫好,他們其實一直也都挺擔著心事地,這案子,可實在是個苦差事,鬧得不好,經手地人都會受到牽連,能這樣結案那真是求之不得,是以人人興高采烈,王湛生這時候又來了機靈勁兒了,舉著杯子大聲說:「來,咱們敬主任一杯,祝我們督察室的工作在主任地英明領導下蒸蒸日上,更上一層樓!」

    眾人舉杯乾杯,接著又有人想敬唐逸酒,小王就攔了下來,說:「主任一向只喝三杯酒的,你們沒發現嗎?」

    唐逸笑道:「是啊,我酒量淺,三杯已經暈乎了,不過今天放鬆,我意思意思。」

    那名敬酒的科員興奮的臉都漲紅了,也是因為剛剛幹了三杯,他有些興奮過頭,才大著膽子敬唐逸酒,其實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後悔了,卻不想唐逸竟然舉起杯子,輕輕在桌上一磕,然後仰頭喝下了三分之一,這名科員就更激動了,舉杯一飲而盡,興奮地手都一直在顫抖。

    唐逸這時候擺擺手,說:「大家就別輪番敬我了,我這酒量可真的不成,你們不想見到我發酒瘋上《辦公廳通報》就接著來勸,你們不怕領導丟人,我就不在乎!」

    眾人就嘻嘻哈哈笑起來,氣氛就更加融洽,都盡情吃喝起來,坐得近的,敬酒干杯。

    唐逸將自己酒杯倒滿了酒,對身邊的王鳳起笑道:「別人的酒我可以不喝,不過鳳起,我要敬你一杯,這些日子辛苦了!」

    王鳳起心中冷哼一聲,拿著酒杯和唐逸一撞,然後一飲而盡,他可是督查室有名的海量。

    唐逸也舉杯乾了,又給自己倒酒,小王坐他右首,這時候忙搶過酒瓶,幫唐逸斟滿,見唐逸努嘴,又幫王鳳起斟了一杯。

    唐逸又笑道:「鳳起,這第二杯。是感謝你這半年多對我的幫助,你是督查室當之無愧的頂樑柱。」

    王鳳起不說話,又拿著酒杯和唐逸一撞,仰頭幹了。

    唐逸幹了第二杯,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強忍著。又點點桌子,小王忙給兩人倒酒,唐逸拿起酒杯,說:「鳳起,第三杯,希望咱督查室和和美美,工作友情雙豐收。」

    王鳳起這時臉色才有了點變化,卻也沒有說話。和唐逸碰了一下酒杯,悶頭喝下。

    唐逸心中輕輕嘆口氣,和解的信號我給你了,怎麼做就看你的了。正常程序下自己想動一個正處級幹部,其實很難很難,唐逸委實不願意將時間花費在和副手地勾心鬥角上,就算將他徹底整下去。自己也沒什麼收益,更不會給省委領導們留下什麼好印象,狠辣?喜歡整人?這樣的形象會被委以重任嗎?

    而自己出聲調走他也不是最好的選擇,不能和意見相左地同事共事,不能容人,處理不好同志關係,這些評價大概就會加到自己頭上。尤其是自己年紀輕,就更容易給人一個不能服眾的感覺。

    所以說做領導很難,作大領導眼皮底下的領導更難,唐逸輕輕嘆口氣。當然,送出和解的信號是送出和解的信號,該架空他還是會接著架空,而且會更進一步的架空他,如果他真地能想明白其中地訣竅,服了,順了,那自己這番功夫就算沒白費。

    唐逸心裡思忖,舉起第三杯酒,一飲而盡。胃裡翻江倒海,火辣辣的燒,唐逸強忍著,這麼多下屬面前,自己可不能失態。

    吃了幾口菜壓著酒意。唐逸微笑站起來道:「大家慢慢吃!盡興點。」起身離開了包廂。眾人忙站起來送他,心裡卻都很歡喜。畢竟在唐逸面前還都是很拘謹的,沒了這個主任,這頓飯才能吃得盡興,都在暗讚咱們這領導就是善解人意,不像有的領導,出去吃飯非要講究什麼與民同樂,跟你在一起,我們樂得起來嗎?

    到樓梯口時唐逸笑著叫他們回轉,然後自己下樓,出了酒店就覺得一陣耳暈眼花,知道自己不能再開車,在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說了目的地,就覺得腦袋一沉,人事不知。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朦朧朧被人叫醒,好似是到家了,下車,下意識地上樓,按門鈴,然後軟軟斜在門上,只記得最後香風撲面,就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蘭姐連拖帶抱地將唐逸弄進客廳,卻不想唐逸張嘴就嘔,吐了蘭姐和他自己一身,蘭姐這個氣啊,將唐逸扔在沙發上,幫他脫衣服,李嬸也來幫忙,一個勁兒說:「這孩子,還沒見他喝多過呢,這可遭了罪了。」

    蘭姐清理完地上地污漬,趕忙去沖了個澡,換了衣服,再到客廳時李嬸已經幫唐逸地髒衣服剝去,只剩下條絨的內衣內褲,李嬸又和蘭姐兩人架著唐逸回房,將唐逸放在床上,為唐逸蓋上毛巾被,唐逸卻一次次蹬掉,嘴裡念叨著:「熱。」蘭姐只好開了空調,調了個最高溫度。

    李嬸嘆氣:「唉,一會兒醒了才是最遭罪的時候呢。」

    蘭姐就說:「嬸,我去熬醒酒湯,等他醒了喝,一會兒我照看他,你別擔心。」

    李嬸欣慰的點頭:「小蘭啊,幸虧有你!」

    蘭姐熬了醒酒湯,送到唐逸房裡,李嬸幫唐逸額頭換上濕毛巾,卻是打了個哈欠,蘭姐一看表,已經快十點了,李嬸卻是每天九點就要安歇的。蘭姐忙說:「嬸,交給我吧,你回房歇著。」李嬸點頭,說:「一會他醒不了的話就得明天早上了,你也早點睡。」

    李嬸走後,蘭姐坐到床邊,無聊地拿起床頭櫃上一份雜誌翻著看,翻了一會兒,卻覺得一股難聞的氣味飄進鼻間,忙回頭,卻見唐逸胸前又濕了一片,蘭姐啊了一聲,就有些不知所措,幫他換衣服吧,怕是醒了他會罵自己,可是不幫他換?只怕他早上醒來,睡得那麼不舒服,肯定滿腔火氣,指不定怎麼訓斥自己呢。

    想了想。還是覺得幫黑面神換掉衣服不挨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最多將事情推到李嬸頭上,李嬸有些迷糊,過了一晚,大概也不會記得是不是她幫黑面神換衣服了。

    於是蘭姐就幫唐逸脫去內衣內褲,不一會兒唐逸就只穿著一條短褲躺在了床上。蘭姐看著肌肉內斂,線條柔和的唐逸,不由得嘀咕道:「怎麼和大閨女似的。」更伸手去捏了捏唐逸胳膊,心裡就有些得意,平日那麼拽,現在還不是被姑奶奶剝光了欣賞?

    不過摸唐逸胳膊時,覺得黏糊糊的,卻是唐逸喝完酒。出了一身酒汗,味道也不怎麼好聞。

    蘭姐就將髒衣服拿出去扔在洗衣機裡,想了想,去洗漱間用大盆接了滿滿一盆熱水,勉力端到了唐逸房裡,心說也只有幫黑面神抹抹身子,讓他睡得舒服些了。

    這一頓折騰,蘭姐倒是出了一身香汗,原來唐逸房間熱氣不斷吹進,卻是溫度很高了。

    蘭姐琢磨了一下,就回了房間,寶兒已經睡下,睡夢中,笑容極甜,似乎還喃喃著「唐叔叔」,蘭姐氣得咬咬牙。擰了寶兒臉一把,也不見你這丫頭夢見你老媽我。

    蘭姐就褪去純棉的秋衣,換上自己那可愛的紅色格子睡衣睡褲,走到客廳落地鏡前,又忍不住照鏡子美了一番,卻又不由得微微蹙眉,就見鏡中的自己,睡衣有些小了,扣子勉強扣好,但還是露出雪白的腰肢和圓潤地肚臍。胸前高高撐起,似乎隨時會衝破睡衣的束縛。

    蘭姐就琢磨明天是不是應該買一套新睡衣,一邊扭著柔軟的小腰肢進了唐逸的房。

    拿著濕毛巾幫唐逸抹身子,蘭姐自己心裡也嘆息一聲,好久沒過性生活了。自己好像對這方面已經沒有興趣了。就算摸著黑面神這般結實有力的身體自己都沒什麼反應,隨即不由得晃晃頭。亂七八糟的瞎想啥呢?

    抹完了了正面,又將唐逸翻個身,為他擦完背,卻聽黑面神喃喃道:「頭好疼……」

    蘭姐一怔,嚇得噌一下就從床邊跳起,就想溜走,但等了一會兒,黑面神又沒了聲息,蘭姐這才知道他說地是夢話,就快速的幫黑面神擦完背,將他翻轉過來,琢磨著黑面神大概要明早才能醒來,就準備回去睡覺,一瞥間,卻見黑面神皺著眉頭,伸手揉著頭,好似很痛苦的樣子。

    蘭姐猶豫了一下,終於湊過去道:「唐主任,我幫您按按頭吧!」等不著回音兒,蘭姐還是坐到了床邊,伸手幫唐逸按摩太陽穴和頭部。

    唐逸朦朦朧朧間覺得頭痛欲裂,身子酸麻,就進了一家酒店,找了按摩師按摩,誰知道那小姐翻來覆去就是揉捏自己的頭,令唐逸一陣火起,訓斥道:「偷工減料是不?哪有只按摩頭地?」

    蘭姐卻是被唐逸突然的訓斥嚇了一跳,再看唐逸卻是雙眼緊閉,蘭姐就琢磨,難道黑面神已經醒了,身子難受想叫自己按摩?但因為以前拒絕過自己幾次想幫他按摩的話,所以就裝睡?

    胡思亂想著,卻趕忙回自己房間拿了按摩油,回到唐逸房間,想了想就沒關門,免得李嬸半夜起來見到誤會。

    但幫唐逸按摩沒一會兒,卻是覺得有些冷了,黑面神更光著身子呢,只好又去關了門,回來繼續幫唐逸按摩。

    漸漸的,唐逸就起了生理反應,緊繃地內褲高高聳起來,蘭姐心中就有些得意,黑面神又怎麼了?在姑奶奶手裡還不是男人一個?

    正得意呢,唐逸突然側過身,一把拉住她摟進了懷裡,手更一下就抓在她高聳地胸部,愜意地捏弄了幾下,蘭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更不敢反抗,忙低聲道:「唐,唐主任,別,別這樣……」

    唐逸卻一隻手愜意地摟緊她香軟的身子,另一隻手滑進蘭姐睡衣裡面,直接抓住了那滑膩柔軟的高聳,愜意地玩弄。

    蘭姐連聲哀求,唐逸卻哪裡聽得到。

    蘭姐正徬徨,唐逸卻又猛地摟緊她,蘭姐低呼一聲,卻覺得黑面神那高漲的下體在自己小腹上頂撞摩擦,蘭姐咬著嘴唇,不敢出聲,這要被李嬸發現了,自己和寶兒肯定被趕走,再沒有容身之地。

    「不舒服……」唐逸皺著眉呢喃,那團火熱在蘭姐小腹頂來頂去,卻是漲的難受。

    蘭姐也不知道唐逸是真睡假睡,但這個時候,也只能儘量取悅黑面神,快點讓他發洩了慾火就是,咬著銀牙,恨恨將唐逸內褲拉下,又將自己的小紅睡褲拉到膝蓋,拿起按摩油,在大腿內側抹了抹,然後,就輕輕將柔滑性感的雙腿夾住了那團火熱。

    唐逸愜意的呻吟了一聲,就慢慢聳動起來,蘭姐忍氣吞聲的用力夾著雙腿,委屈的直想落淚。

    好久也不見黑面神噴發,蘭姐用力併攏的雙腿漸漸有些麻木,心裡這個氣啊,卻又不敢開口說話,誰知道黑面神享受的時候被打斷會是什麼後果?

    蘭姐畢竟有經驗,想了想,就將手浸入床頭櫃李嬸開始打開地那盆涼水中,浸了一會兒,覺得溫度可以了,就拿出來,冰涼而又柔軟的小手探下去,慢慢握住了那團火熱的根部。

    果然,唐逸激靈了一下,呻吟了一聲,更加大動起來。

    蘭姐更用力的夾緊兩條美腿,小手也輕輕挑逗著,不一會兒,就覺黑面神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緊自己,就好像恨不得將自己揉碎,接著,就是強烈的噴發。

    聽著黑面神劇烈的喘息,蘭姐動也不敢動,只盼唐逸趕緊放開自己,別真的要了自己的身子。

    終於,黑面神的手慢慢鬆開,側著地身子緩緩仰面躺了過去,蘭姐心中一鬆,忙幫黑面神拉上褻褲,自己快速的爬起來,拉上睡褲,卻覺翹臀處一片濕滑,蘭姐欲哭無淚,黑面神卻是噴發在了自己睡褲裡。

    蘭姐咬著牙看了黑面神一眼,又不敢多說什麼,忍氣吞聲清理屋裡的狼藉,將兩個水盆搬出去,又幫唐逸房間拖了地,然後幫黑面神關燈關門。

    蘭姐又去沖了個澡,換上新睡衣,回房躺下,生了會悶氣,卻又很快進入了夢鄉。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3-6 10:51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平衡

    唐逸第二天醒來,覺得內褲濕漉漉的,身上更是黏糊糊的,大概是出的酒汗,隱約記得昨晚作了一個春夢,口乾的要命,看到床頭櫃上有碗湯,端起來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冰涼入胃,這才暢快了一些。

    看看天剛濛濛亮,關了空調,又去洗了個澡,身子還是有些酸麻,頭也有些疼,就回房又小眯了一覺,直到寶兒喊他吃飯才起來。

    飯桌上,見蘭姐給自己盛湯時臉有些紅,自己接碗時碰到了她的手,蘭姐就好像觸電一樣急忙縮手,幸虧唐逸眼明手快,湯碗才沒摔到桌上,唐逸氣得就一瞪眼:「沒睡醒啊?」

    蘭姐委屈的咬著嘴唇,也不敢說話。

    李嬸有些看不過去,說:「小蘭昨天忙著照顧你了半夜,你又嘔又吐的,屋裡客廳弄得髒死了,都是小蘭忙著收拾的,你還吐了人家一身呢。」

    啊?唐逸有些錯愕,看蘭姐眼圈紅紅的,好像真的受了挺大的委屈,以前就算被自己再怎麼罵也沒露出過這種表情,可能昨晚真的挺受累的吧。

    唐逸就有些內疚,琢磨著自己對蘭姐有時候確實太苛刻了。

    吃過早晚,唐逸坐在客廳喝早茶,趁李嬸不在,唐逸就對正忙著收拾茶几的蘭姐道:「昨晚,辛苦你了啊。」蘭姐臉通紅,聽著唐逸的話就更禁不住有些委屈,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唐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蘭姐就是被自己怎麼數落,以前也沒這反應的。

    晚上回到家,唐逸卻見蘭姐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臨睡前也沒去玩大富翁,而是急急的就想回房,唐逸就更納悶。琢磨了一下,就對蘭姐招招手:「來我房裡一趟。」

    蘭姐心如鹿撞,以為黑面神又想找自己發洩慾火呢,但又不敢不聽,咬著嘴唇跟在黑面神身後進房。

    唐逸在衣櫃裡翻出一個紙袋,遞給蘭姐。說:「給你的。」這是一套LV的裙子,去年的款式,唐逸不太懂,當時掃蕩買貨時就給小妹買了回來,齊潔在週末來時,卻是一定要看看唐逸給未婚妻買的服裝,唐逸無奈,也就只有給齊潔看了。當時還真怕齊潔將給她們兩人買地衣服混淆,然後盡挑自己喜歡的拿,不料齊潔卻只是品頭論足了一番,更笑話唐逸買的這條裙子看著漂亮,其實已經是去年的舊款,說你堂堂億萬富翁的女朋友,穿出去也不怕被人笑?唐逸心下不以為然。但這裙子還是留下了。

    見蘭姐雖然接過紙袋,還是一臉不開心,目光也躲躲閃閃的,唐逸就放緩語調寬慰她幾句:「蘭姐啊,昨天我喝多了,多虧你照顧我了,是不是我說了啥醉話傷了你?總之你別往心裡去,你照看家裡家外地我也看在眼裡呢,平時說你罵你也是沒拿你當外人,你要覺得委屈那我以後注意些。」

    蘭姐第一次聽黑面神柔聲寬慰自己。怔了一下,心神竟然有些飄蕩,唐逸接下來的話都沒聽清楚,尤其是見到黑面神柔和的目光,那滿腔委屈更是突然間不翼而飛,竟有些雀躍起來,但一抬頭,心就是一跳,唐逸卻是轉過了身在鋪床。

    蘭姐有些無奈,但也不敢反抗。再想想,黑面神對自己母女真的是恩比天高,自己伺候他好像也是應該的。

    蘭姐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唐,唐主任。那。那,我。就呆十分鐘,十分鐘……不,不夠的話,二,

    「什麼十分鍾不十分鐘的?剛才我不叫你回去了嗎?」唐逸奇怪的回頭看著蘭姐。

    蘭姐啊了一聲,如得大赦,忙說「那您休息。」極快地逃掉。

    唐逸本來已經下決心再對蘭姐好一點兒,但第二天早起,卻是馬上嘆氣,這個蘭姐,一天少罵她都不成,

    唐逸走出臥房時,卻見蘭姐換了新裝,在落地鏡前左顧右盼,巧笑嫣然,她畫了淡妝,薄施脂粉更顯得容光煥發嫵媚靚麗,裙子是天藍色的,長及腳踝裙子上面有暗色花紋,是一朵一朵的牡丹,配上短袖純白襯衫,顯得格外靚麗而又雅緻。

    唐逸看得就是一皺眉,「幾月份了?哪有這時候穿裙子的?你有病啊?」

    蘭姐低頭哦了一聲,乖乖的回房換衣服。天,就是1994年的元旦了。

    唐逸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槐樹,心裡就有些蕭索,機關地工作沒基層複雜,卻比基層更累人,尤其是省委辦公廳的這些科室,上傳下派,想做點真正的實事很難,而省委大院的人際關係更是錯綜複雜,這一年,自己的心態越發老了,在延山時,不管怎麼說,自己卻也能作些自己喜歡做的事,現在卻很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覺。

    自從劉飛的案子結了後,唐逸總算輕鬆了一段時間,王鳳起現在除了三科的工作,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權限了,表現也基本正常,組織上怎麼說,他就怎麼作,當然,督查室裡,唐逸就是組織的代名詞。

    但唐逸還是壓著他,架空他,觀察著他。

    這些日子,唐逸又提了一個副主任,原來督察一科科長周建國,唐逸偶爾從小王處知道周建國是和王鳳起同期進地督查室,而且曾經同一期爭副主任的位子,周建國落選後,事業好像馬上就陷入了低谷,王鳳起幹了七年副處,周建國還在科級的位置上呆著,而且從高小蘭進了督查室一科後,周建國更是將所有事都推給了高小蘭,儼然成了督查室的閒人一般,直到唐逸調高小蘭進了民情科,周建國才漸漸活分起來。

    唐逸也就對周建國留上了心,觀察了一段日子,就打了提升報告,組織部對督查室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唐逸上報後。沒幾天部裡就會同辦公廳人事處考察完畢,同意了督查室增設副主任配置的申報。

    周建國可是做夢也沒想到唐逸會突然提他作副主任,當晚就和愛人登門道謝,唐逸收了他的菸酒,勉勵了他幾句,囑咐他用心工作。王主任主抓三科工作後,督查室幾名副主任擔子就重了些,要周建國多挑挑擔子,髒活累活一定要第一個抓起云云。

    周建國對唐逸感激涕零,果然如唐逸所說,工作起來不怕苦不怕累,他這個新扎副主任倒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樹立了權威,這也使得王鳳起更加清閒起來。

    唐逸坐回椅子。翻著檯曆,看似在數著還有幾天過年,心裡卻在盤算什麼時候放王鳳起出閘呢?想來就算他和自己仍有隔閡,現在可不是他和自己鬧矛盾的時候了,他最先要作地,就是要奪回失地,和周建國這個副主任去明爭暗鬥吧。而想恢復過去地能量。不順服自己是不可能的。

    想想,其實王鳳起憋著勁兒和自己斗,委實是自己上任後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將權力平衡,他這個副主任權力太重,就好像過去的封建社會,宰相權重地話,自然就會影響帝權,平衡之術,也是一門高深地學問,古代帝王喜歡放一「忠」一「奸」在身邊也是為此。

    輕輕地敲門聲後。高小蘭擰門走了進來,她手裡拎著個紙袋,笑呵呵說:「主任,我給你拿了點好東西。」

    高於真已經掛上了副秘書長地頭銜,到現在,唐逸也搞不清楚高於真到底屬於哪個***的,其實市縣基層畫***劃界限最為普遍,到了省一層,尤其是省委大院裡,這種現象反而淡化。因為誰也不好明確說誰就是誰的人,不像市縣裡機關科室的頭頭,好像人人腦袋上都打了標籤似的。但淡化是淡化,***,在哪裡都是普遍存在的。只是。看你夠不夠格接觸這個***而已。

    而唐逸由於身份的特殊,卻是不願意過早地去碰觸這些***。

    高於真晉陞後。督查室的一些干部科員就明顯對高小蘭巴結起來,四十多歲不到五十的正廳,又是省委辦公廳幹部,可是很有希望更進一步的,也就不由得人不對高小蘭轉變態度。

    高小蘭倒是還和以前一樣,開心果,整日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看著擺在桌子上的紙袋,唐逸就問:「啥好東西?神神秘秘的?」

    高小蘭嫣然一笑,就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說:「主任,像你這樣地領導幹部,常年吃飯不規律,應酬又多,容易落下肝病胃病,這個啊,就是調理內臟的特效藥,中西醫結合的產品呢,叫阿爾匹林。」

    唐逸啊了一聲,就拿起紙盒看,包裝精緻,就是說明文字都是英文字母,藥效寫得天花亂墜,好似只要是內臟上的問題,它都能給根治,唐逸微微搖頭,現在工商總局尚未下文,幾年後,這種只有英文標示的產品卻是絕對不允許出售的。

    高小蘭又笑道:「這藥啊,還真不好買,人家不在各大商場藥店出售,說是那樣會增加銷售成本,我一個朋友是咱省的代理,聽說賣的可火爆啦,我爸也用著呢,效果挺好,我就想到了你,怎麼樣,夠意思吧?」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3-6 10:52
第三卷 第四十章 春城飯店(上)

    見唐逸看著藥品說明書皺眉,高小蘭嬌笑道:「主任,你還記得這些洋文啊,我可忘得差不多了,不過呢,找朋友翻譯過,說得都挺在理的。」

    唐逸可是見多了這個,經歷過九十年代的人,誰沒被搞傳銷的煩過?新世紀各種保健藥更是風起雲湧,而且各個說得頭頭是道,哪些營養元素是人體哪個部分所需的啊,哪種營養成分對人體有什麼作用啊等等等等,都是很有科學道理的,但問題是,按他們這種分析,就算一根胡蘿蔔同樣蘊含了很多人體不可或缺的營養元素,那些營養元素哪種不是起調理身體的作用?胡蘿蔔素就有養肝去火的功效,總不能說每天吃幾個胡蘿蔔就不會得肝硬化吧?

    「主任,你用用看,不管用的話就拉倒,這袋夠你用一個月的,有沒有效果吃了就知道。」高小蘭將紙袋推到了唐逸面前。

    唐逸卻是搖了搖頭,說:「小蘭啊,這藥還是別給秘書長吃了,沒經過藥檢的保健藥,誰知道里面是什麼成分?」新世紀的那些保健藥就算頂不了什麼事兒,大部分也不會產生啥副作用,而且很多保健藥還是有一定的調理作用的,只是性價比有些離譜而已,但九十年代的一些傳銷保健藥品,可是良莠不齊,更有過一種挺有名的傳銷藥吃死人的案例,這才使得國家重視起來,開始打擊非法傳銷。

    高小蘭就有些不高興:「主任,我那朋友和我挺鐵的,他怎麼會拿假藥騙人?」

    唐逸笑笑,知道高小蘭以為淘到什麼好東西,好心來送自己,肯定滿心興奮,卻被自己澆了一頭冷水,自然是不開心。

    唐逸就說:「這樣吧,以防萬一。咱們送省藥檢檢查一下,好不好?」

    高小蘭撅起了嘴,如果是別人,她早就將紙袋奪回來,愛吃不吃唄,好心當驢肝肺!但對唐逸。她是即尊重又佩服的,雖然不情願,還是點了點頭。

    唐逸又說:「結果出來前,別給你那同學打電話,知道不?」

    高小蘭哦了一聲,說:「主任,那我走了。」悶悶不樂的出了唐逸辦公室。

    幾天後,藥檢結果被送到了唐逸辦公室。唐逸特意叫來高小蘭,聽藥檢局的同志講解,當聽到藥物中有一種激素成分,副作用很嚴重後,高小蘭一下就急了,拿起桌上電話就撥高於真的號,唐逸一下按住電話。高小蘭卻是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抬頭看著唐逸,唐逸搖搖頭道:「不差這一會兒,這藥秘書長不是就在家裡吃嗎?等中午再通知他,順便下午去作個體檢,我諮詢了藥檢的專家,這種激素成分不多,服用日子短的話並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你就放心吧。」

    高小蘭眼圈紅紅地,順從的點了點頭。此時她徬徨無計,一切都聽唐逸的安排。

    唐逸又說:「這種傳銷怕是違法的,你和你那朋友到底是什麼關係?」

    高小蘭氣憤的道:「什麼朋友,帶這樣騙人的朋友嗎?我這就報案抓他!」又要去拿辦公桌上地電話。

    唐逸就笑:「得啦得啦,這也不是個著急的事兒,你這也太翻臉無情了吧?前幾天還為這朋友和我較勁呢。」

    高小蘭臉一紅,低頭道:「對不起啊主任。」

    唐逸笑笑,說:「你去忙吧,傳銷藥的事兒交給我辦。」話。高秘書長有請,請唐逸去家裡坐坐,唐逸當然欣然赴約。

    這次會面高於真的笑容真誠了許多,他穿著很隨便,沒有穿外套。穿了件格子毛衣在客廳和唐逸閒聊。這無疑就給了唐逸一個好的信號。

    剛剛見到唐逸時高於真就握著唐逸的手笑:「哈,我的救命恩人來啦!」唐逸只得謙遜幾句。

    雖然和高於真言談甚歡。但唐逸卻知道,高於真可不僅僅是為了傳銷藥就會對自己改變態度,最重要的,怕是王鳳起再沒在他跟前發什麼牢騷了吧,使得他有些驚奇,更想進一步認識自己。

    其實唐逸上任之初,高於真對唐逸並沒有什麼好地觀感,他隱約聽到些風聲,知道唐逸是京裡的人,很多從底層一步步艱苦奮鬥爬上來的幹部對涉足官場的京城子弟從心裡就有一種排斥,高於真就是其中一位,可不是,一個毛頭小子轉眼就和自己平級,高於真心裡可就不怎麼舒服,但自從被提為副秘書長後,高於真卻覺得自己心態就有些變了,要說以前,高於真和王鳳起的心態大概也沒什麼不同,都是老機關,慢慢往上熬,沒在縣市基層掌過印,一路都是在省委謹小慎微的熬資歷,和不對眼的人鬥鬥,巴結巴結領導,一輩子能熬到廳級退休也就算沒白活。

    要知道省委裡,處級幹部多如牛毛,尤其是大多數處干都是虛銜和處級待遇,就算實職正處,在省委大院呆地久了,大多也是夾著尾巴作人,和縣裡掌印的處級領導可完全不同,心態委實和縣裡各科室的小頭頭也沒什麼不同。

    高於真雖然熬到了辦公廳副主任,但琢磨著自己也就到頭了,年近五十的副廳級,又不是秘書長的嫡系,自己一直追隨的老領導現在在省顧委,雖說還有一定的影響力,對自己的陞遷卻是再說不上話了,何況老領導一向剛正,也不會為自己陞遷的事找組織提什麼要求。

    所以高於著尋思自己再幹幾年,充其量領導體恤,最後可以放到省直廳局作個廳長風光最後幾年,那就是最好的結局。但卻不想轉眼間就被提為副秘書長,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提拔,組織部找他談話也沒露出口風,秘書長也只是語重心長地叫他好好幹,別辜負了組織的期望。

    雖然高於真對自己的陞遷有些迷糊,但他看問題的角度卻突然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對唐逸這個年青的下屬。他也開始慢慢觀察起來,而不再僅僅是排斥。

    這段日子,高於真更發現王鳳起偶爾來家裡坐時,再不像以前一樣發牢騷,編排唐逸的不是,高於真可就奇怪了。王鳳起這人他清楚,韌勁很足,而且從來就不服誰,就算督查室前任主任,一個德高望重地老同志,王鳳起也經常和人鬧矛盾,但現在看,唐逸這個剛剛進了省委一年的年青督查室主任。竟然壓住了他?這就不由得不令高於真重新審視唐逸了。

    「不虧是皇城根出來的人啊,見多識廣,小蘭那朋友給我介紹藥效地時候我可是聽得雲裡霧裡,還當真了呢!」高於真愉快的笑著,高小蘭也很開心,自從唐逸作上督查室主任後,她就和王叔漸漸遠了。不知道是為什麼,大概心裡就覺得自己應該和唐主任站在一邊吧,雖然是個表面嘻嘻哈哈的女孩子,但對科室裡地氣氛還是很敏感的。

    但她這些日子卻發現父親說起督查室地工作,臉色總是有些不好看,也偶爾聽到王叔和父親聊天說唐逸地不是,她心裡就很不開心,但她也知道,父親的事,自己是不好插嘴地。

    今天終於見到父親和唐逸言笑甚歡。高小蘭心情也就開朗起來,在一邊斟茶倒水的,高於真就更是奇怪,自己這女兒,在家嬌生慣養,結了婚更是驕縱,對丈夫從來是呼來喝去的,哪兒這般勤快過?唐逸什麼時候降服住了她?怪不得有時候回娘家,看到自己和鳳起坐一起,她就板著臉不說話。原來小丫頭也知道站隊了?

    高於真喝著女兒斟地茶,突然就有些吃味,自己平時可難得有機會喝小蘭沏的茶,卻是沾了唐逸的光。

    高於真就問高小蘭:「給小蔡打電話了吧?別又回了娘家都不知道打個電話。」

    高小蘭一拍腦門:「啊,我真的忘了。」忙跑到寫字檯邊打電話。

    高於真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小蔡。人精明能幹,沒啥缺點。可就是一點不好,到了結婚也沒能將小蘭治住,

    高於真回頭看著靜靜品茶的唐逸,琢磨了一下,問道:「打擊非法傳銷的進展怎麼樣?」

    唐逸略有些奇怪,今天明顯高於真是不和自己談工作地,為啥突然挑起這個話題?嘴上回道:「還不錯,公安那邊搗毀了幾個窩點了,但這東西,和黃賭毒一樣,一茬一茬的,永遠清理不乾淨。」

    高於真就笑:「慢慢來,不能急,既然一時清理不乾淨,就暫時放放。督查室人手本來就緊張,沒必要跟著公安機關去作長期鬥爭,」

    唐逸說:「鳳起盯著呢,再跟進一段時間就撤回來。」

    高於真微微點頭,沉吟了一下道:「昨天春城賓館那檔子事轉到你們督查室了吧?」

    唐逸恩了一聲,春城賓館改制,再不是完全的國有,於是就冒出了另一個聲音,就是春城賓館不再適合作為省委省政府的接待賓館。

    以前省委省政府的接待辦管理著三家賓館,春城飯店,省委第一招待所和第二招待所,春城飯店是其中檔次最高的,負責接待省委省政府的重要客人,更成功接待過幾次國家領導人的巡查,但現在體制變了,已經不再是招待辦的領導之下,作為省委省政府的高規格接待賓館確實有些不合適了。

    省委下文,要求督查室會同招待辦調查研究一下,將意見上報給省委。

    唐逸接到文當時就有些撓頭,又是個費心思地差事,這裡面肯定牽涉了許多人和事,意見怎麼寫只怕都會得罪一大票人。

    聽高於真問起,唐逸就嘆口氣:「按理說這事兒應該招待辦自己去搞,我們督查室對賓館的業務又不熟,怎麼都有外行指揮內行的感覺。」

    高於真笑笑,聽唐逸小小的發句牢騷感覺挺好,兩人關係就好像親密了起來,就說:「省委有省委的想法,既然交給了咱們督查室,咱們就得將工作做好,這事兒我看你得親自抓。」

    唐逸微微點頭。春城飯店雖然是個燙手山芋,但自己是必須頂上的,省委交代下來的事兒當然要用高姿態來表示重視。

    督查室和接待辦的聯合工作組進入春城飯店後唐逸才知道,自己以前見到的可不是春城飯店地全貌,春城飯店主體樓旁紅牆圈起地院落裡,卻是有一處別墅區。幾幢小樓組成的園林式建築,小樓的高度都不超過四層,都是純中式建築,紅牆綠瓦飛簷凌空。

    樓和樓之間由蜿蜒曲折的水磨石路面連接起來,路的上空都有迴廊,車和人走在路上,晴天可以遮陽,雨天可以擋雨。樓和樓之間地空地上。綠樹婆娑,如果夏日,更可見花草爭奇鬥豔。

    每幢樓四五十個房間,房間大多數都是標準客房,但每幢樓都保留了幾個相對豪華地套間,那是專門為接待各級首長用的。在蘇梅地帶領下工作組進了別墅區,督查室的成員算是開了次眼界。接待辦王主任對這裡卻是駕輕就熟,他不時給唐逸介紹著這處別墅區的各種建築,走到一處大房子外頭,這間房子外頭隔了一層玻璃牆,玻璃牆跟房子之間是走廊,王主任敲了敲玻璃對唐逸說:「唐主任,聽聽這聲音,防彈玻璃。」

    唐逸微微點頭,這處別墅區,是接待各級領導專用。只怕一年也用不上幾次,更嘆了口氣,督辦春城飯店改制時倒是知道有一處別墅區,折了兩百萬資產,現在看來,卻是遠遠不止啊,祥順注資一千萬獲得44%的股權看來可是佔了不小的便宜,關鍵就在這別墅區地折價上。

    蘇梅這時候嬌笑道:「唐主任,王主任,就靠這別墅區。也不能奪了我們的接待權吧?一招和二招可找不出像這裡一樣即安全,環境又好的接待處,這裡最適合接待各級領導了。」

    王主任對蘇梅卻沒什麼好聲氣,沉著臉道:「你們不是要將這兒打通對外營業嗎?還談什麼安全?」

    蘇梅一挑秀氣的眉毛,詫異的道:「哎呦我的大主任。你這話是打哪聽來的。我們啥時候要將這裡對外開放了?你這大主任也不核實一下,就將報告打了上去。這不冤枉嗎?」

    王主任板著臉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你們匯報不及時,能怪我向上打報告嗎?」

    唐逸漸漸就聽出了話音兒,想來是飯店改組後,蘇梅就不大聽以前這位主管領導地話了,王主任一氣之下,就打報告要取消春城飯店的迎賓資格。

    蘇梅就將俏臉轉向了唐逸,有些委屈的說:「唐主任,你評評這個理,王主任是不是太不仗義,虧以前還是我們的老領導呢,一點兒也不支持我們的工作。」語氣裡帶著撒嬌的意味兒,和唐逸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印象不大相同,或許,她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種本能。尤其是在不大不小的官員裡打混時,她已經習慣運用自己女人的武器。

    沒改制前,春城飯店地總經理是副處級幹部,處於接待辦直接領導下,而現在的蘇梅,顯然也覺得自己有和王主任,唐主任平起平坐的資格。

    唐逸就笑:「這我可不知道了,我的工作就是評估,調研,而且主要工作還得王主任來作,我們畢竟是門外漢。」

    聽唐逸這麼說,王主任更覺得有面子,但也趕忙謙遜一番,說唐主任太客氣,我們的工作還是在督查室的領導下云云。

    進了一棟別墅,督查室和接待辦的工作組成員就分了組,分別考察廚房,餐廳,客房等場地。

    蘇梅和唐逸王主任三人卻是進了豪華套間,佈局類似於星級賓館的總統套房,裡外三進,房間的層高至少有三米二三,所以讓人感到非常敞亮。房間的地面上鋪著厚厚地純毛地毯,房間的牆上貼著樟木護牆板,使房間裡散發出淡淡的樟木芳香。外間是會客廳,進口的真皮沙發圍成一圈,茶几和其他家具也都古香古色。

    王主任推開臥室的門說:「唐主任,這是臥室,進來看看。」

    臥室裡擺著一張巨大地雙人床,用一床金黃繡花地綢緞床罩蒙了起來,看不出床上的其他臥具。臥室地牆面是用淡粉色的皺紋綢裱糊起來的,上面有暗花,整個房間顯得格外寧靜、溫馨。

    王主任看著就感慨:「唉,我要能在這裡面睡一晚,那就值了。」

    蘇梅格格嬌笑:「下輩子吧。」

    王主任臉一沉,就不再說話。

    從豪華套間出來時蘇梅輕輕一拉唐逸胳膊,低聲說:「喂,你不記得我啦?」

    唐逸笑笑,點頭說:「記得。」

    王主任走了兩步,不見有人跟上,回頭,見到唐逸和蘇梅在門邊竊竊私語,想了想,就說:「我去下衛生間。」就快步下樓。

    蘇梅努努嘴:「這人,又不定尋思啥呢,唐主任我和你打個賭你敢不敢?」

    唐逸問:「賭啥?」

    蘇梅嫵媚一笑:「就賭工作組在春城飯店考察這些天,咱倆經常說悄悄話的話,他指定和人說咱倆關係不一般,不信咱就走著瞧!」

    唐逸笑笑:「我可沒啥悄悄話和你說,走吧,別叫人等急了。」說著舉步先行。

    蘇梅咯咯一笑:「怕了不是?」

    唐逸卻是在尋思,這個女人在自己和王主任面前泰然自若,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難道心裡早就有了底兒?覺得春城飯店的政府迎賓資格是板上釘釘的事

    蘇梅跟在唐逸身邊,又說:「唐主任,上次我還沒多謝你幫忙呢。」這次的語氣倒是有些真誠。

    唐逸說:「你不是謝過了嗎?」

    蘇梅就笑:「那怎麼能算謝過,你可是省委的大領導,能為我們小老百姓出頭,我得好好回報你。」

    唐逸笑笑,也不接茬,蘇梅嘆口氣:「真看不出,你這麼年青就是省委的主任了,是正處級吧?喂,想不想出去作縣太爺風光一下?」

    唐逸就笑:「你有門路?」

    蘇梅哎了一聲:「我要有那門路我還在這兒窩著啊,不過我可知道王大主任想外放都想瘋了,可惜啊,他早先得罪過組織部的李部長,想往上爬?難嘍。」

    唐逸看了蘇梅一眼,沒有說話,這個女人倒是挺厲害的,這句話不管是真是假吧,如果督查室主任是其他人,那和王主任合作都會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影響,畢竟一個不招組織部副部長待見的幹部,正常情況下,誰都會儘量和他劃清界限。

    出了別墅,王主任正在門口吸菸,見唐逸和蘇梅出來,就回頭扔給了唐逸一顆,蘇梅說:「我去裡面看看。」又回身進了別墅,想來是厭惡王主任的煙味兒。

    唐逸剛剛將煙點上,王主任就說:「唐主任,這二年張省長都不怎麼來春城賓館你知道不?」

    唐逸微微搖頭,王主任就笑:「怕是也怕了她了,被她纏上,那可就麻煩大了。」

    唐逸默然,或許是因為經常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這個王主任,倒更像個市井之徒,當然,省委這樣的處干多了,可不像縣裡面的處干,各個官威十足。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3-6 10:53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春城飯店(中)

    工作組在春城賓館住了幾天,蘇梅每日都慇勤相陪,漸漸她也看了出來,別看唐逸說工作是王主任負責,但實際在唐逸面前,王主任和個跟班沒什麼兩樣,不但王主任這副模樣,接待辦的人員好像也比督查室的低一等似的,各個都是陪著笑臉奉迎人家,也難怪,接待辦油水足,但最怕的就是紀檢督察這些部門,真給你小鞋穿,哪個屁股上也太乾淨不了,有人說,接待辦就是名正言順的進行**,倒也有一定的道理。

    蘇梅看出了端倪,就對唐逸越發熱心起來,晚上為接待工作組在小舞廳舉行了個舞會,組織酒店服務員和工作組同志跳舞,蘇梅就領著一個服務員到了唐逸面前,笑著說:「唐主任,小梅可是第一次跳交誼舞,您多教教她。」

    小舞廳裡,燈光幽暗,一對對男女翩翩起舞,王主任那大肉球也樓了一個年輕的服務員在舞池中央扭來扭去,看得唐逸啼笑皆非。

    坐在場邊看舞場裡摟在一起扭動轉圈的男男女女,唐逸突然就想到昨晚督查室有名科員發牢騷說的話:他老婆以前最喜歡跳交誼舞,兩人經常為這個吵架生氣。

    他說,交誼舞的誘惑力就在於給男女親密接觸提供了合理合法的場合,沒有合法關係的男女如果平日這樣摟抱在一起,不成為法律制裁的被告,也得成為道德譴責的目標。而在舞場上,這種行為卻變得合情合理而且有了藝術包裝,難怪很多男女對跳舞趨之若鶩,樂此不疲,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根本原因就在於此:在舞場上他們可以跟異性做平時不敢做也沒有機會做的事情。什麼鍛鍊身體、豐富文化娛樂生活等等都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已。

    現在想想,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一定道理,尤其是這種舞會上,就更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唐逸回頭看了看蘇梅領來的服務員。白白淨淨的挺漂亮,穿著淡藍色酒店制服,看年紀應該也就是十**歲,有些羞怯地低著頭。

    唐逸擺擺手拒絕:「算了,我不會跳舞。」

    蘇梅嬌笑道:「唐主任這是看不上我們小梅吧?是不是想和我跳呢?我可從來不跟人跳舞的,不過唐主任要跳的話。咱就跳一支?」

    唐逸微微蹙眉,說:「那我還是和小梅姑娘跳一支吧。」

    小梅確實是第一次跳舞,黑皮鞋幾次踩到了唐逸的腳,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一個勁兒低聲說對不起,唐逸就笑,寬慰她:「沒什麼,第一次都這樣。「在唐逸帶動下。她心漸漸安定,倒也跳得一板一眼起來,舞曲結束後倒贏得了一陣彩聲,跟在唐逸身後回座位,小梅低聲道:」謝謝您。」唐逸微微點頭。

    一曲奏完,服務員就開始送飲料、啤酒,端茶倒水。這都是免費的,所以人們便都開始牛飲。

    回到座位,蘇梅在小梅耳邊低語了幾句,小梅就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蘇梅和唐逸坐了一張茶几,微笑道:「唐主任還說不會跳舞,謙虛的可過頭了,以後您可得常來玩兒,小梅作你地專業舞伴怎麼樣?」

    唐逸笑笑,端起了茶杯。慢慢吟了一口,舞曲再次響起,王主任又換了舞伴進了舞池,蘇梅鄙夷的道:「也不怕累著,這個人跳舞最不規矩了,以前管著我們酒店的時候最喜歡騷擾女職工,聽說有個服務員還被他弄大了肚子。」

    唐逸放下茶杯道:「蘇經理,咱還是談談工作吧。」

    「您說。」蘇梅好整以暇的拿起果汁杯吸了起來,但唐逸接下來的話卻使得她的動作滯住。

    「我覺得吧,春城賓館現在作為股份制企業。管理上確實存在和省委省政府對不上發條的情況,不再適合作為省委省政府的主要接待賓館,尤其是不能用來接待各部委領導或者中央首長,當然,一般地接待活動還是沒問題的。」

    蘇梅就笑:「話是沒錯。可是一招和二招有春城飯店這樣的別墅區嗎?難道要首長們去睡硬炕頭?」她倒是有恃無恐。別墅區就是她最大的籌碼。

    唐逸微微點頭:「你說得沒錯,一招和二招條件是不好。但這個問題也好解決,將你們春城飯店分離,將別墅區劃出來,當初不是折了兩百萬嗎?省裡出錢再買回來,從東面開門,重新修條路就解決了,反而更安全保密。」

    蘇梅臉色就有些變了,看了唐逸一眼,說:「這是你的主意還是老王和你說的?」

    唐逸笑笑:「是我自己的主意,還沒和王主任談呢。」

    蘇梅臉色就更加難看:「唐主任,雖說春城飯店地股份還有一多半屬於國家,但你們也不能說怎麼來就怎麼來吧?什麼都得講個規矩,我們現在是股份公司,一切都講章程的。」

    唐逸點點頭,拿起了茶杯,蘇梅看不透他心裡想什麼,想問,又忍住。

    唐逸回十樓房間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一聽,卻是小妹,「唐逸,我在春城呢。」小妹清脆淡雅的聲音就令唐逸心中一寧,彷彿淡淡的清泉,可以洗滌他這段日子的疲累。

    「怎麼,想我啦?」唐逸愉快的笑起來,令正跟在他身邊的工作組成員面面相覷,誰也沒聽過唐主任用這種語調和人說話。

    王主任揮揮手,這些工作組成員忙四散回房。

    小妹沉默著沒有說話,唐逸就不再逗弄她,說:「在哪呢?我去見你吧。」可不想寧小妹駕著寶馬來春城飯店,唐逸不想讓自己的身份成為被人注目的焦點,那樣會掩蓋掉自己工作能力地表現。

    寧小妹就說了地點,在城郊春水河的橋頭,唐逸又忍不住笑道:「哈,約會的好地點嘛,不錯不錯,我們小妹越來越懂得浪漫了。」不知道怎麼搞的。在寧小妹面前,唐逸越來越喜歡口花花,或許是因為這個時候,觀察小妹的反應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吧。

    小妹又沉默了,然後就掛了電話,再見都沒說一句。唐逸卻是笑笑,心情出奇地好。

    「唐主任,要去見朋友啊?」王主任笑呵呵的問。

    唐逸糾正他:「是女朋友。」

    王主任嘿嘿笑道:「那晚上還回來不?」

    唐逸一蹙眉:「你說呢?」

    王主任知道自己的話有點過,訕訕笑笑,說:「那我晚點來和你研究工作。」他見機的快,知道怎麼彌補剛才地失誤。其實他卻是打定主意晚上是不再找唐主任的,萬一他不回來,自己可不做了小人?

    春水河石橋是建國初期所建地拱橋。作為鴨綠江小小的支流,春水河很窄,尤其是春城這一段,只有十來米寬,已經厚厚的結了冰。

    唐逸駕著自己地桑塔納趕到石橋地時候已經十點多,車燈射出的長長光束中,已經隱隱可以看見那輛紅色地寶馬。

    唐逸其實最近也有換車的想法。自從和陳珂那次遇險之後,唐逸怎麼都覺得這輛車越用越彆扭。

    到了近前,唐逸才發現距離寶馬不遠處,還停著一輛綠色軍用吉普,唐逸失笑,這個小妹,帶著大部隊和自己約會嗎?

    紅色跑車旁,寧小妹穿著純白地風衣俏然而立,好似凌波仙子飄飄出塵,脖頸間那條隨風飄舞的雪白絲巾又為她添了幾分可愛的氣息。

    唐逸一下車就喊:「傻丫頭。你冷不冷啊?怎麼站外邊等我?想我想瘋了嗎?」可不是,唐逸一下車就險些打個噴嚏,春城飯店溫暖如春,工作組的成員在裡面大多穿著秋裝,唐逸出來時也忘了換厚點的衣服。

    寧小妹靜靜看著唐逸沒有說話,唐逸卻是尷尬的發現,寧小妹身後不遠處,還有三四名軍人,各個神色古怪,好像比唐逸還要尷尬。想想可不是,寧小妹對待下屬的態度唐逸閉眼也能想出來,恐怕在這些軍人眼裡,寧小妹可不是一個大美女,而是一個不苟言笑。不可親近地領導。這些軍人肯定對她又怕又敬,但突然聽得有男人這樣調笑他們敬畏的上司。他們卻是比唐逸還要尷尬的。

    寧小妹卻只是平靜的說:「不冷,你呢,穿這麼點?」

    唐逸呵呵笑笑:「不冷不冷。」卻不好再說調笑寧小妹的話了。

    那幾名軍人就悄悄挪動腳步,免得再聽到什麼聽不得的話,寧小妹轉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的腳馬上生了根似的,再不敢動。

    寧小妹說:「我們來協助瀋陽軍區建立特種兵部隊。」

    唐逸哦了一聲,想來她工作很忙,也就有這麼個機會和自己見一面,所以才帶了下屬。瀋陽軍區要建立特種兵部隊也不是秘聞,關心軍事的人大都知道這個消息。

    寧小妹看了唐逸一眼,說:「很忙,我走啦。」

    唐逸一陣苦笑,這個寧小妹,以為到了春城就必須見自己一面才是女朋友的本分嗎?大半夜讓自己來回折騰,總共說了不超過三句話,那還不如不叫自己來呢。

    寧小妹已經回身上了寶馬,唐逸恨得牙根癢癢地,更加覺得自己那次在電影院欺負她絕沒有錯,以後找到機會定要再好好欺負她,才能解自己心頭之恨。

    寧小妹才不管他怎麼想的呢,紅色跑車已經嗡嗡發動。

    唐逸無奈,想了想,就去和那幾個軍人握手,寧小妹不近人情,自己總不能和她學。

    為首的一名軍人是黑塔似的一條大漢,和唐逸握手時親熱的道:「您就是姑爺少爺吧,早聽說您了。」更偷偷一翹大拇指,壓低聲音道:「也就您敢這麼和小姐說話,了不起。」

    聽他這話茬就知道他和寧家關係匪淺,唐逸忙笑道:「啥少爺不少爺的,又不是舊社會,叫我唐逸吧。」

    黑大漢憨厚一笑,說:「那哪成?是我爺爺叫我這麼喊的,我可不敢不聽他的話。」

    唐逸就問:「你爺爺?」

    黑大漢說:「我爺爺是老首長的警衛員,我叫大周。」

    寧老爺子的警衛,姓周,唐逸腦海裡霍地閃過一個人名,就笑:「原來是他老人家啊!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吧?」心說原來是周司令地孫子,怪不得會用這種不倫不類的稱呼。

    周司令不是什麼司令,這就是他的名字,他本來是佔山頭的舊時軍閥,拉了一支隊伍,自己就成了什麼保安司令,漸漸周司令這個花名就成了他的名字,後來被俘虜投了誠,聽說有一身硬功夫,就作了寧老太爺地警衛員,建國後,寧老太爺幾次想安排他進軍分區,他死活不去,屬於舊式地綠林作派,講義氣,沒什麼組織紀律性,他逼著自己孫子叫寧小妹小姐,叫自己姑爺少爺倒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唐逸知道了這是寧家地自己人,就更親熱了幾分,笑著搖他的胳膊,說:「有時間可得找我喝幾杯。」

    大周憨厚的點頭,卻又突然臉色一變,原來寧小妹的寶馬已經駛出,大周急忙說:「姑爺少爺,改天再聊。」回身急匆匆向吉普跑去,此時的他,倒好像受驚的兔子,看模樣也知道他怕極了寧小妹。

    看著遠去的車輛,唐逸笑笑,雖然這次見面沒有超過五分鐘,他心情倒是變得愉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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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春城飯店(下)

    接下來幾天蘇梅對唐逸的態度倒沒什麼變化,還是喜歡湊在唐逸身邊說話,這不,一大早,蘇梅就跑來約唐逸一起去吃早餐,倒是把唐逸搞得一愣,她表現的可是有些過了,被人看到怎麼想?

    蘇梅卻是進了唐逸房間,當然,她沒有關門,這點避忌她還是注意的。

    唐逸正琢磨怎麼打發她,房間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唐逸走過去接起,是個低沉的男音:「唐主任?我是秘書處張震啊,還記得我吧?以前一起吃過飯。」

    唐逸微微一怔,張震?他倒是知道,張省長的秘書,不過兩人並不相識,他好端端打來電話幹嘛?至於說一張桌子上吃過飯,這些都是套話,倒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唐逸笑著說:「你好你好,怎麼會不記得呢?」

    兩人寒暄了幾句,張震就說:「是這樣的,春城飯店改制的事兒張省長一直很上心,也希望經過這次成功的改制,春城飯店能成為我省的納稅大戶,張省長昨天還念叨呢,工作組雖說是為了接待賓館搞調研,但也要注意發現改制中出現的種種弊端,對酒店的工作,咱們還是有指導權的。」

    唐逸應著,那邊張震又轉述了幾句張省長關心春城飯店的話,最後笑道:「唐主任,其實我也是瞎操心,不過為領導排憂解難可不就是我們這些小秘書的分內事嗎?」

    唐逸恩了一聲,笑道:「我知道了,謝謝張秘書關心。」

    掛了電話,那邊蘇梅嬌笑道:「唐主任,可以去吃早餐了嗎?」

    張震的話是含糊不清的,但蘇梅大早上就巴巴來找自己,接著就來了這麼個電話,唐逸馬上就明白自然是因為自己的那條建議,難道。蘇梅真的和張省長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唐逸玩味的看了眼蘇梅,說:「早餐就不一起吃了,我趕著寫工作報導,我得把早先和你提的意見寫上去。」

    蘇梅臉色微微一變,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唐逸雖然謹小慎微地觀察著省委大院。盡力避免著陷入一些看不清的漩渦,但既然是省委交代給自己的工作,自己是必定要作好的,這不同於劉飛的傷人案,那件案子說實話到現在唐逸也不知道是不是劉飛作的,後來幾次和劉飛喝酒他都沒再提這個茬。但不管是不是劉飛作地,那案子鬧大,只會引發一場政治鬥爭。

    春城飯店這檔事兒和劉飛案截然不同。是正常的工作程序,省委既然交到了督查室,自己就要作好這個工作,不偏不倚的提出自己的意見,至於最後怎麼解決,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張省長不喜歡這個意見。大可以最後否決。

    而且唐逸總覺得,張省長不會無聊到真的叫秘書給自己打電話暗示,畢竟這意見自己只和蘇梅一個人談過,給自己打電話那不就等於向自己洩露他和蘇梅的關係嗎?自己是一般幹部他倒可以不在乎,但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洩露這種信息給自己。

    唐逸一整天都悶在房裡寫報告,晚上地時候王主任突然敲響了唐逸的門,進屋就發牢騷,原來工作組的調研已經接近尾聲,過幾天就會撤離春城賓館。王主任就和蘇梅提意見,要求撤離前再安排一次舞會,卻被蘇梅毫不猶豫的拒絕,王主任在唐逸房間裡還氣得嘴唇直哆嗦,可見剛剛蘇梅肯定拿話嗆得他厲害。

    唐逸就笑:「一次兩次舞會,辦不辦又咋了?至於這麼生氣嗎?」

    王主任漲紅著臉:「這不是舞會不舞會的問題,而是她蘇梅人品的問題,以前她作公關部經理的時候,敢這麼不聽話嗎?現在倒好,尾巴都翹到天上了!」

    唐逸本來懶得理他。但看他憤憤不平地樣子怪可憐的,就好像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兒,就給他出主意:「你那麼想跳舞不會自己去舞廳啊,二樓不是有大舞廳嗎?隨便進的那種,要她安排幹嘛?」

    王主任眼睛一亮。就說好。但一定要拉著唐逸一起去,唐逸被他磨得沒辦法。只好放下手頭的工作,跟他進了電梯。

    王主任卻是按了三樓的電鈕,笑嘿嘿道:「去小舞廳轉一圈兒。」唐逸沒有說話。

    三樓小舞廳外,唐逸和王主任卻是遇到了蘇梅,蘇梅穿著藍色職業套裙,肉色棉襪,倒也靚麗迷人,她剛剛從小舞廳出來,臉色有些難看,見到唐逸和王主任點頭,算是打招呼,就想走掉,王主任叫住她:「你不說小舞廳搞裝修,這幾天不開放?裡面咋有人跳舞?」

    小舞廳隔音效果很好,在蘇梅關門的一瞬間,潺潺的音樂彷彿也被關在了門裡。

    蘇梅站住,顯然心情不怎麼好,說:「你喜歡跳舞就進去!別煩我!就怕你沒那個膽兒!」

    她心情不好,王主任卻是舒暢起來,笑道:「我有啥不敢進的?裡面還是龍潭虎穴咋了?」

    蘇梅冷笑:「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就是鄭參謀在裡面呢。」

    王主任臉色立時就是一變,回頭訕訕對唐逸道:「咱走吧,」蘇梅就是連聲冷笑。

    唐逸就有些好奇:「鄭參謀是誰?」

    王主任邊拉著他向電梯那邊走,邊說:「媽的一個兵痞,最不是東西了,隔三差五就在春城飯店招待他朋友……」

    電梯遲遲不上來,王主任卻是痛罵著這個鄭參謀,唐逸卻也漸漸聽明白了這個鄭參謀地身份,是駐春城36172部隊司令員的兒子,特別跋扈囂張,而且最喜歡在春城飯店招待他朋友,以前王主任吃足了他的苦頭。唐逸聽到這兒倒是微微一笑,軍隊和地方是兩個體制,地方上的幹部吃不慣軍隊那一套很正常,而且外面一般人不清楚,以為36172部隊的最高首長叫司令員。唐逸卻是知道,36172不過是瀋陽軍區第三集團軍下屬的步兵師,駐紮在春城附近,這個所謂的司令員應該就是師長吧。

    但聽著接下來的話唐逸卻是微微蹙眉,王主任說,這個鄭參謀不僅僅在春城飯店稱王稱霸。更有一次在春城街頭就明目張膽地聚眾毆打交警,更將隨後趕來的交警隊大隊長打得脾臟出血,最後這事兒也不了了之,地方上,根本就管不了軍隊地事兒。

    軍人毆打交警的事唐逸倒是有所耳聞,但那大多是兵痞遇到了警痞,如果高級將領的孩子,那這情況可就不一樣了。傳出去,會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

    唐逸就皺眉問:「部隊首長就不管管他地兒子?」

    蘇梅也站在一邊等電梯,這時冷哼道:「誰知道,沒準兒他老子就是個老兵痞,什麼玩意兒,和他跳個舞也動手動腳地!」顯然剛才吃了虧,罵起鄭參謀。倒和王主任唐逸有些同仇敵愾地感覺。唐逸微微蹙眉,電梯一響,門開,看到電梯裡面的人,唐逸卻是愣了一下,最前面地正是大周,不過他們都穿著便裝,大周捂得挺嚴實,大概穿了棉褲棉襖,抹著汗正嘟囔:「真他媽熱。」抬頭就見到唐逸。大週一愣,然後下意識敬個軍禮:「姑爺少爺!」

    大周身後幾人也都筆直立正敬禮:「首長好!」

    唐逸無奈的笑道:「早說了叫我唐逸。」伸手和大周握手:「你怎麼來這兒啦?小妹呢?」又對後面那幾個軍人道:「別亂叫,我是什麼首長了?」心裡嘆口氣,瞥了眼蘇梅和王主任,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都目瞪口呆的發怔。

    大周憨厚一笑:「小姐回北京了。」一邊規規矩矩回唐逸說話,一邊用胳膊擋著電梯門。

    唐逸看得好笑,剛想叫他們從電梯裡出來,突然小舞廳門嘭得被撞開,一名女孩兒跌跌撞撞衝出來。正是小梅,小梅滿臉驚惶,一眼就看到電梯口地蘇梅和唐逸幾個人,幾步跑到蘇梅跟前,說:「經理。我。我不陪他跳了,經理。求求你了!」

    蘇梅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舞廳門又被咣一聲推開,從裡面走出一個滿臉通紅疙瘩,敞著綠色制服的凶相男子,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又從歌舞廳湧出四五個人,看身條都很健碩,應該是軍人。

    「媽的跑什麼跑,不就跳個舞嗎?老子能吃了你啊?!」長得挺凶的男人指著小梅就罵,小梅嚇得簌簌發抖,躲在了蘇梅身後。

    蘇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鄭參謀,給我個面子,別和小女孩兒計較。」

    鄭參謀罵罵咧咧道:「不行,今天老子一定要她陪著跳。」過來就想抓小梅,卻不想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手腕,用力掙了一下,竟然掙不開,一抬眼,看到面前是一個清秀青年,瞪眼道:「放開,***找死啊?」

    大周幾個見起了爭執,忙從電梯裡走出,這才見到鄭參謀,大周就哈哈一笑:「自己人自己人,鄭老弟,算啦算啦!」

    鄭參謀這時候也看到了大周,奇道:「周哥,這人你認識?」

    大周點頭。

    唐逸看了大週一眼,就放開了抓著鄭參謀地手,微微一笑:「別給軍人抹黑,也別給你老子抹黑。」

    鄭參謀臉馬上漲紅了,一個個疙瘩更是紅得嚇人,指著唐逸罵道:「媽的你有病啊,給臉不要臉咋的?」

    唐逸冷笑:「你在地方胡作非為鄭師長知道不?告訴你,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會向他反應情況!」

    鄭參謀臉都氣綠了,一擺手阻止大周說話,說:「周哥!你啥也別說了!今天我要治不老實這傢伙我他媽就不姓鄭!」

    說著就揮手:「把這小子給我捆起來,拉回咱軍區大院再好好拾掇他!」

    唐逸回頭對王主任道:「去報警!」

    王主任和蘇梅都傻了,聽唐逸的話更是心裡叫苦,報警?警察敢管他嗎?」

    大周忙笑呵呵攔在唐逸身前,說:「鄭參謀,算啦算啦!」

    鄭參謀上了脾氣,大聲道:「周哥,你啥也別說行不?今天我非得治治這小子!」

    大周微微點頭,「好。我啥也不說!」突然一個反手大耳刮就砸在鄭參謀臉上,鄭參謀怪叫一聲,蹌踉後退,大周跟上去就是一腳,正踹在他胸口,鄭參謀悶哼一聲向後栽倒。

    大周身後那三名軍人也極快動手。噼裡啪啦,橫推側踢,異常麻利的將圍過來準備動手抓唐逸的幾人打倒在地。

    大周這兩下下手很重,普通人早就暈了過去,鄭參謀眼冒金星,但他畢竟從小接受軍事訓練,體質是極好的,尚沒有暈倒。迷迷糊糊撐著地坐起,就聽幾聲女人尖叫,接著腦門上,被頂了一個冷冰冰的家什,迷茫的抬眼一看,黑洞洞的槍口就在眼前,他激靈一下出了一身冷汗。腦袋馬上清醒過來。

    大周繃著臉:「你他媽什麼東西?和誰耍橫呢?信不信老子一槍斃了你!」

    鄭參謀卻是囂張慣了,大聲道:「周大山,有本事你就開槍,看最後誰吃虧!」

    大周冷冷一笑:「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你老子是誰!別說斃了你,就算你老子在這兒要動我們姑爺少爺,老子照斃不誤!」手就慢慢扣住了扳機。

    鄭參謀卻是徹底蒙了,他知道大周地身份,寧家那個美女上校地跟班,聽說是寧家出來的人。只是大週一向和藹可親,幾天下來,就和他處得哥們似的,今天也是他做東,請大周來喝酒跳舞,卻不想大周突然就翻了臉,看他充滿殺氣的臉,鄭參謀只覺得褲襠一熱,竟是尿了。

    「周……周哥,別……」鄭參謀終於服了軟。

    大周冷哼一身。站直了身子,又是一腳,將鄭參謀踢得躺下。

    那邊鄭參謀的跟班也都被槍指著,乖乖的蹲在地上。

    唐逸苦笑,幸好三樓是接待貴客地各種娛樂場所。不對外開放。不然只怕春城飯店早就炸鍋了。走過去拍拍大周肩膀,說:「沒事吧。」

    大周呵呵一笑:「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說著就回頭對蹲成一圈的那幾個人喊:「過來攙著你們地鄭參謀回營區。」

    大周臨走前低聲對唐逸道:「明天早上我給您打電話報平安,如果您接不到我的電話,就將今天的事告訴小姐,您今晚也小心些。」

    唐逸微微點頭,想不到大周還挺謹慎的,其實出現大周幾個人被鄭師長報復的概率大概可以用億分之一來形容,別說是打了鄭參謀幾下,就算打折他兩條腿鄭師長也得忍下這口氣,只怕是擔心他地前程多一點。大概大周是從小見慣了他爺爺地作風,所以才這般小心謹慎。

    大周這些「野蠻軍人」離去,小舞廳裡偷偷向外張望的女舞伴們才溜出來,七嘴八舌向蘇梅打聽出了什麼事兒,蘇梅深深望了唐逸一眼,回頭安撫那些女孩子,大聲叫她們保密,倒好像故意說給唐逸聽似地,其實除了小梅,其它女孩子都離得遠,根本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逸拉著暈暈乎乎的王主任進了電梯,再看唐逸,王主任可就從心裡敬畏起來,王主任因為鄭參謀的事不止一次向政府辦反映過,聽說政府辦更反映到了主管裘副省長那兒,可是裘省長說會和部隊溝通,結果溝通到現在也沒解決問題,而唐逸莫名其妙的幾個朋友,不,應該是部下,叫他首長嘛,莫名其妙地幾個「部下」就將鄭參謀收拾了,話裡話外提到鄭師長也有那麼幾分居高臨下的神氣,這能不叫王主任敬畏嗎?

    唐逸嘆口氣,說:「今天的事別說出去,知道嗎?」王主任連連點頭,唐逸卻是知道,如果就王主任一個人在場還好說,但還有其他人在,想讓人保密可就難嘍。

    第二天晚上,蘇梅就為工作組組織了歡送舞會,王主任就在唐逸耳邊打小報告:「唐主任,她這是想巴結您,您可得小心那女人,她水深著呢。」

    王主任現在在唐逸面前就好像下屬一般,對唐逸比對他的主管辦公廳主任還恭敬,看得那些工作組成員無不驚訝。

    小舞廳裡,唐逸沒有下場,坐在茶几旁喝茶,看著翩翩起舞的男女,唐逸搖搖頭,耳邊傳來一聲嬌笑:「唐主任,咋了?唉聲嘆氣的?」

    唐逸回頭一看,蘇梅笑眯眯站在自己面前,她打扮得非常靚麗,穿了一身雪白的薄羊絨套裙,上衣的下襬和裙子的下襬上都綴著淡淡的淺藍色牽牛花,看上去素雅卻又活潑。套裙地質地很有彈性,緊緊圍裹著窈窕卻又豐滿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了出來,而墜及腳面的長裙又顯得飄逸、灑脫。頭髮做成了披肩的大波,墨黑的波浪更加襯托出面部的粉白和櫻唇的紅潤。伴隨她一起飄來的還有高級法國香水那淡雅卻又毫不含糊的芬芳。

    唐逸點了點茶几,蘇梅就在對面坐了下來,唐逸說:「你們的接待工作有些問題,服務員都成了陪舞小姐,這風氣不好。」

    蘇梅嘆口氣:「你以為我願意啊,但你想想,高級領導跳交誼舞地話大多會叫省歌舞團的女孩來伴舞,雜七雜八的工作組考察團咱不用理,最怕的就是你們這種不上不下的,要跳舞,怎麼辦?我不牽頭組織服務員地話就會得罪一大票人,我也難啊,再說,我也不是強逼她們,都是自願地,有的職工還就好這口兒呢。」

    蘇梅說到這兒又嫣然一笑:「當然,唐主任既然不喜歡,我明天就下文,以後再不許春城酒店地服務員陪舞。」

    唐逸看了蘇梅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候「嘀嘀」的響聲,蘇梅從腰間拿出BP機,微微皺眉,就扔到了桌上。

    唐逸就隨意問了一嘴:「要不要回電話,我這有。」

    蘇梅搖頭:「不用,是我愛人,煩死。」

    唐逸默然,前幾天他見過蘇梅丈夫一面,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據說是教師,人看起來很不錯,在蘇梅面前更是唯唯諾諾,看起來是很愛蘇梅的。

    「我知道,在你們眼裡,我是個壞女人,唉,壞就壞吧。」蘇梅拿起了果汁,喝了

    唐逸卻是沒心情聽她「傾訴心事」,女人最喜歡用這招來博得同情。

    唐逸剛剛想藉故離開,蘇梅突然道:「其實我的情人是張震。」

    唐逸一愕,轉頭看向了她。

    「祥順的貸款就是他幫我辦的,張省長很喜歡他,這個人在省城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背後人們都叫他省城第一秘。」

    唐逸拿起了茶杯,慢慢喝茶。

    「我在護理張省長時認識了他,也無力反抗他,呵呵……」蘇梅笑笑,「也許是不想反抗吧,那時候的我可是做夢都想日子過得好一點。」

    唐逸放下茶杯,淡淡道:「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蘇梅眨眨眼,說:「投靠你,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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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十三章 突發意外

    唐逸沒有說話,端著茶杯喝茶,靜靜看著蘇梅。

    蘇梅撥了撥鬢角的秀髮,嬌笑道:「我還有個信息,張震要去寧邊作副書記了。」

    唐逸微微一愕,寧邊是遼東第二大城市,有著渾厚的重工業基礎,其裝備製造業在建國初期曾經為新中國的發展作出過巨大的貢獻,但時過境遷,現在這些企業無不面臨著設備老化,資金缺乏的困境,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寧邊這個重工業城市在遼東還是有著其特殊地位的。

    張震級別是副廳,是幾個書記省長秘書中級別最高的,就算劉書記的秘書,也不過是正處而已,而且張震作省長秘書已經五年了,按慣例,省委大佬的專屬秘書四五年就會動一動,顯然,張省長對張震愛護有加,竟然想將他放到寧邊副書記的位置上。

    蘇梅似乎在等待唐逸消化這個信息,過了好一會兒又接著道:「不過這事兒還沒徹底定下來,聽說省委常委的協調會議上包部長持明確反對態度,組織部部委會的意見是張震去寧邊擔任副市長。」

    常委協調會就是俗稱的碰頭會,是對一些重要議題提到常委會討論前的協調,碰頭會的結果基本就左右了常委會的基調。重要的人事任命的話,碰頭會一般是劉書記,張省長,其餘三個副書記還有組織部部長參加。

    唐逸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那個矮小精瘦,不苟言笑的老頭,省委組織部部長包衡,唐逸和他沒接觸過,但他的傳說聽過一些,他是有名的「一本正」,更有人戲稱他「包公」。概因其剛正不阿的名聲在省委大院是出了名的。

    三年前,包衡剛剛擔任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第一次主持召開部務會。研究幾名省直部門幹部的任職問題。上午召開的會議,下午就有一名幹部來找包衡,請求自己的任職事宜在未上省委常委會之前能夠再重新研究一下。這個幹部當時是省政府研究室副主任,下一步擬安排他到省統計局擔任副局長,而他本人想到省財政廳擔任副廳長。包衡聽完幹部地來意,當時臉子就撂了下來。追問是誰告訴來人要到省統計局任職的。那個幹部在包衡嚴厲的追問下,只好將告訴他消息的一位相熟的副部長的名字說了出來。結果,包衡把這件事匯報給省委書記劉琦,對那位副部長在幹部考察研究時「跑風漏氣」地問題進行了嚴肅處理,將副部長調離省委組織部,安排到省行政幹部學院擔任副院長,想要擔任省財政廳副廳長的幹部因「要官」問題而原位未動,依舊在省政府研究室擔任副主任。而且兩年內不能提拔。此事震動了全省政界。包衡反對?唐逸不禁微微一笑,那可就有趣了。

    蘇梅又接著道:「聽說田書記還提出了新的人選,不過張震說這個人太年青,基本沒有任何可能影響到他。」

    唐逸一愕,無疑,田朝明提到的人就是自己,正如蘇梅所說。自己資歷太淺,田朝明提自己可不是真的想為自己爭這個位置,其中的用意可就深了。

    唐逸笑了笑,這個老狐狸,倒是變著花樣的利用自己為他爭利益。

    看看蘇梅,唐逸卻是重新審視起她來,就算是張震的情人吧,但能得到這些消息可真地太不簡單了,最起碼,張震可以說極為信任她。而一名官員信任自己情人到這種程度,只能說,這女人,實在是很有一套。

    蘇梅慢慢拿起了果汁,現在,她在等唐逸衡量她的價值。

    唐逸微微一笑:「你投靠我,怕是得不到什麼好處的,我看你是聰明過了頭。」唐逸說的是實話,他和張震不一樣,是不會作些違法的事幫蘇梅斂財的。而且看得出,蘇梅這個女人野心不小,張震這樣的人物作靠山她都不滿足,見到更高地枝頭馬上就向上攀。

    蘇梅好似知道唐逸的想法,微笑道:「真聰明假聰明日子長了就知道。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張震離開省城,我換個碼頭而已。」

    唐逸品著茶。卻是在尋思怎麼擺脫這個麻煩的女人,她和張震,只怕都不太乾淨,自己和她攪合到一起無異於與虎謀皮,雖然能獲得短期的利益,可以靠她打聽出許多省府秘聞,但目光放長遠的話,絕對是得不償失。

    況且,她說的話又怎麼做得了准,誰敢保證她不是和張震串通,在自己面前做戲,尤其是張震是張省長貼身秘書,只怕知道自己身份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張震知道自己的底細,就更不能排除蘇梅做戲地可能。

    舞曲停,男男女女紛紛回座位喝飲料休息。

    唐逸眼睛一瞥,卻見到服務員端向另一桌的盤子裡有一種易拉罐的飲料,上面綠色的字體很顯眼「PADA」,唐逸微微一怔,卻是想不到PADA,中文註冊為「奇葩」的飲料已經進入春城飯店飲品系列,看來發展的不錯。

    「唐主任想換換口味兒?」蘇梅卻是一直在注意著唐逸的表情。

    唐逸微微搖頭,說:「經常改變自己口味的人我一向不喜歡。「

    蘇梅咯咯一笑:「你這是在拒絕我嘍?」

    唐逸笑笑,又拿起了茶杯。

    這時候舞曲響起,蘇梅站起來,伸出纖手:「唐主任,我請你跳一曲唐逸微微點頭,放下茶杯,牽著蘇梅的手進了舞池,蘇梅的舞跳得很好,在唐逸地懷中轉來轉去活像一條在網中掙紮著逃跑的大魚。

    跳著舞,蘇梅輕聲在唐逸耳邊道:「感覺沒感覺出來,咱倆挺合拍的?」

    說著話,身子更慢慢粘在了唐逸身上,唐逸隔著薄薄的衣衫能夠非常清晰地觸摸到她滑膩豐腴的肌膚,更能嗅著她身上淡淡地體香。

    感覺蘇梅貼地越來越緊,唐逸微微退了退,以便拉開自己敏感部位跟她的接觸。蘇梅卻又嬌媚萬分地貼了上來,並且在唐逸耳邊輕聲說:「不好麼?」

    唐逸笑笑,這是自己第一次被色誘吧?

    唐逸沒有黑著臉甩手離去或者推開蘇梅,更不會回應蘇梅地挑逗,只是很專注的和蘇梅跳完這一曲,而蘇梅也就漸漸知趣的將身子和唐逸拉開了一點距離。

    回到座位上。蘇梅招呼服務員為唐逸換熱茶,看了眼慢慢拿起涼茶品味的唐逸,眼裡有了抹深思。

    工作組撤離的當天,唐逸來到了蘇梅的辦公室,蘇梅當時嬌笑道:「我是不是該覺得受寵若驚呢?」

    蘇梅地辦公室很寬敞,蘇梅招呼唐逸在沙發上坐下,更親手為唐逸泡了杯茶,唐逸琢磨了一下。就道:「我覺得道義上應該同你說一聲,關於拆分春城飯店的建議書我已經寫好了,回去後就會上報到辦公廳。」

    蘇梅在唐逸對面坐下,好整以暇的拿起茶杯,微笑道:「隨便啊,我早料到了。」

    唐逸略一沉吟,又道:「我給你提個建議。關於酒店的經營,我覺得你還沒完全挖掘本省資源優勢,例如,每星期一次去往延山的南韓旅遊團,你完全可以和延山的旅行社合作,使得春城酒店成為他們的合作方,其實南韓遊客剛剛下了飛機,就馬上坐大巴趕往延山,對遊客來說,是很疲累的。如果能在春城飯店下榻一晚,第二天趕往延山,則對遊客,對春城飯店,對延山旅行社都是有好處地,可謂一舉三得。」

    唐逸又笑道:「如果蘇經理有意的話,我可以負責介紹金秋旅行社的負責人和蘇經理認識,具體合作細節你們自己談。」

    聽了蘇梅洩露出的許多信息,唐逸也得稍稍回報一下,免得她懷恨在心。給自己下絆子,女人,是很麻煩的生物,真的被惹惱的話是一點理智也沒有地。

    蘇梅嬌笑:「那我可是求之不得,謝謝唐主任了。」想了想。又說:「唐主任不介意將手機號碼留給我吧?」

    唐逸微微點頭。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王鳳起出事了,工作組撤回沒幾天。唐逸的辦公室就來了幾名不速之客,省委辦公廳紀檢組的李組長,省紀委的王處長,一個高高瘦瘦,一個矮矮胖胖,這兩人搭檔在一起,還真的挺有喜劇效果。

    另外就是幾名紀檢組和紀委的隨員。

    李組長開門見山,說我們倆是來向王鳳起主任調查情況的,唐逸隨口就問什麼事,王處長說對不起唐主任,我們有保密紀律,不能說。唐逸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王鳳起這次,惹的事兒不小。

    唐逸就微微蹙眉:「你們立案了?」如果沒有立案調查地話,自己這主管領導完全可以瞭解一下情況的,何況就算已經立案,按慣例,最起碼也應該將大致情況向自己通報一聲。何況自己這個督查室本身和紀委就有著良好的合作關係,與其它省直機關還是有些不同的。

    李組長看出唐逸臉色不悅,看了王處長一眼,想了想就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到了唐逸桌上。

    是公安局轉給紀委的材料,李組長就解釋,原來公安機關在打擊傳銷組織的過程中,成功搗毀了製造「阿爾匹林「的地下工廠,逮捕了工廠負責人,在調查中,該負責人交代,工廠受到了督查室副主任王鳳起的庇護,從十月份,該負責人每個月都會打進王鳳起戶頭五千塊錢。公安機關馬上將涉及王鳳起的材料轉到了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反貪局又轉給了紀委,李組長他們這次來就是先瞭解下情況。

    李組長又說:「根據工廠負責人介紹,他和王鳳起是在十月份認識的,當時督查室接到群眾舉報,該工廠製造地噪音令周圍居民不堪騷擾,負責處理的就是王鳳起主任,而收到工廠主的賄賂後,王鳳起主任就充當了該工廠的保護傘,更曾經給該管區派出所打過招呼,要他們多多照顧。唐主任。我們想瞭解一下去年十月份,王鳳起主任是不是處理過該工廠所處小區居民的投訴。」

    唐逸就說:「我查一下。」給高小蘭和檔案室打了電話,一查檔案,果然有這碼事。

    李組長和王處長交換了一下眼色,就說:「我們和鳳起同志談談。」

    唐逸微微點頭,紀委地人客氣地感謝了唐逸地配合。就出了唐逸辦公室,高小蘭跟出去,不一會兒又跑回來,大驚小怪道:「唐主任,他們把王叔帶到紀檢組去了。」

    唐逸恩了一聲,倒有些好笑,怎麼和自己斗地時候他攤不上這倒霉事呢,保證他馬上就老老實實。現在刺快被自己磨光了,倒又惹上了這麼個大麻煩。

    高小蘭焦急的問:「主任,王叔到底犯啥事兒了?」唐逸說:「這我可不知道,不過你放心,紀委的同志不會冤枉好人的。」

    高小蘭一撇嘴:「那可說不定。」唐逸好氣又好笑,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好說她。

    「主任。王叔這人是好強,好面子,但他不是壞人,我不信他會貪污**。」高小蘭一臉不平。

    唐逸點點頭:「放心吧,不會有事地。」

    高小蘭怏怏不樂的出門,唐逸接著看起了文件,腦子裡,卻儘是王鳳起的這檔子事,高小蘭說得沒錯,王鳳起收些小錢。靠職權之便辦些私事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收上萬元的賄賂,王鳳起應該沒這麼糊塗,不過也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又不是王鳳起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他的想法。

    最容易出問題的幹部就是認為自己已經幹到頭地干部,沒有上升空間了,就容易追逐個人的私利,說不定王鳳起被自己打壓下。就產生了這種心態呢?

    胡思亂想間,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唐逸接起,話筒裡傳來蒼勁有力的男音:「唐主任吧?我紀檢老孔啊!」

    紀委副書記孔祥恩,辦延山案子時和唐逸合作過。唐逸忙客氣的和他寒暄。心知他定是為王鳳起的案子打的電話,或許是因為督查室地敏感性。所以這位副書記才親自打電話溝通。

    果然,孔祥恩嘆了口氣:「我們已經在工商銀行核實,王鳳起同志的銀行卡里確實從十月份,每月五號都會匯進五千元,累計共兩萬元,和舉報人交代的材料完全吻合。」

    唐逸又是一愣,今天帶給他的意外一件跟著一件,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覺。

    孔祥恩又道:「紀委辦案同志的意見是,王鳳起同志暫時停職接受調查,當然,也要聽聽你這個主管領導的意見。」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同意紀委同志的意見。」

    孔祥恩又和唐逸閒聊了幾句,約了週日一起吃個便飯,這才掛了電話。

    唐逸拿起筆寫報告,卻怎麼寫怎麼覺得彆扭,嘆口氣,放下了筆,心有些亂,因為憑直覺,唐逸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現在自己能做的也就是等待紀委的調查結果。

    王鳳起地辦公室空了,唐逸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悅,每次從他辦公室前走過,唐逸總會向裡面看上一眼,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麼。

    一月底,紀委和省委辦公廳下文,王鳳起被撤職,開除黨籍,移交檢察機關法辦。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王鳳起被關押期間提要求要見自己,檢察機關批准了他的請求,於是在兩名檢察院同志陪同下,唐逸在檢察院羈押室,一間乾淨的單間裡見到了王鳳起。

    王鳳起很憔悴,鬍子拉碴,彷彿蒼老了十歲。

    王鳳起見到唐逸的一瞬間彷彿有了神采,愉快的笑起來:「知道我為什麼能見到你嗎?因為我坦白從寬了。」

    唐逸苦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我什麼也沒作過。」王鳳起還是不停的笑,兩名檢察員大聲訓斥他,唐逸微微皺眉,拉過房間唯一的椅子到王鳳起身邊,說:「你坐!「回身又去幫王鳳起倒了杯開水,兩名檢察員見到唐逸的作派,對望了一眼,就走到了門邊,不再管瘋瘋癲癲的王鳳起。

    王鳳起接過唐逸遞來地水杯,深深嘆了口氣:「主任,謝謝你來看我。」

    唐逸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我知道是誰害我的,還記得劉飛那個案子嗎?我認識了一位大人物,也是因為這個案子,我得罪了他。」

    唐逸自然知道他說得是誰,沒有接聲,只是靜靜聆聽,許多事,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

    「追查阿爾匹林這個傳銷組織的時候,其實我就發現了些蛛絲馬跡,阿爾匹林的供貨商應該就是這個人,我怕了,用小花招阻撓公安機關查案,還偷偷銷毀了一些證據,沒想到,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他大概早就想搞垮我了,所以劉飛案子結束後,他就開始往我的銀行卡里匯錢,那張卡,唉,就是工行那次,為咱們省委職工每人都辦了一張,我回家就扔進了抽屜,從來就沒有用過。」

    「接下來地事兒你也知道了,如果沒有阿爾匹林這件案子,過一兩個月,大概我會成為其它案子地受賄者吧?」王鳳起苦笑搖頭。

    唐逸默默聽著,漸漸腦海裡就有了清晰的脈絡,田衛兵要搞掉王鳳起從幾個月前就開始策劃了,本來大概是想給他編織個受賄地名目,誰知道就這麼巧,阿爾匹林案又牽涉到田衛兵,於是田衛兵就順水推舟,叫自己的手下也就是那製藥廠負責人舉報王鳳起,偏偏王鳳起以前接觸過該負責人,只怕真的收了什麼好處,關照過當地相關部門對這家小工廠照顧一下,當然,王鳳起那時候是不會知道這是一家假藥製造廠的。

    但一連串的巧合,使得王鳳起受賄的證據變得鐵證如山,如若不然,單憑銀行卡里多出來的存款是難以將王鳳起定罪的。

    但這一切也僅僅是自己的猜想,是通過王鳳起的話推斷出來的結論,而王鳳起的話,可信嗎?

    王鳳起也問出了相同的問題:「主任,你信不信我的話?」

    唐逸凝視王鳳起,終於輕輕點了點頭。鳳起欣慰的笑了,伸了個懶腰,笑道:「說出來就輕鬆多了,主任,以後可別忘了來探我的監。」

    唐逸蹙眉,問道:「你為啥不和紀委的同志說清楚?」

    「說清楚?誰會信?」王鳳起笑著看向唐逸,「主任,說心裡話,你信嗎?」

    唐逸看著他,沒有說話。

    「再說了,這些年我收的好處價值應該比兩萬塊只多不少吧?算起來,我還賺了!」王鳳起又愉快的笑起來。

    出了羈押室,一名檢察員終於忍不住問唐逸:「唐主任,你真相信他的話?什麼大人物,誣陷,我怎麼覺得跟小說似的?」

    唐逸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你們沒發現他這裡有問題嗎?」心裡,卻壓抑的難受,或許,王鳳起真的是罪有應得,但自己心底,為什麼有種莫名的悲哀呢?

    兩名檢察員如釋重負的笑起來,一個說:「別說,他這故事還編的夠離奇的,一般的人可編不出來。」

    另一個笑了一會,卻又皺緊眉頭:「他不是裝瘋賣傻吧?想裝病逃脫法律的制裁?」

    唐逸笑笑:「誰知道呢?」

    走出檢察院大院時,唐逸回頭,看了那三樓那小小的窗戶一眼,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3-6 10:55
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小麻煩

    94年的春天悄無聲息的來臨,年假過後,省委大院又恢復了往日的忙碌,只是,平靜中卻偶爾濺起那麼一絲漣漪,因為,一批中組部下掛到遼東的幹部已經結束了掛職鍛鍊,而或多或少的,地方縣市會有些位置空出來,不免就吸引了一些處干廳干的眼球兒。不過令唐逸奇怪的是,張震是最早盯上這個契機的,中組部的掛職同志也終於回了北京,他的人事任命卻遲遲沒有消息。

    月日-月日,全國扶貧開發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國務委員兼國務院扶貧開發工作領導小組組長陳漢江在會上宣佈:國務院決定從今年起實施《國家八七扶貧攻堅計劃》,力爭到本世紀末最後的七年內基本解決目前全國八千萬貧困人口的溫飽問題。

    督查室這期的工作重點就是監督全省扶貧工作的進展。

    3月5號禮拜六,新工時制第一個休息日來臨,當時還不是真正的雙休日,而是五天半工作日,隔週休息一個禮拜六。

    唐逸早就接到了雷浩的電話說週六要來看他,所以也早早通知了齊潔,這個週六就不要來了,而從年後還沒見過唐逸的齊潔一陣嬌嗔,害得唐逸哄了她好半天,承諾下個雙休日的時候兩天的時間全留給她,齊潔這才撒著嬌掛了電話。

    週六早上,唐逸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懷裡,寶兒伏在他胸口,懶洋洋的好似一隻小貓。

    蘭姐早早就出去買菜了,李嬸也喜歡逛菜市場,一起跟了出去。

    唐逸卻是回想著過年前後發生的一幕幕,在自己和高於真的努力下,王鳳起被判有期徒刑兩年,緩期一年執行。暫時免了牢獄之苦,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王鳳起是個明白人,處於緩刑期,再不和唐逸和高於真聯絡。唐逸也打聽了一下他的情況,他分配的住房被收回,已經搬去了妻子的娘家。暫時和他們擠在一處,雖然慘了點,但還不至於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唐逸鬱悶地心情總算在北京得到了舒解,北京有爺爺,老太爺隨隨便便幾句話,卻總是能令唐逸心氣一振,陰霾一掃而空。北京還有小妹,和小妹面對面坐下靜靜品茶。什麼話都不用說,唐逸卻總是心中平安喜樂,心神也彷彿沉浸在那淡淡縈繞的寧靜之中。

    唯一遺憾的是今年過年母親沒有來北京一起團圓,唐逸希望明年能真正說服母親,重新融入唐家,不為別人,就算為老太爺。也要一家開開心心才是。

    寶兒張開小嘴打了一個小哈欠,可愛的小模樣使得唐逸忍不住一笑,捏捏她小臉:「小豬豬,還沒睡醒啊?」

    寶兒穿著過年的新衣,粉紅色的小旗袍,旗袍上繡了一串串地粉色梅花,即漂亮又可愛,襯托的寶兒更加粉雕玉琢,要多討喜就有多討喜,看得唐逸都想抱著她用力咬上幾口。

    寶兒也特別喜歡她的小旗袍。見唐逸心情好,就笑嘻嘻摟著唐逸的脖子:「叔叔,我明天穿新衣服去上學好不好?」

    唐逸捏了捏她粉嫩的小下巴,笑道:「再說,今天也不許你穿了!」

    寶兒愁眉苦臉的低頭看自己的小旗袍,顯然極為捨不得脫下它。

    唐逸就笑,其實寶兒的衣服都是自己挑選或者給她訂做地,平日的打扮已經有些超前了,再穿著小旗袍去學校,不說冷不冷吧。只怕學校教師馬上會家訪,看看寶兒的家長是不是前衛的過了頭。

    其實給寶兒作旗袍也是有原因的,是唐逸想起了當初的往事,當時他和寶兒一起逛街,看到巨型廣告牌上某保險公司的宣傳畫。廣告牌上。就是一個漂亮地小女孩兒,穿著小旗袍給大家拜年。十分秀氣可愛,寶兒當時就羨慕的說,她小時候能穿著小旗袍過年就好了,唐逸也不過是成全她一個心願。

    見寶兒悶悶不樂,唐逸摩挲著她的小腦袋,笑道:「回家見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了嗎?」

    寶兒恩了一聲,嘟起小嘴說:「爺爺奶奶不好,罵我和媽媽。」

    唐逸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說:「那外公外婆?舅舅他們呢?」唐逸認識寶兒的時候,寶兒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那時候她外公外婆已經去世,但寶兒從來沒提到過她原來還有幾個舅舅,想來是關係不好,漸漸就不再來往。不過現在大概會有些變化吧。

    寶兒還是嘟著嘴:「外公外婆開始對媽媽很凶,後來媽媽給了錢,他們就對媽媽好了起來。」

    唐逸搖搖頭,猜也猜得出,蘭姐那麼早懷孕,嫁得又是卓大軍那樣的人,寶兒的外公外婆還能對她好得了?不過有些時候,錢真的能解決很多問題,就算是親情,有時候也需要用金錢來衡量的。

    唐逸就問:「舅舅們呢,對你好不好?」

    寶兒就嘻嘻笑起來:「他們可疼寶兒啦,還有哥哥姐姐,小弟小妹,都喜歡聽寶兒講故事。」

    唐逸笑笑,這個小寶兒,那是你沒看到媽媽給舅舅錢吧,再怎麼說,你外公外婆對你母女也要比那幾個舅舅強。

    「叔叔,我告訴你個秘密哦。」寶兒將小嘴湊到了唐逸耳邊,小聲說:「媽媽就知道吹牛,說她賺生意賺了好多錢,說我的,我地戶,戶……」寶兒皺著小眉頭,卻是忘了詞兒。

    唐逸就笑:「戶口?」

    寶兒用力點著小腦袋:「嗯,說我的戶口也是她花錢買的,叔叔,什麼是戶口啊?你叫媽媽買給我,誰叫她吹牛,說話也不算數。」寶兒很有些小憤憤不平,逗得唐逸又是一陣笑。

    唐逸就笑著問:「你沒和外公他們說媽媽吹牛吧?」

    寶兒苦著臉:「寶兒不敢,媽媽會打我的,叔叔又不在。」

    唐逸笑著擰擰她小臉:「以後回家要聽媽媽的話,不許和媽媽唱反調知道不?」

    寶兒哦了一聲。又鑽進了唐逸懷裡,說:「叔叔,寶兒說話說累了,再睡一會兒。」

    唐逸無語,比長大了還懶,說話也能累著?只好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懷裡打盹。

    雷浩和陳達和午飯前按響了門鈴,唐逸開門就笑:「再不來我可就自己吃了。」

    看著餐桌上豐盛的菜餚,陳達和就是猛嚥口水,呵呵笑著:「唐書記,從你來省城,我可是好久沒解饞了。」

    唐逸笑罵道:「得了,少裝模作樣,你這大局長啥吃不到?」

    雷浩也笑:「唐書記。老陳現在可風光了,去年底被評為延慶公安系統優秀幹部呢。」他也喜歡喊唐逸唐書記,大概覺得這樣喊更親切吧。

    蘭姐擺上兩瓶五糧液,就拽著寶兒回屋裡和李嬸一起吃,蘭姐屋裡擺了一小桌,每樣菜都有,是李嬸的主意。李嬸也漸漸看出來了,唐逸這個領導級別不低,自然不想耽誤他們說正事

    寶兒不情不願的被蘭姐拉進屋,唐逸本來想留下寶兒,但想想李嬸執意去屋裡吃,然後自己把寶兒留在桌上,就算親如一家人沒說的,總歸是不好,也就沒有說話,只是偷偷對寶兒眨了眨眼睛。也沒啥特別含義,哄孩子嘛,讓她以為自己和她有什麼默契,果然,寶兒就開心的笑了,順從地跟在蘭姐身後進屋。

    好久沒和陳達和見面,唐逸真的有些掛念他,可惜雷浩在場,很多話都不能透開說。

    三人先干了一杯,然後就喝著酒。閒聊起來,唐逸琢磨著雷浩就應該有什麼事兒,也不問,只是說著一些閒話。

    雷浩咂了口酒,說:「唐書記。我這次來是有事求你的。」

    唐逸點點頭道:「你說。我如果能幫上忙一定幫。」

    雷浩說:「是為高速公路的事兒。」

    唐逸一聽就明白了,去年下半年。遼東開始修建省內第一條高速公訴,從省城至邊境口岸三百多公里的一條高速公路,也是省委省政府地重點工程項目,雷浩,應該是希望高速公路能修到延山吧。

    果然雷浩說:「唐書記,你也知道咱們延山地情況,想再次獲得騰飛,高速公路就是一個契機,如果春邊高速公路能稍微向北偏移,就可以將延山鏈接為它的節點,至不濟,也可以修建一段延慶到延山地高速,使得延山能真正進入全省一盤棋。」

    唐逸卻是嘆口氣,春邊高速雖然已經立項開始修建,但現在委實是個爛攤子,甚至是火藥桶。

    立項前,這條高速公路被省裡寄予厚望,主管副省長跑「部」進京奔波了半年,劉琦更多次親自進京,終於有了些眉目,國家有關部門決定在資金上給予支持,加上銀行貸款,將預算中的建設資金全部籌集齊,但遼東省修高速畢竟沒有前例可循,開始動工才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建築材料漲價就使得成本一下多出了幾億,徵地拆遷時更是阻力重重,聽說現在資金缺口已經達到十幾億,有一家中標公司更是攜款私逃,當然這些都是傳聞,但無風不起浪,這條高速公路能不能如期完工都是個問題,更別說多加出一段延慶至延山的路段了,那真是難上加難。

    看唐逸面有難色,雷浩就笑道:「算啦,我也沒抱多大希望,來喝酒吧。」

    陳達和瞪著牛眼道:「狗屁,沒抱希望你巴巴跑來說啥,盡為難唐書記。」

    雷浩笑道:「老陳,是不是那次喝酒被我灌多了不服氣?別不服,你酒量就是不行。」

    陳達和梗著脖子剛想反駁,唐逸擺擺手,說:「這事啊,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要等春邊高速完工再說,春邊高速不完工,就別亂折騰。

    等那邊兒完工,你們就打報告申請修建延慶至延山的高速,我可以幫點忙。立項沒有問題,一定的資金支持也沒有問題,但大頭,還是要延山自己掏。」

    雷浩就小心翼翼問:「那延山需要自己籌措多少資金?」

    唐逸琢磨了一下:「延山路況不好,屬於半山地半平原,五十公里高速的話。按現在地物價,大概需要五億到十億吧,我這只是估算啊,但大體上差不多吧。」

    雷浩撓著頭,喃喃自語:「五億到十億……」

    唐逸就笑:「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收穫就要有付出嘛!修路架橋是造福子孫後代的事,是百年大計,如果只是為面子工程那乾脆就別搞。」

    雷浩臉一紅。舉酒杯道:「唐書記說的對,我該罰!」說著自己幹了一杯。

    唐逸又說:「中央下的文件看了吧,今年工作重點是扶貧,延山雖然經濟騰飛,但貧富差距怕是在進一步拉大,雷縣長,你可得多想辦法。別讓經濟起飛只使得少數人受益,要讓大多數人都能感受到經濟發展帶來的好處,只要能作好這項工作,就算高速修不到延山,咱也無怨無悔不是?」

    雷浩默默點頭,知道唐逸說得可不是場面話,而是金石良言。

    唐逸又笑道:「督查室地工作組可是都派出去了,明察暗訪,說不準我也會去各縣看看,只怕也少不了延山。你們可得給我小心點,別讓我揮淚斬馬謖。」

    雷浩和陳達和都笑起來。

    送走了雷浩和陳達和,酒後有點困,唐逸回臥室小眯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

    唐逸拉開臥室門,卻見客廳裡只有蘭姐在看電視,她也是穿著過年地新裝,大紅的旗袍,小開叉下,露出藕白的兩截小腿。穿著紅色高跟皮鞋,倒也性感漂亮,但唐逸怎麼看她怎麼像酒店前的迎賓小姐。

    給寶兒訂作旗袍時蘭姐也跟去了,不知道怎麼就自己偷偷掏錢訂做了一件,令唐逸哭笑不得。

    「你不冷啊?趕緊換一件衣服。看得我眼暈!」唐逸蹙起眉頭。

    蘭姐哦了一聲。就乖乖回房換衣,唐逸當仁不讓地霸佔了沙發。往沙發上一躺,將電視撥到了中央二台,看起了經濟節目。

    蘭姐怯生生從房間出來,問:「唐書記,我,我這身可以嗎?」從那晚之後,她卻是越來越怕唐逸。

    唐逸回頭,卻見蘭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低頭看著腳上的紅皮鞋,薄薄的紅羊絨衫緊緊包裹著窈窕卻又豐腴的身軀,身上峰巒起伏跌宕有致,小紅褲子又窄又瘦,使得翹臀繃緊的曲線更為誘人。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在自己面前扮可憐嗎?再者說了天天打扮地花裡胡哨的,哪有個保姆地樣子?

    也懶得理她,隨便擺擺手,說:「嗯,去幫我泡杯茶!啊,李嬸和寶兒呢?」

    「去對面串門了。」蘭姐一邊幫唐逸沖茶,一邊小心回答。

    看完經濟半小時的重播,唐逸就坐了起來,拿起茶杯,剛剛好,浸了一口,說:「晚飯我不吃了,有點頭疼,去睡覺。」

    蘭姐哦了一聲,請示道:「唐,唐主任,我,我今晚想多看一會兒電視。」

    唐逸品著茶,說:「那把電視音量調小點兒,別打擾寶兒寫作業。」

    蘭姐馬上甜甜笑起來:「謝謝唐書記。」

    看她這麼開心,唐逸搖頭道:「又是看什麼南韓劇吧?愛得死去活來,墨墨跡跡的,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這次女主角是瞎了眼還是絕症啊?多大歲數了?還喜歡看這種東西,真幼稚。」

    蘭姐小聲分辯:「不是的,是雪妮的MV。」

    唐逸微微一愕:「雪妮?哪個雪妮?」

    終於懂得黑面神不知道的知識,蘭姐異常興奮,就從茶几底下拿出一本雜誌翻開,遞給唐逸:「喏,就她,美國現在最有名地少女歌星,唱地歌可好聽了。」

    唐逸接過雜誌,是蘭姐最喜歡買的《女人》,有些小資情調,最喜歡介紹各種款式的新裝,女人該怎麼保養等等。其時國內名牌大多還不太懂得包裝,雜誌裡最多介紹的是國外品牌,蘭姐很多品牌知識就是從這裡看到的。

    唐逸目光卻是盯在了被蘭姐攤開地彩頁上,天使地臉蛋,深邃地碧眼,純淨柔順地金色長發。充滿異國情調地美少女,唐逸不由得輕輕嘆口氣,她,終於成功了嗎?

    蘭姐嘮嘮叨叨的解釋唐逸全沒聽進去,回想著和雪妮相識的一幕幕,不由得莞爾一笑。

    彩頁後面,有關於雪妮的一篇文章,看了幾眼唐逸不由得搖搖頭。前面明顯是胡編亂造,現在地文章,就算是小資雜誌吧,也有黨宣的痕跡,例如說雪妮如何如何追逐自己的夢,如何鍥而不捨的在各個酒吧表演,終於被唱片公司挖掘等等。不過想來後面的內容應該是真實的,在紐約電台一個娛樂節目中,雪妮憑藉一曲《MISS》打動了所有聽眾地心,點播率一禮拜都在榜首,雪妮簽約的唱片公司順勢為她推出了一個MV《MISS》,在各大娛樂台黃金時段播放,《MISS》很快在Billboard地單曲周榜上穩穩坐上了榜首的位置,連續三週第一,雪妮一夜成名。

    十一月,雪妮的第一張專輯《MAGICIAN》面世。這張專輯馬上就轟動了全美,主流樂壇評論或質樸,或華麗。「用心在創作,用心在演唱」,「天籟之音」,「天才少女用天才歌喉演繹她夢幻地心」……等等等等。但無一不是讚美有加。

    就算最最嚴謹古板地傳統音樂人也紛紛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熱情洋溢地讚美著這位樂壇地天才少女,憑藉一曲《MAGICIAN》,雪妮一躍成為美國樂壇最具人氣的清純天后。

    《MAGICIAN》的銷量直線般上升,打破了一系列單周最高銷量。單月最高銷量等等女歌手專輯銷售的記錄,截止一月底,已經賣出了七百多萬張。一名音樂人感慨,照這個勢頭,雪妮打破麥當娜的神話並不是幻想。

    而該專輯主打歌《MAGICIAN》在Billboard的單曲周榜上已經連續十週第一。

    唐逸輕輕嘆口氣。這個小丫頭。倒是比自己想的還要厲害,MAGICIAN?魔術師嗎?唐逸一陣偷笑。她倒挺會找靈感的。

    抬頭,見蘭姐滿是期待的看著自己,就笑笑:「看吧看吧!」回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唐逸終於忍不住又回了客廳,蘭姐嚇了一跳,以為黑面神又變卦來趕自己呢,委委屈屈地站起來,就準備回房,唐逸笑道:「幹嘛?我也是來看雪妮的。」

    六點半,春城電視台的《每日一歌》節目開始,主持人異常興奮的介紹這次會播放雪妮的M《MAGICIAN》,又開始嘮嘮叨叨的介紹雪妮其人其事,唐逸聽得不耐,嘆氣道:「唉,真煩,聽你介紹完我都不知道我還認識不認識雪妮了!」

    蘭姐撇撇嘴,心說想不到黑面神也會吹牛,真是意外。

    當主持人興奮的提到該MV是中國版,專門為中國觀眾錄製時,蘭姐就笑:「啊,雪妮挺喜歡中國吧?」

    唐逸瞥了她一眼,心說看來不管是哪種心態的人,民族自豪感卻是天性啊。

    主持人又說了許多沒營養的廢話後,終於說:「下面,我們就來欣賞雪妮的《MAGICIAN》!」

    青山綠水,藍天白雲,一名美如天使地金發少女慢慢出現在屏幕前,她手裡拿著一疊小小的撲克。

    唐逸啞然失笑,輕輕端起了茶杯,在電視上,欣賞雪妮的美麗,又是另一種心情。

    「魔術師,謝謝你!」雪妮的中文發音雖然很生硬,但悅耳動聽,別有一種吸引力。

    唐逸慢慢飲茶,心裡回了句,不用謝。

    雪妮清澈如碧波的大眼睛眨了眨,「魔術師,現在我提出我地第二個願望,就是我想見到你!」

    「謝謝你給我地一切,謝謝你的魔術。」

    音樂潺潺,雪妮清麗地歌喉慢慢唱起:「magicianis

    電視屏幕上有中文翻譯,歌詞大意描述著魔術師的神秘和飄渺。魔術師可以操縱凡人的生死,凡人想接近魔術師卻是遙不可及。

    歌聲中有一種淡淡的哀傷,那種面對強大魔術師地無力,渴望接近魔術師卻發現它高不可攀的絕望,被淒美而神秘的歌聲表現的淋漓盡致,這是一首能打動人心靈的歌。

    歌聲停歇好久。唐逸才回過神,輕輕一笑,這個小雪妮,歌唱得真是一級棒。

    蘭姐在那正感慨雪妮唱得多麼好,唐逸斜了她一樣,心說你又能聽得懂了?車行選車,接到了陳珂的電話。「哥,一起吃飯啊?」伴隨著陳珂地聲音,還有噪雜的汽車鳴笛聲,想來她在外面打的電話。

    唐逸看看表,卻是十一點多了,就說:「好,等我選好車就過去。」

    陳珂卻壓低聲音說:「哥。別選了,過來接我,我和劉穎被人騷擾了!你再不來我可和他們吵架了!」

    唐逸一愕,忙說:「等等,我馬上去,你在哪兒?」

    「富豪酒家306。」陳珂說完掛了電話,唐逸一陣好笑,小丫頭又騙自己呢吧?現在還有人敢騷擾她?

    不過佳人告急,就算被騙唐逸也得火速趕去啊,就對劉飛道:「我有點事。先走了!」

    劉飛鼻子差點沒氣歪,罵罵咧咧道:「你小子有病啊?大早上給老子打電話叫我來和你一起選車,媽的來了又告訴我我可以走了,你當我是你的狗啊?」

    唐逸嘿嘿笑著,就向外走,劉飛卻一屁股坐進剛剛試過的桑塔納裡,就打火,大聲說:「你走!今天你敢撇下老子老子就將車開走,小姐,去打電話報警。就說有兩個人搶車!」

    售車小姐嚇了一跳,忙賠笑說:「先生,別開玩笑了。」

    劉飛一瞪眼睛:「老子像開玩笑嗎?」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但真拿他這憊懶脾氣沒辦法,只好笑著對他招招手:「一起走!「

    劉飛這才得意洋洋的下車。能拿唐逸一把。好似頗為面上有光。上了唐逸那越發破爛的桑塔納,劉飛撇撇嘴:「這車。坐一次短壽十年!」

    唐逸無奈搖頭,說:「你這可是咒我死呢。」

    劉飛賤笑一聲,道:「喂,咱們去哪?是見你地小情人吧?」

    唐逸搖頭:「是我很好的一個朋友,總之一會兒你見到她們別說些不著調的話,不然我可生氣的。」拍了拍劉飛的肩頭。劉飛是聰明人,應該從自己的語氣能聽出要見的女孩兒他調戲不得。

    唐逸也是沒辦法,不給劉飛提醒劉飛見到陳珂肯定口花花,雖說劉飛其實就是口花花,沒啥惡意,但聽了也不舒服。

    而且劉飛和陳方圓關係越發近了起來,陳方圓地萬寶超市已經開業,好像劉飛在裡面也有乾股,劉飛不可能永遠見不到陳珂,提前帶他見見也好,免得以後他見到陳珂真的發動什麼鮮花攻勢。

    至於劉飛會不會懷疑自己和陳珂的關係,那也只能隨他。

    開著車,唐逸隨口問:「葉思曼最近還好吧?」

    劉飛一翻白眼:「你自己去問她,問我幹嘛?」

    葉思曼進了財政局,如果說劉飛沒出力唐逸可是絕不會相信,看了眼劉飛,唐逸淡淡道:「你也該安定下來了,李天華成了瘸子,回香港了,你總該好好想想以後了。」劉飛笑了笑,突然問道:「喂,你最近跟田衛兵走得挺近是吧?」

    唐逸點點頭,他早有這種思想準備,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劉飛就不再說話。

    唐逸打著方向盤,笑笑道:「我是從政的,在不損害做人原則前提下,我考慮的是個人利益最大化,如果你覺得我這個政客挺沒勁的,我也承認。」

    劉飛一笑,露出好看的兩排白牙,「你的來頭我知道了。唉,你呀,累吧?」

    唐逸微微點頭,有時候他還真羨慕劉飛,可以隨心所欲的過活,想想,如果自己不是官員,而是以唐家少爺地身份來春城,只怕砸了半個春城也沒人管自己吧,現在呢,卻只能謹小慎微的步步為營。想到這兒,唐逸又輕輕嘆口氣。

    不過唐逸隨即又想,劉飛能知道自己和田衛兵接觸,那田衛兵呢?田朝明呢?自己和陳方圓,和劉飛的關係又能瞞得過他們嗎?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田朝明,對自己和陳方圓的關係肯定洞若觀火吧,畢竟陳方圓是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

    那自己和陳珂的關係呢?

    唐逸想想就有些頭疼,算了,搖了搖頭,自己追求利益最大化,田朝明又何嘗不是,而且現在,自己和田朝明的利益還是有一部分重疊的,被他知道些什麼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且,如果他誤以為自己和陳方圓有利益糾葛,那就更好,想想,自己還真需要作些事把他的思路引導一下,給他設置個小誤區也不錯。

    至於和陳珂地關係,唐逸從來就沒擔心過,政治鬥爭,歷來是從經濟下手,女人只是被串聯出來的附屬品,如果真到了你死我活的一天,沒人會上門查你有幾個情婦的,而且自己和陳珂現在還清清白白,沒啥可擔心的。

    想到這兒唐逸突然笑了一聲,這也不盡然啊,以前網絡上可不是見到一名官員有一百多號情婦?管理不善引發了爭風吃醋,害得官員落馬,而也有手腕高明地,一名官員全國各地都有情婦,記了滿滿一筆記本,他卻手段高明,打理地井井有條,直到因為經濟出了問題才被揭發出來,想想實在有些好笑。,

    「笑啥呢?」劉飛瞪起了眼睛,「我有那麼可笑嗎?」

    唐逸莫名其妙,斜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只覺得用對付蘭姐的辦法對付他最合適不過。

    劉飛又好奇地問:「喂,你的小情人為啥找你?吃飯?那等將車定了再去也成啊?」

    唐逸蹙眉:「她只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

    劉飛隨口道:「好吧,朋友,我說你那朋友咋了?」

    唐逸就笑:「她說被人騷擾了劉飛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什麼?!」

    更大聲道:「我說你小子也太窩囊了吧?小情……朋友被人騷擾,你還有心思和我笑?唉,唉,唉,你幹嘛?停車幹嘛?越說你越上勁是不?」

    唐逸無奈的指了指路口的標誌燈:「紅燈!」

    劉飛大聲道:「紅燈咋了?來,我開!氣死我了!」回身就解安全帶要和唐逸換座。

    掃了眼崗樓裡的交警,唐逸一把將劉飛按了回去:「坐好!」

    看著劉飛滿臉的興奮,唐逸就有些後悔,不應該告訴他的,真的不應該告訴他的。

    富豪酒店在春城屬於比較高檔的飯店,金黃的柱門上,掛著成串的紅燈籠,洋溢著年後的喜慶氣派。

    唐逸和劉飛直上三樓,來到六號房外,唐逸剛想敲門,劉飛已經嘭的一腳踹開門,大聲罵道:「媽的!誰欺負我嫂子呢!」

    唐逸無語的看著他的背影,帶這個惹事的祖宗來,真的有點失誤。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3-6 10:55
第三卷第四十五章 組織召見

    唐逸急忙跟了進去,包廂裡人大概都嚇了一跳,驚訝的看著劉飛。唐逸眼睛一掃,已經看清包廂內的情形,不但陳珂和劉穎在,馬大姐也在,另外還有一名胖乎乎的中年人,嘴裡叼著塊金錢雞,怔怔看著劉飛。

    陳珂先站了起來:「唐哥。」小姑娘穿著檢察制服,英秀逼人。

    唐逸微笑點了點頭,又伸手和馬姐握手:「馬姐,又見面了!」

    馬大姐回過神,也笑著站起來和唐逸握手,唐逸又一把拽過劉飛,笑道:「我朋友劉飛,這傢伙就愛惡作劇,各位可別和他一般見識。」

    馬大姐見到劉飛神色一變,卻沒有說什麼,唐逸卻是心下雪亮,只怕馬大姐認得劉飛。

    唐逸猜得沒錯,馬姐以前在檢察院遠遠見過劉飛,有知情的人就給她講了劉飛的身份,雖然幾個月過去,但劉飛那個吊兒郎當的神態給她印象很深,再次見面,又聽唐逸報了劉飛名字,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但見唐逸拽著劉飛好像拽著阿貓阿狗那樣隨便,馬大姐心中更是驚訝,心說看來這年輕人真是不簡單啊。

    馬姐笑著對唐逸道:「是我叫陳珂打的電話,早就想感謝你了!一直沒機會,今天陳珂和小劉非說要請我吃飯,我就想到了你,不打擾吧?」

    唐逸忙說不打擾不打擾,那邊劉飛翻著白眼想說話,唐逸對他一瞪眼睛,劉飛又乖乖把話咽進了肚子,看得馬姐忍俊不禁。

    馬姐又給唐逸介紹那個中年胖子,省化工總廠的廠長杜博亞,唐逸和他握握手,省內重量級國企的領頭人,應該是正廳級幹部。

    杜博亞聽說唐逸是督查室主任,馬上親熱起來。倒是對劉飛只是靠著唐逸的面子和他握了握手。劉飛毫不在意,心思也沒在這兒,只是朝陳珂和劉穎打量,而且馬上心裡有了譜,估計那漂亮的檢察官就是唐逸說的「朋友」,當然。也不排除兩個女孩兒都是唐逸的「朋友」。心裡就有些憋悶,媽的這小子不言不語的,卻是悶騷型,認識地「朋友」都是極品。

    唐逸當然不知道劉飛的齷齪想法,簡單給劉飛介紹了陳珂和劉穎,劉飛倒也識趣,只是嘿嘿笑著打了招呼,沒說些雜七雜八的話。但那笑容卻令陳珂一陣討厭,心說哥什麼時候開始認識這樣的朋友了,可別被帶壞了!卻不知道感情方面,劉飛卻比她的情郎哥哥純淨多了。

    幾個人重新坐下,杜博亞就笑著問劉飛:「小老弟,你剛才說嫂子啥的是啥意思,這裡面不會是有唐主任地女朋友吧?」

    劉飛一翻白眼:「關你屁事!」

    杜博亞笑容僵住。卻見唐逸並沒有申斥劉飛,只是對自己抱歉笑笑:「不好意思,他就這脾氣。」心中更是冒火,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

    馬姐心中卻大呼過癮,今天,劉穎托陳珂出面,請馬姐吃飯,馬姐當然赴約,卻不想到了富豪酒店,就遇到了杜博亞。

    杜博亞是馬姐通過丈夫沈廣文認識的。杜博亞和以前的稅務一把手是鐵子,一直就和沈廣文不對盤,而現在分稅制啟動,沈廣文掌了國稅這一攤的舵,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幾個國企不怎麼配合,對國稅關於財務報表部分下的文陽奉陰違,其中最喜歡給沈廣文出難題的就是杜博亞,沈廣文大為頭疼,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因為人家是大型國企。各個是國家幹部,和私企完全不同,委實不怎麼怕他這個國稅一把手。

    杜博亞一定要請馬姐吃飯,馬姐沒辦法就和陳珂劉穎同他坐了一桌,後來琢磨了一下。就叫陳珂打電話請唐逸來。說起來,唐逸這個最年輕地廳級幹部還真是一個好的門面。可以為朋友增色許多。

    不但唐逸來了,隨身還帶了個重量級紈袴,馬姐當然樂於見到杜博亞的氣勢被壓下去。

    趁人不注意,唐逸卻是對陳珂瞪起了眼睛,心說小丫頭現在我你都敢騙了!就琢磨著是不是用這個藉口對陳珂施行「打屁股」的懲罰,想到這兒,不但心有些熱,手都微微出汗,更忍不住偷偷朝陳珂藍褲緊裹曲線誘人的翹臀瞄了一眼。

    陳珂本來吐吐舌頭,偷偷低下了頭,卻不妨就見到唐逸色色的目光,臉一紅,心裡有些甜,卻是瞪了唐逸一眼,清咳一聲:「唐哥,我敬你一杯!」舉起了酒杯,「我幹了你隨意!」說完就一飲而盡。

    馬大姐,劉穎都大聲叫好,劉飛哪還有不起鬨的,叫道:「大美女敬酒,你怎麼也得喝三杯啊!」

    被陳珂擠兌,唐逸氣得夠嗆,只好拿起酒杯乾了,劉飛就幫他倒酒,嘿嘿笑著說:「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夠。請好了你!」

    唐逸沒辦法又拿起酒杯,那邊兒杜博亞說話了,他一笑就露出黃板牙,很猥瑣地感覺:「陳檢,你這敬酒的辦法不對,給領導敬酒,應該這麼說,領導在上我在下,您說來幾下來幾下。哈哈,唐主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唐逸笑笑,說:「隨意啦。」拿著酒杯就干了下去,心中卻是有些火氣,想來剛剛酒桌上杜博亞的話也不是那麼規矩,這才使得陳珂說什麼被騷擾,但作為一個女幹部,這種情況是難免會遇到的,也只能靠陳珂自己解決。

    劉飛卻是不再給唐逸倒酒,轉眼看向了杜博亞,舉起酒杯嘿嘿笑道:「杜廠長,來,我敬你一杯。」

    杜博亞雖然不大看得起他,但礙於面子也只能拿起酒杯,劉飛搖搖晃晃站起來,一定要與他碰杯,杜博亞無奈,只有舉杯和他碰去,卻不防劉飛手一抖,杯子碰了個空,一杯酒就潑在了杜博亞胸口。甚至臉上也濺了幾滴,杜博亞再也坐不住了,騰一下站起,怒道:「你幹什麼?!」

    劉飛滿臉委屈:「啊,對不起對不起,不過這可不賴我。我站著,你坐著,結果就這樣啦?」

    杜博亞氣極,臉一沉,就要發作,馬大姐卻正等這個機會呢,拉拉他衣袖,站起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自然是說了劉飛的身份,也不忘附帶一句我的朋友云云。

    杜博亞臉色又變了,看看劉飛,又看看唐逸,突然呵呵笑起來:「對,是我不對,該罰。該罰啊!劉老弟,你看,我該罰幾杯呢?」

    劉飛翻個白眼,還想鬧騰,唐逸踢了他一腳,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家都這樣服軟了,再不依不饒,可就是劉飛和自己的不是了。徹底結下一個冤家,何苦來哉。

    劉飛嘿嘿一笑,就說:「那就罰三杯吧!」

    杜博亞果然一杯一杯的灌酒,而且看起來,還挺開心,唐逸搖搖頭,卻正瞥到劉穎,見她正打量自己,唐逸微微一笑,劉穎急忙轉過了頭。

    在劉飛張羅下。這酒喝得倒也熱鬧,劉飛不犯渾的話,插科打諢,倒是挺能調節氣氛,喝到最後。馬姐喝得不見了蹤影。卻是架不住劉飛磨,喝的有點高。早早地就頂不住,逃離了酒桌。

    劉飛就纏著杜博亞喝酒,杜博亞酒到杯乾,倒和劉飛喝得熱火朝天,舌頭漸漸大了起來,唐逸在旁邊勸了一次,劉飛卻對他眨眨眼,回頭又醉態可掬的和杜博亞拼酒。

    唐逸笑了笑,就對陳珂和劉穎道:「咱走吧,別陪這兩個酒鬼發瘋。」

    出了富豪酒店,唐逸就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疼地模樣,果然陳珂關切的道:「唐哥,你剛喝得不少,別自己開車了,我送你回家吧。」

    唐逸故作無奈的點點頭。

    唐逸坐上副駕駛,愜意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陳珂車裡,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

    陳珂提議先送劉穎,唐逸當然求之不得,劉穎坐在後座,不怎麼說話,在唐逸面前,明顯拘束起來,或許是步入社會後,漸漸體味到了唐逸的能量,再不能像以前那樣用平和地心態面對唐逸。

    開著車,陳珂很隨意的問:「唐哥,你那朋友有來頭吧?我怎麼感覺杜廠長挺怕他地。」唐逸笑笑:「嗯,省委劉書記的兒子,和陳叔挺熟,以後你肯定還能見到他。」

    陳珂撇撇嘴:「就是遼東的太子黨啦?我就說嘛,太子黨裡哪有好人?哥,你可別跟他混一塊兒去,小心學壞了。」

    唐逸瞪了陳珂一眼,這不當著和尚罵禿子嗎?

    唐逸回頭看了劉穎一眼,問:「你應該見過劉飛的,他認識葉思曼,你們沒見過?」

    劉穎啊了一聲,「啊,是他啊,我說怎麼有點面熟呢?」心裡卻是有些驚駭,她可不知道葉思曼以前的男朋友是省委書記地兒子,再看看唐逸和陳珂,心裡更嘆口氣,他們,距離自己實在很遙遠。

    送劉穎到了稅務局宿舍大院,唐逸關心了劉穎幾句工作,這才上了車,舒舒服服躺在副駕駛上,綁上安全帶,大咧咧說:「四處轉轉!」陳珂地車窗玻璃貼了貼膜,和她招搖過市,也不怕被人從外面見到。

    陳珂好笑的看了唐逸一眼,突然伸手在唐逸臉上扭了一把,嬌笑道:「可愛死了!」

    唐逸笑笑,也不說話。

    白色捷達慢慢駛進了文化路,匯入車流,慢慢向東風路駛去,陳珂一邊專注地駕車,一邊問:「哥,你直接回家嗎?……啊……」嬌呼一聲,卻是唐逸的大手伸到了她纖長的腿上,慢慢揉捏。

    唐逸笑道:「我可愛吧?」手慢慢動著,雖然隔著薄薄的羊絨毛褲,唐逸還是能真切的感受到陳珂長腿地柔滑和彈力。

    陳珂臉紅紅的,小聲道:「哥,別這樣,太危險……」卻不知道制服美女軟語哀求,對唐逸的衝擊力有多大。

    唐逸笑道:「那我來開車,你坐我身上?」

    想起那次遇險的綺旎,陳珂小臉一下通紅,再不敢說話。忍受著唐逸的騷擾,勉力將精神集中到駕車上來。

    唐逸大樂,但陳珂畢竟駕車,唐逸也不敢太過份,捏了陳珂秀腿一下,在陳珂的嬌呼聲中縮回了手。

    陳珂這才松了一口氣。

    白色捷達慢慢停靠在盛泰花園小區入口的花池旁。陳珂如釋重負地道:「哥,到了。」

    唐逸解開安全帶,卻是皺眉道:「哎呀,我這頭還是暈暈的,不行,動不了。」

    陳珂無奈的看著唐逸,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但也只好問:「那怎麼辦?」

    唐逸說:「這樣吧。你幫我醒醒酒,剛才可是你灌地我,你得負責。」

    陳珂啊了一聲,「那我去給你買醒酒藥。」就想推門下車,卻被唐逸拉住,回頭,看著唐逸的微笑。陳珂就覺得心嘭嘭亂跳。

    唐逸笑著說:「親我一下,我的酒就醒了!」

    陳珂臉一紅,轉了下眼珠,說:「那你閉上眼。」

    想不到陳珂這般聽說,唐逸就美滋滋閉上眼睛,等著享受美女檢察官地溫柔。淡淡的香味飄入鼻腔,唐逸愜意的呼吸了一口,更能感覺到陳珂的紅唇慢慢貼在了自己耳邊,輕聲叫了聲:「哥。」清脆的聲音帶著絲嫵媚,就彷彿鶯啼。香濕的氣息撲到耳朵裡,酥酥的,麻麻地。唐逸心中一團火熱,顫聲道:「陳珂……」正情濃之時,卻覺大腿猛地一痛,不由地「啊」了一聲,睜眼,陳珂卻已經咯咯笑著下了車。

    唐逸笑了笑,只好推車門下車,陳珂對他眨眨眼:「哥。舒服不?」

    唐逸點點頭,一陣好笑,說:「我走啦!」就轉身向小區裡走去。

    唐逸剛剛進了屋,電話就響了起來,接起。是陳珂清脆悅耳的聲音:「哥。你沒生氣吧?」

    唐逸撓撓頭,這麼快?陳珂肯定是尋的街邊公用電話打來的。以為自己生氣了麼?

    唐逸就哼了一聲:「你說呢,叫你作什麼都不聽,你說我生氣沒生氣?」

    陳珂卻嘻嘻一笑:「沒生氣,那我就放心啦!」

    唐逸愕然。

    「哥,睡個好覺,一定要夢到我哦!」陳珂輕聲說完,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這小丫頭大概看出來了,自己和她在一起時不開心也會扮作開心,反而是從來不會生氣發脾氣,聽到自己氣呼呼說話她就知道自己沒生氣。

    唐逸躺進軟軟地床,輕輕嘆口氣,現在地日子很開心,但以後呢?拉過毛巾被蓋在身上,慢慢睡了過去。

    一覺就睡到了晚上吃飯,還是寶兒叫醒他的,說叔叔身上臭臭地,不許再睡了!

    唐逸聞著身上的酒味,自然訓斥了蘭姐幾句,「為啥不叫醒我?沒寶兒的話我豈不是要這樣睡一晚?」

    蘭姐心下委屈,卻不敢頂撞,只有唯唯諾諾,心說我敢再去你房間嗎?你這個黑面神不但平時霸道,就算作起那種事也那麼霸道,真是壞到家了。

    唐逸就抱起寶兒一通「心肝寶貝」亂叫,說「我們寶兒最好,最乖」,寶兒歡喜的咯咯笑,蘭姐咬著紅唇低聲嘟囔著,被唐逸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去放水。

    週一剛剛上班,就接到組織部的通知,組織部將對督查室正處級以上幹部進行考察,唐逸當時就是一怔,他可是一點風也沒有收到,盤算了一下督查室這些正處和副廳,難道里面竟然有深藏不漏的人物,在督查室鍍金之後有了新的去向?

    不過疑惑歸疑惑,唐逸卻是不動聲色的通知了督查室正科級以上幹部,依次去會議室談話,唐逸坐在辦公室裡,拿著筆寫文件,心裡卻有些亂,畢竟自己督查室的幹部有變動,自己事先卻沒得到任何信號,說明自己這一把手的工作並不到家。

    「叮叮」辦公室門被敲響,高小蘭一擰門走了進來,她嬌笑道:「主任,你還真是穩坐釣魚台啊?」

    唐逸笑笑,放下筆。問:「有事兒?」

    高小蘭回身關上了門,又幾步走到唐逸辦公桌前,神秘兮兮道:「主任,想不想知道組織部和人事處地那幫傢伙問了什麼?」

    唐逸搖頭,說:「別傳播小道消息!談話內容要保密你不知道嗎?」

    高小蘭吐吐舌頭,說:「所以啊。我就講給你一個人聽。他們吧,主要是問了你,馬明宇,劉建國,李成柱的情況,而且呀,關於你的情況問的最多。」

    「啊,不說了。我走了,剛問完我呢,被人看到不好。」高小蘭說完,就偷偷溜了出去。

    唐逸笑笑,有時候不得不說,高小蘭別看是個女孩子家家的,對自己的幫助卻不小。

    又回思著高小蘭地話。問自己的情況最多?恐怕是高小蘭自己的感覺,組織部考察的是誰呢?高小蘭提到地四個人中,自己和馬明宇是副廳,劉建國和李成柱是正處,組織部不可能是來考察自己的,至於馬明宇,已經即將退休,當然也排除在外,那考察地就是劉建國和李成柱其中之一,唐逸腦海裡飛快的過著這兩個人的檔案。一個是副主任,一個是正處級督查員,都是四十多歲年齡,工作踏踏實實,從來沒聽過他們上面有什麼人。

    琢磨了一會兒,不得端倪,唐逸心裡嘆口氣,自己還是嫩啊,眼皮底下地干部,卻是根本沒摸清人家地門路。

    唐逸深信他們其中之一上面有人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打通了天地線,提拔自己手下地干部,組織部是不可能不和自己通風的,沒有自己地推薦,又沒有門路的話。人事處和組織部也不可能巴巴的來考察幹部。

    唐逸有些煩躁。就起身泡了杯茶,是小妹的那不知名白茶葉。聞著茶香,彷彿小妹就在身邊,唐逸心神漸漸鬆弛下來,一片寧靜。

    自己不是什麼通天的大人物,不可能事事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更不是事事都在自己操控之中,而且隨著位子的陞遷,以後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多,畢竟院子越大,水就越深,不像在延山,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所有人地底細,所以自己要作的就是淡然面對,面對不可預知的事物,自己只需冷眼旁觀就是。

    唐逸心中祥和,慢慢品了口茶,隨即微微一笑。

    當劉建國敲門說組織部和人事處的同志等著見您時,唐逸笑盈盈走出,劉建國一陣詫異,偷偷問唐逸:「主任,是你要升了嗎?」

    唐逸笑著搖頭,心裡有了底,劉建國表情不似作偽,如果是他要陞遷,這時候也沒必要和自己作偽,不然只會使得自己這個頂頭上司對他不滿,看來要得到提拔的是李主任。

    二樓會議室,組織部和省委辦公廳人事處的幹部坐在橢圓會議桌的一側,唐逸坐到了另一側。

    代表人事處的是副處長言維國,和唐逸很熟,言處長又介紹了組織部的同志,領頭的是組織部幹部二處地處長黃立本。

    黃立本和言維國同唐逸握手寒暄後,談話的重點就集中在唐逸對馬明宇,劉建國和李成柱的看法上,唐逸當然充分的給予了他們肯定,大體介紹了他們的工作表現,談了幾件實事,都是他們工作比較出彩的事。

    黃處長聽得連連點頭,最後就問:「唐主任,不知道你對自己的工作表現怎麼看?」

    唐逸沉默了半晌,說:「問心無愧。」

    言處長奇道:「這就完啦?」

    黃處長合上筆記本,微微笑道:「好了,謝謝唐主任的配合。希望唐主任遵守組織原則,我們跟唐主任談的內容唐主任不要對外講。」組織部的人走後,督查室自然炸了鍋一樣,人人都在猜測到底是誰要動,要動去哪裡?更有好事者去人事處打聽,人家卻三緘其口。

    高小蘭憤憤進了唐逸地辦公室,說:「這個言維國,我派嘉嘉過去打聽,他卻一點風不透,虧平時對嘉嘉那麼好呢,還想嘉嘉作他兒媳婦?我看他就是做夢,哼。」

    唐逸笑道:「嘉嘉想嫁的話你能攔得住。快回去工作,再這樣我可批評你了,不就考察次幹部嗎?用得著整個督查室都人心惶惶嗎?」

    高小蘭瞪大眼睛道:「主任,你說的輕巧,是組織部考察幹部,不是人事處哦!幹部二處負責考察的對象你應該知道。地市領導班子和後備幹部呢!咱們省委大院的這些處干廳干,哪個不想被幹部二處考察?你可倒好,好像佛爺似地坐著,幹啥?我爸說你穩,我看啊,你是太穩了,都沒一丁點兒朝氣了!」

    唐逸一蹙眉,高小蘭也意識到自己口氣太不尊重。有批評唐逸地嫌疑,吐吐舌頭,飛快的溜掉。

    唐逸笑笑,不過想想高小蘭地話,也有些道理,在省委大院呆得越久,自己的性子越是沉穩。但銳氣,也在一點點消散,真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主政一方時,是不是還有當初的熱血沸騰,是不是還能充滿幹勁的揮動手臂,大聲吶喊。

    不過唐逸沒有後悔進入省委大院,官員就如同湯圓,講究外圓內方,自己的銳氣棱角磨上一磨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打電話叫李成柱過自己辦公室一下。

    李成拄高高瘦瘦的。戴著副眼鏡,有點學者地派頭,但他做事可不帶書生氣,很有些雷厲風行的架勢。唐逸一向覺得,對於一名政府官員,書卷氣是很有用的,書生氣卻有害。

    唐逸請李成柱坐下,就嘮家常似的詢問他最近的工作生活,李成柱有些驚訝,但卻也有問必答。王鳳起被拿下後,督查室三名副主任關係很微妙,都急於在工作上表現自己,而李成柱也和平時表現的一樣,談起工作滔滔不絕。盡力在唐逸面前展露自己的工作能力。

    唐逸心裡卻有些不快。不管怎麼說,我是你的頂頭上司。如果說開始你隱瞞還有情可原地話,現在組織部都已經談過話,你還是一點口風不露,未免對我有些不太尊重。

    談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李成柱將話題向組織部考察幹部這件事上引,唐逸就笑著結束了談話。意想不到的電話,組織部辦公室來電,包部長有請。

    唐逸當時就怔住,包衡?自己和他可從來沒接觸過,他這個省委常委,好端端見自己幹嘛?最近省委需要協調的文件可沒有關於組織部的內容,何況就算有什麼交代給督查室抓的工作,也不用他親自向自己交代啊。

    不解歸不解,唐逸還是趕忙將手頭的工作向幾位副主任交代了一聲,急匆匆趕往二號樓,黨群,宣傳等部門在二號樓辦公。

    從外表看,包衡乾乾瘦瘦,頭髮花白,就好似尋常的農家老頭,但坐在他對面,很快就能感受到他帶給人地壓力,炯炯的目光時常緊緊注視著你,好似你的一切想法都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此刻,唐逸就坐在他面前,感受著他不怒而威的氣壓。

    「唐逸同志,如果放你下去鍛鍊鍛鍊,例如去寧邊掛個副市長,怎麼樣?有沒有信心接受挑戰?」

    包衡的第一句話就令唐逸驀然一驚,抬頭,卻見包衡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你一直就是省委重點考察的後備幹部,最近幹部處也對你的情況進行了細緻認真的考察,我仔細看過你的檔案,覺得你完全可以勝任組織交給你地任務,你怎麼想?」

    唐逸有些措手不及,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自己根本沒有一點準備,寧邊作副市長?確實很不錯,自己在督查室還真的有些膩了,但,事情可是沒那麼簡單吧?寧邊,寧邊,是張省長在爭的位置?倔老頭賭氣下給了自己?省委大佬們這盤棋又是怎麼下的呢?自己可不能稀里糊塗的就插進去,何況副市長不是常務的話,多半是進不了常委班子的,自己如果是正處的話,提個副市長自然是求之不得,就算是什麼渾水也就不用管,閉著眼睛衝進去就是,但自己已經是副廳,督查室一把手,去那兒作個權柄不重的副市長,而且是攪合進省委大佬的棋盤,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包衡卻是翻著桌上地文件,低沉有力的說著話,「你在招商引資上,目光很獨到,奇葩落戶省城就是你促成的吧,現在這個企業可是蒸蒸日上,霸佔我省國產飲料市場的健力寶已經被其搶去了很多份額,經貿委的專家分析過,明年這個時候,健力寶就會淡出我省市場,而我省地奇葩南下也不是問題!」

    「延山,恩,延山,從南韓引資一個億,延山經濟騰飛地奠基人,唐逸啊,我看你在督查室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屈才了啊!」

    這表揚可太重了,唐逸忙謙遜:「部長,我就是作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而已。」

    包衡微微一笑:「不驕不躁,不錯!聽說你對自己地工作總結就四個字?問心無愧?很好啊!這四個字看著簡單!又有幾個人能作到?」老頭語氣裡對唐逸越欣賞,唐逸心中越是暗暗叫苦,不得了啦,不會稀里糊塗的就將我塞寧邊去吧,包部長,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唐逸,不要有顧慮,我知道,你身份特殊,所以可能對工作調動顧慮就多了一些,但我可以用我的黨性保證,這次組織部對你的考察是完全公平公正的,沒有任何其它因素參雜在裡面,你自己也說過嘛,問心無愧!只要問心無愧,何必管他人目光?」

    包衡可能看到唐逸面有難色,以為他有什麼顧慮,就下說辭說服唐逸,更用唐逸自己的話將了唐逸一軍。

    唐逸很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表態:「部長,從我自己來說,我是認為我的能力還不足以進入一個重要工業城市的領導班子的,但我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

    包衡找自己談話,按照組織程序,那就應該是任命已經落實,就等公示後正式下文了。

    包衡欣慰的笑了:「這才像話嘛!年青人就要勇於承擔重擔,不能畏畏縮縮的撂挑子,既然你自己同意,那我們部委會就作進一步的研究,當然,你也要有兩手準備,在沒有正式下文前要嚴格保密,我畢竟還是要尊重部委會的意見嘛!這次和你談話只是徵詢你本人的意見,並不是代表組織同你談話。」

    唐逸可真的怔住了,原來還沒有正式決定呢,那包部長可不是壞了自己定的規矩?

    包衡似乎知道他想什麼,哼了一聲:「難道你會找我跑官要官嗎?你情況特殊,我必須親自同你談談,」

    唐逸微微一笑,這個倔強的老頭也有其可愛的一面嘛!不過既然事情還沒完全決定,那就說明自己還有轉機,還有迴旋的餘地。

    唐逸出門前,包衡語重心長的道:「好好幹!別讓唐老失望!」

    唐逸用力點點頭,對包衡,由衷的升起了好感。包衡是第一個明確提到自己身份的人,更不避忌提到老太爺,但他,才是真正看淡自己身份的人,在他眼裡,自己首先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幹部,其次才是德高望重的首長的嫡孫。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3-6 10:56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弄巧

    從組織部出來,看看表,已經五點多了,唐逸就給辦公室打了個電話,然後驅車直接回家,今天的事,他要好好想一想。

    剛剛打開客廳的門,喧鬧的音樂撲面而來,唐逸蹙眉關門。

    電視機裡,正播放省台張慧蘭教健美操,電視機前的藍墊子上,蘭姐雪白的腳丫起勁的蹦跳,紅色襯衣下襬很隨意的系在腰間,雪白的小腰肢好像蛇一般扭動,說不上的性感誘惑,

    寶兒捂著耳朵坐在沙發上,不滿的看著媽媽,小嘴一個勁的嘟囔著。

    唐逸搖搖頭,走過去拿起茶几上的遙控,關了電視,音樂嘎然而止,蘭姐氣得回頭罵道:「死丫頭!找打啊?」看到唐逸,臉一白,慌慌張張道:「我,我以為,以為是寶

    寶兒已經歡喜的叫著「唐叔叔」撲進了唐逸懷裡,唐逸笑著抱起她,在她粉嫩可愛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唐逸回頭瞥了蘭姐一眼,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她雪白的肚皮和圓潤的小肚臍上滯了一下,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蘭姐這個小尤物,確實很有些女人味道。

    蘭姐愣了下後,就急忙收布墊,唐逸呵呵一笑:「其實我理解你保持身材的想法,也不反對你作運動。」

    蘭姐一喜,停下動作驚喜的問:「真的?」

    唐逸點頭,又笑道:「但我看你扭來扭去的真的有點擔心你會扭斷你那大粗腰。」

    蘭姐險些氣死,咬碎了銀牙,又開始低頭卷布墊。

    唐逸抱著寶兒坐在沙發上,蘭姐將布墊送回房,回來幫唐逸泡茶。

    唐逸就皺眉:「天天搔首弄姿的!去換了衣服!」卻是蘭姐還是那身小打扮,湊到唐逸跟前時更是香風撲面,彎腰送茶時,唐逸更是不經意掃到她雪白的胸脯和深深的乳溝。不由得一陣氣悶。

    蘭姐啊了一聲,忙扭著水蛇小腰回房間換衣,心裡卻有些得意起來,黑面神再拽也是男人,哼,我的大粗腰?剛才你還不是看花了眼?

    蘭姐換了一身紅色家居服。從房間出來就問唐逸:「唐主任,晚飯吃什麼?」

    唐逸看她衣服卻有些無奈,怎麼顏色都這麼豔的?想了想說:「隨便吧,啊,還有蘭姐,其實想保持身材,健美操不是最好的選擇,你以後還是練瑜伽吧。那音樂也柔和,不會吵了四鄰。」

    蘭姐好奇地問:「瑜伽?」

    唐逸說:「是啊,國外都市白領女性都喜歡用瑜伽保持身材,雖然現在國內還不流行,但過幾年,應該會很快風行起來,過兩天我給你找兩盤國外的教學帶子來!」

    蘭姐雖然看黑面神不順眼。但對黑面神的眼光還是頗為信服的,更聽黑面神肯替自己找錄像帶,想想,自己成了引領國內潮流的都市女性?歡喜的連連點頭,早將唐逸說她「大粗腰」地怨氣丟到了爪哇國,甜笑道:「謝謝唐主任!」

    唐逸擺擺手,示意她去做飯,又問寶兒:「作業寫完沒?」

    寶兒嘻嘻一笑,親了他一口,吱溜一下從他身上滑下。乖乖的跑去了房間。

    唐逸靠在沙發上,慢慢思索起今天包衡和自己說過的話,以及自己去寧邊和不去寧邊的得失,琢磨了好一會兒,就算去寧邊能進常委班子,自己還是不動的好,更別說能不能進常委班子還是個未知數了。

    不動,怎麼才能不動?唐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田朝明,再一深思,不成。田朝明出面反對的話包部長怕是馬上會猜到自己身上,可不能給這倔強的老頭留下心口不一地印象。畢竟包部長是一片好意,督查室主任是很有些能量,但辦公廳副廳級幹部和重工業城市主抓工業的副市長比較,在資歷表上的意義可就不同了。

    唐逸又想到了劉飛。但想想。劉飛的話只怕在劉書記那兒沒有一點份量,要他幫自己請劉書記出面無異於緣木求魚。

    秘書長?唐逸苦笑一聲。拿起了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自己所能接觸的省委大佬就這麼幾個,關鍵時刻卻是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忙。品茶,苦思無計,蘭姐突然湊到唐逸身邊,怯怯的道:「唐,唐主任,買菜的錢沒多少了。」

    唐逸「啊」了一聲,這陣子倒是忘了給蘭姐家用了,蘭姐雖然市儈,但從來不好意思主動伸手和自己拿錢,想了想,上次給蘭姐錢還是年前呢,過年用錢如流水,怕是早就花光了。

    唐逸就拿過手包,隨口問:「早怎麼不說,你不會自己掏腰包了吧?」

    蘭姐臉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過年又中飽私囊了幾百塊錢,卻不想黑面神問出這麼句話,蘭姐臉皮再厚,也有些汗顏。

    不管黑面神怎麼可惡吧,男人最優秀地品質卻是表現的淋漓盡致,那就是大氣,從蘭姐的角度看大氣,就是在用錢上從不計較。

    黑面神大方,自己也不能太過分,蘭姐就訕訕的道:「還有幾百塊呢。」唉,那旗袍就當自己花錢作得吧。

    唐逸恩了一聲,就從包裡翻出了一張銀行卡,過年的時候唐逸從北京渣打銀行將去年半年紐約大酒店幾百萬美金的分紅取出,存到了自己工商行的卡上,又辦了幾張銀行卡,每張存入十萬,幾十萬不等,是準備給陳珂和小妹零花的。

    唐逸拿著這張卡看了看,是十萬的卡,就遞給了蘭姐,說:「這張卡你保存,密碼五個8,以後沒錢就去裡面取,還有,這年過的有點忙,我倒忘了。你去年也辛苦了,從裡面取兩三千塊當獎金吧,再取一千給寶兒,當壓歲錢。」

    蘭姐怔住,接過卡,就有些愣神。心裡更嘆口氣,不得不說,人家黑面神地境界自己仰望都仰望不來,作為他的保姆,自己是不是也要提高些層次呢?別老指望著買菜密個三五十塊,只要將黑面神伺候好了,能一直跟在黑面神身邊,自己又何必為生活奔波煩惱?

    唐逸見蘭姐動也不動的發呆。皺眉道:「幹嘛呢?還不去監督寶兒做功課?」

    蘭姐這才回神,啊了一聲,急急的回房,紅色高跟鞋蹬蹬蹬,小腰肢搖曳生姿,看得唐逸又一陣皺眉。

    回過頭,唐逸就準備拉上手包拉鏈。卻不經意的看到幾張銀行卡中間夾雜著一張小卡片,順手拿出來一看,卻是春城飯店蘇梅的名片,唐逸蹙蹙眉,剛想扔進垃圾桶,突然靈光一現,慢慢縮回了手,看著這張卡片陷入了深思。

    琢磨了一陣,唐逸就從包裡拿出電話,撥通了蘇梅地號碼。

    「嘟嘟」兩聲後蘇梅很快接了電話:「你好。」

    「蘇梅?我唐逸啊。」唐逸語調儘量放的親切些。

    「啊。唐主任,你好,怎麼,找我有事兒?」蘇梅聲音裡明顯有些詫異。

    唐逸說:「是這樣的,國際著名的旅館聯盟「金鑰匙」你知道吧?不知道春城飯店有沒有加入地興趣呢?如果有的話,我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金鑰匙是二十年代開始出現地飯店業委託代辦的組織,被譽為「萬能博士」,其佩戴的兩把交叉地金鑰匙,意味著盡善盡美地服務,也像征著為客人解決一切難題。經過70年的發展。「金鑰匙」已成為飯店服務檔次地體現,高檔酒店都以擁有「金鑰匙」為榮,而金鑰匙考察酒店入圍的資格尤其嚴格,其時國內沒有一家酒店得到金鑰匙組織地青睞,但唐逸相信憑藉紐約大酒店在金鑰匙組織中的地位。提攜個把會員還是沒問題的。何況中國情況特殊,雖然酒店業剛剛起步。但經濟突飛猛進,金鑰匙也急於在大陸尋找合作方,建立亞洲的金鑰匙聯盟,酒店檔次稍微差上一些也情有可原。

    蘇梅愣了足足有三秒,隨即驚喜的道:「怎麼會?真的嗎?你,啊,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也由不得她不激動,春城飯店現在不過是三星級酒店,注資後的改造工作還在進行中,年末如果能順利通過五星級評定她就已經燒高香了,突然有人提出可以幫她地酒店加入金鑰匙聯盟,她能不欣喜若狂嗎?作為酒店業主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金鑰匙的份量?而且大陸第一家金鑰匙入圍酒店,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國內金鑰匙聯盟的主導者,這前景她想想都有些幸福的頭暈。

    蘇梅勉強壓抑著激動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一再失態的追問:「唐主任,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騙我吧?」

    唐逸笑道:「我從來不騙人的。」

    那邊就聽蘇梅大口喝水地聲音,唐逸笑笑,倒想不到蘇梅對自己的酒店這般上心。

    「唐主任,說吧,你想我作什麼?」蘇梅是個聰明人,激動過後就知道唐逸肯定有交換條件。

    唐逸笑道:「也沒啥,啊,我好像聽你說過,張震很想去寧邊,是吧?」

    蘇梅就有些咬牙切齒的問:「唐主任是不想他去?」看樣子以她現在的激動狀態,就算唐逸要她將張震拉下馬她都可能答應。

    唐逸就笑:「怎麼會呢?那是好事兒。」說完停下話茬兒等蘇梅的反應,免得她將自己給的信號理解錯誤,那就弄巧成拙了。

    蘇梅似乎盤算了一下,就問:「唐主任是想他去?」

    唐逸笑道:「這是組織上的安排,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的,算了,我就是想起來問一聲,咱還是言歸正傳,說說金鑰匙的事兒?我告訴你都需要什麼資料,寄去哪裡。。」

    蘇梅急忙說好,頓了一下就想表忠心:「唐主任你放心,我就是怎麼也要擠兌他去求張……」

    唐逸咳嗽一聲,已經開始給她講起需要申報的資料,其實唐逸也不大清楚,就簡單應付了幾句,說:「具體需要地資料我明天發傳真給你。」晚上和美國聯繫一下就是。

    掛了電話,唐逸端起了茶杯。不知道蘇梅會用什麼辦法激張震,更不知道張震會怎麼去說服張省長,這些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又琢磨了一下,就拿起了電話撥通了田朝明的號碼。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不是?

    田朝明接到電話,就笑:「怎麼小逸,組織部找你談話了吧?我可是聽到信兒了,包部長準備提你去寧邊?」

    唐逸嘆口氣:「抓工業的副市長,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常委。」發幾句牢騷,稍微吐露下心事,也是和上級領導拉近關係的法門。

    果然田朝明就笑起來:「說起來呀。調你去寧邊我也不大贊成,怎麼樣?我給你擋下來?」

    唐逸笑道:「不用了,包部長期望挺大地,我也答應了。」

    田朝明就沉吟了一會兒,說:「那這樣,我再想想辦法,既然你決定去寧邊。那就不能屈了你。」

    唐逸就笑:「謝謝田叔了。」

    沒接到組織部地通知,倒是週六下班後接到了田衛兵地電話,邀他過去喝酒,地點自然還是天堂。唐逸知道,應該是田朝明有話說,但很多話他不好自己說出口,田衛兵就是最好地傳話筒。所以唐逸當然欣然赴約。

    三樓的包廂裡,田衛兵一個人坐在沙發裡,手裡拎著瓶啤酒,咕咚咕咚的喝著。橢圓茶几上,滿滿擺了幾打啤酒,唐逸進來就笑:「怎麼?想把我灌趴下啊?」

    田衛兵蕭索的搖搖頭,指了指身邊的沙發,說:「坐。」

    唐逸坐下,接過田衛兵塞到手裡地酒瓶,笑道:「又咋了?」

    田衛兵嘆口氣,「被老頭子罵了,說我沒半點長進,要我向你學習。嘿嘿,我說,你這一來遼東,我家老頭子可就咋看我咋不順眼。」

    唐逸就笑:「那你就進督查室,跟我學學。」

    「得啦。我可受不了你們那一套。」田衛兵又咕咚灌了口酒。說:「老頭子說了,組織部包老頭那麼個心高氣傲的人。見了你一面就盡替你說話,問我,你田衛兵有那本事嗎?」又苦澀的笑笑,用力灌了口酒。

    難怪田衛兵有些鬱悶,唐逸沒來遼東前,田衛兵自覺是遼東這些**中玩兒的最好的,在遼東通行無忌,但唐逸進了省委,田朝明就看他這兒子有些不成器了,平時就喜歡拿話磕打他幾句,畢竟在田衛兵面前,田朝明首先是一個父親,也就沒太顧及田衛兵的感受,令田衛兵大是憋屈。

    唐逸聽著田衛兵訴苦,只好勸了幾句,心裡卻知道,田衛兵可能是有點鬱悶,但現在更多的是做作,緩和自己和他的關係而已。

    田衛兵拿著啤酒瓶和唐逸地酒瓶碰了一下,說:「知道不?老包在碰頭會上可是拼著老命的要將你送到寧邊作副市長,更說干上幾個月考察一下,如果表現良好的話就提副書記,進常委,唉,和老張吵得臉紅脖子粗的!」

    唐逸就是一愕,副書記?包部長可是提也沒提啊,隨即就明白,和自己的談話,又何嘗不是包部長對自己的觀察和考驗,如果當時自己表現的極為不情願或者找藉口婉拒,那肯定會給包部長留下不好地印象。

    那邊田衛兵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老張也不知道咋了,鐵了心的反對,也難怪,他想提張震去寧邊作個副市長,老包都推三阻四的,現在老包這麼青睞你,他能服氣?我看又是張震那小人在他耳邊吹風了……」

    唐逸卻只有苦笑,這叫不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以去寧邊作副書記的話,那真是自己期盼已久的良機,但現在很明顯泡了湯。

    不過唐逸卻沒有怎麼覺得後悔,反而說不出的輕鬆,從自己踏入官場,所見所聞,多是互相傾軋,勾心鬥角,是以自己現在做事也變得兩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喜歡玩些小動作,小花樣,卻不想被包部長給好好的上了一課,明明早就想好了如何提拔自己,卻不露半點口風。不期望自己的感激,只希望自己踏實工作,自己呢,卻是玩小花樣將自己給玩弄了一番。

    優秀正直地干部,卻是所在多有。

    這個教訓自己要牢牢謹記。唐逸拿起酒杯,笑道:「敬包部長一杯。」一口氣吹下去,看得田衛兵失笑:「喂,他幫你說話你就這麼開心啊?」

    唐逸抹了下嘴角的酒水。笑道:「是啊,很開心。」

    田衛兵嘆口氣:「我還沒說完呢。」

    唐逸笑道:「結果我知道了,我和張震誰也去不成,是不是?」

    田衛兵訝然看著唐逸,唐逸微笑道:「就算包部長再怎麼爭,田叔再怎麼幫我說話,如果張省長鐵了心反對的話。劉書記肯定叫停,將事情壓下來,而不會交到常委會去將矛盾進一步擴大。」

    田衛兵信服的點頭,說:「老頭子真沒說錯,你果然有一套。」至於是不是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喂,心情不好吧?我叫幾個小姑娘來開心一下?」田衛兵捅了捅唐逸胳膊。

    唐逸忙搖頭:「算了,還是喝酒吧。」拿起一瓶啤酒,和田衛兵碰杯。

    喝到酒酣,田衛兵突然很隨意的問道:「萬寶超市收入怎麼樣?」

    唐逸臉有些紅。抱著酒瓶,吐字不清地說:「很不錯,怎麼啦?」

    田衛兵呵呵笑道:「沒啥,老陳說給我點股份,這事兒你知道吧?」

    唐逸下意識的向嘴裡灌酒,含含糊糊的說:「不知道,我,我和萬寶沒關係……」

    田衛兵微微一笑,搶過唐逸的酒瓶,說:「你喝多了。睡會兒吧!」站起身走出了包廂。

    唐逸慢慢睜開了眼睛,心說,陳叔啊陳叔,就算我對不起你吧,以後你可就成了我的預警台。誰想動我地話。肯定拿你老人家開刀,但你放心。咱倆清清白白,我自然有辦法幫你。

    唐逸透露些含糊不明地信息,算是給自己弄了個風向標,雖然理論上,這風向標可能一輩子也用不到。

    唐逸又想,倒是想不到陳叔玩兒的挺大,要拉兩個公子入股,不過這也是商人本色,不會輕易的將自己劃到某個特定的圈圈裡去。

    回到家地時候已經十一點多,唐逸洗澡睡覺,朦朦朧朧被電話鈴聲吵醒,拉開床頭櫃上地檯燈,看看鬧鐘,已經一點多了。

    唐逸接通電話,蘇梅嫵媚的聲音傳來:「唐主任,睡了吧?」

    唐逸恩了一聲,蘇梅隨即懊惱地道:「對不起啊唐主任,事情沒辦成,剛剛張震喝多了,和我說他去不成寧邊了,真地對不起。」

    唐逸笑笑,說:「沒事兒,你那事我接著幫你辦,你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成了。」

    蘇梅大喜,突然吧嗒親了話筒一口,嬌笑道:「唐主任想我怎麼報答你我都答應。」

    唐逸笑笑:「那我記下了!」掛了電話。察員開始下鄉調研,聽取各個督察組的報告,這不,在延慶聽取了派駐延慶九縣督察組的工作報告,唐逸又在延慶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程建軍,市委督查室主任馮凱等陪同下下九縣考察。

    扶貧是長期的工作,唐逸希望借助中央這把火將扶貧工作燒旺,燒得深入人心,所以才大張旗鼓的派遣十幾個督察組下鄉,而自己更親臨視察。當然,督查室的工作也得到了省委的大力支持。

    唐逸後來沒再接到組織部地電話,他知道,包部長是不會和自己解釋什麼的,包部長心裡,作為一名合格的黨員干部,自然是榮辱不驚,一切聽從組織的安排,何況包部長想來也能猜到,田朝明會將信息透漏給自己。

    唐逸一行的最後一站是延山,車隊緩緩駛入延山境內,望著車窗外一塊塊綠油油的麥田,唐逸輕輕嘆口氣。

    「唐主任,咱們一起搭班子的情景就在眼前啊,唉,看到延山的莊稼。我這心啊,就有些不是滋味!」程建軍坐在唐逸身邊,也嘆息著感慨起來。

    唐逸笑笑,林書記被逼走後,程建軍倒是藉機會擠進了延慶常委班子,不得不說。這個人鑽營的本事很有一套。

    黑色桑塔納,前排副駕駛上坐得是正處級督察專員劉建國,他聽到陳建軍感慨,回頭笑著問:「程市長和我們主任一起搭過班子?那可真是有緣。」

    唐逸笑笑:「算不上搭班子,我那時候是程市長的下屬,程市長一直很關照我。」

    程建軍連聲說慚愧,嘆氣道:「以前吧,我對你地一些想法理解地不透徹。險些犯錯誤啊!」

    劉建國也笑起來:「可不是,唐主任這點我最佩服,對中央,省委文件的理解上總是比我們快半拍,開始不習慣,現在我算服了,主任。咱們督查室有句順口溜,我說來聽聽?唐逸擺手,說:「不要在地方領導面前丟醜。」

    劉建國哈了一聲,卻知道看來主任和程市長關係不鐵,就忙說:「別人胡亂編的,我都不大記得了。」

    程建軍卻是饒有趣味的道:「說來聽聽,當初在延山時唐主任也在老百姓口中留下了許多順口溜呢,這些啊,都是主政一方的印記,是什麼政績啊。經濟指標啊那些虛幻東西換不來的。要說,我還真地挺羨慕唐主任的。」

    唐逸就笑:「程市長,你再這麼說我可不和你坐一輛車了。」

    程建軍說:「那好,我不說,不過你得叫劉專員將順口溜說來我聽聽!「

    唐逸笑道:「是不是這句?跟著主任走,一切一切都會有!」

    劉建國大笑:「主任,你可不把我們當跟屁蟲了嗎?」

    程建軍也笑:「這可是譏刺人的,唐主任你也太會應付我了吧?」說是這麼說,倒也不再打聽督查室地順口溜是啥。

    正說著話,車慢慢停了下來。唐逸蹙眉:「怎麼回事?」

    劉建國忙說我下去看看,推車門下車,向車隊前方跑去,大概五分鐘的樣子,他又氣喘吁吁的拉開車門。說:「主任。是延山縣委的同志來接您,就在前面。」

    唐逸眉頭緊鎖:「怎麼也學會了這一套。」

    程建軍笑道:「這是老部下愛護你。生氣幹啥?我想這待遇還沒有呢。」

    唐逸聽了他的話更是蹙眉,推車門下車,就見前面走來一排人,最前面地是王濤,後面還有十幾名官員,有認識地,也有生面孔,看到雷浩不在其中,常委也就王濤和焦書記,唐逸眉頭這才舒展開。

    唐逸就過去和王濤,焦作龍握手,唐逸在延山時焦作龍是組織部長,為唐逸出過不少力,現在已經是分管黨群組織的副書記。

    王濤異常親熱地和唐逸握手寒暄,說:「雷縣長去南方考察項目,這一次怎麼也得我盡地主之誼,好好接待唐主任。」

    程建軍下了車,溜躂過來,聽到王濤的話尾,就笑道:「唐主任可不是來吃飯的。」

    王濤有些尷尬,說:「我的意思是接待唐主任地考察工作,程市長,你盡給人添堵。」

    唐逸笑笑,看得出,兩個人很熟。

    在延山縣委辦公樓的會議室裡,唐逸聽取了延山縣委關於扶貧工作的落實情況,他說話不多,只是耐心聆聽,偶爾問上幾個問題,卻總是能問到點子上,曾經和唐逸共事過的幹部不以為奇,王濤卻暗暗納罕,這個唐主任,真的像傳聞一樣,眼裡揉不得沙子。

    其實在延山作一把手作得久了,王濤能深刻體會到唐逸帶給延山人的影響,大的方面就不說了,卻是聽說延山消費場所喜歡用吉利數字標價也是唐逸作書記時的創新,而這些細節,才更能體會到一名施政者對當地民眾的影響力。

    當晚,王濤在縣委招待所宴請唐逸程建軍一行,酒桌上氣氛倒也融洽,王濤還特地叫來了陳達和陪酒,有大咧咧的陳達和,酒桌上更是熱鬧。

    酒宴過後,唐逸就提議自己去延山街頭走走。開始王濤不同意,自然是為唐逸安全著想,唐逸笑道:「延山地治安我知道,沒問題的。」

    程建軍也說:「唐主任在延山留下了許多回憶,自己走走也好,咱們就不要掃興了。」

    王濤只好同意。但還是對陳達和道;「陳局長,你陪著唐主任走走吧,他的安全我可就交給你了!」

    夜晚的延山分外漂亮,文化廣場上燈柱璀璨,金融街林立的高樓星光點點。

    走在寬敞地大街上,唐逸欣賞著延山的夜景,心裡,有說不出的欣慰。這些,是自己帶給延山的。

    陳達和似乎知道他的心情,跟在後面慢慢溜躂,並不說話破壞唐逸地興致。

    唐逸漸漸走入老城區,不知不覺就到了夜朦朧酒吧前,看著閃爍地霓虹,唐逸問道:「現在生意怎麼樣?」陳達和呵呵一笑:「還好吧。不過縣城重心向新城區傾斜,對它肯定是有一定的影響的。」

    唐逸微微點頭,說:「你回去吧,我去裡面看看,」

    陳達和琢磨了一下,笑道:「我在外面給你站崗。」

    唐逸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舉步進了酒吧。

    舞台上,女歌手輕歌曼舞,大堂坐滿了人。生意還是很不錯的。

    唐逸直上二樓,姚小紅笑盈盈站在二樓樓口,好像早就知道他會來,向長廊裡一指,「8號房。」

    唐逸微微點頭,就走了過去,推開包廂門,進去,又急忙將門關好,燈光昏暗。還在他適應光線地時候一條香軟火熱地身子已經撲進了他懷裡,接著耳朵一熱,已經被齊潔紅唇噙住,唐逸猛地抱住她,手。開始探索她性感的軀體。

    喘息。激情……

    良久後,唐逸才將滿腔火熱發洩。慢慢癱坐在沙發上,齊潔伏在他身上劇烈地喘息著,淡紫地襯衫攤開,胸罩散落,傲然挺立的酥胸時隱時現,白色牛仔褲被扒到腿彎,曲線優美的雪白翹臀在暗燈下更增添了說不出的誘惑。

    唐逸點了點她挺翹的鼻子,笑道:「今天你的打扮怎麼這麼規矩?一點也不妖!不好!」

    齊潔喘著氣,動都懶得動,輕聲道:「我……我怕爸媽罵我……」

    唐逸哈哈一笑,又抱緊了她。

    當齊潔聽說唐逸這周要下鄉,雙休日可能休不成時就有了主意,和唐逸約好在延山見面,她順便過來見見父母軍子還有小紅。

    過了一會兒,齊潔輕聲說:「老公,我想將夜朦朧重新裝修一下,就算在老城區,我也想它成為延山最豪華的酒吧,最有檔次地歌舞廳。」

    唐逸一笑:「咱倆真是心意相通,我剛也有這想法,這裡,可是承載了你和我太多的記憶,不能讓它沒落下去。」

    齊潔輕輕點頭,淚水慢慢淌出,不管距離如何遙遠,時間如何改變,他,永遠是最瞭解自己的人。

    唐逸抹著她的眼淚,笑道:「哭,哭,就知道哭,再這樣非把我這老公哭跑不可,不知道我最不會哄女孩子嗎?」

    齊潔張開貝齒在他胸口咬了一口,輕哼道:「哄你老婆你肯定沒意見。」

    唐逸嘿嘿一笑:「你可不就是我老婆嗎?」

    齊潔嫵媚的白了唐逸一眼,雖覺得愛郎漸漸有口花花的趨勢,但聽在耳裡,卻是極為受用。

    唐逸愜意的感受著齊潔堅鋌而又柔軟的雙峰擠壓在自己胸口的感覺,一邊問:「三十一號你的生日,想要什麼?」

    齊潔毫不思索:「你!」

    唐逸忍不住撇嘴:「你就不能讓我意外一次啊,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答案。」

    齊潔格格笑著抱住唐逸:「我笨嘛!你有個笨情人不好麼?」

    唐逸頭皮就有些麻,乾笑兩聲,不敢再接茬。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3-6 10:58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陳珂的心思

    幾輛黑色小車緩緩駛入了沙角村,望著慢慢停下的轎車,村長兼黨支部書記高會新心就嘭嘭跳了起來,他早就接到了通知,省委的領導會來沙角村視察,長這麼大,他還沒見過省裡的大官是啥模樣,看到轎車在村委會門前停下,他急忙迎了上去,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傻呆呆的會計,副書記等幾名村幹部低聲罵道:「傻愣著作死啊,還不快過來。」幾名村幹部這才快步跟上來,看他們一個個不提氣的德行,高會新心裡又是一通亂罵,平時叫驢一樣蹦的歡,遇到大場面就都跟王八似的蔫巴了。

    第一輛小車下來的人高會新認識,縣委副書記焦作龍,縣裡開大會聽他講過幾次話。

    高會新顛顛來到車前,卻不知道該怎麼開腔,他從來沒單獨接待過縣委的領導,心裡就怨起其省委的領導,搞什麼特殊,為啥不許鎮幹部陪同視察?

    唐逸下鄉前作了幾點要求,不搞形式主義,要深入到群眾中去,鎮幹部不許下到各村參與接待,不影響縣委領導工作,督察組隨便在幾個貧困村轉轉,不必搞得人仰馬翻,可以事前通知,但不許弄虛作假,督察組會隨機進農家談話,不得由村委安排指定的談話對象。

    王濤滿口答應下來,心中卻想,唐主任不虧是基層幹過的,知道安排什麼突擊檢查,不事先通知這一套都是形式主義,而督察組隨機進農戶的話,不管事先怎麼教這些農戶說話,總會能瞭解到一些真實情況。

    縣委也就遵照唐逸的要求,只派出了焦書記陪同督察組下鄉,程建軍卻是早已經回了延慶。

    「老高,來。」焦作龍對高會新招招手,令高會新一陣激動,想不到焦書記竟然認得自己。忙顛顛跑上兩步,將手在褲子上抹了抹,和焦作龍握手:「焦書記好。」

    第二輛小車,下來一個清清秀秀的青年,焦作龍帶著絲恭敬回頭說:「唐主任,這就是沙角村支部書記高會新。退伍軍人,剛剛擔任村支書不久。」又回頭對高會新道:「這是省委督查室的唐主任,來咱縣調研。」

    唐逸看了眼這個拘謹的村幹部,笑著伸出了手,高會新心裡狐疑,咋看著年紀還沒自己兒子大呢?臉上掛笑,伸手和唐逸握手。

    唐逸笑道:「高支書,打擾你們了。」

    在高會新和幾名村幹部陪同下。唐逸就挑著院戶比較破敗的農家進裡面和農戶談話,高會新心裡緊繃繃的,但見焦作龍一直笑呵呵陪在唐逸身邊,才算有些底。

    沙角村是延山有名的貧困村,距離縣城五十多里,歷來是窮山惡水,不毛之地。在石門村得益於延山旅遊業地產業鏈摘掉貧困村的帽子後,沙角,就成了延山最貧困的山村。

    莊稼人在唐逸面前都很拘謹,說話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什麼話闖禍,出了一家農戶,唐逸就嘆口氣:「焦書記啊,我們是來調研的,不是找茬挑刺的,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吧?」

    焦作龍笑笑沒有說話。基層的這一套自己不說唐主任也知道,村幹部肯定早早開了村民大會,將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吩咐了下去,甚至層層包干,利用親族關係找一些長輩牽頭負責,確保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督查室是調研不假,但別說村裡,就是縣委,又何嘗願意被省委專員看到工作上地弊端?

    唐逸又回頭問高會新:「你們村確實有你們村的難處。扶貧也不是短期就能見效的工作,但除了財政上的補助外,農業局、農辦、畜牧局、扶貧辦等相關單位就沒給你們支支招?」

    這話可把高會新問住了,愣了半晌,說:「支了支了。縣裡很重視我們村的工作呢。」

    唐逸就問:「都給你們支了啥招?」

    高會新憋紅了臉。好半天才憋出來幾個字:「養豬,造。造林……」

    焦作龍臉色就有些尷尬,唐逸點點頭,沒有再問,起步向前走,一大票各級幹部忙跟在後面。唐逸突然在一家紅牆綠鐵門的院子前停下,說:「去這家看看。」高會新臉色一下就變了,忙阻止:「唐,唐主任,這家是我們村的富裕戶,就,就不用看了吧?」

    唐逸笑笑:「富裕戶就更得看看了,和人家取取經,看看怎麼才能發家致富。」

    高會新還想再說,焦作龍臉已經沉下來:「還不去敲門?」

    高會新無奈,只好過去拍打鐵門,過了一會兒,門被拉開一條線,一名老翁探出頭,看到高會新,怔了一下,高會新就急急道:「唐主任來看你們,快叫大家準備準備。」

    三間正房,幾件廂房,都是紅磚砌成的,在沙角村,這樣規整地人家可不多見。

    堂屋裡,唐逸見到了戶主,開門的老翁,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兩位老人顫悠悠給唐逸搬椅子,唐逸忙攔下,請他們倆坐了,笑道:「就是隨便嘮嘮家常,如果兩位老人家不方便的話我就不打擾了。」

    兩個老人就轉頭看高會新臉色,將高會新氣得夠嗆,更見唐主任似有意似無意的掃了自己一眼,心下一怯,就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候,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吵鬧聲,高會新臉色就有些白,忙說:「我去看看!」說完就跑了出去。

    唐逸就對焦作龍道:「走吧,沒啥好談的了。」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這次調研又來了一次形式主義,應付上級檢查的花招唐逸也知道不少,沙角村卻是作得更絕,那些住貧困屋地住戶只怕都不是原來的主人,而是高支書找得信得過的農戶假扮的,就說面前這兩位老人,只怕就是貧困戶的一員,因為東屋鏡框裡的照片,跟本沒有這兩位老人的身影。

    不過唐逸也懶得拆穿他們。一來於事無補,二來上行下派,國情如此,不是自己能改變地,而且自己也要顧及延山班子的臉面,只要給他們信號。知道自己的不滿就是。

    唐逸沉著臉向外走,焦作龍嘆口氣,只好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卻見遠處拐角處,高會新一伸手,將一名婦女推倒在地,更大聲地訓斥著什麼。

    唐逸臉沉似水,一言不發的上了車。焦作龍拉開車門,說:「唐主任,我和你坐一起?」

    唐逸微微點頭,知道他肯定是有話要說,對副駕駛上劉建國說:「你去坐焦書記的車。」

    車隊緩緩啟動,焦作龍斟酌著用詞,道:「高支書是高縣長地本家親戚。以前就聽說有人反映他工作粗暴,但都被高縣長壓了下來。」

    唐逸蹙眉:「哪個高縣長?」

    「哦,王書記提的,以前的企業局局長。」焦作龍又想了一下,說:「好像高縣長有什麼親戚在市檢察院。」

    見唐逸還是不吱聲,焦作龍又道:「雷縣長現在工作壓力很大……」

    唐逸蹙眉擺擺手,焦作龍就不再說話。

    進了縣委大院下車後,唐逸才發現最後面警車下來的公安幹警中,軍子也在裡面,唐逸微微對他點點頭。回身進了縣委辦公樓。

    「齊隊,看到沒,唐主任和我們打招呼呢,哈,省城的領導就是有風度,哪像縣委大院裡那些爺,官不大,各個尾巴翹天上去!」剛剛調到齊軍手下的小趙笑嘿嘿的說。齊軍現在已經是刑偵大隊中隊長。

    齊軍只是笑笑,沒有說話,每次見到唐逸。他都會有些感觸,似乎他,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辦公樓三樓地會議室裡,正在召開延山縣扶貧工作座談會,也是督察組離開延山前最後一個工作會議。除了在南方趕不及回來地雷浩。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差不多悉數到齊。

    會上,王濤作著不痛不癢的發言。重點是肯定督查室這些天的調研工作,其次介紹延山扶貧工作的下一步計劃。

    最後他笑著對唐逸道:「唐主任,您給講幾句,當局者迷,您這些天調研後,肯定能看到許多我們看不到地問題。」唐逸也不客氣,微微點頭:「那我就講幾句。」

    督查室秘書小趙忙打開筆記本記錄,往往唐主任隨便講幾句,稍微整理下就可以在省委內刊上發表,小趙有時候真是佩服他們這個年青地主任到五體投地。

    唐逸掃視了一下會場,慢慢開了口,聲音有些低沉,卻很有些威壓,「這幾天,我走訪了延山的一些貧困村,有些感觸,不吐不快。」

    「貧困,是從古至今施政者都想消滅地現象,不僅僅是我們的黨員干部,就算封建社會的統治者,又有幾個不想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民富則安嘛!貧困歷來是動亂的導火索。

    當政者應為民眾根本利益著想,施大恩於民眾。古人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雖說我們黨員干部自稱是公僕,但老百姓還是把我們當作父母。這也是我們文化的特徵,民眾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代兩代就能扭轉的。

    那我們要怎麼樣作好人民的父母呢?首先就要端正思想,不要真的將自己當父母官,而是要時刻警醒自己,我們是公僕,不是老百姓的父母。

    回到那個話題,貧困,只要我們堅持走有中國特色地社會主義道路,我堅信,消滅貧困是必然的結果,是歷史發展的趨勢,但消滅貧困就是一切了嗎?

    扶貧,怎麼樣扶貧?扶貧就是簡簡單單的解決貧困戶的溫飽嗎?我覺得不是。我們扶貧的對象可以稱為弱勢群體,首先我們要正視這個群體,不能歧視這個群體,解決他們溫飽的同時更重要的是觀念的改變,給予其尊重,越是面對弱者,越不能呼呼喝喝,擺官老爺的臭架子!更別說動手打人了!」

    聽著唐逸嚴肅地話語,王濤臉色難看起來。他看向了身邊的焦作龍,焦作龍就低低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王濤臉色越發難看,掃了高縣長一眼,拿起茶杯喝茶。

    唐逸大概講了十幾分鐘才收住話茬,王濤想了想。帶頭鼓掌,會議室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雖然唐逸沒點名,但人人都覺得面上無光,高縣長更是鐵青著臉,泥塑般坐在那裡。

    出了會議室,小趙緊走幾步,跟上唐逸。低聲說:「主任,我想以《關愛弱勢群體》為標題,將您剛才講話地內容整理一下,投給辦公廳秘書處,應該能在內參上發表,弱勢群體,嘻嘻。秘書長看了又要說咱們唐主任用詞考究了。」

    走在唐逸身邊的王濤臉色更是難看,怎麼?還要上內參?那延山班子這臉可丟大了。更聽小趙地意思,難道省委秘書長對唐主任青睞有加?

    唐逸微微點頭,說:「敏感地內容去掉。」王濤這才稍微心安。

    回到省城後,自然是將督查室的調研結果總結歸納,然後寫成報告呈給省委,這項工作就很有講究了,就算想反映基層地弊端,用詞也要溫和,大方向一定要一片光明。

    忙了一天。下班後卻接到了馬大姐地電話,隨意聊了幾句,馬大姐就問:「唐主任,你知道不?最高檢下了文,倡議培養年輕幹部充實基層力量,省院就搞了個青年檢察官培訓班,培訓結束就會選擇成績優異的下基層鍛鍊,陳珂也報了名。」

    唐逸一愕,這陣子忙,都沒怎麼和陳珂通過電話。卻不想小丫頭這麼大的決定都不和自己商量一下。

    唐逸就笑道:「這是好事兒,不過她可沒跟我說,看來我這妹妹真長大了,呵呵。」

    馬大姐也笑了幾聲,說:「可不是咋的。最近我看她廢寢忘食的。都有黑眼圈了。」

    唐逸想了想,問道:「馬姐。那你看她有希望下基層不?」

    馬大姐不假思索:「我看沒問題。」

    唐逸琢磨著也是,陳珂能力自己也見識過,加上後台強硬,拿個指標應該不在話下。

    「不過唐主任,我覺得你還是勸勸她好,說實話基層和省院是兩個概念,她在省院表現的優秀,到了基層可未必就能被領導青睞,基層可是比省院複雜啊,我就怕她被耽誤了。」

    唐逸輕輕點頭,知道馬大姐的意思,省院領導大多知道陳珂的關係,但到了基層可就沒人知道你有省委書記地大靠山,何況天高皇帝遠,人家基層領導未必會理睬你那高高在上的後台,縣官不如現管不是?

    不過從個人角度發展來說,陳珂想短期內事業騰飛,這又是一個良好的契機。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笑道:「馬姐,晚上我請你吃飯啊,你可別告訴陳珂,就咱倆。在金秋吧,我選好房間再打給你。」

    馬大姐爽快的答應:「沒問題。」

    坐進自己的桑塔納,唐逸就一陣頭疼,本來下決心買車了,一耽擱心思就淡了,但每次坐上車,買車的念頭就會又跳出來。

    唐逸在車上給陳方圓打了個電話,陳珂的事兒自己一個人出頭可是有些不合邏輯,叫上陳叔就沒問題了。

    在萬寶超市樓前地停車場,唐逸就給陳方圓打電話,說有急事,叫他下來一趟,說著話,就見旁邊一輛車車門一開,西裝革履的陳方圓從車裡出來,開關車門間,唐逸卻已經見到陳方圓桑塔納的駕駛位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人,而且,陳方圓下車前她嬌笑著拍了陳方圓屁股一下,神態很親密。

    唐逸微微蹙眉,打開車門,對陳方圓招手:「陳叔,這裡。」

    陳方圓看到唐逸的車就停在自己車旁,就有些尷尬,訕訕的上了唐逸的車。

    唐逸沒有問陳方圓那女人是誰,只是笑笑道:「陳叔,可別玩出火啊。」

    陳方圓老臉通紅,急忙分辯:「想啥呢,那人你不認識嗎?王慧娟,咱們一起吃過飯的,陳珂同事的愛人,以前春城飯店那個領班,現在不跟我干呢嗎?挺能幹的,現在是我們東風路萬寶超市地經理。」

    唐逸更是蹙眉,原來是她,這要弄不好可真的會玩出火兒,檢察官是那麼好欺負的嗎?但自己也不好太過問人家的私事,畢竟陳方圓不是自己的泰山。

    陳方圓還在解釋:「我們真的沒啥,我都能作她爸爸了,我能幹啥?她也一直喊我陳叔呢,就是喜歡和我撒嬌。」

    唐逸嘆口氣,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吧,只是享受那種朦朦朧朧的曖昧,而不是真的和她擦出了什麼火花。

    唐逸就換了話題,將陳珂要下基層地事兒和陳方圓說了,聽唐逸說完,陳方圓倒是欣然贊同:「好啊,我支持她。」

    唐逸微微有些失望,心底深處,自己卻是不願意陳珂離開春城的。

    「陳叔,我還以為你會反對呢。」唐逸悻悻的說。陳方圓呵呵笑道:「我為啥要反對,我巴不得她早點離開省城,越快越好。」

    唐逸默然,隨即苦笑搖頭,大概陳叔以為陳珂離開春城就可以擺脫那個給她買車買房的神秘人物了吧。

    唐逸雖然心裡不捨,但陳珂的決定他一定會尊重,而且會為她創造最好地條件,不帶陳珂來,是不希望她接觸官場上地骯髒,很多事,並不是有能力就行的。

    到了金秋,選了308,唐逸又給馬大姐辦公室去電話,馬大姐果然沒走呢,笑著說:「我馬上來。」

    唐逸掛了電話,對陳方圓道:「馬姐是老檢察,下面應該認識些人,咱儘量給陳珂爭取一個好環境。」

    陳方圓自然心知肚明,說:「吃完飯你先走,我和馬姐多嘮會兒。」

    唐逸微微點頭,馬姐能幫忙肯定是幫了,但現在是靠馬姐幫陳珂搭關係,不能讓人家馬姐自己掏腰包吧?

    十幾分鐘後,馬姐欣然而至,唐逸就給兩人介紹認識,說著話,唐逸打聽馬姐地口風,果然,馬姐說她和寧邊檢察院檢察長很熟,是同一期培訓班畢業,那人也很好,重情重義。

    唐逸心裡嘆口氣,寧邊,怎麼又是寧邊?

    陪馬大姐喝了一杯,唐逸電話就響了起來,說了幾句,掛電話後抱歉的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唐逸那電話自然是假的,出了金秋,唐逸就給陳珂打了個電話,陳珂在家,接起電話,聽到唐逸的聲音,語調馬上就清朗起來,嘻嘻笑道:「哥,我正想找你呢。」

    唐逸就說:「好啊,我也有事找你,來夢飛吧。」唐逸還記得那酒吧,環境挺清幽的。

    陳珂嘻嘻一笑:「哥,來我家吧,歡迎你光臨指導。」

    唐逸微愕,隨即笑道:「那你等我,可別讓我吃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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