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曠世奇材 作者:月影傳說 (連載中)

較小賀 2009-2-12 22:0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40478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8 17:48

一飛沖天 第五十三章 722號攤

兩個人又聊了點別的,胡雪怡沒忘記上次趙啟明去上海的事,問了一下結果,聽說他又掙了不少錢,心裏有些感慨,這件事她是相信的。而趙啟明也沒告訴她具體的數目,免得又要解釋一番。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趙啟明會幹一些低俗的事情,但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殺了他也不會實話實說的。
  就像武俠小說裏寫的那樣:招式不用太花哨,實用就好。聽說有個叫中原一點紅的殺手,從來就是一招致命,一劍封喉。在這次交談中起到關鍵作用的,是剛開始的那句台詞和默不作聲的表演,趙啟明用了十分鍾想到的就是這個。

  中午的會晤圓滿成功,雙方對這次的交流都感到比較滿意,趙啟明更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從胡雪怡願意跟自己談心這一點上就能夠看得出來。

  幾天後,趙啟明戀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正當他打算繼續擴大戰果的時候,正打算回上海的張志誠打來電話,家裏人通知他,市場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目前《蘭花》的價格已經升到了44塊一枚,整盒4550塊,我們要不要加入?”張志誠個人感覺時機接近成熟了。

  從收購開始才不到兩星期的時間就攀升到這個價錢,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趙啟明原來估計至少還要再等幾天才能達到45塊左右,所以一直鉚足了勁談他的戀愛。他幾天來一直沒有跟上海聯系,猛然間聽到這個消息也有點緊張,急忙問道:“咱們收購的情況怎麼樣了?”

  “沒有預想得多。昨天才跟李胖子他們通了電話,目前我們手裏一共是十四萬七千,其中有一千二百四十盒沒開封的,算下來,每盒均價是2200塊,散票要低一些。”張志誠簡短的答道。

  趙啟明腦子裏轉了轉,說道:“後天是星期天,我這就通知大家都回上海,咱們見了面再商量。還有件事,你們郵市七百二十二號攤位的攤主跟你熟嗎?”眼看著就要進行緊要關頭,他一定要親臨現場才覺得心裏有底。

  “七百二十二號攤主?不熟,怎麼了?”張志誠問道。

  “上星期天我去上海,那家夥在市場公然打出高價收購《蘭花》的招牌,真他媽長了個豬腦袋,害得咱們跟著倒黴……”趙啟明罵道。這家夥現在罵得挺歡,可沒過幾天,這句話就被他用到了自己身上。

  “有這回事?那我盡快找人跟他聯系一下,讓他別這麼幹了。”張志誠也有點奇怪。

  “算了,現在都已經成這樣了,再讓他收手也晚了。你忙你的吧,回頭我去上海再找這個攤主聊聊。”趙啟明准備這次去好好調查一番,非弄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幹出這種蠢事。

  通知完李胖子和劉光偉,趙啟明陷入了沉思。看來自己剛開始測算得不夠准確呀,但提前到達自己50塊一枚的心理價位,並不一定就是件壞事,正說明市場資金投入量在急劇放大,這樣一來反倒可以考慮50塊以後的價位,一定還有更大的升值潛力。

  趙啟明木心裏嘀咕了起來,究竟應該在65塊還是70塊的價位上開始甩貨呢?這一點他自己也不敢確定。但超過了這個限度將會是件極其危險的事,這一點他是清楚的。

  僅僅過了幾分鍾,趙啟明馬上改變了主意,又打了個電話給張志誠,問道:“上次咱們炒的《韓熙載夜宴圖》眼下多少錢一版?”

  張志誠見他這時候問起不相幹的品種來,有點納悶,回憶了一下答道:“這兩天的價錢不清楚,我只是前天順便問了一下,46塊一版,最近一直都在跌,但跌幅不大。”

  趙啟明笑了笑說道:“好!事不宜遲,你明天先回上海,在市場全面收購《蘭花》,將余下所有的資金都投進去……”隨後他再次通知李胖子和劉光偉先別回來,只要收購價低于45塊就全部吃進,三個人一聽他這麼說,三顆心全提了起來,在他們看來,45塊已經很高了。

  他這時候問起《夜宴圖》的目的是在考慮市場的承受力,既然《夜宴圖》撐了這麼久才滑到46塊一版,那《蘭花》的潛力可想而知。“沒問題!你們就等著瞧好吧,我後天還是會去一趟上海。”趙啟明給每一個人都吃了顆定心丸,但是他自己心裏卻不大有底,最終出手的價位仍然在困擾著他。

  看來又要請幾天長假了!趙啟明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回去後,他又通知陳致遠把大別山三河縣發來的一批新郵票帶上,准備星期天動身。雖然這點新票的利潤也有一萬來塊錢,但對他的誘惑力近乎為零,只不過大小也是生意,大錢小錢都得賺呀。

  請假的事情當然還是由陳法林出面,隨便找了個去外省藥廠參觀考察的借口,就把趙啟明的老爸老媽給打發了。正在住院的楊君筱得知了此事之後,非常興奮,他很想見識見識這個小啟明是怎麼樣掙錢的,無論如何非要出院。這讓趙啟明心裏非常不安,萬一再搞出什麼事來,那自己可就是罪魁禍首了。

  趙啟明的老爸搞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著急,勸了一上午也沒有用,只有去為他辦理出院手續。雖然楊君筱這半個多月來身體恢複的很快,科室主任還是建議病人多住幾天觀察一下,聽說病人執意要離開醫院,便給他開了出院單,在上面注明:病人自願辦理出院,後果自負。

  從醫院裏回來,楊君筱把醫院開的發票給趙啟明看了看,心裏感慨萬分:“啟明,要不是有你這筆錢,你爸那點家底就是讓我折騰光了也不夠,你算是救了叔叔一條命呀!”說著他的眼眶濕潤了。

  趙啟明笑著安慰他道:“楊叔叔您別這麼見外,您跟我爸是什麼關系?遇到這麼大的事就算我沒錢,咱們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想辦法的!”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8 17:49

一飛沖天 第五十四章 場內收購

楊君筱點了點頭,背過臉去抹了一把眼淚,話說到這份上,自己還能說什麼呢?大恩不言謝,只有以後再找機會報答。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交給趙啟明,趙啟明一看,原來是張欠條,說明是因為治病借了趙啟明五萬塊現金。

  趙啟明連忙塞還給他:“咱們之間用不著這東西,楊叔叔您要是這樣可就不好了!”

  “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交給你爸!”楊君筱的態度非常堅決,趙啟明一聽他把自己老爸搬了出來,只好拿在了手裏。

  晚上楊君筱跟他老爸提出和啟明一起去的事,再次遭到了反對,理由是他大病初愈需要休養,而且身上還背著案子,出門不方便。可遇到楊君筱這個性情耿直執拗的人,四十多歲了卻還像個小夥子一樣倔,又說出一大堆理由來反駁趙爸:“我住了這麼久醫院,身體早就沒啥毛病了。上海我有個朋友在,很多年沒見,這次順道也去看看他。再說啟明是坐小車去,又不用到車站……”他三言兩語列了一堆理由,誰也說不過他。

  趙啟明是個晚輩,在這件事情上不好多嘴,心道這位楊叔叔難怪會被人誣告,就憑他這不聽勸的脾氣,至少也會得罪一大幫人。實在沒辦法,大家只好隨他去了。

  第二天一早到了約定時間,樓下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陳致遠已經帶著那批新票在轎車裏等著他們了。楊君筱是個搞外貿的,一見這車就知道是外企的,不僅是最新的車款,還掛著黑牌照,想必是那位聘用趙啟明的外商安排的,趙啟明在他心裏又加了幾分。

  轎車載著三人從淮南出發,楊君筱心情很好,一路上給趙啟明說自己和趙爸當年在北大荒兵團的故事,還向趙啟明講述了如何在草墊子的淤泥中救下了趙爸的故事。那些酸甜苦辣點點滴滴的回憶,讓趙啟明和陳致遠這兩個沒有經曆過那段曆史時期的年青人聽得無限神往。

  到了上海的郵票市場已經是中午一點多了,見到張志誠才知道他昨天晚上就回來了,趙啟明向他介紹了一下楊君筱,說是自己的表舅,張志誠並沒有多問。楊君筱剛才跟著趙啟明往攤位上走,一不留神差點被人給擠出交易所大門,他從沒見過交易所裏這種異常火爆的場面,中國郵票市場居然不聲不響地火成這樣,他不禁感歎自己的孤陋寡聞。

  幾個人先是找了個小飯館吃飯,張志誠把幾天來的情況向趙啟明大致說了一遍:“時間太緊,你又催著我回來,山西那邊沒轉得過來,一共只收到一萬八千枚。不過價格還不錯,算下來整盒2150塊,散票的均價只有19塊5,而今天早上郵市已經有人出到4700塊,只收整盒……”

  楊君筱在旁邊看得直愣,談話的具體內容倒沒留意,只是張志誠的態度讓他格外驚訝,這簡直就是下級在跟領導做工作彙報,目光和語氣裏除了尊敬就沒別的了。

  兩名當事人並沒意識到自己有什麼不妥,趙啟明說道:“張哥麻煩你幫忙把那點新票處理掉,隨便什麼價,有賺就行。對了,七百二十二號攤的攤主那邊你了解過嗎?”

  張志誠說道:“今天早上一來就打聽了,攤主姓齊,比你這位表舅的年紀稍大,他是半年前才來郵市盤下的攤子,具體情況沒幾個人了解。只不過對方攤上那個收購的牌子兩天前摘掉了,不知道齊老板是啥意思。”

  趙啟明聽了點點頭,不知咋回事,他對這家姓齊的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吃完了飯,幾個人回了郵市,楊君筱提出自己要四處轉轉,便一個人隨著人潮往別的攤位上擠過去了。趙啟明顧不上管他,心裏一直在琢磨著齊老板的事,為什麼掛了幾天的牌子,又收回去了呢?不過既然收回去了,就先不理會他。

  第二天,劉光偉那邊來了消息,說是要提前回來,原因是最後去了湖南北部的幾個大一點的城市,沒成想下手晚了一步,《蘭花》在幾天前被人收光了。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趙啟明心裏一驚,回頭仔細想想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天底下聰明人多了,懂得把資金押在一個品種上的人當然就不止他們這幾個,好在對方只收了幾個城市的,想必量也不會很大,對自己這邊還構不成威脅。

  接下來兩天他開始觀察郵市情況,選擇下一輪操作的品種,順便又去七百二十二號攤轉了轉,攤位上還是上次見過的那位女孩子。他一見還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沒過去便轉身走了,這女孩子八成是攤主的親戚之類,幫忙打理生意的。

  張志誠開始提價收購《蘭花》以刺激市場。連楊君筱也得到了充分利用,整天懷裏揣著幾十萬,在市場裏轉悠,遇見散客有出手《蘭花》的就立刻拿下,不管量大量小一概通吃。雖然花的是別人的錢,但他仍然忙得不亦樂乎。

  用他自己的話說:“活了四十多歲花錢從來沒這麼過癮,幾萬十幾萬的往外扔,真是夠痛快。”通過這幾天在上海的生活見聞,他對于趙啟明早已經由半信半疑轉變成了徹底的信服,這孩子是有真本事的人,不服不行。

  大家從外省收回來的郵票一律用木箱托運回上海,劉光偉回到了上海之前他的票就已經到了,從那三個省他收了六萬七千枚《蘭花》,整盒均價26塊,大家對這個數還算比較滿意,只是劉光偉後來去的幾個地方,數百公裏的火車汽車坐下來卻成了戰鬥英雄白跑路,心裏老大不爽,罵了那個搶先下手的家夥幾句。

  李胖子共收了九萬多枚,而且不出趙啟明所料,那邊的價格竟然不超過19塊,收購量也比較可觀,只是錢也基本上用光了。張志誠隨後便聯系了李胖子,通知他趕回來,這時李胖子在甘肅的收購已經接近了尾聲了。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8 18:00

一飛沖天 第五十五章 鼻青臉腫

統計到最後,目前為止大家手裏的所掌握的《蘭花》共有十七萬四千多枚,一千五百四十六盒,散票近兩萬枚,均價為2440塊一盒,共用去420萬塊。在上次成功的運作下,這次每個人都成倍地追加了投資,張志誠拿了150萬,劉光偉90萬,李胖子70萬,而趙啟明的最多,投了200萬,總投資510萬。
  這次的資金又有90萬沒用上,張志誠感到非常可惜,卻不知這筆錢後來卻幫了他們大忙。

  收購這麼了大的量,卻把均價控制在了每盒2500塊之內,說到底還是要歸功于趙啟明的決斷,如果當初死守著上海和附近幾個省,那麼成本肯定要高到大家無法承受的地步。到時候別說掙錢,很可能連本都會折進去,而現在看來,穩賺不賠的結果基本上已經成為了現實。

  楊君筱在幾個人的這次碰頭會上才知道這些人真正投入的資本,當他聽說趙啟明的投入居然達到了200萬的時候,心髒負荷明顯大了幾倍,險些導致舊病複發。這幾天從他手裏出去的錢還不到40萬,這使楊君筱原以為他們就是這麼運作的,直到今天才知道花大錢的地方原來是在外省,而在這個程序當中他只不過充當了一個“托”的角色。

  原先他還覺得自己在伊春市外經貿局大小也是個官,以他幾年來在官場上的人生經曆,心裏對這些郵票販子們還不是很重視,可眼下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單單這四個人手裏的運作資金就超出了500萬,而且根據他們的計算方法,在這些郵票出手之後,每個人的資本大概會翻一番。

  500萬是什麼概念?在1991年這筆錢可以救活幾個小型企業,是一個擁有上千名職工的中型企業一年的利潤,夠一個擁有三千職工的大中型企業發半年的工資……。更可怕的是,這500萬在他們幾個人的手裏,居然能夠在短短一個月之內,變成1000萬,目前的市價是明擺著的,這個結果由不得他不信。

  楊君筱也見過不少做生意的人,而能把本錢通過生意的途徑在短時間內獲取這麼大利潤的人,他還從沒見過。郵票市場的暴利讓楊君筱感到自己的渺小,難怪趙啟明作為一個中學生,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道具一樣拿出五萬塊來給他看病,眼睛連眨都不眨。

  這幾天他從張志誠那裏得知,其實這個投資收購郵票的生意,最初還是趙啟明發起的,這個小家夥才是他們這個團隊的核心人物,凡是重要決策三個大人都會聽他的。

  楊君筱搖了搖頭,他只用了一句話來形容:這孩子真瘋狂!!

  李胖子在臨時會議之後的第三天趕了回來,提著個破包滿臉灰塵,人更是瘦了一圈,淒慘的形象類似解放前逃難的災民。

  他把包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瞪著眼睛沖著趙啟明罵道:“你他媽的小兔崽子,把叔叔我耍得跟猴似的!說,你要怎麼報答我?”

  趙啟明一臉諂笑,比跑堂的店小二還殷情:“胖叔辛苦了,我幫你按摩吧!”說著裝模作樣地給李胖子揉起肩膀來。

  “別跟我打馬虎眼,胖叔我喜歡實惠的!”李胖子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嘿嘿!按摩是免費奉送的。晚上咱們去錦江飯店給您洗塵,我付賬!這個安排您滿意嗎?”趙啟明說道。

  李胖子這才露出了笑臉:“嗯!這還差不多!”

  眾人的心情都很好,晚上又是一場喧鬧,楊君筱幾天來跟大家已經混熟了,再加上他脾氣直爽,在歡快的氣氛中玩得也很盡興,連自己身上背的案子都忘記了,唯一不爽的是趙啟明不讓他喝酒。

  接下來就是等待著最適當的出貨時機,張志誠時常也在市場裏放出點收購的風聲,但其他人基本上沒什麼可幹的了。奸商趙啟明閑來無事又跑到七百二十二號攤位附近轉悠,他也不過去,只是遠遠地站著,這次他把那個女孩子瞧了個仔細。

  這女孩長得算不上很漂亮,臉盤卻比較清秀,中等個頭,留著短發,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透著靈氣,對待顧客熱情周到,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的人。只不過除此之外,趙啟明沒看出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笑了笑轉身走了,他現在正覺得無聊,剛好騰出手來懲治她。

  “致遠幫個忙吧。你這麼辦……”他想到個主意,回到大本營跟陳致遠說了半天,拿了一盒沒開封的《蘭花》一起出去了。陳致遠邊走邊嚷嚷:“媽的,啥壞事怎麼都讓我出頭?操你大爺的……”

  沒過多久,兩個家夥背著個小包出現在七百二十二號攤位前,趙啟明先是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攤位上出售的郵票,順勢掃了一眼攤主,兩人的目光碰了一下,奸商趙啟明是作賊心不虛,沖她笑了笑,沒成想這女孩子也對他報之一笑。

  “你好呀!來咱們攤有什麼事嗎?” 女孩子在微笑中主動開口問了一句,普通話裏帶著浙江口音,悅耳動聽,可趙啟明卻聽得一愣,沖對方這說話的語氣,好像是認識自己。

  “你認識我?”他狐疑的問道。

  女孩子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抿著嘴笑道:“算是吧,不過你肯定不認識我……”趙啟明這會兒覺得心裏有點發虛了,對方居然會認識自己,他想了半天也不記得自己在哪見過她。

  趙啟明轉臉看了看不遠處的陳致遠,這家夥也是一臉迷茫。他接著問道:“你在哪見過我?”

  女孩子笑而不答,反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來我家攤子上是打算賣還是買?”

  “我……”這下他的計劃可全亂了,他原打算讓陳致遠拿一封《蘭花》到這攤位上跟他演一場戲,借機找這家攤主的晦氣,誣陷攤主欺負學生,把事情搞大。這麼做雖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至少可以讓這家的名譽受損,從而在收購戰上占不到便宜,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認識自己,這戲可還沒開演就唱不下去了。

  一出場就吃癟,這種事在趙啟明身上還是頭一遭,“我”了半天他才冒出一句:“我就是看看,沒別的打算……”

  女孩子見他那副尷尬樣,捂著嘴笑得更燦爛了,側過臉來對趙啟明低聲耳語道:“你是想來看看我們家為什麼要收《蘭花》的吧!”不止是這個親昵的舉動出乎了趙啟明的預料,她的這句話更是像晴天霹靂一般,差點把他炸成少年癡呆症。

  一向自認為是商界奇才的趙啟明,將李胖子、劉光偉之類的老狐狸玩得團團轉,甘心供自己趨使,陳法林這位生意場上的成功人士更是把他看成了國寶級人物。可在這句話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白癡:連對方是誰都還沒弄清楚,自己的底就被人家給端了。

  要是一跤摔倒在這個女孩面前,可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8 18:00

一飛沖天 第五十六章 山外有山

 陳致遠的位置站得有點偏,再加上周圍環境噪雜,並沒有聽見這位女孩子說的是什麼,但是趙啟明的表情讓他感到很驚訝,他還從沒見過這家夥露出過這種樣子:目光呆滯,身體僵硬,表情呆板……,類似于被施了定身法。

  沖他這副樣子,陳致遠就知道出事了,顧不得執行原訂計劃,急忙上前拍了拍趙啟明的肩膀問道:“怎麼了,啟明?”

  趙啟明這才回過神來,雖然只過了幾秒鍾,在他心中的感覺卻恍若隔世。他轉臉凝視著那位女孩子,對方的臉上笑容如故。

  “我叫趙啟明,請問您貴姓?”趙啟明一字一句的說道,態度非常誠懇,而且這次絕對沒有摻水。在強大的對手面前,再表現出任何虛假的東西,最終只會招致對方的取笑。

  “我姓齊,叫齊雅婷!”女孩子大方的伸出了手,沒有絲毫的羞澀。

  趙啟明還是第一次和人握手,象征性地拿住對方的指尖點了兩下,只聽這位叫齊雅婷的女孩子接著說道:“你不用感到奇怪,上次你們賣《韓熙載夜宴圖》的時候,我就見過你了。那些散票你後來全賣給了那個東北人,我當時就在一邊看著呢。不記得了吧?”

  在她的提醒下,趙啟明仔細回憶了起來,把《夜宴圖》賣給那個東北壯漢的事情他是不會忘記的,但他怎麼也想不起啥時候有個女孩子在場。這也怪不得他,周圍那麼多人,哪顧得上看他們一個個都長得什麼樣。

  齊雅婷看他還在苦苦回憶,接著說道:“你不用想了,想也想不起來的。當時我留意你,你並沒有留意我,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前段時間市場裏《夜宴圖》的炒作,是不是你和三百七十六號攤的張志誠老板牽的頭?”

  事到如此,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趙啟明默不做聲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你怎麼知道的?你看到我跟他在一起了?”

  兩個人的這兩句對白陳致遠是聽清楚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齊雅婷,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外星怪物。他實在無法想像這天下間居然還有和趙啟明這個奸商有得一拼的人,而且對方還是個女孩子。

  齊雅婷搖頭道:“沒有,我也是後來才猜出來,因為有段時間張老板手裏拋出來的量比較大,不少人手裏的《夜宴圖》都是從他手裏拿的貨。而之前我注意到你有好幾天都在他的攤位出入,後來又拿了那麼多散票出手,所以我才想知道你是不是在跟他一起合作。”

  趙啟明聽完他的話,心裏稍微感到舒服了一點,看來對方是占了地利的優勢呀!既然已經攤了牌,他也直言不諱的問道:“聽說你家也在收《蘭花》,是巧合?”

  “其實你們在炒《夜宴圖》的時候,我們家就已經在收《蘭花》了,只不過那時候你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夜宴圖》上,沒留意《蘭花》而已。”齊雅婷笑著答道,遇到了跟自己年紀相差不遠的炒票行家,她有一種偶遇知音的感覺:“原本我爸是打算跟著行市一起炒《夜宴圖》的,不過我覺得咱們那時候跟風吃進有點晚了,而且《夜宴圖》量太大,咱們家資金又有限,跟進的話比較有風險,所以我才讓我爸收《蘭花》的。”

  看來一個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高估自己呀!趙啟明在心裏暗罵自己蠢得像頭豬,費了半天勁居然是在給別人做嫁衣。他記得不久前炒《夜宴圖》的時候,《蘭花》的價錢還不超過十五塊,那時候要是不動聲色地收個幾百封,就是眼下出手也賺翻了。

  他搖了搖頭,苦笑著自嘲道:“還是您會算呀!跟您比起來,我還是個小學生……”

  齊雅婷見他如此謙虛,急忙辯解:“不是啦!這市場上早就有人在收《蘭花》的人有不少,只不過能投進來的資金有限,一時間還沒造成影響。畢竟值得炒作的品種不是很多,哪個都有可能,我當時只是覺得短期內肯定會有人關注《蘭花》,卻沒想到會是你們。”

  趙啟明仍然在苦笑,說這些有什麼用呢?總之別人是走到了自己的前面,當初要是把炒《夜宴圖》後期剩余的資金及時跟進《蘭花》,即使只有四十多萬,也比現在的效果要好很多。

  可如此聰明的人,為什麼前幾天會愚蠢地掛牌收購《蘭花》呢?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你們家雖然一直在收購《蘭花》,但是掛出招牌明目張膽地收,好像不妥吧?”

  齊雅婷眨眨眼睛抿起了小嘴:“這是我的小秘密,不能告訴你!你自己想吧!”說著她又笑了起來,這個問題搞得趙啟明心癢癢的,卻又不好意思再追問,轉身走了。齊雅婷剛想再說點什麼,見他走了也就沒再開口。

  趙啟明像只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的回到張志誠的攤位,陳致遠跟在後面一臉嚴肅,看樣子也是滿腹心事。張志誠見兩人出去的時候還是神色如常,轉眼間居然成了這樣,很是納悶,向兩人問道:“你們倆怎麼了?不是去打聽情況嗎?”

  趙啟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喘了口氣搖頭長歎一聲道:“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呀!”他剛才一直心神恍惚,現在定下神來。張志誠的話這邊才落音,趙啟明突然像屁股上裝了彈簧一樣蹦了起來,“打聽情況”這四個字提醒了他,有一件要命的事居然讓自己給疏忽了。

  他急忙走出攤子向外擠,不一會兒消失在人群之中,張志誠和陳致遠對視了一眼,他們被這家夥的突然之舉搞得暈頭轉向,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

  趙啟明慌慌張張跑到七百二十二號攤位前,齊雅婷遠遠看見他就笑了起來,搞得趙啟明心裏更沒底了。這個初次打交道的女孩子,是他長這麼大以來唯一讓他打心眼裏感到害怕的人,尤其是她的笑容,雖然甜美可愛,可在趙啟明看來簡直就是道催命符。

  齊雅婷笑道:“就知道你會回來……”旁邊看票的顧客不少,她一眼就看到了趙啟明,還沒等他走到眼前就和他打了個招呼。

  這句話讓趙啟明聽得頭皮直發麻,怎麼自己要做什麼她都知道呢?他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窩囊事,心裏不服氣,很想轉身就走,但轉念一想,再怎麼著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呀……

  他打起精神強顏笑道:“呵呵!齊姐姐真聰明,既然你知道我會回來,肯定也會知道我回來找你是幹什麼的了?”

  “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打算這時候出手。看目前這行市,估計會到60塊以上,到那時再說吧。”齊雅婷跳躍性的說出了趙啟明心中的顧慮,而且態度很誠懇,讓趙啟明不得不信。

  他們倆的交談讓旁邊的人聽得雲裏霧裏的,不知道這兩個小年青突然冒出來的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可趙啟明聽了總算是踏實下來,只不過心情卻更加郁悶了。

  剛才回到張志誠的攤位他剛坐下來,突然想到個問題:既然對方收購的價位是17塊以下,那以目前53塊一枚的行情,只要拋出來就已經賺了幾倍。而齊雅婷要是手裏存貨量大,又真這麼幹的話,很可能立刻就會引起市場受挫,到時候自己哭都沒眼淚了。

  所以趙啟明才會急急忙忙過來找她,誰知道自己還沒開口,齊雅婷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操他大爺的,真是一招不慎處處受制,到時候自己要拋貨,肯定還得看她的眼色。

  這個市場裏別的人他並不擔心,上次炒《夜宴圖》的時候,他讓張志誠拋過各個品種的貨,以這種形式探過不少家的底,沒發現有人像他們幾個這樣合起夥來把全部的資金押到某個單一的品種上。

  在郵票市場最初火起來的時候,這樣孤注一擲的做法讓很多人都覺得過于冒險,基本上都是在單打獨鬥。個人的經濟實力不夠,而“合作的買賣不長久”這種傳統思想對每個人來說都有負面影響,因此即使有人想到過聯手炒作,也沒人敢幹,這才讓趙啟明一夥占了先。

  但齊雅婷不同,明顯采取的是跟自己一樣的手段,只不過個人的資金力量薄弱了點,于是她只能是在等待行情上漲,而自己這幾個人聯手卻有能力促使行情上漲。但拋貨的時候就必須要小心了,不然大家同時往外吐,且不論出手的價位是多少,單單是無計劃地拋出去,市場很可能會承受不住這種負面影響,萬一提前崩了盤誰也占不著便宜,那可就全黃了。

  趙啟明心裏翻江倒海地猶豫著,打一開始他就處處落在下風,眼前的齊雅婷雖然沒有嘈笑他的意思,失去先手的情況卻使他的自信心受到了重挫。

  這是考驗他心理承受力的時刻,能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就要看他能不能從這種心理落差當中掙脫出來,進一步走向成熟。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這是件好事,一個人如果太順了,即使他表面上沒有不可一世的狂妄,但潛意識裏還是會感到驕傲的。有了驕傲這種心態,就容易粗心大意,錯誤也就在所難免了。

  很多人半生的事業都一帆風順,但到了最後還是會翻車,摔到再也爬不起來的程度,原因也就是前面過得太順利,導致長時間失去了自我反省的意識。長期的自滿,容易使人看不見潛在的危險,因此而變得麻木。

  好在趙啟明是個錢比命重的人,在白花花的銀子面前,啥玩藝兒都是假的,低三下四做人又有算得了什麼?想到這,奸商露出了他的招牌表情,恬著臉笑了笑說道:“齊姐姐,能跟你商量個事嗎?”

  齊雅婷微笑著答道:“說吧。”她眨了眨眼睛,精靈般的眼神似乎已經知道趙啟明要和他商量什麼事。

  趙啟明身體前傾,靠近了點小聲問道:“你們家一定也收了不少《蘭花》吧?你看咱們是不是在同一個價位慢慢出手?在出手的問題上我們可以合作,把拋貨量盡可能地控制在不影響市場價位的情況下,緩著點來對大家都有好處。”

  齊雅婷很爽快的答應下來:“好呀!你覺得咱們在什麼價位出手比較合適?”

  “今天的行情是5300塊一盒,我覺得幾天內大概能跳到60塊以上,咱們到了這個價位的時候再慢慢出手,你看怎麼樣?”

  “咱們應該怎麼出手?我第一次炒郵票,對拋貨的方法不一定把握得好,要不你教教我吧。”齊雅婷的表情很謙遜,她這麼一說,讓趙啟明恢複了點自信,既然人家請自己傳授經驗,總不好拒絕,更何況她弄明白了,對自己也有很大的好處。

  齊雅婷把趙啟明請到攤位裏面坐下,兩個人聊了起來,趙啟明告訴她第一次拋貨的時候,要先試探性的拿出個四五十盒來,看看市場反映。如果說人們對收購的熱情不減,第二天再拋幾十盒,但數量上要比第一次大出一些來……;剛開始要注意盡量不要聲張,只要有人買,一盒兩盒也要賣,這麼不斷加大出量,只要市場承受得了,不但不會有問題,而且還會因為價格的上揚賺到更多……。

  聽著趙啟明的生意經,齊雅婷連連點頭,卻不知道這個奸商並沒有告訴她,其實他自己並不是這麼按部就班地出貨的。

  從齊雅婷那裏回來,趙啟明心裏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他估計齊雅婷家的存貨至少也有四五萬枚,幸好自己反應及時,不然這麼大的量到時候沖進市場,那自己這邊非上吊不可。

  這事趙啟明沒敢跟大家細談,只是把七百二十二號攤也收了一些《蘭花》的事告訴了他們,大家都不以為然,很多人都在收《蘭花》,但整個郵市誰會像他們這麼操作?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8 18:02

一飛沖天 第五十七章 再遭重創

兩天後,《蘭花》的價錢漲到了58塊,幾個人在要不要將手裏的貨出手的問題上有了分歧,李胖子求穩,主張現在開始拋售,而張志誠和劉光偉卻想再等等,三個人分作兩邊爭執了起來。楊君筱只是在一邊旁聽,趙啟明也是啥都沒說,但他覺得應該等到60至65塊之間出手比較好,總之齊雅婷那邊已經解決了,價位上他不再有啥好擔心的。

  正在大家意見不一的時候,陳致遠從外面回來了:“市場上有一家正在拋售《蘭花》,整合開價6000塊,散票59一枚……”他進門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大家,臉上顯得有點不安。

  “切……,我還以為什麼要緊事呢。漲了好呀!這下咱們可以再等等了吧?”劉光偉說著把目光轉向李胖子和趙啟明。

  “不是呀!那家放出話來說手裏有不少貨,市場上很多人都過去了。你們要不要去看看?”陳致遠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臉色頓時緊張了起來,消息如果准確的話,搞不好會引起崩盤。

  趙啟明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急忙問道:“是哪家?”

  “就是你提過的那家,七百二十二號攤位!”陳致遠見趙啟明也慌了神,知道事情不妙。趙啟明更是傻了眼,跟只傻鳥一樣呆在當場,齊雅婷那小丫頭居然把自己給耍了!

  事情轉眼間變得出乎意料的麻煩,李胖子幾個人全都心神不定,趙啟明呆立了一會兒,心裏反倒平靜了下來。處變不驚的能耐絕不是能學到的東西,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更不是每個人都具備的。趙啟明每每遇到這種突發性事件,頭腦都會超乎尋常的冷靜,連他自己事後也感到奇怪。

  有一點趙啟明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如果行差踏錯的話,這其中潛藏著的危險,足以把他重新涮成一個窮光蛋。

  “張哥,咱們手裏能用的錢還有多少?”趙啟明沉著的問了句,目光堅毅,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肅穆,和一向玩世不恭的表情判若兩人。他這一刻的表情讓陳致遠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份沉重與決絕的理性,不是一個少年的臉上應有的。

  所有人都被趙啟明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氣息所感染了,出于穩定軍心的想法,齊雅婷的事情趙啟明沒有跟他們透底,所以在座的各位對眼前的危險並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但是那種沉悶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頂極殺手的殺氣一樣令人窒息,讓他們發自內心地體會到了危機感。

  “87萬6千,在保險櫃裏。”張志誠的回答盡可能的簡短。

  “你和楊叔叔兩人分別拿40萬去七百二十二號攤,各吃進一單。劉哥,我銀行裏還有不到30萬,讓致遠帶你去提出來,再拿著剩下的17萬也去吃進一單。”趙啟明迅速做出了這個安排,盡可能把所有人都調動了起來。一定要撐住,這時候千萬不能跟風拋售,手裏那可是十幾萬枚的量呀!

  只不過對方手裏究竟有多大的量,誰也不知道,扔進這一百多萬能不能擋住勢頭更是不敢肯定,這才只是兩百盒的價錢,眼下還得再去想辦法弄點錢備用。

  幾個人二話沒說馬上開始行動,趙啟明等他們走出去之後,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他媽的,便宜了這小丫頭片子。”即使齊雅婷只有七八百盒,這個險也是不能冒的,拋貨的主動權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可如此一來,就要讓她從自己手裏白白賺了上百萬,吃這種暗虧擱誰身上也會氣到吐血。

  趙啟明給陳法林打了個電話,把情況如實說了一遍,只是隱瞞了實際情況可能導致的風險,最後讓他立刻派人帶現款趕到上海來,至少要一百萬做為備用金。那年頭轉賬太慢,等錢到了戶頭,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然後趙啟明就和黃胖子一起去了七百二十二號攤,他要看一看齊雅婷這個仇人得意的樣子,讓自己永遠記住她!

  誰知道好不容易擠到到了攤子前面,才發現想要找的仇人居然不在,守攤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個頭不高比較幹瘦,張志誠已經和他搭上了話,旁邊圍得水泄不通:“……齊大哥,咱們都在這做生意,一次吃進你這麼多貨,總是要讓點吧……”

  “張老板,話可不能這麼說。量大量小不重要,現在市場上到處在搶貨,這價不能變,要不你少買點也行……”齊攤主寸步不讓,擺明是吃定了張志誠。

  兩人討價還價商量了半天,齊老板最後被他纏得實在沒辦法,出于同在一個市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面子問題,一盒給讓了五十塊錢,張志誠這才罷休,拿起計算機算了一下價,打開袋子付款:“六十七盒,一共是三十九萬八千六百五十塊。這是四十萬,我拿掉一千三百五,你點點。”

  趙啟明觀察著齊老板的表情,想從中看出點什麼了,別的都不擔心,搞清楚他手裏有多少存貨才是最重要的。但這個齊老板看起來很有城府,而且他肯定知道張志誠炒《蘭花》的事,沒露出半點口風。

  但是他甯可齊老板一分錢不讓,也不想占這五十塊錢的便宜,這個要命的時候,哪怕是降五十塊,在圍觀的人眼中,也是個不好的信號。

  在齊老板和助手點錢的空檔,劉光偉和陳致遠從銀行回來了,看到趙啟明兩人站在人群裏,裝作不經意地靠了過來。劉光偉低聲對趙啟明和李胖子說道:“我後來在湖南的幾個地方收票撲了空,當地有人告訴我,之前有個四十多歲身材偏瘦的中年人收過《蘭花》,很可能就是他。”

  趙啟明聽完他的話,不動聲色的微微點了點頭,心情卻為之一振。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劉光偉見齊老板數完了錢,擠了過去湊熱鬧,什麼時候摻合進去他還要看趙啟明的意思。

  張志誠提著郵票回自己攤位了,齊家攤位的周圍還有不少人拎著錢袋子,原本都是抱著觀望的態度,畢竟60塊是個關口,沖過去就很可能上到70塊。大家眼見張志誠一次吃進了六七十盒,心裏都活泛起來,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嘀咕著他會不會是攤主請來的托。

  這時候有一個人緊跟著就上去和齊老板談價,拿了二十盒,只是價錢沒能談下來,齊老板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讓一分錢。大家沉不住氣了,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有人怕價格會跳水,想跟著拋點貨,也有人覺得價位還可以再上,周圍議論紛紛。

  關鍵時刻到了,趙啟明給不遠處的楊君筱使了個眼色,對方拎著錢走了過去,沖著數錢的齊老板大大咧咧的說道:“老板,還有多少貨?我也想拿六十盒!”他故意把聲音喊得讓大家都能聽得見。

  齊老板心裏正嘀咕著,一看又有人過來收貨立刻喜上眉梢:“還有,不過價錢不能再讓了!”

  “6000塊一盒是吧?行,拿票來,我開錢!”楊君筱回答的非常痛快,說著把右手抱著的旅行包打開了。那年頭,在上海郵票交易所晃蕩的人全是這副德性,手裏拿著個包,裏面裝的不是錢就是郵票,好在市場附近就有銀行,要不就是各攤主請來幫忙的親戚,不然這麼多現金帶在身上,到了晚上收市還真不安全。

  錢貨兩清,把齊老板樂得合不攏嘴,搞得那幫駐足觀望中的家夥們雙眼又紅了,趙啟明笑了笑,心裏踏實下來,看來已經有效果了。他轉身往外擠了出去,李胖子心裏也有了底,跟著一起走了,陳致遠沒跟他們走,仍然站在那裏看熱鬧。

  “怎麼了?這麼快就回來了?”張志誠見趙啟明和劉光偉幾個人隨後就回來了,感到很奇怪。

  “嗯……,差點虧大發了!這家姓齊的,我饒不了他們……”趙啟明從容的坐了下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他說的其實是齊雅婷。

  這下輪到張志誠滿腦子漿糊了,幾個老家夥全盯著趙啟明看,還好這裏沒外人,不然還會以為這幫人出了什麼毛病。

  趙啟明又露出了往日的笑容來:“楊叔叔的那錘子買賣效果很好,這下不用擔什麼心了。”

  楊君筱哈哈一笑:“掙錢我不行,花錢這種事你楊叔還用不著別人教。”

  喜笑顏開的趙啟明接著道:“……剛才劉哥告訴我,那個老齊前些天不在上海,是去外省收票了。以他不在上海的時間來看,我想他最多只跑了兩個省,其中就有湖南。劉哥在他轉過的幾個城市撲了個空,而他肯定也去了劉哥去過的地方,當然也會撲空,這樣咱們就不用怕他了。加上以前在市場上收來的票,我估計他手裏的存貨不會超過50000枚,加上我們買回來的這60多盒,剩下的40000多枚就讓別人拿去吧。”

  趙啟明仔細算了算,還是讓齊雅婷給坑去了不少錢,心裏又是一陣窩火,卻拿她毫無辦法。

  幾個人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心情大有好轉,正想聊點別的,卻見陳致遠又從外面回來了,這下他的臉色比第一次還要慌張:“操他大爺的,這下慘了,外面又冒出一家在拋《蘭花》……”

  這句話尤如晴天霹靂一樣,把趙啟明的臉都炸綠了,可真他媽是要命的事呀!不僅是他,其他幾個人全都懵了,六神無主的相互瞅了瞅,幸好這幫家夥沒人有心髒病,要不然這反反複複的折騰兩下,眼看著就要到手的錢就要打水漂,非把命搭進去不可。

  “要不咱們也跟著往外放貨吧,看這形勢再晚可能就真的來不及了……”劉光偉現在連一點底氣也沒了。

  李胖子抹了把腦門上的汗,他也贊成這個意見:“是呀,咱們現在手裏的錢,只剩下四五十萬了,只怕撐不住……!”

  趙啟明看了看大家,只有張志誠沒有表態,他沉默了半晌說道:“還是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吧,咱們手裏攥著的可是十幾萬枚!如果跟著一起拋,只怕沒等咱們拋到一半,這行市就能跌破30塊。到時候咱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張志誠點了點頭答道:“現在啥也先別說,一起去看看,回來再決定。”他也覺得跟著出貨不是個好主意,但收購資金短缺的問題又怎麼解決呢?真的拼起來,那可不是幾十萬能堵得住的!

  “胖叔,你再去齊家看看還有沒有在賣貨。我跟致遠他們去另一家轉轉,了解到情況咱就盡快回來碰頭商量對策。張哥,你在家裏拋點貨,咱們按6200塊一盒的價錢……”趙啟明已經穩定住自己恐慌的情緒,辦法可以再想,但陣角可不能亂。

  李胖子應聲去了,表情沉重,遇到這種塌台的事情,沒人心裏會好受。

  趙啟明絕不同意現在跟著一起拋貨,但收購的話,從哪弄錢?就是下午陳法林的那筆備用金到位,也不過才一百萬,要想挺在6000塊一盒的價位上,只夠收一百六十盒,這個量估計和杯水車薪沒啥區別。但是事情到了這個當口上沒別的路可走,就是死馬也要當活馬醫。

  手裏的錢只剩下51萬,趙啟明讓劉光偉分24萬給楊君筱,為了造聲勢,這次不能再一次性拿貨了,一定要撐到下午。

  跟著陳致遠到了拋《蘭花》的那家,是五百四十七號攤,旁邊又圍了一大群人,只聽裏面有人嚷著:“……6000塊不能再少了,七百二十二號攤早上剛開市現在就賣到沒貨了!”

  提心吊膽的趙啟明最擔心的就是這種情況,媽的,這個該死的攤主!他在心裏暗暗咒罵著這家豬頭老板,只知道跟風拋貨,哪怕是每盒加100塊錢,性質也完全變了。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8 18:04

一飛沖天 第五十八章 演戲

他和陳致遠圍了過去,劉光偉和楊君筱轉到了人群的另一邊,幾個人全觀望著買賣的狀況,心情壓抑到了極點。人群裏有不少人是從齊家的攤位過來看熱鬧的,楊君筱剛站過去就被人認了出來,他剛才在齊老板那豪爽的收了幾十盒,眼皮都不眨一下,給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很快,這個東北人的出現引起了大部分人的重視,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這個人剛從齊老板那拿了六十盒,怎麼又到這邊來了……?”“也許是還想拿貨……”“剛才我還以為他是七百二十二號那家老板請的托……”一旦有人開始議論,楊君筱很快就成了這群人關注的焦點,買貨連價都不還,舉足不定的人們全在猜測著他會有什麼的舉動。

  隱約聽到這些人的耳語,趙啟明心裏欣喜若狂,沒想到楊君筱剛才的舉動,居然成了行市的風向標!看來要好好加以利用。

  他小聲對旁邊的陳致遠說了幾句,陳致遠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分別挪到了劉光偉和楊君筱的旁邊。劉光偉對郵票市場的那點把戲早吃透了,陳致遠才說了一句,他的臉上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時候,買家還價到5900塊,攤主堅決不松口,這筆生意最終以失敗而告吹。

  “老板,您這還有多少盒?”劉光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瞅准時機首先上陣,幾個行家立刻認出他來。自從《夜宴圖》一戰,劉光偉在郵市的人堆裏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而且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張志誠的合夥人,剛才大家只顧著談論楊君筱了,雖然看到了劉光偉,但都以為他是來了解情況的。

  這家攤主也認出了他,剛才生意沒成交心裏正不爽,聽他這麼一問,臉上立刻露出了花一樣的笑容:“您要多少盒?”

  他話還沒落音,楊君筱就沖了上去:“6000塊一盒給我拿40盒,上午帶的錢只夠拿這麼多了,老板你要是還有貨,再幫我留一百六十盒,湊個整數。等下午錢到了賬,我馬上來提!”他的聲音很大,周圍的人一片嘩然,跟炸了窩的馬蜂一樣議論紛紛。

  “你這人懂不懂規矩,我這邊還沒談完,你跟著起什麼哄?”劉光偉寒著臉指責楊君筱,演得還真像,目光裏全是怒火。

  “沒看我也等了半天了嗎?各買各的,你他媽瞎嚷嚷啥?”楊君筱的眼睛也瞪了起來,東北人標准的火爆脾氣展露無疑。

  劉光偉也不甘示弱:“讓大家評評理,哪有你這麼做生意的?不懂行就多學學再來,戧行這種缺德事也能幹得出來?!”

  “老子有錢,樂意咋買就咋買,滾一邊去!”楊君筱是個直性子人,不會跟人扯皮,才說了兩句就撒起潑來,陳致遠這小子在旁邊看得直想樂,真是過足了戲癮,連崩盤的危險都忘了。

  趙啟明可沒這好心情,他觀察著周圍這群人的反應,手心裏攥著把汗,一顆心也懸到了半空。能不能收到效果看這出戲演得怎麼樣,假如事情弄砸了,整個郵市拋《蘭花》的貨主會比雨後春筍冒得還快,手裏那十幾萬枚轉眼就能縮水一半。

  劉光偉他倒不擔心,作為生意場上的老手,上次跟他合作坑黃大牙就知道這家夥的水平不一般,可楊君筱從沒幹過這勾當,趙啟明覺得有一道冷汗從背上滑了下來。他現在萬分後悔讓李胖子去齊家打聽消息,時間倉促,能不能把戲演到蒙住這幫行家,賭注可全押在了楊君筱身上。

  他又想起始作俑者齊雅婷,滿嘴的牙咬得格格直響,這個殺千刀的卑鄙小人,弄得自己就差沒上吊了。

  “有錢就他媽了不起嗎?你問問周圍這些同行,哪個手裏沒捏著上百萬,看你這樣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泥腿子,也有臉在這混……”劉光偉繼續發揮著自己的演技,一句也不讓。

  這下可把攤主給弄急了,他真怕兩個人打起來,連忙勸阻道劉光偉道:“兩位老板都少說兩句,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咱們還是談買賣吧。我這貨不是很多,不過給了這位老板兩百盒應該還有剩余,您打算要多少?”

  “你還能剩多少?”劉光偉抓住了機會反問道。

  “差不多七十盒吧……”攤主說了個數,只聽劉光偉幹脆的答道:“行,我全包了!我這帶了三十盒的錢,先拿這麼多,其它的等我去取錢再跟你要。”說完他轉臉狠狠地盯了楊君筱一眼。

  楊君筱也是怒目而視,演戲他不行,除了裝這個表情別的都不會,剛才他就想過,實在不行就上去抽劉光偉個大嘴巴,反正跟他不很熟,為了啟明這孩子,打人的事也要幹了。他沖著攤主一本正經的說道:“老板,咱可先說好,既然我訂了,你就不能再賣給別人!把那四十盒也拿給我吧。”

  兩個人為了爭這批貨差點打起來,周圍的人除了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也是在觀望價格的變化情況,此刻見生意成了交,無疑給眾人打了個強心針。

  戲是圓滿結束,只可惜趙啟明一夥的兩百萬多萬就這麼扔進去了,一個上午白白損失了一百多萬的利潤,讓大家夥心疼得直想哭。好在李胖子回來說齊家的貨已經拋完了,這才讓所有人心裏安穩了一點,陳致遠還是在市場裏轉悠,搞得幾個人現在都有點怕見到他,這個節骨眼上,大家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幸好陳法林的一百萬備用金及時到了,但這筆錢只夠楊君筱付那一百六十盒的錢,信用是不能丟的,要不今後在郵市就別再指望有人相信你,劉光偉沒辦法,又和張志誠、李胖子一起湊了剩下那四十盒的錢,帶著這二十四萬把貨提了回來。

  一場危機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蘭花》的價錢一下就竄到了64塊,趙啟明讓張志誠和李胖子他們准備拋貨,安排楊君筱跟他們一起幹,然後替自己做結算。布置完之後,趙啟明和陳致遠回了學校,坐在車上趙啟明還心有余悸,昨天的危險程度簡直就是讓大家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這次的炒票經曆雖然是有驚無險,但如此巨大的損失給趙啟明狠狠地敲了一記警鍾,在齊雅婷手裏從頭到尾都沒占著一點便宜,還被這個小妖女差點玩翻了船,裏裏外外害得大家追加了兩百多萬的投資,可利潤少得可憐。這使他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一個人悶悶不樂地發著呆。

  整件事只有陳致遠最清楚,見這小子兩眼無神地望向窗外發癡,知道他在為那個姓齊的女孩子煩惱。想來也有意思,上次一路上是陳致遠心情郁悶,這次卻換成了趙啟明。

  “是想著那妞呢?還是在想那些錢?真他媽的沒出息!”陳致遠推了他一把,把趙啟明從恍惚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丟人呀!連人家一根毛都沒抓著,反被姓齊的給當猴耍了一把,要不是輕信了她,怎麼可能會賠進去這麼多……”趙啟明說著搖了搖頭,遭遇挫折的滋味可真難受,好在沒有落得個慘敗的下場,想到那麼大一筆錢,他差點哭出來。

  “操!你也不用把自己說的這麼無能,這件事情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樣。”陳致遠雖然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說話的時候卻總也忘不了問候別人的家長,這惡習看來就算是再過個三年五載也改不過來了。

  趙啟明轉過臉看著他,認識這家夥大半年了,還是第一次對某件事發表個人的看法,趙啟明很想聽聽他的高見。

  “齊丫頭是很聰明,可就算這次你吃了她的虧,也不能說明你比她差。她是成天泡在郵票市場的,啥玩藝兒郵票的價格有變化她都能及時收到消息,這一點就比你有優勢。再說,她是有心算無意,一早就盯上了你,這次最多是被她偷襲了一把,沒啥了不起的……”

  陳致遠說的口沫橫飛,讓趙啟明心裏又是一酸:“操你大爺的,說得倒輕巧,那可是一百多萬呀!”

  趙啟明罵完之後回過神來想想,他的話確實也有些道理:“也對,她從《夜宴圖》的時候就注意上我了,可我對她卻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媽的,這丫頭真夠陰險的,居然敢騙我,那天說好商量著出貨的,她卻提前下了手,真他媽不是東西!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她碎屍萬斷!”

  陳致遠笑道:“我看你們倆倒挺般配的,你是卑鄙手段玩得高,她是陰險小人,背後捅你一刀,哈哈哈!”這家夥說著放聲大笑,他越想這句評語越精妙,既押韻又符合這兩人的品行,心裏對自己滿意的不行。

  “操你大爺!”趙啟明被他戳了傷疤揭了短,無話可說,只有忿忿然罵了一句,誰讓自己打一開始就和這個流氓合作的呢?

  陳致遠又接著說道:“還有呀!我覺得齊丫頭不如你的地方多了。比如說,她只是拿著家裏的錢拿來炒郵票,而你的錢是自己的;她只會自己一個人單幹,而你卻知道把李胖子他們抓到一起擰成一股繩,就沖這——魄力,是念魄‘puo’……力吧?……她和你比也差遠了,雖然玩了把陰的,但到最後也沒能拿咱們怎麼樣?她那叫耍小聰明,你這才叫有頭腦。”

  這段話把趙啟明聽得愣住了,道理並不複雜,只是他始終在鑽牛角尖,總覺得自己在齊雅婷那栽了跟頭,根本沒往別處想。最讓他吃驚的是,這些話居然是從陳致遠這家夥的嘴裏說出來的,看來他這些天悶不做聲寡言少語,倒是學會了用腦子想問題了。

  趙啟明的心情豁然開朗,笑著說道:“行呀你!被你這麼一說,感覺好多了。媽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遲早收拾了這個臭娘們!”

  “你得了吧!還他媽君子呢,你這號小人堆裏的優良品種,和披著羊皮的狼都屬于同類!”陳致遠看他真的開心起來,心裏也感到高興,心情一好連罵人都提升了一個檔次,懂得靈活運用形象的比喻了。

  雖然在關鍵時期損失慘重,但總的來說這次的投資還算很成功的,兩周之後他們手裏的存貨基本上拋完了,經曆了他們的兩場表演,《蘭花》的漲勢持續保持著迅猛的勢頭,後來在73塊的價位上支撐著緩慢上升。只有張志誠留了三十盒在手裏,他想看看自己這次的《蘭花》究竟能漲到什麼價。

  趙啟明臨走之前還跟其他人商討了下一個操作的品種,大家一致決定在拋《蘭花》的過程中就開始行動,一邊回籠資金一邊進行第三次的運作。

  原有的174000枚《蘭花》,再加上從另兩家高價收的39700枚一共是213700百枚,成本從420萬提高到了658萬,這樣算下來,零零整整加在一起,均價就從每盒2410塊,成了3079塊,這差額的238萬塊錢,就等于是替齊雅婷和另一個攤主掙的。

  這事讓趙啟明整整三天茶飯不思,心裏窩火的直想上吊。

  整盒出手的最低價是6500塊,最高價7250塊,均價6685塊一盒,還把張志誠留下的那三十盒也按最高價打入了結算。得出的結果是:這次的生意連本帶利最後總價是1428萬,按投入比例分錢,張志誠獲利211萬,劉光偉135萬,李胖子116萬,趙啟明掙了309萬,零頭忽略不計。趙啟明依約拿出了自己利潤的15%,約50萬來分給了其他三人,大家全都喜笑顏開。

  又是近一倍的利潤,趙啟明又拿出十萬塊分給楊君筱,當作是這些天來的辛苦費。緊要關頭楊君筱還是關鍵作用,可他雖然清楚趙啟明掙了很多,但自己哪能要一個孩子的錢,因此死活不願意要。搞得趙啟明沒辦法,只好把住院費的欠條拿了出來,三兩下撕了,說是抵了這筆錢。楊君筱心中又是一番感動。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8 18:04

一飛沖天 第五十九章 張延其人

 趙啟明這個人,盡管做生意的時候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但對于自己的合作夥伴以及幫過自己的人,還是很大方的,該別人拿的他從不吝嗇。錢是要靠本事掙的,不是占便宜占來的。

  楊君筱這下子成了趙啟明的代理人,和劉光偉留在了上海郵票交易所,衣食住行一切費用都由趙啟明負擔。事後楊君筱打了個電話給趙啟明的老爸,說自己在上海的一位朋友這住些日子,救命之恩今後定當厚報之類的話。

  對于楊君筱,趙啟明還是非常放心的,他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更何況自己對他還有救命之恩。再說活在這世上要是誰都信不過,又有什麼意思呢?

  趙啟明把連本帶利的331萬塊還給陳法林的時候,對方又提了9萬當成他的酬勞付給了他,這樣一來,加上大別山的王所長給他創造的效益,他的個人資產已經累積到了約200萬。

  當這筆錢掙到手的時候,趙啟明已經興奮不起來了,眼下他最希望的是找機會把齊雅婷一腳踩扁。

  上海遭遇戰就此結束了,這天中午吃完飯,懷聖堂藥業公司辦公樓的會議室裏,正召開管理層會議,這是公司成立以來第一次正式會議,預混料、制粒、壓片、包裝、待檢等各個車間主任都到齊了,包括董事長陳法林和他從香港請來的總經理張廷。

  今天這個會議是工廠投入運行之前的一個總結會,各部門的負責人是從其他企業高薪聘請來的,很多都是工作經驗豐富專業人員,大部分還是外地人,雖然在平時在籌備工作當中打過交道,但互相之間還都不太熟悉,再加上進公司的時間不同,這次的會議也算是見面會了。

  “我們制粒車間的設備已經提前安裝完了,明天可以投入試運行……”制粒車間何主任把工作進展情況向陳法林和張廷進行了詳細的彙報,其他人都在作著筆錄。各個車間的工作環環相扣,任何車間的工作進展都直接影響到其它車間,所有人都不敢馬虎,更何況是老板和總負責人同時在場。

  只有趙啟明坐在會議桌旁邊跟沒事人似的一動不動,陳致遠卻連坐在會議桌上的資格都沒有,牆邊的沙發才是他的位置。這家夥也是第一次接觸這麼重要而嚴肅的場合,態度非常認真。

  剛開始大家不知道總經理為什麼要把開會時間定在午飯時間之後,直到進了會場,董事長陳法林向大家進行介紹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為了等這兩個十幾歲的小鬼頭放學。

  陳致遠還比較容易理解,從小進行培養,將來子承父業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大家誰也不知道陳董事長為什麼要請趙啟明參加會議,而且竟然和各位管理人員坐在一起。據介紹他並不是董事長的兒子或直系親屬,這就使所有人更覺得奇怪了,大家都在心裏暗自思量,什麼樣的猜測都有,甚至還有人認為這是陳董事長的私生子……。

  但有一點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這個半大小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陳法林之所以讓趙啟明從一開始就介入公司的上層會議,就是因為他了解中國人的特點。如果等這些中層管理人員全都混熟了再讓趙啟明進公司,必定會因為年齡因素遭到排斥,而目前在大家相互之間都不了解的情況下,對這件事誰也不也不敢亂說話。

  趙啟明是硬著頭皮來的,從上海回來沒兩天就接到陳法林的通知,讓他今天中午放學後參加懷聖堂藥業的管理層會議。說要參加這個會他心裏直打鼓,和這麼多成年人坐在一起,他知道這不是件輕松的事。

  剛坐下來的時候,周圍這幫三四十歲的人投過來的眼神啥樣的都有:質疑、迷惑、輕視、藐視……,趙啟明面對著這些人,心態反而平穩下來了。對他們一概視而不見,心裏暗道:年紀小又怎麼樣?還不是跟你們坐在一起開會!

  不過生產上的事他是一概不懂,陳法林專門請來的老師,在前兩堂輔導課上教過他一些相關知識,但他和陳致遠對這些興趣並不大,倒是對有關銷售的東西趙啟明倒是比較喜歡聽。都是國外一些成功的營銷個案,非常有代表性,尤其他聽到關于如何創造和培養市場的故事,更是感到暗自得意。

  在現在看來這些個故事很老,其中一個很有代表性,是說某跨國制鞋企業准備開發非洲市場,派了兩個市場調研員去了解當地的情況,不久之後兩個人回來了,第一個人報告公司後說那裏無法開發,原因是當地人都不穿鞋。第二個人卻說那裏是個很有前途的市場,原因也是當地人不穿鞋,但他說了一個道理:正是因為當地人不穿鞋,反而說明這個市場有著極大的潛力可挖。他還附了一份可行性報告,提出了開發市場的詳細思路。

  趙啟明想想自己當初在學校裏帶領廣大同學們集郵,最後不但使學生群體成為了自己的市場,還為自己賺了不少錢,豈不是跟這個創造市場的主意不謀而合?

  會議還在繼續,不管懂不懂那些專業術語,趙啟明還是一字不拉地聽著每個人的工作彙報,他覺得這些人說的雖然都是些專業性的東西,但既然參與了,就不能像上課一樣混過去。

  在去上海之前他問過教自己營銷的老師,為什麼市場營銷要懂得與生產相關的知識?老師向他做了詳細的解釋,歸納到一起就是:對自己產品、工藝流程以及企業文化的了解,要盡量做到專業,這樣在進行銷售的過程中,才能做到讓客戶信服。

  他說的這是真理,趙啟明信服地把這句話印在了腦子裏,這種專業人士的水平,他還是看得出來的。今天到廠裏開會他才知道,這位老師就是公司的總經理張廷。

  張廷是香港醫藥界的知名人士之一,取得過香港大學經濟管理學碩士學位,自己開了一家投資公司,在香港恒生股市也小有名氣,和陳法林私交不錯。原先他並不願意從香港過來到內地幫忙,後來陳法林跟他聊起了趙啟明的事情,讓張廷聽得異常驚訝。他知道陳法林不是個莽撞的人,做事一向很有頭腦,在看人的問題上眼光更是獨到,而陳法林嘴裏的趙啟明簡直成了傳說中的神童,這引起他極大的興趣。而且陳法林意向性的同意只要廠子上軌道,可以出讓部分股權給他,張廷在雙重誘惑下這才答應過來幫他一把。

  上星期趙啟明去上海炒郵票,張廷本想跟著一起去的,但廠子正在籌建當中,事情太多根本離不開人,他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當趙啟明回來給陳法林送錢的時候,張廷也在場,存折上的數字讓他目瞪口呆。趙啟明走了一星期,連本帶利送回來三百多萬塊,讓他這個醫藥界的知名人士深感佩服,原先還認為陳法林這麼做太冒險,而見到結果卻在心裏暗自後悔沒有投資一筆錢在趙啟明身上。

  會議開了近兩個小時,散會的時候已經快到上課時間了,趙啟明和陳致遠坐著陳法林的奧迪趕到了學校,還好沒有遲到。

  錢老師在講台上講課,趙啟明托著腦袋注視著她,神游四海思緒萬千。

  這次從上海回來趙啟明又向成熟邁進了一步,有時候細想想“吃虧就是占便宜”這句話一點都沒錯,二百多萬塊錢買了個做人謹慎的教訓,說起來在錢上是吃了天大的虧,但趙啟明在這件事上得到的好處是不能以錢來計算的。

  他按照陳致遠幫他分析的道理仔細思量了一番,客觀地找出了一些思想上存在的問題,忽然發覺自己在郵市這兩次操作成功,並不全是自己比別人高明多少,運氣也占了很大的成分。

  就算比別人看得再遠,也只能說腦子好使,談不上成熟,憑著市場機遇在郵市上掙了點錢,並不能說明自己就有多了不起。而且郵票市場是不可能永遠保持著目前這樣的行情繼續火爆下去的,只有像陳法林這樣的人才叫真正的生意人,抓住掙錢的機會就撈一票,然而重點還是放在經營企業和項目上。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找到一個穩妥的立足點,才是長久而穩定的生財之道。假如在這次突然拋售的事件當中沒能挺到最後,眼下肯定成了窮光蛋,連張志誠、李胖子等人都要跟著倒大黴,自己又指望什麼翻本呢?而陳法林這類人就不會有這種擔憂,人家敢投錢給自己,就是抱著進來玩玩的心態,兩百萬雖然不少,但絕對傷不了他的筋骨,賠了最多心疼幾天,賺了當然更好。

  說到底還是因為陳法林有企業為基礎,投機性的資本運作在他眼裏只是高風險的賺錢游戲罷了。

  擺正了心態之後,他開始思考下一步的發展方向。上海郵市的錢肯定是要繼續掙的,當然是越多越好,不過在陳法林這一攤子事還應該再多下點功夫,向他們這樣見多識廣閱曆豐富的人多學習,別的不說,就憑總經理張廷說的那些道理,哪一條都夠自己想上半天的。

  張廷在初次見面的時候所說的那些話,就讓趙啟明和陳致遠深感崇拜。當時他問這兩個傻孩子的第一句話是:“你們知道為什麼中國古代的銅錢是圓形方孔的嗎?”

  陳致遠對這種動腦子的事情一向不擅長,想了想搖遙頭,趙啟明答道:“方便串在繩子上呀!”

  張廷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是它的實用性,中國人的思想博大精深,這裏面還有更深一層的含意。”他看著面前的這兩個少年接著說道:“錢,是商業流通的貨幣,與商業行為息息相關,之所以鑄造成圓形方孔,其中暗喻的是做生意的原則:外圓而內方。”

  “生意是與人打交道,要想生意興隆就要做人圓通,但又不能失去以營利為目的的宗旨。這個方孔就代表著做生意的宗旨,而它的外形就是指做生意的手段。圓而不滑,有孔則通,圓通是一種既達目的又不失信用的標准,既要從中得利而又不得罪人,才是經商者的成功之道。換句話來說,做事情不能棱角分明,目的要藏在行為的背後,就是外圓內方的道理……”

  趙啟明和陳致遠聽了這段話之後,腦海裏回味無窮,趙啟明更是奉作金科玉律,恨不得逐字逐句刻在腦子裏,打心眼裏後悔沒帶一台錄音機來。雖然張廷的話只是理論,但對于趙啟明這種在實際生活中經常琢磨這些事的人來說,就等于是有了指路的明燈,其效果會令他的功力更上一層樓。

  從此兩個人就熱愛起張廷來,這也在于張廷所講的東西不是照本宣科,而是結合了很多實際的例子和他個人的經驗總結,如此生動的營銷課讓趙啟明深受教育,從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發展商業的道路。

  時間在他的胡思亂想之中過得很快,感覺一晃眼就下課了,他伸了個懶腰打算去和胡雪怡聊幾句,離開了一個星期,還沒有跟她好好聊過呢。

  就在這時候,班主任鄭老師走進了教室,站在門口沖著趙啟明喊道:“趙啟明,有人找你……”

  教室的人聽見這聲傳喚,都向門口望去,鄭老師胖墩墩的身體擋住了大半扇門,背後似乎還站了個人。趙啟明也有點迷茫,誰會跑到學校來找自己呢?他答應了一聲便向教室門口走去,鄭老師見走他過來,表情漠然轉身離開了,在她身體側過來的一瞬間,趙啟明愣住了。

  鄭老師身後那人,居然是他的大仇人——齊雅婷!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18 18:05

一飛沖天 第六十章 魔女齊雅婷

要是換成在上海的時候,趙啟明就算不給她一耳光,也絕對不會搭理她。可他回來之後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對齊雅婷已經不再那麼仇視了,只是覺得跟她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你來幹什麼?”趙啟明露出玩世不恭的眼神,盡量讓自己顯得對上次的事沒所謂,就是吃了虧也不能倒了架子。

  “我想跟你談談上次的事情,耽誤你一點時間好嗎?”齊雅婷的臉上依然面帶著微笑,只是笑容中略顯歉意,一口帶著浙江口音的普通話說得悅耳動聽。

  趙啟明可沒心情跟她羅嗦,別的先不說,胡雪怡這會兒肯定在身後盯著自己,這事回頭解釋起來可費大力氣了,還不知道她相不相信。

  這個念頭只是在腦子一閃而過,他急忙說道:“你大老遠跑來就為這事?上次的事就算過去了,當我花錢買個教訓,也不能怨你,有錢誰都會賺,你也用不著當回事。”這小子現在啥都不想,只盼著齊雅婷能早點走,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想溜。

  可誰知道齊雅婷根本沒打算這就走,沒等他轉過臉來便追問了一句:“就耽誤你幾分鍾,行嗎?這裏人多說話不方便……”

  趙啟明不想讓自己的後背繼續暴露在全班同學的目光之中,不用看也知道很多人在盯著自己。他向門外走了兩步,來到教室外面,埋怨道:“都說沒關系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心裏真是非常不高興,這下胡雪怡肯定生氣了,今天這事自己想不死都難。

  “那天我不在,拋貨的事情是我爸自作主張幹的,我已經跟他說了跟你一起拋貨的事,而且還一再囑咐他不要輕易出手。可他一看手裏的存貨太多心裏就著急,趁我那兩天回學校的時候給拋了。我回來之後專門去張老板的攤子上找過你,他們說你已經走了……”齊雅婷的臉上寫滿了無辜。

  趙啟明有點不耐煩了,二百萬雖然多到讓人想自殺,但這損失已經既成事實,再扯下去實在沒什麼意義。這件事比起來,胡雪怡那邊更讓他感到頭疼,冷不丁冒出個女孩子來學校找自己,就是渾身上下都是嘴也說不清楚。他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不論怎麼著沒啥了不起的,你也不至于專門為這事跑一趟,我要上課了,你請回吧。”

  齊雅婷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趙啟明心裏急著把她打發走,根本沒留意。

  “這麼說你原諒我了?”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本存折來遞給趙啟明:“這是你的錢,還你!”說著她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的錢?”趙啟明被她這一手嚇蒙了,兩眼看著存折呆若木雞。

  “是的,我不知道你在這單生意裏要貼進去多少,只從我爸那裏要來二十萬,算是對你個人的補償吧。免得你說我存心坑了你的錢。”齊雅婷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似乎手裏拿著的只是張紙似的。

  趙啟明雖然自己在郵票市場上操作了兩次,並不覺得這筆錢有多大,但對他們這個年紀的普通人來說,哪怕是二十塊錢也不是個小數目,二十萬塊類似天文數字。

  可齊雅婷隨手就把掙到手的錢還給了自己,這種做法簡直就是瘋了!

  趙啟明沒有去接這個存折,他不知道對方這是什麼意思,天底下沒有白給的好處,這道理他明白:“這錢是你掙的,我憑什麼要……。”趙啟明想試探出她究竟是什麼意思,自從第一次見到齊雅婷,他就提醒自己跟這人打交道千萬要小心。

  可小心加小心,最後還是著了她的道,趙啟明原本不相信她剛才的解釋,錢掙到了手想怎麼說都行,但是齊雅婷突然玩了這麼一手,讓他覺得無法理解,這就更要謹慎了,免得她背後還藏著更陰險的殺招。

  “我都說了這是誤會。人家大老遠地從上海來專門給你賠不是,誠心想把錢還給你,你怎麼還這樣?一點都不像個男人!”齊雅婷手裏始終拿著存折,沒有收回去的意思,語氣裏帶著幾分幽怨,讓趙啟明直覺地認為這個比自己大了兩歲的齊大才女沒安好心。

  他打定主意不要這筆錢,和這種人打交道太危險了,現在說得這麼好聽,又是道歉又是還錢,說不定轉臉就能把自己賣到越南當男妓。

  “不是這意思,生意既然已經成交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吃虧占便宜都要認,這是我做生意的原則。所以這筆錢我不能要。”趙啟明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家夥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要是換了別人,他絕對是毫不客氣的把錢收下。那可是二十萬哪!眼下不是不想要,是不敢!

  齊雅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嘴角露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暗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為這種人跑一趟太值得了,她:“你真的不要?……也行,先放在我這,什麼時候想要再來拿。”

  趙啟明故作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存折,心裏動搖得厲害,那可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難道就這樣白白放棄了?

  此刻的他決定不能輕易放過齊雅婷,腦子忽然想起心裏一直沒有解開的那個疑問:“對了,上次你掛牌收《蘭花》,後來又把牌摘掉的事,還沒告訴我呢。”

  齊雅婷側著臉俏皮地笑了笑:“你真的想知道嗎……?”說著她把存折收了起來,趙啟明心裏一陣失落。

  “我一直都沒想明白……”趙啟明點了點頭。整個事件當中,就是齊雅婷的這一招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幾乎成了心病。

  “你先去上課吧。今天我不走,回頭有機會會告訴你的。”齊雅婷笑得很燦爛,像是達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看著她的笑容,趙啟明心裏顫了一下,覺得有危險,他很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猶豫了一下,他答道:“好吧。”

  趙啟明點點頭跟齊雅婷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了,在回過頭去的一瞬間,他在心裏長長地舒了口氣,面對著齊雅婷,那種無形的壓力讓他總也喘不過氣來。

  可這邊的壓力雖然解除了,教室裏的麻煩還沒開始。走進門,他第一眼就把目光投向了胡雪怡,小辣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心事,見趙啟明回來了,若有若無地瞟了他一眼,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趙啟明覺得心裏沒底了,這眼神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回頭還要找時間跟她解釋清楚才行,可他萬萬沒想到更糟糕的事還在後面。

  放學後的校園裏一片喧鬧,學生們如潮水般湧出學校,推著自行車的趙啟明被淹沒在人群中,直到出了校門才透了口氣。

  他本來打算趁著放學的空檔,在教室裏跟胡雪怡把事情說一下的,可沒想到下課鈴剛響完她就第一個走出了教室,把還沒出門的數學老師都閃在了身後,趙啟明心裏格 一下涼了半截。

  其實胡雪怡是故意這麼做的,要是說趙啟明敢瞞著自己找別的女孩子,那是不大可能的,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她只是期待著趙啟明能追出來,所以出了教室之後她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學校的操場上。不論那個陌生的女孩子是誰,她知道這家夥肯定會找自己解釋,這才提前走出教室,一是讓趙啟明知道自己已然生氣了,二是希望他能及時跟上來。

  小女孩子的心事向來很多,說起來胡雪怡這樣想也不是沒道理,但是讓人去猜的話難度就太大了。趙啟明再聰明也想不到她的這層意思,更何況他現在只想盡快打發了齊雅婷,免得她再跟自己扯不清。看到胡雪怡走的這麼急,趙啟明出于單純的考慮,以為她是一時賭氣,不想給自己解釋的機會,所以只好明天中午再作打算。

  他剛准備騎上自行車回家,總覺得似乎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左右一看,才發現那個陰魂不散的齊雅婷居然正站在街對面沖自己微笑,一如桃花般燦爛。趙啟明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拿這個女孩子真是一點折都沒有。

  要說拿胡雪怡沒辦法,那是胡扯,趙啟明只要願意,稍稍動動手指頭就能把她對付過去,比吃飯難不了多少,只不過他喜歡小辣妹的那股潑辣勁,願意被她整治罷了。可在齊雅婷面前,他有一種渾身力氣使不出的感覺,這個女孩子給人的感覺太奇怪了,只要是看著她的眼神,趙啟明就知道自己腦子裏動什麼主意都是假的。

  她略含笑意的目光,像是直接看進了人的心裏,一覽無余。

  如果你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可能根本覺察不到這一點,愚者的心靈是封閉的。但以趙啟明的心理敏感程度卻不可能體會不到,這正是讓他感到不安的根本原因。

  “操他大爺的!誰怕誰!”趙啟明總被一個女孩子壓著,心裏很不服氣,就算比自己大了兩三歲又怎麼樣!下午見面的時候因為心裏受到胡雪怡的影響,才會心神不甯,現在他沒了顧忌根本無所謂,反正錢也不打算要了。

  主意已定,他推著自行車迎了過去,還沒走到近前,齊雅婷就沖他招了招手笑道:“我請你吃飯,順便告訴你那件事的答案。你不會拒絕我吧?!” 她臉上天真活潑的表情,簡直像是在等候伴侶的小情人。

  趙啟明歪著嘴角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當然沒問題,美女請吃飯我巴不得呢!去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趙啟明決定拋開心裏的所有顧慮跟齊雅婷戰鬥到底。

  “這裏是你的地盤,去哪吃飯不應該問我吧?”齊雅婷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微笑,外人看來,那種意味似乎和趙啟明是認識了多年的老朋友。他們兩個人都有這個特點,似乎除了笑,就沒別的表情了,而趙啟明卻非常清楚這其中的道理。

  一切的計劃和陰謀往往都在這一笑之中,如果自己天真到以為這是友好的表現,遲早會被這位可愛的齊姐姐給吃了。他自己也是其中的高手,臉上的笑容絕對沒有半點虛偽和掩飾,而偽裝到這一步,不是普通人可以辦到的了。

  因為最容易暴露自己真實想法的並不是人的表情,而是眼神,這道理誰都知道懂,但是要想連自己的眼神都掩飾起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首先就是要有很強的自制力,然後還要有很好的心理素質,這兩樣缺一不可,然後還需要在複雜的人際交往當中進行鍛煉。而趙啟明能做到這一點,和郵票交易所裏大大小小的票販子們是分不開的。

  趙啟明之所以不相信齊雅婷對自己表現出的那種親和力,就是因為他發現這位姐姐居然也能夠控制自己的眼神。在她想讓你了解自己內心的時候,你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麼,比如在教室門口最後留下的一個笑容,現在想來今天晚上請自己吃飯是她那時候就決定了的。

  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趙啟明對她的感覺:深不可測。

  “這不是你請客嘛,我怎麼好意思隨便挑地方……,要不咱們去吃大排檔吧,讓你破費了。”趙啟明很有分寸,不想給她留下任何不良印象。

  “隨便你了,帶路吧!”齊雅婷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她很開心。

  “上車,我帶你!”趙啟明把自行車調了個方向,蹬了幾腳,齊雅婷很大方的坐在後面,一只小手非常自然地扶在他的腰上。九一年的時候,國內大部分中小型城市還沒有出租車,大家都是自行車和公交車代步的,若非如此,趙啟明當初也不至于坐著火車去上海。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29

一飛沖天 第六十一章 晚餐

趙啟明就這麼騎著自行車帶著遠道而來的齊雅婷離開了學校,這一切都被剛從校園裏走出來的胡雪怡看在眼裏,她原以為會來哄自己開心的趙啟明,竟然堂而皇之的和另一個女孩子走了,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她心裏感到一陣刺痛,淚水不由自主地湧出眼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下來。
  趙啟明如果這時候回頭看一眼的話,只怕一顆心都會蹦出來。誤會就是這麼產生的,電影中戲劇性的情節其實也經常發生在生活當中,只不過看你有沒有留意罷了。

  “說真的,其實我很佩服你……!”齊雅婷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邊吃邊說。

  趙啟明謙虛的笑了笑:“別埋汰我了,我連你一半都不如。”說著他給齊雅婷倒了杯飲料,把自己的杯子也滿上。

  齊雅婷顯然有些餓了,手下毫不留情地消滅著盤子裏的炒肚片和魚香肉絲,好像跟它們有仇似的。大排檔炒的菜其實都不怎麼樣,可她卻吃得津津有味:“你是想說上次掛牌收票的事吧?其實那也是沒辦法,當初我並不知道你們正在收《蘭花》,但是我們家手裏能動用的資金已經不多了,為了使市場盡快火起來,我就在攤子上掛了個高價收購的牌子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趙啟明詫異的問道:“沒錢怎麼收?要是人家拿貨來賣給你,你能不要嗎?”這可不是個好主意,在交易所裏非常影響信譽。

  “我爸那幾天剛好去湖南收票,人家拿著票來賣,我就推說爸爸去外地了,價錢的事情我不懂,然後就這麼擋了幾天,大家看我年紀不大,也沒人跟我較真。原本我打算價位升到50塊就出手的,但後來的行情跳得很厲害,看情況根本用不著我再推波助瀾,于是就把版子摘掉了,等著你們炒。”齊雅婷簡單的解釋了一番。

  原來也算不上什麼高招,趙啟明弄明白之後在心裏笑了笑。可細想來這招還是挺管用的,掛個高價收購的牌子,對市場裏其他人心裏造成的影響是無形的,即使弄不清齊家是否收得了,也無疑起到了增強眾人自信心的作用,這等于是在火上澆油。

  “還是你厲害,這麼偏門的方法你也能想到。”趙啟明恭維了一句,這句話他可沒摻水。

  齊雅婷這次聽了他的誇獎顯得很開心:“我也只是想到哪做到哪,不像你們都是有計劃地幹。對了,下一步你打算幹什麼?郵票市場不可能一直都這麼火呀,聽說最近上海股票交易所掛牌了,我想去試試,你有興趣嗎?”

  趙啟明搖了搖頭說道:“淮南有家藥廠請我去負責銷售,現在還在接受培訓,我想試試在新的行當發展發展,股票這東西我一點都不懂。”他不想對這件事情有所隱瞞,在齊雅婷面前沒有必要的謊言只會使自己陷入困境,他也希望通過這個消息使齊雅婷不再把自己當成同行,免得又搞出什麼亂子來。

  齊雅婷聽到這個消息,顯得有些失望:“是嗎?不過以你的能力,銷售的工作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只可惜我們不能在股票市場上合作……”

  一般人如果聽說有哪個廠家居然聘用趙啟明這個年紀的小鬼搞銷售,不目瞪口呆才怪,可她卻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為不能和趙啟明合作感到失落,這種態度再一次暴露出她的思維超出常人的地方。

  趙啟明並不感到意外,如果說齊雅婷聽到這件事表現出驚訝的神情,他也就不需要再跟她耗下去了。

  他問道:“你們在交易所有攤位,依你看目前郵票市場火爆的勢頭還能維持多久?”

  齊雅婷沉吟了一下答道:“嗯……,從外地湧向上海的郵票炒家一直都不少,看情況今年之內應該沒問題吧。你有什麼看法?”她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但究竟自己估計的准不准她自己心裏也沒底,趙啟明的疑問也正是她想要弄清楚的。

  趙啟明擺出個思忖的樣子:“這個嘛……,我也拿不准,跟你的看法差不多。”他心裏偷偷一樂,這次終于不那麼被動了。

  “今後炒郵票咱們一起聯手好嗎?我們家的資金不是很多,我一直想找人一起做,但是沒找到合適的合作夥伴,郵市裏的人都是各幹各的,連我爸都不願意跟別人聯手,……”齊雅婷流露出對這些成年人的失望,他們太保守了。

  而她的心裏卻緊張起來,和趙啟明合作才是她這次來淮南的真實目的,如果他答應了,就意味著以後兩人可以經常見面,也就有了在一起交流的機會……

  趙啟明打心眼裏防著她,跟防賊似的,和這麼精明的人在一起做生意他可受不了,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即使沒有發生《蘭花》這件事,趙啟明也不一定會接受這個請求:“這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要大家都同意才行,你也知道咱們是合作生意,他們又都是大人……”他苦著臉一腳把這個難題踢給李胖子一夥。

  “先說你答不答應,張老板那邊不用管。”齊雅婷目光中滿含著笑意,嘴上卻緊盯著不放,她才不會跟著趙啟明的思路走。也怨不得這個精明的小壞蛋不願意跟自己說實話,上次的事情確實影響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錯過上次接近他的大好機會,再想挽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了,這都要怪自己那個不聽話的老爸,趁著自己不在一意孤行,害得自己大老遠地跑來,還要費這麼大的周折。趙啟明可是個比泥鰍還要滑的家夥,話又說回來,要不是因為他這麼有特點,自己也不會對他有感覺。

  想到這裏,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笑得趙啟明心神不甯。

  “這……,我自己倒沒什麼意見,人多力量大嘛!”趙啟明陪著笑臉,他看出齊雅婷一心想摻和進來,不過他有自己的打算。

  趙啟明並不是怕她坑自己,只不過他從內心深處不願意和這種與自己類似的人打交道,需要提防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決定嘴上先答應她,然後回頭就打電話給上海,如果齊雅婷打著自己的旗號去跟他們談合作,一定要嚴辭拒絕。

  齊雅婷抿起嘴角,眨了眨眼睛,一雙明目在燈光的輝映下忽閃著耐人尋味的光芒,對于她來說,有這句話就足夠,只要趙啟明松了口,其他人對自己來說還不成什麼問題。

  吃完飯,趙啟明陪著齊雅婷回旅館,人家遠來是客,他心裏再不情願,這點紳士風度還是有的。

  齊雅婷坐在自行車後面,北方春天的晚風吹在身上乍暖還寒,可心裏卻是暖暖的。她是上海外貿學院經濟管理系的學生,剛入學不到一年就成為學校的知名人物,不僅相貌甚稱上乘,而且氣質出眾,在幾次校際的辯論大賽上帶領校隊獲得過優異的成績,從而打破了“高校無美女,美女無才女”的傳統口號。

  校園裏不甘寂寞的狂蜂浪蝶們成天圍著她轉,這也難怪,在當年的名校裏,遇到個才貌雙全的異性,其機遇等同于在沙漠裏遇到只北極熊。聰穎而靈動的齊雅婷對這些家夥一概不理不睬,被他們逼急了就告訴輔導員、系主任,對那些以權以利相誘的低級手段更是嗤之以鼻。

  直到有一天她在郵票市場見到了趙啟明,立刻被他身上那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深深地吸引,她感覺到這個少年正是自己等候已久的人。那與生俱來的傲氣和高度敏感的思維溶合在一起的氣質,還帶著一絲狂放不羈,令她怦然心動。

  一向自視甚高的齊雅婷第一眼看到趙啟明,幾乎就喜歡上這個男孩子,盡管他比自己年紀要小。

  車後的齊雅婷的心裏此刻也被這春風吹得漾起漣漪,整個世界都變得多姿多彩起來,她過去也曾經搭過男同學的順風車,可現在這種感覺,卻是一股軟軟的甜蜜,在她心間徜徉著、流轉著,若隱若現。

  看著趙啟明略顯瘦弱的背影,她收拾起自己紛亂的心情跟他搭起話來:“你在學校裏好像很有名呀!今天我去年級組辦公室隨便找了位老師打聽你,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就直點頭,把我帶給你們班主任。”

  初春的夜晚帶著寒意,齊雅婷借勢稍稍向前靠了一點,讓趙啟明的身體給自己擋點風寒。這個動作讓趙啟明感覺到兩個人的身體接觸在一起,雖然都隔著衣服,還是讓他心中一蕩。

  “可能是那位老師剛好認識我吧……。看你的年紀好像比我大一點,已經上大學了吧?”趙啟明習慣性的轉移了話題。

  齊雅婷答道:“是的,我學的是國際貿易專業,今年大一。”

  趙啟明側著臉問道:“哪個大學這麼好?大一就可以隨便請假不用上課?”他想探探齊雅婷的底。

  可惜他的這點小心思在人家眼中幾乎透明,齊雅婷輕笑一聲道:“你想知道……?不告訴你!”她故意壓低自己的聲音,讓的音色稍顯低沉,隱約透著誘人的神秘。

  趙啟明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聽著這句話就有點犯暈,媽的,真厲害,居然會迷魂大法……,他不敢再和齊雅婷搭話,腳下加快了騎車的速度。

  身後的齊雅婷似乎覺察到他的緊張,臉上露出了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兩個人交往最重要的是感覺,有感覺就說明觸動了對方的心,哪怕只不過是一點星星之火,也足以燃起燎原之勢。

  好在趙啟明沒看見,不然肯定會被她的表情給嚇到逃離地球。

  趙啟明把齊雅婷送到旅館才松了口氣,回家的路上他仔細回味自己剛才的表現,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就當他似乎要抓住點感覺的時候,身上的尋呼機震動起來,是上海的電話,趙啟明不敢耽誤,急忙找到一間公用電話亭。

  “楊叔叔,找我有什麼事嗎?”趙啟明問到。現在不是約定的聯系時間,這時候找自己肯定有事情發生。

  “啟明,這兩天你見過劉光偉嗎?”電話那邊的楊君筱顯得有些焦燥。

  趙啟明對他的這句話感到很奇怪:“沒有呀!他不是去湖北收票了嗎?”

  楊群筱答道:“已經三天了,說好每天通個電話的,但這家夥這幾天沒跟我們聯系過,打尋呼也沒人回……”趙啟明聽到這,心裏一陣陣發緊,看來事情有點不妙。

  在拋售《蘭花》的後期大家一致決定,下一把同時炒兩個品種,經過品種篩選,選出一九八四年發行的生肖票《甲子鼠》,和上次的候選小型張《曾候乙編鍾》。可惜的是最佳品種《木蘭花》在《蘭花》的帶動下也漲到30多塊,趙啟明沒能來得及動手,只好退而求其次。

  在資金回籠之後,劉光偉和黃胖子就動身了,按著上次的路線展開新一輪的收購,楊君筱大病初愈,和張至誠留在了上海。

  李胖子和劉光偉離開上海的日期趙啟明知道,幾天裏不聯系,無非是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出了意外,二是他把張至誠和自己交給他收票的錢卷跑了。

  “後來你給他打過款嗎?”趙啟明問道。他一向每次各給二十萬給他們兩人,等收到的票發回上海,再打二十萬過去。這次是楊群筱幫自己管事,他只是離開上海之前交待楊君筱一次最多給他們二十萬,後面的事情趙啟明自己也不清楚。

  “他走之後的第四天打電話向我要錢,我按你說的在他賬戶裏存入二十萬。他會不會……”楊君筱心裏最擔心的就是劉光偉私吞這筆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真是沒臉再見趙啟明這個晚輩了,加上走之前帶上那的二十萬,可是四十萬塊錢呀。

  聽完這句話,趙啟明頓時頭暈眼花,險些摔倒在地。這家夥卷著自己的錢跑了,真他媽的大意呀!這個狗娘養的劉光偉一定是覺得楊君筱不懂行,才下的黑手。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0

一飛沖天 第六十二章 猜不透的企圖

 他深深吸了口氣,勉強控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安慰楊君筱道:“楊叔叔你不要著急,這事先別通知李胖子,免得他著急。就算劉光偉把錢卷走了,這事也不能怨你,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才讓這個家夥鑽了空子。”
  這句話終于證實了楊君筱心裏的疑慮,無盡的內疚湧上心頭,他喉嚨哽咽,差點說不出話來:“……啟明,叔……叔我……,對不起……你呀!”

  趙啟明能夠體會到楊君筱此刻的心情,眼下自己可不能流露出憤恨的態度,不然楊君筱的臉上更掛不住了。他強忍著心頭的怒火,裝出無所謂的腔調來寬慰他:“楊叔叔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呵呵!吃點虧沒什麼,至少認清一個人。再說,咱們不是還有一百多萬嘛,就當上次少掙了四十萬,便宜了劉光偉那小子!”

  四十萬塊錢畢竟是很大一筆呀!好在上次經曆過齊雅婷的那個教訓,讓他心理承受力有所增強,要不然此刻非瘋了不可。他的手緊緊地握著電話,一只腳用力地跺著地面,仿佛腳底下踩著的就是劉光偉,狗日的劉四眼,一定不能放過他。

  楊君筱難過得說不出話來,趙啟明生怕他再出什麼事,急忙說道:“楊叔叔,眼下你可不能多想,損失一點錢不要緊,身體重要呀。再說現在上海那邊還要靠你,咱們的陣角可不能亂,關鍵時刻你可一定要頂住。”

  這番話起到些作用,楊君筱是個明事理的人,雖然心中萬分愧疚,但是想想趙啟明現在無人可用,自己要是再不幫他把錢掙回來的話,豈不是更對不起人?他喘了幾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答道:“啟明,你是個幹大事的孩子,叔叔我一定幫你幫到底!”

  趙啟明說道:“是呀,上海的事還得指望您幫我守著呢,張哥那邊怎麼說?”不用說,張志誠至少也損失二十萬,不過自己的損失要大些,他可能不會埋怨自己這次用人的失誤。

  “張志誠沒說什麼,不過看他的表情,估計也料到劉光偉八成是跑了。”楊君筱答道。

  “那你把我的意思轉告他,劉光偉咱們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就是李胖子那邊也要當心,以後每次只能彙十萬塊過去。讓張哥辛苦一趟吧,去外面跑跑,你在上海守著。好在陳叔叔那邊的錢我還沒動,回頭我去一趟上海帶給你!”趙啟明把事情簡明扼要的交待一下,又奈著性子和楊君筱聊了幾句,這才掛上電話。

  這邊聽筒剛放好,他伸手就把肩上背的書包狠狠地摔在地上,用力踢幾腳,又踩了幾下,咬牙切齒地瞪著眼睛罵道:“狗日的,哪天落到老子手裏,非整到你跳樓不可!”

  他氣得一屁股坐在馬路邊上,從散亂的書本中隨手撿起一個作業本,一頁一頁地撕著,撕到第五頁的時候,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他開始仔細思量這件事。

  看來這個劉光偉是預謀已久的了,第一次沒動手,是因為這生意剛開始做的時候,他在上海,收票的錢不是由他一個人掌握的,而且自己大筆的資金從沒有全部交給他,而是一次給個幾萬十幾萬讓他收票。

  第一次炒票大家都掙到一大筆錢,也學到不少經驗,劉光偉這才利用自己安排楊君筱的機會,騙走這筆錢,眼下肯定是另起爐灶去了。

  最可恨的是,這事連告都沒法告他,沒有任何可以證明這筆錢屬于誰的憑證,留在楊君筱手裏的只是張中國銀行的存折,還是以劉光偉的名字開的戶,那張長城卡也在他的手裏。沒有證據證明存到賬戶上的錢是自己的,這個虧吃得不明不白,真是比不留神吞下個死蒼蠅還要讓人覺得惡心、窩囊。

  眼下急需解決的是資金問題,經曆兩次炒作之後,在這段時間裏,交易所裏所有的品種都已經上到一定的價位,連帶外圍市場的價格也跟著水漲船高,再想拉動某個品種,需要投入資金的比例遠遠大于兩個月之前的數字了。

  而且李胖子那邊已經開始動手收購,目前再換品種的話絕對不合適,套現浪費時間,不套現的話占用很大一筆資金。即使是這樣,少了一個劉光偉就等于是少了一百來萬的投入,還要再減去他卷走的六十萬塊錢,就算是把陳法林的一百萬拿來投進去,也還是不一定管用。

  他想了半天,才發現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跟齊雅婷合作。

  想到這裏趙啟明苦著臉搖了搖頭,真他媽的是應了那句話:一生都是命,半點不由人。越是想繞開齊雅婷這個小魔女,卻總也擺脫不了,最後還是要跟她走到一條道上來。想到這裏他無可奈何地站起來,撿起地上的書包整理好,騎上自行車去了齊雅婷住著的旅館。

  事情一定要在今天談好,不然明天她就要回上海,再去找她就顯得有點求人的意思,那樣可不好。

  九一年的時候淮南像樣的旅館沒幾家,齊雅婷住的是最好的聚源樓賓館,只有這家的設施在當時還算得上先進。

  齊雅婷剛洗完澡正在梳頭,聽見有人敲門原以為是服務員,應了一聲便穿著寬松的浴衣去開門,一看才發現是趙啟明。

  “你……怎麼來了?”她又驚又喜,壓根沒想到會是趙啟明,身上穿成這樣,讓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臉上飄過一抹緋紅。這麼晚還來找自己,他想幹什麼?

  趙啟明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答道:“怎麼,不歡迎我?”眼前的齊雅婷在很迷人,白嫩的頸部帶著柔和的弧線,分作兩邊劃過圓潤的肩膀,非常性感,一頭短發顯得嬌媚而獨特,她的氣質很特別,整個人看起來別有一番風韻。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過齊雅婷的胸部,發育的不錯,身材起伏有致,不知道胡雪怡過個一年半載會不會也這樣。

  敏感的齊雅婷發現了他這個不安分的眼神,臉色更紅了,慌亂之中說道:“你等一下,我換衣服。”說著她把門又關起來,趙啟明一時間腦子裏忘記了別的事,看著木門咧著嘴傻笑,原來你也有害羞的時候呀!

  齊雅婷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情迅速換了套衣服,喘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再次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已經扮演成一個非常淑女的角色:“進來吧。才洗完澡,真不好意思……!”她柔聲向趙啟明表示自己剛才的歉意,弄得趙啟明反倒覺得是自己太莽撞。

  這家夥故作鎮定地走了進去,抬手把書包扔在桌上,大大咧咧地坐到一邊的沙發上,齊雅婷給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對他這種看似隨意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趙啟明笑道:“就是晚上你說的要跟我們聯手的事呀!我剛才回去的路上想起你明天就要回上海,所以想跟你仔細聊聊。”他說話的態度很誠懇,表情卻一點也不嚴肅。

  齊雅婷聽完這句話沒有作聲,盯著他看了幾秒鍾,目光在燈下閃爍著。吃飯的時候她看出來趙啟明是在敷衍自己,可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這家夥就改變主意了呢?

  她抿著嘴笑搖頭道:“你真是個鬼靈精!雖然我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不過我確實想跟你合作。咱們倆是屬于一類人,我一直想找一位和你一樣的人一起……發展。”最後這個詞讓齊雅婷斟酌了片刻。

  對于趙啟明來說,齊雅婷的背後很多事情都是個謎,反之齊雅婷對他的了解雖然也不多,但是她自從注意上這個家夥之後,就一直從側面打聽對方的情況。經過她的綜合分析,判斷出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兩歲的男孩子,是張志誠那個小團體裏的重要人物。

  如果不是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參與到幾個三四十歲的成年人的生意當中,而且這生意還這麼大。

  “齊姐姐覺得咱們應該怎麼合作?”趙啟明自從吃虧之後,就打定主意在沒弄清齊雅婷打什麼主意之前,絕不向她透露自己的想法。

  “能不能……不要這樣叫我?聽了很別扭。”齊雅婷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這明顯不符合自己的最終目的。

  趙啟明頑皮地笑道:“我這是表示對您的尊敬,不滿意?”

  齊雅婷嫣然一笑,看似隨意的說了句:“朋友們都叫我齊齊,你這麼稱呼我,我感到很習慣……”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裏其實很緊張,努力克制著自己的羞澀情緒,讓語氣和表情顯得自然一些。她雖然比平常的女孩子主動,但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卻還是有些緊張和害羞,面前坐著的如果是普通朋友,她也不至于會這樣。

  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微妙,尤其是在男女之間,心裏面要是對別人有了點什麼念頭,無論怎樣都沒有辦法做到平常心。

  奸商趙啟明就算是比現在聰明一萬倍也猜不到齊雅婷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只是覺得對方在這個問題上似乎有點過于敏感,好像大家還沒有熟到以昵稱來稱呼對方的程度。因此齊雅婷掩飾得再巧妙還是讓這個奸商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但究竟是什麼他卻把握不到了。

  言歸正傳,齊雅婷不等趙啟明說話,接著道:“我希望和你們目前的操作方法一樣,將我們家可以動用的資金投入到你們選擇的品種上,共同炒作。”她跳過了可能會出現的尷尬,轉而以一種很正式的語氣說出自己的合作方針,心裏踏實了許多。

  “你能做得了主?”趙啟明對于她這句話的權威性產生了懷疑,社會再進步當家長的也不會把經濟大權交給孩子來管,更何況是動輒數萬的生意。

  齊雅婷輕笑道:“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我也不會跟你提這事。”她在心裏暗笑,看來你還是不清楚本小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趙啟明想想也是,以她這麼聰明厲害的人,只要能讓家裏人信服,把生意上的事交給她打理也不奇怪。

  他點了點頭問道:“你這邊大概能投入多少錢?”

  “大概嘛……,加上托你的福掙來的一百來萬,還有我自己的三十萬,應該接近兩百萬吧。”齊雅婷報的這個數字,讓趙啟明心動不已,自己這邊因為劉光偉造成的缺口也就是這個數。

  而齊雅婷說自己的三十萬,倒讓他更感興趣了:“你自己的三十萬?你和你家裏的錢還是分開的?”

  齊雅婷微笑著說道:“是呀!我們家幾代人都是經商出身,給子女一筆錢訓練理財的能力是家族的傳統。”

  “難怪你這麼強……”趙啟明這才知道人家原來是繼承了優良的革命傳統,看來傳統的東西在有些方面還是挺好的,有這麼樣的一個家庭,想不會掙錢都難。

  齊雅婷眯著雙眼笑道:“下面該我問你一些問題了吧?”她現在和趙啟明做這個游戲是有心算無意,一定要抓住機會把他給套住,免得這家夥亂蹦達。

  看到這個笑容,趙啟明有種掉進坑裏的感覺,心裏的涼氣茲茲地往外竄,這個奸商像狡猾的狐狸一樣,對陷阱有著天生的敏感,可眼下究竟哪不對勁他卻把握不到。

  似乎有危險,仔細品味一下,對方卻又不像是有什麼惡意的企圖。

  趙啟明心裏抱定一個不服輸的信念,想看看齊雅婷到底想玩什麼游戲,聳著肩膀答道:“當然了,既然是合作我們這邊的情況本來就應該告訴你。”

  “你們這次收的是什麼品種?”齊雅婷的話如庖丁的解牛刀一樣直接切入了主題。

  趙啟明表現出誠信的合作態度,如實答道:“《甲子鼠》和《曾侯乙編鍾》小型張,眼下市場上什麼品種都在漲,往後的基價會越來越高,咱們只有抓緊時間,能撈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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