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曠世奇材 作者:月影傳說 (連載中)

較小賀 2009-2-12 22:0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40485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1

一飛沖天 第六十三章 天亡我也!

“原來是這兩個品種……”齊雅婷在心裏思量著,片刻之後她贊許的點頭道:“高明,夠專業!郵資封、小本票這類風險比較大,小型張發行的量少品種少,而相比之下小票又很多,我自己一直在品種的選擇問題上猶豫不決,主要原因是不知道應該投資在哪個類別上,還是合作好呀!可以同時炒,既不耽誤時間,回報率又高!”
  她的點評屬于超一流職業隊員的水平,聽得趙啟明連連點頭,沒說的,簡明扼要、意圖明確。

  齊雅婷更不需要和趙啟明具體分析《甲子鼠》和《曾侯乙編鍾》這兩品種,說多了都是廢話。這就好像高手過招,在意不在形,一招一式都透著智慧,玩得就是這種意境。

  “我們一個多星期之前開始的這一輪收購,《甲子鼠》還好說,小型張的勢頭你是知道的,搞不好事情就複雜了。”趙啟明心裏最大的顧慮就是這個問題,湧入郵票市場的人越來越多,跟風之勢令人心悸。

  齊雅婷輕咬著下唇,面色略顯凝重,趙啟明還從沒見過哪位十八歲的少女有這種表情,意味深沉又很有性格。只聽她說道:“是呀……。事不宜遲,我明天一早就動身,回去後我就讓老爸出去收。你們已經去了哪些地方了?”

  “讓你爸去雲、貴、川三個省,有飛機的地方就不要坐火車,機票算我的。”提到收票趙啟明就想起劉光偉這家夥,心裏恨意無邊。

  齊雅婷見他神色不對,大惑不解:“為什麼要去這麼遠的地方?”

  趙啟明一臉的苦笑:“以後你就知道了,這次一定要聽我的。”他無可奈何的賣了個關子,不是故意不說,實在是因為想起這件事他就心疼加肉疼,四十萬塊錢就這樣沒了。

  “小氣鬼!不說拉倒。”齊雅婷看出他有難言之隱,故意裝出一副嬌嗔的樣子,讓趙啟明看得一愣。

  趙啟明提醒她道:“明天你最好跟張志誠打個照面,再合計一下,另外還有一位姓楊的叔叔,是我的代理人。”

  他此刻並不懷疑齊雅婷會玩出別的什麼花招來,因為從合作的角度來說,一旦大家的資金投入共同的項目裏,那就是拴在一起的螞蚱,生死存亡都在一條繩子上。所以有她這個能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在上海坐鎮,趙啟明心裏還是比較踏實的。

  但是他總覺得這個精靈古怪的齊姐姐還有別的陰謀詭計,而且是專門針對自己的,這種感覺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奸商趙啟明在這件事情上表現的有點遲鈍,主要是因為他壓根沒往感情這檔子事上想,因為在他看來,不可能的事情是不值得自己費腦子的,這是他的思維盲點。從這一點上再次證明了一句真理:無論多麼精明的人也會犯錯誤。

  事情談完之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趙啟明騎著車趕回家裏,這些天他經常打著陳法林的旗號早出晚歸,不是借口上培訓課就是說廠裏開會,眼看著就要高三了,他的成績卻是拉得更遠。

  父母並沒有多問,因為這家夥找了個讓他們安心的理由,說是不管到時候成績考得多差,廠裏也會想辦法把他弄進一間好一點的高校。不過是花點贊助費的小問題,對于他這種企業的重點培養對像來說,花這筆錢是理所當然的。

  趙家父母曾經向陳法林詢問過此事,陳法林明知又是趙啟明這個搗蛋鬼扔給自己的磚頭,還是笑著承認了。大不了到時候讓市教育局的人出面幫忙,把趙啟明弄進個大專院校,既是港商又願意花錢,這並不算是件難事。關鍵還是他也認為趙啟明這樣的人材應該往他所擅長的方向引導和培養,而不是把這家夥限制在目前枯燥無味的學習上。

  陳致遠最近越來越變態了,不僅一改往日吊而郎當的惡劣形象,更是變得不多言不多語,抱著課本使勁啃,還讓陳法林給自己找了兩個輔導老師,惡補初中的文化課。對于他的這個轉變讓很多人都難以接受,習慣了他一向橫行霸道的樣子,轉眼間看到這他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空翻,多數人還以為這家夥吃錯了藥。

  趙啟明卻為他的轉變感到高興,他知道陳致遠的想法。這家夥並不比別人傻,像趙啟明這樣超凡的才能他是沒有的,在他眼裏趙啟明就不是人。剩下來就只有一條路了:努力學習考大學接受高等教育!雖然陳致遠知道這麼做對于已經是高三的他來說,有點為時過晚,但他覺得只要自己肯幹,終究有一天會得到大家的承認。

  埋頭苦幹的陳致遠從陳法林那裏聽來這樣一句話:態度決定一切。他仔細品味了一下,覺得這句話說得不夠准確,做事不僅僅看態度,關鍵是要有堅定的信念。他不願意讓陳法林這個有錢的老爸在考大學的事情上為自己花錢,相信自己能憑本事考上,即使今年肯定不可能,明年也要爭取,最好能跟趙啟明這家夥同校。

  在這個問題上陳致遠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想法,他知道趙啟明這家夥對文化課是嗤之以鼻的,根本不把學習成績當回事,今後即使上大學也不可能憑真本事考上。而自己要是做到了這一點,無論對家裏人還是對自己來說都是一種安慰,畢竟可以證明自己不是什麼事都比趙啟明這個天才差。

  人一輩子總要有點值得引以為容的事,尤其是旁邊有趙啟明這麼個光芒四射的家夥。雖然朋友有本事他也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但在趙啟明的成就面前,心裏的陰影肯定是有的,他不像普通人那樣善妒,只是想盡可能的讓自己也有一番作為。

  陳致遠的表現趙啟明是看在眼裏高興在心裏,對于他的這種心態趙啟明非常能夠理解,而且為自己能有這樣的兄弟感到榮幸。人最愛犯的病就是紅眼病,很多品行低下的家夥見不得周圍有超越自己的人,不是當面冷嘲熱諷就是背後捅黑刀使絆子,恨不得對方最好暴病身亡。而像陳致遠這樣沒有妒忌之心,只有進取精神的人極少,單從這一點上來說,本身就是一種難得的美德。

  這邊的突發事件終于解決了,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中午放學,趙啟明想借機跟胡雪怡解釋解釋昨天的誤會,可誰知道小辣妹又像昨天一樣,一下課就寒著臉沖出了教室。

  直覺告訴他,這次可能有點失控。他可不敢再像昨天那樣無動于衷了,趙啟明一邊追出去一邊腦子裏極速回憶著昨天自己的行為,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只不過說了幾分鍾的話而已,胡雪怡至于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嗎?

  可惜他萬萬沒想到胡雪怡看到的是昨天下午學校門口的那一幕。

  趙啟明終于在校園的林蔭道上追上了她,攔在前面很認真問道:“雪怡,你怎麼了?”

  胡雪怡雙眉緊鎖,一把將他推到一邊,嘴裏像扔石頭一樣蹦出兩個字:“走開!”看見面前這個家夥,她的心裏比針紮還要痛,昨天下午那個陌生女孩子親密的笑容立刻浮現在眼前。

  曾經的過往讓胡雪怡的感情非常脆弱,她經不起這樣的折磨,原以為趙啟明會認真對待自己,可誰知道這該死的東西居然腳踏兩條船,背著自己勾三搭四,還把人家招到學校裏來讓自己當眾出醜。

  趙啟明看出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急得心裏直冒火:“有啥事你說嘛,我又哪裏做錯了?昨天下午那個女孩子來找我是談生意上的事,你可千萬不要多想!”

  “那就做你的生意去吧!”胡雪怡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腦子裏全是那個女孩子柔情蜜意的表情,那張滿懷笑容的臉是那麼的真實,讓她怎麼可能相信趙啟明的話?

  “雪怡……,你不要這麼小氣嘛,真是生意上的事呀!我跟她並不熟,她來找我只是想跟我談合作的事,我們之間啥也沒有!”趙啟明不甘心的追在後面解釋,像個可憐的跟屁蟲。

  可他越解釋胡雪怡就越不相信他,如果只是生意上的事,至于兩個人在放學後偷偷摸摸的一起走嗎?那女孩坐在趙啟明這個無恥之徒的自行車上,明明是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眼下要想讓胡雪怡相信他們之間只是生意往來,簡直比讓她相信牛郎織女是同性戀還難。

  胡雪怡在前面快步走著,趙啟明就一直跟在後面,說了幾句之後他發現胡雪怡走得更快了,這家夥連忙閉起嘴來,不敢再吭聲。一直走到胡雪怡家的樓下,她仍然沒有回頭,徑直上去了,趙啟明膽子再大也不敢追到她家裏去。

  這個倒黴的家夥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暗暗咒罵齊雅婷,這個天煞孤星把自己害成這樣,詛咒她一輩子嫁不出去,掙了再多的錢也是個女光棍!

  一個人可以不相信命運,但必須要接受命運帶給自己的結果,不論你情不情願,也不論這結果是好還是壞。

  這次的挫折不是趙啟明的責任,可以說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純粹是個背到掉渣的遭遇。他猜想:或許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誰讓自己如此絕情地拒絕了蘭夢雨,真他媽的是現世報呀!

  這次事件的發起人齊雅婷小姐,並不知道自己那天下午的舉動會給趙啟明的戀愛生活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她是有心要接近趙啟明,只不過這個有心剛好碰上了胡雪怡的無意,于是事情就演變成這樣。

  齊雅婷此刻要是知道自己在淮南的收獲如此之巨大,肯定要笑到天上去了。

  趙啟明接下來的兩天裏跟丟了魂似的,第一次體驗到來自感情上的痛苦,讓他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趣,包括掙錢,對上海來的消息也無動于衷,一心只想挽回自己的悲慘命運。這個倒黴蛋總想找機會向胡雪怡解釋清楚,結果當然是不可能的,只要靠近胡雪怡五米範圍之內,她立刻就跑得沒影了。在這種沉重的打擊下,趙啟明甚至連智商都下降得厲害,直到第三天,才想起要去向胡雪怡的好姐妹肖靜求援。

  肖靜對他的態度是可想而知的,站在朋友的立場,她也堅決要和這個卑鄙的小人劃清界線,為了愛情,趙啟明一掃往日玩世不恭的態度,像條徨徨不可終日的喪家犬一樣求了她兩天,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在肖靜繪聲繪色的敘述下,目瞪口呆的趙啟明傻眼了,原來問題還是出在齊雅婷的身上,這個天殺的克星,自從遇到她之後,自己身邊就沒一件好事。在那一瞬間,這家夥惡向膽邊伸,真想用某種方式結果了她。

  他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怎麼辦?

  難怪胡雪怡根本不聽自己的解釋,在校門口和齊雅婷會面的事全讓她給看見了,說到天女散花也是白搭。趙啟明在心中狂喊:冤案呀!這讓他想起有句成語: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句話真他媽的有道理,親眼見到的事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了……

  被心愛的人誤解卻又無法解釋清楚,這種痛苦真是生不如死,他生平第一次品嘗到了失戀的滋味。

  情急之下,趙啟明跟肖靜解釋了半天,希望她能為自己說幾句好話,可肖靜卻半信半疑地白了他一眼:“雪怡昨天就提醒我,不要跟你說任何事情,如果我再去幫你求情,說不定她連我都不理了……”

  痛不欲生的趙啟明臉擰成了一張破布,長歎一聲:“天亡我也!”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1

一飛沖天 第六十四章 郁悶人生

 剛巧,這天中午齊雅婷打電話給他,打算通知趙啟明這兩天的郵票市場的行情,這家夥立刻像瘋狗一樣沖著電話狂吠了起來:“齊雅婷!!!你幹的好事!”

  齊雅婷在那邊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這聲怒吼,還以為趙啟明發生了什麼山崩地裂的慘劇,莫明其妙的問道:“我幹什麼了?”

  “你……,你把我害死了!”趙啟明氣得結結巴巴,差點說不出話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奸商險些背過氣去。

  齊雅婷聽他的口氣就知道這家夥氣得不輕,這種毫不掩飾的表現她還從沒見過,在電話那邊捂著嘴輕笑起來,故意慢條斯理的說道:“別著急,慢慢說,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把您老人家氣成這樣……?”

  趙啟明吭哧了半天,臉漲得通紅,喘著粗氣說道:“……那天放學跟你一起走,被我女朋友看到了,她現在誤會我們,見到我連看都不看一眼!”他本想不告訴她這事,但是心裏實在是壓不住這口怨氣,還是說了出來。

  正在暗自竊笑的齊雅婷一聽這話愣住了,她並沒想到趙啟明居然有女朋友,不過這個消息把她高興壞了,嘴上卻裝腔作勢地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這事怎麼能栽到我頭上?跟我可沒關系!”

  “要不是你那天放學來找我,咱們倆不一起走,也不會被她看到!怎麼能不怪你?”聽到這個小妖女推卸責任,趙啟明頓時火就大了。

  齊雅婷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看來戀愛中的人還真是沒有理智:“你這人講不講理?我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找你談,誰知道你還有個愛吃醋的女朋友!你要弄清楚,是她小心眼,不是我的錯!”跟這種狀態下的人說話,態度一定要溫和,不然只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所以齊雅婷雖然措辭強硬,卻還是盡量放低自己的聲音。

  趙啟明是在氣頭上,剛想跟她辯論,卻聽齊雅婷接著說道:“我不想討論這種事,打電話給你是通知你目前的價格。我爸和那個李胖子叔叔收獲還不錯,情況還比較穩定,現在《甲子鼠》每版240塊,比上星期漲了25塊;《曾侯乙編鍾》一盒2750。等你冷靜下來咱們再聊,再見!”

  沒等趙啟明反應過來,那邊就掛上了電話,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這家夥氣得又把書包狠狠地摔在地上,狂踢亂踩,可憐的書包在他的腳下受盡了非人的折磨,滿身塵土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引來無數路人同情的目光。

  悶聲不吭的趙啟明發泄完之後,蔫了下來,心情稍微透暢了一點,看著眼前肚爛腸流的書包,他忽然想起今天還要去張廷經理那上培訓課,急忙把文具書本收拾一番塞進去,騎著車跑了。

  趙啟明的性格當中有一個優點,除了錢的事,他很少跟人計較,即使是非常生氣的一件事,要不了幾分鍾他就能忘到九霄雲外,雖然這次齊雅婷把他氣得去了半條命,但想起要幹的事,他還是重新打足了精神。

  一路飛騎來到張廷的臨時住宅,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近半小時,沒辦法,剛才那個慘遭蹂躪書包沒法再用,趙啟明只得從商店裏買個新的,結果在路上耽誤了。

  保姆替趙啟明把門打開,他走進去抬眼一看,陳致遠一本正經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張廷正在跟他講解一個營銷的案例。

  “張總……”今天是趙啟明第一次遲到,他有點不好意思,站在旁邊捏著新書包的背帶,表情很尷尬。對于張廷,趙啟明是非常尊敬的,心目當中把他當成真正的老師看待,心裏自然也就多了一份畏懼。

  現在有許多老師經常說學生不聽話,其實多數情況下,不少問題還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當老師的要想教育好學生,首先是要通過自己的表現,起到表率作用,讓學生們打心眼裏尊敬自己,產生敬畏的心理,這樣他們才會聽話。只是單方面強調學生的不是,這種做法本身就有問題。

  張廷掃了一眼,沒有搭理他,依然進行著他的課題。陳致遠裝作沒看見趙啟明,只是眼角的余光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趙啟明沖他那副德性知道自己今天要倒黴了。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奸商趙啟明此刻連動也不敢動,張廷不理他,他就一直這麼站著。無辜的齊雅婷少不了又被他在心裏臭罵了一頓,連老實巴交的陳致遠也沒拉下,叔叔大爺的親戚被問候了個遍。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的兩條腿已經酸麻不已,他只好盡量把重心換到其中的一邊,輪流這麼挺著,等張廷講完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僵硬了。

  張廷喝了口水,轉臉看著表情略顯木訥的趙啟明問道:“知道為什麼罰你嗎?”他是個很斯文的人,個頭不高,年齡接近四十,戴著副黑邊眼鏡的臉龐稍顯削瘦,目光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趙啟明點了點頭,誠懇的答道:“知道,因為我遲到了。剛才我書包破了,……”

  “不要強調客觀原因!任何理由都是你的個人問題,解釋是毫無意義的。”張廷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強行打斷了他的話:“和別人約定的事情,就等于用自己的信用和聲譽,與對方簽下了無形的契約。雖然遲到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但是這在別人看來,不僅表現出你對事情的態度,還代表著你做人的信譽。時刻要記住一件事:你是個生意人!”

  等人的滋味並不好受,不能遲到的道理更是誰都知道,但是只有其中一方認真起來,才會引起另一方的重視。這句話在趙啟明的心裏打下了個烙印,他聽了這番話體會很深,臉上顯得非常不安,張廷的態度讓他感到非常慚愧。

  他低著頭說道:“知道了。”

  張廷見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表情緩和了許多,替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過來一起坐吧!”

  趙啟明拖著硬梆梆的雙腿挪到沙發邊上,陳致遠很主動地讓了個位置,趁機側過臉來沖他做了個鬼臉,把趙啟明氣得真想一腳踩在他臉上,可惜在張廷面前,就算是腳不麻他也不敢。

  “後天是星期天,你們跟我去一趟上海,和業內的幾個朋友碰個面。我也正想跟啟明見識一下上海的郵票市場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張廷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這兩個無敵損友連連點頭,比孫子還孫子,這些天裏,他們見識到張廷做人的風範和廣博的知識,這位老師兼總經理眼下就是他們的如來佛祖。

  張廷接著說道:“香港那邊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回去做,最近在內地的時間不會很長。這間公司的事情今後我會和陳法林先生共同打理,你們倆今後就是陳先生的左膀右臂。所以現在不僅要學習,還要多接觸了解行業內的人,陳先生的目的是將公司開辦在上海這塊風水寶地,把企業設在安徽這邊,今後能不能在國內醫藥界占有一席之地,就要看你們的了。”他一口廣東普通話說得雖然不怎麼標准,但他的這番話兩個家夥還是聽得明明白白。

  趙啟明現在暫時把胡雪怡忘到了一邊,感情方面的注意力在罰站當中轉移到了生意當中,換了別人也許做不到,但他也就這點能耐。

  張廷站了起來,意味深長的向兩人說道:“來大陸之前,我向國內的同行了解過一些醫藥方面的市場情況,又和陳先生一起對大陸的醫藥產業進行了綜合分析,目前是我們介入的最佳時期。你們還小,而且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對具體業內情況並不懂。所以我要求你們,今後要重點關注與醫藥界相關的事,盡可能多積累一些這方面的知識,為懷聖堂藥業今後的發展做好准備。”

  這兩個家夥對張廷的這番話似懂非懂,並不是張廷說的多麼高深莫測,而是因為兩個半大小子對這行當比較陌生,腦子裏基本上沒有什麼概念,直到他們在不久的將來真正跨入醫藥領域之後,才對張廷此刻的感慨有所體會。

  失戀狀態中的趙啟明暫時放棄了向胡雪怡澄清的想法,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眼下小辣妹正處在憤怒的頂點,還是等過些天她心裏平靜下來再說吧。想到這裏趙啟明終于從困擾中解脫出來了,看來老師罰站有時候還是很管用的,至少可以讓一個差點瘋了的家夥恢複正常。

  星期天一大早,張廷和陳法林帶著兩個家夥趕往上海,那時候上海醫藥總公司還沒有成立,他們拜訪了它的前身——上海醫藥管理局。因為是星期天,陳法林事先約了管理局藥品科的李副科長見面,這人是他安徽醫科大的同學,當年兩人私交甚好。

  在計劃經濟時期,這個醫藥管理局擔負著華東、華南以及西南各大省份大大小小醫藥公司的藥品配額。雖然目前正處于向市場經濟的轉軌階段,藥品企業自主生產經營已得到了認可,但由于對多年延襲下來的傳統一時難以適應,絕大部分廠家還是直接向它供貨,眼下的醫藥管理局仍然擁有重要的銷售渠道。

  按行程他們到上海的時候剛好是吃午飯的時間,四人依約來到一家飯店,這位李科長已經到了。在飯店裏看見陳法林,開始時竟不敢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激動的說道:“法林,這一晃眼十幾年不見,變化可真是大呀!”說著用力握了握陳法林的手。

  “你也一樣啊!轉眼二十年居然就這麼過去了……”說話間陳法林竟有些哽咽,很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蒼桑味。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呢!聽說這些年在外面混成企業家了?現在回來支援祖國建設愛國人士呀,我代表祖國歡迎你!”都是從動亂年代過來的人,提起當年李科長心裏也覺得憋得慌,轉移話題道調侃了幾句。

  陳法林恢複了常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這家夥,還是這麼能吹會侃……。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張廷張先生,這是我兒子陳致遠,這是他的同學,兩個小家夥跟我們一起來上海玩玩。”他對趙啟明隨意帶了一句,多余的話還是不用說的好。

  幾個人一一寒喧了一番,趙啟明禮貌的叫了聲叔叔好,陳致遠也依葫蘆畫瓢的向李科長打了個招呼。初次接觸到這種場合,這家夥的表現有點僵硬,論演技他可比趙啟明差遠了。

  酒過三巡,李科長和陳法林聊了起來:“你上次在電話裏說在安徽辦藥廠的事,現在弄得怎麼樣了?發了財可別忘了咱們這些老朋友呀!”

  “呵呵!我和你可不能比,說不定哪天就成了資本家,又要挨批鬥。你可是政府官員,今後很多事還需要請你幫忙呀!”陳法林打了個哈哈接著說道:“這次來找你,一是老同學敘敘舊,二是我回來沒多久,對國內的市場形勢不熟悉,想跟你多了解一些國內這方面的情況取點經。”

  “這有什麼難的,只不過現在很多情況都變了,我們這些所謂的政府官員已經不頂用了呀!不過目前很多藥廠生產的品種單一,相當一部分產品還是十幾、幾十年前的老品種,醫院那邊意見很大,現在有你們這樣的外資企業投入進來,倒是可以緩解市場需求的壓力……”李科長和陳法林、張廷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而趙啟明和陳致遠則在一旁豎著耳朵仔細聽著,雖然有的地方還理解不了,但專業知識就這樣慢慢的豐富起來了。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4

一飛沖天 第六十五章 成立公司?

 國際上對藥品的管理非常嚴格,藥品生產企業是不允許直接把產品賣給醫院的,而是要賣給具有專營權的公司,然後再由他們送到醫院。這個情況在國內更特殊,一般只有國營企業才具有專營資格,對私人經營的審批非常嚴格。
  這類醫藥行業的一些基礎知識,趙啟明兩人在張廷的培訓課上學到過一些,也就是說,國內的藥廠只負責按照醫藥管理部門在上年預定的計劃進行生產,而具體銷售是由當地的藥品流通部門負責的。這就使藥品流通形多了幾個環節:藥廠——全國藥品調配中心(例如上海醫藥管理局)——當地醫藥公司——醫院。

  雖然在計劃經濟時期,所有的行業都是統一安排生產,但藥品行業的市場全面放開,在改革開放後卻是來得最晚的。

  九十年代初的醫藥生產和流通行業,基本上仍然處于國家管制範圍內,這是因為藥品是種特殊商品,影響到國民的身體健康以及國家的穩定。再者就是國營藥廠在多年的計劃經濟體制下,根本沒有建立銷售網絡的概念。

  雖然制度改革之後,藥廠完全可以向全國各地的醫藥公司供貨,但絕大多數廠家還是願意直接供貨給上海醫藥管理局這樣的調配中心。由管理局來統一調撥,一是出于習慣,二是對于吃大鍋飯的人來說,這樣最省事。

  要是從市場經濟的角度分析,這種傳統的生產和銷售模式嚴重限制了企業的發展,簡直是一種自取滅亡的做法,但在那個年代,大家全都這麼幹,卻顯得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受到這種情況的制約,藥品行業發展速度非常緩慢,正如李科長說的那樣,很多老企業生產出來的都是多年不變的品種,讓臨床醫生非常頭疼,尤其是西醫,你醫術哪怕再高明,沒有藥用也是白搭!

  九三年之後,隨著市場的進一步放開,藥品生產企業才開始逐漸壯大,到了九七年前後,市場基本上趨于飽和。那幾年因為受到高額利潤的刺激,鋪天蓋地的地方小藥廠紛紛上馬,仿制生產國外研發的藥品,不僅質量不能保證,重複建設的情況也非常嚴重,弄得國內近幾年來一直是醫藥界烏煙瘴氣,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陳法林的懷聖堂是國內第一批獲准由外資獨立生產經營的藥品企業,他對于市場是個非常敏感的人,看准了國內這個空檔。為把懷聖堂藥業辦起來,他在安徽省衛生廳托了不少關系,又憑借著淮南市政府的支持,下了很大的氣力才把《藥品生產企業許可證》拿到手。

  李科長今天介紹的一些情況,陳法林和張廷從其他渠道也有所了解,其實他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想向李科長打聽在上海開辦一家私營醫藥經銷公司的可能性。據他所知,上海的這家醫藥管理局,是向全國各省的醫藥公司調撥藥品的,銷售渠道的覆蓋面非常廣,要是能跟他們搭上線,對今後拓展業務有著極大的幫助。

  和李科長道別之後,趙啟明一路上都在回憶著他們剛才的談話,他覺得自己似乎受到了啟發,而且找到了一點新的感覺,這點感覺卻是來自于他上次《蘭花》拋售事件後的反思。

  看來自己上次的判斷是對的,只有像陳致遠老爸這樣腳踏實地的立足于市場,才能真正長久地賺安穩錢。而炒郵票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的美好瞬間而已,雖然利潤高得近乎搶銀行,但所冒的風險也和被公安抓住差不多。

  就算目前的形勢還可以順手撈幾把,但風險卻是越來越大了。事實擺在眼前,以《曾侯乙編鍾》的價錢來分析就知道了,當初在炒《蘭花》的時候,《編鍾》的價格只不過才1200塊一盒,但一輪《蘭花》炒罷,這東西也跟著水漲船高,剛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是2250塊一盒,就連外圍市場也不低于2000塊,現在只是隨便碰一碰,價格就變成了2750塊一盒。

  眼看著投資額度是越來越大,不用說風險也就越來越高,就像是拿著一百塊錢在賭場裏玩翻牌,每一次都連本帶利投進去,就算前面無數把都贏了,將賭本翻成了100萬塊,但是只要最後一把輸掉的話,還是照樣一毛錢都不剩。

  這使他想起陳法林當初的做法,他把兩百萬港幣交給自己的時候,也是在玩一場賭博游戲,不同的是,當本錢翻了一倍之後,他收回成本,這才拿著賺來的錢交給自己繼續玩。這種玩法雖然也是在冒險,但僅僅是在第一次,絕不會像自己這樣每次都在浪尖上晃蕩,玩到最後可能連本都會賠光。

  他越想越覺得後怕,上次《蘭花》事件要不是自己運氣好,很可能現在已經變成個窮光蛋了。

  在不斷的吸取經驗教訓的同時,趙啟明的對于今後的發展方向有了一個基本概念,這主要歸功于陳法林和齊雅婷,是他們從正反兩個方面讓這個奸商理清了思路,確定了這個最為穩妥的方針:實業為主,投資為輔。

  回到酒店之後,陳法林面帶微笑,望著他和陳致遠這兩個日漸成熟的小夥子,問道:“怎麼樣,吃了這頓飯你們有什麼問題和感想?”張廷也坐在一邊看著他們。

  陳致遠馬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咱們藥廠剛建好,為什麼還要辦一個醫藥公司呢?這樣不是支出更大了嗎?”

  看到兒子跟自己剛回來的時候判若兩人,陳法林心裏非常欣慰,他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臉向趙啟明問道:“啟明你明白嗎?”

  趙啟明吃飯的時候仔細聽了三位大人的對話,對陳法林的想法還是比較清楚的,他剛想點頭,卻想起這不是在課堂上回答老師的提問,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

  陳致遠的問題,還是由他老爸回答比較好,免得自己出風頭傷了兄弟和氣。

  趙啟明高深莫測的表情,讓陳法林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小鬼頭和過去不一樣了,他略微品味了一番,把這個念頭放在心裏,對陳致遠和藹的說道:“這麼做是為了長遠打算,藥品專營公司有一定的利潤空間,如果我們只能供貨給上海醫藥管理局這樣的單位,就等于低價拋貨給他們。因此我才想開辦私營的醫藥公司,做大了之後好插手這部分利潤。”陳致遠聽完他這番解釋,心裏明白多了。

  張廷見趙啟明默不做聲的呆在一邊想心事,很好奇的問道:“啟明你有什麼問題嗎?”

  聽見有人問自己,趙啟明才從思考中回過神來,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聽李科長說,他們可以供貨給全國各省的醫藥公司,我們藥廠是不是也能這麼做?”

  這個想法從他嘴裏說出來,讓陳法林和張廷兩人露出贊許的微笑,開藥品公司和藥廠直接面向全國銷售,其最終目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能有一個自己的銷售網絡。不同之處在于,藥品公司可以接收別的藥廠供貨。

  這樣的話,向醫院或其他公司供應的品種將會更加齊全。而趙啟明的辦法最簡單,藥廠——當地醫藥公司,連陳法林准備籌建的醫藥公司都直接省掉了。

  陳法林說道:“這樣不是不好,只是牽涉到的問題不好處理,一是生產管理上的問題,二是要組織貨物運輸。距離遠的話,僅靠懷聖堂目前這一兩個品種,從運費上來說是劃不來的。”

  趙啟明點了點頭,但他覺得事情雖然比較複雜,但真要是能這麼幹下來,利潤率一定會很可觀。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張廷很想見識一下傳聞中的上海郵票交易所,讓趙啟明帶著他們去轉轉,最近郵市的火爆已經引起了平媒的關注,時常會出現在報紙上。

  趙啟明原本就打算借這次來上海的機會看看行情變化,于是大家趨車來到了郵市,楊君筱見大家都來了,顯得很高興,忙著給他們端茶倒水,沖趙啟明慚愧的笑了笑,他心裏還在為劉光偉的事情感到內疚。

  趙啟明心裏一酸,他倒不只是因為錢的事,而是覺得自己這次讓楊君筱幫忙,似乎不是個好主意。他可不會像自己這樣看得開,沉重的心理負擔對他是一種折磨,而這卻是自己造成的,看來這事還得跟他溝通一下。

  張志誠和趙啟明聊起了這兩天的行市,《甲子鼠》目前是248塊錢一版,《曾侯乙編鍾》漲得比較快,已經翻到了2860塊一盒,而李胖子在外省收來的量比以前次少了三分之一,齊家因為是獨立操作,具體的量這兩天齊雅婷還沒有跟他對過數。

  說到最後,張志誠悄聲說出一件讓趙啟明動容的事情來:“昨天有個跟我關系不錯的同行告訴我,劉光偉這個白眼狼在股票市場出現過,咱們要不要找人收拾他?”他臉上恨意十足,眼睛的寒光如刀一樣鋒利,劉光偉要在場的話,單單看到這表情可能就要嚇到中風。

  趙啟明面色微微一變,低聲問道:“什麼時候?你朋友有沒有說他在幹什麼?”

  “三天前,我那個朋友跟這家夥不熟,沒向他打聽。”張志誠答道。

  “狗娘養的……!你朋友經常去股市嗎?”趙啟明腦子轉的飛快,考慮著用什麼辦法收拾劉光偉。綁架打劫的手段不能用,那是犯法的,打一頓跺幾根手指頭又難解心頭之恨,看來只有從生意上報複他了。

  張志誠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朋友生意做的不錯,正准備在股票上也投點錢。你有什麼想法?”

  “這事你先別跟楊叔叔說,我回去考慮考慮再跟你商量,總之找個法子整死他個王八蛋!”趙啟明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這事要從長計議。

  “我沒敢跟老楊說,丟了錢那天他一個人灌了一斤多白酒,我在旁邊死活勸不動他,雖然他嘴上沒說,我估計依他的脾氣知道消息肯定會去找那個該死的算賬!”張成誠說著搖了搖頭,看得出楊君筱有北方人的特點,是個性情中人。

  “只要這家夥露了面就好辦,讓他再多蹦噠些日子吧,咱們不著急。我去齊家看看。”趙啟明說著就往外走,出去之前看了楊君筱一眼,他正和陳法林、張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臉上氣色不大好,人顯得更瘦了下來。

  趙啟明在心裏又把劉光偉臭罵了一頓,給陳致遠使了個眼色,兩個家夥去找齊雅婷了。

  想到齊雅婷這個小妖女,趙啟明心裏又不舒服了,眼下仇人還真不少,全把自己坑得夠嗆,看來是流年不利呀!

  齊雅婷事先從張志誠那裏知道趙啟明要來,所以今天哪都沒去,這兩天她一想到自己無意之中壞了趙啟明的好事就忍不住想笑,連老天爺也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不過趙啟明那天的態度確實很惡劣,估計見了面肯定不會有好事,還是得想辦法把這個矛盾消除掉才行。

  遠遠的看見趙啟明和陳致遠從人堆裏擠過來,齊雅婷故意把臉轉過去了,她打定主意要先看看趙啟明今天的態度再說。

  果然,趙啟明走到攤位前,寒著臉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她,齊雅婷只當眼前沒這個人,自顧自的和另一個客戶聊天,反倒把跟著一起來的陳致遠晾在了一邊。

  陳致遠陪他站了幾分鍾,見這小子半天不吭聲,而自己和齊雅婷並不認識,雖然趙啟明跟自己提過幾句,可眼下哪好意思找人家搭話。他心裏有點毛了:“我說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眼睜得跟牛蛋似的瞅什麼呢?”他腦子再不開竅也看出這兩個人之間有事,雖然趙啟明沒跟他提起過,但也不能把自己當透明的不管不問呀!

  齊雅婷覺得也差不多了,這時候才轉過臉來,裝作剛剛看見他們倆,臉上立刻笑逐顏開:“是你們呀!怎麼才來,我中午去張老板那,還想請你們吃午飯呢!”

  陳致遠見她這麼熱情,憨笑道:“你可真夠客氣的,聽啟明說起過你,我叫陳致遠。”

  “——齊雅婷。別總站著,過來坐吧!”齊雅婷說出自己的名字,笑得很可愛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5

一飛沖天 第六十六章 叛徒劉光偉

 聽她說話的語氣,跟他們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樣,弄得陳致遠有點迷茫,轉臉看了看趙啟明。此刻他唯一的發現就是這倆人的表情反差太大了。
  可總迷茫也不是對勁呀!趙啟明仍然是一動不動,陳致遠真想踢他個狗日的幾腳,從背後扯了扯這家夥的衣服,然後自己走了過去。

  趙啟明不是不想說話,以他現在的心態,實在不知道跟這個把自己害慘了的人說什麼好。

  眼前的齊雅婷卻面帶笑容,就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搬了兩張凳子給他們,又拿出兩瓶礦泉水遞了過來,弄得陳致遠連連道謝,這家夥在陌生女孩子面前還是比較懂禮貌的,更何況面前是差點把奸商趙啟明玩成窮光蛋的齊家姐姐。

  “最近小型張的行情漲得很厲害呢!上次我跟你報了價之後,你有沒有考慮過咱們下面怎麼走才能更穩妥?”齊雅婷很優雅的轉過身來,向趙啟明問起生意上的問題,稱呼上顯得很親近,主動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暫時沒什麼打算,先這麼收吧。你們家手裏的量現在有多少?”趙啟明想想還是生意重要,跟她聊了起來,但開了口並不代表自己消了氣,這家夥的臉色還是像被人用鞋底子抽過一樣難看。

  齊雅婷笑道:“你上次的提議很好,我爸最近收獲不錯,收到3600版《甲子鼠》,價錢都在170塊以內,《編鍾》收了420盒,均價也只有1920塊。不過我覺得《甲子鼠》量比較大,是個慢熱品種,咱們還是放一放比較好,至于《編鍾》嘛,倒是收夠了量就可以出手了。”

  這一瞬間,趙啟明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沒有回答齊雅婷的話,張口問道:“我記得上次聽你說准備去炒股票?”

  陳致遠被他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說得一愣,不知道這家夥哪根筋又搭錯了。而齊雅婷見他問起了股票,心裏卻是由衷的感到高興:“是呀!你也感興趣?現在郵市也有不少人在了解股票,你要是感興趣咱們可以去試試。”

  “你懂股票嗎?我可是外行。”趙啟明轉變得很快,臉上轉眼間就切換到一團和氣的表情。

  齊雅婷不知道什麼原因使他的態度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這個狡猾的家夥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抿著嘴笑了,自己一向討厭平庸的男孩子,只有趙啟明這種具有跳躍性思維的人才能讓她找到感覺。

  “也算不上內行,只是了解過,我們開了一門和金融管理相關的課程,提到過國外的股票市場和操作模式。我一直想去股市嘗試一下,可惜我老爸死活不同意投入大筆資金,只讓我買了幾萬塊。”齊雅婷嘟起了小嘴。

  他們豐富的表情讓陳致遠這個率直的人心裏直犯嘀咕,忽然覺得眼前這兩個家夥都不是什麼好鳥,他暗歎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呀,怎麼盡讓自己遇到這種人?

  “郵票的事情你和張哥商量吧,到了合適的價位通知我們就成。你那天的提議我想過,看來這行當也玩不了多久了,對于啟動資金的要求越來越高,利潤也比三個月前降了很多,要是有可能轉轉行也不錯。只不過我對股票這東西一竅不通……”趙啟明盡量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他向來認為對于內行來說,外行就是白癡,此刻心裏雖然有了個大概的想法,卻沒辦法實施,拉著齊雅婷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中國證券市場形成時間較晚,1990年12月19日上海證券交易所正式掛牌開業,而當時上市的只有十來支股票,深圳交易所于1991年7月初隨後投入運營。兩大市場的建立標志著中國證券市場步入正軌,而股票這東西眼下還沒有引起國民的普遍重視。

  由于股票市場屬于起步階段,整個1991年的回報率都比較低,基本上是默默無聞,只有少部分投資意識比較強烈的人在交易,每手(一手為一百股)都是五、六百塊錢的投入成本,交易量也很低,從利潤上來說,和郵票相比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沒關系,我這有些相關的書回頭給你拿去先看看,不著急,咱們國家股票市場剛起步,今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齊雅婷這句話倒是真的,她自己只是撿了鳳凰化工、飛樂股份、真空電子、豫園商場這幾支國有股買了三萬塊錢的。

  當時是91年5月,齊雅婷的這筆錢在股市雖然算是筆很大的投資,但是由于最近人氣不夠,成交量更是起不來,齊雅婷平時也不大管,偶爾才去轉一圈。

  從齊家回來之後,趙啟明又找機會私下裏勸慰了楊君筱一番,把這件事詳細的分析給他聽。趙啟明很小心的提起這件事,生怕楊君筱受不了刺激:“……楊叔叔你再別去想丟錢的事了,實際上被騙的這幾十萬跟你並沒有多大的關系。主要還是因為我自己社會經驗太少,對人的認識程度還遠遠不夠,出這檔子事是在所難免的。劉光偉只要有了這個心思,總是要找機會下手的,就算你這次沒出錯,他仍然會尋找別的機會,我這麼大意,遲早有一天會讓這家夥得手。”

  楊君筱長歎一聲道:“孩子,叔叔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那可是從我手裏打出去的錢,好幾十萬就這麼沒了,你讓我心裏怎麼能不在乎呀!”

  “看您說的,你覺得我今後就只有掙這幾十萬的本事?”趙啟明笑了,他換了種方式開導楊君筱。

  楊君筱果然上當,擺了擺手道:“叔叔可沒這意思,啟明是我見過最有前途的孩子,以後還會有成百上行個幾十萬等著你去掙呢!”

  趙啟明露出天真而自信的微笑:“這不就得了!所以楊叔叔也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了,不然我也會過意不去的。這筆錢的事咱們以後都不要再提了。”

  趙啟明最後提醒楊君筱,做生意吃虧占便宜是常有的事,花錢買個教訓也是件好事,至少這筆錢自己現在還花得起,。說到後來連他自己心裏都覺得好笑,一個中學生開導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還從沒聽說過。

  楊君筱不得不承認趙啟明說的有道理,思想包袱減輕了許多,雖然這件事的負面影響還是有的,但至少他的心情不像前幾天那麼沉重了。

  狡猾的劉光偉現在正躲在上海的一家賓館裏,從張志誠和趙啟明那裏黑了六十萬之後,他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並不怕這兩個人告自己吞了他們的錢,而是擔心遭到非法手段的報複,當時的安徽淮南,和河南鄭州、福建石獅、湖南邵陽並稱全國四大匪城,為了六十萬花幾個錢買條人命並不是難事,更不要說卸了自己身上某個部件了。

  在這件事情上劉光偉其實是早有預謀的,第一次炒《夜宴圖》他就想下手卷了趙啟明的八十萬,但沒找著機會,一是因為他和張志誠一起留守在上海,拿不到大筆的現金,二是趙啟明這小子實在是太精了,每次劃給自己收票的錢都不超過二十萬,而李胖子和張志誠又都主張由趙啟明管賬。

  分完了錢之後,他的心理稍稍平衡了一些,畢竟自己也撈了三十萬,能掙到這麼多也是趙啟明的功勞,他卷款的念頭淡了一些。

  第二次炒《蘭花》的時候齊雅婷引發的危機讓劉光偉再次萌發了這個想法,雖然最終還是掙了一大筆,但在他看來這錢掙起來也不是這麼穩當的,說不准哪次就要全賠進去。于是他就准備瞅准機會再弄他們幾十萬,洗手不幹了。

  這個機會終于讓他給等到了,趙啟明安排了個外行楊君筱負責上海這邊的事,使他欣喜若狂,隨便編了個理由就從這個傻瓜手裏弄了一大筆。

  每個人都有對錢的貪欲,只不過大多數的普通人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所以能夠克制自己的貪念;少數像趙啟明、張志誠這樣的人,能夠將自己對錢的占有欲化為積極進取的動力,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掙到更多的錢;而劉光偉這類是最無恥的,為了能弄到錢,可以放棄任何做人的原則。

  從上海回去之前,齊雅婷給了趙啟明一些與股票相關的國內外資料,讓他回去看看。這小子研究了兩個星期才知道,原來炒股票與炒郵票有這麼多的相似之處,看來要想通過股票來報複劉光偉,還是有可能的。但是炒作這種行當需要人氣,目前只靠少數個人就想像炒郵票一樣在單品種上進行炒作,簡直是癡心妄想。

  趙啟明仔細分析了齊雅婷所買的四支股票,發現她買的全都是國有企業的股票,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按照中國人的心態來看,國營企業的可信度要遠遠高于集體、鄉鎮企業,看來這小妮子在研究股票上還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敏感的趙啟明隨後打了個電話給上海的楊君筱,讓他從自己的資金當中抽出五萬塊買進這四家上市公司的股票,然後就不大過問這件事了,就憑目前的上海證券交易所的行市,還不值得自己去花那份心思。

  轉眼之間從上海回來已經快半個月了,趙啟明一直過得很郁悶,每當看著胡雪怡坐在教室裏的背影,他心裏總覺得堵得慌,情緒也變得十分低落,即使是上海那邊傳來的好消息也不能使他從失戀的陰影中擺脫出來。

  少年人的感情總是稚嫩和脆弱的,越是早熟,對這種感情上的事體會也就越深,趙啟明正是這樣的人。

  而胡雪怡也是如此,自從看到那一幕,傷心、痛苦、失望這幾種複雜的情感一直在折磨著她,那個陌生女孩望向趙啟明的眼神,讓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趙啟明的話。她總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想起這件事,可一點作用也沒有,只要一個人靜下來,腦子不由自主的就會浮現出趙啟明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喜歡一個人有時候真是件很痛苦的事。

  趙啟明找肖靜辯解的事情,最後還是讓胡雪怡知道了,這當然也是肖靜的一片好意,作為旁觀者,她看得出這兩個人心裏面在想什麼。這樣繼續下去對雙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所以肖靜還是替趙啟明求了情。

  還是那句老話,時間會沖淡一切,在這段時間裏,趙啟明的悶悶不樂胡雪怡是看在眼裏的。思想經過幾天的鬥爭,她覺得還是應該給這家夥一個解釋的機會,于是這天中午她再一次的留在了學校,之前為了避開趙啟明,她已經有好些天不在學校吃午飯了。

  胡雪怡還在心裏暗暗做了個,如果趙啟明今天中午在教室的話,就說明她們之間還有繼續下去的可能,否則的話就從此不在跟他來往。

  可巧趙啟明這個倒黴蛋中午放學之前接到李胖子打來的尋呼,剛下課就出去回電話了,胡雪怡以為他回家去了,心裏一酸,站起來就想走,轉念一想,還是留了下來。

  原來李胖子已經回到了上海,從張志誠那裏得知劉光偉卷款潛逃的事,氣得他破口大罵,罵完後又聯系小財神爺,在電話裏接著再罵。不過李胖子心裏還是感到慶幸的,好在他的那一份錢是由自己帶著收票去了,不然也是難逃此劫。

  趙啟明現在沒心情扯這些爛賬,可李胖子的好意自己總不好拒絕,在電話旁邊聽他罵了十來分鍾,敷衍了幾句了事。李胖子聽出他有些沒精打采,還以為小財神爺還沒緩過勁來,長籲短歎的安慰一番之後掛斷了電話。

  蔫了吧嘰的趙啟明被李胖子這麼一折騰,心裏更不爽了,午飯也不想吃就拖著沉重步伐回到了教室,一進門他就習慣性的看了看胡雪怡的坐位。

  無意中的一瞥之後,趙啟明愣是停下了腳步,郁悶的心情為之一振,他看到的是連日來從未留在學校的心上人胡雪怡,真是意外。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5

一飛沖天 第六十七章 找回愛情

 趙啟明的心情立刻緊張起來,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傻呆呆地看著胡雪怡,比目魚一般的目光動也不動,類似花癡病患者。

  停了幾秒鍾,這家夥的手心裏已經全是汗水,胡雪怡看似無意地向他瞟了一眼,只是這個細微的動作,花癡趙啟明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勇敢的邁出了堅定的步伐。

  他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趁這次機會一定要跟胡雪怡掰扯清楚,管他媽的三七二十一,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次了!

  因為喜歡而產生畏懼心理,這也是戀愛中的一種心態。趙啟明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打氣,只不過七八米遠的距離,可讓他覺得比騎自行車回趟家還要累。

  提心吊膽地走到胡雪怡的桌前,她還是坐在原位,眼睛望向窗外,姿勢動也沒動。趙啟明這次再也沒有把小辣妹掌握在手的感覺了,心裏只覺得小鼓亂敲,連說什麼話都沒來得及想。戀愛中的人確實都是沒理智的,這句話確實是至理名言,連奸商趙啟明也不例外。

  “你……沒回去呀!”趙啟明沒敢坐在她旁邊,站在桌前問了一句,純屬沒話找話。

  胡雪怡明知道趙啟明會走過來,可她此刻的心情還是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等這家夥已經半個小時了,正當自己准備吃飯的時候,他卻出現在眼前,胡雪怡只好放棄了吃飯的念頭。

  趙啟明見胡雪怡雖然不搭理自己,卻也沒有避開的意思,膽子大了起來,心裏暗自偷笑,她八成是在等自己,看樣子有戲。他這會兒有了點底氣,又像以往那樣坐在胡雪怡身邊。

  誰知屁股剛挨著板凳,胡雪怡就轉過臉來,用一種說不出是生氣還是怨恨的眼神盯著他,趙啟明有點慌,沒等她說話就急忙說道:“我是來跟你說件事情的……”

  “什麼事,說吧!”胡雪怡故意把臉又轉了過去,心中卻期待著他的解釋。

  趙啟明左右裏看了看,教室裏還有四五位同學在,他低聲說道:“咱們去操場聊聊好嗎?這裏……”

  胡雪怡白了他一眼,心想也是,這幾個同學只怕都豎著耳朵等著聽趙啟明要說些什麼呢。她站了起來,獨自走出教室,趙啟明咧著嘴眉開眼笑,馬上站起來跟了上去。

  身後遠遠看著他的胡傳兵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趙啟明回頭一看,這家夥嘻皮笑臉的做了個“OK”的手勢,趙啟明沖他揚了揚眉毛,滿臉的十拿九穩。

  胡雪怡找了塊有草皮的地方坐了下來,趙啟明湊了過來,在距離她十幾公分的地方並肩坐下。路上他想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會兒更是把握十足。

  “還在生我的氣呀!”趙啟明見她並沒有與自己保持距離的意思,心裏美得不行,這句話隨口就蹦了出來。

  胡雪怡看也不看他,張口說道:“沒那必要!”

  這話讓別人聽了可能覺得有點傷自尊,而趙啟明的臉皮和防彈鋼板屬于同一種材料,根本沒當回事,反而說了一句讓胡雪怡意料之外的話:“你要相信,我只喜歡你!”

  如此露骨的表達,在那年頭還是不多見的對白,胡雪怡聽了面紅耳赤魂不守舍,她真想站起來就走,可心裏又很想聽聽他還會說些什麼。

  “來找我的那個女孩子,是上海郵票交易所的一位攤主的女兒。那兩天我和我的合夥人被一個騙子卷走了六十萬,生意上需要有人加入,她是來找我談合作的。”趙啟明很誠懇的說出了實情,這句話卻讓胡雪怡感到頭暈。

  “被人騙了六十……萬?”作為一個高中生的胡雪怡對錢的概念只是十元、五元的零用,就連上次幫趙啟明賣郵票得的那一萬塊,也是直接從銀行裏轉的賬,沒接觸過大筆的現金。此刻的她簡直難以想像六十萬是多少錢,忽閃著一雙驚訝的大眼睛問道:“那可怎麼辦呀!”她並沒有懷疑趙啟明這句話的真實程度,只是為他感到很擔心。

  趙啟明苦笑了一聲,搖頭說道:“沒辦法,這筆錢肯定拿不回來了……”

  胡雪怡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氣:“這些錢都是你掙的?”她這才想起趙啟明的話裏是不是摻了水。

  “那你以為是從哪來的?喏,這是存折,自己看吧!”趙啟明把自己隨身帶著的存折遞了過去,裏面的余額只剩下十來萬了,其余的都在上海郵市。但每一筆進出賬都有記錄,最大的幾筆全在一兩百萬以上,最少的也有十幾萬。

  胡雪怡對錢這東西並不是敏感,一個個數字數下來,有幾單流動的款項竟然有七位數之多,那可是百萬位呀!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趙啟明一直在注視著胡雪怡的表情。她嬌美的面頰因為驚訝和激動而泛起紅暈,柔嫩的肌膚延伸至頸後的發根,在正午的陽光下如羊脂白玉般細膩,瑤鼻挺秀,曾經被自己強行霸占過的櫻唇小口更是誘人。

  他對自己的眼光還是很滿意的,小辣妹雖然脾氣不好,相貌確實是一流的,真奇怪學校裏的那些阿貓阿狗怎麼沒來打她主意。估計這可能要歸功于陳致遠,看來回頭還得問問他,這種好人好事可不能讓兄弟白幹。

  “這件事情學校裏除了陳致遠,誰也不知道。這下你總相信是為了生意上的事了吧!”趙啟明使出連環絕招,先是主動表白自己,接著又將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透露給胡雪怡。他並不是有心想在小辣妹面前臭顯擺,只是要在澄清自己的同時,表示出對胡雪怡絕對信任的態度。

  奸商的這個用心不可謂不老辣,胡雪怡性格偏執、脾氣倔 ,讓人難以接近,可在趙啟明的陰謀面前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被俘虜了。所以趙啟明認為,談戀愛也是要講究策略的,發現機會就不能輕易放過,一路窮追猛打直到對方投降為止方為上上之策。

  心裏有了底,趙啟明把自己最近所幹的勾當一五一十向胡雪怡做了彙報,態度之惶惶,情義之切切,連葫蘆瓢子聽了都會為之動容。當然,他盡量不提到齊雅婷這個小妖女,免得扯出別的事端。

  這番話果然讓小辣妹心裏湧起陣陣甜蜜,趙啟明連這麼大的秘密都告訴了自己,其心可鑒呀!她喜歡這家夥並不是因為錢或者其它什麼別的東西,純粹只是因為喜歡。當然,奸商這麼能幹完全出乎胡雪怡的預料,原以為他最近東跑西顛忙來忙去,最多只是掙了幾萬塊錢而已,那年月對于一個中學生來說,弄個幾萬塊也已經是到頂的事了,可沒想到他竟然做得這麼大。

  滿心歡悅之余,胡雪怡忽然想起了那天的學校門口的陌生女孩,臉色黯淡下來,女孩子的目光這些天來一直在胡雪怡的心中晃動著,成了她的心病。

  “那個姓齊的女孩子……,現在跟你們一起炒郵票?這麼說她也是很厲害了……?”胡雪怡試探著問了一句,她只想搞清楚這個女孩子和趙啟明之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

  趙啟明心裏惦量著這句話的份量,無奈地點頭說道:“厲害倒算不上,只是家裏有點錢而已,跟我們合作也是她們家裏人的意思……”這句話的每一個字,趙啟明說出來都感到特別費力,女孩子心眼多這是連狗都知道的事,萬一被抓住什麼話柄,剛才所做的努力可就全扔臭水溝裏了。

  胡雪怡想想他說的也對,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多像趙啟明這樣的人,而她最不放心的事並不是這個:“我覺得……她……喜歡你!”胡雪怡終于吞吞吐吐地說出了自己心裏的顧慮,那個滿懷柔情的目光又浮現在眼前。

  正在為自己闖關成功暗自得意的趙啟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愣在當場,心跳也跟著加快了,他瞪著眼睛嚅了嚅嘴巴:“這……這怎麼可能?”

  難題又來了,趙啟明努力讓自己冷靜一點,關鍵時候可千萬不能讓胡雪怡有這個想法,現在的女孩子咋就這麼多心呢?他仔細想想,齊雅婷留給自己那個總也捉摸不定的感覺,似乎確實是這個意思,只不過自己一心放在胡雪怡身上,沒往這上面想罷了。

  胡雪怡一改往日的冷漠,低下頭去,白嫩的小手輕輕揪著地上的小草,神情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我看得出來,她的眼神……”

  小辣妹這個柔情似水的姿態趙啟明還是第一次見到,一瞥之下只覺得自己陣陣頭暈腦漲,竟然有種摟住她的沖動。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攬過她的肩膀,猛然間回過神來,竭力克制住這個近乎瘋狂的念頭,轉而偷偷握住了胡雪怡靠近自己的另一只小手,心裏一陣狂跳,頭更暈了。

  他只是見別人這麼幹過,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耍流氓。那年頭的中學生大多都是談精神戀愛,上升到肌膚之親這個層面的少之又少,趙啟明夠膽握著胡雪怡的手,也算是打破傳統的先驅人物了。

  正等著他答複的胡雪怡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臉色瞬間變得紅彤彤的,頭也垂得更低了,只聽趙啟明在自己耳畔說道:“不要亂說,這次跟你的誤會就是她搞出來的,我還沒找她算賬呢!”

  “她?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稱呼這個人了?”胡雪怡的敏感程度已經達到了超一流水准,說話間臉色微變。

  趙啟明正在心裏品味著她的小手,心中的感覺好得無與倫比,忽然見她沒由來地吃幹醋,急忙勸慰她道:“你怎麼這麼不信任我呢?等這筆生意做完,我一定再也不這個齊家的臭丫頭打交道了!”他這句話說得信誓旦旦,表情比入黨宣誓還要莊嚴。

  胡雪怡見這家夥如此緊張自己,臉上露出了開心的微笑,又是如桃花般燦爛。趙啟明生怕自己流鼻血,根本沒敢看她。

  克制著自己的胡思亂想,他努力定了定神,終于對“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有了進一步的理解,不由得在心裏暗罵:這美人關還真他媽不是什麼人都能受得了的。

  人生總是要去品嘗很多種情感的滋味,不論是酸甜苦辣還是鹹,然後再用這種種滋味釀成自己的一生,留到夕陽西下的時候慢慢回味,其味無窮。趙啟明覺得初戀時的體會是最多的,正因如此,哪怕是一輩子的時間,也無法完全擺脫初戀對自己的影響。

  他喜歡胡雪怡,並在她難得一見的笑容中徹底陷入迷醉……

  不過還好,趙啟明本著戀愛事業兩不誤的原則,陶醉歸陶醉,他總算還沒忘記自己當前要考慮的幾件事情。

  從上海回來之後,陳法林就致力于籌備醫藥公司的事情,並依約把藥廠的股份出讓給張廷四分之一,目的當然是為了和他聯手合作,想把生意做大必須要有這樣的人一起幹。而趙啟明和陳致遠這兩個家夥給拴得更緊了,經常被董事長和總經理拎著滿世界轉悠,美其名曰:熟悉業內情況。

  陳法林毫不留情的把他們所有的課余時間占用到苛刻的程度,不是去廠裏聽那幫車間主任扯裹腳布,就是去張廷那上課,每逢星期天還要出遠門,兩百公裏之內自己開車,遠了就坐飛機,這麼高的工作強度把奸商累得經常走路都覺得腿打軟。

  他經常私下裏和陳致遠商量著啥時候一起撂挑子不幹了,可一見到張廷那兩道從眼鏡後射來的目光,所有的怨言立刻忘得一幹二淨,又一心一意當起孫子來。人世間一物降一物,老天爺還真是不偏不袒。

  劉光偉這家夥卻活得挺滋潤,張志誠的朋友經常看見他出入上海證券交易所,想起埋在他手裏的四十萬趙啟明就恨得牙根癢,可現在還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只好讓他多快活幾天。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6

一飛沖天 第六十八章 藥業公司

 這些天值得高興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和胡雪怡的戀情處于持續穩定的發展階段,在愛情的魔力下,小辣妹的脾氣日漸溫柔,偶爾一起溜大街很是愜意,拉拉小手也成了正常節目,只是怕被熟人看見,有點跟做賊似的。

  另一件事就是上海那邊的郵市的情況還不錯,據楊君筱傳來的消息,收購的差使大家都幹的不錯,齊家也比較合作,齊雅婷隔兩天就和他們互相通報個數目,並且約定了出倉的價位,這次利益共存的合作讓大家心裏都很踏實。

  這天中午趙啟明剛准備去藥廠,就接到了齊雅婷打來的尋呼,他最怕就是跟這個小妖女扯不清楚,但目前雙方處于合作階段,不搭理她又是不可能的事,趙啟明只好回了個電話。

  “趙啟明,最近那幾支股票漲得不錯呀,我准備繼續跟進,你要不要也一起?”齊雅婷說話的語氣裏透著開心。

  趙啟明沒想到她因為這事專門通知自己,但既然是賺錢的事就不能輕易放過:“都漲了嗎?漲了多少?”

  “5月中旬到6月下旬這一個多月,豫園從7塊7漲到了9塊8,鳳凰化工從4塊2漲到了5塊5,飛樂股份、真空電子這兩支的漲幅也差不多這樣。怎麼樣,聽我的沒錯吧!咯咯……”她說著輕笑起來,連趙啟明都覺得這是件值得高興。

  倒不是因為漲了這點錢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來月20~30%左右的利潤,雖然不算少,但是跟郵票比起來還有一定的差距。不過這個消息讓奸商覺察到一個問題,股票市場是值得下注的,不過出倉的價位應該如何把握,還有待研究。

  趙啟明客氣了一句:“真是不錯,先謝謝你呀!回頭我讓楊叔叔幫我再買點,你打算再投多少?”

  齊雅婷輕聲答道:“我想再投十萬進去,有你一起我就更放心了……”這句含糊不清的話讓趙啟明感到不對勁,雖然齊雅婷並沒有露出明顯的痕跡,但憑著趙啟明對人的敏感,還是感受到了這語氣裏潛藏著的那縷溫柔,胡雪怡的判斷確實是對的。

  他不敢往下想,要真是扯上這種事那可是真夠麻煩的,尤其是齊雅婷這樣的人:“行,回頭我讓楊叔叔去找你,到時候你再跟他商量吧。”這家夥不敢再跟她說下去,隨便支唔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齊雅婷的確實是個能力很強的人,連她相中的那個不起眼的股市都產生了利潤,這讓趙啟明逐漸關心起自己的股票來。為了盡可能地避免引出麻煩事,他不再和齊雅婷聯系,只是讓楊君筱幫自己多往股市跑跑,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系,而且還撥了二十萬給他建了個專門的賬號。

  楊君筱雖然掌握了這筆錢,卻因為上次的事情變得謹小慎微,沒敢進行大的投入,動用每一筆資金都事先和趙啟明商量,這讓趙啟明心裏覺得很不是滋味。

  轉眼已經是六月中旬,和齊雅婷在郵票上的合作接近尾聲,《編鍾》早在半個月前就拋完了,《甲子鼠》還在爬升中,整版一個月漲了四十五塊,從利潤率上來說,也算過得去,到了六月十七號,大家把《甲子鼠》也全部拋空平倉。

  這一筆趙啟明個人賺了六十七萬,但投資額卻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加上陳法林的一百萬,兩個人總共扔進去兩百六十萬。帳算下來,大家分到手的錢都比以往兩次要低得多,可見現在的市場情況確實已經到了本大利薄的高危階段。

  趙啟明根據《編鍾》的後期收益,重新分析了市場,最後鄭重其事的告訴李胖子和張志誠:“咱們現在是收手的時候了,要玩就抓點新票跟著撈幾把,再接著炒下去,早晚會出事。”

  從三月到六月這段時間,大家一共操作了三次,李胖子兩人的資本比剛入市的時候翻了好幾倍。看著燒紅了半邊天的郵市仍然火爆,他們雖然心癢癢地想再操作一把,但看著眼前的利潤,在聽了趙啟明的勸說之後,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李胖子和張志誠對小打小鬧已經沒了興趣,掙慣了大錢的人都容易養成這毛病,李胖子見楊君筱經常去股市轉悠,隨後也混了進去找機會。他對股票也是門外漢,只是投了幾萬塊錢淌一淌深淺,據說有一次還碰見了劉光偉,可那小子做賊心虛,比泥鰍鑽的還快,沒等李胖子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

  掙錢是無止盡的,但風險總是要預先考慮進去,見好就收是一個成功商人必須具備的素質,尤其是投機生意,行情最好的時候,也就是壞的開始,這是金科玉律。全部拋售工作完成之後,趙啟明把手裏的二百多萬暫時存入了銀行,郵票他是不准備再玩了,就是再撿起來,也要等到這次的高潮過去。

  物極必反,是天下間所有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當一九九一年十月份郵票市場開始進入疲軟階段之後,一直留守郵市的張志誠來向趙啟明求援,到年底的時候,他也搭進去一百多萬。看著這些被套住的人趙啟明感到非常納悶:都是成年人,為什麼連“物極必反”這個是人都懂的成語也弄不明白呢?他也不知道他們是裝作不懂,還是讓錢蒙住了眼。

  張志誠是萬般後悔,而得到消息的李胖子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了這一劫,而且更加確定了趙啟明在他心目當中的地位,假如不聽這孩子,絕對要吃這眼前虧。

  而這期間還發生了另一件讓趙啟明感到欣慰的事情,那就是楊君筱的案子終于水落石出,他于六月十號坐上了上海飛往北京的飛機,從北京再轉道去伊春,回去繼續幹他的外經貿局進出口主任。臨行前還囑咐趙啟明放假一定要去黑龍江找他,粗大的手掌用力握了握趙啟明瘦弱的肩膀,眼裏滿是愧疚。

  面對著這位替自己消費掉四十五萬人民幣的長輩,趙啟明心裏感到有點悵然,丟錢的事他從來沒怨過楊君筱,而這位為人率直的楊叔叔卻是因為自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他覺得怪對不起人的。

  還有件事情在楊君筱走了之後,顯現出問題來,那就是股票市場的情況,現在只有借助于齊雅婷了。命運往往就是這樣讓人感到無奈,打心眼裏不希望它發生的事情,它卻就是要跟你糾纏不清,真是天不從人願。

  楊君筱就這樣來去匆匆的走了,趙啟明的老爸始終不知道一個多月之前,楊君筱和趙啟明走了之後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只是打了個電話來說是在上海的一位朋友家裏。趙爸總覺得這裏面有些不對勁,依楊君筱的性格不會這樣隨便才對。他隱約覺得這事和自己的寶貝兒子有關,但任憑怎麼問,趙啟明就是打死不承認,趙爸看著他滿臉無辜的表情,感覺自己這個兒子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

  收拾完這一堆亂事之後,趙啟明翻了翻日曆,再有三天就是六月二十五號,那是自己十七歲的生日。

  陳致遠這最近這兩個星期全力複習,為隨後的大考做准備,趙啟明有一天去他家裏,見這小子正在自己房間裏刻苦學習,一臉壞笑的挖苦他:“兄弟,你知道‘考場’這兩個字咋寫嗎?假模三道地捧本書冒充文化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有多大學問呢……!”

  “滾一邊去!”陳致遠聽見這話來氣,也不管有人沒人瞪著眼睛張口便罵:“你個無恥奸商真不是玩藝,自己日子不好過就拿我開涮,你倒想呆在家裏看看書聽聽音樂呢,有那命嗎?”這小子知道趙啟明的日子不好過,他自己也是借口考試才逃離了懷聖堂藥業的折磨。

  一招點中趙啟明的死穴,這家夥當場就痿了。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時間就那麼幾天,眼看著就要開課,可還是整天被那輛奧迪拖到懷聖堂藥廠去開會、培訓,趙啟明都有點開始痛恨這輛高級轎車了。他畢竟還是個少年,趁著近來不用忙掙錢的事,和同學們搞點別的娛樂節目還是渴望的,再說還有胡雪怡等著要侍候,可在廠裏呆著,真是度日如年。

  本周是跟著新招聘來的十幾名公司人員一起,接受張總經理的業務管理培訓課,這些人是作為上海新公司骨幹成員培養的。第幾堂課,張廷把廠裏正准備正式投入生產的三個品種向大家進行了詳細的講解,一個是抗感冒的新藥,另兩個分別是治療胃病和膽結石的專科用藥。

  在于選擇生產品種的問題上,陳法林在建廠之前就進行了全方位的考慮,感冒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種常見的多發病,他從國外弄了一個新的配方,准備作為重點品種向全國推廣。反正眼下中國的經濟沒和世界接軌,仿制藥品國外原研發單位根本告不著。

  而胃病和膽結石這兩種毛病,最是讓患者心煩,治療膽結石只有兩種辦法,要不就是開刀取石頭,要不就是靠吃藥這種保守療法。胃病就更不用說了,什麼慢性胃炎、胃潰瘍之類的毛病只要得了就能拖人一輩子,平時沒什麼大礙,但只要犯起來立馬讓人吃不下睡不著;

  而且這兩種病常見于中低等收入的人群,非常符合中國大陸市場,對于企、事業單位那些吃藥看病都能報銷的患者來說,在家庭經濟上根本沒影響。

  這幾條都是陳法林這位客串老師在和趙啟明兩人聊天的時候,私下裏跟他們分析的,為了確定這三個品種,他在申報建廠的時候跑了不少地方做市場調查。目前的中國仍然保留著計劃經濟的特色,沒有藥店,連私營的小診所也很少,有點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全是去自己單位的附屬醫院吃藥打針。經濟效益稍好的,醫藥費都可以報銷90%以上,這對于市場銷售來說,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

  陳法林和張廷在淮南建的這個藥廠,所帶來的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投資,還有很多全新的東西,他們不是以企業領導的眼光去管理和經營,更多的是以資本家的眼光去透視市場。選中淮南這個中小型內陸城市,也是陳法林的獨特之處,他的產品定位在國內市場,況且三年免稅是國家的統一政策,不需要在沿海城市去擠。而且安徽東部屬于泛長江三角洲地區,不僅靠近上海,與武漢、鄭州等幾個大城市也只是幾小時的車程,交通運輸還是挺方便的。

  在經濟起步沒多久的中國,到內地辦企業的海外投資者很少,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深圳、珠海、汕頭、廈門等沿海開放城市。陳法林也是仗著自己的出身,對這裏的環境比較熟悉,這才敢回淮南辦廠。

  他很慶幸自己的選擇,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遇到趙啟明。

  今天要講的是與客戶溝通有關的內容,六月末的初夏,天氣比較熱,趙啟明和十幾位學員一起中規中矩地坐在小會議室,等著張廷的到來,好在有空調,不然一群人早就受不了了。張廷臨時和陳法林商量事情,派人過來通知說要晚幾分鍾。聽到這個消息,會議室裏開始有人交頭接耳起來,這讓趙啟明覺得很好笑,原來這幫大人也會趁老師不在的時候說悄悄話呀。

  兩天來趙啟明沒跟別人搭過腔,也沒人知道這個十來歲的中學生在這坐著是幹什麼的,主要還是年齡上差距比較大。而且在陌生人當中,趙啟明更願意保持沉默,在一旁觀察別人會讓他感到很有趣,也是鍛煉自己的一個好辦法。

  除此之外他也沒心情跟其他人說話,前幾天陳法林和他談過一些長遠規劃,最終是打算把他派到上海負責這家公司,同時陳法林改變了原來和趙啟明商定的計劃,希望他能夠到上海就讀,並且還是直接跳入高等院校。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7

一飛沖天 第六十九章 培訓

 聽了陳法林的解釋趙啟明才知道,原來張廷的投資公司聘請了一位上海外貿學院國際貿易系的碩士留學生,此人的導師在學校裏有一定的影響力。張廷把趙啟明的事情告訴了這位部下,請他幫忙托關系為趙啟明安排破格錄取的事,至于費用方面倒不是問題。對方一聽說內地居然有這樣的人才,二話沒說就跟導師聯系了,幾天後答複說這位導師願意幫這個忙。

  這讓趙啟明心裏很矛盾,他非常感謝陳法林和張廷如此器重自己,可別的都不打緊,胡雪怡怎麼辦?去了上海就意味著再也不可能與她保持親密接觸了,可不去的話對自己今後的發展不利……,沒想到自己年紀這麼小就要面對事業與愛情的取舍問題,這事還真讓人頭疼。

  他正想著心事,張廷從門外走了進來,走到座位旁邊,抬眼掃視了眾人一番,對其中兩人說道:“姚俊峰、裴斌先生,請你們兩位先回宿舍把衣服整理好再來。”他的語氣很不客氣,似乎這兩人犯了什麼彌天大罪。

  趙啟明在心裏偷笑了半天,剛才他就看到這兩個人的襯衫一個解開了兩個扣子,而且那個叫姚俊峰的小胖子還沒系領帶,以他對張廷的了解,這句話還算是給面子的。

  這兩個人年紀都在二十四五歲左右,除了自己就是他們最小,尤其是那個姚俊峰,樣子胖乎乎白的,人活潑好動,眼神裏透著精明,趙啟明對他們還是有一定的親切感的。

  張廷最近很辛苦,生產經營暫時交給了陳法林去管,他希望盡快培養出這些人來,因為上海的公司不久之後就可以批下來了。可第一節課他就跟這些人強調了個人著裝的問題,之後又提過幾次,還是會有人不在乎這事。

  “最後一次提醒大家:注意自己的儀表。你們今後代表的是公司,而不是個人,大家都是在國內受過高等教育的,希望不要忽視了自身的素質!”看著這些特地從上海挖來的職員,張廷感到有點心痛,當初他看過這些人的簡曆,至少都是醫學藥學專業的專科畢業生,在醫藥行業有過幾年的工作經驗,可基本素質仍然達不到要求。

  趙啟明一直覺得張廷在這個問題上太執著了,幾乎有點傻。素質這東西,在內地許多人眼裏連一斤白菜的價錢都不值,更多的人腦子裏連這個概念都沒有,講這些等于是對牛談琴。不過這也難怪,想必是香港那邊的生意人比較講究這玩藝,張廷的思維一時還難以適應內地的情況。

  “今天這堂課的主要內容,是如何與客戶溝通,這個問題所涵蓋的範圍很廣,基本上有幾個方面。第一條就是我剛才所說的:素質。一個人的素質,首先體現在他的外表,也就是個人形象……”張廷說的這些,在單獨培訓的時候,趙啟明已經聽過了,他覺得這些話很有道理,可惜的是在現實當中沒什麼大用。

  “……有誰能告訴我,在談生意的時候與客戶交流,最需要重視的是哪一點?”張廷說了半天的素質問題,轉而講到了正題。

  底下沒人敢搭話,一個個都生怕自己說錯了遭別人恥笑。張廷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回答,把目光轉向趙啟明:“啟明,你來回答吧!”

  趙啟明正在腦子琢磨著,在他印象裏張廷沒有跟自己談過這個問題,此刻突然聽他提問自己,心裏有點慌,像在學校裏回答老師提問一樣慢慢站了起來。

  “不知道我想的對不對。”他先給自己墊了個台階,然後定了定神接著說道:“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對方的想法,這樣談起事情來,才更容易達到目的……”說到這裏趙啟明停了下來,用探詢的眼神看著張廷。這一點他是從齊雅婷那裏得來的經驗教訓,當初對方隨便幾句話,摸清了自己的底,這才導致後來的重大損失,雖然現在看來齊雅婷當時的確不是有心那麼幹的,但是卻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問題。

  張廷對他的說法感到很有興趣,從他所掌握的知識來說,了解對方的需求是最重要的,這和趙啟明所說的其實是一個道理:“你覺得怎麼樣才能弄清別人的想法呢?”張廷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小子,旁邊坐著的其他人也都想聽聽這個毛頭小子會說些什麼,一個個把耳朵都豎了起來。

  趙啟明得到了鼓勵,神侃起來:“這要是聊起來就比較複雜了,大致上來講,要注意觀察對方的言行舉止,再聊一些試探性的問題,通過語言交流來進行分析。還有一點,就是從對方的目光中弄清楚他的真實想法,因為別人也可能會這麼來試探咱們,這要就弄清對方究竟哪些話才是真的,只憑口說是不夠的,所以還要觀察他的目光,探察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這家夥抓住機會表現了一把,越說越有勁,雲山霧海侃了十來分鍾。

  玩弄手段、察言觀色、見風駛舵等等項目,正是趙啟明所擅長的,當初全憑著這些,他才能夠把李胖子一夥拉到了一起炒郵票,還說服了陳法林在自己身上進行投資,單從這一點上來說,這個會議室裏只怕還沒人是他的對手。

  在場的其他人對趙啟明一點都不了解,此刻猛然間從一個半大孩子嘴裏聽到這些比書中寫得還現實的論調,全都懵了,大眼瞪小眼盯著他,似乎眼前的趙啟明是只怪物。不少人是搞醫藥專業出生,對人情世故不是很明理,更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忽然覺得自己跟這個毛頭小子比起來,這些年似乎白活了。

  等趙啟明說完了,張廷微笑著沖他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稱贊了一句:“這些天進步很快呀!”所有人這會兒才回過味來,感情這個兩天來不聲不響小夥子,原來是張總經理眼裏的重要人物。

  在改革開放剛開始的年頭,想要找到素質過硬的營銷人員純屬做夢,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像張廷這樣,自己想辦法自己培養。

  張廷見這個重點培養對象沒有令自己失望,心裏由衷的感到高興,這正是他喜歡的人,眼前這些人的在醫藥學方面的專業水平他並不否認,但是從做生意搞業務的悟性上來說,沒有人能和趙啟明相提並論。

  他和陳法林這些天來一直在討論一件事,通過趙啟明今天的表現,張廷確信他們的決定是正確的。培訓課結束後,張廷把趙啟明帶到了董事長辦公室,攤牌的時候到了。

  走進辦公室,張廷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陳法林點了點頭,兩個人會心的笑了笑,弄得趙啟明有點莫名其妙,總覺得這兩個老家夥也不是什麼好鳥。

  “啟明,今天專門找你過來,是有件事情跟你商量……”陳法林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趙啟明,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肅穆,一看就知道他有正事要說。

  “您說吧,陳叔叔。”趙啟明擺出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陳法林點頭道:“在上海成立公司的事情,我正在托人辦,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估計下個月就能批下來。成立這個公司需要投資三百六十萬人民幣,我和你張叔叔商量了一下,希望你也能參股,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當然,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見,你有什麼個人想法,我們可以談一談。”

  把公司有關拓展業務的事情交給趙啟明打理,這是勢在必行的事,陳法林和張廷是希望趙啟明成為股東之後,在今後會更加努力的投入到工作當中。錢這東西,一個人賺不完的,能找到幾位志趣相投又有實力的合作夥伴一起玩,也是人生樂趣,在這一點上他們的觀點是相同的,不然也不會成為好朋友。

  聽到這個消息,趙啟明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想也不想就一口應承了下來:“謝謝陳叔叔、張總你們這麼看重我,我求之不得呢!大概需要我投入多少錢您盡管說。”這事他曾經想到過,但陳法林不提,他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當然不好開口,眼下能有這機會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出資的問題我和張總商量過,這間公司我們三個人均攤,每人投入一百二十萬,如果生意運作起來之後,後期需要追加投資的話,再按比例分配。你在郵票市場裏的資金目前需要多少用來周轉嗎?”陳法林說完看了看張廷,張廷微笑著表示認可。

  “現在行情太高了,這樣下去繼續投入的風險太大,我把資金都撤回來了,在醫藥公司上投入一百二十萬不是問題。”趙啟明笑著答道,他打心眼裏感到高興,自己剛下了順風船接著就搭上了始發車,運氣還真他媽不錯。

  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張廷和陳法林目瞪口呆,對視了一眼。郵票市場的行情他們不久之前才見識過,火爆的場面給兩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這孩子居然這麼果斷地放棄了目前勢頭正猛的郵票市場,這種深謀遠慮的頭腦就是連他們這兩個經商多年的老手,也暗自感歎不已。

  生意場上,對于市場的前瞻性是一定要有的,但僅有這一點還不夠,更重要的是狠下心來及時做出決定,是進是退,都是一種考驗。尤其是在旺市的階段看到潛在的危機迅速撒離資金,以避免最終遭受巨大的損失,對于唯利是圖的商人來說,是最難以做到的。

  大多數人的失敗,並不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前面可能存在的危險,但是往往因為貪圖利潤舍不得及時收手,當結果出現的時候,悲慘的下場就成了一種必然。

  別人需要經過幾年甚至是十幾的鍛煉才能具備的商業素質,在他身上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存在著,張廷對他的這種超出常理的能力實在是無法理解,問出的話就像是記者在做采訪:“啟明,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你……究竟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趙啟明眨眨眼睛,伸手撓了撓腦袋,臉上顯得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平時都是想到哪做到哪,……不對嗎?”他還以為自己的做法張廷不認可。

  “沒有不對,而是很對!你憑著直覺就能夠發現問題的根本所在,這不是普通的人能夠做到的。”張廷終于認識到,做生意不一定全靠經驗的積累才會具有良好的洞察力,任何行當都有天才的存在。

  “聽說最近上海股市漲了不少,有沒有興趣跟張叔叔一起去玩兩把?”張廷笑道。他在香港恒生股市是小有名氣的操盤手,上海這個剛開張才半年多的小店,他還沒放在眼裏。不過他忽然興起了一個念頭,和趙啟明這個天才少年比一比高下,看看究竟是他的直覺准確,還是自己的經驗有用。

  趙啟明嘻嘻一笑:“張總說的是上海股票市場嗎?前些天我已經買進一些了……”

  居然又讓這小家夥占了先,這讓張廷一爭長短的心情更迫切了,郵票自己一點都不懂,但股票這東西可是自己玩了多少年的,他不信以自己的頭腦和經驗,會不如趙啟明這個剛入市才幾天的小朋友。

  每個人都有爭強好勝的心理,張廷已經是四十不惑的年紀,按說不應該動這種念頭,但是在百年難遇的人材面前,還是引發了他一較高下的想法。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0 17:38

一飛沖天 第七十章 短暫的分離

趙啟明眼下並不知道張廷的這個想法,笑著答道:“那好呀,我聽說最近股市漲得不錯,正想去瞧瞧呢!”其實股市賺的那點錢他根本沒放在眼裏,真實的想法是逃離這個把自己拴得死死的地方,還有一天到晚的培訓課,至于去哪倒是無所謂。
  “行,等後天培訓課結束了,我們找機會去一趟上海股市,家裏的事情就讓陳董事長代勞吧!呵呵……”張廷笑著摸了摸眼鏡,把管理工廠的套子理直氣壯地套在了陳法林脖子上。

  陳法林伸出手指點了點張廷笑道:“你可是真是夠狡猾的!別總想著把事情都丟給我,去上海的話你順便去拜訪一下醫藥管理局的李科長,咱們的事情可全靠他呢!”

  張廷接了句:“上海那邊的公司既然小趙沒意見,那咱們就這麼分配吧。等公司審批下來,咱們去上海找家律師事務所把合約簽了。Ok?”說完他看著陳法林和趙啟明,兩人都表示沒有意見。

  就這樣,奸商趙啟明從一個郵票販子搖身一變,成了懷聖堂藥業(中外合資)上海醫藥有限責任公司的三巨頭之一。但是新的問題出現了,按照法律規定,趙啟明今年17歲,尚未成年,還屬于父母監護階段,是不具備簽署合約的資格的。

  這個難題讓趙啟明一點折也沒有,他想來想去,除了向父母攤牌也沒別的辦法,看來十八歲之前還真離不開老爸老媽……

  就這樣,趙啟明在萬般無奈下只好委托陳法林當中間人,還硬拉上張廷作陪,按他的意思,主意是他們兩個出的,就是死也要把他們拉來墊背,為了能把責任轉嫁掉,他已經顧不得理會陳法林和張廷是什麼身份了。

  這主意讓陳法林也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如此一來,就等于是告訴趙家兩口子,自己早就是知情人,而且自己不僅支持趙啟明掙錢,還從中得了利。到時候萬一趙家父母因此而生氣,自己這張老臉也沒處放。

  可無論怎麼樣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三個人又把這事商量了半天,說到最後也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陳法林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張廷心裏倒是沒什麼負擔,只是瞧著陳法林這麼精明的人也被趙啟明這小家夥推進了坑了,暗自覺得好笑。

  這天晚上,陳法林在迎春酒樓訂了床酒席,讓張廷陪著自己一起去請趙家父母,趙啟明和久不參與社會活動的三好學生陳致遠,及其母親在酒樓等著他們。讓陳家全家出動的主意也是奸商出的,用他的話說:氣氛熱烈一些總是比較好些。

  趙爸趙媽正等著兒子回來吃晚飯,兒子沒回來卻把兩位老板給等來了,這讓他們非常意外,趙爸還以為自己兒子捅了什麼婁子,臉上的表情甚是緊張。

  陳法林連忙安慰他:“您放心,啥事也沒發生,啟明那孩子乖著呢!我和張總今天來是想請兩位吃頓便飯,有些事也想趁此機會順便談一談。還請您兩位賞臉……”

  兩口子一聽又有事,面面相覷地呆了一會,只好跟著走了,趙爸坐在車裏,一路上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兒子又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值得兩位大老板親自來請自己兩口子。

  趙啟明一見老爸來了,心裏還真有點七上八下的,雖然沒幹啥壞事,但是周圍這麼多人都知道自己的底細,反倒是一直把父母蒙在鼓裏,這總有點說不過去。

  雙方相互客氣了一番入席就坐,幾個涼菜已經先上齊了,大家邊吃邊聊。陳法林按照慣例把趙啟明大大地誇獎了一番,他這次學乖了,沒等趙媽誇自己家的兒子陳致遠,就立刻扯到了別的話題上。

  “……最近我和張總商量了件事,打算開學就托關系保送啟明直接去上海讀大學。真不好意思,這事情事先沒跟趙先生、趙太太商量,是我們太唐突了,所以今天特地請兩位來征求你們的意見……”陳法林先把不重要的事情說了出來,他知道這對于做家長的來說,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以趙啟明的學習成績,即使是先斬後奏也沒什麼了不起。

  不出他所料,話剛說完,只見趙爸端著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酒水灑在了桌子上,眼睛更是難以置信地瞪了起來:“陳總……你說什麼?”兩口子都吃了一驚,保送這種好事也會落到自己兒子身上?他們簡直難以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

  陳法林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趙爸轉臉看了看趙啟明,這小子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一臉無辜。

  趙爸心裏砰砰直跳,向陳法林問道:“陳總,我有一件事情始終不明白,你能不能跟我直說。……我們家啟明究竟有什麼本事,讓你們這麼看得起他?”

  “或許您並不了解您的兒子,可以這麼說,啟明在我眼中,他是萬中無一的奇才。我這有份文件,請您過目。”陳法林只是做了個簡短的總結,他相信事實更能說明問題,于是把下午起草的有關成立“懷聖堂上海醫藥有限責任公司”的合約遞給趙爸。

  趙爸疑惑的接了過來,仔細看了起來,一搭眼他就愣住了,首先就是作為公司三位合夥人之一的趙啟明三個字,填在了合約的第一條裏。他來不及細想急忙往後面看,合約的內容在談到幾條相關事宜之後,緊接著寫了這樣一條:“……由陳法林、張廷、趙啟明三人,各出資一百二十萬,作為本公司的啟動資金……”

  趙爸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滴酒沒喝就要倒了。趙媽見他反應如此強烈,馬上接過來看了一遍,其後果和自己的老公類似。

  “兩位請冷靜!致遠,快給叔叔阿姨倒兩杯水!”陳法林此刻覺得自己這麼做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可為了盡快解決問題,他當初也沒來得及細想兩位家長知道實情後的感受。

  趙爸接過陳致遠遞來的杯子,喝了口水,腦子裏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沉聲向趙啟明問道:“怎麼……怎麼會是這樣?你究竟瞞著我都幹了些什麼事?”

  “沒……沒幹什麼,只是掙了點錢而已……”一句話還沒說完,趙啟明就已經氣弱游絲了。在他的印象裏,老爸只有翻臉的時候才是這種表情。

  “你有一百二十萬?你當你爸不識字嗎?這是一百二十萬,不是一百二十塊!”趙爸搖了搖手裏的合約大聲道。合約內容他並沒有看仔細,只是這個數字就已經把他嚇得夠嗆,小孩子沒有錢的概念,他一把年紀可是非常清楚,這筆錢是全家幾輩子都掙不來的。

  張廷一見到了自己該出手的時候了,連忙勸阻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趙先生您也不用質問啟明,這件事由我來回答你。”

  趙爸平靜了一點,把合約再次拿在手裏展開細看,張廷在一邊向他做著詳細的解釋,說了半個鍾頭才總算把事情講明白,可這下兩口子又愣住了,一時間難以接受張廷所說的這些事實。

  生活真是夠刺激的,兩個突發事件完全打破了趙家夫婦的平靜生活,由此所帶來的驚喜足以讓兩人的腦細胞持續亢奮幾年。

  事到如今他們還能說什麼呢?兒子這麼能幹,當父母的居然從來都不知道,回過神來的趙爸長長地舒了口氣,對陳法林說道:“總之要謝謝陳董事長和張總,沒有你們兩位,我這不成器的兒子也沒有今天……”說完這句話,他感慨萬千的情緒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趙先生,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您兒子幫我掙了幾百萬,我感謝他還來不及呢……”陳法林是實話實說,憑趙啟明在郵票市場掙幫他的錢,足以全額投資懷聖堂醫藥公司而不需要任何人參股的了。

  “陳董事長……,說來也慚愧,我連自己兒子都不了解,要不是遇上了你們二位,還真不知道他有這麼大能耐。今後他的事我這個當爸爸的就不管了,還請你們二位多費心……”趙爸的態度很坦誠,他已經想通了,自己的兒子不是一般的孩子,也只有陳法林這樣的人才能給啟明提供表現自己的機會。

  回到家裏,兩口子唏噓不已,趙爸又把情況詳細地問了一遍,趙啟明更是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趙爸這才知道,居然連楊君筱治病的錢也是兒子給的,他看著眼前的趙啟明,目光有些沉重,心裏卻感到很欣慰,兒子懂事了呀……

  聽了半天他啥也沒說,最後只是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來了句:“兒子,好好幹!”

  趙媽自從聽陳法林說要把啟明弄到上海去,心裏總墊記著兒子要離開自己的事。趙啟明掙了這麼多錢她當然開心,但一想到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兒子即將遠行,心裏終究不是滋味。

  趙啟明見母親舍不得自己,安慰了她一番,今後幹了大事業,家裏誰都不用再犯愁了,再說上海離淮南並不遠,啥時候想來從公司裏要輛車就得了,很方便。趙媽被這個乖巧的兒子幾句話就哄得露出了笑臉。

  這件困擾了趙啟明很久的事情終于圓滿解決了,在暑假補習班即將開學的前一天,趙家夫婦專門請了個假陪著兒子去上海簽約。趙爸在合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之後,不由得又是一陣感慨:幾百萬的合約就這麼生效了,要不是兒子,自己這輩子也接觸不到這種高層面上的事情。

  可對于趙啟明來說,還有一件事情的重要性不亞于這份合約,那就是小辣妹胡雪怡。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胡雪怡開口提這事,說的話,怕她接受不了,而不說也又可能,總會有見分曉的一天,這樣瞞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呀……!

  去上海已經成定局,合約簽了之後就等著簽發藥品經營許可證了,那間公司必然會在短期內交給自己管理。幾天來趙啟明在心裏彷徨著、猶豫著,挨到開學的第三天中午,他終于還是向胡雪怡攤了牌。

  沒成想胡雪怡聽說他要去上海讀書之後,表現得非常開心,完全超出了趙啟明的預料,他原以為胡雪怡即使不哭不鬧,也會因此生氣而不理自己。

  “很好啊!有機會跳級,連高考都不用參加,可真是太好了,聽說上海外貿學院還是一所不錯的高校呢!”胡雪怡笑眯眯的說道。

  趙啟明最初還以為她是故意裝出這副樣子來的,全身的肌肉立刻緊張起來,處于一級戒備狀態。他試探著問道:“你……不生我的氣?”

  “幹嘛要生氣呀?你能不用考試就上大學,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就憑你那成績,真讓你考的話,只怕三年五年都不一定考得上。”胡雪怡說著白了趙啟明一眼,對家夥的成績她是清楚的,基本上可以用“比較爛”這三個字來形容。

  胡雪怡居然是這態度,反倒讓趙啟明心裏相當失落,總覺得自己在某種程度上受到了輕視。他既怕胡雪怡因此而氣惱自己,又希望她表現出生氣的樣子,這想法要是讓陳致遠知道了,肯定還是送他三個字:賤骨頭!

  “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難過?”趙啟明心有不甘,跟著問了一句。

  胡雪怡的目光暗淡下來,垂下頭去半晌沒吭聲,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滿眼淚光,接著,她說了段讓趙啟明永生難忘的話:“難過……又能怎麼樣呢?你和別人不一樣,就算我心裏再不情願,也不能阻攔你……。去上海吧,那裏更適合你今後的發展,要是我們有緣的話,將來也許還能在一起……”

  後面這句話說得甚是傷感,趙啟明聽到一半心就已經碎了,他從未想過胡雪怡在這個問題上竟然是這樣想的,頓時呆在當場。胡雪怡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了,淚水汩汩而下,她和趙啟明一樣難過,但是現實就是現實,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得了。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1 17:31

一飛沖天 第七十一章 求學

其實自從那天看到趙啟明存折上的數字,胡雪怡就知道這個男孩子不是平凡的人,因此對雙方的關系將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就不大樂觀。再者,兩個人眼下還都是中學生,今後的事情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回過神來的趙啟明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挽住她的手臂連聲說道:“雪怡你不要這樣,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會成這樣,我……”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即使在郵票市場面對崩盤的巨大壓力他也沒這麼手足無措過,愛情的力量永遠都是偉大的。

  胡雪怡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勉強笑道:“大傻瓜,你去了上海之後也可以來看我呀!這麼著急幹什麼,說不定我也會報考上海的學校呢……。”

  趙啟明也笑了,只不過笑得比哭還難看:“你不要嚇我……,要不咱們先說好,明年你一定要考上海的學校,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胡雪怡輕輕點了點頭:“嗯!我會盡力的,只不過你要是還敢趁我不在勾三搭四的話,讓我知道了可饒不了你!”說完她抬腳踢在趙啟明的小腿上,奸商只覺得一陣巨痛,差點叫出聲來,可心裏卻是甜甜的。

  初戀之所以讓人難以忘懷,就是因為在感情的糾葛中摻雜著這份苦澀的甜蜜,少年人對于未來的不確定,使他們純潔而美好的戀情當中增添了幾分無奈。與成年人具有現實意義的戀愛不同,他們的感情越深,越是懼怕可能存在的分離,因為他們沒有任何事情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包括自己的未來。

  之所以說是純潔而美好的,是因為大部分中學時代的戀情,摒棄了雙方生理和物質上的需求,是純粹的一種精神戀愛,也正是這種純粹才令人永生難忘。

  沒過幾天,陳法林把趙啟明拎了過去,說是上海那邊入學的事情有消息了,研究生導師屠匡教授要見他,讓他准備一下,和張廷一起動身。這個消息讓趙啟明既興奮又無奈,興奮的是自己真的不用考試就可能上大學,而且到了上海還可以跟張廷一起在股票市場攪幾把渾水。無奈的是自己和胡雪怡就要分開了,再也沒有機會靠在牆上看著她的背影,更不可能每天中午和她聊天了,他每當想起這些,心裏就感到一陣陣地難過。

  星期天,張廷帶著趙啟明在學校的家屬樓裏轉了半天,找到了屠匡的住所,這是位年逾六旬的老教授,精神狀態很好,頭發花白體形略胖,相貌和藹,是個性格非常開朗的人。

  “屠教授,這您的學生鞏凡托我轉交給您的一封信,接到您的通知,我今天特意帶趙啟明同學來拜訪您。”張廷面帶著含蓄的微笑,把信遞了過去,態度禮貌而恭敬,在趙啟明眼中他就是自己的表率。

  屠教授哈哈一笑道:“這個鞏凡,真是多此一舉,電話裏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還用得著寫什麼信……”他接過信放在一邊,目光卻注視著趙啟明這個傳奇式的小朋友。

  張廷接著從手提包裏又取出幾份文件,一一羅列道:“這是工商部門審核本公司時開具的驗資證明原件……,這是本公司三位合夥人共同簽屬的合約原件……,這是趙啟明同學的戶口本以及原學校的證明,還有他在銀行的存款明細……”相關的資料准備的非常細致,有些文件連趙啟明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弄來了,不過有了這些東西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屠教授接了過來大致看了一遍,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向學校領導反映了,本校出于培養國家優秀人才的辦學宗旨,認為可以招收趙啟明這樣的學生,並且免試入學。其實我本人對他也是非常感興趣呀!這年頭居然有你這樣的小朋友,我還是頭回聽說,是個很好的研究培養對象,呵呵……。”後面半句話他卻是對趙啟明說的,很嚴肅的事情在他嘴裏說出來卻像是拉家常,讓趙啟明覺得這個胖老頭很有意思。

  “您看這件事什麼時候可以確定下來呢?”張廷接著問道。

  “嗯……,這樣吧,這些文件先放在我這,星期一校務會上我拿給校長和書記過過目,至于入學時間,等我們商量好了再通知你吧,如果沒問題的話,應該可以安排在今年這一屆。小朋友,你對什麼專業感興趣呀?”屠教授話說到一半,又轉而向趙啟明問了句,搞得奸商有點不大適應。

  “呃……,我對大學的事情不懂,屠老師您怎麼安排都成。”趙啟明沖著屠匡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微笑,把這個問題不顯山不露水地推還給屠匡,同時還顯示出對他的尊敬。

  屠匡笑道:“球踢的不錯,我喜歡你這樣的小家夥。這事就這麼定了,等會我寫份有關這些材料的收據……”以他這把年紀,閱人無數,僅憑一兩句話就能看出對方是不是個可造之材,他相信自己沒看錯人。

  這時,張廷從包裏又取出個三四寸見方的錦盒,雙手輕輕托著:“屠教授,這是鞏凡讓我帶給您的一個玉觀音。他說師母信佛,特意托人從緬甸買來的。”

  “這小子,難得他還有這份孝心,還記得他師母信佛!呵呵……”屠教授笑著搖了搖頭,張廷打開錦盒,一件色澤溫潤、栩栩如生的玉觀音躺在盒內,散發著淡綠色的幽光,讓趙啟明這個從沒接觸過玉的學生都看得出,這是件好東西。

  屠匡不懂玉石也並不貪財,但東西好不好他還是知道的:“這東西看起來不錯呀!鞏凡在你那是不是掙了不少錢?居然買這麼貴重的東西……”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裏還是感到很欣慰的,這也難怪,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學生有這份心意,任何當老師的都會有種成就感。

  張廷把盒子重新蓋好,放在了旁邊的茶幾上,接著說道:“聽說屠教授在學校裏的威信很高,我們陳董事長還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忙,只是廠裏事情比較多,他不能親自來拜訪您……”

  “哦?什麼事?”屠匡的心情不錯,而且對于張廷這種風度修養俱佳的商人,他也很有好感。

  “陳董事長有個兒子,雖然平時很努力,但學習成績始終不太好,剛好今年高中畢業,只是此次高考還不知道成績怎麼樣。陳董事長很仰慕貴校,希望他能在貴校借讀,此外,為了表示感謝,我們公司可以向貴校贊助一筆費用。這事您看可不可以幫幫忙?”張廷話裏話外的意思說得再明白不過,擺明了就是想花錢解決這事。

  這讓趙啟明在心裏暗笑,那個豬頭太郎成天在家裏埋頭苦讀,看來也沒收到多大的成效,最後還是要靠老爸解決這個問題,小子別的不行,命還真好。

  在九十年代初,這種事情還比較少見,屠匡也從沒辦過這種事,不敢立刻應承下來,沉吟了一會答道:“這事呀……,我下周一見到校長一起問一問,不過行不行我可不能保證。”

  張廷笑道:“沒關系,只要您肯幫忙我們就萬分感謝了。至于具體贊助多少錢,您請校長方面考慮吧,我們這邊沒什麼問題。”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張廷見正事已經談完,便帶著趙啟明告辭了。臨行前他非常誠懇地邀請屠匡一定要帶著老伴去香港看一看,其用意不言而明,只要能把兩個孩子的事辦成,啥都好商量。

  會面的時間雖然很短,但無異于給趙啟明上了一堂公關課,他回來的路上還在仔細回憶著剛才的一幕幕。張廷辦事說話的技巧,無一不顯示出這個人極強的社交能力,以達到目的為原則,措辭婉轉,手段圓通,甚至可以說是步步為營,令對方根本無法拒絕。

  不久之後他才知道,那個玉觀音根本就是張廷自己的東西,只是借著鞏凡的名義送出去而已,從材料的准備、禮物的選擇、送禮的借口和時機的把握,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是針對對方的特點,事先精心計劃好的。

  通過這次的親身體驗趙啟明終于明白了,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稱作真正的強者,自己跟張廷比起來,其差距何止千裏。

  從屠匡家裏出來兩個人回了酒店,張廷還有一個人重要人物要拜訪,那就是醫藥管理局的李科長,這個會面趙啟明不便于出面,張廷便一個人去了。

  總得來說進展得比較順利,這段時間李科長下了很大的功夫,幫忙疏通了上海市衛生局有關部門的一些關系,申批《藥品經營許可證》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沒問題了,剩下的都是些程序上的過場,辦理批文、申報經營場所等一些零七碎八的事。

  公司地址設在南京西路上,這是上次他們一行人來的時候就已經選中了的,距離國家醫藥管理局上海醫藥設計院不遠。下午回來後,張廷帶著趙啟明馬不停蹄地轉了幾個地方,挑選辦公設備,訂購了幾台電腦。

  這一天把兩個人都累得半死,緊趕慢趕終于忙完了公務,第二天一大早,張廷便帶著趙啟明去了位于萬航渡路上的申銀股票交易營業廳,完成上次兩人的約定。

  當年中國大陸最早的三家證券公司都設在上海,分別是上海申銀證券有限公司、上海萬國證券有限公司、上海海通證券有限公司。其中萬航渡路上的上海申銀證券有限公司算得上是中國證券界的元老,在國內證券業沒有正式成立之前,它的前身是工商銀行下屬靜安證券交易點,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就成立了,于九十年代初正式改建為股票交易所,是國內第一家承銷發行A股和B股的證券公司,這兩支股票分別是飛樂音響和真空電子。

  證券業發展到一九九五年,萬國證券由于參與國債期貨交易投資不利,當年便虧損了10幾億人民幣,這筆錢在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萬國卻因此而倒閉了,1996年在政府協調下被申銀並購,申銀也因此更名為“申銀萬國證券”。

  至于現在的國泰君安證券這些證券公司就更是小字輩了,是在1997年君安證券倒台之後, 于1998年被國泰證券並購之後才成立的。

  1990年證券公司正式成立之前,早期的股票數據信息交流都是用粉筆寫在黑板上,供投資者參考。那個時候證券交易市場還處于雛形階段,都是各大銀行的附屬機構,即使在證券交易所成立之後,現在大家所接觸到的信息大屏幕、及時報價、K線技術分析圖表等電子設備都還沒有,基本上都是用電子管的顯示屏或者是比較大的大屏幕電視來顯示行情。

  直到乾隆公司1993年到上海開發出股票軟件系統,才使交易廳裏的這些七七八八的設備健全起來,然而直到1995年以後才推出現在這種自助交易系統。在此之前K線圖、技術分析圖,很多人都是在圖書館看了國外和港台的資料自己畫的。

  “啟明,你了解過股票嗎?”張廷站在營業廳裏,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數字問道。

  “一個朋友給了我一些資料,了解的不多……”趙啟明看著大廳裏的人群,並沒有郵票市場熱鬧,不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仰著腦袋看著屏幕上時而閃動的數字。

  張廷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笑道:“那好呀!你都買了哪幾支股票?”

  “我買的是鳳凰化工、飛樂股份、真空電子、豫園商場這四支,都是托楊叔叔幫我辦的。朋友打電話告訴我說漲得不錯,可我覺著也不怎麼樣呀……”趙啟明看了一眼這幾支股票目前的價格,比他六月中旬買進的時候只漲了幾毛錢,最好的豫園商場也才漲了一塊來錢。按照投入產出比來看,和郵票的行市根本沒有可比性。

  “據我所知,這間證券營業廳是去年底才掛牌的,而且到現在為止,一直也就只有這幾支股票上市交易,而且每天的漲幅不能超過3%,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市場的積極性還沒有調動起來。”張廷若有所思的答了句,他雖然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是對這邊的信息還是有所了解的。

  (注:因當時發行的股票面值為50元或100元不等,為了敘述過程中便于讀者理解,故按照目前市場的慣例,以票面值1元1股的價格計算)

  特別鳴謝:上海海通證券的張崎同學提供證券業相關曆史資料。
較小賀 發表於 2009-2-21 17:32

一飛沖天 第七十二章 老朋友

 趙啟明問道:“張總,您說做股票真的能掙錢嗎?”他對這行當很陌生,沒有什麼切身的體會,眼下看到這幾支股票的漲幅並不是很大,總覺沒什麼意思。對于掙慣了大錢的趙啟明來說,這點利潤已經滿足不了他的欲望了。

  “呵呵,那是你對股票這東西沒有一個很具體的認識,況且新興的市場不可能在短期內比得上郵市。不過以我在香港股市的經驗,上海股票總有火起來的一天,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張廷的心中確信這一點,但內地的環境他並不熟悉,理論和實踐經驗他倒是有,但投資的感覺卻難以把握,所以才打算利用這次的機會,探一探上海證券市場的底。

  炒股票僅憑經驗還不夠,對市場的嗅覺和敏感程度也很重要,但這些因素是以經濟環境、人文環境等氛圍為基礎的,失去了這些,就等于在投資當中失去了一半的把握。

  年近四十的張廷能成為一個富商,其關鍵因素還是在于他的敏感,雖然他在投入資本之前對市場會做相當程度的了解,然後進行可能性分析,但是那僅限于對企業實體的投資。在股票方面,他卻喜歡先找找感覺。這種看似感性的方法,其實是對資本市場的一種試探,和趙啟明第一次炒《夜宴圖》的前期,在市場前景不明朗的情況下,指使張志誠拋出四千版的手法類似。

  股票市場最複雜和最講究的,不僅僅是你投了多少錢就會掀起多大的浪,要想事半功倍,營造氣氛非常重要。在香港,有些公司暗地裏計劃收購某公司,事先就會請操盤高手介入。即使目標公司的贏利狀況良好,在操盤手的操控下也會導致股價大幅下跌,而收購方趁機在二級市場大肆低價收購,最終會在目標公司無力支撐的情況下,達到低成本並購的目的。當然,被收購的一方並不會蠢到坐以待斃,發現倪端也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相抗,所以個股有時候會出現大幅震蕩的情況。

  雖然張廷來內地並沒有多久,但從各個方面獲得的消息,都使他比較看好大陸剛剛開放的股市,別的不說,市場的不成熟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啟明,我有個主意,想不想試試?”張廷微笑著賣了個關子,趙啟明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沖這笑容他就知道肯定沒啥好事。

  “先說來聽聽,掙錢的事就幹,不掙錢免談!”只要不是上課,趙啟明在張廷面前還是比較放肆的。

  張廷點頭道:“就是在股市掙錢的事。不過咱們倆要看誰掙得多,如果你比我掙的少,你賺的那部分就歸我,反之我的利潤就歸你,怎麼樣?”他開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條件,讓趙啟明也來了興趣。

  錢賺得多少倒在其次,要是能在股票市場的競賽中贏張廷一把,那回頭在陳致遠那個豬頭太郎面前可就有炫耀的資本了。他知道張廷是股市高手,即使是輸了,就當被他騙了點零花錢,也沒什麼大不了。

  腦子冒出這個念頭,趙啟明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行呀!你說咱們該怎麼比?”

  拍了拍趙啟明幹瘦的肩膀,張廷愉快的笑了笑:“咱們先說好,有三個條件:一是我們拿出來的錢要一樣多;二是時間限制為一個月,三是操作股票的數量不能超過三支,而且不能和對手選同一支股票操作。至于其它嘛,就沒別的要求了!”

  聽著這幾個條件,奸商在腦子裏轉了幾個圈,沒發現這裏有什麼陷阱。他覺得既然是友誼比賽,越是熟人就越信不過,只要能贏,傻子也懂得下絆子使壞:“好,咱們就這麼定了,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你是高手,要讓我先選!”他一句話就這盤棋的先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裏,十來支股票,就算是自己閉著眼睛隨便選,也有可能把張廷看中的股票搶先占了。這可是比賽,即使多出一分勝出的機會,也不能白白錯過。

  其實張廷根本不在乎他選什麼股,很爽快地答應了:“可以!你看咱們拿多少錢來玩比較好呢?”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他讓趙啟明來決定錢數,是不想讓這小家夥覺得自己占了內行的便宜。

  趙啟明眨著眼睛想了幾秒鍾,笑道:“你說吧,你是權威。”其實他才沒這麼好心放棄這個主動權,只不過自己基本上是個外行,總不如張廷說個數來的合理。再說,大家的條件是平等的,張廷也不至于在這事上弄手腳。

  奸商趙啟明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特長,可以稱得上是算無余遺,張廷雖然不計較這點得失,但是通過這番討論,他了解到眼前這個家夥確實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張廷看了看顯示牌上的成交量,每支股票半天的成交量最多也不過三、四萬塊錢,他笑著搖了搖頭道:“咱們每人投十萬吧,先熟悉熟悉市場環境……”

  一老一少站在大廳裏自顧自地聊著,好像整個股市營業廳裏就他們兩人似的,根本沒把別人當回事。一個靠的是經驗和個人實力,另一個靠的是膽識和聰明,只不過不知道膽識、聰明這類東西在股票市場管不管用。

  那時候的股票交易方法還非常落後,買股票要先到在證券公司的營業廳裏買委托單,1元1張 ,在營業員那裏填寫好買賣的數據。賣出的“委托單”是綠色的,而買進則是紅色的,不用特別強調,只需要填寫數據就可以。

  證券公司各個營業廳的營業員通過電話把報單到交易所內,場內的紅馬甲接到電話後把單子輸入電腦,然後交易所主機撮合成交,整個流程速度很慢,這種情況直到1996年實施無形席位交易後才有所改變。

  股票最終交易撮合的原則是“價格優先、時間優先” ,也就是說誰價格高,誰的委托單就排在前面,價格一樣的就看誰先報。

  但是由于輸單子和打電話需要時間 ,所以看到的買入、賣出價格不一定能成交。因此當時還有一種委托方式叫做“市價委托”,也就是要求紅馬甲按照“即時價格”報單,如果你要買入,對方會按照當時的賣出價格填報單據,相當于吃進市場裏隨時賣出的量,而且是不論價位多少。

  營業廳裏的人排成了兩排,一排是買進,一排是賣出,都等著填寫委托單。

  趙啟明聽說劉光偉曾經不止一次的在股票交易所出現過,眼角不時掃向周圍,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這家夥。就在這時,只聽身後有人喊道:“啟明!你小子也來這混了呀!”趙啟明不用回頭就聽出是李胖子的聲音。

  他回頭笑道:“胖叔呀!最近生意咋樣?”旁邊的張廷向李胖子點頭打了個招呼。

  李胖子苦著張長歎一聲道:“他媽的,別提了……!”這個痛苦的表情讓趙啟明還以為他遇到了什麼倒黴的事,他詢問道:“怎麼了胖叔?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吧?”

  誰知道李胖子竟然梗著脖子罵道:“媽的,每種股票我都買了,扔了十幾萬進去,3%的上限,成天不是漲個幾分錢就是毛把錢,等得我脖子都直了,這個月才掙了一萬多塊……”

  他還沒說完趙啟明和張廷就笑了起來,趙啟明更是捂著肚子蹲在地上,感情他是覺得掙錢掙得太慢了才會這麼痛苦,真是貪心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你還笑!要不是你把郵票的資金撤了,我也不至于到這鬼地方買這個破股票!我說啟明,咱們還是回去接著幹老本行吧!張志誠還在幹著呢……”李胖子實在受不了賺這一點點錢,這對于他來說,跟上了酷刑差不多。但是僅憑自己和張志誠的資金是遠遠不夠的,一般人他們又信不過,沒了趙啟明的加入明擺著是寸步難行。

  趙啟明強忍著笑意平靜下來,問道:“這麼說你這些天都在這裏,沒有去郵市呀!”

  “去呀!我只是每天來這轉轉,排隊填單子買進賣出。不過郵市現在可真是夠火的,好些個品種的價錢都被炒成了天價,他媽的,看的我心裏癢癢的就是不敢下手。好在齊家丫頭沒事就陪我來,不然只是排隊填單就要我的老命了!”李胖子這幾天體形恢複了不少,前些日子瘦下去的身體又豐滿起來,肥肉疊成兩片碼在下巴上,一副舊社會地主老財的嘴臉。

  提到齊雅婷,趙啟明笑不起來了,不由自主的再次往四處看了看,沒發現她。

  張廷笑問道:“李老板最近在股市有什麼心得體會呀!給我和啟明介紹介紹,也好向你學點經驗。”

  李胖子滿臉愧色:“我哪來的什麼經驗呀!眼下也就這幾支股票,我投的錢不多,掙點生活費。上海的消費比淮南可高多了……”他五月在上海剛買了套房子,把原來的工作也辭掉了,手裏攥著剩下的一百幾十萬准備再郵票市場狠撈幾票。可沒成想趙啟明卻在這時候退出了郵票市場,沒了這小子挑大梁,再加上出了劉光偉那檔子事,李胖子不敢輕易再找人合作,現在只好混跡于自己並不熟悉的股市。

  “我和張總正打賭呢!胖叔有沒有興趣一起玩?”趙啟明笑著問道。

  “打什麼賭?”李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六月的上海已經比較熱了,尤其是營業廳裏人比較多,他一身肥肉站在這裏非常痛苦。

  張廷道:“走吧,今天沒時間辦了,過幾天再來。咱們出去聊,這裏可真悶。”三個人走出營業廳,外面的感覺舒服多了。

  大家一起打車去了酒店,路上,趙啟明把剛才和張廷的約定向他說了一遍。李胖子聽完他的話,眼睛立刻閃出一道光芒,他聞出了這裏有掙大錢的味道。

  李胖子笑著打了個圓場,他有自己的想法:“來這快一個月了,我就只學會了填單子,沒那能力參與,當個裁判還差不多,你們兩位高手自己玩吧,呵呵……”

  李胖子才不會傻到跟他們兩個一起瘋呢,一個是香港來的大老板,一個是奸商中的極品趙啟明,自己要是傻乎乎摻和進去,跟找死差不多。

  他想好了,不論這兩個人炒什麼股票,自己都加倍買進,反正他們倆都是人精,誰也不會幹虧本的事,自己啥也不用幹,跟在後面只管撿錢就得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樂翻了天,不禁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驕傲,劉光偉那小子就是個傻比,卷了那幾十萬能有多大出息?他現在總算是認清了眼前的形勢,跟著這些高手中的高手一起混,手指頭縫裏掉出來的都足夠吃了,劉光偉卷款潛逃,弄得現在連面都不敢露,何必呢……

  他正想著自己的心事,只聽趙啟明問道:“胖叔,那個齊家女孩子經常來股市嗎?”

  趙啟明擔心的就是這件事,自從他覺察出齊雅婷有那種意思,就沒再主動跟她聯系過,更不要說見她了。而自從上次因為股票的事情打來電話之後,齊雅婷最近也一直沒有消息,看來冷處理的方法還挺不錯。

  “常來,說是也投了不少錢,見面就跟我神聊,小姑娘人挺不錯的。”李胖子支應了一聲,礙于情面他還有件事沒說,齊雅婷特別熱心,教了他不少東西,要不是這個小姑娘自己炒股票還沒這麼快上手。

  張廷一直在想事情沒參與他們的談話,這時候說了句:“啟明,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再去學校了,咱們回去收拾一下,盡快帶著那批新招的職員來上海。醫藥公司的事情大概這幾天就能搞定,前面的准備工作咱們要盡快做好。”

  聽到這句話,趙啟明的心裏有種酸楚的感覺,終于要離開三中,沒想這麼快就要和胡雪怡分別,真是讓人難過。

  李胖子一聽這話倒樂了:“啟明,你們也要到上海來常駐?這可太好了,我正愁著沒人做伴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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