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魔煉大陸遊學記 作者:泥巴人 (連載中)

shitman01 2009-2-13 17:36: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5 63742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6 07:20
第二十八節 花開花謝終有時
更新時間2007-10-21 18:00:00  字數:0

 天空中有淡淡的云,朦朧的月,還有燦爛的星河。這是一個難得的星夜,滿天星辰如鉆石般瑩瑩生輝,閃爍著銀色、神秘的光。
  奧斯帝國的一處村鎮外,剛剛步入夏季,這里的田野氣息越發濃烈了。除了蛙叫蟬鳴,夜間的樹脂花香同樣馥郁迷人。尤其是那塊長滿各式雜草野花的花叢,在一派夜晚花謝的靜謐中,獨獨有一株曇花正悄然開放。它那淺紫的外圍高雅淡然,潔白如雪的花瓣明艷嬌俏,有著動人心魄的美麗。微風吹過,花朵輕輕顫動,特別惹人憐惜。如此難得一見的曇花美景,花叢中的兩人卻是毫無心思去欣賞。
  “怎么樣?那個亡靈法師離開了沒有?”藏身于雜亂花叢的皮炎微探了一下頭,緊張的問身邊的哈羅因,“你不也是亡靈法師嗎?怎么連對方的位置都無法確定?”
  “你當什么系的魔法都和精神魔法一樣啊?”哈羅因苦笑道,“我只是感受到了亡靈氣息,要想找到對方的確切位置,恐怕只有你的精神魔法才能實現吧!”
  “不,亡靈法師是個例外。”皮炎苦著臉道,“亡靈法師能夠借助召喚來的不死生物隱藏精神波動,即使是以前精神力完好無損的我,也很難找出他們身處之地呢!”
  “喔,嘻嘻,原來現在你的精神力受損了啊?”一聲甜甜的女聲從花叢的那頭飄來,“虧我們姐妹還小心翼翼的,生怕你發現呢!”
  借著滿天的星光,皮炎看清了對方那漂亮的娃娃臉和純白的長頭發。一個笑靨如花天真可愛,一個板著面孔冷若冰霜。皮炎嘆了一口氣,來者是綺羅、緋色兩姐妹。
  見對方現身,哈羅因先是一驚,接著嬉皮笑臉的湊了過去:“兩位師姐……那個……”
  “哈羅因!”綺羅伸手阻止了他的套近乎,冷冷道,“巫妖王大人的命令,一是殺魔音使,二是捉你回復活島!”
  “是呀是呀,小哈羅因啊,你就乖乖站在一邊不要參合,免得回家被老師打屁屁!”緋色笑得很開心,“對了,你也可以幫幫我們。你知道嗎,老師這次十分生氣,要把你關黑屋子呢!不過,如果你配合我們殺了魔音使,估計老師會消消氣,原諒你擅自脫離家族的過錯喔!”
  哈羅因臉色變得很難看。不知道薇薇安就是自己母親的他一向最怕那個嚴厲之極的巫妖王。不過即使聽到綺羅和緋色這般說,他還是挺起胸脯,堅決說道:“我不會看著皮炎被你們殺死的!你們放馬過來好了!哼,兩位師姐,反正我們好久沒切磋了……”
  “好啊,哈羅因,你現在膽子大了,連老師的命令都不聽?”緋色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突然變了口氣,“嘻嘻,也好,我一直就很想暴打你一頓!以前沒法實現,今天總算有了機會!”
  綺羅看了一眼妹妹,眼中立即一片殺氣。雖然她沉默寡言,卻是對妹妹的心思最為了解。兩姐妹被薇薇安一手養大,緋色一直拿薇薇安當母親般依戀。但薇薇安自從二十年前自己的親生兒子解除封印開始成長以后,便開始把關注點轉到哈羅因的身上。跟隨了薇薇安近百年的緋色自然是大為不滿,恨不得立刻從他身上重新奪回薇薇安的母愛。這次有機會光明正大的教訓哈羅因一頓,緋色真是求之不得。既然緋色想要打人,綺羅便定要讓妹妹稱心如意。
  雙方剛要動手,緋色卻又叫了起來:“咦,對了,小哈羅因啊,你為什么要保護那個丑了吧唧的魔音使啊?你難道是喜歡她嗎?哎,那你的品味也太差了吧!”
  哈羅因被她說中心事,臉龐頓時漲得通紅,引得緋色“吃吃”笑個不停:“哎唷,看來我猜對了!你真是喜歡她呀?還是為完成任務使用美男計,結果假戲真做了啊?”
  皮炎疑惑的望望哈羅因,看得對方好一陣心虛。那緋色見哈羅因受窘,心里歡喜,嘴上更是不饒人:“哎呀哎呀,我的好師弟啊,你睜眼看看,這個魔音使,雖然聲音好聽,容貌卻是太差勁了!你就是喜歡人也得挑個稍微順眼的嘛!干嗎這么虐待自己?更不用說她還是我們的獵殺對象喔!你說,若是我把你喜歡魔音使的消息帶回復活島,你的各位巫妖老師會怎么想?薇薇安大人會怎么想?”
  皮炎忍不住呵斥道:“要打就打,我不怕你!只是,你不許胡說八道,誣蔑哈羅因!”
  “我胡說?還誣蔑他?呃……”緋色壞笑著,“小哈羅因,你不是一向直爽坦白嘛!嘻嘻,那就說句實話吧,你為什么要護著這個魔音使?”
  哈羅因心中火大,倔脾氣也上來了,脖子一梗,大聲道:“對,我就是喜歡她!我就是要保護她!怎么了?不行啊?”說著,他搶先召喚了骷髏小弟,看起來是下定決心,要和兩個師姐大打一場了。
  倒是皮炎一時間驚呆了,眼見一股灰色氣流飛速襲來,她仍然愣愣的不知所措。幸好哈羅因反應快,抱著她一起撲倒在地,避開了綺羅的偷襲。
  皮炎狼狽的滾到一邊,看著哈羅因一躍而起,快速頌念咒語,終于意識到這會兒是生死相搏的戰斗,不是自己瞎猜心事的時候,趕緊召喚出妮妮來。小懶熊原本在寵物空間里睡得正香,被主人召喚出來后依然睡眼惺忪,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哈羅因此刻正指揮著骷髏小弟和綺羅、緋色召喚出的骷髏大軍斗在一處。他以一敵二,數量上本就不占優勢,還要顧及皮炎的安全,大為分心。眼見他漸落下風,皮炎心中焦急萬分,一腳踹到妮妮的屁股上,怒道:“懶鬼,快給我去戰斗!”
  妮妮第一次看到主人如此生氣,唬了一跳,睡意頃刻間消失無影。幫皮炎和哈羅因加持了兩個防御魔法后,妮妮扭著屁股加入了戰團。
  緋色看到妮妮惡狠狠的撲過來,毫無懼色,反而更加高興:“嘻嘻,我正等著你呢,狩獵者!”她留下姐姐對戰哈羅因,興高采烈的迎上妮妮。隨著她的施法,一具和妮妮身形相似的骨架挾著濃重的死亡氣息出現在當場。
  “這個,莫非是……”哈羅因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亡靈狩獵者?”
  “哈羅因,你在看哪里呢!”綺羅的攻擊越來越凌厲,逼得哈羅因手忙腳亂。盡管如此,他還是一邊招架著,一邊回頭嚷道:“那是用狩獵者的尸骨作成的不死生物,保留了那頭狩獵者生前的魔法力量,妮妮要當心!”似乎在印證著他的發言,亡靈狩獵者猛然發射出成千上萬顆石彈,鋪天蓋地襲來,威力著實驚人。這些飛快的石彈打在妮妮的防御結界上,轟然巨響、灰塵滿天。在這一波襲擊過后,妮妮那堅不可摧的防御結界竟然裂開了!
  皮炎擔憂的關注著妮妮的戰斗,同時心里也很疑惑——綺羅和緋色哪來的狩獵者尸骨?她曾經盤問過暗影關于狩獵者一族的情況,除了在“末日浩劫”中尸骨無存的狩獵者以外,其他的狩獵者死后都被葬在綠森林——現今的試煉森林中。這么說來,復活島和弒神家族的勢力已經滲透到雍都內部了?要不然她們怎么會弄到試煉森林中的東西?這樣一想,她不禁為雍都里的人們擔憂起來。
  妮妮可沒有皮炎那么多想法,它現在的情緒只有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憤怒,極度的憤怒!方才的土系魔法已經說明了對方的身份,那的確是亡靈狩獵者!那兩個亡靈法師竟然打擾自己父輩的安眠,盜用它們的殘軀!妮妮從未像這般憤怒過!——任誰看到自己的親族尸骨被亡靈法師拿來作魔法材料,都會和妮妮那般憤怒到極點的!它渾身劇烈顫抖著,突然仰天數聲低吼!
  在那壓抑到低沉的咆哮聲中,原本笑吟吟的緋色忽然心中不安起來。她發現,面前的那頭幼小狩獵者,雙眼竟然變成紅色了!不止如此,它的身軀陡然間漲大幾十倍,毛發和皮膚堅硬如鐵,牙齒和爪子鋒利勝刀。這是狩獵者的完全狂化!出離憤怒的妮妮在這一刻徹底狂化,它體內的狩獵者血脈終于覺醒了!
  緋色沒有想到自己犯了個大錯誤。原本想“狩獵者對狩獵者”來壓倒魔音使的她,反而激發了妮妮那傳自上古時代的至尊血脈!她的亡靈狩獵者魔法再厲害,失去肉身血脈就毫無狂化的可能,怎么敵得過完全狂化后的妮妮!亡靈狩獵者的土系魔法再次襲去時,妮妮連防御結界都不用,就這么迎著漫天的石彈狂奔而來,一口氣沖向緋色!它那堅硬卓絕的毛皮擋住了來自亡靈狩獵者的魔法攻擊。它那無與倫比的土系魔法操控力控制了周圍的土壤,緋色還沒來得及躍開便被腳下的泥潭緊緊束縛住,雙腿動彈不得!它那碩大的身軀踐踏著地面的一切,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在它的面前,緋色就像一只面對暴怒大象的小小螞蟻!
  眼看那比自己的身體還要大上數倍的巨型腳掌劈頭踩下,緋色驚懼非常,精致的娃娃臉上露出幾分絕望。“喀嚓!”一聲后,亡靈狩獵者撐開的魔法結界裂成了碎片,妮妮的動作卻停下了。
  緋色微微睜開眼睛,原來是亡靈狩獵者幫她支撐住了妮妮的大腳。雖然妮妮處在暴怒之中,但它仍有理智,不忍將自己親族的骨架踏為齏粉。緋色松了一口氣,綺羅和骷髏大軍已經趕到她所在的位置,密密麻麻的把她保護了起來。
  哈羅因回到皮炎的身邊,警惕的注視著兩位師姐的動作,唯恐她們還有什么后招。此時,妮妮雖然腳下留情,沒有一腳踩斷緋色的小身板,但緋色仍然陷在妮妮制造的泥潭里面無法抽身。這場戰斗其實勝負已分,只是緋色不甘心開口求饒而已。
  “哈羅因!”一聲熟悉的招呼在僵持著的場地上響起。皮炎和哈羅因同時回頭,驚訝的看著不遠處憑空出現的那名——巫妖。
  依舊是那身寬大的黑色法袍,白發枯骨透著森森寒意。從那張有些眼熟的鏤空面具和精金權杖,皮炎認出了來者。那是賽奇,來自復活島的巫妖。
  “賽奇老師……”哈羅因低聲叫了一聲,有些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
  賽奇點點頭,把頭朝向正和妮妮對峙的白發姐妹,不容置疑的命令道:“綺羅和緋色,你們兩個先回復活島吧!薇薇安那邊,我自會給她交代。”
  不甘不愿的兩姐妹很快在夜空下消失了身影。失去發泄目標的妮妮恢復原狀,躺回到皮炎腳邊。賽奇溫和的目光在哈羅因的身上游走:“你離開復活島又是半年啦!怎么,在外面過得太開心,以至于不樂意回家了?”
  見賽奇并不是來動武的,哈羅因忸怩的笑了笑,悄悄握住皮炎的一只手,輕輕說道:“請您原諒……我……我不得不違抗薇薇安老師的命令。”
  皮炎一愣,隨即臉蛋如火燒般嫣紅發燙。但不知怎的,她心中似乎并不抗拒哈羅因的行為。是因為哈羅因方才那席表白嗎?她也鬧不明白。
  賽奇把哈羅因的小動作看在眼里,沉默片刻,他沖著皮炎禮貌的點點頭:“這位就是魔音使小姐了?去年見面時你還是金發,容貌也和現在不同,想來那時是偽裝過了?”
  皮炎沒想到對方還記得她那時喬裝的模樣,連忙說:“真是不好意思,那時候我外出游學,為了安全而改妝喬扮。對了,您救了羅霖老師的性命,我還沒有道謝呢!”她剛說完,賽奇就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示意她不必太客氣。
  “賽奇老師,您來此……”哈羅因不動聲色的上前半步,把皮炎遮擋了大半,“有什么重要事情嗎?”
  “我是來找你的。”賽奇把和他個頭一般高的權杖立于地上,親切的說,“我的孩子,過來擁抱一下你的老爹吧!”
  說也奇怪,那根騰著綠色火焰的權杖脫離了賽奇的手骨仍然筆直的飄浮在空中,就像有生命一般。哈羅因遲疑了一下,見賽奇已經伸出雙臂,他咧了咧嘴,邁步向前。雖然薇薇安下達了殺死皮炎的命令,但哈羅因知道賽奇的為人,他從來就不是弒神家族的成員,也不贊同其他巫妖干涉人類事務的行為。在他失去記憶的時候,賽奇還曾在他面前贊許過那位救他一命的金發女孩,想來他不會對皮炎有所不利。這樣想著,哈羅因走近賽奇,打算給自己的老師兼養父一個擁抱。這時候,異變突生!
  那根飄浮著的精金權杖首端陡然爆開一束碧綠的火焰,如離弦的箭一般直直射向皮炎的胸口。這一下變起倉猝,皮炎還沒反應過來,那蓬溢滿死亡氣息的綠火已經逼近她的心臟部位!
  這就在電光火石、生死攸關的瞬間,一個人影猛的撲了過來,把皮炎壓到身下。那是哈羅因,武技一向差勁的他此刻如同戰神附身,速度快得勝過閃電,堪堪在綠火射穿皮炎之前阻擋了它的來勢。隨即,妮妮的防御結界在賽奇的面前建成一道堅固的分界,防范著對方的第二次襲擊。
  驚魂未定的皮炎還未睜眼就陷入了困惑不解。賽奇,雖然他是巫妖,但作為娜娜的學生、哈羅因的養父、羅霖的救命恩人,他獲得了皮炎的信任和感激。只是沒有想到,這么一位和藹可親、溫文爾雅的長者,竟然是來向她索命的!而且采用的是欺騙和偷襲的方式!
  本想抓住哈羅因的巫妖剛要動作,卻發覺自己無法挪動軀體。他搖晃了幾下身子,壓抑聲音道:“你……你的亡靈毒氣……大有長進,竟然對我也能起作用了。”他似有欣慰,又像懊悔的喃喃著:“是我教你要勇于選擇自己的道路,沒想到你選擇的是這樣一條和我不同的……”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頓住。看清楚撲倒在地的兩人的情形,賽奇完全呆住了。
  在那方地上,哈羅因正痛苦而輕聲的呻吟著。權杖上的那束綠色火焰鉆入他的背部,透胸而過,在他的身體上爆開一大朵艷麗璀璨的血花。皮炎被他擋在身下,遮蓋得嚴嚴實實。睜眼后,她的眼前,只有那朵艷麗凄絕的紅色花朵。它在一瞬間綻放,接著迅速擴散……那極度的鮮紅刺痛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從未有過的驚惶和悲傷涌上心頭,皮炎把哈羅因輕放在地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頭,嘴唇已經咬出血痕來。看著他漸漸蒼白的臉龐,她幾乎無法呼吸,只能無意識的哀聲懇求:“誰,誰來救救他……救他……”她聲音凄涼而迷茫,眼神空洞無比。隔著幾米的距離,賽奇一動不動的盯著哈羅因被綠火侵蝕過的胸口,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
  “你!你……你是他的養父,他的老師……你快救他,救他啊!”皮炎突然瘋狂的叫喊起來,似乎忘記了對方正是害得哈羅因重傷的兇手。連妮妮也焦急的拱過來,拿著濕漉漉的泥巴就想給哈羅因止血。
  “你救他……我,你殺了我……”皮炎完全語無倫次了,“你殺了我……救他……”
  賽奇終于動彈了一下。他的目光從哈羅因的身上移開,那綠瑩瑩的雙眼深深望了望皮炎,然后嘆息了一聲。突兀的,一道白光閃過,他的身影消失了。
  “你……別走!啊!”感受到懷里哈羅因的生命正在飛快流逝,皮炎淚流滿面。
  “別,別哭,別哭……你,你別怪老師……”哈羅因努力想把手抬高,想摸一摸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龐。但他渾身的力氣似乎都在離他而去,即使他拼盡全力,他的手也無法觸摸到那平凡卻對他充滿吸引力的熟悉臉龐。
  心中微微嘆息著,他的腦中飛快閃過當初在“死亡地帶”幻境中經歷的場景:雖然在現實中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在幻境中卻是度過了漫長的一年。在那夢幻般的一年中,他和面前的人兒心心相許,共赴愛河。但就在他帶著戀人回復活島看望老師的時候,一向待他有如親生父母的巫妖們突然變臉,殺死了皮炎。在絕望和悲痛中難以自拔的他,最終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雖然在那時由于皮炎打暈了他而使得他的自殺計劃沒有實施,但那股刻骨銘心的痛時刻提醒著他,令他在今天這場似曾相識的刺殺中作出了最快的反應,擋在自己最想保護的人面前。
  想到這里,哈羅因微笑了——我終于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保護了自己喜歡的人!他慢慢抬起眼瞼,溫柔的望向皮炎:“記得你問過我,在死亡地帶的幻境中,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臉色更加慘白如紙,他拼命擠出自己想說的話,“今天我才知道,當幻境變成真實,我,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事情。”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哈羅因似乎耗盡了力氣,身子漸漸軟了下來。
  “不!哈羅因!”皮炎絕望極了。她只能茫然無措的搖晃著對方的身體,哀聲道:“求求你,別……”
  身體很冷很冷,四周一片靜寂,這是死亡的滋味嗎?灰色的光華環繞在哈羅因的腦海里,剎那間,他回憶起自己經歷過的一切,很多或被淡忘、或被封印的往事都一一浮現:少時被逼學習亡靈魔法的無奈、第一次親手殺人時的驚懼、解剖尸體后的噩夢連連、加入弒神家族后的吊兒郎當……漸漸的,殺人成了習慣,看向尸體的目光變得麻木……然后,生命中最溫暖的日子,來臨了。她對自己真好,即使知道自己是個要她性命的殺手,還是一直把自己留在身邊。在她的面前,連笑容也是那么輕松舒暢。那曾經斷斷續續的記憶終于接上了:敵人……暗殺對象……小珂……魔音使……丑八怪……皮炎……我最心愛的女孩……每一個細節、每一處相處,所有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哈羅因苦笑著,為何自己直到最后一刻才能記得,先前發生的種種……
  越加和張渺的身影突兀閃過,那夜火堆邊的一段封印記憶終于被挖出了腦海。哈羅因渾身一緊,拼盡所有力氣,嘶聲道:“當,當心……張渺……他,他,有問題……”
  皮炎聽清了,迷惑了。但此刻,她沒有心思去考慮這句話里的含義。她滿腦子都在拼命回憶關于治療魔法的知識,口中念著蹩腳的療傷頌文,企圖用魔法來挽救哈羅因瀕死的性命。但,盡管她的魔法成功施展,哈羅因的生命力仍在飛快的流逝。看著對方奄奄一息的樣子,她的手腳俱軟,心中酸楚難當,淚如雨下。
  “皮炎……我,真的……好喜歡你……”哈羅因低低的說出最后幾個字。然后,他那映著滿天星輝的雙眼無力的閉上了。
  夜空依舊繁星點點,夏日甜香在風中彌漫著。只是,在奧斯帝國一個無名村鎮外的花叢之中,那朵絕世清美的曇花,悄然謝了。
  ****第六章《穿透歷史的悲愴》完****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6 07:22
第七章 七門徒之絕唱 第一節 天堂閃爍的星
更新時間2007-10-23 14:52:00  字數:0

 “敵軍夜襲!”
  幾聲高亢的叫喊劃破夜空。頃刻間,綏涇這座原本寧靜祥和的北方城市變得沸騰起來。
  幾道淡金色和淺藍色的光芒首先亮起,足以籠罩整個城市的超大型結界啟動了。在柔和的魔法光芒下,城中的各個兵種開始有條不紊的運作。
  弓箭手和近戰步兵迅速在城墻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手中的兵器寒光閃閃。幾處用于遠程打擊的投彈車和火焰炮旁,術士正在飛快的計算著射擊的最佳角度和距離。稍往里,魔法師和煉金術士擎著各自的裝備,每張臉都透著嚴肅認真。民夫忙碌的穿梭在物資集散地和墻頭之間,毫無怨言的被幾個后勤小官呼來喝去。城中安睡的人們紛紛起身,緊張關注著周圍的一切動靜。整個城市都表現得忙而不亂,很顯然,這里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遇夜襲了。
  城中一處鑲有金邊的帳篷里,參謀們圍著桌上的幾張紙在討論著什么。在一派身著深色制服的男士之中,有一位身材嬌小、眉眼英武的女子。她發言時語速極快,略帶幾分活潑勁兒,和此處的肅然氣氛格格不入。在她說話的時候,周圍的參謀們都極認真的聽著,絲毫不敢因為她的女子身份而露出不屑或不耐的神情。這是嗩吶,目前以情報官的身份活躍于炎雍帝國軍中。
  “綜合這些情報,我認為此次夜襲只是個幌子!敵軍想借攻城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而真實目的應該是主將!”嗩吶肯定的說,“換句話說,他們想對公主不利!”
  “你是說刺殺?”有人提出疑問,“可是城中那么大,敵軍如何能確定公主殿下的確切位置?”
  “敵軍之中有精神魔法師。”角落處,一個有些邋遢的青年插嘴道,“用精神魔法找人最方便了。”
  “羅霖老師,那些精神魔法師就麻煩你了。”嗩吶沖著角落的青年點點頭,“千萬別讓他們探察到公主的所在。”
  大病初愈的羅霖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頭很足。他笑著一咧嘴:“包在我身上!咦,她怎么到這里……”他的話還沒說完,門氈被人一把掀開,一個挺拔俊秀的身影走了進來。來人穿著一身簡樸至極的黑色鎧甲,精神奕奕的黑色短發和過分白皙的冷俏玉顏昭示了她的身份。帳篷里的人立即行了一個最高禮節:“公主殿下!”
  “情報官!”劉盈冷聲道,“你來!”
  “是,公主殿下!”嗩吶恭恭敬敬的回答,跟著對方走出帳篷,引得四周的參謀們好一陣艷羨。公主對于情報官的器重是眾所周知的。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同窗好友、共處兩年呢!不過,沒人覺察到,那位情報官正低著頭猛噘嘴,一臉的不滿。帳篷內,羅霖一聳肩,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那處角落。
  “喂,劉盈,你沒事別到處亂跑!”嗩吶見護衛離她倆稍遠,便再也沒有方才的恭敬口氣,不僅直呼對方姓名,還一連聲的抱怨道,“這次攻城應該是雷斯那邊知道你來了,想把你解決了好一勞永逸。你現在可是炎雍的主心骨,民眾心中的救世主,重要得很!殺了你就等于把炎雍送入內亂,值著呢!說不定雷斯的殺手這會兒已經到了城里呢!你還到處亂跑,這不是給大家添亂嘛!”
  劉盈完全不理會她的喋喋不休,徑直說道:“剛剛從雍都來了一條消息,你要不要聽?”
  嗩吶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顫聲道:“莫非是……皮炎她們的消息?!”
  劉盈微微頷首,右手遞過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皮炎寫來的,你自己看吧。”
  嗩吶一目十行看完了皮炎的信,雙手一合,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太好了!豬豬被治好了!她們從桃源三角洲回來了!那……她們現在在哪里?”
  劉盈偏偏頭,扔過一個盒子:“這就是皮炎信上說的風界盒,你可以和她們聯系。”
  嗩吶興奮的把那個巴掌大小的木頭疙瘩擎到手里,按照信里寫的用法輸入一絲冥想力。就在她嘟囔著“快點快點”的時候,墨黑的夜空中突然劃過幾道火紅的飛彈,敵軍開始攻城了。
  “該死的雷斯人!”嗩吶氣乎乎的嚷道,“這么重要的時刻,竟然打擾我!”
  劉盈清冷的嗓音隨即響起:“打完仗再聯系她們吧!反正,知道她們無恙,這就夠了。”說到這里,盡管她的神色一如以往的冷若冰霜,但眸子中的暖意和歡喜卻是掩蓋不住的。
  “要打仗?我也參加!”一頭碩大無比的紅色巨龍突兀的出現在劉盈身邊,嚇得四周的護衛士兵手腳皆酥,連武器都險些拿不住。
  “這就是費爾斯。”劉盈指指一副急不可耐模樣的火龍,“皮炎信上提到的那頭五階火系巨龍。”
  見巨龍是友非敵,周圍如臨大敵的士兵都放松下來。嗩吶吃了一驚后,笑容重新浮上臉龐,笑嘻嘻的和巨龍打著招呼。至于費爾斯,它涎著臉把嗩吶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頓時樂滋滋的——皮炎給自己推薦的這兩位準主人真是上佳水平,一個是冰山俏佳人,一個是活力美少女,自己有福了!想到這里,它“嘿嘿”傻笑起來。
  “當心!”黑暗的角落里,羅霖陡然一聲大喝。手中一股火線激射出去,直直擊向不遠處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兵。
  “蓬!”火焰重重砸在突然出現的魔法護盾上,濺起若干火星。一個陰狠的聲音回蕩在夜空:“羅霖,是我小瞧了你!咱們下回再分個高下!”
  “刺客!”周圍的護衛大叫起來,但那個小兵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羅霖老師,這是怎么回事?”嗩吶還沒反應過來,一次針對劉盈的刺殺已經被消弭于無形。
  “雷斯帝國真舍得出錢!”羅霖苦笑著搖搖頭,“剛才那位可是大陸排名第一的殺手,號稱‘古武殺神’的撒魯!”
  嗩吶眼珠轉了轉,關于撒魯的情報登時浮現在腦中。據說這位十年前就名動大陸的第一殺手是魔武雙修,是空間瞬移的高手,也是位精神系的大魔法師。只看他不聲不響就潛伏到劉盈的近衛軍中就可明白他的本事。若不是羅霖在此,恐怕大伙要到他出手后才能發覺他的身份。
  “大陸上的大魔法師現今一共不到十名,精神系的便只有撒魯一人。”羅霖微蹙眉頭說道,“撇開皮炎不提,他的精神魔法足以傲視全大陸,剛才連我也差點兒著道!幸虧公主剛剛放出了巨龍,在那個瞬間他太過震驚以至于露出了一小絲精神波動,讓我發覺了。撒魯以前和我曾經打過一架,所以我記得他的精神波動……”
  “唔!還好老師認識他,不然……”嗩吶后怕的拍拍胸口,“還好有頭巨龍在這里,不然那個撒魯也不會馬上就撤走。幸好幸好!這次我們算是被皮炎救了一次!”
  劉盈還是那副老樣子,即使險些被刺,仍然神色未變、波瀾不驚。但她身邊的費爾斯一聲憤怒的長吟,虎視眈眈的環顧周圍,企圖找出還有哪些人是可能的刺客。沒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會有殺手存在!費爾斯覺得巨龍的威嚴受到了挑戰,它怒火滿熾,恨不得把方才那人抓住撕成碎片!
  近侍和近衛軍的首領們紛紛趕了回來,七嘴八舌的勸著:“公主殿下!請回到雍都吧!請您不要親身犯險!”劉盈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回首對嗩吶說:“你若安排好了手頭工作,隨我一道回去吧。”
  “那是自然。”嗩吶笑了笑,“我是一定要回雍都去迎接那幾個家伙的!反正……這里的魔法傳送陣都設好了,要回來快得很!”
  “還有我呢!”羅霖溫和的笑笑,眼里全是掛念,“真想趕快看看,皮炎的精神魔法如今上升到什么境界了!”
  ……
  被導師心心念念惦記著的皮炎此刻完全沒有最高階精神魔法師應有的樣子。在妮妮的幫助下埋葬了哈羅因以后,已經悲痛到麻木的她正蜷曲著身子,在奧斯帝國的一處荒山上昏昏沉沉的歪躺著。
  她背靠山石壁,在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見到哈羅因那消瘦的身影越走越近。看到小哈依舊是一頭亂糟糟的淺發和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她欣喜若狂,伸出手迎上去。卻見哈羅因胸前突現碗口大的血洞,鮮血淋漓,面目猙獰。她登時驚醒,才知是睡夢之中,頓時心如刀絞,潸然淚下。
  “真的好痛……”皮炎帶著淚光輕喃道,“小哈,你那時……胸口是不是也這般痛……為什么啊……小哈,死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啊。”
  夜依然沒有過去。繁星點點,似乎在親切的朝她眨著眼睛。就像哈羅因死前那雙盈滿星輝的眼睛,那么亮,那么溫暖……
  和哈羅因共同經歷過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這個路癡、敗家子和闖禍精,是怎么和自己成為朋友的呢?也許,因為她和他很相似,都有著滿不在乎的外在和敏感柔軟的內心,都是坦率真誠、直言不諱、大大咧咧的人,都很喜歡熱鬧、喜歡開玩笑。他幫過她,救過她,都不止一次。一路行來,他總是嘴上嚷個不休,行事上卻細心體貼。
  從在那個強盜山寨相遇起,從在布費帝國一起當傭兵開始,他們就一起同甘苦共患難。在布費國同品美食、在長蛇谷抵抗魔狼、在鷥鷺堡營救越加、在無季城晚會解圍、在復活島面對巫妖……即使在他失去這段記憶以后,在他以為自己是敵人以后,他仍然救過自己。想起保羅城祭典上的再次相遇,他那滿頭插花的可笑模樣……布勒哲尋寶時,他幫助自己擺脫了“黑寡婦”的糾纏……西頓城外的黑店中,他救出了被迷暈待宰的自己……到他義無反顧的陪伴自己走入“死亡地帶”……再到最后那朵絢爛刺目的血色之花……
  為什么,他和她剛成為真正的朋友就注定永遠分離。“我喜歡你……”他最后的聲音時刻響在她的耳邊,久久不散。皮炎撐著頭望著夜空,那里的兩顆星星靠得多么近啊!但她知道,其實它們之間相隔了非常遠非常遠的距離,遠到無法衡量。就像生和死之間的距離,那么遙遠,那么冰冷。
  她低下頭,輕輕從懷中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物件,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它,眼中盡是痛悔和傷心。那在星空下散發著盈盈白光的小小冰花正是湛藍大陸上的最后一朵冰月曇。由于她在給救助豬豬的那朵冰月曇解封時耗盡精神力,剩下的這朵冰月曇就在封印狀態下被巨龍用堅冰凍起,放在空間戒指里。等到哈羅因奄奄一息的時候,任她身有世間最好的起死回生之藥,沒有精神力去解封冰月曇的她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
  “如果我還有精神力……”這種念頭已經在她腦中盤旋了千萬次,每次都加深她的悔恨,“如果我還有精神力……我就能察覺賽奇的心思異動!如果我還有精神力……我就能解封冰月曇救回小哈!”
  心石和靈魂女神都曾經提醒過她,不能太依賴精神力和精神魔法,否則會走入誤區。果然,她們的話又一次印證了——在失去精神力以后,自己徹底淪為廢人,還賠上了哈羅因的性命。想到這里,她的心里更加難過:沒有了最大的保障——精神力,我還能借助什么力量去保護大家呢……
  “靈魂的力量!我的主人。”溫柔的女聲總在皮炎最痛苦最迷茫最失意的時候響起,心石不折不扣的完成著引導主人成神的任務,“只要你完全掌握靈魂寶典,就能依靠自身本源的力量,而不是外在精神力和冥想力。精神力雖然很重要,但是自身本源的力量更重要,那就是靈魂的力量。如果沒有堅韌的靈魂,就算有再強的精神力,也發揮不了太大作用。”
  心石開始為主人講解起得自老烏龜的學習筆記。皮炎硬撐起虛弱不堪的身子,盤膝而坐,聚精會神的聽著,全身心都投入到對靈魂寶典的參透中去。哈羅因這個慘痛的教訓終于讓她的心中升騰起無比的渴望——我要擁有連神明都懼怕的力量!我想成為新一代的靈魂女神!在她的心靈深處,還暗暗藏著一個不敢說出來的念頭——昔日靈魂女神號稱連神明都能復活。那么,如果自己學會靈魂魔法,哈羅因他,會不會回來?
  懷揣著這個如玻璃杯一般美好卻易碎的夢想,她沉浸到心石的話語之中:“……那么首先,請從鎮魂曲、安魂曲和滅魂曲開始……”
  等普拉客帶著毛毛球,在匯合豬豬和宋槐以后趕到皮炎所在的山洞時,皮炎進入冥想狀態整整一天一夜。在這短短的二十多小時里,她已是魂消形瘦,憔悴不堪,有些不成人形了。大驚失色的眾人在聽聞哈羅因身死的消息后都是悲痛不已,對巫妖恨之入骨。見皮炎搖搖晃晃的模樣太過嚇人,其他人都萬般擔心。
  “我沒事。”皮炎倒是微笑著安慰同伴,“以前身體太壯了,總想著瘦一點好,天天跟著劉盈跑步練武。現在可好,不用受劉盈的虐待就自然瘦下來了,我真是求之不得啊!”
  其他人知道她心里難過之極,面上還要擺出一副往常時的模樣,各個心酸。毛毛球想起平日里和哈羅因嘻笑打鬧的時光,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掉落。
  “大家快走吧。”皮炎別過臉,悄悄擦去臉上的淚痕,“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我們回家。”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6 07:22
第二節 情報官的分析
更新時間2007-10-25 3:00:00  字數:0

 炎雍帝國紀年五百四十三年七月,皮炎一行人回到了闊別半年的雍都。這是湛藍大陸第一支安全往返于桃源三角洲的冒險者隊伍,在后世的歷史記錄中必將留下濃重的一筆。但各位當事人完全不關心這所謂的“創造歷史的旅途”,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終于回家了。
  劉盈和嗩吶專程從前線返回,在雍都帝國大學里等候自己的室友。在醫院里幫忙救治傷兵的花花擱下手頭的工作,趕來迎接好久不見的同伴。可惜,原本應該溢滿歡樂氣氛的舊友重逢場面,因為哈羅因的死亡和越加、張渺的下落不明而變得分外沉重。
  雖然知道大家的情緒都不高,但再悲傷、再難以啟齒的話題也要有人提及。在沉默片刻后,嗩吶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那個……呃,你們說,越加和張渺……會不會還留在桃源三角洲?”
  “從理論上來講,不會。”皮炎微微搖頭,“如果他們還在桃源,我們用風界盒應該能聯系上他們。”
  “那……”嗩吶的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就是不敢說出“他們是不是出事了”之類的話。
  “花花,幫忙設置幾個結界吧!我有話對大家說。”皮炎疲憊的嘆了一口氣,“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想隱瞞什么了。我知道的一切,經歷的一切,統統告訴大家吧。”
  從新生賽的第一次昏迷開始,到進入魂珠見到靈魂女神為止,皮炎原原本本把萬年前的真相和自己那詭異的身份講了出來。而先前從小胖口中獲知的門徒陰謀,還有光明神的復仇心思,她也理順了頭緒,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末了,她苦笑著說道:“弒神家族要殺我也沒錯,他們本就是由巫妖成立的、專門在大陸上抹殺神族痕跡的組織。我這個和神族關系不清不楚的家伙,的確是他們的消滅對象。”說到這里,她又想起賽奇的突然發難。也許,他從什么渠道獲知了自己那“靈魂女神繼承者”的身份,所以才改變態度,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吧?一念及此,她的心又揪得好痛:終究還是我害死了小哈啊……
  意識到自己的眼淚又有決堤泛濫的趨勢,皮炎連忙轉移了話題,說起巨龍、黑貓、狩獵者、魔炎貓、幽靈部落等上古魔獸的身份來。毛毛球聽得吃驚極了,趕緊把暗影召喚出來,一把拎起它,難以置信的問道:“這個懶鬼色鬼兼吹牛大王,是上古時代黑暗神的寵獸?巨龍和魔炎貓的后代?天哪!它有這么厲害嗎?”
  “它厲害著呢!光想想它能對心靈相通的你隱瞞那么多事情就能知道它的厲害了!喏,上次你中了詛咒魔法,是它發覺的。這次治療豬豬的方法,也是它告訴我的!”皮炎淡淡說道,“暗影,你說說看,張渺和越加可能發生什么事情了?”
  雖然暗影沒聽到先前皮炎的發言,不過一看周圍的目光它就馬上明白自己身份曝光了。當下,黑貓的神情變得越發諂媚恭順,四個小爪子抱成一團,老老實實回答道:“在獄初島大家遇上的那個龍卷風……應該是個空間風洞。被卷入空間風洞的人將會在一瞬間被傳送到未知的空間位面。這次你們的運氣不錯,都被傳送回了湛藍大陸。而越加和張渺……八成是傳送到其他空間去了。”
  眾人聽完,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只能面面相覷。這一刻,皮炎的心更加刺痛。她強忍著心痛,言簡意賅的問道:“解決辦法?”
  黑貓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回答:“目前我們只能等待……等著他們自己回來。”
  房間里頃刻間變得極靜。大家心底都很明白——從不知何處的異空間里破碎虛空而回,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劉盈清冷空靈的聲音打破了房內的沉默:“我預感到,他們會回來的。”
  皮炎抬起紅通通的雙眼,凝視著劉盈那明亮堅定的雙眸,心中忽然升騰起希望。對,他們會回來!劉盈是預言魔法師,她的感覺,決不會錯!
  因為劉盈的話而憑添幾分信心的眾人,轉而討論起發生在皮炎身上的那些匪夷所思之事。越加和張渺的事情,她們無能為力,只能默默祈禱。而眼前的當務之急,是皮炎那和靈魂女神糾纏不清的關系。
  “那個,可以這樣理解嗎——你是神族后裔?所以靈魂女神選定你做繼承者?”
  “后裔?應該不是吧。至于為什么我會被靈魂女神選中……唉,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種事就讓我碰上了!沒有原因,沒有源頭,就這么發生在我身上。真要給個答案,我也只能說——命運的安排——之類的鬼話。”
  “神族后裔?啊!”嗩吶突然叫喚起來,“先前的情報戰,原來真的和皮炎有關啊!搞不好就是弒神家族發起的!”
  “怎么回事?什么戰?”不止遠離大陸的幾人,就連花花也是一臉迷糊。
  嗩吶詳細解釋起來:“就在上周,也就是你們剛離開獄初島回到湛藍大陸的時候,情報部截獲匯總的各國情報中有條關于魔音使的消息。我調查以后發現,在傭兵工會、冒險者工會、地下組織這些暗勢力集中的地方,關于魔音使是上古神族遺族的謠言正甚囂塵上。因為這條消息實在有些荒謬,所以參謀部當時不以為意,就這么擱在一邊沒管。倒是我自個跟著關注了幾天,結果后來的發展真是大出我的意料。”
  “別賣關子!”豬豬著急的搖晃著嗩吶的胳膊,“快繼續講啊!”
  “接下來的幾天里,大陸上所有信息最靈通的地方都出現了好多關于魔音使的匪夷所思的傳聞。比如上古魔音使其實是神族和人類的私生子啦!魔音使其實是創世神的私生子啦!魔音使其實是精靈和魔獸的私生子啦!最靠譜的一個說法是,魔音使其實是黑暗神和靈魂女神的私生子,認為魔曲便是一種黑暗系和精神系的復合魔法……關于皮炎的說法就更多了:有說皮炎是騙子的,認為其實根本沒有什么魔曲的存在。有說皮炎其實就是撿到個上古魔音使的儲音裝備,自己根本不會魔曲的。這些還好,更過分的是說……皮炎是不死生物,在冥界學會魔曲偷跑到大陸上來的。還有說皮炎是異空間來的生物,并不是人類的。還有說皮炎其實不是人,而是人造生物的……總之,什么亂七八糟的說法都有。你們說,這其中是不是有問題?”
  豬豬眨巴著眼睛問道:“這……有什么問題?不都是胡說八道的謠言嗎?”
  “當然不一樣。要說開始的消息可能是弒神家族散布出來,令皮炎成為眾矢之的的招數。那后來的那些傳聞顯然是有人要保護皮炎而故意為之。”
  “沒懂!”
  “哎,我問你,一片葉子藏在什么地方最保險?”
  “啊?”豬豬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弄暈了。
  嗩吶搖搖頭,飛快的說:“當然是藏在樹林里了!因為周圍都是葉子!對于那些傳聞,其實道理也是一樣的!那要想消除先前那個消息給皮炎帶來的負面影響,自然就是把那個消息放在一堆謠言里,令得大家都不相信它咯!這樣,通過許許多多匪夷所思的傳聞,把最接近事實真相的消息給掩蓋起來了!這個可是我們進行情報戰的一種方法!一般來說,這么快就出現類似情報戰的應對方法,肯定是什么勢力在暗中策劃、組織的!”
  “那會是什么勢力呢?”毛毛球皺起眉,努力思考著,“現在大陸各國的官方勢力不會介入這種事情。地下的暗勢力嘛,除了弒神家族外我還真想不出哪個組織有這么大的本事,在幾天內就能在全大陸讓流言滿天飛……”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件事應該是光明神的門徒所為。”皮炎咬牙道,“他們似乎很喜歡保護我……”
  “對!我也覺得是。”嗩吶大點其頭,“知道皮炎身份有異的,滿大陸也找不出幾個人。我們這么分析吧,人類幾乎不可能知道皮炎的身份,而神族肯定是知道的。那么,現在存活的神族有哪些呢?光明神、黑暗神、冥王和冥后。而到目前為止出現在皮炎身邊的,只有代表光明神勢力的門徒和代表冥王勢力的巫妖。從種種跡象看來,后者一心致皮炎于死地,前者則是要保護她。”
  嗩吶擺出當情報官時的模樣,滔滔不絕的說:“我們再換個角度想想,為什么光明神的門徒要保護皮炎?按照剛才皮炎講的,那個潛伏在死胖子身上的門徒,寧可耗盡冥想力也要救下皮炎。那個名為麗麗絲的門徒,寧可自己重傷乃至送命,也要避免皮炎受損。甚至連魔炎貓也不肯對皮炎動手了!他們都口口聲聲說是主人的命令!那么,作為要報復人類、血洗大陸的光明神,他干嗎要巴巴的護著皮炎?”
  “莫非光明神苦戀靈魂女神?所以要保護她的繼承者?”豬豬腦中的浪漫細胞在作祟,“即使是殺人如麻、冷血殘酷的光明神,也會有心儀的對象吧?”
  “笨蛋!”嗩吶沒好氣的剜了她一眼,“真要這樣,萬年前光明神就不會那樣對待靈魂女神!人神大戰也就不可能發生了!”
  “切!說不定他是因愛成恨,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呢!”豬豬聳聳肩,“他嫉妒那個得到靈魂女神芳心的黑暗神,所以處處和他作對!他痛恨那個不肯接受自己情義的靈魂女神,所以總是折磨她!但在靈魂女神死后,他又后悔了,失去至愛的滋味不好受啊!所以他極力保護今生的靈魂女神,就是皮炎啦!”
  “別胡說八道!”嗩吶呵斥道,“你當光明神是情圣啊?按照他的性格,他要是真喜歡皮炎,早在解封之日就把皮炎搶走了!怎么會讓皮炎一邊經歷著種種事端,一邊讓門徒暗中保護她的安全?照我的分析,他一定是要從皮炎身上得到什么好處!所以才會傾盡全力去保護她的安全!哼,沒有利益的事情,他才不會去做呢!難道你不覺得,他做的那些事情,就像是暗中覬覦著什么東西……不過那樣東西目前正在成長,他為了不打擾這個過程,就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它。只要等到那樣東西變成可口的果實,他就會一把采摘了下來!”
  不得不說,嗩吶盡管年紀小小,對于人情世故、人心冷暖,看的通徹程度已經比同齡人強上許多了。而對于光明神的真實目的,她也很難得的猜中了七七八八。
  皮炎想著光明神在萬年前的手段,想著費爾斯曾說過光明神格已然破碎的事實,想著靈魂女神的囑咐——不要去隱藏著記憶碎片的最后兩處所在。她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叫了起來:“我明白了,他想要的是靈魂女神的神格!”
  “嗯?”大家都望向她,聽她激動的說道:“在魂珠里,我曾經看到萬年前最后一戰的片斷。雖然我沒能看到結局,但當時光明神和智慧女神在研究剝離神格的魔法陣,這是勿庸置疑的!或許……他們最終成功了,光明神手中掌握了奪取神格的方法!在‘末日浩劫’中,光明神自己的神格已經破碎了,但他的力量并沒有減弱!那么可能的解釋就是他奪取了其他神明的神格!而我……靈魂女神的神格是早就被她自己破碎掉的。她將碎片放在七個不同的地方,等待我去發現。但在魂珠里靈魂女神卻讓我不要去收集剩下的碎片,這是為什么呢,是不是她害怕一旦我收集到完整的神格,光明神就會將之搶了去?”
  “有道理!”嗩吶拍著皮炎的肩頭,“不管怎么說,那光明神總不是好東西!他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必須萬分戒備的對象!”
  聽見嗩吶這么說,皮炎不安起來:“我把這些秘密告訴你們,并不是想讓你們參與其中……我只是想提醒你們,可能會有非常可怕的力量對你們不利……”
  “我們明白的。”花花淺淺笑著,“但你也要明白,不管我們是否知道這些秘密,我們都是被緊緊拴在一起的同伴和戰友。你以為,那些想要對付你的神明,會不利用我們這些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嗎?既然如此,我們只能共同面對這些……可怕的力量。”
  “而且,門徒是現在大陸戰亂紛爭的源頭,挑起大陸戰爭的幕后黑手!”嗩吶恨恨道,“就憑這個,我們也不能放過他們!”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從軍的她見識了太多的鮮血和死亡……戰場上的殘酷景象令得這個曾無憂無慮、活潑愛鬧的女孩子,心中多了憤怒和仇恨,也多了果敢和堅定。
  劉盈突兀的插話道:“皮炎,你的父母和妹妹都在皇宮。”
  皮炎一愣,原來她早就接來了自己的親人。心中有股暖流在緩緩流淌,皮炎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
  “對了,現在有個很好的打擊目標,大家要不要行動?”嗩吶把拳頭捏得“嘎崩嘎崩”直作響,陰陰笑著說,“既然那些門徒要保護皮炎,那些巫妖要殺掉皮炎,那我們應該選個好舞臺,讓他們斗得更激烈些!”
  “下周,炎雍官方將派出一支代表團,前去亙麥共和國商議聯合對抗雷斯侵略的事宜。據情報部的匯報,亙麥那方暗定的官方談判代表,是現任總統的外甥,一個頗有傲氣的胖子……”劉盈顯然很明白嗩吶的話中之意,冷冷說道,“老熟人出場了,這是個好機會。”
  原來他沒死啊!皮炎悵然想著——現在存在于那胖少爺體內的靈魂,到底是門徒還是真正的小胖呢?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7 12:06
第三節 亙麥國四人行
更新時間2007-10-26 7:54:00  字數:0

 “劉盈,要當心炎雍內部……”皮炎在臨行前留下的最后一席話是這樣的,“我懷疑雍都里也有門徒的存在。”
  劉盈仰頭望著載有使團代表的飛艇緩緩升空,心中既有慶幸又有擔憂。慶幸這一周來皮炎恢復了部分精神力,擔憂朋友們此去的安全。這次她們去和那個小胖打交道,雖有機遇,也是險關。不知道事情的發展能不能如眾人所愿,她這留守在雍都的人總是有些不安的。而皮炎留下的話更讓她心驚不已。盡管如此,她的臉色依舊鎮定冷然,波瀾不驚。
  個子長高了的精豆遠遠站著,憐惜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自從劉盈回到皇宮以后,這位煉金術系的高材生便輟學了。他花了大價錢、大功夫,在雍都躥上躥下,疏通了若干宮中關節,才得到擔任公主近衛的機會。劉盈雖然不能接受他的情義,卻也希望身邊多一些往日的朋友,所以對他接近自己的行動并沒反對和阻止。可是,這個小子明知道對方現在是公主,卻還用著當日那些蹩腳之極的泡妞方法,給雍都皇宮里的侍衛宮女們每天都增添著笑料。
  而劉盈身后,另一個擔任公主近衛職責的林替面露尷尬,臉色通紅。也許是劉盈故意為之,在這個場合里,身為第二近衛的他反而是離飛艇最近的一個人,近得能看清飛艇上每個人的神情!那些神情,無一例外,都是針對他的——充滿厭惡和鄙視的味道。
  身為效忠皇室的世家子弟,在冒家因為行刺事件而倒臺以后,他便毫不猶豫的甩掉了毛毛球。結果,這位冰武公主正式接過大權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請出冒家協助管理國內民政!而今天這場秘密送別會,他又不得不面對此次出使的團長——冒家千金!想著冒家的再次崛起和毛毛球的被重用,對上昔日女友那冷漠輕蔑的目光,林替的心中滿是苦澀。而看著不遠處謝楨和嗩吶相依相偎的戀人模樣,他又涌起一陣懊惱悔恨:若是自己當日也堅持一下,現在自己和毛毛球,也該是這般甜蜜的吧?但,世間沒有后悔藥賣。他只能頂著負心漢的名號,在公主若有似無的冷淡對待下、在眾人毫不掩飾的鄙夷眼神下,等待這件事的負面影響在時間的洗滌下慢慢的自然消失。
  ……
  由于大陸上的多數國家處在或戰火紛飛或動蕩不安的境地,又因為要躲開敵國的攔截和攻擊,炎雍帝國的飛艇幾經改道和轉航,終于在十來天后安全抵達大陸西北部的亙麥共和國。
  這次使團名義上是說兩國商議共敵雷斯的事宜,實際上是要和亙麥國簽訂技術轉讓和戰爭互助的秘密協議。炎雍帝國魔法昌盛,煉金術水平卻是一般;亙麥共和國煉金術強大,魔法卻是不夠看的。那雷斯帝國也是個魔法強國,尤其擅長冰系魔法。亙麥國的煉金術武器經常被其冰系魔法滲透破壞,不能發揮應有的威力。而炎雍雖然和雷斯帝國在魔法對抗上不落下風,但對付另一個侵略者——煉金術大國窩夷帝國——就十分吃力了。所以兩國都迫切需要對方的支持,來彌補自身的弱點。
  這是一場對于兩國來說都至關重要的談判,因而兩邊的代表團里匯集了外交、技術、內政、律法、情報等方面的頂尖人才。比起那些經驗豐富、能力出眾的團員來說,兩邊的代表團團長都顯得太過幼稚單薄了些。不過本來眾人也沒指望各自的團長能發揮什么作用,只是要借重他們的身份而已。亙麥那邊的小胖,出身名門,母系又是國內最大的貴族世家,還是現任總統唯一的子侄輩人物。就身份上來說,是當之無愧的上層代表。而炎雍這邊的毛毛球,是大名鼎鼎的冒家千金,又是無可置疑的公主親信,集合權臣和皇室的委任于一身。放眼整個炎雍帝國,還真找不出一個像她這般既能代表炎雍上層意見、又能平衡內部勢力的代表來。也許正因為此,即便毛毛球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祖父以后,外表粗獷內在狡猾的老頭子只丟下一句話——“我不管其他!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親孫女!冒家唯一的千金小姐!”——這樣的表態倒也讓毛毛球放下了忐忑好久的心。
  隨同毛毛球一起到達亙麥的,除去各部專業人才以外,還有皮炎、花花和豬豬。金篤和宋槐也在那專業人才的行列,作為國內煉金術最優秀的年輕人,他們的入選合情合理。在一系列接待會、歡迎會、介紹會……以后,談判終于開始了。看著團員們緊張的忙碌著,表面上無所事事的毛毛球帶著三個室友溜出了外事賓館,去尋找一個足以引起轟動的鬧事地點。
  “那個死胖子果然有問題呢!”豬豬見四周無人,低聲嘀咕道,“除了最開始迎接使團的時候露了一下面,其余的歡迎宴會他一直沒有出現!就沖他這樣躲開我們,一定有問題!”
  “現在還不能確定呢!”皮炎也低聲回答,“可惜我只是遠遠望了他一眼,這樣可沒法確認他體內的靈魂到底是本人還是門徒。”
  “不過,如果我們在亙麥出事的話,作為代表團長,他是一定要親自出面的。”毛毛球笑嘻嘻的說,“這種外事慣例會逼著他來找我們,即使是病遁也不行!況且,我們還要借機給弒神家族的探子們打個招呼呀!”
  “那你們說,這里什么地方最熱鬧?”
  “賭場……”
  “商業街……”
  “酒吧……”
  “紅燈區……”
  “寶貝,你不能去那種地方!”普拉客突然出現,嚇了其他人一大跳。毛毛球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去哪里,關你什么事情!”
  “不許不許!”普拉客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我純潔可愛的寶貝,去了那里會被玷污的!”
  “喂,死老頭,你敢跟蹤我們?”豬豬氣沖沖的嚷道,“還偷聽我們的說話?”
  “我,我沒跟蹤你們!”普拉客見毛毛球臉色非常不好,立刻解釋道,“我只是在寶貝身上裝了一個警報觸發器。一旦有異常情況,我身上的警報就會響!剛才我就是聽到警告響了,才急忙趕到這里的。”
  “對,他剛才不在這里,而是幾秒前用空間魔法到達這里的。”皮炎證實他的說法,“雖然我的精神力沒完全恢復,但用來監視方圓五公里內的精神波動已經綽綽有余了。”
  “那個警報啥的又是什么東西?”毛毛球沒好氣的說,“你別在我身上亂裝東西!”
  “呃,是個語言過濾識別系統。”普拉客說到這個,來了精神,“喏,如果寶貝的周圍出現不好的詞匯,這個系統就會向我身上的警報器發射信號,我就會趕來了!”
  “什么不好的詞匯?”
  “一些罵人的話、帶臟字的話;一些不適合寶貝去的場所,比如賭場、妓院、紅燈區……”老頭子笑得那個賊啊,“一些不太應該的行為,比如打架、喝酒、抽煙……還有其他很多對你不利的詞匯……寶貝,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毛毛球徹底沒語言了,這位“爸爸”比她那冒家爸爸管得還多!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毛毛球最后只能無奈的說,“我們現在去吃飯,不會去賭場妓院的!”
  “那我就放心了。”普拉客頃刻間不見了。這老頭兒身為煉金術士,其他魔法一般般,空間魔法卻是出神入化得很。以前他在桃源三角洲時無法施展空間魔法。現在回了大陸,他倒是一步路都不肯走,統統用空間魔法代步了。
  “要不就去那里吧!”花花朝著前頭一座裝潢華貴的大樓一指,“千鶴閣”三個字正在霓虹燈的映襯下閃閃發光。
  “哈,這是一家窩夷風格的飯店!”毛毛球點點頭,“我們就去這家!”
  看得出,這是一家專為各國上層人物提供服務的飯店。其內部裝飾的奢華程度,比起亙麥的總統府都不遑多讓。
  “這也沒什么,窩夷國的人就喜歡在屋里弄滿金啊玉啊的東西。”毛毛球略帶鄙夷的對同伴輕語,“我在窩夷國游學的時候,進過他們的皇宮,那叫一個奢靡啊!”
  花花微微嘆氣道:“窩夷國盛產金銀,財力傲視大陸。要不是這樣,他們一個小小的島國,哪來那么多錢大力發展煉金術?”
  說到這個,四女都有幾分不爽。窩夷國若不是有著大陸最多的金銀礦產,滋養了一幫驕橫狂妄的侵略狂,怎么會如此輕易就被門徒操縱,悍然發動對全大陸的戰爭?若不是他們的充沛財力支撐起強大武力,現在又怎么會打得炎雍帝國吃力叫苦呢?
  門口的侍者見著幾人衣著不俗,趕緊把她們往里間請。今日她們是來找事兒的,故意裝扮得嬌媚動人、艷光四射。在外面時都用頭巾面紗遮蓋,這會兒進了屋,她們展露真顏,又一路走一路調笑,嬌聲不斷,果然引得里間食客驚艷不已、頻頻顧首。尤其是毛毛球,她特特掩起自己的銀發,加上妝容艷麗,和平日乖巧淑婉的公眾形象大為不同。那些被她耀花眼的食客們一時之間哪想得到這是炎雍的使團團長。不少人看得手中的刀叉碗筷都掉了,個個垂涎三尺,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
  待得幾人被迎到上等的精舍小間開始點菜之時,飯店里來了極品美女的消息已經像長了翅膀一般傳遍全樓。且不說那些得知消息、心癢難耐的權貴子弟、少爺少主們在打什么主意,單就那幾個侍立在門邊的侍者都被毛毛球的嬌笑弄得心里酥麻不止,手腳都發軟了。
  打發走了侍者,皮炎搖頭道:“真是小魔女出手,麻你沒商量啊!毛毛球,你厲害!”
  “既然來了,先點菜吃上。”毛毛球吃吃笑著,“反正一會兒鬧起來我們不用付帳的,現在多點幾個貴菜,吃它窩夷的白食!”
  “哈哈,這個主意好!”豬豬拿過菜單,邊看邊念,“耶,這里有紫金醬雞!原味還是麻辣呢……”
  話音剛落,普拉客的身影又出現了。
  “喂,你有完沒完?”毛毛球不樂意了,“我們這次又沒說什么不好的話,你怎么又來了!”
  “剛剛警報器響了的!”老頭兒脖子一梗,“語言過濾識別系統顯示,你們剛剛說‘妓院’了!”
  幾人回憶再三,還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說“妓院”二字了。過了半晌,花花突然抿嘴一笑,輕聲說:“老爺子,這次你的那什么系統可是犯錯了。剛才豬豬說的是——紫金醬雞,原味還是麻辣……”
  毛毛球也反應過來,不禁笑起來:“哈,原來是醬雞和原味……湊在一起就成妓院了!哼,這是什么破系統啊!就這樣你也好意思號稱煉金術大師?”
  普拉客臉上訕訕,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法,誰叫我關心太過,技術還不夠成熟的東西就迫不及待用上了!”
  “老頭兒,按你這樣想法,毛毛球干脆不說話算了!”豬豬陰陽怪氣的說,“這樣她肯定不會說什么不好的詞匯了!或者,我們都當啞巴,再也不許說話,那您老可就放心了!”
  普拉客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被幾個丫頭嘲諷得再也待不下去,討好了毛毛球幾句就趕緊溜了。
  他剛走不久,精舍小間的門口傳來一陣喧嘩。有人在高聲叫著:“怎么,我要請幾位漂亮小姐喝杯酒也不行啊?”
  “就你那身份,還好意思來這里?”另一人譏誚道,“這里可不是窩夷國,你一個小小的商人之子,還敢這么大口氣對我說話?”
  來了!屋內的四人互相看看,擠眉弄眼的坐好,笑吟吟的等著那些好色的家伙們上門。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7 12:06
第四節 危險的美人們
更新時間2007-10-29 13:33:00  字數:0

 不多時,精舍門口已經聚了好些人,都是沖著屋內的美人兒來的。有些人想進屋搭訕,有些人來看熱鬧,還有些人是心懷叵測……可是,他們擠擠挨挨在舍外鬧個沒停,就是沒人敢第一個伸手拉開那薄薄的精舍紙門。
  那紙糊的破門既不隔音,也不擋光,外面晃來晃去的人影和吵吵嚷嚷的聲音弄得豬豬很火大。尤其是,吵了半天,也沒見那些人打起來或是闖進來,實在需要精舍內的女生們添加一把火才行。于是,豬豬很不耐煩的一把拉開精舍的紙門,顯露她那標志性的火爆脾氣:“沒禮貌的家伙,在這里吵什么吵!別打擾我們吃飯!”
  精舍外頭或斗嘴或觀望的一眾人等被這聲中氣十足卻又嬌媚動聽的呵斥所震撼,齊齊向里間望了過去,精舍里的景象頓時一覽無遺。最靠門邊的發話者,是一個有著夢幻般紫發的嬌小少女。盡管她滿臉怒氣,那份動人心魄的美麗容貌不但沒有損耗半分,反而更增加了她明媚照人、生機勃勃的活力。另一邊,是位溫雅婉約、眉目如畫的女子。她有著東方古典美人的幽靜素雅,舉手投足間儀態萬千,和著夏日的微微甜香,叫人心醉神迷。最里間,就是那位傳聞中最漂亮的美人兒。她那毫無瑕疵的俏顏和艷麗炫目的妝扮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整個人美艷不可方物。此刻她正慵懶的斜靠在軟榻邊,巧笑倩兮的對著桌邊同伴打趣,好個說不出道不明的萬種風情。
  簇在門外的男人們到了此時,個個只覺口干舌燥,心頭像是有只手在不停撓著,叫人癢得難受。聚在精舍外頭的食客里,亙麥人和窩夷人差不多一半一半。比起內心齷齪、偷窺成風的窩夷人,亙麥男子要直爽霸道得多。當下就有好幾個亙麥貴族子弟上前,邀請毛毛球等人去他們的精舍。
  “你們那邊有什么好?還不是和我們這里一樣的!”毛毛球眨眼間就換了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俏生生的嬌嗔道,“憑什么叫我們過去?”
  毛毛球不愧是變臉一流、演技第一的小魔女。方才的嬌艷性感已經夠吸引人了,這時候她又擺出清純無敵的姿態,所謂天使與魔鬼的混合體也不外如此。那幾個問話的貴族子弟,個個迷得神魂顛倒,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不說話,后邊馬上有人擠了過來,殷勤的說:“幾位美麗的小姐,與其在這普通精舍里浪費一晚上,不如移駕到我那邊去!我的精舍小間可是這千鶴閣里的頂級房間,里面最出名的就是來自琺瑯國藝術大師的作品——千鳳圖!整個房間都雕滿了各式各樣的鳳凰,絢麗奪目、華美無比!嘖嘖,那畫梁上的鳳凰,雕刻得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樣!據說有緣的人還能看到鳳凰的眼神流轉、展翅高飛呢!難道你們不想去欣賞一下嗎?”
  這人說得天花亂墜、口水四濺,先前那幾個貴族子弟不干了。這人是窩夷國的一名富商之子,雖然家族財力排不到本國的前十,放在國外也算是冠絕亙麥了。他包得起最昂貴的頂級精舍,卻改不了商人出身的低下地位。再加上幾個月前窩夷國向大陸宣戰時,亙麥國也在其中。那些貴族子弟見一個窩夷外人、低賤商人敢搶他們心目中的美人兒,當即就怒氣難抑。有人立刻翻臉,用力推開那商人之子,惡狠狠道:“下等的窩夷豬,滾開!別拿你的臭錢熏壞了這些小姐們!”
  那商人之子在本國便是驕橫慣了的人物,現在美女當前,他哪能向那些貴族子弟低頭認輸?當場也冷哼一聲:“貴族便了不起么?一群只知道吃喝嫖賭的東西!”隨即向著屋內的幾人諂笑道:“美麗的小姐們,那些人花心得很,專喜歡哄騙小姑娘,你們可別上他們的當。”
  毛毛球吃吃笑了起來,點點頭,依然用天真可愛的口氣說道:“嗯,嗯,我最討厭花心的男人了!”
  幾個貴族子弟急了,辯解著:“請別聽那人胡說!我等一向信奉愛情必須忠貞……”話還沒說完,商人之子就譏諷道:“方才我還見到好幾個舞女進出你們的精舍,這也算忠貞?”
  “舞女?”毛毛球狐疑的問,“吃飯時請舞女去跳跳舞助興,和忠貞沒關系吧?”
  “小姐你真是太單純了!”商人之子得意洋洋的說,“亙麥的舞女就是妓……”
  “砰!”一個碩大的拳頭擊在商人之子的頭上,把他沒說完的話打斷了。眼見那人口吐白沫暈倒在地,他的隨從武士發了一聲喊,沖著打人的那個貴族子弟撲將過去。很快,兩邊都有幫手加入,幾十個人就在精舍門口纏斗起來。
  毛毛球撇撇嘴,對近在咫尺的打斗視若無睹。豬豬氣鼓鼓的看著毫無技術含量的打架,口中喃喃著:“倒霉,我們點的菜還沒上呢!”花花溫和的笑笑,輕輕拉上紙門,再遞給豬豬一塊餐前點心。與和風細雨的精舍內部景象不同,外邊的打斗越來越激烈,肉搏變成短兵相接,地面很快就血跡斑斑了。
  聽著外間傳來的慘叫,花花有些不忍:“行了,這些都是小角色。皮炎,收手吧。”
  “我還沒使用精神魔法呢!”某個一直沒發話的人無辜的一聳肩,“亙麥人就是性烈沖動,沒等我施法,他們就自己打起來了!”
  ……
  第一撥打架完畢,等千鶴閣的侍從把身上掛彩的一眾人等扶走以后,精舍中幾人的艷名更加響亮了。不僅那些年輕的少爺們越發心癢難耐,就連幾個老成持重的貴族也坐不住了。很快,精舍門口又聚集了一堆人。只不過,這次的人身份更加貴重、為人更加沉穩。在如前一撥人那樣好一陣驚艷以后,他們顯得格外文質彬彬,不會像毛頭小伙那般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幾個莊重有禮的亙麥貴族上前行禮,介紹起自己來。幾個看上去比較倨傲的窩夷皇商也不甘示弱,一邊贊美幾人的美麗一邊夸耀自身的財力。他們雖然有些目中無人,行事卻是張持有度,顯然是不想在這里依靠口角和武力獲取美人的芳心。幾方人剛說了不到十句話,卻聽得一個清冷的聲音問道:“你們來這里想干什么?若要再打架就離遠點!別杵在這里打,壞了我們的胃口!”
  眾人循聲望去,這才注意到在光線最為黯淡的不起眼角落里,還有一個少女。不同于其他三人的艷光四射,這位躲藏在黑暗中的少女從頭到腳都裹在灰色長袍里,除眼睛以外不露出一絲玉顏。只是,自窗欞處投射進來的幾縷月光,把她那雙幽深凄清的眸子映得分外亮眼,隱隱帶著幾分楚楚動人的氣質。不知怎的,屋外的眾人立馬升起一股強烈的追求之念,對這看不清容貌的神秘少女生出濃厚的愛慕眷戀之情來。好些人的心中甚至覺得,若能摸摸這不知名少女的小手,便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皮炎看著一眾人癡迷的模樣,心中無奈——精神魅惑這種東西,她以前從來不會使用。現在她只是施放了千分之一的效用,那些人就跟丟了魂兒一般,看向她的目光叫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可是沒有辦法,若是她不這樣施放一個精神魔法,怎么能鬧出亂子來,又怎么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呢?
  果然,精舍門口的那些人眼光迷離,空氣中多了幾許躁動。毛毛球見機最快,輕言輕語的幾句挑撥,亙麥和窩夷兩派食客便橫眉冷對、劍拔弩張起來。眼見得兩派人又要打起來,皮炎突然微微抬頭,沖著天花板的方向冷哼了一聲。
  另一邊,在她的魔法剛剛見效時,“千鶴閣”最高層的房間里,一聲壓抑的低呼響起:“咦,居然是大范圍的群體施法!真是厲害啊!這種強度的精神魔法,全大陸沒幾個人能做到!”
  “嗯,那就真的是魔音使!”另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情報一點兒沒錯,她果然跟著冒家千金來了亙麥!”
  “哼,幾個臭丫頭想來這里搞事,那就成全她們!”又一個粗魯的聲音接著說,“她們把我們當白癡,以為稍稍改頭換面,我們認不出她們來!哼,既然她們自己送上門來,這可怪不得我們了!”
  陰惻惻的聲音得意的笑起來:“哈哈,要是我們在亙麥國內弄死了炎雍的使團代表……看亙麥怎么向炎雍交代!他們的談判必須進行不下去了!哈哈,這次我們可要為國家立個大功了!”
  “最好是先奸后殺……”粗魯的聲音笑得越發不堪,“那般美人兒,可不能浪費了……”
  裝有魔法結界裝備的密室中,淫蕩的笑聲頓時響成一片……
  不知道是皮炎等人運氣好,還是窩夷帝國運氣差,這座奢華的“千鶴閣”正是窩夷軍方在亙麥的一個秘密據點。毛毛球等人百般招搖的進入樓內,立刻引起了頂樓那幾個間諜的注意。皮炎沒想到,自己的故意現身,沒釣出弒神家族和門徒那樣的大魚,反倒是先釣了幾個小蝦米。不過對她來說,這些小蝦米也是很有價值的——尤其是在亙麥的地頭上,能弄掉窩夷國的釘子,真是意外之喜了。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7 12:06
第五節 熱鬧超乎想象
更新時間2007-10-30 4:02:00  字數:0

 “落葉掌!”
  “旋風腿!”
  “板磚!”
  “飛凳!”
  “大劈棺!”
  “小手段!”(注1)
  ……
  外間打得熱鬧,精舍里的四個人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只顧津津有味的吃著“千鶴閣”的招牌菜。等到她們吃飽喝足,等到外間的呼喝慘叫聲漸漸低了下去的時候,花花才裊裊娜娜的走到受傷流血的亙麥貴族身邊,使起療傷魔法來。
  先前打架的那撥人,不過是些紈?子弟,傷了就傷了。這會兒斗毆的人中,可有著亙麥國貨真價實的大貴族。炎雍正在和亙麥談判簽約,互賣武器技術,真把亙麥的貴族得罪了可不好。花花施法治傷,不過舉手之勞。但對于心懷傾慕的亙麥貴族來說,這是美人兒的恩澤,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以后即使這幫人知曉毛毛球的身份,也不會有什么過激反應。花花治療完畢,轉身進了精舍。至于其他那些痛苦呻吟的窩夷國人,她自然是不管的。
  這一架動靜很大。撕破臉皮直接干架的事情發生在亙麥貴族的身上,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們傷口愈合后,不好再厚著臉皮待下去,只能致謝后便匆匆離去。窩夷國的人也被侍者隨從們扶走了。畢竟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等到城中的治安隊聞訊趕來,他們的臉可真要丟大了。
  精舍內外恢復了平靜。毛毛球喝著侍者剛剛送上的餐后清茶,有些不情愿的問道:“今天就這樣收手啊?我還沒玩夠呢!”
  “放心,有你玩的。”皮炎微微拉下幾寸面巾,喝了一口清茶,低低答道,“馬上就有新的熱鬧……”
  她的話還沒說完,正在喝茶的三個同伴朝后就倒。皮炎搖晃了一下身子,也慢慢軟倒在地。
  須臾,幾個人影閃入精舍內。為首的人獰笑一聲,陰惻惻道:“美人兒,這茶的味道還不錯吧?龜太郎,把她們送到‘那里’去!”說著,他朝著地下努了努嘴。
  粗魯的壯漢會意,興奮的一口答應下來,一把扛起四人就從精舍秘道離開了。
  為首的人又低喝了一聲:“菊忍,你們善后。”也跟著壯漢進入了秘道。
  四個黑色身影鬼魅一般突兀的出現屋中。頃刻間,他們的身形如煙似霧般的不斷扭曲著,漸漸形成四個千嬌百媚的人影。乍一看去,他們的裝束、體態、容貌和毛毛球等四人大為相像,若不細看,真分不出他們是假的。更絕的是,他們的聲音也變得頗似毛毛球等人,又擬出種種女子形態,萬分逼真。接著,“她們”嘻笑著拉開精舍紙門,一路說笑打鬧穿過大堂、走出了千鶴閣。
  在外間大堂的人看來,四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就這么離開了千鶴閣。滿心遺憾的他們怎么也不會想到,那四個唧唧喳喳的“美人兒”是男性假扮的,正主卻被帶到地牢里去了。
  這四個男忍,屬于窩夷帝國“菊”一族,是千鶴閣的鎮閣之寶,“千面間諜”的真身。雖然其魔、武本事都不突出,但他們的易容改形之術,卻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是最適合當間諜的忍者。平日里他們裝扮萬象,在亙麥國各處探聽情報,立下不小的功勞。今天用來假扮四女,也是惟妙惟肖。等過會兒“她們”再找個人多眼雜的地方和幾個亙麥人糾纏一番,然后消失個無影無蹤。日后那“謀害炎雍代表”的屎盆子便能結結實實扣在亙麥國頭上,和千鶴閣、和窩夷國毫無關聯了!
  四個菊忍遠離了千鶴閣,娉娉婷婷的走向另一條大街。那里有處常年熱鬧非凡的酒吧,在那里“嫁禍”亙麥再好不過。但,令“她們”大出意料的是,還沒等“她們”跨過街心,一道威勢驚人的火龍就突然呼嘯而來,瞬間將“她們”席卷其中。連慘叫都沒發出一聲,儀態萬千、真假難辨的四個倒霉菊忍就在炙熱的紅蓮之火中化為灰燼、尸骨無存。
  “咦,這么容易就得手了?”不遠處,偷襲的魔法師倒是愣住了,“不對吧?”
  他的身后,已經做好后續攻擊準備的幾十個殺手也愣住了:“這次的任務,是不是也太簡單了點兒?”
  ……
  陰森的地牢中,性急的龜太郎一把扯下皮炎的灰色面巾,高興的叫了起來:“果然是魔音使,哈哈,這次我們可是立了大功!”
  “嘿嘿,龜太郎,把魔音使關到牢房里去!”頭目陰惻惻的說,“剩下這三位嘛,我們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魔音使是上頭嚴令要活捉的人,幾個窩夷間諜不敢對她動手。毛毛球等人則不一樣,她們死得越慘,效果越好。龜太郎興奮的連連搓手,看著三人玲瓏有致的身形饞得直吞口水。
  “倏!”的一聲輕響。欲焰高熾的龜太郎愕然發現,面前那三個美人兒,不見了。
  “人呢?”頭目也急了,一把推開屬下,“人到哪里去了?”
  “嘿……”極輕蔑的一絲嗤笑過后,半靠在冰冷石壁上的魔音使微微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說:“你們,別想得逞!”
  “怎么回事?!”頭目咆哮道,“混蛋!你做了什么?!”
  “大人,似乎是空間魔法。”跟隨在后的魔法師小心翼翼插嘴,“魔音使用空間魔法將那三人轉移了。”
  “好啊,倒是我小瞧了你!連我們在茶中下的特級迷藥都沒法徹底弄暈你,魔音使不愧是魔音使啊!”頭目恢復了陰惻惻的口氣,“嘿嘿,那倒好了。這里的刑具可不是吃素的!我倒要讓你見識一下,所謂的人間地獄是個什么滋味!”
  皮炎一撇嘴,閉上了眼睛,任憑幾個窩夷間諜面目猙獰的朝她吼叫恐嚇。毛毛球三人被她收入了自己的空間戒指,安全無虞,她才懶得理會這幾個小蝦米說什么呢!只是,一想起方才自己喝下的那杯迷藥茶,心里就隱隱作痛。回到炎雍后,她就刻意想要忘記關于哈羅因的一切,以此來減弱自己對他的追憶思念。可是這幫該死的小蝦米,什么手段不好使,偏偏要用迷藥!這不得不令她想起,哈羅因的迷藥水平曾傲視大陸……轉念又記起,在他死后,自己從他的行囊袋里找出若干瓶解藥,全都分門別類的標注清楚,是他打算送給自己防身用的……她越想越是憤懣:就憑你們這幫人的三腳貓功夫,還想用迷藥來弄倒我?那迷藥,也是你們能用的嗎?!
  地牢中的幾個窩夷間諜渾不知自己的威逼對象已經生出爆打他們一頓來消氣的念頭,還在或陰沉或暴戾的嚇唬著皮炎。就在他們打算用刑、皮炎打算動手的時候,上頭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鬼完大人,治安隊來了!說讓老板趕快過去,他們要問話呢!”
  頭目怒哼一聲,吩咐屬下把皮炎拖到牢房里關好,帶著一眾人急匆匆離去了。臨走前,他還頗不放心的問了身后那魔法師一句:“你確定這里的結界能禁錮住魔音使的能力嗎?”
  “請放心,大人。”那位精神系的魔法師自得的回答,“那個牢房可是用碧玉水晶打造,專為魔音使加蓋的!她在牢房里絕對使用不了精神魔法!”
  幾個窩夷人鎖緊牢門、離開地牢后,皮炎冷笑幾聲,用“精神探察”把四周來來回回掃了個遍。她身處的牢房雖然能對魔導師級別以下的精神魔法師完全限制,卻阻不了她的施法。現在大陸上各國情報機關對于魔音使的精神力認知并不能反應她的真實水平,更何況,她那受損的精神力在修習靈魂寶典以來已經恢復一半了。要不然,她也不會這么有底氣來玩誘餌游戲。
  很快,她抬起頭,目光透過厚厚的磚墻,似乎在凝望遠處的什么事物。目光中既有幾分疑惑,又有幾分釋然。過了片刻,她突兀的開口,高聲道:“人都來了,干嗎不現身?要和我玩捉迷藏啊?”
  “嗤嗤……”蒸汽般的白霧在地牢門口憑空產生,一個模糊的身形在白氣中若影若現。漸漸的,他的身形變得清晰起來,這是一個穿著白色夜行衣的男子。在黑暗世界里選用白色夜行衣,他還真夠特立獨行的。
  “原來冰系魔法里頭也有這種潛行隱形的魔法啊!真叫人嘆為觀止。”皮炎感慨道,“卻不知雷斯人來這里是想要什么呢?怎么說,現在雷斯和亙麥都是戰爭中的敵對方。你貿然跑來這里,就不怕露了行蹤,被亙麥捉了殺掉?”
  來人靜立片刻,突然一聲輕笑:“原來,魔音使小姐那受損的精神力已經恢復了啊!這么容易就發現我了。看起來是我錯了呢。”
  “原來,你是和弒神家族有關系啊。”皮炎也輕笑一聲,“我還當你是安娜一派,沒想到你剛才有絲殺意閃現呢!看起來我也錯了呀。”皮炎很清楚,若是門徒,來人只會救走自己,不會在自己發現他的瞬間,心中下意識的產生一縷殺意。
  來人一滯,聽皮炎繼續說著:“謝爾蓋大人,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喔,還有,知道我精神力受損的人可沒幾個呢!不曉得你是從哪里知道這個消息的?”
  來人沉默的扯下面巾,露出俊朗的年輕臉龐。面對皮炎若無其事的發問,他微微一笑,露出極整齊的一口白牙:“我可不是‘弒神家族’的人。明面上,我是雷斯帝國的參謀長、外交官。暗地里,我是‘黑色聯盟’在大陸北方的總負責人。至于安娜伯爵……我和她都是阿列克謝皇帝陛下的臣屬,僅此而已。這么一說,你應該明白我的身份和來意了吧?喔,而你的精神力受損,這可是我們組織犧牲了‘弒神家族’內部的高級臥底才得來的消息,可惜還是錯了。”
  在地下世界里,“黑色聯盟”曾經是當仁不讓的霸主,讓炎雍執政官都尋不到蹤跡的秘密組織。他們以走私毒品和買賣寶物為主要活動內容,在大陸的許多國家都能呼風喚雨、風光無限。但從兩年前,“弒神家族”一改往日藏身黑暗的保密作風,開始浮上水面后,“黑色聯盟”的風頭就逐漸被“弒神家族”搶光了。近半年來,“弒神家族”更是完全代替了“黑色聯盟”的位置,一統地下世界。不過皮炎真是沒想到,這位極為能干的雷斯高官,竟然屬于“黑色聯盟”這么一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地下組織。
  她搖搖頭,稍一沉吟,已經明白謝爾蓋的來意。想來,自己這位“弒神家族”口中的神族后裔,也讓“黑色聯盟”大感興趣。和見“神”就殺的“弒神家族”不同,“黑色聯盟”顯然是想從自己身上分到好處。
  “你的行動也太迅速了吧?”皮炎歪歪頭,“我被關到這地牢還不足十分鐘,你就趕到了……”
  “那是因為魔音使小姐隨同冒家千金出使亙麥的事情,在地下世界里早已不是秘密了。”謝爾蓋回答道,“我們組織的人手早在炎雍的代表團到達亙麥之前就來此等候了。今天幾個小姐在這‘千鶴閣’如此招搖行事,自然有人匯報到組織里去的。我一時好奇,所以來看看精神力受損的魔音使小姐……是否需要一些幫助……”
  “喔,那你先前打算的——若是幫了我,想要什么報酬呢?”
  “這個嘛,就我個人而言,自然是能得到魔音使小姐的友誼最為重要。”謝爾蓋頗為圓滑的說,“不過組織還是希望能公平交易。最好是能得到一些上古寶物,據說魔音使小姐手里有傳授之石和上古神殿的地圖呢!若是這個要求無法達到,最不濟嘛,我們想得到魔音使小姐用來儲存魔曲的碧玉水晶球。當然,若是魔音使小姐不介意由我方來提供碧玉水晶球的話,數量是多多益善的。只不過,看情形,魔音使小姐并不需要我的幫助。”
  “謝爾蓋大人真是個聰明人啊,把自己的身份和組織的要求就這么全說出來了?”
  “我只是想讓自己舒服點而已。”年輕的雷斯高官依舊是那副云淡風情的笑臉,“在雷斯帝國高層,誰人不知魔音使小姐的精神魔法冠絕大陸,頃刻間便能令上千人失去理智、自相殘殺。我可犯不著說些假話,然后在魔音使小姐的魔法下大吃苦頭……”
  在那一瞬間,皮炎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謝爾蓋的身影似乎同另一個人影重疊起來。曾經,有一個人也因為“好漢不吃眼前虧”,不等自己審訊就老老實實的把自己所知的一切說了出來。那個人,就是在黃沙鎮用亡靈毒氣迷翻一眾人的哈羅因……想到這里,她的胸中一慟,極深極深的悲哀感再次自心底泛了上來。
  謝爾蓋有些詫異、有些探究的目光投了過來,令皮炎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分心。她輕輕晃了晃頭,把無關的心思驅趕出腦海。現在“弒神家族”和門徒還沒來,自己釣到的,除了窩夷間諜那種蝦米以外,又多了一些小魚!
  頭頂上方,去和亙麥治安隊解釋斗毆事宜的窩夷頭目卻已和人打斗起來。顯然,那支治安隊并不是普通的亙麥士兵,背后也許有著那位小胖門徒的身影,也許有著其他什么勢力的指使。
  而磚墻之外,似乎又多出了一些精神波動。“唉,還有人要來……”她感受著或熟悉、或陌生的精神波動,無奈的笑笑——今夜,這里注定會越發熱鬧的。
  注1引自泥巴人很喜歡的小說《慶余年》,惡搞一小下,估計貓膩大人不會知道的,嗯嗯。。。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7 12:07
第六節 被拋棄的門徒
更新時間2007-10-31 18:13:00  字數:0

 “魔音使小姐,若是你再沒問題,我可要先走一步了。”謝爾蓋一邊說著,一邊系上面巾。顯然,他也覺察到了外間的異樣情況。
  “別著急走呀,我還有很多疑問想要請教你呢!”皮炎沖著磚墻那方一努嘴,“而且,有熟人來了,你不想會一會嗎?”
  謝爾蓋剛一躊躇,皮炎笑吟吟的加了一句:“作為你提供情報的交換,我會送你一首魔曲。當然,你必須答應我,不會做出不利于炎雍的事情才行。喔,碧玉水晶球得你自己出!”想了想,她又很體諒的補充道:“等其他人進屋時,你可以用魔法隱起身形,我也會幫你遮蓋精神波動。不過,若是你生出逃離的念頭,可別怪我不客氣喔!”
  聽著對方語氣中的淡淡威脅,謝爾蓋心中矛盾。魔音使真的沒中迷藥嗎?她的精神力足以在瞬間留下自己嗎?謝爾蓋反復考慮,幾經掙扎以后終于決定聽話照辦。在大陸各國之中,對于魔音使的精神魔法水平有最直觀、清醒認識的,莫過于曾吃過苦頭的雷斯帝國。數千名精銳的雪地騎兵,在魔音使的面前敗得一塌糊涂。若不是這位小姐太過仁慈,臨陣救敵,怕是那個軍團當場就要在自相殘殺中消耗殆盡了。因此,雖然他拿不準皮炎是不是真的恢復到正常水平,但他還是不打算貿然試探。他到底是個謹慎人,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謝爾蓋的身影剛剛消失在皮炎面前,遠處的磚墻便“轟隆”一聲悶響,原本光線暗淡的地牢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四、五個黑衣人魚貫而入,見著里間牢房中的皮炎,有人低呼起來:“找到了,在這里!”
  “魔音使小姐,果真是你在這里!”領頭一人大步趕到牢房門口,極其熱絡的嚷道,“我們是來救你的!”說完,他連連招手,示意后頭的魔法師趕快施法,把皮炎從牢房里釋放出來。
  “艾倫大人。”皮炎禮貌的點點頭,“好久不見,貴國的女王陛下還好嗎?”
  來人微微一怔,隨機一把扯下臉上的蒙面巾,笑著說:“本來也沒想瞞著魔音使小姐,只是我們身在異國,行事總要低調些才好。”該人眉目俊朗、一團和氣,正是澳英帝國蘭特家族的長子、伊麗莎白女王的信臣艾倫。
  “你們來亙麥有什么要事嗎?”皮炎直起身子,不咸不淡的問,“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
  “這個……”艾倫猶豫了一下,突然急切說道,“這里不方便詳談。我先帶魔音使小姐去一處安全地方,然后再將我方的來意細細告知。”
  頭頂上方傳來“???”的腳步聲,皮炎不用精神魔法也知道又有人來了。但她并不想立刻離開此地,所以一口拒絕了艾倫的提議。
  艾倫急得直搓手。前不久澳英帝國的情報機關獲知魔音使隨同冒家千金出使亙麥的消息,他奉了女王的秘令來請魔音使去澳英一趟。但皮炎不算使團成員,他沒法聯系到對方。正無計可施時,他的一名屬下在千鶴閣吃飯時認出了冒家千金,而另一名屬下曾在白金漢宮協助皮炎抓捕星傲羽,所以很快就發現魔音使被囚地下的狀況。他本來很高興己方有了救助魔音使的機會,哪里想得到對方身在險地還不肯走!現在是澳英有求于人,他沒法動粗,只能走近幾步,低聲懇求道:“女王陛下非常后悔,當日沒能聽從魔音使小姐的勸告,警惕那些可惡的門徒。現在女王陛下病重、國內紛亂不堪,方才醒悟當日魔音使小姐的告誡是何等正確!陛下派遣我等前來,就是希望請小姐去幫助我國擺脫門徒的設計和糾纏……”
  “難道女王病重是因為……”皮炎話沒說完,艾倫就苦著臉點點頭:“女王的病狀和當日查理王子的初期病狀很是相似,應該就是中了詛咒魔法。”
  皮炎這下可是吃驚不小,口中喃喃道:“莫非有了新的第七門徒?”仔細想想,自己離開湛藍大陸已有半年,半年的時間足夠光明神培養一位新的門徒了。
  就這么一會兒對話的功夫,頭頂那方的腳步聲已經消失了。接著,隨著“咯吱咯吱”的響聲,地牢的門開了。艾倫的臉更苦——這下子,想在不驚動亙麥官方和炎雍使團的情況下請走魔音使是不可能了。
  穿著制服的一隊人沖進地牢,為首的便是圓頭圓腦、腆著肚子的胖少爺。皮炎輕吁一口氣——你可總算是來了,我等的就是你呀!
  艾倫和他的下屬很快被包圍起來,幾經解釋才沒被亙麥士兵當作窩夷間諜的同伙抓起來。等士兵們細細搜查完地牢中的每個角落,胖少爺才帶著關切的笑容走到皮炎身邊:“你是冒小姐的同伴嗎?冒小姐她人呢?沒事吧?”
  皮炎面露驚奇:“她很安全。不過……難道你不認識我了?”
  “嗯?”胖少爺也很驚訝,“我應該認識你嗎?”
  皮炎瞇眼看看對方的眼睛。他的目光很真誠,表情不似作偽,精神波動也很正常。
  “喔,對了,我……”胖少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幾個月前我生了場大病,病好后發現遺失了一些過往記憶……也許我們以前見過,也許我應該認識你。但我現在實在不記得了,真是抱歉。小姐能告訴我——你是什么人、和我有過什么交往嗎?”
  “失憶了?”皮炎心中暗自冷笑,“真能找理由!你糊誰呢?!”
  皮炎想要見到胖少爺來確定他的真實身份,所依靠的并不是她賴以成名的精神魔法,而是習自靈魂寶典的靈魂魔法。她現在的修習進度只到第一重初級,雖然遠遠不到修補、破滅靈魂的第三重境界,卻能辨識、觸摸到不同的靈魂。若是哈羅因死前的皮炎,面對精神系魔法免疫的小胖,她完全沒有辦法判斷對方的話語真偽。但自哈羅因死后潛心修習靈魂魔法的皮炎,卻能在頃刻間明白對方的身份。
  從面前這位胖少爺的雙眼望過去,皮炎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體內只有一個靈魂。而這僅剩的靈魂,并不屬于那位曾經冤屈憤恨著向她講述門徒之事的小胖。既然如此,此刻存在的靈魂,只能是搶占了小胖身體的門徒。
  意識到那個可憐的真正小胖已經魂飛魄散,皮炎心里一陣悲哀。而一想到這個占了他人身體的無恥之徒竟然用出“失憶”的借口,皮炎更加怒火滿熾,胸中沒來由的升騰起幾分恨意。她那帶著一縷殺意的眸子掃過當場,不單艾倫等人渾身一抖,就連常年身處黑暗的謝爾蓋和胖少爺體內的門徒都凜然生懼。
  “大人,外間已經檢查完畢,沒有發現異狀!”一個亙麥士兵大聲匯報道,“第三小隊請求收隊!”
  胖少爺直起身子,不耐的揮揮手:“你們去把那幾個還活著的窩夷人帶回去審問!”
  十多個士兵拖過地牢上頭死狗一般的窩夷間諜,穿過艾倫炸開的洞口往外走去。那方被轟得七零八落的磚墻之外就是千鶴閣的院子,再往外就是熱鬧的商業街。
  胖少爺俯下身子,想要扶起看上去有些虛弱的皮炎。就在這時,地牢內一個魔法師驚呼起來:“火系魔法……當心!”
  伴隨著他的大叫,地牢外邊,一大蓬紅艷艷的火雨從天而降,覆蓋了整個小院。轉瞬之間,拖著窩夷人的一隊士兵被火海吞沒,慘叫著倒在地上。與此同時,一股濃重的死亡氣息直沖地牢而來,黑色的煙霧立刻彌漫在地牢之中。
  在魔法師發出警告的時候,地牢內剩余的十幾人便迅速撐開了防御結界。死亡氣息剛剛襲進地牢內,閃著淡金光芒的光明系魔法結界便將它消融一空,只留下黑暗系魔法的煙霧緩緩飄蕩。
  “哼,真是找死!”胖少爺低低喝道,“亡靈法師也敢公然出現?”
  “喀嚓喀嚓!”似乎在回應他的不屑話語,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很快,方才死在火系魔法之下的士兵突然站了起來,僵尸一般搖晃著身子,沖進了地牢。
  “死靈控制?”胖少爺一皺眉,“這個亡靈法師好像實力不弱啊。”
  一轉頭,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下屬,胖少爺大吼起來:“快射擊啊!他們已經死了,被亡靈法師控制尸體罷了!不再是你們的同僚了!”
  艾倫等人退到皮炎身邊,用魔法護盾和防御結界緊緊護住了她。亙麥士兵回過了神,端起手中的火焰炮開始發射,好一陣火舌亂舞。接著,外間的魔法和弓箭攻擊也變得密集,和地牢內的魔法師、弓箭手對戰起來。剎那間,羽箭、火球、冰刀、風刃、光箭……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危險能量在不大的地牢內飛來飛去,真是熱鬧非凡。
  皮炎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竟然沒有一絲歉疚和憐憫。其實,她知道外邊有著滿是殺機的精神波動,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里提醒在場的人注意。那些消亡在火系魔法之下的亙麥士兵,其實可以不死的。在很大程度上,她成了害死那些人的幫兇。這種袖手旁觀、坐視死亡的行為,她怎么會自然而然的就做出來了呢?皮炎突然有些驚訝,自己何時變得這么鐵石心腸了?
  “皮炎主人……”一聲輕輕的嚶嚀以后,沉睡了多日的天真,終于醒了。而她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啊啊!皮炎主人,為什么你的精神力變得這么冷?凍死我啦!”
  ……
  精巧華美的閣樓之中,一杯熱騰騰的清茶剛被飲盡,滿室仍有余香。
  “無所不能的主人,為何您這次定要讓蛹去保護魔音使?”一個方正的年輕面孔仰望正美滋滋品味唇角茶香的光明神,不解的問道,“他很可能會暴露身份的!”
  “你太容易好奇了!”愛洛斯挑起自己的一絲金發,慢條斯理的回答,“好奇心過剩,可不是件好事啊!”
  年輕人連忙跪伏下來,辯解道:“我是想著,其實讓我去待在魔音使身邊保護她不是更好嗎?反正她們都沒發現我的真實身份!不像蛹,他在那個小胖體內的事情早就被那魔音使知道了……”
  “你?”愛洛斯冷笑一聲,“若不是有首徒的幫忙,你以為你能掩蓋多久?”
  年輕人耷拉下腦袋不說話了。愛洛斯停了停,突然輕聲說:“好吧,我告訴你……我是故意讓蛹去接近魔音使的,因為我已經決定——放棄他了!”
  年輕人渾身一抖,不敢說話,只是把身子壓得更低了些。
  “蛹寄居的那具身體……原主人的靈魂已經消散。很快,那具身體也會慢慢死亡,到時候蛹也會死。我已經對他不抱期望了。既然這樣,還不如趁他沒死的時候好好發揮一下他的作用!靈魂……呃,魔音使已經走上成神的道路……她需要練習的對象……”愛洛斯很愉快的笑起來,“我說過,我要引導她成神……蛹,就是我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讓她能實踐靈魂魔法的試驗品……這樣,蛹也能……唔,人類怎么說來著——廢物利用,對吧?”
  感受著年輕人驚恐的情緒,愛洛斯突兀的問道:“你覺得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殘忍?蛹對我可是忠心耿耿呢!我卻讓他去送死……”
  “這是他的榮幸!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很榮幸,能為主人的大業貢獻自己的力量!他和我一樣,都是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主人!我們的身體和靈魂都屬于主人!”年輕人抬起頭,擲地有聲的說,“凡是主人的命令,即使讓我粉身碎骨,我也必定完成!”
  “嗯,很好。”愛洛斯輕柔的笑笑,“你要真這樣想的話,我會很高興。”
  年輕人又聽愛洛斯吩咐了幾句,便緩緩退出大殿。到了外間,他定了定神,才覺后背全是冷汗,衣服已經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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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7 12:07
第八節 黑武士的誕生
更新時間2007-11-2 14:52:00  字數:0

 “你……是誰?”
  “我是誰?哼……其實我真的不知道,現在的我到底算是誰……”
  “那我怎么稱呼你呢?”
  一片沉默后——“叫我黑武士吧。”
  “呃……我叫越加,是你救了我嗎?”
  “我只是帶著一個不是巫妖的人離開復活島而已。如果你把這個定義為‘救’,好吧,是我救了你。”
  “那……謝謝你……對了,這里……這是哪里?”
  “這種冰天雪地的天氣,除了雷斯帝國,還能是哪里?”
  “你似乎心情很不好?”
  “如果換作你是我,那么此刻你的心情一定會更不好。”
  “……你……為什么要救我……”
  “我愿意。”
  氣氛詭異的對話到此就結束了。越加再問些什么,那人只是不吭聲。越加強忍疼痛,為自己加持了幾個具有治療作用的光明系魔法。在施法過程中,心細如發的他悄然發現:那個渾身裹在黑色袍子里、連頭發梢也沒露出一絲的黑武士,似乎有些畏懼他身上的魔法光芒。
  這么說,他是個和亡靈魔法有關的人了。越加心中嘆息,只有亡靈法師和不死生物才會不自覺的對光明系魔法產生這種反應。那么,他算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在逃出冥界通道到達復活島以后就暈了過去,再醒來人已經到了一處洞穴中,面前只有這個渾身漆黑的男子,笨拙的替自己止血。他的身形很高很瘦,頭上戴著一張碩大的黑色鐵面罩,連頭帶臉全都遮蓋住了。他的嗓音沙啞干澀,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陰森之意。也許,他真的是個不死生物……
  雖然心存懷疑,越加還是沒有流露出一分嫌惡或懼怕的神情。因為惦記其他人的安危,他剛一治療完畢就撥通了風界盒,向皮炎等人報上一句平安。
  黑武士靜靜坐在一邊,注視著越加的一舉一動。等對方通話完畢后,他才冷冷問道:“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嗯,我要回家。”越加溫和笑著,眉眼間全是暖意,“你呢?”
  “我……我隨便瞎走走。”黑武士有些不自然的回答,“好了,我們就此別過,再見。”
  說完,他也不等越加說話,起身就走出了洞口。越加微瞇起眼,看著那個黑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
  ……
  “皮炎主人,你的精神力突然變得不冷了!不僅不冷,還挺暖和的!”天真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說,“唉,為什么我睡了這么久還是很困呢?”
  皮炎此刻可沒功夫管它,她還沉浸在越加安全歸來的喜悅之中。她是如此高興,以至于地牢內外的交戰雙方都感覺到內心升起一股無來由的歡愉之感。這種感覺很強烈也很突然,竟讓好幾個魔法師和士兵都停了手上的攻擊,剩下沒停手的人也都打偏了。
  皮炎并不知道自己剛剛因為太過開心而無意識的釋放了靈魂魔法的力量。她目前的修習階段只到第一重,但在情緒大起大落的時候會偶然達到第二重的效果。
  那靈魂魔法一共分為三重:第一重是領悟靈魂,包括認識、辨別、觸摸、交流四種作用。第二重是控制靈魂,由低到高分為影響、指引、命令、轉移四個階段。第三重是裁決靈魂,即修補、破滅和塑造靈魂。
  她方才接到越加的傳訊,得知他從冥界歸來,安然無恙。心緒由先前的冷漠恨意轉為欣喜若狂,一瞬間爆發出第二重力量,即控制靈魂的境界。雖然她是無意識啟動,那份快樂的心情卻是影響了在場所有人的靈魂。這才出現了激烈打斗著的雙方同時攻擊失誤的情況。
  這次影響的時效并不長。幾秒過后,地牢內的亙麥士兵和地牢外邊的殺手又戰成一團。只有隱身的謝爾蓋和守在皮炎身邊的小胖對自己詭異心緒的源頭似有察覺,同時望了她一眼。見皮炎面色歡喜,兩人心中皆是無比震驚:謝爾蓋更加堅定了不可招惹魔音使的念頭;小胖體內的門徒——真名為蛹——則是又驚又怕。要知道,他所倚仗的最大本事就是小胖對魔曲和精神魔法都免疫,不受魔音使的影響,但現在似乎魔音使能影響到他了!
  這兩個人在胡思亂想,皮炎卻對膠著狀態的戰斗現狀不耐煩起來。她今天的目的基本上達到,急著回去向大家匯報越加的情況,便不想再繼續旁觀下去。輕輕一揮手,空間戒指里的瑞佛吉若特就迫不及待的撲了出來,殺向門外。
  即使地牢外邊有著令人談之色變的亡靈法師,但五階巨龍這種上古兇獸哪是幾個人類魔法師和殺手能對付的!瞬息之間,地牢外的殺手們全都變成冰疙瘩,那亡靈法師連同他控制的士兵死尸全都凍得結結實實。接著,巨龍優雅的一揮雙翼,方才還活蹦亂跳的攻擊者全粉碎成滿地的冰渣,連個囫圇尸體都沒留下。
  “是……是巨龍!”艾倫臉都嚇白了。要是當日他知道魔音使還有條巨龍魔寵,借他幾百個膽子也不敢軟禁她啊!這么一想,他開始慶幸當日白金漢宮沒有強留皮炎,真要打起來,估計澳英帝國要損失慘重了!
  謝爾蓋又是大吃一驚,魔音使原來還有一條冰系巨龍傍身!他自己就是冰系魔法師,自然對那條巨龍的實力有更清楚的認識。看那強勁飛速的魔法效果,那頭巨龍至少是三階以上的水準!天哪,這魔音使的實力越發讓人看不清了,她是不是還有什么本事沒使出來呢?這下子,謝爾蓋不僅不敢再招惹魔音使,連原先想要在交易時占點便宜的念頭都沒了。
  “好了,外面安全了,我們走吧。”皮炎平靜的走出地牢。她那副若無其事、滿不在乎的模樣是故意裝出來的,為了更加“震撼”屋內的那幫人。開始不動手,要動手就要來厲害的,這也是早就和大家商量好的策略。道理很明顯:一個懷抱金子的娃娃是所有人覬覦、搶奪的對象;但若是一個懷抱金子的惡形大漢,估計那些垂涎金子的人就要掂量掂量了。以前為了安全,她總是在企圖隱藏起金子;現在策略變了,她要把自己變得像惡形大漢那般不易招惹。只有展現自己的實力,威懾到那些覬覦者,才能更保障自己的安全。
  這招還是挺管用的。皮炎感受了一下在場人的精神波動,心里滿意極了。她現在的目標是門徒,是巫妖,是神族,才不想被其他組織和國家的貪婪念頭牽扯太多精力呢!借這個機會警告一下,估計澳英帝國是不會再來招惹自己了,那黑色聯盟應該也不會想對付自己了吧。她也相信,經過今天晚上這么一陣大鬧騰,其他情報結構肯定會收到關于魔音使的消息。弒神家族和巫妖的動作必須不會結束,那位小胖體內的門徒可有得忙了!
  皮炎帶著艾倫等人回到炎雍使團下榻的外事賓館,亙麥國的人知趣的離開了。和艾倫說定了去澳英國的日期,皮炎也把他打發走了。剩下一個謝爾蓋,皮炎還有許多事情要和他“交流交流”。
  收回了巨龍,放出戒指里的朋友和妮妮。四個女生在為越加的歸來慶祝一番以后,都開始饒有興趣的打量在房間中現出身形的謝爾蓋,看得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他也不禁滿頭冷汗。再望望津津有味的吃著糯米?粑的狩獵者,謝爾蓋心中好一陣無力——人家根本都沒看過他一眼!
  “貴國的安娜伯爵,你覺得她是個什么樣的人?”皮炎單刀直入的問道,“你沒覺得她很可疑嗎?”
  謝爾蓋一揚眉:“我知道安娜伯爵很危險,平時我盡量避免和她打交道……至于可疑,你是說她突然改換門庭的事情嗎?”
  “喔,原來你拼命躲著她啊,那怪不得了。”皮炎點點頭,“要不你先說說她改換門庭的事情?”
  謝爾蓋略一遲疑,還是老實答道:“魔音使小姐曾去過雷斯皇宮,應該知道兩位王子殿下之間的矛盾。那時候,我明面上是伊凡皇儲的人,其實效忠的是二王子阿列克謝殿下,所以對于兩位殿下的心腹情況比較清楚。那安娜伯爵,她其時雖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暗武士,卻是尼古拉陛下心目中最為信任和親近的人!但是實際上,她和伊凡王子早已互通款曲,在尼古拉陛下面前力挺伊凡皇儲。為了這個,阿列克謝殿下沒少防備她。可后來……不知怎的,她突然成了阿列克謝殿下的紅顏知己,還為他刺殺了伊凡皇儲,逼死了尼古拉陛下。可以說,阿列克謝殿下能成為雷斯皇帝,安娜伯爵應居首功。”
  “喔,原來是她殺的皇帝和皇儲啊……”皮炎嘆息一聲,“讓更加崇尚武力的阿列克謝王子當上皇帝,雷斯的對外侵略戰爭才會更加順利的推行吧。”
  “其實……以對外戰爭轉移國內矛盾,這是我提出來的戰略主張。”謝爾蓋倒是誠實,對自己的責任完全不推脫,“但當時我只是提出占據雷斯西北方那幾個冰島小國,并沒想到陛下會對大陸幾國同時宣戰……我幾次勸諫陛下,他總是不聽……”
  “唔?”皮炎抬眼看他,謝爾蓋微嘆道:“我雖是黑色聯盟的頭目,也是一名土生土長的雷斯人啊!誰愿意看到自己國家戰火紛飛、同胞血流成河?我就是再狂妄再好武,也明白雷斯和幾個大國同時開戰的后果!現在看起來好像雷斯在炎雍和亙麥面前都占了些許上風,但雷斯本就物資匱乏,兩個國家又都不是軟果子。時日稍長,雷斯必然支撐不住。唉,單看炎雍的北方戰場,開戰幾個月來,雷斯的敗跡已顯!”
  “嗯,你倒是會說好聽的。”毛毛球笑吟吟的插了一句話,“也就在我們這些炎雍人面前這樣說吧?”
  “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謝爾蓋一臉嚴肅,“這些話我在阿列克謝陛下面前也說過!唉,他卻從來聽不進去……我認識的阿列克謝王子殺伐決斷果敢堅毅,沒想到現在的阿列克謝陛下卻是如此糊涂!”
  “是因為安娜吧。”皮炎緩緩說道,“你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一味責怪阿列克謝。那個安娜是光明神的門徒,擁有魅惑異能,讓你們的皇帝陛下乖乖聽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還好你躲開了她,不然估計你也會失了本心,聽她擺布了。”
  當下,她把得光明神和門徒的情況說了一遍,只見謝爾蓋的臉色越來越驚駭張皇:“怪不得尼古拉陛下昔日那般信任她!即使再荒唐可笑的事也完全相信她!原來是中了她的魅惑……對,阿列克謝陛下現在也是那樣,對她言聽計從、寵愛得不行!我原本以為阿列克謝陛下是太過愛她,所以才那樣。原來是……”
  “好啦,既然你知道了,過幾日我去雷斯時你可要幫忙。”皮炎抿嘴一笑,“放心,兩國交戰各憑本事,我不會去做刺殺皇帝的事情!我只是去要那安娜的命,這也是幫了雷斯喔!”
  謝爾蓋低頭沉吟片刻,再抬起頭時目光堅定:“我相信你,魔音使小姐。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再商討了幾句細節問題,謝爾蓋起身告辭。臨走前,他像是突然記起什么似的,停腳說道:“對了,我來之前……組織內部有情報說……一個頂級殺手會來刺殺魔音使……他的精神系魔法稱雄大陸,還請魔音使小姐多多小心。”
  “謝謝你的提醒。”皮炎塞給他一個風界盒,“有事用它聯系我。”
  看著謝爾蓋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空氣里,皮炎一個轉身,對著屋內的其他三人說:“諸位,我們的行程有變!我后天要去澳英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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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到了送盒飯的時間!當當當,開飯了~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7 12:08
第九節 夜話、便宜師父
更新時間2007-11-4 13:10:00  字數:0

 一年之中,夏夜是最不寧靜的。高氣溫、低氣壓、蟬鳴、蛙叫、各式蚊蟲的叮咬……都攪得人難以入睡。不過,宋槐并不是因為如上原因才撐著通紅的雙眼熬夜不睡的。他今天結交了好幾個亙麥的機械煉金術士,晚間應邀去了那幾人的研究室,就機械動物制造的課題好好探討了一番。他難得有機會和外國的煉金術同行切磋交流,一個不小心就聊過了頭,回到賓館時已是半夜了。
  因為錯過了困頭,宋槐索性走到樓頂天臺上,打算借著夜風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研究思路。今天和幾個機械煉金術的同行一席長談,他大感獲益匪淺,心情也是相當愉快。但當他走到天臺,瞥見護欄邊的一個人影,他的心情驀然變得沉重起來。
  一個女孩獨立在欄邊,正在仰望夜空。她斜靠著護欄,身子歪歪扭扭,一只腳還踩著一塊磚頭,看起來很不淑女。雖然她的姿勢有些吊兒郎當,但整個人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寥落冷凄,正是皮炎。宋槐看著她比以前單薄太多的背影,心里微微抽痛。
  “這么晚了,你還沒睡呢?”
  “嗯,我在看星星。”皮炎早就知道是誰來了。自打來到亙麥,她的“精神探察”就沒停止過。既然是來當誘餌的,她就必須時時刻刻開著“雷達”偵察四方的動靜。
  宋槐走到她身邊,和她一樣斜靠著護欄,仰起頭來。今夜的星星并不多,但每顆都很明亮。
  “你在想什么?”宋槐突兀的問道,“一臉嚴肅的樣子。”
  皮炎沉默片刻,輕聲說道:“小哈死的那晚,天上的星星很多。顆顆都亮得要命,就像今晚一樣。”
  宋槐明白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一時懊悔無比。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低說:“你不要太傷心,我覺得……哈羅因……他在那一刻……是很幸福的……”
  皮炎側過頭盯著他,看得他一陣心慌。半晌后他才又鼓足勇氣說:“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保護了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我,我很佩服他,也很羨……呃……他若是知道你為了他那么難過,瘦成現在這副模樣,他肯定不會開心的。”
  皮炎把頭轉回去,依舊望向夜空,喃喃道:“原來你也知道……那你干嗎不告訴我呢?唉,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沒發現他的秘密?我這個傻瓜……直到他臨死前……他對我說……喜歡我……我才明白他的心意。現在想想,我有些后悔。有時候我覺得,若是他早些告訴我……或許,或許……唉,為什么他不早點告訴我呢?我這個人就是太笨了!在把握別人心思方面,最是遲鈍。”
  皮炎又嘆了一口氣,晃晃腦袋,說道:“喂,宋槐,你可別學小哈呀!要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千萬別再瞞著我。我是很笨很笨的……”
  宋槐的心忽然怦怦直跳,似乎有些話已經涌到了喉嚨里,就要噴勃而出。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把壓抑了許久的心聲傾吐出來。他很想對她說——“我對你的喜歡,絕不輸給哈羅因!”可是……他又習慣性的猶豫起來,真要表白了,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呢?很明顯,皮炎正為哈羅因的身亡悲痛著,自己現在表白有些對不住哈羅因,也會給皮炎造成困擾吧!
  他更加猶豫了,心中有兩個聲音在不停吶喊。一個說:“若是今天不說,恐怕以后再也沒有機會說了。”另一個則說:“若是現在說了,也許以后連朋友都作不成了!”兩種念頭糾纏交織,令他難以決斷。
  “噗哧……”旁邊的皮炎突然笑起來。她笑得那樣開心,連腰都彎了起來。宋槐被她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喂,你還記得嗎,我們在逃離雷斯皇宮的時候,好幾人都掛了彩。越加要給大家療傷的時候,小哈說什么也不肯接受治療……搞了半天,他是被一只冰錐射到屁股上,不好意思告訴我們——他的屁股被扎了!哈哈……那時候他的表情……真,真好笑……”
  皮炎又回憶起在澳英帝國時宋槐和哈羅因如三歲小孩般斗嘴吵架,更加樂不可支。雖然她笑得很開心,宋槐卻能感受到其中的苦澀傷悲。握了握拳頭,他慢慢低下頭,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勇氣頃刻間消失無影。掙扎許久,他終于還是沒能把愛意宣諸于口。這位將在幾年后成為湛藍大陸最杰出煉金術士的十八歲少年,又一次放棄了表白的機會,盡管這次算是他生命中最易接近成功的。
  兩人在天臺上留到天色微亮,皮炎才下了樓。這幾個小時里,大多是皮炎嘮嘮叨叨的談及以往經歷,宋槐只是靜靜聽著,偶爾插幾句話。等到她離開天臺時,看著她似乎輕松少許的背影,宋槐輕嘆了一口氣。
  “主人,為什么不告訴她啊?”蝠鼠鉆出口袋,不解的問,“剛剛是個好時機呢!”
  “我不愿在這個時候……”宋槐扶了扶眼鏡,垂著頭低聲道,“皮炎她,很惦記哈羅因呢。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打擾她……破壞她對哈羅因的追思……”
  小笨有些莫名其妙的望著自家主人,呢喃道:“人類的感情,真難懂!”
  ……
  皮炎繞過長長的旋梯,快步走向底層的房間。炎雍使團的居處就在那里。皮炎和三個室友住最大的套間,四個女孩住里間臥室,侍衛和妮妮蹲守在外間。
  皮炎輕輕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竟然是一片腥紅的血跡!
  “怎么回事?”皮炎大吃一驚,心臟立刻揪成一團——難道有敵人來過?可是,我一直沒有發覺有外人潛入的精神波動啊!難道是有比自己還要高明的精神魔法師掩蓋了這些精神波動?那樣的話,房間里的人怎么樣了?
  一思及此,她頓時焦急萬分,拔腿就往里間跑。還沒到門口,她一眼看到妮妮躺在地上,渾身鮮血雙目緊閉,眼見是活不成了。
  這一下皮炎蒙了,大腦一片空白。妮妮,防御力天下第一的狩獵者,怎么會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死去?為什么,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時間,心痛、震驚、惶然、迷惑、憤怒、擔憂……種種情緒涌上心頭,皮炎的身子完全僵住了。她似乎完全無法思考任何問題,只能呆呆的站立著,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一把鋒利的匕首從皮炎后方迅疾刺來。刀刃上泛著藍光,顯然是浸了劇毒。那只要人命的匕首握在一個憑空出現的黑衣人手上,眼見皮炎就要命喪他手!
  “當!”的一聲脆響,匕首的前進方向上多出了一把大刀。原本信心滿滿一擊必中的黑衣人驚愕的發現,理應無法動彈的皮炎正手持大刀擋在他的面前,嘴角還噙著一縷譏誚的微笑。
  還沒等黑衣人想明白為什么對方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道肉眼看不見的精神鎖鏈以皮炎為中心四射開來。房間、鮮血、黑衣人、妮妮的尸體全都消失不見。皮炎手中的“幽靈怒火”已經架在一個銀發精瘦漢子的脖子上,他的腳下是一把剛被打落的匕首。這里是皮炎所住套房的樓梯口,先前從她推門開始,所見到的一切全都是幻覺!
  “你就是那個號稱大陸第一殺手的精神系大魔法師撒魯?”皮炎緊了緊手中的大刀,“你別動!我知道你的空間魔法很厲害,不過我有把握在你啟動瞬移前就割斷你的脖子!”
  撒魯瞥了她一眼,剛想挪動的腳停下了。這個小丫頭的話里帶著幾分殺氣,她是認真的。撒魯倒不是害怕這個小丫頭,而是有些疑問想要弄明白,索性多留一會兒了。
  “不愧是大陸上唯一的精神系大魔法師!”皮炎夸獎對方道,“你都潛到這里了,我還沒有發覺你的精神波動!”
  “哼,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到,我還怎么當第一殺手!”撒魯傲然道,“小丫頭身手挺不錯的。不過我告訴你,我的武技也很厲害的。我留在這里,并不是害怕你手里的那把刀!”
  “喔,那你干嗎要聽我的話,動也不敢動?”
  “哼,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發現我的致幻精神魔法的?”撒魯皺著眉,似乎很詫異自己的魔法被人識破,“連羅霖也沒法抵抗我的精神系魔法,你這個小丫頭怎么會察覺的?”
  “因為你的破綻很多。”皮炎歪了歪頭,“其他就不說了,單憑妮妮的死亡就足夠讓我判斷出,這是個幻境。”
  “是因為魔寵和主人之間的心靈相通嗎?”撒魯疑惑的問,“可是,也有可能是精神魔法師隔斷了你和魔寵的精神聯系啊!你為什么那么肯定這是個破綻呢?”
  “我和魔寵妮妮……是沒有辦法被精神魔法割斷聯系的。”皮炎苦笑一聲,“除非是妮妮不想要我了,單方面切斷契約關系!正常情況下,只要它受到一點點傷害,哪怕只是皮膚上割開一個小口子,我就會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剛才我并沒有覺得不適,所以妮妮一定沒事。既然如此,那我看到的妮妮尸體……只能是我的幻覺了。”
  撒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大叫起來:“莫非你和魔寵簽訂的是葛登契約?你,你真是喪權辱人格啊!丟光了人類的臉!”
  皮炎有些難為情的摳摳臉。能讓一個見多識廣的殺手都驚訝到這份上,她也足以自豪了。雖然這種自豪是建立在自己服從、服侍魔獸的屈辱基礎之上。
  “唉,那就怪不得了。”撒魯哀嘆道,“我怎么也沒想到會因為這樣可笑的原因而輸在一個小丫頭的手上!”
  “你不用這么沮喪。”皮炎貌似安慰的說,“我說了,你的破綻很多,并不只是因為妮妮的原因!再說,即使你沒有絲毫破綻,我也不會中計的。”
  “為什么?”撒魯連聲問道,“快點告訴我!”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皮炎一翻白眼,“對于一個想要自己命的人,我會把自己的倚仗都告訴他?那我真要成傻瓜了!”
  撒魯聞言一滯,隨即閉上眼睛感受起來:“讓我看看……喏,我明白了,你體內有兩個精神波動!原來你是一體雙魂啊!這樣,即使你被幻覺迷惑,另一個靈魂也會告訴你真相!……喏,你的精神力……啊,你的精神力怎么會這么充沛,這么強悍?!天哪,真是太……太令人激動了!”
  對于他能發現天真的存在,皮炎很佩服。但對于他其后的表現,皮炎就佩服不起來了。這個大陸傳聞中兇殘狡詐的第一殺手,竟然哀求起她來了!
  “你的精神力是天賜的財富!一定要好好利用!”撒魯興奮得聲音都在發顫,“你,你一定要當我的徒弟!”
  “我真有那么厲害?”皮炎淡淡說道,“你別再耍花招!我說過,你的致幻精神魔法對我沒用的。”
  “不,不!我說真的,你當我的徒弟吧!”撒魯不顧脖子上的大刀,手舞足蹈的說將起來,“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若普通人的精神力算是一滴水的話,精神魔法師至少要有一缸水!像羅霖和我,精神力容量差不多有一湖水,而你呢,現在就已經有一條大江那么多的精神力了。至于以后,真是有無限的可能啊!”
  皮炎平靜的說:“其實我現在的精神力只恢復了一半……”
  “啊,天才!”撒魯猛撲過來,“求求你,一定要做我的徒弟!”
  看著這個冷漠陰狠的大陸第一殺手似乎變成個找到心愛玩意的小孩子,皮炎感覺自己整張臉都在抽筋。
  “我有導師了。”
  “我知道,你的導師是羅霖!”撒魯堅決的很,“不過這世上沒有規定說一個人只能有一個老師!”
  “我……”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做我的徒弟!”撒魯賴皮起來,“不然我天天跟著你,殺光你遇到的所有人,直到煩死你為止!”
  “……”皮炎很無語,半晌才說,“你不是來殺我的嗎?怎么……”
  “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所以現在放棄任務并不能算我違背殺手規則!”撒魯此刻的神情就像是個見到帥哥的花癡,一心一意追著皮炎要當她老師,“求求你了!當我的徒弟吧!要不我們也來簽個葛登契約吧?這樣你夠放心了吧?”
  “……”
  皮炎被纏得實在脫不了身,最終不得不認下這個倒霉師父,當然,是在給撒魯打下一個類似“葛登契約”的精神烙印以后。皮炎不再是天真的孩子,不給撒魯一點兒束縛,她可不敢放個殺手在自己身邊。
  雖然自己的性命等于是捏在皮炎手上了,但撒魯對于她的這種做法卻是非常贊同,連連夸獎自己的新徒弟夠謹慎,是可造之才!皮炎對此很是無奈,心里總有個小小的疑問——自己這位便宜師父,難道是個受虐狂?
  ————————————————————————————————————————
  解決了一個~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7 12:08
第十節 讓你再死一次!
更新時間2007-11-6 4:13:00  字數:0

 翌日,皮炎不聲不響的離開亙麥國,獨自一人前往澳英帝國。亙麥那邊,她留下巨龍保護毛毛球等人,繼續給小胖添亂,順便對付可能出現的“弒神家族”殺手。
  呃,說是皮炎獨自一人上路,其實并不對。那個她剛剛收下的便宜師父撒魯,就緊跟在她的身邊,一步也不肯遠離。沒法子,誰叫她的精神力那樣驚人呢?讓撒魯見之心喜,非要收她為徒,還發誓要把自己所知所學一古腦教給她才肯離開!
  要知道,撒魯盡管是個殺手,但好歹也是大陸排名前十的魔法師、擁有“大魔法師”頭銜的魔法界高端存在。一說到大魔法師,誰不當作國寶般景仰崇敬?那都是開宗立派的大人物!可是……撒魯身為大陸十個大魔法師之一,到現在卻連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學徒都沒有。相比其他九位大魔法師的桃李滿天下和大宗師做派,撒魯這個孤家寡人實在是太可憐了!高手也是要面子的,這種后繼無人的局面絕對是撒魯心中最大的痛!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并不在于撒魯本身,而是因為精神系魔法本身的狹隘性。精神力并不像冥想力那般依靠冥想就能積攢起來,而主要是依靠天生的體質。換句話說,能否成為精神系魔法師,很大程度上是靠運氣——若是運氣好,生下來就精神力充沛、易于修煉精神力量,那就能成為精神系魔法師。因為這個天生的限制,大陸上的精神魔法師非常少有,像皮炎這般精神力的更是絕無僅有。魔法大國炎雍帝國的最高學府雍都帝國大學,在羅霖歸來之前連個精神系魔法老師都沒有,可想而知精神系魔法師的稀缺程度。
  現在有了皮炎這個徒弟,撒魯的傳承問題總算可以解決了,他就是在夢中都要笑出聲來。皮炎去澳英國,他便也跟著去。兩人都會空間魔法,從亙麥的外事賓館到澳英的白金漢宮,只花費幾秒的時間。但接下來皮炎要去秘密會見伊麗莎白女王,撒魯也要寸步不離。這讓皮炎十分頭痛。
  “你真的很煩呢!”皮炎使勁瞪著她的便宜師父,“羅霖老師就夠喜歡教育人了,也沒像你那樣時刻跟著我的!”
  “哼,羅霖算什么!”撒魯冷哼一聲,“真不知道他這導師怎么當的!你這般上好的美玉材質,都被他糟蹋了!”
  皮炎沉下臉:“你要是在我面前說羅霖老師的壞話,我就不再承認是你的徒弟!”
  “我說得沒錯!要是我來教,你早就是圣魔導了!”撒魯嘀咕幾句,最終還是屈服在徒弟的威脅之下,不再提及老對手羅霖的不是了。
  “我要辦正事!不許再跟著我!”皮炎喝斥良久,總算讓撒魯同意留在白金漢宮外邊,自己一個人前往探視伊麗莎白女王。
  分別半年,女王的氣色一落千丈,和上次見面時簡直判若兩人。只一個照面,皮炎就能斷定,這位澳英帝國的首腦人物的確是中了詛咒魔法,而且就是半年前出現過的“命咒”。但和半年前星傲羽下給查理王子的“命咒”不同,這次在女王身上的詛咒魔法強度稍弱但持續綿長,完全找不到施法人留下的精神痕跡。
  半年前,星傲羽剛剛成為光明神的門徒不足兩月,對于詛咒魔法掌握不夠。因而他給查理王子施法后不能立即離去,還得留在宮中時時保持施法狀態,這才讓皮炎有了抓住他的機會。但這次顯然施法者已經完全掌握“命咒”魔法,沒有留下讓人察覺的線索。皮炎一時之間也沒什么好辦法,只得安慰女王幾句就先行離宮了。
  “怎么,遇上難題了?”撒魯淡淡瞥了陪同皮炎出宮的艾倫一眼,后者被他一眼掃過,腿肚子都有點發抖。沒敢多待,艾倫客套幾句后就飛快的跑了,不敢離那個危險的銀發瘦子太近。
  皮炎皺著眉頭,斜了一眼便宜師父,開口道:“那個……你知道詛咒魔法嗎?”
  “喔?是詛咒魔法?”撒魯眉頭一揚,“有人中了上古詛咒魔法?”
  “嗯,你對詛咒魔法有多少了解啊?”皮炎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師父,你教教我吧!”
  被皮炎這樣一叫,撒魯眼中的戾氣頓時化為祥和。他滿意的看看皮炎,笑吟吟的說:“這個問題你可問對人了!要說全大陸誰對詛咒魔法最為了解,那八成就是你師父我了!詛咒魔法看上去是獨立于現存魔法體系之外的特殊魔法,但實質上它和精神系魔法同根同源,并沒太大區別。歸根結底,它只是精神魔法的分支。你要是愿意,也能施放出詛咒魔法!”
  “不是吧?”皮炎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望著撒魯,“詛咒魔法這種邪惡的……”
  “魔法沒有正義和邪惡之分!詛咒魔法也是使用精神系魔法元素,不是精神魔法是什么?”撒魯侃侃而談,“根據我的研究,詛咒魔法不過是在施法時只聚合某一種極陰性的精神魔法元素,而剔除其他精神魔法元素的結果!呃,你知道魔法元素是分為陰陽兩性的吧?可以簡單理解為黑暗性和光明性。精神系魔法元素是所有各系魔法中最特殊的,兼有陰陽兩性!”
  皮炎點點頭,她在迷霧森林中就聽真知和小水說過這個。
  撒魯繼續說道:“讓我講得通俗一點。人的精神波動中包含著各式各樣的情緒,高興、悲傷、驚訝、氣憤、感動、嫉妒、驕傲、自卑……這些不一樣的情緒組成了不同種類的精神魔法元素。一般來說,我們在施放精神魔法時,這些不同種類的精神魔法元素會全都被激活,組成特定的排列方式,釋放出我們想要的效果。
  而詛咒魔法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施法后并不是所有精神魔法元素都會被激活,只有和詛咒內容相關的那一種元素會產生反應,發揮作用。其他元素都被剔除在外了!而且這種元素必然是陰性的,必然和人類的負面情緒有關!當然,施法時魔法元素也不存在特定的排列方式!
  舉個例子,詛咒魔法‘魅惑’和‘精神魅惑’有什么不同?從效果上看,前者是后者的上千倍!為什么會這樣?就是因為詛咒魔法‘魅惑’施法后,只有和魅惑相關的那種陰性精神魔法元素被聚集起來,施放到對象身上!它的種類單一、濃度密集,排除了其他陽性精神魔法元素的影響,因而效果十分驚人!”
  “原來如此!怪不得詛咒魔法的威力都很可怕……”皮炎撓撓頭,問道,“那……怎么發現詛咒魔法呢?我是說,如何能發現施法者留下的精神波動,從而找出那個施法的家伙……”
  “我剛才說過,不同的魔法其實就是魔法元素的不同排列組合方式。詛咒魔法里面的精神魔法元素和一般的精神系魔法不同,它是毫無規律的排列組合著,所以精神魔法師也很難發現詛咒魔法的痕跡。但是你不一樣!你不是一般的精神魔法師,你的精神力強大到足以引起身周精神元素的共鳴!你根本不必去管什么魔法元素的排列組合,只需直接和精神魔法元素溝通就行!”
  “就這么簡單?”皮炎一臉懷疑的問,“溝通……就行?”
  “很簡單嗎?”撒魯嘆了一口氣,“據我所知,還沒有精神系魔法師能達到直接溝通魔法元素的水平!圣魔導也做不到這點!”
  “我的主人……”溫柔的女聲回蕩在皮炎腦中,“他說得很對,溝通精神魔法元素是您必須要掌握的能力。”
  皮炎一愣,只聽心石柔柔說道:“昔日的靈魂女神在封神前就有了完整的靈魂神格,能控制天下間所有的精神魔法元素,與之溝通殊為平常。到普旭珂女神自碎神格開始,這世間的精神魔法元素便沒了主人,散落在大陸各處任憑魔法師取用。您雖是靈魂女神的繼承者,卻是毫無神格基礎的,對于精神魔法元素無法號令指揮,只能靠自己的領悟修煉來親近它們。到了您的成神之日,方才能最終成為這大陸精神魔法元素的主人。這是您的難處,也是您的機遇。”
  聽它這么說,皮炎默默點頭。她的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提升之道,心石既然這么說,那她就一定要做到。當下,她運轉起全部精神力,屏息靜氣的感受起身周的魔法元素來。
  空氣中零散分布著各種顏色和觸感的魔法元素。皮炎對灰色的精神魔法元素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不用費神就凝聚了好些。以前她只是將這些魔法元素當工具般驅使運用,此時她依了心石的話,將自己的心神放置其中,凝神感悟,果然察覺出不同來。往深了探究,那些魔法元素里,哪些是恐懼,哪些是痛苦,哪些是和順,哪些是歡愉,頓時分得清清楚楚。她心里一喜,便越發起勁的把自己的精神力投入進去,一時間那些魔法元素就像撲火的飛蛾,直向她撲了過來。皮炎第一次感到,這些魔法元素也是有生命的,它們分明在自己身邊歡叫跳躍,期待著自己的撫慰,等候著自己的囑咐。
  這就是溝通嗎?皮炎只覺心頭暖洋洋的,舒服得很。她不知道,若是換個魔法師這么干,要么會因為精神力不足而一無所得;要么因為被太多的精神魔法元素沖涌而來而把持不了自己的精神,產生魔法反噬。她能成功,說到底還是托了那繼承者身份的福,以至于再多的精神元素也能被她的精神體質所吸納。若不是這樣,她早在前幾次精神力暴漲的時候就反噬而亡了。
  撒魯在一邊見徒弟突然閉了嘴也閉了眼,心中稍愕。過得片刻,他只覺四周的精神魔法元素開始激蕩,這才大吃一驚——自己這位徒弟,真是個說干就干的主兒。連個防御也不設就放任心神至四周的魔法元素之中,也不怕魔法反噬!他苦笑幾聲,趕緊為皮炎加設了幾個魔法結界。
  誰知他那邊施法剛結束,皮炎就睜了眼,露出一絲笑容來,顯見是有所得。撒魯立刻心花怒放,對徒弟滿意極了,心里開始想象自己帶著皮炎去找其他幾位大魔法師炫耀的場景。
  他正想得開心,皮炎突然問道:“對了,師父……為什么你知道這么多?我是說,詛咒魔法是上古時代才有的,現在沒什么人會了吧。你怎么會這么清楚?”
  撒魯臉上抽動幾下,低聲說道:“因為我在詛咒魔法下吃過虧……這是我畢生最大的恥辱!我花了十年時間,潛心研究詛咒魔法,就是要討回這筆帳!”
  咦,難道他也中過魅惑?皮炎心想,要不怎么拿魅惑來作為例子。可是……不對啊,十年前,門徒應該還沒有誕生!安娜更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那么,是誰讓這位大陸第一的精神魔法師,吃了個大虧?
  帶著這股子疑惑,皮炎回到白金漢宮的女王榻旁。這次她再凝神查視,女王身周的精神魔法元素果然只有一種,看來撒魯對詛咒魔法的認識的確沒錯。這種陰性的精神魔法元素來自人類的“憎恨”情緒。在整個房間里,除了女王身上聚集大量的“憎恨”元素以外,其他地方沒有一絲一毫的此類元素。
  “對了,這樣就能找到施法痕跡。”皮炎暗暗想著,“若是還有人身上存在這種元素,八成就是施法者了!唉,可是這個辦法只能適用于距離較近的區域,如果施法者早就離開,我根本沒法找到他啊!”
  有些頭痛的皮炎緩步走出內室,想要給守候在外的艾倫一個答復。剛走到門口,一絲微弱的“憎恨”元素波動傳了過來,令她陡然止步。
  目光順著波動前移,終于在一個侍女身上停住。那是個低眉順眼的少女,從她的精神波動沒發現什么異樣。皮炎頓了頓,突然施放出一個最高級的“心靈沖擊術”。
  “喀嚓!”一聲輕輕的脆響,那侍女身周的“精神屏障”碎了。原先那股少女的精神波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略帶驚異和慌亂的精神波動。
  “你的精神魔法大有長進啊。”皮炎認出了新出現的精神波動,“星大夫,怎么這次喬裝成女人了?”
  侍女慢慢揚臉和皮炎對視,她的身子漸漸挺直,臉上的裝扮也褪了下來。
  “星傲羽,你的膽子可真大,竟然就躲在女王身邊!我沒想到,原來人在自爆以后還能不死啊……”皮炎拖長聲音,慢慢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再殺你一次了!”
  艾倫早就白了臉,大喊著“衛兵衛兵”往外跑。皮炎召喚出妮妮,先護住了屋中的其他人,這才和星傲羽對戰起來。
  戰斗的結果幾乎沒有懸念。皮炎施法毫不留情,對方卻不敢對她下殺手。幾個來回以后,星傲羽就被皮炎的精神魔法控制了行動,接著被侍衛捆了個結結實實。
  皮炎摸著下巴望向對方:“真奇怪,你既然知道我來了,為什么還要待在這里呢?只要你走遠點,我可沒辦法發現你。為什么你要自投羅網呢?難道你一點不擔心我會發現你?”
  星傲羽那張混合著傲氣和不甘的臉微抬起來,冷哼一聲后復又低下,不肯多說一句。
  他在精神魔法方面很有天分,悟性又好,雖然成為門徒時間很短卻得光明神看重。加上他一向驕傲無比、自視甚高,因此他內心里很看不起其他門徒,也對魔音使有些嗤之以鼻。上次他奉命來澳英國挑動內亂,拿著查理王子做試驗,命咒一出無人能察。沒想到魔音使設了個小圈套,他就傻乎乎跳了下去,結果功敗垂成。
  雖然他制造自爆假象逃了出去,但心中那口氣委實咽不下。光明神這次讓他立功贖罪,來澳英國取走女王的性命,然后去優隼國如法炮制。魔音使的到來令他十分驚喜,因為他一直很不服氣——那魔音使不過是使些詭計才令他現形的,說到詛咒魔法她還不是毫無辦法!所以,本該避免和魔音使會面的他反而傲氣十足的堅持留在白金漢宮。他違背主人的命令就是想要親眼看到魔音使束手無策的模樣!
  他對自己的精神魔法和喬裝之術極有信心,沒想到還是棋差一著。說到底,他不過是因自大而失敗的又一活生生例子。
  “轟隆”一聲悶響后,星傲羽所在的地方發生了爆炸。煙霧散去以后,只見滿地都是破碎分離的肢體破碎,鮮血淋漓、滿屋血腥味。室內的侍女驚叫起來,有人竟是暈了過去。
  “又玩自爆?”皮炎搖搖頭,“你不會以為我們真是笨蛋吧?上過一次當,還會再犯同樣錯誤?哼,這自爆不過是個障眼術罷了!你別以為隱藏了精神波動我就找不到你!”
  她話音剛落,“噗”的一聲,正是利器捅入肉體的身體。一個剛剛暈過去的侍女被一把鋒利的匕首割喉而過,吭也沒吭就被殺死了。匕首的主人——滿身殺氣的銀發男子正慢條斯理的在那尸體上擦拭著手上的血跡,一臉的悠然。
  “師父,你什么時候進來的?你也覺察那個侍女就是星……耶,你怎么搶我的活!”皮炎一跺腳,“你殺人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是你太慢!”撒魯指點起徒弟來,“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以后就該一擊而中,說那么多廢話干嗎!喏,割喉是比較快捷的近身殺人方式,注意,動作要快、狠、準,但又要保持身體的舒展。你需要我再演示一遍嗎?”
  “……”艾倫慘白著臉,看看連句遺言都沒留下的星傲羽的尸身,又看看那旁若無人教導徒弟的大陸第一殺手,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絕對,絕對不能招惹魔音使!
  ……
  “主人,星傲羽在澳英王宮中被擒身死……”
  飛島之上,魔炎貓傳來的消息讓正美滋滋品茶的光明神大為光火。待弄明白是星傲羽擅自違抗命令留在澳英王宮,結果被魔音使發現以后,他更是萬分惱怒。
  “啪!”愛洛斯摔了手中的茶杯,“哼,我沒有這種不聽命令的門徒!”
  基美拉見主人生氣,搖頭擺尾的跑過去,舔起他的手背來。良久,愛洛斯消了火氣,突然笑起來:“這樣也好,這些人類的命在我眼里本就不算什么。讓我可愛的魔音使多一次鍛煉機會,那個星傲羽倒是死得值了。”
  歪歪頭,他輕喚道:“魔炎貓,你去吩咐一聲,讓三號和五號門徒離開這里、前往大陸。我估計,魔音使下一步就會對蛹動手。到那以后,讓他們盡量接近魔音使,好好保護她。”
  而此刻,皮炎并非如他所想般回到亙麥國去對付小胖,而是剛剛踏上北上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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