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武俠] 韋小寶在射雕 作者︰語音輸入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15 13:50:23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 25448
第一卷 大漠風雲 一章 直入大漠
    韋小寶一路笑嘻嘻的,肩膀後背著一大包石灰粉末,左手上拎著一大袋饅頭油條,右手上勾著一扎紙牛肉醬鴨,這就要回得勝山,去給茅十八送點早飯,順便養養精神等著他那兩個打架的朋友。

  他一路走一路就喜滋滋的琢磨著身後的口袋,心道私鹽幫那幫家伙也算是一群飯桶了,給人用石灰粉撒在眼里燒得直喊娘,全他媽都是面人捏的孬貨!可這石灰粉打架沒準等會兒還真能派上用場,茅大哥那兩個對手也不知是什麼路數,本事如何,這袋粉子對著面的撒過去,能不能贏那是不知道,不過也決不能讓人家落了好吧?

  又心說茅大哥這人也算是古怪的緊了,滿身都白布條子綁著全是傷口還要跟人拿刀子喊打喊殺,你這天下第一的功夫怕也是使不周全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練武的都這號來脾氣就爹媽不管的毛病。

  此時卻是日頭剛出一會兒,早上的小市集街上看上去沒幾個人,順著一溜石子路走到南邊,瞅著一個怪模怪樣的家伙在路口蹲著,韋小寶急著回去,就想繞開了走,那怪人就往左往右的晃蕩,不讓他過去。眼楮直直的盯著他看,怪聲怪氣開口就道︰“你是韋小寶!”

  韋小寶一听不好,別是剛才死在得勝山的兩個鹽梟一伙的,怎麼還知道自個名字!他心中驚詫害怕,臉色卻絲毫不變的道︰“你爹才是韋小寶呢,沒事干了?在這街上瞎認親戚。我就叫做趙大剛,是這集上的,出來給家里買個早點,你給讓讓路,家里人等著呢。”

  那人不說話就看著他發愣,突然從懷里掏出個筆一樣的兵器來,嘴里喃喃自語︰“死活就這次,再撲就不寫了,這小子人氣高,咱就拿他試一回。”

  韋小寶眼瞅著這人兩眼發直,手上那玩意兒也不像啥能傷到自個的東西,當他是個瘋子,想著茅十八的傷勢,心頭煩躁,罵道︰“都知道好狗不擋道,大清早的你堵路上你吃飽了撐得?辣塊媽媽,我這著急上火的送東西你竄出來阻著算個啥?你讓我過去!要吃早點自己前面買去!”

  一大早就踫上個攔路搶劫早飯的,真他***穢氣當頭,屁滾尿流,趕明兒還真不能跟小仨他們幾個賭骰子了。

  那人拿著筆桿子在韋小寶頭上揮來揮去,嘴里念念叨叨什麼,突然大喊一聲︰“我正是讓你過去!”

  手中的筆突地透出一抹彩光來,眼前的景物從那支筆的中央開始撕裂,天地間地動路搖一片巨變,韋小寶丟了手中東西,捂著嘴大叫,掉頭向來路逃跑,眼前四周的房屋樹木坍塌陷落一般朝中間倒,所有的景物都朝著一個方向退,一個黑洞洞的巨大的漩渦在身後出現。韋小寶啊啊亂喊,腿腳加力,卻終于逃不過那巨大無匹的吸力,被那漩渦卷著,身子就似掉進幾百丈深的洞里,周遭兩眼漆黑一片,耳邊風聲呼呼而過,一路直墜,口中叫娘,暈過去了。

  也不知掉了多久,豁天晃地的勢子終于停了,韋小寶悠悠醒轉,一時不知人間幾何,待得三魂五竅的剛歸了位,第一反應就是摸摸手腳捏捏褲襠,發現還好沒短了啥,于是松一口氣,這才放眼查看四方。

  四面放目間只是一片開闊,地上滿是青草,遠處天藍雲白,與揚州美輪美奐的格調大不一樣,一個莫名其妙從沒到過的地方!

  眼前有兩個跟他一般大的小孩,服飾怪異,穿長袍,著翹頭鞋,頭上戴著氈帽,都張大了嘴巴吃驚的看著他,周遭倒是沒人。那倆小孩就在近前生著一堆火,兩個木頭架子橫了桿子烤一只羊,熟肉的香氣悠悠的飄過來。

  韋小寶此時心里是又窩囊又惱火,心道就搶個早飯吃吧,居然還是個會作法變戲的土神仙,這倒是給我支到哪兒了?茅大哥還等著吃包子呢。

  想著那個拿筆的呆頭怪人正在原地吃牛肉啃包子,沒準還喝了酒,肚里這個火氣大得就甭提了。

  眼瞅著眼前這倆孩子手上還拿著柴禾張著嘴愣那不動,于是整整衣衫,順順頭,大大咧咧上前打個招呼道︰“呔,二位請了,我想問個事兒,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

  左邊那個穿開襟皮袍長相聰明點的咕嚕嚕的正跟另一個說話,另一個穿布袍的長的憨頭憨腦的小子就開口回答他道︰“這里就是大草原,鐵木真的地方。”

  韋小寶哦了一下,听出來他說的是浙江話,麗春院也算是揚州當地的大園子了,南來北往做生意的客人很多,韋小寶總覺得浙江的布商都他***賊小氣,打賞的時候點著頭的就使勁掏自個口袋,弄得你心癢難搔,然後扔給你兩個銅板你還得謝他。

  又心道原來這兒是浙江大草原,恩,浙江大草原是哪兒啊?哦,有草就是大草原,咱揚州包子挺有名的那就叫包州?想是老子剛才這番話問的不地道,倆鄉下小廝听不出趟來。

  于是學了茶館里說書的常來的那動作,抱拳作揖,身子微微一躬和聲道︰“小弟叫做小寶,揚州人士,如今經了一番顛簸,受了一通委屈,來到貴地,這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中,就請教兩位大哥此處是個什麼地方,指個方向,老子這也好尋路回家,伺候我那重病在床的媽。”

  他媽給人打了一巴掌暈過去,這回是也該在床上好好躺著養養神,韋小寶心說也不算咒她老人家,你兒子我問路要緊。

  那穿皮袍的小孩又咕嚕嚕跟穿布袍的說話,想是听不懂韋小寶說什麼,穿布袍的也听得糊里糊涂的一個大概,想了一會兒,也就一頓一頓的翻譯,咕嚕嚕的說了老長老長,韋小寶不知他倆在搗什麼鬼,听得不耐煩,就走上前來笑嘻嘻的看著,那小孩頓一下,他就點一點頭,眉毛揚一揚,那意思是就是我,可不就是我麼,又微笑著鼓勵那小孩繼續翻譯,心道這他媽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語言阿。

  那小孩好不容易說完了,穿皮袍的似乎听得雲里霧里的,眉頭皺著,短短的應一句,布袍就指指他道︰“他,拖雷。”韋小寶知道這是人家名字,點點頭問道︰“你叫啥?”“郭靖。”“好名字,這地方呢?”“大草原。”

  韋小寶閉嘴不問了,心道這還能問啥啊?諸葛亮遇上程咬金這是。

  他問又問不明白,跑也不知往哪兒跑,就看著架上的烤羊,挺好吃的樣子,嘴饞了,折騰了半天還沒吃飯呢,買的早點都給變戲法那小子給洗劫了,這。。。。。。這真是好大的一只羊啊。

  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客氣,一個招呼不打,上手就在最上面撕了一小塊,就嘴就吃。

  郭靖拖雷看了自是毫不在意,蒙古人禮貌好客,不認識的人吃點自己烤得羊那就是在稱贊你烤得好,原本只有高興的份。不過這小孩的吃相可確實不怎麼尋常,燙的直哼哼還往嘴里塞著吃,搶不著似的。

  拖雷就從胸前摸出鹽瓶子比著手勢給韋小寶撒上,羊腿烤得焦黃,吃起來真的很香,三人都吃的笑眯眯的,心中都很高興。

  郭靖就詢問韋小寶︰“剛才撥火轉羊的時候還沒看見你人,頭一抬你就出現了,我和拖雷都嚇了一跳。”

  拖雷這時卻皺著眉頭直盯著韋小寶腦後的辮子奇怪,他腦中還記得完顏洪烈一伙人的穿著打扮,也是知道只有大金的子民才剃發結辮。可韋小寶說的又是南朝語言,不知是什麼道理。

  韋小寶嘴里鼓鼓囊囊,委屈道︰“我哪知道啊,也是一轉眼就在這兒了。”郭靖轉頭跟拖雷說了,拖雷一時低頭沉思作想,郭靖卻咧嘴笑得很開心,踫上一個會說南語的漢人,還是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孩,這是不多見的,等下要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六位師傅,他們也自會高興。

  三人吃飽了羊,韋小寶打了個飽嗝,肚子問題就算暫時解決,心里卻突然霧茫茫的,這會子又怎麼辦呢?揚州附近沒听說有這麼大片的草地,想是離的很遠,茅十八還在得勝山等我回去,這下該很失望了,一定認為我沒義氣去官府告發他,不敢回去了,然後再心神大亂的給他那兩個對手砍了腦袋瓜。這他媽的一頓早飯洗劫的要把人命給丟了,這還到底講理不講理了?拿筆那家伙我好想掐死他呀。

  郭靖見大家吃完了,就跟拖雷說話,想帶韋小寶回去見師傅,拖雷眼見韋小寶年紀還小,又是個挺有意思的漢人,應該不會是大金的的探子,就點頭答應,他如今雖是年幼,見識倒是頗為不凡,日間听著木華黎叔叔談論金人,便是知道金人傲慢,半分瞧不起漢人,把南人稱作豬狗,又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孩子學習他們語言,這個韋小寶也可能是從金人那里跑出來的漢人奴隸。

  拖雷自顧琢磨著,又把自己帽子拿給韋小寶,讓他盤了辮子把帽子戴著免得給自己族人誤會,金國是蒙古上國,冷不丁的有個金人出現在駐地那是要引起混亂的。

  郭靖上前拉著韋小寶的手,說道︰“去見見我的六位師傅,我說不明白的你可以問問他們幾位。”韋小寶一頭霧水心不在焉的由著人家拉著,郭靖開心的當頭走,拖雷在後滅了火,提了吃剩下的羊棒子後頭跟著,三人這就回不遠處的鐵木真部落集結地去。

已有(48)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0
第一卷 大漠風雲 二章 江南六怪
    鐵木真這幾年東征西戰,又善用計謀,吞並瓦解了撒里川牧地附近的幾個大的蒙古部落,在克魯倫河上游發展下好大一塊勢力,鐵木真大汗的麾下部落此時遍布烏珠穆沁草原,韋小寶隨著二人去的卻是其中最大的一處。

  一千座大小蒙古包在克魯倫河邊縱橫交錯的圍出一個大圈,其間人口近萬,馬匹牛羊無數,如此巨大規模的部落直似一座中原的小型城鎮。韋小寶自是對這般規模毫不上心,只是瞅著這一眾帳篷牧畜新鮮,心說大草原這家財主乖乖也算了不得,敢情天下所有的羊肉牛肉都是他家供的,這得多少萬牲口在這兒。又掀著蒙古包簾子看老半天,心中卻又瞧不起了,這主人家比我們園子的老鴇還摳門,就讓下面放馬的佣人弄塊布住著,這要趕上寒冬臘月的還不把人凍死?他自然不知這蒙古包不是用布而是用羊毛氈子制作,保暖極好,卻也凍不死人。

  郭靖笑吟吟的拉著韋小寶直奔六怪的住處,在蒙古包從里走著,卻踫上大王子術赤帶著幾十個從人走過來。那術赤幾年前就被父親封了另一處幾千人的駐地,不在鐵木真得主營中居住,今日也沒什麼事,只是過來問候問候父王,幾年過去,如今郭靖身子骨長的厚實實的,臉孔倒是沒怎麼大變,術赤一眼看到,立刻就認出來,想著當年抓哲別時這小孩子跟自己的無禮,氣就不順,哼了一聲,又看拖雷跟在後面就道︰“前幾年我就跟你說過,南人狡猾,沒有一個好人,你到今天怎麼還跟著這個蠻子在一起?”拖雷卻不怕他,道︰“再凶惡的野狼也知結群,再孤獨的禿鷹也交朋友,我跟郭靖結了安答,自然在一起,你又來管什麼。”

  術赤知道父王鐵木真很喜歡拖雷,听了這話雖然惱怒卻不敢對他發火,只是看著郭靖不順,心頭火起,想著那日郭靖倔強,自己被哲別一頓羞辱,在父王面前大大失了面子,腦子一熱,手中皮鞭抖向郭靖,想在他衣服上抽個口子。

  郭靖此時隨著六怪練了幾年功夫,武藝雖然一般,身子卻還靈活,一閃躲過,眼楮看著術赤,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莫名其妙的用鞭子打向自己,術赤心中更怒,又待再抽,拖雷上前護住郭靖大聲道︰“大王子隨隨便便的對牧民發火,鐵木真听了可不高興。”

  韋小寶在後看著這個凶神惡煞的家伙打自己才結交的朋友,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啥,總之是大人欺負小孩,又看他收了鞭子要走,心下不忿,急忙上前抱拳一禮,滿面春風,花一樣的諂笑,躬身道︰“烏龜兒子臭雞蛋,王八蝦米大膿包,滿嘴臭屎聞不得,狗頭豬面就是你。”一邊說,一邊作揖。

  術赤瞧的挺有意思,這個漢人長的不怎麼樣,說話倒是一套套的,看那神情想是在夸自己,心情有點舒暢了,就問拖雷這小家伙是誰。

  拖雷也不知道韋小寶說啥,就看郭靖眼楮眨巴眨巴的看著韋小寶奇怪,老實回術赤道韋小寶是他們從附近草原里帶回來的,身邊沒有親人,是個流浪到草原的漢民。

  術赤听了點點頭,心下有點可憐這小孩,這麼小就千里迢迢的流落到咱們這兒,也很不容易。術赤也不是恨漢人,他就是有點不喜歡郭靖,當年抹了自己一番面子,大王子的面子那是很重要的!又跟拖雷交待流落到這兒不容易,咱蒙古人好客,來的只要不是敵人都是朋友兄弟,不要怠慢了這個漢人。說完了也不看郭靖,跟韋小寶笑了笑還摸了摸頭,這就帶著手下大剌剌走了。

  郭靖忍住笑又上前拉著小寶一路走,不一會兒就來到師傅們的帳篷前。

  江南六怪跟隨鐵木真大部在草原放牧遷徙已有多年,分住兩個可移動式的蒙古包,郭靖掀開第一個帳簾子,沒人,掀開第二個,只有二師傅妙手書生朱聰在,手里捧著本破書翻看,其他師傅都出門去了。

  郭靖拉著韋小寶上前,把怎麼在草原看見他,他又只說南人漢語的事情都交待了,朱聰于是抬眼打量韋小寶。

  這小孩長的是真得實在不怎麼地,但這幅滿不在乎的樣子倒是有點意思,很是合自己脾氣,于是就問︰“叫什麼名兒?南邊哪兒人啊?”

  韋小寶一听,又是浙江人,這兒浙江人很多啊,也都是來賣布的吧?這些布帳篷沒準就是他們賣的。他看朱聰破衣爛衫的樣子,氣概卻很不凡,像個窮秀才揣著幾千兩銀子在身上似的,心道本地土著還是少惹為妙,隨即恭敬答道︰“大名小寶,姓。。。。。韋。揚州人。”

  “噢,那塊地方地啊。”朱聰帶點揚州口音來。

  韋小寶一听樂了,原來是老鄉呢,媽的怎麼又說浙江話,又問︰“大叔您尊姓大名?也是揚州人?剛才怎麼說浙江話?”

  朱聰笑道︰“你倒機靈,听得出是浙江話,我姓朱名聰,是嘉興人,江湖人稱妙手書生,听過沒?”

  韋小寶搖搖頭,朱聰也不在意,又道︰“年輕時候天南地北的瞎跑,啥地方的話都會說點。”

  韋小寶就豎起指頭說了不起,心道自己揚州土話都說的不周全,我媽常說我是驢蛋臉,老鴇說我是豬腦子,龜公說我是萬人嫌,其他阿姨們說我是王八羔子,我這是五味陳雜一身是寶,要不咋說我叫小寶小寶的呢。其實會說個揚州話也沒什麼了不起,你外號妙手書生,我外號妙手賭聖,字差的不多,音也類似,倒是可以跟這個秀才叔叔親近親近,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賭錢。

  臉上一板正色道︰“先前問路,想是這位郭兄弟年紀小,說不清楚,只說這是大草原大草原的,我弄不明白,朱伯伯,這兒到底是哪兒?”

  朱聰一听奇了怪了,你在這兒你都不知道這是哪兒?問道︰“你怎麼到這兒來的?”

  “騰雲駕霧般,一個跟頭就到了。”

  朱聰自然不知道孫悟空,反正听著亂,只道他也迷迷糊糊的,就道︰“是被人擄到這兒來的吧?”

  “擄是啥意思?”

  “就是搶劫,抓人。”朱聰解釋

  “可不是麼,我給一個奇怪的家伙搶了早點!然後醒過來就到這兒了。”

  朱聰點點頭,心說這就對了,一定是早點里下了蒙汗藥什麼的,一路抓著過來,不過他心下又是奇怪,這抓孩子做交易的如今倒是不少見,可從揚州巴巴的給直接抓到蒙古的,那是听都沒听過,再說這孩子又這麼大,長的。。。。。也還行。。。。。。反正總是沒道理的啦。

  不過既然知道韋小寶是被人販子抓來蒙古的,倒也簡單了,要說回去那自然是一時半會回不去了,不如就跟著靖兒做個伴吧,拖雷是人大汗的六王子,做了安答雖好,畢竟身份天差地別的,再過兩年成人了他父王自會給一個部落讓他打理,就沒空整日陪著靖兒,這小寶瞅著挺機靈的,跟著靖兒做朋友,沒準也能帶帶性子,學全了自己這身武藝。

  韋小寶這時被拖雷的皮帽子捂了一腦袋汗,就拿帽子下來一煽一煽的透透氣,那頭烏黑粗亮的大辮子從頭頂直滾落下來,把朱聰嚇了一跳,正待查問,門外腳步雜響,韓寶駒正和全金發在門口嚷嚷著啥,矮胖子頭還溜在後面吵吵,身子卻當先撞簾進賬。

  韓寶駒這般橫眉怒目得剛把臉轉過來,一眼就瞅見了韋小寶的辮子,那臉就愈發的橫眉怒目了。口中大喊︰“金狗!”

  這時其他幾個也進帳了,韋小寶一一打量,除了那個女的姿色還能跟粉憐花,阮玉嬌那幾個園子里當紅的阿姨比比高下,其他這幾個,就有點不好說了,私鹽幫那幾個被石灰陣里燒過一回的大概就這樣?哎拄拐棍那老頭眼楮可不就是翻著的。

  五怪眼神齊刷刷盯著韋小寶,臉上都帶戒備之色,實在是不明白這個金人來他們這兒干麼。

  韋小寶听那個矮胖子叫一聲“金狗!”自然不知道是在說他,這會就四處看看,弄不明白,又看除了那持拐棍的瞎眼老頭外,其他那幾個都很正式的看著他,心下突然間恍然大悟,哎呀,這顯是要說書啊,還是五人做勢幫腔那種,邊說邊演,帶唱帶打的!前些日子小仨他們就糊弄我說大儀鄉最近都時興這麼說書,老子先前還不信,沒想到還真有!瞧著架勢是要說《岳飛傳》?要麼是《楊家將》?這頭一句就“金狗!”的書還真沒听過呢,韋小寶又四面溜著找凳子,周邊倒是沒看著,就朱聰那兒還寬敞點,趕忙就著身子坐了,笑嘻嘻得瞅著五怪,說道︰“好了,演吧。”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1
第一卷 大漠風雲 三章 郭母李萍
    柯鎮惡一頓手中鐵杖,怒道︰“演什麼?你這個金狗怎麼會說漢語,快點實話說出來。要不是听著你年紀幼小,他媽的我就一杖砸死你。”

  韋小寶終于也知道金狗那說的是自己了,心下不忿也是惱火道︰“什麼金狗銀狗的,老子從哪兒看是金人了?我畫白臉了?我鼻子倒著裝了?你個瞎了眼的老頭好端端的罵我做甚?”他從小敬佩戲文中的英雄,夢中所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像他們一樣威風凜凜帶著人馬四處打壞人,這群人莫名其妙的說他金狗,那是把他跟金兀術、陳和尚劃一道了。

  柯鎮惡听了他說自己瞎眼氣得渾身發抖,但終究是個小孩子,又不能真的上前就打死了他。韓小瑩搶上前道︰“我大哥說的又沒錯,你個小孩子家怎麼刮青頭皮留這種辮子?只有金人才有這樣的習俗,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出來,我們江南七怪也不至于為難你個小毛孩子。”

  韋小寶心道,金人都是留辮子的?對阿,他們,外頭的,所有人都沒長辮子,這給官府知道了不用殺頭?辣塊媽媽的,這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此時覺得處處透出古怪,隱隱的想到了些什麼,卻虛虛幻幻理不出頭緒,一時啞口無言,就愣在那兒不說話。

  郭靖一直跟拖雷翻譯,拖雷听到此處就搶出來用蒙語說道︰“六位師傅,拖雷認為這個小孩應該是從金人家里逃跑出來的漢人奴隸,才有這幅裝扮。”他跟著郭靖也叫六怪師傅,卻不是真的拜了師,六怪寄身他父親部落照顧郭靖母子,雖不傳他功夫,平日對他也是極好。

  當下拖雷就把自己跟郭靖在部落草原外發現韋小寶的事情說了。六怪听完都是沉默不語,全金發就上前問韋小寶道︰“你家在哪兒?”韋小寶听不懂拖雷說什麼,心中又是一片亂麻,嘴上機械的跟著回答︰“揚州。”

  全金發點點頭,又問︰“你父親叫什麼?”

  韋小寶搖搖頭不知道,“你母親呢?叫什麼,做什麼的?”

  “韋春芳,在園子里面做那個。。。。。做婊子的。”韋小寶實話實說,他目前還沒心思跟人害臊身世,這得先弄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

  “你。。。。。。你這是獨自從那個園子里逃出來的?”

  韋小寶心道這你也知道?鹽販子認得我臉,官府要抓毛大哥,如今可能都在麗春院埋伏著,一時半會怕是不能回去,當然得逃。于是就點了點頭。

  全金發上前摸摸他的頭,嘆口氣,柯鎮惡、朱聰、南希仁、韓寶駒臉上都有不忍之色,韓小瑩更是目中含淚,偷偷的別過身用袖口擦拭。

  大伙此時心中都是一般想法,金兵殺了他父親,把他母親賣到窯子里當妓女,小孩子苦捱了這麼多年終于忍不住,這是剛剛逃出魔掌啊!

  他們有了拖雷的一番話,先入為主,全金發的問話又完全解釋了一個金人裝扮得小孩子說得一口漢話,這是這小孩子的母親一直不忘自己家園,循循善誘的教導有方啊,簡直就跟郭靖他母親李萍含辛茹苦的一個模樣,可憐啊,真是可憐啊。

  柯鎮惡于是對眾人道︰“這孩子身世淒苦,既然我們七怪踫上了就決不能不管,六弟你給這小孩安排住處,咱們觀察幾日資質性子,若是可造之材,就叫他跟靖兒一起練功,傳他一身武藝,日後回得中原尋找親人也好有一技榜身。”全金發應了,出了帳去張羅氈鋪被褥,朱聰看著韋小寶呆呆的盯著門口發 ,心道咱們這番猜度想是勾起他痛苦的回憶了,說道︰“這孩子我看著對脾氣,以後我教他讀書認字,再把我這幾日悟出來的分筋錯骨手一並也傳了他,能領悟多少,卻要看他的造化了。”說完眼神慈和,也是摸了摸韋小寶的頭。

  韋小寶此時心中正糊里糊涂,心中只是想︰這地方,不對頭!這些人,不對頭!古怪!很古怪!他們眼神有問題!他們老摸我頭!如今我他媽的是瞎子穿針——摸不著門道,豬滾水里洗澡——越搞越渾,冬瓜藤牽到豆棚上——糾纏不清啊。

  韓寶駒走上前來,一把抓住韋小寶的辮子,和聲道︰“小兄弟別怕,我這就給你脫了這副夾子,還讓你做個頂天立地的大宋子民!”說完左手抓著辮根,右手抓著辮子中段,雙臂運力吐氣開聲的一拽而斷。

  韋小寶發絮凌亂狼狽不堪的愣著,心中只有大宋子民四字,嘴角一偏,突然放聲大哭,眼淚鼻涕流的滿面。

  眾人只道他辮斷之後大有感觸,都是憐惜,也不勸他,由著他發泄心中苦悶。

  韋小寶面上越哭聲越大,心里卻越哭越是開心,老子這是給變回古代了,楊宗保,穆桂英,岳飛,韓世忠,梁紅玉,這就是說能踫上幾個了!慢慢的由哭轉笑,舍了那份害怕,哈哈哈直樂得打跌。

  柯鎮惡在旁听得真真切切,心中暗嘆,搖頭不語,這孩子。。。。。。感情真豐富啊。

  ----------------------

  韋小寶披著半拉頭發行尸走肉的跟著郭靖,心中困頓不堪,只想著先前的一番問話。

  他先前問朱聰那些人名,問朱聰認識不?能給介紹一兩個不能?朱聰給他逗得直笑,說那楊宗保,穆桂英是前宋時人,岳武穆,韓太師,梁紅玉也已故多年,這傻孩子日子都怎麼過的,再說就都挺尸詐死的活著你也一個也見不著啊。當下就把如今這番天下的局勢大概的跟韋小寶說了一通。

  此時金人勢大,疆域地界較七怪來蒙古大漠時更為南移,南宋此時兵勢瀕危,又無良將,只*和談割地捱日子,今天讓一城,明天送一地,金朝遂以徐州、穎州、鄧州、鳳翔把大宋國圍了一圈弧線,又在開封府以南設立南京路,為總攻南朝做好充分準備,此時前鋒所向,只待事發,離韋小寶家鄉揚州,只不過數百里。

  郭靖帶著韋小寶去見自己母親,兩人走到一個小蒙古包,郭靖掀開了簾子讓韋小寶先進,自己跟在後面,看著母親正在內用羊毛紡條織氈,忙個不停,恭敬的上前把母親扶下紡台,給她介紹自己剛結交的這個漢人朋友,把剛才六位師傅給推斷得身世結結巴巴說給自己母親听了。

  李萍自是听得明白,只是心中奇怪,漢人怎麼能來得到這里?不說金人沿途層層設卡,防止宋軍奸細,這大漠荒蕪一片,沒有大隊駝馬隨行,又哪兒能走的這許多路,更何況只是這樣的一個小孩子家。

  不過此時韋小寶蓬頭垢面的,李萍問他也只是呆愣愣的不說話,倒是跟自己兒子很像,又听郭靖說是沒親人在身邊的,一時不禁母性大起,于是煮了一鍋羊肉,切了點羊肝,倒了兩碗馬奶,就讓倆小孩子一塊兒吃,她自己卻拿了韋小寶和郭靖的身上外衣察看破陋,就著針線縫補,一邊慈祥的看著。

  韋小寶食不知味,也不說話,神色木然的跟著郭靖吃肉喝湯,郭靖自把大塊多肉的羊腿夾到他盤子里。

  韋小寶這個郁悶阿,自己白高興了敢情,這岳爺爺竟是死了!還死了幾十年了!你說這都把自己送回這年代了,干麼不再往前送點?讓自己跟著岳爺爺當兵?打那狗日的金賊?那得多過癮啊?好了,這下子沒得玩了,這南宋都要亡了,這兒是蒙古吧?這英烈傳的開頭倒是說蒙古滅了宋國,建的國那叫作元,然後再給朱元璋帶著徐達、沐英、常遇春奪了天下,建的國叫作明,然後就是大清朝了。他听了朱聰談了一下目前的局面,再結合自己听書記得的琢磨著,自己這是給夾在岳飛和常遇春之間了,兩頭反正都差了他媽的幾十一百多年的,正是啥也玩不著了,老天爺啊,老天爺。。。。。。哎。

  一口湯沒喝順,吸在鼻子眼里了,迷糊著兩眼滿面湯汁的把頭抬起來,郭靖一旁趕忙用自己袖子給韋小寶擦臉,李萍忍住了笑問道︰“听靖兒說你是揚州人?那離咱們臨安府也是不遠呢,下了運河也就百里水路。”

  韋小寶不知道臨安府是哪兒,但*揚州不遠,自己也該是知道得吧?八成古時候不叫咱那個時代的名兒。

  他抓著郭靖袖子擤了擤鼻子里的湯也問道︰“阿姨去過我們揚州?揚州現在。。。。。。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李萍搖頭笑道︰“我卻是沒有去過,你阿姨我是個地地道道的臨安鄉下人呢,但靖兒這孩子他爸爸,年輕的時候倒是走南闖北得去過不少地方,有時候跟我說起些地名兒啊出的什麼事兒啊,我也都是記得。”李萍一時想到自己丈夫,心中一陣酸痛,強自笑著站起身來,把給縫補好得韋小寶的褂衫隔桌遞到他手里道︰“這衣服樣式我從沒見過,懷著靖兒來此地,生下他,母子這麼平平安安的過了十二年了,外面的變化一定也挺大的吧?來,補好了,穿穿看。”坐下拉過郭靖那件衣裳,又縫補起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1
第一卷 大漠風雲 四章 連環腿法
    韋小寶瞅著早前給鹽梟撕扯壞的那幾處地方都密密的補了線,口子也給收好了,老老實實穿上,心中有點溫馨,這郭靖的媽媽真好呢。

  他于是繼續坐下喝湯,邊喝邊咂嘴,一輩子沒怎麼喝過這麼好的羊肉湯呢。

  李萍這時就問郭靖︰“這兩天功夫練的怎麼樣了?前些天踫著你四師傅,沒口子的夸你馬步扎的好,我也很高興呢,你最近沒惹你大師傅生氣吧?”郭靖本來是笑著看著韋小寶喝湯,感覺很有意思,母親這麼一說,他神色就有些黯然了。

  二師傅昨日說自己馬步扎的再好,也只能給人當木樁子打,手上臂力再足,也只能砍柴禾拉大車,腿腳不靈,手腕不活,使招不會變通,生澀難看,還學不了他一成半成的功夫,練了六年的空手入白刃手法,連套象樣的招式都使得磕磕踫踫。

  自己真的是好笨,把三師傅,六師傅總是氣的暴跳如雷,有時候一生氣就幾天不理自己,七師傅有一次都給自己氣得直哭,我再怎麼努力用功也不行。

  他心下難受,就跟母親吶吶的道︰“媽,靖兒,靖兒好笨,不想再跟六位師傅學功夫惹他們生氣了。”

  李萍听了也不在意,就用牙齒咬斷手中衣衫針腳的線頭,又給自己兒子披上衣服前前後後查看,衣服倒也還能再穿一年,點點頭就安慰道︰“你笨是笨了點,卻也不用就這麼灰心了,你父親小時候練武也是被家里人直罵笨,不也是咬牙堅持,學全了家傳的一身本領?娘對練武一途是半分不懂得,可也知道這天底下就沒挺容易就能練就的功夫,我只知道只需自己比旁人更加努力,用心跟著師傅學,想是總有一天練的成一身的本事,給師傅們爭氣,替你父親報仇。”郭靖听母親又提到父親,怕她再想著難受,就大聲應是。

  韋小寶在一旁听的明白,這五個怪人一個漂亮阿姨原來是這小子得師傅,跟茅十八一樣,會使功夫的,也不知道跟茅大哥比起來這伙人的本事如何呢,這回既莫名其妙的到了蒙古,那邋遢書生又說要教我讀書寫字,學那個什麼分金搓谷手,听名字來看想是一門挺了不起的街把式手藝,能賺金子!不如我就跟著學學,弄他個一分半分的本事,改明如若能回得揚州,也好跟人擺擺道子,逞一逞威風了。

  想到這里他就說道︰“郭阿姨。。。。。。”

  “我姓李。”

  “李阿姨。我也是不知道這武功一道是怎麼個意思,但你要說打架,小寶我可真得說說了。在我們那介子地方,跟人打架你若想勝,那就是要多打,多經歷,唉,開始給人揍得鼻青臉腫得沒關系,打著打著自然就知道怎麼打得他疼,怎麼打得他叫娘了。小寶我對這個道道那是很有研究,想我那會兒在麗春院方圓八條街十五歲往下數是打了個通透,無人能敵,誰人敢擋啊,城南賣豬肉他家的癩頭仨,城北香飄閣尤叔他兒子成金貴,這兩個號稱南北雙霸啊,還不是給我打得叫娘,服服帖帖的?于是我這兒就終于沒了對手,霸王寂寞,不勝唏噓。。。。。。。”韋小寶盯著頂棚停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接道︰

  “阿姨你們都甭著急,一會兒我就跟郭兄弟練練趟,也把我這天下無敵得手段支點出來讓他瞅瞅,沒準,我只是說沒準啊,他這功夫就指不定的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了。”

  李萍看著韋小寶眉飛色舞的紛說,終歸是小孩吹牛皮的神態,自是不去理他,郭靖卻是听的血脈振奮,深信不疑,當即就要扯韋小寶出門,好把他這套自創的絕學使出來讓自己也見識一番,換換腦子,開開眼。

  韋小寶卻不緊不慢的把碗里的羊肉湯喝的差不多了,又拉了郭靖得袖口繼續擦了擦嘴。打起精神來,閑庭闊步得隨著郭靖來到蒙古包外。

  李萍上了紡台,繼續織氈子作布頭,由著兩個小鬼瞎胡鬧去。

  門外土坡上,韋小寶雙手背負,昂頭做出一派氣度,說書的一般說到諸葛亮舌戰群儒,周瑜含笑薦兵那會都這個做勢。他把模樣擺足,眼神向天,嘴角輕輕牽動,洋洋灑灑的說出一番道理來︰

  “要說這跟人掐架麼,也算是一門學問了,其間的道理很多,我也不用跟你在這兒細細的說,但這總體得概要卻是一定要知道的。你看,打架,這是要分上三路,下三路的。這上三路麼就是拗手指、咬咽喉、抓眼珠、拉辮子。。。。。嗯沒辮子。那這下三路就更有名堂,乃是踩腳趾、踢小腿、使絆子、抓陰囊。其間手法眾多,略為繁雜,我自不能跟你一一細數。”他這麼說一句,郭靖點一個頭,心中雖然全不明白,還是跟著重重的點了七八下,反正听在耳朵記在心,記不住回頭再問,六位師傅教功夫也沒他說得這麼繁復,想是個大有本領的人呢。

  韋小寶續道︰“咱們就來說說這第一課,那就是分神術!這個這個道理自然也。。。。。。哎,那邊又是什麼?”韋小寶眼中突然滿是詫異之色,手指著郭靖身後不放,郭靖自是回頭察看,卻沒看到什麼,正想相問,耳畔忽然風聲一帶,一個人影迅速朝自己襲來。

  郭靖大驚,六年日夜苦練的功夫這時顯現出來,自然的蹲地扎馬,穩穩得站定,雙手順著那人拳頭襲來的方向一抓一帶,逆著身子抵住,向後運力一個過肩肘,遠遠的把那人摔了出去。

  他這般先手穩住身形,是四師傅南希仁的南山拳法的起式,凌空的一抓用了二師傅朱聰的空手入白刃的第三式,最後那記肩摔卻是用上了博爾忽師傅教的蒙古摔角的手法,這一列動作雖說倉促而就卻是使貫行氣,郭靖直覺渾身上下暢美難言,自己掌握的時機,站位都是極好,心下不禁暗喜,眼看自己這變通之道大有長進,二師傅如果看了剛才一幕必定重重夸獎!

  他正想跟韋小寶詢問自己剛才那番動作,抬眼卻不見了人,奇怪之下,轉了身子查看偷襲自己那個家伙,卻見韋小寶身子滑出三四丈遠,撅著屁股頭臉朝地,滿嘴是土,摔了狗啃泥。郭靖大驚失色,怎麼沒來由的自己把正在傳藝的韋兄弟摔出去了,他剛才不正在跟我談論對陣之道的麼?

  韋小寶雙眼蘸淚,心中一陣委屈,這郭小子看著傻頭傻腦的,卻是扮豬吃老虎的祖師爺了,自己拳頭還沒打上呢,就被肘這來了。他嘴里含土抬頭看著郭靖,見他木楞楞的手足無措,似想過來相扶,卻又不敢,那幅樣子卻又像足了平日里打架踫到的最菜最沒用的那些倭瓜裂棗。

  韋小寶心頭火起,心道肯定是滑了,不可能的,我這大小架無數的高人就能被這跟自己一般大的木腦瓜子一招撂倒?不可能的!

  他于是就爬起身來,呸呸的吐盡了嘴里的土,橫著眼楮瞧著郭靖,冷笑道︰“早知道你有兩下子,我自也不跟你客氣,好吧,這回也就沖著你,我可要來點真格的,傷了你可不許回家叫大人去。”說完了雙腿一錯,一個蛙跳,足底對著郭靖左足腳面踩下去。

  郭靖很自然一個撤步,眼楮驚疑不定的看著他,渾不知道他這慢騰騰由上而下的攻擊是怎麼個意思。韋小寶看他後退,心中暗喜,打點了十二分精神,不依不饒,雙手叉腰,足尖繃緊了,雙腳連環,踢向郭靖的小腿肚子。

  他這招狂風掃地腿是他在揚州跟無數小流氓打架總結出來的一門絕活,因為經常能踢中,所以還刻意作為保留招數,不到萬不得已不拿出來用。

  郭靖見他認真,一時間不敢接架,身形一扳,硬扎馬,行虎步,一步一個足印的後腿。韋小寶得意非凡,嘴中 哈出聲,以壯聲勢,越踢越快,緊逼著不放。

  兩人折騰十幾下,一個趨前,一個後退,誰也奈何不了誰,郭靖卻也終于看出來他這路腿法其實虛弱無力,隨即不再倒退避讓,待得韋小寶又一腿踢出,腿步運力,右手握拳,橫過身子,左手做勢伸出,順著韋小寶一腳前踢之勢,運勁一撩,使得一招空手入白刃第六式的舉火燎原。

  韋小寶被一股巨力舞上半空,足上頭下,在空中打橫繞了一個圈子,隨後重重慣在當地。砰的一聲巨響,激起一片灰土。

  郭靖這一式舉火燎原,是與人對敵之時,手勢自下而上的借助對方的力道,攻擊持械之手腕,把敵人武器掄飛,算是妙手書生朱聰的早年的成名技藝之一。還好郭靖年幼力薄,手法也是不甚純熟,只是把韋小寶掄了個跟頭,不然他的腿腕就要被當場打折,日後養好了也得留下一點殘疾。

  韋小寶渾身一時酸痛難當,腦袋被震的嗡嗡直響,半天爬不起來,口中不爭氣的哼哼出來,郭靖一看不好,自己不知輕重的闖下禍來,趕忙上前攙扶,吶吶道︰“我不知道韋兄弟你。。。。。竟。。。。。。竟是全然不會武功的。。。。。。對不起,對不起。”他也終于發現韋小寶不是練家子,自己卻用這種重手法無緣無故傷了他,心中愧疚不已,又暗罵自己蠢笨。

  韋小寶心中罵娘,嘴上還不服氣道︰“我沒變招!我沒變招!被你找到弱點而已,不信咱們再來打過,我就不信了還。。。。。。”

  郭靖不出聲,只是扶著韋小寶起來,韋小寶又問道︰“你這使得什麼功夫?挺厲害的。”“是二師傅傳的空手入白刃掌法。”

  “那我這腿上又沒綁刀子,你入的什麼刃?”

  郭靖呆呆的看了看他腿道︰“二師傅說過,這路掌法破得兵器,也可以空手對掌使出,是由一門短兵器的招式轉化而來。”

  韋小寶齜牙咧嘴問道︰“你跟你六位師傅學了多久功夫?”

  郭靖應道︰“前後六年有余了。”

  “每天練幾個時辰?”

  “我性子蠢笨,師傅們傳的招數繁雜往復,練得後面忘了前面,實是要日日鞏固勤加練習的,因此每日除了跟著師傅們練五個時辰外,我晚上還自己還加練三個時辰。”

  韋小寶眼楮一翻,突然拍拍郭靖的肩膀,努力笑道︰“咱們這回算是平手了,以後也不用再打,你這麼勤奮用功,終有一日要超過我,好好努力,再加把勁。”

  郭靖不疑其他,點頭稱是,楞楞的扶著小寶坐在土丘上,心中奇怪,以為他還有什麼厲害的招數沒使出來,但剛才那腿腳間的力度又。。。。。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2
第一卷 大漠風雲 五章 分筋錯骨
    過的一會兒,全金發過來叫韋小寶,卻是帶他前去入住的地方,郭靖日常跟著師傅練武,有時候就不回家來,在六怪的兩個大蒙古包邊還有一處較小的,全金發在小蒙古包里給鋪了一席床鋪,又張羅了一些日常穿用的衣物,郭靖笑吟吟的跟著幫忙,把那氈鋪疊的整整齊齊的,心中高興,終于有了一個年紀相仿的孩子跟自己同吃同住了,他雖日日跟著師傅們習武,隔三差五的又被拖雷拉著跟哲別,博爾忽兩位蒙古師傅學習騎馬射箭,夜晚時分卻著實寂寞,這番有了韋小寶相伴,自是開心無比。

  韋小寶此時卻是另一番心境了,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鬼地方,這些人物雖然都是跟自己一樣的漢人,行事作為卻完全不同,以後這日子可不知是怎麼個活法。

  夜色降至,草原牧人們都早早的熄了燈火休息,韋小寶瞧著沒勁,這鬼地方真是無聊透頂,睡個覺都這麼早。

  郭靖搬了自己被褥來陪韋小寶,兩人各自睡下,郭靖很有興致的跟韋小寶說話,韋小寶全無興致,有一句沒一句的胡扯,一會兒郭靖也疲累睡著,鼾聲微起,韋小寶心緒如麻,又被這鼾聲吵得更添煩躁,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一時火起,對著郭靖床鋪吹口哨,郭靖不醒,鼾聲倒是小了,韋小寶剛眯著眼楮養神,鼾聲隨即又復,他就對著棚頂子小聲唱歌,唱完了十八摸唱小尼姑思凡,當唱到那‘即便是一霎時,澆澆火也是個好’時,郭靖突然不打鼾了,韋小寶剛想睡,他卻又開始,韋小寶直唱了半夜,終于疲累不堪的睡著,睡夢之中卻尤自擰著眉頭,如此波瀾不驚的度過了他在此地的第一天。

  第二日一早,郭靖早早的起床,把韋小寶拖起來,由他一旁慢悠悠的洗漱,自去幫他疊了被褥。

  韋小寶睡眼惺忪的被他拉著去見二師傅朱聰,朱聰又是一個人在屋里看書,其他五怪又出門去了。

  朱聰放下書,就開始教他二人念書,郭靖此時已能認得漢字,用毛筆照著一本書上的文字在宣紙上描寫。韋小寶卻是不認得字的,朱聰也不奇怪,金狗那里逃出來奴隸認得漢字倒是奇了。于是從頭教起,一二三四,趙錢孫李,之乎者也,韋小寶听了幾句就哈欠連天,腦袋里想著賭錢喝酒,根本听不進去,朱聰見他疲懶,也不生氣,只是自顧說個不停,盼他能听得一二分進腦,講的一個時辰,就收了書卷。又教了他幾句日常使用的蒙語,韋小寶倒是認真記住了,復述出來也是絲毫不差。

  朱聰點點頭,就讓韋小寶一邊看著,傳了郭靖一招分筋錯骨手法,教了四五遍,郭靖記下動作,在旁一回一回的練著,朱聰看著搖搖頭,嘆口氣,又把剛才那招使給韋小寶看,韋小寶心中好奇,隨著朱聰勢頭跟著同使,卻是似模似樣。

  朱聰有了比較,自然心中大喜,又接著教下一招,韋小寶一邊看一邊手腳比劃,身姿雖全然不對,手法卻到似個七八分,朱聰很是喜歡,夸道︰“你記性倒是不錯,看來學的了我這套手法的招式。但你手上毫無力道,招式就是學的十足卻也沒有半分用處,靖兒你過來。”郭靖在旁看著韋小寶發愣,自己練一天的身形架勢也沒他這一會兒功夫擺的像樣,心中正在欽佩,朱聰喚他就上得前來。

  朱聰讓韋小寶用剛才那兩招與郭靖拆招,韋小寶照樣畫瓢的出招,手抓由外而內的扣向郭靖肋下,郭靖無從抵擋,被抓個正著,但他身子粗壯,渾然不覺得看著韋小寶發力,韋小寶咬著牙手指連扣,郭靖被撓的哈哈直笑。

  朱聰在旁點頭笑道︰“武功招式只是破敵的形勢,其間威力卻還要看你個人的武學修為了,我這套手法講求內外雙修、六合歸一、抓拿化打,原是具有三盤困鎖、九節纏拿、搭手即跌、分筋錯骨的搏殺功效,但如你這般手中毫無力度,就算別人給你鎖住扣住了,你又能拿人家怎麼樣?”

  郭靖在旁听的似懂非懂,韋小寶卻听得莫名其妙,心道抓住了就掐唄,要不就留點指甲抓他,有什麼力道不力道的。

  朱聰沉思想了一想,出門找了幾個喝酒的空壇子,凝神運氣,一手五指抓扣壇口,另一手叉腰,猛地提壇于胸口,又提肝收腹,緩緩的把扣壇之手下降于地,如此數番,再換手重做,也是做了幾遍,笑道︰“這就是算一組練習手腕力道得方法,先用空壇練習一月,以後每月壇內加細砂五斤,直至缸口加滿,提升自如後,再以鐵砂替代,一年之後,可算小成。”

  郭靖倒沒什麼,韋小寶看著倒吸一口涼氣,心道辣塊媽媽,就拎個酒壇子要拎一年?這練得是哪門子的功夫?老子可不上這個當,得想個辦法推托。

  朱聰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打得算盤,又拿起那本破書翻看,讓他二人提著壇子自去屋後的高崗上練習。

  郭靖領著韋小寶轉置屋後,拎著壇子練了一輪,看著韋小寶愣著不動,就催促他跟著練,韋小寶只得也拎著壇口應付,皺著眉頭彎著身子拉了幾輪,手指無力,就勢一松,摔壞了一個酒壇。正要開口假裝道歉,郭靖一路小跑的下崗,抱了七八個小酒壇子回來,笑道︰“大師傅愛喝酒,酒壇子咱們有的是。”韋小寶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二人在這山崗上折騰,韋小寶直搞得雙手酸痛腫脹,胸口發緊,摔壞了十幾個酒壇,再也不練了,就倒在地上喘息。

  郭靖也不理他,自顧狠命的練習,卻是一個壇子也沒打破。

  韋小寶盯著碧藍天空的白雲,欣賞一排啾啾飛過的大雁,一時倒忘了手痛腳酸,原來武功就是這般練出來的,自己向來崇拜的那些英雄,難道也是這般傻乎乎的練習?這郭小子真是勤奮,昨日听他說道練好了武功是要回中原跟人比武,還要殺一個姓段的仇人為父報仇,他心中有了這番報復,自然渾身是勁的練個不休。我呢?我卻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他躺了一會兒無聊,又掙坐起來看著郭靖,心中暗暗有了一番比較,就想也站起來再拎拎那壇子,但渾身的懶勁當即發作,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道阻著他站起,掙扎了半天正想放棄間,郭靖卻道︰“韋兄弟,你卻不用隨著我這般練習,我為人蠢笨,心中卻是明白的很,不這般苦練,是什麼事也成不了的,韋兄弟你聰明伶俐,日後想是大有作為的,別委屈自己跟我一般就是。”

  一邊說一邊仍在滿頭汗水的苦練,韋小寶用雙手枕了頭,躺了一會兒,心中默默地只是想著郭靖這番話,突然間一躍而起,狂喊道︰“他媽的不就是拎個酒壇子麼,老子拎就是了,說這番狗屁不通的話做甚,我又是什麼聰明人了?打又打不過你,回又回不得去。”

  他發狠賭氣的沖上來拿壇子練習,練得一會兒就不行了,躺下去喘得一會兒,再爬起來吼聲連連得拎酒壇子,兩人一直這麼練到晌午,韋小寶第二輪的壇子又全部打光,這才到了吃飯的時間。

  朱聰不樂意自己做飯,就讓郭靖架著一灘稀泥般的韋小寶去李萍那兒蹭飯。

  六怪蹭飯也算是熟門熟路了,江南帶來的大筆銀兩在部落中也能用,只是買不到什麼,牧人們也還是以實物交易為主,但六怪把自己的銀子合著鐵木真賞賜得金子玉器都交給李萍,這下反正要是過來吃飯那就心安理得了。

  李萍也不拒絕,肉照煮,奶照擠,有什麼給什麼,也就是每月多燒幾只羊,十幾罐馬奶,那些金銀都給存著不用,靖兒日後回中原那是需要用錢的。

  韋小寶嘴中兀自罵罵咧咧道︰“你練了這麼多年,長的又是這麼傻大粗憨的駝馬一般,決不能跟我這類斯文有禮的混為一談,我一定得有什麼比你強的!別得意,小子你千萬別得意!”

  三人吃了李萍煮的肉,朱聰突然停下手中筷子,對郭靖道︰“你大師傅他們幾個每月都需出去,靖兒是知道為什麼了?”郭靖眼中露出懼怕之色,卻也大聲道︰“梅超風!”朱聰點點頭,用筷子沾著羊肉湯汁在矮桌上亂畫,嘴中卻道︰“這個魔頭讓我們擔驚受怕了整整六年啊,當年你五師傅雖是死于敵手,而那鐵尸陳玄風卻是給你用匕首刺死的。。。。。。”

  韋小寶唏哩呼嚕得正在喝湯,听到這個就滿嘴含肉的插言道︰“郭小子殺過人?朱伯伯你不是拿話苔子兩人聯手陰我吧?小子,你什麼時候殺的?”拿手推推郭靖。

  郭靖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六年前。”

  “所以說胡扯了不是,六年前你幾歲?五。。。。。六歲!你怎麼殺人?”

  朱聰不理韋小寶繼續說道︰“梅超風在這大漠死了丈夫,又被大哥的毒蒺藜傷了雙目,一個孤身瞎眼殺人如麻的女人是絕不會逃出很遠的,我就跟你大師傅說,她必然就在這塊草原附近埋伏著,養好了身上的傷,這就要來報復我們,靖兒,想當年這黑風雙煞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殘暴不仁,但有一朝相擾,必然十倍報復,因此我們幾個都估摸著。。。。。。她必然是要來找你算賬的。。。。。。”

  這番話朱聰從未對郭靖提過,這數年來他們六怪把這草原附近的洞穴密林搜了個遍,可一點梅超風的蹤跡都沒發現,全金發于是說她準是早已死了,朱聰可不這麼想,要是死了總有尸體,但這蹤跡和尸首都是毫無發現,她又能躲在哪兒?如今徒弟歲數也漸漸大了,給他提個醒,也好收心防備,不至給那賊婆子偷偷的得手。

  郭靖被二師傅這麼一說,吃不下飯,想著六年前鐵尸抓著自己那幕,心中毛毛的只是害怕。

  韋小寶抬眼看著郭靖那幅模樣,嘿嘿直笑,笑道︰“郭大哥,小寶我實在是對您這幅膽子欽佩不已阿,听你們這說的一介女流,還是個瞎子,來找你報個殺夫之仇,咱們先不說這丈夫是不是您老人家殺的,就先說說瞎眼女子,你又怕得個什麼?難不成她還能搶了你入洞房去?你年紀還小是不是?要不這麼著,你小寶哥我呢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不如下次你踫到這老娘們就把殺人那因頭推給我,你瞧我像不像你這般,還不吃東西了,那盤肉,你拿過來給我,你不吃,我吃。”把郭靖那盤羊肉搶過來咬幾口,他練了一上午的壇子,腹中尤其饑餓,卻也吃得下。

  又回頭嬉皮笑臉的對著李萍道︰“李阿姨,您煮的東西真的很好吃,怎麼夸您呢?哦,對了,您跟我媽那是一天一地了,就沒看她煮過啥能吃的東西。”韋小寶說是這麼說,心中卻沒來由的一酸,有點想念他媽韋春芳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2
第一卷 大漠風雲 六章 韋氏箭法
    三人這廂吃完中飯,拖雷的聲音在蒙古包外響起︰“郭靖!郭靖在麼?”郭靖放下正在收拾得盤盞,大聲應道︰“在,拖雷你進來。”迎到門口,拖雷掀簾進來,兩人一手握拳放在胸前,一手執著對方手臂,做了個蒙古人的日常禮節。郭靖笑嘻嘻的拉了自己兄弟的手走向桌邊,拖雷看著韋小寶翹著腿,手上拿著一根尖骨正在剔牙,眼楮卻有趣的看著自己和郭靖,笑道︰“安答,這位韋兄弟已經安頓好了麼?需不需要拖雷幫忙?”

  郭靖笑著搖搖頭道︰“六位師傅已經安排好了,安答無需掛念此事,這位韋小寶是個很博學,很用功的朋友,今天他教了我好多以前我不知道的東西呢。”

  拖雷道︰“哦,是麼?”他眼中有神,很有興趣的盯著韋小寶直看,覺得這個少年真的很有趣。

  韋小寶不知道他們說啥,對著眼看了一會兒,勉強笑笑,又一時心中煩躁。轉臉瞅瞅朱聰,卻發現他也翹了個腿,用根尖骨頭剔牙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學自己。

  朱聰的小眼楮此時也看過來,他兩人一時對視,都緩緩點頭,心有靈犀的樣子。

  拖雷和郭靖一旁說著什麼,韋小寶就粘到朱聰那座兒去,陪著笑道︰“朱伯伯,我這是不是就正式算您徒弟了?”

  朱聰咧嘴一笑道︰“沒拜師算得什麼徒弟?”

  韋小寶心中暗罵,問道︰“那您又教我功夫,卻怎麼又不算徒弟了。”

  朱聰白他一眼道︰“我都不算正式認識你!大哥說要再觀察幾日,那你就等著唄,你要不想學功夫那我明兒就不教了,你愛怎麼就怎麼。”

  韋小寶趕緊道︰“別,別,我這不問問麼,您老人家算得上是博學多才,文韜武略直比周瑜!依小寶這番見識來看,能文能武的那就算全才!改明兒說不定入朝拜個將軍什麼的,沒準就能把這金人都滅了,往後這普天下的漢人就都夸您精忠報國!滅金英雄!所以說這人都要逢個光景,要是真的有一日。。。。。。”

  朱聰听得越來越不是滋味,趕緊打斷道︰“停停停,小寶,你可以啊,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這張嘴。。。。。。挺會說的呀。”

  “哪兒呢,我自小忠厚老實,人家都說我只會認死理說真話,沒點屁用,這不還要您朱伯伯給指條明道呢?”

  朱聰皺眉道︰“你想知道什麼?說說繞繞的來這麼一通?”

  “也沒什麼,我就是想知道,這武學之道的,有沒有不用練就能使得很強的功夫啊?”

  朱聰差點沒氣暈過去,眼楮翻著道︰“若是有這等好事,天下諸多豪杰還練什麼武?要是啥也不用學不用練的招手就能把人給滅了,那你就是神仙!不過你知道就他姥姥的神仙也準是苦練出來的,天下就沒這等便宜事兒!我就沒想到你個小娃子性子這麼懶,說的這些子傻話,你發夢呢你,不用練就天下無敵了你還。”

  韋小寶心中一番委屈,自己不過是問問,又沒說真的讓你給搗鼓個法子,發什麼火啊這沒頭沒腦的。這麼說來想厲害著了還必須得練了?可這拎一年壇子也他媽不是個事兒啊這,哦,合天下這功夫好的都是拎壇子拎出來的?不至于阿,不管它,反正這人說的我權且听著,沒準他說的也沒面上這麼正經八百的。

  他心中終是存了一份指望,能不用苦練就成就一番,畢竟有一身功夫本領那也是很風光的,自己連個傻小子都打不過也太他媽說不過去了。

  拖雷在旁跟郭靖說了說自己妹妹的事情,小華箏最近天天纏著他要拖雷帶著出去騎馬打獵,蒙古少女干這個也算是很正常的,但堂堂一介郡主整日里就哭著鬧著要哥哥帶著出門總歸不是個事兒。

  拖雷這二日被纏得實在沒法,這回就跟自己安答訴苦抱怨一番,又通知郭靖下午哲別師傅有空,要咱倆過去參加一場射箭比賽,哲別的十幾個徒弟都來。

  郭靖應了,就想帶著韋小寶去見見自己的蒙古師傅,回頭卻看著朱聰臉上氣憤憤地,韋兄弟卻仍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剔牙。

  看來韋兄弟也會惹師傅們生氣呢,他憨厚的一笑,上前拉起韋小寶,跟朱聰打了個招呼,在韋小寶耳邊道︰“我帶你去玩弓箭!”

  韋小寶反正無聊,听著似乎蠻好玩的,當然跟著走,拖雷笑著跟在他倆後頭,心說安答終于也有了自己同族的朋友了,心中也是為他高興。

  三人穿過整個部族的蒙古包群,來到一處開闊處的靶場,這靶場在鐵木真部落集聚點的邊緣,周邊沒有牧民居住,中間放了幾排帶紅圈的箭靶垛子,一些歲數不一的蒙古少年三三兩兩的正在靶垛前練習射箭,中間站著一個大漢,身著皮甲,背後一把長弓,口中呼喝著,指揮那些少年放箭,郭靖拖雷上前單手摁著胸口行禮,那漢子嗯了一聲,自跟二人說道︰“今天是比賽的日子,你們兩個準備準備,一會就上去各人射十箭,看看你們多日苦練的成績!”

  那漢子正是蒙古神箭手哲別,郭靖拖雷的弓箭師傅,鐵木真讓他和博爾忽二人教導幾位王子和郭靖等人的弓箭馬術,博爾忽雖也是草原上著名的箭手,一手連珠箭技無人可比,但要說道單弓箭法的準度力道,有蒙古語神箭手稱號的哲別確實要強過于他,所以哲別負責教授箭技,博爾忽就傳授控馬之術。

  他二人帶的徒弟都是蒙古部落貴冑的子嗣,這些小家伙的父親不是千夫長就是各部族領袖,因此也算做是帶了一幫鐵木真未來的軍隊首領,鐵木真自是要把這些孩子訓練的強于其他的普通蒙古戰士,蒙古人向來敬佩英雄,沒有過人的戰斗本領那是根本無法服眾的,而那些領袖的職位也自然不會世系一般的傳到一個沒用的兒子頭上。鐵木真信奉戰士武勇,只有越大的軍功才能給你帶來越大的權利。

  這幫貴族孩子經過多年的苦心教導,各自也是努力,三三兩兩的站位射箭,姿勢,手法,力度,準星都似模似樣,有幾個特別優秀的已經超過一般的蒙古騎射手,甚至比自己的父輩還強。

  有哲別這樣的老師,又怎麼會有不閃光的徒弟。

  韋小寶在一旁瞧著別人射箭,覺得挺有意思,他自然完全不明白這射箭的訣竅,只是看著有趣,興致挺高的。

  眼瞅著郭靖拖雷也站上位置,拉了弓弦射箭,就走上幾步眯著眼觀看。

  輪到郭靖出箭了,他靜下心思,按照哲別師傅教導的方法,橫過身子,雙腳微微分開,左手持弓,右手上箭,將箭桿牢牢穩在箭台之上,箭羽與弓弦角度平直,右手緩緩向弓弦方向拉動,保持力度的使箭尾緊緊貼著弦,把那弓拉的滿滿的,胸腹中憋住一口氣,穩穩的停住,瞄準了箭靶中的紅點略微高出,三指一松,那箭嗖的飛出,呈一抹美麗的弧線,深深的扎入箭靶的紅點之中。

  哲別在一邊微笑點頭,靖兒的箭術越練越好,他這手臂間的開弓之力尤為突出,比其他的徒弟都好,想是跟那六個奇怪的漢人大有關系。

  韋小寶在一旁看的兩眼發直,這箭居然射的這般準法,飛出去就象一蓬電光,這郭小子,郭小子他,可以啊!原來這個射箭他也玩的這麼好法,整日的逢人就說自己笨自己笨,他這是把別人都當二傻子了還是怎麼?

  韋小寶心中妒嫉,等郭靖準準的射完了十根箭,拉著他道︰“你給我跟那個大胡子說說,我也要學射箭。”郭靖大喜道︰“好啊,我正是怕你不肯學這個。”連忙跑到哲別身邊懇求,哲別見著又是一個漢人小孩,以為是六怪新收的徒弟,他們幾年前救了華箏,大漢欠這些漢人的人情,射箭這東西又不是什麼秘而不宣的絕技,你肯學我就肯教,再說靖兒現在的手法也趨于熟練,就先讓他自己帶著練練。

  郭靖興沖沖的帶著一把弓跑回來,交到韋小寶手里道︰“哲別師傅讓我教你射箭,你肯不肯先跟我學學?”

  韋小寶道︰“有什麼不肯,你學的早,我學的晚,但你可不能佔我便宜,要我叫你作師傅。”

  “當然當然,我又作得了什麼師傅。”

  郭靖把哲別師傅教給自己一些射箭的基礎知識當下就說給韋小寶听了,這都是些很淺顯易懂的東西,射箭沒什麼大的訣竅,只是需要大量的練習,韋小寶自是一听就懂,就興頭十足的拿著弓箭比劃著,拖雷這時候射完了自己的十支箭,成績也是不錯,看著韋小寶玩弄弓弦,就拿過一支箭來,讓他對空試射。

  韋小寶自信滿滿的裝上箭鏃,半拉了弓弦,啪的射出,那弦生生的打在他手指上,箭也沒出去,還在弦上吊著,韋小寶大叫一聲扔掉弓,手指吮在嘴里,疼得冷汗直冒,心道怎麼什麼玩意兒都是他媽的听著容易做起來難?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射個箭箭沒出去,我手指差點就繃出去了。

  郭靖趕忙勸慰道︰“韋兄弟無需泄氣,初學射箭是很容易繃到手指的,需要不斷的練習才能掌握訣竅,然後再循序漸進的慢慢感覺,終于就能射的中目標了。”

  韋小寶心說又是練習,練習,練到死,練到發瘋,練到手指頭都沒了,那也不用練了,直接拿箭倒著射死我拉倒了,不學了不學了,岳爺爺的兵當不成了,不當兵不打仗學的什麼鬼。

  也不理郭靖,掉臉就要走。郭靖在後面追著勸,拖雷撿起弓來哈哈大笑。

  韋小寶心中窩囊,自己這成天的到底是在做啥?給個正題干干薩?我是來這兒給人當笑料了還是怎麼?辣塊媽媽的,我這就回去拎壇子去我,這回誰也擋不住我!

  除了我自己!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3
第一卷 大漠風雲 七章 悲情十八摸
    韋小寶正想一路就這麼撒歡瞎跑,由著郭靖在後頭亂追,泄泄心中郁悶,擺擺架子,撒撒嬌,一般他不會在家里干這個,干了也沒人理他。

  拖雷突然在身後笑著喊兩人道︰“回來看看成績再走!”郭靖跟著喊給韋小寶听,韋小寶倒是心中有些好奇他二人的最後成績,不跑了,返身跟著郭靖回來看看。

  兩人跟著拖雷走到靶場,哲別帶著兩個孩子統計成績,十六個箭垛上插著箭,都是十支箭。

  這些孩子的血統既優,父輩皆為族中勇士,又有良師教導,各人百米之距的靶射,十六個人居然無一支箭脫靶的。

  韋小寶看著咂舌,心道自己適才那一 是連脫靶也不如了,脫靶你好歹還算是成功射出去了,弓弦邦一下,然後捂著手跳起來這種菜貨的揚州話一般稱作茨菰腦袋、鞋臉、甩子、蠟燭胚,反正有一個算一個,只要瞅著我手指上這道杠,所有觸霉頭的稱謂我就都全了。

  這一番統計下來,一共六人都是十箭全中靶心,郭靖拖雷都在其列,優勝者自然這六個人當中選出,哲別在六個箭垛前走來走去的觀看,看每個人箭支的射入角度和深度,然後再一一分出高下。

  郭靖就果然是列第一位,是今天的勝利者,拖雷第四,成績也是較一年前的要好,兩人都是高興的大叫,拖雷就把郭靖抱起來在草地上繞圈,韋小寶心中不忿,在旁面無表情的冷冷看著。

  二人還在興奮,韋小寶置身事外,卻忽然發現周圍的氣氛不對了。哲別這時候已經帶著兩個隨從回去了,三四個這次射的最差的徒弟負責收拾靶場,而其他的貴族子弟們卻都聚在一起,眼楮冷冷的瞧著郭靖。

  今天的箭術第二名是吉仁台,一個深被鐵木真信賴的千夫長的兒子,他此時嫉妒的看著郭靖,突然大聲對同伴們說道︰“郭靖是漢民的兒子,不是我們草原蒼狼白鹿的後代,他得了第一,又跟我們有什麼關系?鐵木真不會讓一個異族的將軍統帥他的部隊,他得了第一,又能為我們部落作什麼貢獻?”

  其他的孩子原來就瞧著郭靖懦弱老實,雖不至于聯手欺負他,卻也不愛跟他說話。今天他第一次得了第一,大家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听了吉仁台這番話,當即就有的小孩大聲附和。

  吉仁台又說︰“郭靖是漢人平民,他們漢人不要他母親,因此跑到我們蒙古來,郭靖沒有高貴的孛兒只斤和乞顏血統,卻*了他六個奇怪的漢人騙子教的魔術贏得這場比賽,我們不會敬佩這樣的*使手段勝利得蠻人,他只是個懦夫!”

  郭靖本來听著吉仁台說著不服他第一也不生氣,只是輕輕放開拖雷皺著眉頭低頭不語,等到吉仁台說到自己母親,心中生氣,怒目瞪著那個大孩子不放。

  拖雷趕緊上前幫著自己安答說話,又跟吉仁台理論鐵木真從沒說過漢人不能當蒙古人將軍,郭靖怎麼又是騙子了?他正大光明的贏了比賽,哲別師傅都看在眼里的,你們只知道妒嫉挖苦,不是真正的蒙古好漢。

  郭靖當先離去,韋小寶和拖雷只好跟著,後面吉仁台高喊郭靖懦夫!懦夫!要逼他跟自己決斗摔角。郭靖卻不理,低了頭直走,心中一番苦悶,兩眼含淚,直欲哭出。

  韋小寶自後瞧著心中奇怪,這郭小子射箭得了第一名,怎麼才高興的一會兒,就連羞帶憤的逃跑?那滿臉橫肉的小胖子哇啦哇啦說老半天我又听不懂,看來跟他說的話很有關,我得趕緊子學點這蒙古話才行啊,不然以後如果這一幫子大胖小胖的聯手罵我,老子一來听不懂,二來不會說,那不給白白罵了祖宗,再無法還得了口?

  又心下終于有點明白一定是那幫小孩射箭射不過郭靖,就聯合起來用嘴來呈威風,我那會賭輸了銀子又打不過老李家的鬼頭強不也隔著河罵了個爽利?可見這天下都是一般,心中有詞總是吃不了虧去。這郭靖嘴是笨的很的,想是罵不過人家,輸了這般陣仗,也算是丟了咱們漢人的臉。

  他心中自認為終于有了強過郭靖的本領,心頭的郁結稍解,于是暗暗發誓要把這口子蒙古話學周全了,打架可能一時半會的還不行,罵人那可是咱小寶的強項啊。

  ---------------

  郭靖回到六怪的蒙古包里,躲著朱聰坐在沒人的屋里悶悶不樂,拖雷勸了一回沒用,就和韋小寶打了招呼,回去應付自己妹妹去了。

  韋小寶自然不知道勸慰什麼,郭靖愣著,他就陪著,一邊用口水把拇指蘸了一圈,狗日的弓弦帶一下,現在還火辣辣的疼。

  郭靖抬眼看著小寶,突然道︰“我們漢人是不是很沒用?為什麼金人、蒙古人都看不起我們?我娘向來跟我說漢人聰明手巧,發明了好多有用的東西,都是蒙古人至今都沒有的,又跟我講岳飛孝母,刺背報國的故事,那就是個大大的英雄!可是為什麼咱們還是被人瞧不起?”

  韋小寶心道老子干爹無數,還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漢人,這也不用先把話給說死了。不過你要說岳爺爺是英雄,小寶還真的是很認同的。

  他胸無半點墨水,不會講道理,解釋不了郭靖疑問,于是就把平日在茶館里听來的《岳飛傳》的段子說出來給郭靖听。他既口才便給,表情也是豐富,把那郾城大破拐子馬,朱仙鎮割了軍師哈彌赤的鼻子繪聲繪色的這麼一說,郭靖听得認真有趣,心中充滿了對漢人英雄的憧憬,便忘了剛才無故受辱的事情。

  二人這番說了半天,已是傍晚時分,五怪卻還沒有回來,朱聰進來又帶著他們去蹭了飯食,應了韋小寶的要求又教導了幾句蒙語,郭靖出門,完成他每日的三個時辰的加練。

  韋小寶學了幾句蒙古話,心中高興,跟朱聰開幾句玩笑,兩人性子相投,倒是很有一番話說。鬧了半天,朱聰開始擺譜說他沒大沒小了,他就嘻嘻一笑,別了朱聰去看郭靖練功去。

  走得岡上,看著郭靖正一式一式尤為認真的使一套掌法,風聲虎虎的,韋小寶也看不明白,就順了身子,半躺在一邊,翹了腿,嘴里含根草咬著,百無聊賴得抬著頭看星星。

  此時天空無雲,草原的星空清澈干淨,星光耀眼,眼楮眨著看一閃一閃的,韋小寶自眯了眼楮,開左眼合右眼,又開右眼合左眼的來回折騰,那片星星像是跟著眨眼,又像是隨著韋小寶心中的念頭亮個不停。

  郭靖兀自苦練不休,韋小寶卻嘴里換了根草介子,問道︰“這混蛋二字,蒙古語怎麼說?”

  郭靖不疑其它,一邊練一邊說了一句,韋小寶用心記下,又問︰“那王八呢?”

  郭靖不會,搖搖頭。

  “土鱉呢?”

  搖頭。

  “是你不會還是他們這話里根本沒有?”

  “是我不會。”

  韋小寶有點生氣,怪不得被人罵的不吱聲,這不是活該麼?你對這個不用功啊。又心想敢情這罵人也是一門學問,需要苦練的呢,這真應了朱秀才的一番話,啥不苦練那都成不了事啊,唉,朱秀才也算是個明白人啊,回頭要跟他再多討教討教,不能再拿人不當事兒。

  又問︰“豬屎怎麼說?”“牛糞呢?”“膿包?”

  韋小寶一句一句的問著,郭靖大部分答不出,小半倒是知道,他手腳用功,心思不能多想,韋小寶問什麼他就老實說什麼。

  郭靖練熟了一式掌法,弄得一身大汗,韋小寶學了幾句可以附用的蒙古話,心中默默的編排演練,兩人當下都是很滿意。

  這才雙雙回到崗下,郭靖走至自己師傅的屋內,五怪今天想是去的很遠,不會回來歇息了。朱聰點著油燈,一卷書冊放在枕邊,早已睡熟了,郭靖給師傅蓋好了被子,滅了燈火,回到自己屋內,韋小寶因為怕他打呼嚕,早已卻搶著先睡了。

  待得郭靖躺下睡著,因為剛練完功,身心疲憊不堪,鼾聲就比平日大了點,韋小寶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又被郭靖的鼻息擾醒,心中罵娘,只得接茬吹口哨唱段子,心中這個恨啊,這揚州成日听得兩三首曲子就都在這兒表演了,你不唱還不行,唱了終歸還能安穩一陣子,可這覺還怎麼睡啊?

  他也試過上前踢床鋪搖被子,郭靖醒了也只是莫名其妙看看,轉瞬就著,呼嚕接著打,你能拿他怎麼辦?殺了他?

  大漠草原,勃兒帖赤那和豁埃馬闌勒這兩位蒙古祖先成長的地方,克魯倫河上游偏西之處,鐵木真汗部落夏季放牧地,層層疊疊的白色饅頭型住所的,東南角一個矮小的蒙古包里,一個弱不可聞的聲音淒淒哀哀絡繹不絕的哼著調子︰

  。。。。。。

  寡人听了十八摸

  梭了枕頭哭老婆

  和尚听了十八摸

  揭抱徒弟呼哥哥

  尼姑听見十八摸

  睡到半夜無奈何

  。。。。。。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3
第一卷 大漠風雲 八章 又見牌九
    第二日起來,韋小寶又跟朱聰學十來句蒙古語,識幾個漢字。因為手腳實在無力,朱聰自也不教他招式,再明確跟他說了︰你小寶如果願意學我們七怪的功夫,我們就教你,卻也不忙拜師,不過教規教,也得有個前提,就是繼續拎壇子,什麼時候拎壇子到能加整壇子鐵砂了,什麼時候再來學招。

  韋小寶點點頭很認真的答應了,心道辣塊媽媽他***不開花,這回算是別想學他一手半手的出去蒙人了,還拎整壇子鐵砂?我下輩子能不能拎得動半壇子黃沙還得看天老爺怎麼開眼了。算了,拉倒,不學也好,咱不以武欺人,跟人掰腕子拼牛力那角就讓給郭靖了,咱要斯文,要儒雅,日後就*這張嘴得了,以德服人才是天下至高境界。

  他心里雖然安慰自己,卻也還是跟著郭靖每日拎一個時辰壇子,要知道大漠實在是個沒任何事情可做的地方,他既不通人家語言,又懶得學人騎馬射箭,牧人生活艱苦,諾大的駐地卻連個像樣的市集都沒有。

  在郭靖每日苦練基本功的時候,他就使小孩子性子,心里隱隱的卻有一番爭先的念頭,于是也總能大義凜然的跳出來一鼓作氣一番,但他天生的性格因素又總在扯著不放,每次剛做得一會兒就又不行,只好溜到一邊偷懶,又指摘郭靖身姿不對,手腿作的不到位。

  郭靖自然不去理他,韋小寶就沒來由的心中發怒,又咬著牙發狠般地隨著練。

  有了這番無任何娛樂瑣事干擾的先決條件,加上心理這番爭勝的古怪念頭,他竟然漸漸的就入了軌道,不像先前那樣做幾個就摔一個壇子,逐步的卻也能做的長久,郭靖練三個時辰,他就勉強練一個時辰。

  後來郭靖又教他扎馬步,壓腿,下腰這些基本功,他也都圖著新鮮的努力嘗試了,然後卻含著眼淚很決決的告訴郭靖,他不行,真的不行,這哪是練武啊,這是拿自己四肢忍著痛得掰著玩啊。

  韋小寶就這麼著的過了兩月有余,跟著朱聰學了一百多個漢字,也能說點日常的蒙古話,身子骨也因為日日拎壇子略為粗壯,不像來的時候那般單薄。

  此時柯鎮惡等五怪也早已回到部落,他們幾個順著河流一直尋到乃滿人的部落也沒發現梅超風的任何蹤跡,只得郁郁的收了為張阿生報仇的念頭,定著性子常駐,又每日輪流教導郭靖練一些正式的武功,不再只專注基礎,努力準備數年後與全真丘處機的賭約。

  而這個韋小寶麼,六怪實在是沒辦法了,他來的既是莫名其妙,人也愈發的莫名其妙,狡猾機靈,扯謊調皮,就是不肯安下心來好好的用功學武。

  又自從學了點當地語言後就來了精神,在部落里到處亂竄,跟牧人瞎交朋友。于是自柯鎮惡而下,六怪都是一個想法,由他去,愛干麼干麼,他既不是江南七怪的徒弟,自然不能管著他這幅油滑的性子。

  這一日,韋小寶路過江南七怪的蒙古包,听著里面韓寶駒乍咋呼呼的嗓門高亮,講出一句話來,當即把他當頭震了一個趔趄,韓寶駒說的正是︰“五對!這回老子贏!”

  韋小寶此時打起精神來,努力使心境平復,又隨即板起臉孔,心中只是道︰別昏過去,別昏過去。這個鬼地方終于還能踫到自己交性命的東西,真是把他喜的一顆心都要炸開來。

  一邊緩步挑簾入屋,一邊舉目相望,果然房內柯鎮惡、朱聰、全金發、韓寶駒真的是桌前一幅牌九,正玩的高興。

  韋小寶平聲笑道︰“眾位伯伯真的是好興致,黑燈瞎火的還在這兒玩一堆木頭,不知是個什麼名堂啊?”

  韓寶駒頭也不回,不耐煩道︰“骨牌,你小孩子家不懂的,一邊去一邊去。”他們幾個整日除了練功打坐也沒什麼事干,嘉興醉仙樓的死約會也還早的很,中原既然一時回得不去,每日晚上聚著也是無聊,有時候柯鎮惡他們幾個就隨著韓寶駒,賭個兩手,開開心。

  韓寶駒的賭性很重,這幅牌九他一路從江南貼身帶著,很是心肝寶貝,今天心中一癢,就硬拉了大哥他們幾個爽爽手。

  韋小寶就笑著一旁看他們幾個賭,他不說話,韓寶駒自然就不言語了。看了四人賭了幾把後韋小寶心中已是完全了然︰大宋朝的牌九玩法跟咱們那會一般無二!不過也是,這三十二張牌九除了文就是武,四張一翻的就叫大牌,二張一翻的就叫小牌,統共也就這麼幾種規矩,能變得到哪里去,不過這幾百年前就有了這玩藝兒?也算是很厲害了,他媽的老祖宗們這腦子真的都很夠給,不容易不容易。

  他不知道骰子牌九早在唐朝初年就已經在民間流行,早已是老百姓茶余飯後娛樂消遣的重要用具了。

  這會兒柯鎮惡他們幾個玩的是小牌九,兩張一比,一翻兩瞪眼,最是簡單。韓寶駒摸了兩張武子,一個三五,一個二六,乃是地八對,得意洋洋的掃視一番。全金發摸了個四一個二五,沒寶牌,笑嘻嘻的撒了牌不說話。朱聰卻摸了一對長三,是個雙長對,大過韓寶駒的地八對,贏面頗高,韓寶駒瞅著就垂頭喪氣的哎呀一聲,朱聰倒是面無表情有點不耐煩的看著。輪到柯鎮惡摸著手中牌九,他自是摳得出牌面,突然哈哈一笑,手中牌九擲在桌上,眾人聚頭一看,兩張牌都是一三和牌,是一個概率很小的雙和對。

  韋小寶心中暗笑,這三個家伙運氣實在不行,瞎了眼的都能贏你們。

  朱聰輸了這把,心里想著自己那卷書,不想再玩了,韓寶駒卻不肯,死乞白賴的非要再玩幾把,朱聰抬眼瞅著韋小寶雙眼泛著異光,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就招招手讓他坐自己位置,掉頭就跑隔壁看書去了。

  韓寶駒被他氣的半死,一邊用眼神斜瞅著韋小寶道︰“這才幾把你就看明白了?你行麼你?”韋小寶笑道︰“老子剛才以為是真的賭錢的才跟你們裝裝羊牯,你卻當老子真的不會?我六歲就開始上桌跟人殺牌了。”他上了牌桌不裝樣,那就是絕對的一幅自信滿滿的腔調,說完熟練的洗牌,砌牌,完全一幅浸淫此道多年的樣子。

  柯鎮惡和全金發都是大笑,韓寶駒笑罵道︰“媽了個巴子,瞧著架勢你還真會,剛才又裝那熊樣,是想騙我們頭幾把好不輸銀子是吧?你個鬼靈精怪的東西。”

  韋小寶笑而不言,心想要是不賭錢這場面可就差了八分了,卻也只能權且當作樣子,日間觀看他們兄弟六個情如手足的,想是也哄不過陪著在這輸銀子,再說這兒就是真的贏了銀子也沒處花,可惜了,真他媽可惜了。

  他知道牌九作弊不同玩骰子,需要在洗牌的時候就下手法,做記號,把幾張文牌都洗到點上,這樣抓到了贏面就高,但既然大伙不賭錢,就沒那個必要了。

  于是眾人又呼三喝四的玩,韋小寶運氣好,十把內連抓了幾個對子,把韓寶駒輸的罵娘,其他人就看著他笑,又都夸小寶牌技好,手氣好。

  眾人一直玩到午夜時分才散了趟,各自回去休息。

  韋小寶自回隔壁的小蒙古包睡下,郭靖今晚卻是回家陪母親了,他于是這回上床就著,心頭只是想著剛才玩牌的光景,夢里那長長方方的骨牌還在眼前晃當,自己摸了一個丁三,又摸了一個二四,那就是個至尊寶!

  這就終于舒舒坦坦的睡了一宿,起床掀簾喜滋滋的去找朱聰學說蒙古話,卻見郭靖拖雷都在,旁邊還有個穿著錦衣長袍的小丫頭。

  韋小寶還是第一次在這蒙古大漠看到跟自己一般大的女子,不禁走上前仔細打量。這小姑娘皮膚似雪,凝脂如玉,與日常見到的那些飽經大漠風沙,臉色斑黃的成年女子大不一樣,她腦後又打了無數個細小的麻花辮子,戴一頂花邊氈帽,容貌秀美,粉敦敦的讓人見了就歡喜。

  那女孩見韋小寶進來就上下打量自己,心中不高興了,問身旁的拖雷道︰“拖雷哥哥,這個滿腦袋亂毛的丑八怪是誰?”

  韋小寶大概听得明白她說自己相貌丑怪,心下也不生氣,長的難看又不是自己的錯,要怪就怪我媽,還有我那個死鬼老爸,我能控制我就是楊宗保了,還會長成這樣到處溜達?

  拖雷趕忙道歉,又怪妹妹無理,介紹韋小寶給華箏認識了,華箏點點頭,不理韋小寶,又對著郭靖說︰“郭靖,拖雷哥哥答應今天帶我去打獵,你去不去?”

  郭靖結結巴巴的說︰“今天還要練功,沒時間陪拖雷。”

  華箏氣道︰“你成天就知道練功練功,也沒見你有半分長進,笨都笨死了,再練又有什麼用?我不管,今天拖雷說你不去他也不去,我這就非得拉著你。”

  郭靖為難的看著華箏,又看看二師父朱聰,朱聰不理他們幾個,只顧看書,也不知那本破書被他看了幾遍了。

  郭靖轉身對韋小寶道︰“小寶你去麼?”“去哪兒?”“去西邊打獵。”“打獵?打什麼獵?”“野兔,山豬什麼的,挺好玩的。”他倒是想讓韋小寶跟著,這些天來他心中隱隱覺得有韋小寶陪著自己挺高興得,有了真正的同族同伴陪著才不另類突兀,讓人譏笑是個外來的南蠻。

  韋小寶自然答應,自己還能去哪兒?難不成在這兒陪朱聰看書?

  “不過。。。。。不過我不會騎馬,怎麼跟著?”“你坐我馬前面,我扶著你,掉不下來的。”

  “那就跟著去唄,只是說好了,你可不能叫我給狼咬了,我這條小命今天就算交給你們三個了,如果踫上老虎獅子大象什麼的,下次我可不上當!”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4
第一卷 大漠風雲 九章 同盟慘戰
    雲蒼野茫,碧草連天,烏珠穆沁草原正逢時節,是草勢彌漫,長的最好的月份,各種各樣的旱獺、黃鼠應了節氣,就在這方密草從中不費力的覓食,一群高鼻長耳的羚羊游弋在彎彎曲曲連綿而過的河邊,懶洋洋的吃草。

  遠處此時邦的一聲輕微的弓弦作響,一支雕翎稜箭破空飛來,準準的插在一只肥大羚羊的頸項之上,那羊悲鳴一聲軟軟的倒下,其它的羚羊則像炸開了一般,向四處奔逃。

  華箏高興的大聲喝彩,直夸郭靖箭射的好,韋小寶卻坐在馬前面無表情的鼓掌。拖雷提鞭打馬馳近,從羊尸上拔出箭鏃,大笑道︰“安答可還記得三年前,你我跟著哲別師傅打獵,二十箭才射到獵物,如今你卻能不費力的一箭就中,很了不起!”

  華箏听了就道︰“射的準是準的,可這羊可沒有跑起來,郭靖射的是個靜立不動的死物,可不算得很有本事了,木華黎、博爾術叔叔能射中逃跑中的惡狼,那才是真正的箭術好呢。”她不服拖雷夸獎郭靖,偏偏就要指摘一番。

  韋小寶听不懂他二人說什麼,跳下郭靖的馬,下來好奇的察看那只死羊。

  那羊睜著眼楮,頸中鮮血汩汩涌出,身子未冷,四肢微微抽動。韋小寶看了心中念佛,不理拖雷華箏,沖著郭靖道︰“他們蒙古人都是這麼暴虐好殺的?好好的野羊沒招你惹你,你就把它射死了,這些羊的兒子女兒兒媳女婿又如何是好?”他心中本無為這死羊爭辯的閑心,但總覺得郭靖傻乎乎的,又跟自己一般大,武功射箭都大大強過自己,很是心有不甘,于是也總是借機打壓一番。

  郭靖听他這麼說,倒是答不上來,雖明知他的話里有很大的漏洞,卻不知如何駁辯,但要說打獵不射殺獵物卻又是很不對頭,一時就皺著眉頭僵在那里。

  拖雷看著韋小寶賊忒兮兮的沖著郭靖微笑,郭靖又是一幅被嗆的啞口無言的尷尬模樣,知道韋小寶使壞,卻又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自是無法幫著分說。

  華箏也下了馬,用手中馬鞭一路打草,想走到河邊洗洗手,抬頭卻突然看到遠處方向人馬晃動,隱隱的傳來急促的群馬奔馳的聲音。

  拖雷立刻也是听到,在馬上手搭涼棚的凝神張望一會兒,立刻大叫道︰“前面似在打仗,馬匹沖著我們的方向而來,華箏,韋小寶,快上馬!我們必須趨馬躲開,不然會死在他們的戰斗中!”

  華箏快步跑回上了自己的馬,郭靖馳近拉住韋小寶提上馬來,韋小寶莫名其妙,只是問︰“怎麼了?怎麼了?羊還沒拿呢!”

  拖雷一馬當先帶路,兩匹馬隨後跟著,四人拼命的趨馬向前疾馳。後面的人聲馬蹄的動靜卻越來越響。

  四人好不容易上得一處土丘,丘上密密的長著一片白楊,拖雷大聲喝道︰“把馬藏進樹林,華箏韋小寶不要出來,郭靖跟我在這兒看看情況。”

  拖雷雖然年少,卻大有其父風采,逢此當景心中依舊沉穩,鎮定的指揮著幾個伙伴。他跟隨鐵木真經歷過數次部落間的兼並戰爭,此時的場景倒是熟悉,草原間各個部族近年來征戰不息,大部落吞並其它較小的部族,收入戰俘奴隸,馬匹牲畜,以壯大本族,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草原規則。

  華箏和韋小寶拉著三匹馬入林,郭靖陪著拖雷趴在土丘高處往下察看。

  土丘下人歡馬嘶,一隊數百人的蒙古騎手奔至丘下勒馬站定,隊形略顯散亂,很多馬上的騎士都受了傷俯在馬背上,顯然是一隊敗兵。

  這群人馬當先的一個纏了白色頭巾的首領突然長嘯一聲,大喊道︰“敗就敗了,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我們塔爾忽剔的勇士不當戰俘,不做奴隸,巴爾虎大神在上,英勇戰死的靈魂與草原永存!”這人揮舞手中馬刀,幾百個蒙古戰士同時跟著他揮刀俄勒勒的大聲鼓噪。

  韋小寶听了土丘下的聲音,心中好奇,跟華箏比了個我也去看看的手勢,華箏正在樹上拴馬,拉不住他,他就匍這身子溜到郭靖身邊,拖雷皺著眉頭手指豎在唇邊,讓他不要說話。

  韋小寶饒有興趣的看著前方一片煙塵,一大隊黑甲黑袍的蒙古騎手狂趨戰馬馳來,遇上丘下那隊敗兵卻並不停留,兩翼分超過去,到了頭前合攏,圍了大圈,把土丘下的人馬包圍起來。

  追兵的馬群陣中此時緩緩走出一匹馬來,想是他們的首領,也是身著黑甲黑袍,頭上的帽子上卻插了五色翎毛,這人對著塔爾忽剔的敗軍大聲道︰“忒木台!你的一萬勇士打得還剩下最後三百,卻又像個兔子一樣的逃跑,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那個叫做忒木台的首領滿臉不屑的看著他道︰“忽都合別乞!你這個只會跟著狼群假做威風的豺狗!如果不是你們斡亦剌惕部趨附了扎木合,他給了你馬匹,借了你軍隊,你又怎麼可能打得贏我們?同為“林中子弟”的後代,我真為跟你們斡亦剌惕有一個共同的祖先感到羞愧可恥!”說完重重吐了一口口水。

  忽都合別乞被忒木台說的羞憤不已,怒道︰“忒木台!少說廢話!我還是像前幾日一樣問你!你到底肯不肯順從我?”

  忒木台昂頭笑道︰“塔爾忽剔人只有戰死的英雄,沒有苟活的狗!你就別作夢了,老老實實的跟我們打上一場,我還想再殺幾個你們斡亦剌惕的豬玀!”

  忽都合別乞怒極而笑,  的前仰後合,突然停住,臉若寒霜,右手一揮,早已蓄勢待發的斡亦剌惕騎手應命而上,兩邊的草原戰士俱都歐羅羅的狂叫,各自挺手中兵器,廝殺一處。

  兩方騎士都是大漠勇者,從小狩獵征戰生長于馬背,弓馬之術都是嫻熟之極,塔爾忽剔的戰士們人數雖少,又有不少身上有傷,但他們即能從上次的戰斗中逃脫而出,皆都是族中最驍勇善戰的強者,這番相斗,人人都是存了最後拼死一戰的念頭,因此都是死戰不退,驅馬迎上敵人,以一當十的沖殺。

  韋小寶睜大了眼楮看著土丘下的這番廝殺,心中除三分害怕倒有七分歡喜,真正的戰爭原來就是這樣的,在揚州城一輩子也看不到半分。他看到人數大大少于另一方的騎手們有的策馬繞圈,鼓了手中的強弓發射,弓弦一響必有一個敵方的戰士慘呼著墜下馬來,又有的揮舞手中的長刀呼嘯著沖向前方,待馬接近敵人近前,手中馬刀奮力一揮,劃過對手的咽喉胸口,馬匹交錯而過,必有一人鮮血狂噴的落馬。

  韋小寶在上看的血脈亢奮,心目中對這些以少敵多的不知道是什麼的大漠騎手們欽佩不已。

  但終于的,原本人數就少的塔爾忽剔人逐漸被斡亦剌惕人消耗殆盡,一陣慘烈的死亡沖鋒過後,卻只剩下他們的首領忒木台和他身邊十幾個滿身是血的騎手。

  忒木台剛剛鼓起余勇殺了敵方六人,此時哈哈大笑,大呼道︰“過癮過癮!今日能這樣死去卻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一刻!”

  話未說完,數百支從四面射來的箭鏃打斷了他的笑聲,把他和他身邊的騎手連同胯下的馬匹射的如同刺蝟一般。

  韋小寶雖然听不懂雙方說什麼,但這個粗豪的草原漢子被射死的瞬間他還是心悸一緊,眼眶不由得濕潤,心中暗罵道︰帶鳥毛那個狗日的真是心狠手辣,殺便殺了,還非要不給人留個干淨身子,這麼多箭頭陷在肉里那就得跟岳爺爺的手下的揚再興將軍媲美了,燒成灰都得有兩斤,不過能和這樣的英雄同論,這個漢子就死的不冤。

  三百多塔爾忽剔人在這場小規模的背水戰役中完全死盡,但余威尤存的一番對殺,地上倒留下了近千具尸體。忽都合別乞皺眉對下屬低聲道︰“瀕死的狼王卻能打得贏豹子,這個忒木台雖勇也終是死在這里,仔細翻查每一具尸體,一定要把那東西找出來!”

  他身旁的十幾個親衛點頭下馬,扇面在戰場展開,用刀子割開那些死去的塔爾忽剔人皮甲衣襟仔細翻找什麼,幾個親衛又把那些遠遠跑開脫離戰場的馬匹牽回來搜尋。

  韋小寶趴在土丘上看的奇怪,這些彪悍勇猛的蒙古人難道竟是馬賊什麼的?怎麼把人殺光了還打劫身上銀兩?

  他用手臂踫踫郭靖,臉色做勢問底下人在干麼,郭靖自然不知道,聳聳肩膀,手臂踫拖雷,拖雷想來想去更是一頭霧水,塔爾忽剔人和斡亦剌惕人素來較好,祖先也是同宗,怎麼好好的竟然自相打起來?父親常說巴爾忽真-脫和木、翰難河的“林中子弟”男人未經教導就懂道理,聰明勇敢,是大漠最勇猛的戰士,女人未經裝飾,梳理就很美麗,靈巧伶俐品德好。難道他們巴爾虎的幾個同盟部落竟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不成?得趕快把這個消息通知鐵木真,也讓木華黎叔叔參祥分析。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5 13:54
第一卷 大漠風雲 十章 汗血寶馬
    他們幾個趴在地上亂猜亂想,斡亦剌惕人此時卻翻遍了所有的對手的尸體也沒找到那物,忽都合別乞皺著眉頭獨自沉吟,不在這群突圍的勇士身上,那卻又在哪里?難不成他們放在自己女人孩子的身上了?不好!札木合的軍隊還留在後面看管塔爾忽剔的老弱婦孺,千萬別給他們得了消息,白白讓他取了那張寶圖!

  想到這里不由得心中著急似火,對屬下大聲喝令上馬回馳,一干人接了首領的命令,竟完全不顧自己同族伙伴的尸體,只是攜了負傷未死的上馬,來得快去得急,頃刻間走了個干淨。

  等著那隊騎兵走遠了,拖雷三人返身回林中幫著華箏把馬牽出來,四人下了土丘,緩緩提步在滿地人馬尸體中小心的走過,拖雷急著回去向父親稟告剛才的一幕情況,就囑咐伙伴們趕緊上馬向回走。

  韋小寶心中郁郁的走到馬邊,正想拉著郭靖的手臂上馬,眼角一瞥,卻發現腳下的一具尸體微微動了一動,他平生最怕僵尸厲鬼,心下大驚,臉上變色,啊的大叫一聲,蹭蹭跑出十幾步外,手臂顫抖的指著那具尸體哆嗦,卻說不出話。

  郭靖不知道他怎麼了,盯著他手指的方向看,果然那具尸體又動了一動,郭靖就大聲叫拖雷華箏過來,奇道︰“這個人似乎沒死,剛才還動了一下。”

  韋小寶一听這話也急忙過來,既然人沒死又怕什麼?死人他是一點不怕的,活人那就更別說了,至于一半活一半死那就介于人途鬼屆之間,沒爹生沒娘教,一團糨糊,亂七八糟,又怎能叫人不怕。

  四人都圍將過來,郭靖把那人翻過身子,那人眼楮半睜,鼻息急促,看著四人怒視著不說話,腹間卻鮮血淋灕,被人割了一個大口子,隱隱的能看到內中蠕動的腸胃。

  眼見此人已是絕不能活,拖雷卻還想問問情況,溫言道︰“我是拖雷,蒙古部落鐵木真汗的第六子,剛才在旁看到你們和斡亦剌惕人的戰斗,你們之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有此番巨變?”

  那人猶豫了一下,似是腦中在想些什麼,然後突然做出了什麼決定,緩緩地把整個手伸進腹間的那處傷口,四人見他如此都是嚇了一跳,華箏躲在郭靖的身後大叫,韋小寶也是臉都給嚇白了。

  那人忍著劇痛從傷口里拽出一卷氈繩扎起的羊皮,腹間鮮血直涌,腸子隨著血流在地上,那人虛弱無比,嘴口一張一合的道︰“馬。。。。。送。。。。。。鐵木真。。。。。。為。。。。。。我族。。。。。。報仇。。。。。。”說到最後像是完成了最後的使命,頭一歪即刻死去。

  拖雷掰開他的手指,從他的手里拿過那卷血淋淋的羊皮卷,韋小寶咽了口口水以緩心頭那陣惡心,小聲道︰“這卷軸里一定是什麼寶貝,剛才那伙人到處找的肯定就是這個!”

  拖雷點點頭,把那卷羊皮展開觀看,內中無物,只是羊皮卷上寥寥畫著一些山川道路,沙漠河流,而在最左上角的一處卻有畫著一座高山,又被人用朱紅顏色重重的畫了幾個圓圈。

  草原大漠如今沒有文字,拖雷自是不認得那些標注于下符號,郭靖韋小寶卻看出來這是漢字,只是筆畫繁雜之極,郭靖看不明白,韋小寶那就更別提了。

  郭靖于是道︰“我二師父是飽學之儒,考過秀才,這篇文字他肯定認得,我們不如回去找他看看。”

  四人一路回去,韋小寶心里只是想著那瀕死之人從身體里把羊皮卷拉出來的一幕,忍不住就在馬上跟郭靖問道︰“先前那戴鳥毛的壞人有沒有說他們在找什麼?”郭靖道︰“離得太遠,听不清楚,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說。”

  韋小寶心思琢磨得想著那人最後說的話,馬。。。。。送。。。。。。拖雷他爸。。。。。什麼什麼。

  敢情這羊皮畫的難道是匹什麼馬的藏匿之處?為匹馬就能死那麼多人?這得是匹什麼馬?

  ------------------

  “這馬卻不是一般的良馬,而是本該早已絕跡的汗血寶馬!而且這張圖不是藏著一匹馬,而是畫了一條路,從長安出發一直到極遠西方的這種馬的故鄉的一條路!”朱聰在屋內拿著羊皮仔細觀祥,沉吟了半天得出這番結論來。

  他又指著圖中那幾個紅圈給韋小寶看,郭靖自在一旁把師傅的話翻譯給拖雷華箏听,朱聰激動道︰“你看,此處寫的是個篆文的貳師山三字,周圍地貌山河中寫的卻是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等字樣,而這些都是地名,卻與前漢史記中張騫出使西域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韋小寶奇道︰“那這座山到底在哪兒?離這兒遠不遠?”他心下好奇,就想跟著圖去這畫紅圈的地方仔細瞧瞧。

  朱從笑道︰“何止萬里之遙!這大宛之地還遠在當今西遼國的極西處,你真要去,就是平平安安一路無阻的,也得走上幾年!”

  韋小寶哦了一聲,當即不言語了,心道辣塊媽媽地閻王老子不開花,今兒要說奇那是奇的一佛出竅,二佛也不能不出竅了,這一個遠在萬里八桿子摸不著的產馬的一座山,居然能給人如獲至寶的畫了張破圖,還巴巴帶到大草原來,讓這些不明真相的傻蒙古人為此殺戮搶奪。這畫圖的家伙可明顯透著不厚道了。

  朱聰又道︰“這汗血寶馬可是大有來歷,當年漢武帝窮二十萬大軍西征大宛國,殺了國王,滅了貳師國,沿途跋涉自己也死了數萬人,所有這些,也就是為了幾匹奔躍如飛的好馬而已。”

  當下朱聰就把史記和漢書上記載的相關事跡憑著記憶解說了一通,四個小孩子都听得睜大了眼,韋小寶他們三個听得只是有趣,對這汗血寶馬又是充滿了好奇,拖雷卻心中翻騰,自有一番打算,他想︰既然漢人的先祖窮舉國之力也要獲得這些馬,我們草原的戰士們又是愛馬如命,這幅圖就一定要給父親看看,問問他的意思。

  拖雷便道︰“我想把這幅圖交給鐵木真瞧瞧,你們幾個願意麼?”華箏是他妹妹,自然沒話說,郭靖是他安答,為人也是忠厚老實,所以拖雷這話卻對著韋小寶說。

  韋小寶卻大致明白拖雷的意思,他心想著既然是在你家的地盤獲得這張不值錢的馬圖,你愛怎麼地自然就怎麼地,卻又來問我,拖雷這小子也算是很仁義識趣了。

  眼楮一翻卻道︰“大家一起發現的寶貝,憑什麼就你一個獨吞了?不行!要麼就分贓,要麼就撕爛了這倒霉的破圖!”

  郭靖想上前規勸,朱聰眯著眼楮笑,華箏不知道他在說啥,拖雷卻從語氣中看出韋小寶在耍賴。他于是盡量簡短語句以讓韋小寶能直接听明白,問道︰“你想如何?”

  “我不跟你要金子要銀子,我就喜歡吃羊肉,你們這兒最好的羊肉!那個。。。。。”韋小寶說不上來

  “小尾寒羊。”朱聰笑嘻嘻的接話道

  “對!就是小尾巴羊!我要好多,一二三四,五斤!你就得給我五斤羊肉來換這張圖了!”

  郭靖憋著笑翻譯給拖雷听,拖雷張大了嘴說不出話,心道這小子也太搞了吧?華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韋小寶兀自不依道︰“有什麼好笑得?你們這兒羊肉就是好吃麼,特別是郭靖他媽媽燒得羊肉湯,那味道,真的,你給不給?要是覺得太多,那三斤,我告訴你三斤是我最低限度了,不然怎麼夠吃?”

  韋小寶郭靖跟著拖雷華箏去金頂大帳拜見鐵木真,拖雷倒是應承回頭隨便拎一只肥羊給韋小寶慢慢割著吃,韋小寶不答應,非要跟著,說你王子殿下公務繁忙,我跟郭靖苦哈哈兩個,還等著羊肉佐餐充饑呢,你得讓我們跟著去你家扛個羊腿去。

  他倒不是真的想弄只羊腿什麼的回去大快朵頤,來蒙古部落這麼多日子,也沒見過他爹鐵木真長的什麼樣,那個滅了宋國的元朝開祖皇帝叫什麼來著,忽。。。。。。必烈?那他的祖宗就是成吉思汗了,不知是不是跟你們家這個鐵木真汗有點什麼關系。

  他對前朝歷史的概念完全*平日茶館里听白書而來,大清評書演義中卻少有元朝的段子,成吉思汗的名號自是威震天下,百姓皆知。而他的本名鐵木真對一個揚州妓院里從沒讀過書的小廝來說,那也是耳生的緊了。

  四人來到金頂大帳近前,韋小寶平日竄至這里總是發現戒備森嚴,不同別的地方,就沒敢偷偷溜進去,今日隨了拖雷一路過了幾個卡子到的賬下,抬頭看著一個巨大的金色頂子的蒙古包在一片開闊地里拉起,氣勢不凡,口中贊嘆,心中咂舌,隨著拖雷進了金帳。

  金帳的前部是鐵木真平日點兵軍議,商討事情的一個極大空間,能站數百人,能擺一百桌酒宴,每逢揮師出征,或者凱旋歸來的當景,金帳內就是將軍首領們的聚眾所,金帳外就是整個蒙古部落戰士的慶功地。那成千上萬的部落勇士圍坐在金頂蒙古包的四周喝酒吃肉,鐵木真也總是親自為今天最勇敢的勇士斟滿美酒,陪著對飲,當著諸多將士的面,夸獎事跡,評英雄論勇力,再直接升職賞賜,所以金帳也是諸多蒙古部落戰士們尤為向往的成名之地。

  拖雷讓內侍進去請父親出來商量事情,郭靖則神采飛揚的對韋小寶說了這金頂大帳的諸多功用。韋小寶卻听得懶洋洋的,只是指著大屏風道︰“這後面就是拖雷他爸爸住的地方?辣塊媽媽,一個人住著這麼大的半拉房子也不怕晚上鬧鬼。”

  郭靖被他鬧得毫無辦法,他小心眼里崇敬英雄,又是在這里自小長大,耳聞目睹,原是對這金頂大帳也充滿了幻想,見韋小寶言語中似有不敬,就賭氣不理他。
12345下一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