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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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918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3
第一百四十二回 太白琉璃

  雖然徐清和霞兒說話時壓低了聲音,卻也沒刻意的防備石玉珠。如今的情況不明,也玩不出什麼陰謀詭計,還不如有什麼事都放在面上談。聽聞他們二人說起『太白琉璃光』石玉珠也不由露出了得意之色,道:「齊家姐姐果然是見多識廣!」說著又望向徐清,故作惋惜道:「可惜徐道友的言行就讓人家很是失望了,莫非道友還想將此法寶擊破,強逼人家就範不成!」


  徐清並無絲毫愧疚之心,淡淡笑道:「剛才道友曾言已經有完全把握達到目的,就算我們從中作梗,也只是多麻煩一些。若依我看,此言恐怕言不由衷吧!若道友真有如此把握,又何必費心與咱們師姐弟在這廢話?那『冥海玄鯨』對道友背後那人,意味著什麼也不用我再說。道友剛才既然談到了交易,卻先說說能以何物與我們交換吧!否則就算不能阻攔道友,只給你們添些麻煩,也未嘗不可啊。」


  石玉珠眼中閃出一絲寒意,復又不露聲色的笑道:「這是自然,若所言條件不能讓二位動心,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至於道友所言,小女子是否真有把握,只待一會若買賣不成,道友自可親身來試,我也不再多言。」


  徐清不由心讚歎道:「看不出這嬌滴滴的女人還真有些豪氣!」又聽石玉珠言道:「雖然剛才齊家姐姐認出了冥海玄鯨,不過想必還不知道那玄鯨為何會棲息在此處吧!」


  霞兒微一皺眉,她很不喜歡石玉珠那種勝券在握的意態,大有些不耐煩了,冷冷道:「有話快說,若再拖延,便不說也罷。」


  石玉珠淡淡一笑,也不生氣便續道:「冥海玄鯨本來生在極東的深淵地下,而此處雖然臨近東海,卻絕非那冥海玄鯨喜好之地。而據我所查,此頭玄鯨居住在這少說也有數百年,若沒有所圖,豈會蝸居在個小水泡子裡頭!後來卻讓我發現,原來它是為了一樣寶貝!」


  霞兒臉色更冷,顯然對石玉珠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大有些惱怒了。石玉珠眼中閃出一抹笑意,也不再賣弄玄虛,道:「想必二位道友都聽說過當年大禹治水時,曾經煉製了十七件至寶,便有其中的一件,名為『禹神鼎』就在雁蕩山的山腹之下!」


  石玉珠拋出此言,就算霞兒和徐清早有準備,也不由得心下愕然不已。要說那大禹乃是上古的帝聖,天下的至尊強者,他煉製的法寶,其威力更遠勝當今。石玉珠微微一笑,非常滿意二人地反應,繼又續道:「不過那禹神鼎雖然吸引人,但小女子卻並無貪心。如今我取鯨鬚,二位得禹鼎,你我兩家皆有所得。不知如此分配二位覺得可還公平?」


  徐清心裡允自一顫,幾乎瞬間就被貪婪的慾望給充滿了。若真能得到禹神鼎,那他自信就算對上霞兒這樣的高手。也絕對能與之爭鬥一番。不過這種念頭在腦中轉了兩圈,又被他強自給壓了下去。


  且不論那石玉珠之言是否有假,就算她所言不虛,那禹鼎真在此處,也絕對落不到徐清的手上。此番出門乃是以霞兒為主,得了寶物也是霞兒先要,難道說她還能面對至寶不生貪念!


  既然左右那寶物也難到自己手上,徐清立刻就恢復了冷靜,暗自瞟了一眼微微動容的齊霞兒,心中暗道:「看來石玉珠拋出來這香餌實在夠份量,就連霞兒也不由得動心了。不過那冥海玄鯨可不是小貓小狗,說去拔一根鬚子到那就能拔下來。就算沒有我和霞兒的阻力,她石玉珠又有什麼法子,自信能得到鯨鬚?」想到這裡徐清的心裡陡然一動,這才如夢方醒,想到了其中的癥結所在。


  徐清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說起來在地底下轉了大半天,我都有些轉向了,也不知咱們此時所在何處了?」


  霞兒一皺眉,立刻也望向了石玉珠,彷彿也想到了些問題。而那石玉珠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沒想到徐清竟會問出這問題,微笑道:「這個玉珠怕也不知曉的,地下山穴蜿蜒曲折,又怎知通到了何處?」


  徐清戲謔道:「哦?石道友真不知道?恐怕言不由衷吧!此處引來的水就是雁蕩山頂上的雁湖之水,說起來既然姑娘要引水灌注此處,想必這裡原來是沒有水的吧!」


  石玉珠的俏臉蛋上終於顯出了驚容,徐清淡淡一笑,復又對霞兒說道:「師姐,雖然我未曾見過那冥海玄鯨到底長的什麼樣,但聽起名字,想來應該是一條大魚吧!既然是魚就離不開水,魚若無水便不能活。莫非……」徐清眉毛一揚,挑釁似的望了石玉珠一眼,淡淡道:「莫非是那冥海玄鯨被困在這裡了,道友以地獸開闢地道,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給這裡引水,救那玄鯨出來!」


  石玉珠雖然心思精明,但也與如今的徐清年紀相仿,一個少女又能有多深的城府,立時就變了臉色,駭然地望著徐清。不過她也真聰明,馬上又想明白了,徐清多半也只是猜測,剛才說出來正是打草驚蛇之計。不過如今後知後覺又能如何,剛才她的反應就已露了馬腳,苦笑道:「徐道友真是好聰明啊!不錯!那冥海玄鯨確實就在這洞穴之中,而此處也就在雁蕩山的地下。」


  原來那些從雁湖引來的水,竟然是從地底下饒了一個圈,又回到了雁蕩山下面。石玉珠自然也知道直接打通湖底最簡單,也並非是她不想,而是實在辦不到。那雁蕩山雖然看似無奇,但雁湖之下卻有些天成地異處。那雁湖乃是一座高山湖泊,並無河流匯入,只有底下的一眼源泉。只倚仗雁蕩山的怪異之處,俗話說的『水往低處流』,在這卻是一句空話。彷彿有一種怪力,能將那地下水引到山頂,匯聚成湖。而那湖中的水就只能由湖邊的兩個瀑布流出,就算在湖底挖出洞穴,卻也沒有湖水洩下。這下才不得不從別處開闢通道,引導雁湖之水灌來。


  徐清微笑道:「多謝道友謬讚。」說罷也不再理會石玉珠,又對霞兒道:「師姐!若是我所料不錯,剛才她所言禹鼎恐怕不虛,此處地形詭異,周圍的水汽真元異常活躍,多半是藏有水系異寶。如今她守在『太白琉璃光』中,雖然自保無虞,可也變相被困,咱們便不用憂慮。既然她想要將此地注滿水,咱們就先在洞壁上開一個大洞,把水放出去。不管這底下有沒有冥海玄鯨,等以後再慢慢查驗。」


  齊霞兒難得地露出戲謔的笑容,瞟了驚容乍現的石玉珠,對徐清道:「你這小子果然都是壞主意!這釜底抽薪之計最好,管它是什麼事,先給它壞了再說。」當然她心裡還在盤算著禹鼎,只希望石玉珠在此事上沒有說謊。


  眼見徐清和齊霞兒壓住劍光向下落去,石玉珠再有保持不住淡定優雅的儀態,高聲喝道:「你們給我住手,難道非要逼我玉石俱焚!」


  徐清二人皆一頓足,聽石玉珠堅定的語氣,彷彿不是在胡說八道。又想到血神子的行事作風,此事若真關係到他能否破除體內禁制,他一定會絞盡腦汁,安排諸多後手以保全萬無一失。若石玉珠真的玉石俱焚,還真不知會做出什麼駭人之事。


  徐清回頭一望,思量片刻道:「師姐下去便是,不用聽她虛張聲勢,她從開始就廢話連篇,明顯就是要跟咱們拖延時間。正好此番將水放了,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談。」


  齊霞兒打眼又望向石玉珠,此刻她真不知如何抉擇才好。石玉珠見她望來,慌忙喊道:「齊霞兒!難道你真要一意孤行,弄得兩敗俱傷才行嗎!索性我也挑明了說吧!若你敢現在放水,我就豁出去將那冥海玄鯨激怒。那時雁蕩山周圍千里之內盡沒於大澤之中,生靈死傷千萬,就全是你們的罪過!」


  齊霞兒停身思量,旋即把心一橫,臉色肅然地看了徐清一眼,頭也不回就向下衝去。石玉珠見此終於頹然跪坐在地上,櫻艷的紅唇輕輕蠕動,喃喃道:「完了!難道就這麼完了!罷了!師父啊!弟子辜負了你的期望了!」言罷她又猛地抖擻了精神,挺身站起來,那美麗的大眼睛閃射兩道凶光,惡狠狠地盯著徐清,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徐清直覺通身一寒,心中升起了些許不祥的預感,就見石玉珠輕袖甩動,圍在她身外的『太白琉璃光』,驀然消失不見。同時「鏘」的一聲龍吟,只見一道宏烈的金光乍然現出,劍光稍一收斂,就顯出一柄古樸渾然的金色飛劍。那劍光一出彷彿整個石穴大廳都被渾然劍氣隱隱牽動,濃厚的元氣隨之流動起來。


  徐清一見那劍光,不由大吃一驚,上次在岳麓山的時候,卻沒見石玉珠駕馭此劍。那精絕凌厲的劍氣,竟然比之霞兒的天龍伏魔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石玉珠探手輕輕抓過寶劍,極愛惜地撫著劍脊,早就蘊在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圓潤的臉頰淌下兩行清淚。旋即她又抬手狠狠在臉上抿了兩下,復又憤怒的瞅了徐清一眼,咬牙切齒道:「你這賊廝壞我大事,今日便讓爾在我『真武七截劍』下亡命!」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4
第一百四十三回 白靈利爪

  徐清看著悲切難鳴,惱羞成怒的石玉珠,終於有些露怯了。他並非是怕石玉珠這人,而是怕她那柄真武七截劍。要知道飛劍和法寶能直接決定二人實力對比的強弱,本來石玉珠就是武當著名的女修真,其修為的根基還要勝過徐清一籌。而那真武七截劍乃是武當祖師張三豐的佩劍,其威力一點也不在紫郢劍之下。日後李英瓊能以一劍之威縱橫天下群雄之間,這石玉珠又如何不能以一劍之威將徐清斬在此處。


  徐清苦澀地笑了笑,他千算萬算沒料到石玉珠竟身懷此等重寶,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只盼望齊霞兒動作快點,能趕快上來援助。霜蛟劍「倏」的一下也現出來,銀光赫赫,玄火熊熊。長嘯一聲,意氣浩蕩的喝道:「早聽傳說武當派的張三豐祖師有柄真武七截劍,比之我峨嵋派長眉真人的紫青雙劍還有過之,傾慕多時,今日有幸,堪與一戰,甚慰我心啊!」


  石玉珠冷哼道:「哼!賊徒死到臨頭還敢巧言猖狂,今日我就砍了你的腦袋,又看你如何心慰。」話音一落,揚手就將那三尺長劍拋出,隨即金光耀眼,綻出十丈金光,匹練似的就朝徐清斬來。徐清見敵人說打就打,也知再無迴旋餘地,把心一橫,雙掌合擊,只聽「啪」的一聲,霜蛟劍猛地放出十丈銀光,鮮光明顯,如月洩下。


  只見這巨大的石穴之內,一南一北,二人遙遙相望,一金一銀,兩道劍光利氣相逼。徐清心知真武七截劍更勝一籌,若不能搶得先手,便復難再戰,卻不等劍勢蓄滿,叱吒一聲。搶先發難。就見那銀光翻捲,若天龍出雲,捲起一道水龍卷,隨即水珠四濺,天風海雨。石玉珠不慌不忙,甚至還有些輕蔑地望著襲來飛劍,櫻唇輕啟,朗聲誦道:「武當隆凌,七截劍飛,北方玄武,煌煌神威。」隨那戰歌一起,真武七截劍彷彿金光更盛,一掃過來,一片金光瀰漫萬千劍影,亦真亦幻,更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徐清提氣飄飛縱身退去,旋即在石壁上一點,身法如閃電般,數個起落就到了石玉珠的側面。他雖然也能耐獨立飄飛,但終究費力,不如在石壁上借力,還能省些法力。同時一金一銀兩道劍光乍一相撞,一瞬間就「叮叮噹噹」發出細密的金鐵交鳴之聲,一息之間竟然交錯不下百次!


  石玉珠微微一愣,她心裡可清楚真武七截劍的威力。交擊百次,竟還沒將對方飛劍毀去!這才知道原來徐清也不單單只會耍嘴皮子,手上還真有些功夫。而徐清的心中比她還驚,徐清更沒想到,石玉珠小小年紀,居然就有此等紮實的修為。此一交手,徐清非但在飛劍上略遜一籌,甚至法力和劍術也不及對手精湛。


  徐清再不敢留分寸,劍訣變化,使出了全身法力。霜蛟劍猛地綻出極亮的銀光,甚至將那真武七截劍都壓了下去!旋即徐清又叱吒一聲,已經毫無保留地擊出一劍。雖然他也還有些不甘心,但面對強敵,也不得不提前使出絕招。只見銀光飛旋,萬千劍影成了一個巨大的劍輪,就向石玉珠絞殺過去。石玉珠冷冷一笑,御劍抵擋,但霜蛟劍卻彷彿沾了油滑。兩方劍光交錯一碰,那銀光本來旋轉,卻忽然劍身一挫,游蛇般繞著真武七截劍轉了一圈,速度更快朝石玉珠刺去。


  幾乎同時徐清甩手扔出乾坤針,三萬六千牛毛針閃著爍爍紅光,瞬間就成了『十面埋伏陣』。要說困敵陣法,再也沒有能比此陣更出色的了。層層疊疊,變化無窮,無論敵人向何處突圍,總有攔截之法。此陣雖然殺威不盛,只意在疲憊敵人,前一層阻攔被衝破,那潰散的針陣又趕緊後退在最後自成新的防線。雖然名說是『十面埋伏』實則可有千層萬層,循環不竭,生生不息,直到將敵人累死困死。


  石玉珠見霜蛟劍迫殺過來,趕緊召喚飛劍護身。那真武七截劍不愧是天下名劍,一劍就刺破乾坤針五層攔阻,眼看就要脫出『十面埋伏陣』!就在此刻前面竟又出了一層赤紅針芒阻擋,那金色劍光終於力竭受挫。就在真武七截劍與乾坤針糾纏的時候,霜蛟劍已經閃電般的逼近了石玉珠。剛才徐清可見過了那太白琉璃光,若是對方再將那護身的法寶祭出來,幾乎就站住了不敗之地。


  而此時石玉珠也在猶豫,要不要祭出太白琉璃光。雖然那防身法寶堅固異常,但她終究法力太弱,還沒能祭煉地融會貫通。一旦祭出法寶護住身子,就不能隨心所欲的行走,彷彿個堅固的牢籠。若是有朝一日,石玉珠將太白琉璃光祭煉純熟,再配上真武七截劍,就算對上前輩的頂尖高手,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不過如今她的火候還差得遠。


  石玉珠盯著徐清和霜蛟劍的動靜,卻忽然心中一動,彷彿遺漏了什麼,心底生出一絲不祥的念頭。就在此刻她就聽見「喵」的一聲貓叫,隨即腦後襲來一陣惡風。石玉珠這才恍然大悟,剛才一直跟徐清腳後那隻漂亮的大白貓,鬥劍伊始就不見了蹤影。


  原來剛才白靈趁著二人交鋒之際,偷偷縱上了洞頂,上面儘是密密麻麻倒立朝下地石筍,它掛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朝石玉珠那邊潛伏過去。石玉珠並未見過白靈的厲害,只以為是徐清帶的寵物,根本就沒注意它的動靜。白靈在野外活了百年,最精通的就是潛伏突擊,它耐心地等待機會,瞅準石玉珠無暇他顧,猛地撲了上去。兩尺多長的爪刃閃著森森地幽光,速度之快竟彷彿要劃破了空氣。從遠處望去就見一道白光掠去,若是不知還以為是一柄凌厲的飛劍!


  「啊!」石玉珠驚呼一聲。甚至都來不急回頭再看,慌忙壓氣旋身就往下落去。白靈也知對方乃是修為強大的修士,並未真想能一擊必中,只能擾亂敵人的陣腳,以期望給徐清贏得機會。它見石玉珠摶身躲避,就知道此一擊難以取得多少實效,索性就嚇唬嚇唬石玉珠。


  白靈猛地探出前爪一掃,那兩尺多長的爪刃竟然又吐出三尺銀色厲芒,彷彿飛劍的罡氣一般。石玉珠萬沒料到這大貓還有這一手,再想躲已經來不急了,只能勉力一縮脖子。「呲」的一聲就讓白靈把她頭上帶的鎏金團花的髮冠給打掉了,一頭秀髮披散下來。


  石玉珠嚇得魂飛魄散,直等落下十數丈,她才穩住身子,向上一摸見並無血跡這才放下心來。本來徐清的能耐也不必石玉珠弱多少,此刻她驚魂未定,還哪能一心操縱飛劍,縱使真武七截劍如何凌厲浩然,也沒能衝出乾坤針的圍困。同時霜蛟劍電也似的緊隨而致,向下一旋,變刺為斬,直朝石玉珠砍了過去。


  就聽「當」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氣勢如虹的霜蛟劍終於也未能斬在石玉珠身上。在最後的一剎那,石玉珠及時地放出了太白琉璃光。此刻石玉珠藏入了堅固的堡壘之中,徐清再想傷她已是事比登天。但石玉珠的眼神卻有些不一樣,細白如貝的皓齒,狠狠地咬著下唇,憤然而疑惑地望著徐清。


  石玉珠心裡最清楚,她要撐起太白琉璃光還需要停頓一瞬間。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足以容得徐清的飛劍刺下來。但是就在剛才那皎潔如月的劍光,竟然莫名其妙的頓了一頓。石玉珠當然不會愚蠢的以為是徐清的劍術不精,或是殺人手軟。很顯然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則那一劍斬下,就算她有手段逃生,也非得落得一身重傷。


  石玉珠並非潑賴之人,念動劍訣,收回了真武七截劍,這一戰已經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如今徐清逼她撐開了太白琉璃光,已經佔據了上風。在這種局面下,再想阻止齊霞兒,幾乎已經不可能。石玉珠只能恨恨地瞪著徐清,心中祈禱自己的人能夠動作快些,趕在齊霞兒毀壞了水脈之前完成計劃。


  徐清見對方有意息兵,他也不步步緊逼,畢竟石玉珠的修為還比他強了一線。常言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若石玉珠豁出命來可就麻煩了。而且徐清也不想跟血神子結仇,剛才手下留情,也算是賣了他們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石玉珠面目複雜地望著徐清,冷冷道:「倒是我低估了你的實力,今日失利也莫可奈何。」


  徐清微笑道:「道友不必自謙,僥倖而已,在下不敢言勝,倒是石道友的劍術讓在下佩服得緊啊!」


  雖然石玉珠並不認為自己還有多大希望,卻不能當面認輸,強自道:「哼!你也不要裝腔作勢,你我勝敗雖明,但最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咱們就在此拭目以待,到底是齊霞兒先破壞了此地水脈,還是本姑娘先喚醒那冥海玄鯨!」


  徐清聞聽此言不由心頭一顫,方自恍然大悟,暗道:「哎呀!我卻怎麼忘了這個細節!前番夜裡有人暗中控制毒獠襲擊我和霞兒,後又駕馭地獸開掘地洞,這些事都需要會馭獸之術的修真之人!但前番殺死那三人明顯都是修煉《血神經》的,並沒施展一點馭獸本領。」


  雖然修真界並沒有規定練了《血神經》就不能再連馭獸之術,但二者都是極玄妙的法術,想要精通必須苦練。一人精力畢竟有限,又要有所成就卻極難同時兼顧兩種。想到這些徐清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莫非石玉珠手下還有數個馭獸高手並未現身!但他們此刻都不出來,又在幹什麼!莫非她要……她要控制冥海玄鯨!」


  想到那幾乎有些瘋狂的念頭,就連徐清自己有不敢相信,但以如今所顯現的情況來看,石玉珠還真就是打的這個算盤。徐清這才想明白,為何石玉珠說只要他們不搗亂,她就有把握輕鬆的拿到鯨鬚。


  不過石玉珠能否拿到鯨鬚,徐清倒不是特別關心,只是想到若那冥海玄鯨真的被她個控制了,那可如何應付!剛才聽霞兒說那玄鯨有翻江倒海之能,威力絕非尋常的人類修士能比。若萬一石玉珠以之為武器,再攻殺過來又將如何抵擋?徐清甚至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麼沒趁機殺了石玉珠,最少也能將其重傷!


  不過當徐清再望向石玉珠的時候,見她竟也是滿臉焦急不耐的神色。彷彿更著急呢!徐清卻有些釋然了,心想:「我就說她應該也沒把握,那冥海玄鯨怎麼說也是個上古奇獸,又豈能說被控制就被控制的!否則那些修煉馭獸之術的修真豈不早就稱霸天下了!從那些挖掘地道的地獸數量看,恐怕石玉珠手下能馭獸的修真,至少也得有五六個。此刻卻不見一個人影,想必是全都對那冥海玄鯨下手去了。看來他們也沒有多大把握,也就是姑妄一試罷了。」


  其實徐清猜測的一點不假,石玉珠手下確實還有六個能馭獸的修真。這些人全都是鄧隱這些年秘密培養的,鄧隱早就想要破除身上的禁制,也知必須得到冥海玄鯨的鯨鬚。若是他能親自出手,就算強奪也未嘗不可,但僅憑手下那些弟子,卻別想勝過那巨鯨。鄧隱這才想出了這個法子,就是用馭獸術暫時控制冥海玄鯨。當然那種洪荒巨獸並不是尋常的虎豹,一個人有多強大的元神,才能控制它!不過鄧隱卻不求控制它做什麼,只要能在一瞬間讓那巨鯨愣一下,再趁此時機斬下一撮鯨鬚,不就大功告成了!


  說到這裡卻要交待一下,那冥海玄鯨為何會在此處。說那冥海玄鯨為了得到禹鼎,不遠萬里而來,蝸居在雁湖之下。但那禹鼎外面還有當初大禹留下的禁制,而冥海玄鯨生怕壞了裡面寶物,不敢強行打開,只能慢慢煉化。數百年的時間,對於這些動則就能活數萬年的洪荒巨獸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它卻沒想到還有滄海桑田一說,就在百年之前,雁蕩山的地形變化,雁湖下面的地下湖忽然水源枯竭,就將那冥海玄鯨給困在了地下。


  雖說那巨鯨威力巨大,但被困在地上卻寸步難行,無奈之下只能陷入自我休眠。直到六十年前長眉真人飛昇之後不久,血神子鄧隱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此處竟然還藏著一頭冥海玄鯨!不過他卻知道時機未到,不露聲色,暗中尋找另外兩樣仙草,同時著手培養馭獸之人。直等到了數年前,萬事俱備,這才開始秘密的開掘水道,準備引水喚醒那沉睡地下的冥海玄鯨。但工程巨大,又怕引起正道修真注意,不敢大張旗鼓,這才拖延到了如今。


  雖然徐清將其中的來龍去脈想透了大半,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聽天由命。只要那冥海玄鯨感到水汽就會甦醒過來,此刻就看到底是霞兒的動作快,還是這水流更快。忽然水下「轟」地一聲巨響,激起來一道不下二十多丈的水柱。隨即那處水面就湧動起來,眨眼間就出了一個漩渦。徐清立時大喜,他知道霞兒已經將下方打出了排水的通道。石玉珠臉色一變,幾無血色,楞楞的盯著水面那急速旋轉的渦流。


  但人常說『無巧不成書』,就在這一喜一悲地二人還沒回過神來,忽然一股兇猛的戾氣瀰散開來,旋即下方水面的正中間猛地振起一大片水波。二人剛剛扭頭望去,就見一道藍光從水下飛射出來,正打在這地廳頂上那個洩水口上。「轟隆」一聲堅硬如鋼鐵般地岩石,竟被轟掉了一大片!那向下洩水的口子立時擴大了近一倍!


  這下可把徐清給弄愣住了,石玉珠更又驚又喜,興奮地道:「醒了!玄鯨醒了!」在幾乎絕望之後,又突然降臨的成功,瞬間就擊毀了她的矜持。大悲之後又見大喜,石玉珠笑了兩聲之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直等「噗通」一聲,從頂上落下的岩石擊入水中,才將她驚醒。石玉珠臉蛋上淚水未消,得意洋洋地望了徐清一眼,道:「看來這次天命在我,就不奉陪了!」言罷飛身就朝水下衝去。


  這回徐清並沒攔她,只望著石玉珠曼妙的身姿,心裡急速地盤算此事的利弊。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5
第一百四十四回 險死求生

  且說齊霞兒衝入水下之後,也不由得大吃了一驚。本來她以為這裡才打通多大會功夫,水能有多深。但這一下去才發現,積水竟已有四五十丈深!霞兒心裡更加急迫,趕緊向下潛去,同時隨手向各處打出數道劍氣轟擊石壁,試探哪裡最好下手。沒過多時就讓她找到了一個薄弱的地方,當然說它薄弱也只是相對而言,要想從這打通一個排水口,也必須得鑿穿超過六七丈厚的石壁,不過這對霞兒來說也不是難事。但就在她要出劍動手之時,忽然感覺一陣陰冷的氣息襲來,霞兒心頭猛然一縮,就感覺彷彿被個兇猛嗜血的野獸給盯上了,那隱含淡淡的殺意更明顯的帶著警告的意思。


  不過齊霞兒又豈會是被人威脅就退縮的人!雖然知道那多半是冥海玄鯨的神念,卻只在嘴角牽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毫沒手軟,一劍下去就在那洞壁上轟開了一個三丈多寬的大洞。水流找到了宣洩的口子,瘋了似的向外湧去。霞兒渾身氣勢一震,天龍伏魔劍閃出耀眼的金光,就好像故意在跟那冥海玄鯨示威。


  水底深處傳來的神念更加陰冷憤怒,隨即就見那水下的石壁猛地一震,竟從中射出來一道藍光,分水開波直向上打去。霞兒略微一驚,旋即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上面傳來的流水聲居然更大!以霞兒的聰明馬上就猜到是怎麼回事。又見一個淡淡的人影撲入水中,身法如電,直朝水下游去。霞兒心下一驚。暗道:「石玉珠怎麼下來了!莫非徐清出事了!」想到這她芳心登時就亂了分寸,腦中一片空白,想也沒想就衝上了水面。直等到了水上,看見徐清安然無恙的懸在空中發愣,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霞兒一見到徐清平安無事,對他的擔心一瞬間就全都變成了憤怒,縱身過去,喝道:「徐清!你幹什麼呢!怎麼就放石玉珠下去了!你不是說把她交給你了嗎!連個女人都擋不住!」


  徐清訕訕一笑,心道:「你也是個女人,我還能擋住你嗎!」又趕緊解釋道:「師姐!恐怕他們那邊還有數人沒露面,多半是想要……」他就將自己的猜測和石玉珠的話簡單地說了一遍。齊霞兒一聽柳眉緊蹙,沉吟道:「竟還有此事!」


  徐清道:「師姐!恐怕這一陣咱們已經失了先手,那冥海玄鯨的力量並非你我能夠抵擋。如今既然它已恢復了意識,依我看就算再勉力爭取也希望不大了。唯今之計咱們還需早做打算啊!」


  霞兒微微疑惑道:「你說如何打算?」


  徐清道:「師姐請想,此番咱們前來乃是為了雁湖斬蛟,此番遇上石玉珠等人純熟是個意外。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此事能管則管,不能管就放吧!也不虧大義。」


  齊霞兒美目一瞪,喝道:「什麼叫能管則管,不虧大意!這等事怎能得過且過!」


  徐清倒也不懼,針鋒相對道:「霞兒姐!我是把你當自己人,才有話直說的。要說神機妙算料事如神,那血神子鄧隱恐怕還比優曇大師勝過一籌吧!此事既然關係他能否掙脫禁制束縛,你說他能不做完全準備嗎!難道師姐以為僅憑你我就能壞了他的大事?據我估計石玉珠最少還有六七個修為不弱的同夥在水下,若雙方真豁出去死鬥起來,師姐以為能勝?」


  齊霞兒臉色微變,也覺徐清之言有理。但是若就此容石玉珠得勢,她還真有些不甘心,倒是說不清為什麼,就看石玉珠不順眼。


  徐清又道:「再說當年長眉祖師顧念同門之誼,留了鄧隱一條性命,以全雙方的恩義。想必他老人家英明一世,那時就該算到會有今日之變,定會有所防備。就算那血神子當真破除禁制,重新出山,想必玄真子師伯,苦行頭陀師伯,還有眾家長老師叔,也自有應對之法,何需你我這些後輩拼上性命!若為此事受傷丟命,他日必成同道口中笑柄。」


  齊霞兒靜了靜心望著徐清忽然漏出了笑容,淡淡道:「你這傢伙彷彿總說的頭頭是道,我怎見你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呢!」


  徐清趕忙道:「天地良心啊!剛才我跟石玉珠打鬥可是盡了全力!要不是白靈偷偷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我可擋不住那真武七截劍!」


  齊霞兒愕然道:「你說真武七截劍!在石玉珠手上!」


  徐清點點頭,道:「嗯!不過她得劍時間應該不久,似乎還沒能發揮出那寶劍的威力。若單論飛劍的品質,那真武七截劍也不在英瓊的紫郢劍之下,真是柄好劍啊!」


  霞兒早就聽說過真武七截劍的大名,更知道那柄飛劍的威力,心中暗道:「石玉珠若有此劍,徐清這傢伙能跟她在上頭抗衡半天,倒也真難為他了。也罷!鄧隱的事就讓父親他們頭疼去好了,我也不管了。也不知當初長眉祖師是如何想的,竟然留著鄧隱那大魔頭不殺!」想罷輕歎了一聲,道:「此事並非你我之過,便由得他們去吧!咱們馬上走!」霞兒此話一出口,就再無一絲猶豫,劍光一閃衝上了洞頂洶湧激流的水眼中。


  徐清回望了一眼下面,也趕緊跟上霞兒而去,但還未等他飛出石穴,就聽見「轟隆隆」的一陣劇烈的震動,隨即「彭」的一聲巨響,從底下猛地衝出一道足有十丈粗的水柱,一股陰冷恐怖的氣息瞬間瀰散開來。幾乎與此同時,從水面下衝上來七道劍光,為首那人不正是石玉珠!不過此刻她臉色發白,眼神虛散,甚至嘴角還帶著血跡,顯然是受了重創。左臂腋下環抱著一根七八尺長,如人腿粗的肉鬚。在她身後還跟著六個面色嚴峻的黑袍漢子,全都駕馭青色的劍光。現在徐清才發現,恐怕那種閃著青光的飛劍,就是鄧隱成批煉製出來,專門提供給他這些手下使用。


  就在徐清略微一愣神之際,又是「轟」地崩開一片水花,猛地從水下衝出一道紅光。乍一看去彷彿是飛劍的光芒,但一細看才發現那可哪是什麼飛劍啊!竟是一條頂上長著一顆紅色肉瘤的長鬚!那飛在最後的一個黑衣漢子猝不及防,正被那肉瘤給打中,隨即長鬚一卷,就將他纏在了當中。不等同伴救援,那長鬚向後一縮,就聽「咕唧」一聲,竟然生生將一個大活人給擠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肉醬!這還不算完,那隻肉鬚稍微一頓,後面又緊跟著衝出來七八條同樣的長鬚,全都向石玉珠等人襲去。


  「小心身後!」石玉珠飛在最前頭,卻是最先發現後邊動靜的人。她趕緊呼喝一聲,旋身就將真武七截劍祭出。眼看後來的長鬚又將襲來,就見金光一閃,真武七截劍橫劈豎斬,瞬間就將三根長鬚斬斷。


  就在眾人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更發生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幕。那些被斬斷肉鬚鮮紅的傷口上,竟然四濺射出了一種乳白色的液體,卻不知是冥海玄鯨的血液還是什麼!有一滴白色的液體正好迸在一個黑衣漢子的鞋跟上,「刺啦」一聲竟瞬間就將他一隻腳給腐蝕成了白骨!那漢子允自一愣,才感覺到小腿上難忍的劇痛,速度略微一慢又被數滴乳液打中,渾身冒起青煙,慘叫翻滾著落下飛劍,眼看已活不成了。


  修真之人的身體哪個不修煉的堪比金鋼,竟然不能抵抗那不知名的乳液。石玉珠與他手下那一干人等,可哪裡見過這等凶戾的東西,當下就被嚇得愣住了。只等那人屍體落入水中的聲音傳來,眾人才如夢方醒,再顧不得其他,飛也似地向洞頂上的水眼衝去,只想盡快離開這鬼地方。但那冥海玄鯨彷彿真被他們激怒了,當然任何人剛剛睡醒,就被人拔了鬍子也不會高興。「吐吐吐」一連串數道紅光又從水下射出,鐵了心就要將那幾個該死的小臭蟲給殺死。


  此刻徐清的心中也驚愕萬分,趕緊加快速度想要盡早脫身,卻沒想到那冥海玄鯨把他也給盯上了,竟然分出一道長鬚電射襲來!徐清正要用飛劍將其斬斷,卻沒想到這一瞬間又猛然一震,「轟隆隆」一陣巨響,從水下傳來低沉的嚎叫聲。那聲音就彷彿用鐵梳子掛鐵皮,聽得人心裡直發酸,說不出的難受。說來也是徐清倒霉,頭上一塊巨大的岩石早就鬆動,此刻再受巨震當即崩塌。趕的早不如趕得巧,他正飛到那岩石下頭,還不等躲避就被那不下數萬斤的巨石給拍了個正著。


  徐清被砸的頭昏腦脹,幸虧剛才那石頭就在他頭上兩丈多,沒有經過加速,否則就這一下怕是就得去了半條命。徐清強打精神,向下一挫身,脫出那岩石的壓力,橫著飛出近百多丈才算躲開。說時遲,那時快,徐清剛橫飛出去,襲向他那紅色的長鬚就打在那落下的巨石上。「」的一聲巨響,一個只有兩尺粗的肉鬚,竟然將那數萬斤的巨石打得細碎,那是何等的怪力!


  說那石玉珠的飛劍最快,只在眨眼間她已經飛到了頂上的水眼處,但她手下那幾個黑衣漢子卻落在後頭。石玉珠倒是沒狠心將他們扔下,焦急地停身回望,同時祭出真武七截劍,助他們攔擋逼近的長鬚。眼看那幾個黑衣漢子也要到了頂上,忽然「嘩」的一聲,底下的水面猛地向上一鼓,旋即從裡頭衝出來一個龐大的黑影,一眼望去只見一個黑乎乎的彷彿小山的東西衝了上來。那『小山』中間還裂開一道鮮紅的口子,那裂縫兩邊長滿了一丈來長的細鬚,就跟石玉珠手上拿的差不多。


  還沒等徐清看清楚,「嗷!」的一聲,那裂縫居然猛地張開,裡面彷彿個看不見底的山洞!細密如鋸齒般鋒利的尖牙排列了七八層,原來那竟然是一張大嘴!而那黑乎乎的小山就正是冥海玄鯨的腦袋!


  「嗚……」彷彿一陣鬼哭的陰風乍然刮起,一股強大的吸力猛然從冥海玄鯨的口中傳來。那幾個黑衣漢子的修為雖然不弱,但剛才為了壓制冥海玄鯨的元神,幾乎耗盡了所有精力,此刻正虛弱不堪。在那吸力之下再難穩住身子,竟全都落下飛劍,被吸了過去!石玉珠也是倚仗真武七截劍的神光護持,才堪堪穩住身子,駭然地看著同行的最後幾個人,落在那奪命的巨嘴之中。石玉珠緊緊了手上抓著的肉鬚,櫻艷的小嘴緊緊抿著,美麗的眼中閃過了淡淡的悲傷,不過一瞬之後,又重新被堅定取代,轉身衝入水眼消失不見。


  再說徐清剛才為了躲避巨石。剛好向旁邊多出了數十丈遠。這無心之為卻救了他一朝。此刻正好躲開了那龐大的吸力,但同時也距離上邊的水眼更遠。那四個漢子雖然體格彪壯,但落在冥海玄鯨的嘴裡卻連塞牙縫都不夠。此刻這石穴之內就只剩下了徐清和那餓了百年的洪荒巨獸,那恍若飛劍的紅光全都向他席捲過來。


  徐清嚇得魂飛魄散,眼看上頭是無路可逃了,他急中生智,猛然想起剛才霞兒不是還在水下開了一個排水的洞口!神念只在腦中一閃,徐清的霜蛟劍隨即向下旋飛去。


  也許這一刻是徐清修真以來,飛行速度最快的紀錄吧!不過他卻無心享受速度帶來的快感。反倒是那種接近死亡邊緣快感更加刺激,甚至最近的時候,那奪命的紅光只在他身後三五丈的距離!


  「噗通」一聲徐清駕馭著霜蛟劍砸入水中,同時祭出乾坤針,看也不看就朝後面亂刺一氣。但那紅色的肉鬚看上去軟呼呼的,實則堅韌如精金玄鐵,乾坤針打在上頭竟然只有「叮叮咚咚」的脆響。不過好在乾坤針也算當世至寶,雖然不能傷敵,卻能延滯那肉鬚的速度。否則冥海玄鯨本是水中生物,在水裡作戰正是它的長項。而徐清卻不善水戰,雖說有劍光分水,但下水之後還是會微微影響速度,若是沒有乾坤針的護持,恐怕就被那肉鬚化作的紅光給追上了!


  幸虧到了水下就有滾動外洩的渦流引路,徐清根本沒費勁就找到了霞兒打開的石洞。一頭就鑽了進去,瞬間之後只覺眼前一亮,終於重新看見了明媚的陽光。徐清只覺心頭一鬆,真有『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感覺!喃喃說道:「終於脫離危險了!」卻沒想到話音未落,忽然背後惡風不善,那肉鬚竟然也跟著追了出來!與此同時又聽見「咚咚咚」一連串炸響,竟然又有六七道紅光打破了石壁衝了出來,全都向徐清席捲過來。


  徐清心裡叫了一聲「我的媽啊!我這是到了幾輩子的血霉,竟被那怪物給盯上了!」幸虧還有乾坤針在身後擋著,能將那些閃著紅光的肉鬚緩了一緩。徐清趁此機會揚起飛劍,劃出一道銀光直向天際衝去。就算那冥海玄鯨的鬚子再長也總有個限度,飛上高空它總不至於追上去吧。


  不過徐清似乎低估了那頭巨獸沉睡百年所積壓的怨念,它彷彿就盯準了徐清一意要追下去。忽然徐清隱約聽見了「噗」的一聲輕響,彷彿是輕輕吹氣的聲音。但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候,他也沒太在意這小小的細節。不過只在三次呼吸之後,徐清卻忽然感覺鼻下傳來一股淡淡的魚腥味,馬上就覺頭昏腦脹,眼皮彷彿灌了鉛,眼看就要睡過去!


  徐清心下大吃一驚,他心裡最清楚現在可萬萬不能睡過去,若真失了意識可就沒命了!就在他感覺馬上就要失去最後一絲清明,再不敢猶豫,將舌頭墊在牙上,猛地咬了下去,劇烈的疼痛立時就讓他精神為之一震。此時根本顧不得口中「汩汩」湧出的血水,徐清再回頭一看,那閃著紅光的肉鬚,竟彷彿沒有盡頭似的,還在不斷向外延伸,最近的一條眼看就要撞破乾坤針的阻截!


  徐清死命地催動霜蛟劍,心裡再無一絲雜念,只有一個心思,就是要快!快!快!。在外人看來此刻的徐清面容僵硬,眼神呆滯,嘴唇輕輕蠕動,喃喃道:「快~快~快~」彷彿得了失心瘋一樣。但也正是這種心無旁騖的空明狀態,讓他在這一瞬間突破了自己速度的極限。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5
第一百四十五回 傳書佈陣

  說那徐清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大腦中只有一片空明,口中喃喃地只知道念叨「快!快!快!」彷彿著了魔障。人類本來是萬物之靈,甚至有些練到極致竟能飛昇成仙,足可見其潛力非常巨大。而最能激發人體潛力的,也正是這種生死時刻的爭奪,勝則生,敗者死!


  「叮」的一聲終於有一道紅光突破了徐清布在身後的乾坤針陣,速度更快直朝他背心打來。徐清的潛意識裡也感覺到了危險,猛地激發出了體內的潛能。丹田裡的真元彷彿爆炸了一樣,在體內運轉速度猛地提升了近一倍!霜蛟劍銀光一縮,凝練的彷彿一綹水銀射上天際。在這一瞬間霜蛟劍的速度竟然提升不下一倍,徐清眼看著面前雲天逆行,忽然藍天一滅,顯出一片浩然無邊的星空。再回頭下望,身後竟是一顆龐大的碧藍色圓球,這一飛沖天,竟到了天外星空!


  徐清當即愣住,瞬時天風驟起,星雲變動。他只覺喉嚨一緊,竟喘不過氣來,這才如夢方醒,原來已經飛進了宇宙!旋即又從身後的地球湧來一股龐大的巨力猛地向後一拖,徐清又像綁了彈簧,「倏」的一下又被拽了回去。


  *****


  卻說齊霞兒回到地面之後卻沒見徐清跟上來,她素知徐清心計頗多,還以為他又有什麼壞注意了,便也沒太在意,但等了半天卻還不見人影,霞兒終於有些著急了,就在此時忽然聽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隨之又是一連串如山崩地裂一樣的巨震。霞兒立時就知道不好,定是徐清出事了。等她再想回身去救,卻見身後的石洞轟然崩塌,再也容不得人進


  就在霞兒心中焦急之時,她忽然感覺到從雁蕩山方向傳來一股凶戾而憤怒的氣息,不正是那冥海玄鯨!霞兒才想到剛才她不是還在水下開了個洞口,就算萬一有變,以徐清的機靈也能伺機逃走,她又趕緊飛去查看。


  齊霞兒前腳剛走,她剛才立身之處就「轟」地一聲,崩開一片岩石,猛地衝出來一道金光。那金色劍光上立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女子,衣服也撕爛了不少,一條白嫩的手臂上早就沒了袖子,卻還死死地抱著一截肉鬚。不就是那女崑崙石玉珠,她也被山體崩塌揚起的灰塵嗆得躬身咳嗽,蒼白的臉上既有得意和興奮,也有失落和悲慼。


  石玉珠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肉鬚,喃喃道:「希望你真能解去師父身上的禁制,那些為你而死的人,也算沒有白白逝去。」言罷又扭頭望了一眼雁蕩山,歎息道:「徐清啊!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你引走了冥海玄鯨,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如果這次你還能僥倖不死,就算我石玉珠欠了你一個人情。」旋即面色決然地飛身而去。


  *****


  返回頭再說齊霞兒縱劍飛回雁蕩山,正好看見徐清被十數道紅光追的無處可逃,正奮力向天上飛去。雖然霞兒過去也沒真正見過那冥海玄鯨,但憑她的經驗和對洪荒異獸的瞭解,馬上就看出那閃著紅光的肉鬚有不凡之處,趕緊祭出天龍伏魔劍援救徐清。正在此時徐清正激發出體內的潛能,速度猛地提升一倍還多,非但甩開了那紅光,還一飛沖天竟看不見人影了!


  霞兒微微一愣,心中暗道:「徐清這小子竟然還能在這種時候突破瓶頸,怪不得那些人對他如此忌憚,果然是潛力驚人啊!」驚歎之餘她的飛劍卻不見怠慢,一道金色的劍光匹練似地橫著旋去,一下就將那十幾條肉鬚給從中斬斷。冥海玄鯨吃疼咆哮一聲,震得滿山大顫,但那追擊徐清的肉鬚終於縮了回去。只是從傷口上甩出來,那些強腐蝕性的白色乳液,落在下方的森林灌木中,頓時冒出一片青煙。僅僅一滴乳液竟然就將一大片土地變成了寸草不生的焦土。


  霞兒早知這種龐大的怪獸多有些異常之能,倒也沒有多少驚愕,趕緊飛身向上去尋徐清。到了她這等修為,早就知道天上可不是隨便能去的,一旦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會忽然產生極大的阻力。而且那千萬丈高空的天風星屑,就算修真之人的強人身體,也難承受長久的耗磨。果然霞兒才飛上雲霄,就看見天上亮光一閃,一道銀光直向下落來,正是徐清的霜蛟劍。


  剛才突破了極限對身體和元神都造成了極大的壓力,此刻驟然一鬆,就算徐清身子再強韌也受不了,驟然就失去了意識。幸虧還有白靈死命地抱著他,否則早就脫離劍光落下去了。霞兒趕緊撒出一片金色的絲線,眨眼間就交纏一處成了一個網兜,正好將他們接住。霜蛟劍「倏」的收斂劍光,回到了徐清身上。白靈也平安無事,飛身就縱上了霞兒的劍光。倒是徐清依然昏迷不醒,卻不知出了什麼差池。


  齊霞兒趕緊將他攝到身邊,但還不待她細細診看,就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再回頭一看那雁蕩山竟猛地炸起一大團藍光,光耀泯滅之後竟然升起了一片蘑菇雲!生生將那千丈高山給崩塌了一個角,露出了裡面中空的山腹!山頂上的雁湖少了半邊堤岸,瞬間就全都洩入山腹中。還沒等霞兒反應過來,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竟然將剩下那半個山頭也給轟掉了。


  就連霞兒也被這種改天換地的巨大力量震驚了!此刻的雁蕩山已經完全再看不出昨日的模樣了,千丈高山竟被瞬間削去了一半!那湖中的水族游獸不知又何處逃避,遠近山林中被飛石流沙打死的飛禽走獸更不知凡幾。


  霞兒知道那冥海玄鯨馬上就要出來,此處已經是風口浪尖,趕緊拽著徐清架起飛劍就要離去。雖然明知那冥海玄鯨已經發怒,此一出來定會獸性大發,屆時海嘯水災是少不得了。江浙之地的老百姓少不得又要遭災。但霞兒也是有心濟世,無力回天,以她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攔住玄鯨。若勉力一戰除了搭上自己性命,恐怕還要激起那怪獸更大的怒火,造成更嚴重的災難。


  *****


  但就在霞兒審時度勢,要抽身而去的時候,忽然見從西方急速射來一道金光。霞兒不由眉頭一皺,略微猶豫一下,終於還是招手將那劍光收來,原來那正是優曇大師的飛劍傳書。霞兒取過一封書信,同時那劍光上竟然還帶來了幾道靈符和三枚紫玉。霞兒還沒拆信封,一看見那些東西就露出大大不豫的神色,彷彿已經料到了信中所言之事。


  奈何師命難違,霞兒收了東西,那劍光就自動向西方飛回去。這時徐清也緩緩醒來,其實他本來也沒大事,就是精神太過緊張,同時身子的壓力過重,進入了保護性休克的狀態。修真者的體質本就強悍,休息片刻就已醒過神來。而且他剛剛突破了身體的瓶頸,正感覺神清氣爽,體內真元流動前所未有的迅捷,原來運轉滯澀的地方也都順暢無比。若以此估算,想必用不了多久,徐清就能突破現有的境界,練成《上清靈寶太上玄經》第五重,升上太玄大境界。


  不過徐清欣喜之餘,卻發現霞兒看著手上的信箋,臉色愈發的難看,彷彿遇上了不好的事情。趕緊站起身來問道:「是優曇大師的來信,她老人家有何要事吩咐?」齊霞兒也不說話,直接就將那信箋遞給了他。徐清接過一看,也是大吃一驚,舉頭向那不遠處的雁蕩山望去,臉色數變張口結舌地不知說什麼好,只等了半天才怒看著那信箋道:「這也太過兒戲了!那老太婆真知道冥海玄鯨長什麼樣嗎!竟然讓你我為民除害,她怎麼不直接來一劍斬了我呢!」


  「嗯!」霞兒沉聲冷哼,狠狠瞪了徐清一眼,道:「謹言慎行!不要胡說八道,這麼大人了還不知隔牆有耳嗎?」


  徐清允自一愣,趕忙掩口四望,駭然道:「師姐說在咱們這裡有……」


  齊霞兒淡淡道:「現在這裡是沒有,不過難保日後別的地方也沒有。你最好管好了嘴巴,不要以為背著人,別人就不知道你說些什麼,須知禍從口出的道理。」


  徐清點了點頭,其實平時他也是相當克制的人,只是那信箋上,優曇大師交代的事情實在太讓人氣憤了!優曇大師也算到了冥海玄鯨要出世,竟然要求齊霞兒和徐清將其困在雁蕩山,還讓他們將其煉死,免得那巨獸出來禍害百姓。


  這話說的可真是漂亮,江浙兩省百姓的性命安危,真是好大一頂的帽子!但在徐清看來,就是打著大義之名,明擺著讓人去送死嗎!


  當然優曇大師也並非沒給他們一點機會,信上也還傳授了一個名叫『伏魔困靈陣』的陣法,還給了佈陣的陣子和靈符。據說那『伏魔困靈陣』乃是上古仙人專門克制這種洪荒巨獸的困陣,正好能以九柄天龍伏魔劍佈置,困住冥海玄鯨也並非難事。


  但信上又說僅憑霞兒和徐清的力量,想要殺死玄鯨卻不可能。那玄鯨天生異獸道行極深,要想將其除去,必須有天龍伏魔劍佈陣,再加上如長眉真人遺留紫郢劍、青索劍那種水準的寶劍。兩邊合力施為,一連煉化一百零八日,才能毀滅玄鯨元神。因此優曇大師還吩咐二人,將陣法佈置停當之後,讓徐清主持看護陣法運轉,霞兒回山去尋英瓊過來。


  徐清心裡那個罵呀:「既然這離著十萬八千里,都能飛劍傳書來,那峨嵋山凝碧崖離百花山才多遠,不能傳書讓英瓊過來!非要讓霞兒親自去一趟,這是什麼邏輯,這不純熟是脫褲子放屁嗎!」不過這些話他也只能在心中腹誹,更不敢直接提出來。


  事到如今,徐清也只能望著霞兒,等她的決斷了。甚至在此時,徐清就已經想好了,若是此番困鎖玄鯨,真要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他索性也就撂挑子走人了。天下之大,難道除了峨嵋派,就沒有容身立足之地了嗎!而且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若有人真想要他性命,如此般不停地安排些危險的任務,躲得了初一還能過了十五去。


  就在徐清胡思亂想的時候,霞兒也是臉色數變,沉吟深思了半天也沒表態。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傳書,她心裡也相當不滿。齊霞兒本來就是一個個性相當強的人,只是在優曇大師和妙一真人面前表現得彷彿是個乖娃娃,但她的骨子裡頭卻有著乖張獨行的孤傲。


  長期以來優曇大師和妙一真人將她爭來爭去,就已經讓霞兒心底甚為不滿,只是她強行壓制不曾表露罷了。在遇上徐清之後這種不滿情緒愈發高漲,尤其是在關於徐清的問題上,優曇大師所表現出來的不完全信任,讓霞兒心裡非常失望。


  而此刻來的飛劍傳書,幾乎表明了優曇大師甚至在他們出發之前,就知道雁蕩山下面有冥海玄鯨,甚至預料到了那玄鯨會在近日重新出世!但優曇大師並沒有給霞兒一點提示,卻在事到臨頭之時,傳書來命令讓二人困住那強大的上古怪獸,讓霞兒心裡怎能不生出逆反。


  徐清見霞兒半天沒說話,試探著問道:「師姐,現在咱們怎麼辦啊?」


  齊霞兒看了他一眼,冷然道:「既然有師父的法諭,咱們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佈陣封山,將那玄鯨困住!」說著又望向那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雁蕩山,頓了頓道:「不過師父雖然有神機妙算,畢竟還不在當場,不知道實際情況。如今那惡鯨被割去了一條唇須,正是狂性大發時。師弟法力不夠純厚,恐怕難以操持陣法將它困住。因此我覺得還是我來佈陣堅守,師弟回山去尋英瓊妹妹來助陣如何?」


  徐清木然驚愕住,他萬萬也沒想到齊霞兒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半天才重複道:「師姐是說你在這,讓我回去?」


  齊霞兒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但她臉上的笑意卻掩不住心中的失落與苦澀。徐清又在那幾許苦澀中看見了更加堅定的決心。旋即霞兒又戲謔的笑道:「怎麼?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你若喜歡跟那冥海玄鯨獨處,我倒是願意把機會留給你。」


  徐清趕緊搖頭,道:「我還是免了吧!跟那東西在一塊可絕對是要命的事!」復又沉吟道:「只是優曇大師信上吩咐……咱們若擅自更改恐怕有所不妥吧!」


  齊霞兒淡淡道:「兵書有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事情緊急,只能從權處置,難道師父還能挑你的不是!」說罷霞兒又瞪了徐清一眼,冷道:「好了!你要的不就我這句話嗎?現在我都說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徐清臉色微微一紅,訕訕地笑道:「既然有霞兒姐頂著,我自然萬事不懼。只是……」


  「有什麼話就直說,怎又吞吞吐吐的了?」齊霞兒望著雁蕩山方向淡淡的道。


  徐清笑著問道:「只是我還有些疑惑,師姐為何會如此抉擇,難道就只是為了賭氣?師姐就沒有點其他的吩咐,讓小弟順便給您辦了?」


  齊霞兒忽然回身笑道:「師弟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透。不錯!我還確實有點事需要你去辦,不過此事對你也有好處,也算不得我利用你哦!」


  徐清微笑道:「師姐要我做什麼,直接吩咐便是。」


  齊霞兒道:「你答應得到也爽快,就不問問此事是否傷天害理?」


  徐清洒然笑道:「便傷天害理又如何?反正是為霞兒姐辦事,咱們也算狼狽為奸,你都不怕我又何懼!」


  齊霞兒也不理他話中調侃,淡淡道:「我需你去殺一個人!」


  徐清驚道:「是什麼人竟然引得師姐的殺心!呃~既然需我出手,想必此人修為應該不會很強,但師姐又不方便出手,大概也是正道甚至是佛門的修真吧!」


  齊霞兒點了點頭,道:「不錯!那人就是個佛門之人,我與之素有嫌怨,師父嚴令不許我下手。你去須得小心動手,最好不要露出馬腳,若是萬一敗露也要想好說辭。你若供出我來,我可不會承認的!不過這些事應該不用我教你,要論撒謊你可比我厲害多了。」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6
第一百四十六回 陳年舊恨

  就在徐清和齊霞兒說到半截,還沒有談到關鍵問題的時候,忽然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那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雁蕩山又從中間裂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眼看著就要從中崩塌。霞兒不由得臉色大變,驚道:「冥海玄鯨馬上就要出世,其他雜瑣事情一會再說。」言罷就飛身縱了下去。


  本來草木茂盛的雁蕩山,此刻卻早就怪石嶙峋、草木折損,參差不齊的石壁將一個龐大的湖泊圍在中間。雖然此刻還是光天化日,但霞兒降落在山壁之上,依然迎面吹來陣陣陰風地氣,那森森寒意彷彿從九幽地獄沖上來的。


  那冥海玄鯨才剛剛伸出一個腦袋,正奮力的搖晃,想從地下鑽出來。不過它失了水分滋養,在地下休眠百年,此刻正是虛弱無力之時,想要完全正脫出來,卻還需些時間。那巨大的力量震得山體巨顫,岩石飛濺亂射,彷彿隨時都要把那雁蕩山給推倒了!


  徐清剛才被那惡鯨追擊,只顧得慌忙逃竄,卻還沒來得及細看一眼。此時再見,更被那龐大的身軀和無邊的力量給震撼住了,不無擔心地說道:「師姐!這麼大的東西我們真能將它困住!」


  其實霞兒心裡又何嘗有底,只是此刻正是需要勇氣的時候,只有二人同心協力才行,若連她自己都沒有信心,索性就跟徐清一塊逃走算了。霞兒從容鎮定地望去,淡淡道:「冥海玄鯨雖然強大,但此頭玄鯨疲憊已久,早就需要回歸大海休養生息。可惜卻又被困在地上數十年,如今早就成了強弩之末。只要我們以陣法為依托,小心應付,想要困住它也並非難事。你且在此為我護法,待我去佈置陣勢。」


  徐清點了點頭,道:「師姐放心便是。」


  霞兒又道:「你需切記!一會若陣內有何動靜,你完全無需顧及,我自己便會應付。但完成陣法之前,卻絕不要讓陣外有人獸侵入,若有不軌之徒靠近,即刻格殺勿論。此番若陣法不成,那玄鯨必然大怒,屆時引動海嘯,洪水傾出,氾濫千里,你我更不知須得多少功德方能補救回來!」


  徐清點了點頭,嘴上雖然應是,但心裡卻難免詫然。暗道:「怪不得那些修真之人大都隱居山林,不問世事。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誰願意幹!若剛才我與霞兒一走了之,與此事便無干係,就算冥海玄鯨引動洪水。塗炭多少生靈也不傷我二人的功德。但是如今若與之相鬥,便是結下了因果,若如此那玄鯨還在作惡,卻要也給我們名下記上一筆。如此萬事不做則功德不虧,為民濟世卻要承擔風險。真是好沒道理啊!」奈何此乃天道使然,就算他如何腹誹也無濟於事。


  卻說齊霞兒四下觀望片刻,找準了南方朱雀的陣位,飛身縱去,身姿曼妙彷彿舞蹈一般。再看她長袖輕輕揮動,幽幽洒然如長水波浪,帶出一片煙嵐更加飄渺如仙。隨即一道金光猛然射出,正打在湖泊南岸的一塊巨岩上。那金色的劍光通天閃耀,竟瞬間射出百丈有餘,如一柱擎天立在地上。


  齊霞兒懸在空中,一身金光籠罩,恍如真的九天玄女下了凡塵。雙袖接連撒出,那九柄天龍伏魔劍,依次按照九宮八卦之勢,將偌大的雁蕩山給圈在了當中。霞兒口中唸唸有詞,左臂伸平,素手舞出一個怪異的形勢,然後猛地將三枚紫玉甩了出去。其實那三枚紫玉早就是優曇大師煉製好的陣子,在空中圍著九宮圓心擺成了一座『三才』陣型。又見那九道百丈的金光三為一組,全都交匯在那紫玉之上,同時那紫玉上又各自射出一道金光,匯聚在雁湖中心的正上方。


  與此同時齊霞兒猛地嬌吒一聲,甩手丟出一打精黃色的靈符,正落在那大陣的中央,所有匯聚在那裡的金光全都打在那十二張靈符上。那些靈符彷彿一面鏡子一樣,瞬間又反射出十二道光芒,與九柄天龍伏魔劍和三枚紫玉陣子相連,成了一張盤根錯節的巨大光網,緩緩向水面壓下去。


  徐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驚詫:「這就是『伏魔困靈陣』!真是好龐大的陣勢!竟然將一座山都給罩住了,這等氣勢何其磅礡!」又望向了風采如仙,勝似閒庭信步一樣佈陣的齊霞兒,暗道:「沒想到她的修為竟然比我想像的還高出一籌!要想佈置如此大規模的陣法,得需耗費多少法力,就更不用說對法力的精妙操控了。哎!說起來我還需多長時間,方能達到此等境界啊!」


  就在徐清心中感慨之時,那冥海玄鯨也發現了頭上的異動,它被困了這麼久,早就失去了耐心。如今眼看就要脫困出籠,竟發現還有人要用陣法封住它,焉能輕易服輸!忽然嘶吼一聲,那如一個山洞般的巨嘴再次張開,猛地吐出一個足有十多丈大小的藍色光球。


  那光球在冥海玄鯨的嘴邊一旋,炮彈一般帶著破空的音爆就向上方的伏魔困靈陣打去。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只聽「轟隆」一聲天崩地裂了一樣,方圓數百里都被震得三顫。徐清焦切地望著那彷彿隨時要被衝破的金光大網,他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大陣真能困住那凶戾的冥海玄鯨。但他又不敢盯著裡頭看,生怕此刻有鳥獸過來破壞陣法運行。


  齊霞兒依然面無表情,手上急速地變換著法印,同時下方的大陣被撞得猛地向上一鼓,「倏」的飛出來一道金光。再一細看竟然是剛才擺在陣心的靈符,卻還不待看清是怎麼回事,那靈符見風就化作了幾縷飛灰。


  徐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伏魔困靈陣』雖然看似單薄,但內裡更玄奇難測。剛才那冥海玄鯨射出的藍色光球,其威力之大足以毀滅一座城市,但這大陣卻將那龐大的力量全都給轉嫁到了一張靈符上傾瀉出去。也就是說無論那冥海玄鯨的攻擊有多強大,只要不超過大陣的承受極限,每次也只能毀滅一張靈符,卻傷不到大陣的根本。


  齊霞兒緩緩落下,微微鬆了一口氣。又數了一下,手上還有二十四張靈符,也就是說再加上已經用上的十二張,一共能抵擋冥海玄鯨三十六次攻擊。


  徐清也趕緊奔了上來,問道:「師姐感覺如何?此陣真能困住玄鯨?」


  霞兒點了點頭,道:「困住它一陣子應該不難……」話還沒說完,就見從下頭猛毒射出來十數道紅光,全都向二人襲來,正是剛才追擊徐清的那種肉鬚。那些紅光居然毫無阻隔的,就從陣中衝了出來。徐清略微一驚,趕緊祭出飛劍斬去。


  而齊霞兒彷彿早有準備,十指連連伸出青色的雷光,「嘎啦啦」一陣雷霆震動,只要徐清飛劍斬斷哪根肉鬚,那雷電瞬即而至,將那些肉鬚打成焦黑,不消兩三下功夫,二人就將那些肉鬚給打了回去。


  原來這『伏魔困靈』陣也有自身的衡量標準,只有敵人真元的凝聚程度達到一定的水平,陣法才會自動做出反應。這也正是為何優曇大師在信上刻意提起,此陣乃是專門困鎖上古洪荒巨獸的手段,原來是個大眼的漁網,捉不到小魚。


  那冥海玄鯨憤怒的嚎叫,終於掙脫了地下的泥土束縛,猛地向上衝來。一座小山似的大腦袋後面是一具更加龐大的身體,一片片丈餘方圓的巨大鱗片附在身上,閃著幽冷的寒光。「轟隆」一聲正撞在那伏魔困靈陣的中央。織成光網的陣勢彈性的向上一鼓,卻並無一絲要斷裂的意思,同時又飛起一道靈符在空中化作灰燼。


  「轟~轟~轟~」冥海玄鯨又向上竄起數次,卻始終無功而返,終於略微靜了下去,緩緩沉入水下。徐清和霞兒全都鬆了一口氣,剛才那沖天的氣勢,兇惡的威勢,二人真的懷疑這大陣萬一頂不住,又該如何是好。徐清心有餘悸地笑道:「看來那大東西是累了,多半要休息一會了吧!」


  但徐清的話音還沒落,卻又忽然聽見一陣劇烈的水聲,旋即「轟隆」一聲巨響,那冥海玄鯨竟又從水下衝了上來。二人被嚇了一跳,原來那玄鯨並非灰心,而是潛到水下蓄力去了!但這一次它真的盡了全力,竟然還無功而返,終於氣弱下去,緩緩地沉入了水中。


  齊霞兒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運行真元修補陣法。雖然剛才那大陣看似安然無恙,但被那足以毀天滅地的巨力撞上,就算有靈符牽引轉移,也難免不受損傷。之後又將那陣心的替身靈符補齊了,這才放下心來。


  徐清難得發自肺腑地讚歎道:「師姐真是好手段,這大陣也真玄奇,小弟修道至今尚未見過此等威勢的較量!」


  齊霞兒淡淡道:「只是將一個昏睡了百多年的荒獸困住,卻還不能擊殺之,又有何可自傲的!而且此陣乃是師父傳來,並非是我的真本事。」


  徐清見她不領情,也不再說些恭維之詞,話鋒一轉微笑道:「剛才事發緊急,師姐說欲讓我幫你除去一人,我還不知那人是誰呢?」


  也許是因為剛才接到了優曇大師的傳書,心中鬱結生氣,齊霞兒才一衝動說出了讓徐清替她殺人。而此刻稍微冷靜一些,卻又有些猶豫之意,沉吟半天才道:「此人修為不弱,恐怕還勝你一籌,你確定真要動手?」


  徐清豪然笑道:「師姐也忒瞧不起人了,又未說出那人是誰,何故就擔心我難於勝任此事?」其實徐清的心裡非常清楚,霞兒雖然生理年齡很大了,平時辦事也沉穩,但她對待家人和師長時,心裡年齡也只如一個剛剛成年的少女,敏感而叛逆。就像她在面對優曇大師和妙一真人對她地爭奪時,完全束手無策,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姑娘,只能獨自逃避。也正因如此,剛才才會一怒之下,跟徐清提出了那個要求。


  雖然此時霞兒有些猶豫了,但徐清卻不會讓她退縮的,道:「師姐且說說那人到底是誰,若真修為高深,小弟難於勝任此事,那便權當今日未曾聽師姐提起過。」


  齊霞兒沉吟片刻,又想到心中的苦悶,終於把心一橫,道:「此人名叫丹增嘉措,乃是藏邊靈犀寺的主持大喇嘛。本身就是西藏著密宗佛教的高手,一身金剛琉璃訣也有七八分火候。」思量片刻又道:「大約有我四五層的實力。」


  徐清雖然沒有聽說過這個丹增嘉措的名字,但聽霞兒對他的評價,就知此人絕非庸手,而且還有一定地背景。否則依著齊霞兒的脾氣,若真心裡恨著某人早就一劍斬了,何必大費周章地托付別人出手。彷彿也看出了徐清的擔憂,霞兒又解釋道:「師弟勿要奪心,那丹增嘉措本身倒也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師門親友,只是師父顧念佛門同宗之德,曾經令我不可攜私報復,師命難違,我自然不可無故出手。你乃是峨嵋弟子,若出手殺他,想必師父是說不出什麼來的。」


  徐清見霞兒說話時,眼中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怨氣,和略顯紅潤的臉色,就判斷此事恐怕跟男女之事有關。暗自想到:「莫非那丹增嘉措是一個花和尚,曾經調戲霞兒了?」


  書中代言,原來在十數年前,有一次優曇大師帶著齊霞兒拜訪拉薩大昭寺的宗咖活佛。當時那丹增嘉措作為進修大喇嘛也在寺中聽講,一見霞兒的容顏就看上了。西藏密宗的黃教喇嘛有些並不禁慾,還修煉歡喜禪功。當時丹增嘉措就提出要求,希望跟齊霞兒結成佛侶修煉歡喜禪。歡喜禪雖然玄妙,但在中土修真看來,一旦破了童貞,就算滅了大道之望。那時霞兒正一心追慕通天大道,而且對方還是個藩僧,她焉能答應此等要求,便當場回絕,而且言辭甚激。


  但那丹增嘉措出身黃教密宗世家,名門望族,從小就被譽為天之驕子,所欲何物不能得到,早就養成了驕傲霸道的性子!此番竟在霞兒這碰了釘子,他焉能甘心服輸,又屢次尋去。說起來齊霞兒也不是好脾氣的人,雖然優曇大師叮囑她不要生事,但三番兩次被人騷擾,惱怒之餘就跟丹增嘉措動起手來。


  那丹增嘉措的實力雖然不弱,但比照霞兒的本領可就差的遠了,沒有數個回合就被擊落了得意的法輪,被齊霞兒拳腳相加,給胖揍了一頓。當然霞兒也知他地位不低,出手甚有分寸,並未要他性命。但那廝非但不曾領情,反而倒打一耙,帶著一身瘀傷,去宗咖活佛那告狀,優曇大師還為此事懲罰她面壁。若僅僅如此倒也罷了,事後那丹增嘉措竟又幸災樂禍地前來挑釁。霞兒本來怨氣壓心,這回還怎會留了情,飛劍一出就全是殺招,若非優曇大師和宗咖活佛及時趕到,就險些要了丹增嘉措的性命。


  要說齊霞兒深居簡出,這些年也沒與幾個人結怨,只有這個丹增嘉措讓她想起來就恨得牙根直癢癢。而在此事上優曇大師的做法更加怪異,非但沒給自己弟子出頭,反倒一意訓斥霞兒不是。齊霞兒一氣之下也撒起了大小姐脾氣,當即甩袖子就回了凝碧崖,直住了三個多月,才在妙一夫人的說和下回了百花山。


  優曇大師倒也沒有追究其他的,但是此事之後,師徒二人的感情卻不免生出些裂痕。直到如今霞兒也想不明白,當時優曇大師為何要一意委曲求全,甚至後來還刻意警告她,不要去招惹那丹增嘉措。到如今霞兒又對優曇大師的諸般安排更加不滿,再想起了前番的舊事,這才心生殺意,欲將那丹增嘉措置於死地,以解心頭之恨。


  其實做出這樣的決定,何嘗不是霞兒的反擊。過去彷彿個東西一樣被人爭來爭去,再被派往雁蕩山來,到如今又命令她困殺惡鯨。這一樁一件,幾乎全都沒有考慮過她個人的感受,霞兒愈發感覺自己好像是個牽線的木偶。終於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鬱悶,決定奮起反擊,斬斷身上的牽線。但霞兒真的能斬斷束縛,爭得自主嗎?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6
第一百四十七回 三陽寶物

  徐清沉吟片刻,道:「若按照師姐之言,丹增嘉措雖然不是活佛弟子,卻也是座前聽經的學生。就算他的修為遠不如師姐,想必也有降龍伏虎的本領,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能為師姐出力,我自然是赴湯蹈火,只是恐難成事,還請師姐給個指點才好。」其實徐清心裡非常清楚,既然齊霞兒讓他去殺那人,就定然已有了些算計。齊霞兒是聰明人,雖然此事有一時衝動之嫌,卻絕不是沒有分寸的人。若她覺得不能一擊得手,就絕不會輕舉妄動。


  霞兒微微一笑,淡淡道:「若論法力丹增嘉措那妖僧確實勝你一籌,但依著師弟的性子,總不會光明正大去找他決鬥吧!我聽說你不是有個『三陽十龍大陣』嗎?乃是上古殺陣,威力難測,何不拿出試試手段?」


  徐清聽到霞兒提起『三陽十龍大陣』倒也不驚訝,自從他得了陣圖之後,也並沒隱瞞,後來還曾拿出來跟靈雲、英瓊等人一塊看過,研究了些陣法走勢。而且前番要收攝蛟魂時,也曾跟霞兒提了一句。微笑道:「師姐是聽靈雲姐說的吧!我確實有張陣圖,只不過若要佈陣非但需要三件純陽寶物,還得要十條龍魂為壓陣的魂靈。如今這一時之間讓我上哪去找三件法寶十條龍魂去?!」


  齊霞兒微微一笑,素手輕輕一翻,就閃出淡淡的白光,掌上托著一顆潔白圓潤的珠子。道:「此珠乃是活在海底火山之下的萬年老蚌生出的純陽珠,雖有寧氣凝神之效,但對修真之人卻也沒有大用。本想日後人老珠黃時磨成粉末美容養顏。不過它勉強還算是個純陽寶物,便送你佈陣也無妨。至於餘下的兩件寶物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徐清知道若僅有一顆純陽珠也無濟於事,霞兒不會做些無用之事,定然還有下文。他也不著急,慢慢等她道來。


  果不其然,齊霞兒頓了頓又道:「我早就聽說過,醉道人師伯那個裝酒的葫蘆,乃是天成古籐,有先天純陽之力。你是師伯最鍾愛的徒弟,前去借來幾日應該不難,至於還有一件嘛……」沉吟片刻之後,又道:「父親的金光烈火劍倒是純陽之物,大約是不能借給你的。不過前日曾聽母親說,爹爹最近正在試驗煉製一柄純陽仙劍,好像一直不太順利,廢了不少劍坯,那些都是純陽精金,你若去求來一塊廢坯,應該也能將就著佈陣了吧。」


  徐清訕訕地笑了笑,心道:「這可還真是『攢雞毛湊撣子』,到時候我那大陣擺出來,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模樣呢!」但有總比沒有好,霞兒這一番算計也算為他煞費苦心了。徐清又問道:「如此三陽之寶就算全了,那十條龍魂又去何處尋呢?就算以蛟魂代替,咱們也才弄了三顆蛟珠,師姐總不能讓我將就擺個『三陽三龍大陣』吧!」


  霞兒微微一笑,又望向了那被伏魔困靈陣給鎖住的雁蕩山,緩緩道:「至於剩下的龍魂,我想馬上就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徐清心中還自疑惑,齊霞兒之言到底是什麼意思。雖然雁湖之中應該還生活著數條蛟龍,但那冥海玄鯨出世之後,正是飢餓難耐之時,想必早就將湖中的水族給吃個乾淨,蛟龍還能活到現在!不過事實很快就證明了,他的猜測完全錯了。就在霞兒說完沒過片刻,只見那雁湖水下猛地翻出十來團巨大的浪花。隨即就見數條精光從水下衝了出來,同時後頭還跟著一個巨大的黑影掩殺而來。


  徐清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才確信,竟然同時從水下衝出來九條蛟龍。那些顏色不同,長短各異的蛟龍,倉惶地從水下衝出,向上飛躍而來。在它們後頭還有幾隻模樣怪異的水獸也跟著衝了出來。卻還沒等徐清看清那些到底是龜是魚,就從湖中翻出一團更大的水花。隨著一聲低沉的獸吼,猛地衝出來一座小山似的大魚,張開血盆大口就將那些水獸全都吞了下去。不過顯然那頭冥海玄鯨的目標是那幾頭跑在前頭的蛟龍。若是放在過去這些在它看來細如牙籤的東西,根本就不值得一吃。但如今冥海玄鯨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管他是螞蟻還是毛蟲,還不都是蛋白質。但那幾條蛟龍久居水下,全都是機靈油滑之輩,左躲右閃,險象環生之中,還是衝了上來。


  不過這些蛟龍卻早就注定了悲慘,才剛出了龍潭又入虎穴。衝在最前頭的是一條碧藍色的蛟龍,它體型最大,足足能有二十二三丈長。看它頭上鼓起兩個巨大的角包,嘴邊還長出了兩條近一丈長的龍鬚,竟又是一條活了近千年的老蛟龍。緊隨其後的是一條小一點的藏青色蛟龍,也有十七八丈長,通身翠綠的鱗甲,修長圓潤,看上去甚是美麗。


  齊霞兒在岸上微微一笑,淡淡道:「我說什麼來著!你別看那玄鯨彷彿不可一世的樣子,但不要忘了這裡並不是大海,只是一個小水泡子罷了!若在海中就算一百條蛟龍也不再話下,但在這裡玄鯨想要吃一條小蛟龍可就不是容易的事嘍。」說話間一甩袖子,灑出一片紫氣,就朝那藍色的蛟龍罩去,喝道:「別發愣,綠的你殺!」


  徐清看著眼前這一幕,雖然震驚卻也並未失態,趕緊依言祭出乾坤針,將那綠色的蛟龍給擋住。那些蛟龍本來就不會飛,它們只能從水下借力躍上岸來。此刻又是倉皇逃竄,怎會料到後面追著吃人虎,前頭還有奪命狼!齊霞兒輕車熟路地放出紫氣,那蛟龍一冒頭,正好鑽進了那團紫氣之中。


  原來那一蓬紫氣乃是霞兒得意的法寶之一,名曰『紫雲障』。別說是一頭不成勢的蛟龍,就算是再厲害數倍的修真者,一旦被困在其中,一時半刻也休想脫身。紫雲障向回一縮,就好像是個網兜,將那蛟龍綁得結結實實,齊霞兒從容飛過去,輕而易舉地就將其天靈鑿開,抽出了蛟魂。


  同時徐清的動作也不慢,那青色的蛟龍早就被冥海玄鯨給弄得筋疲力盡,好不容易跑到外頭,正想鬆一口氣,卻見漫天紅光襲殺而來,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差點刺成篩子。徐清也是為了蛟魂,手才留它多活片刻。與此同時霜蛟劍上銀光一閃,正刺在那蛟龍的後頸上。青色蛟龍略一掙扎就渾身軟了下去,再沒有一點生機。


  跟在後邊的那幾頭蛟龍這才發現前面竟也有敵人,但是身後還有更凶的惡鯨,這正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權衡了一瞬間,那些蛟龍還是本能的不願意面對強大的冥海玄鯨,保持去勢不變,一股腦全都向上衝去。但正是這微微的猶豫,那冥海玄鯨猛地衝了上來「卡噠」一聲,那大嘴如闔上的城門,一下就將速度最慢的三頭蛟龍給咬成了兩段。不過蛟龍的生命力也真強悍,雖然身子從中斷去,但那三頭蛟龍依然頑強的向上掠去。


  就在此時又見數道閃著紅光的肉鬚從水下射來,正是向群蛟襲來。一條落在後頭的藍色小蛟龍回頭一看,身後三個同伴居然都只剩了半個身子,眼看就活不成了,而且後面又襲來了那可怕的紅光,立時就慌了陣腳。就見那藍色的小蛟龍眼中猛然閃出幾許厲色,尾巴向旁邊一掃,正好打在那被咬斷了身子的同伴的頭上。重傷的蛟龍本來就去勢大減,此刻又遭了重擊,立時就栽了下去,「噗通」一聲落入水中。而那藍色的小蛟龍卻借勢提速,已經衝到了前頭。


  這一幕正好落在徐清的眼中,他不由在心中一歎。倒也不是為那死去的蛟龍悲慼,優勝劣汰本就是自然法則。在此一刻徐清忽然想到,是否日後也會有一天,他也如那重傷的蛟龍一樣,被無情地拋掉了呢?


  沉思的徐清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一瞬間彷彿他的眼睛都變得更亮,眼神更加堅定。想要不被無情的淘汰,就只有變得更強!雖然徐清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前世一直身為強者的他,卻還沒有真切的學會,站在一個弱者的角度上來理解這個道理。而如今在修真界中,他卻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弱者。


  但現實之中卻不是喊幾聲口號,就能成為強者的。徐清望著那落入水中的半截蛟龍,被冥海玄鯨的肉鬚捲去,已經沉寂許久內心,再一次燃起了更加宏烈的野心。如今擺在他心裡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7
第一百四十八回 徽佳徽黎

  單說徐清獨自一人縱劍而行,一路西去,不過他倒也不甚著急。當他離開雁蕩山時,霞兒就有言在先,只要李英瓊能在百日之內抵達雁蕩即可,屆時正好將那冥海玄鯨困鎖一百零八日,正是水到渠成之時,二人合力就可斬去惡鯨。


  徐清飛了半日,在高空向下望去,只見遠處山巒突兀,直衝雲天。北面一片煙波浩渺的大湖,竟又到了湖南地界。徐清不由微一皺眉停住了身子,沉吟思量起來。又從兜裡取出來那純陽珠,神色還有些猶豫。


  雖然依著霞兒的法子,確實能湊齊三樣純陽寶物,但是徐清研究那『三陽十龍大陣』也非一日兩日了,他深知那大陣對佈置擺放的要求極為苛刻。如今本來就沒有龍魂,用蛟魂代替已經落了下乘,若是三樣寶物再如此湊合,就算能擺出大陣,威力也必然大打折扣。


  其實徐清心裡早就有所打算,他知道在陝西終南山上,藏有一套漢代劍仙張免的煉魔仙劍。那劍名為『三陽一氣劍』,乃是以純陽之氣彌合太空精金打造煉製而成,分有三口分別是『太陽劍、少陽劍、中陽劍』,聽說成套使用威力無窮。


  不過那張免雖然厲害,但在當時卻還不及綠毛真人和太元真人這些最絕頂的高手,想必其飛劍也難比紫青雙劍和真武七截劍那類絕世寶劍。但自從徐清得了這『三陽十龍大陣』之後,心裡卻一直惦記這那套飛劍。尤其是受了霞兒啟發,學會以法寶佈陣之後,更有心將三陽一氣劍收為己有。


  不過徐清雖然知道那飛劍藏在終南山中,但終南山也是一座大山,綿延數百里。若是不知具體地點,毫無線索就去尋找,多半也是徒勞無功。加之最近也沒有機會出門,便將此事暫且放下。而如今齊霞兒欲求他殺人,若再得過且過,恐怕到時候非但不能殺死丹增嘉措,反倒會為其所害。


  徐清思慮半晌,終於把心一橫,將劍光一轉,直往北方秦嶺飛去。心中暗道:「也罷!索性雁蕩山那邊也不著急,我就先往終南山去一趟。若真能尋到三陽一氣劍自然最好。若是沒有機緣,不能得到那寶劍,也一定在三十日之內回返凝碧崖,卻不能誤了斬殺惡鯨的大事。」


  徐清想到斬殺冥海玄鯨時,嘴角不由得遷出一絲微笑。雖然說此次霞兒親自守護雁蕩山,違逆優曇大師的法諭,乃是對徐清的愛護。不過讓徐清殺人卻不是白幹的,臨走之前徐清還提出,等到斬殺冥海玄鯨那日,希望霞兒能趁機抽取鯨魂。


  徐清本來也不是思想僵化的人。雖然說是『三陽十龍大陣』。但誰規定了就不能用冥海玄鯨的魂魄佈陣的!只要想到那種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徐清心裡就難以抑制地興奮。不過他也知道霞兒雖然強大,但那冥海玄鯨終究是洪荒異獸,要取它的魂魄也絕非易事。就算霞兒竭盡全力,到了最後,多半也只能取到一些殘魂罷了。即便如此,那對徐清來說,也絕對是巨大的收穫。


  閒言少敘,單說徐清一氣飛出千里,翻過高絕於世,橫亙在中原大地上的秦嶺,就到了一片沃野的關中平原。不過這片千年前曾經是天下最興盛繁華的土地,到了如今早已經失去了它昔日華麗的外衣。經過千年的開發和數百次的戰火毀壞,肥沃的關中平原已經日漸衰敗。尤其滅亡前明的匪患就起於陝西。十數年不曾平息的戰火,早就流乾了這裡的血液。


  徐清遙望下去,雖然硝煙散盡,但荒田蒿草,悲風呼號,卻有股說不出的淒涼。歎罷一聲便也不再多做感懷,揚起劍光直往西安南方的終南山飛去。要說終南山的道門雖然近些年有些衰頹,但在上古之至中古時期,全都是中原道派的中心,有天下的『仙都地肺』之稱。只可惜宋亡之後,山中正宗道門修真多半南遷蜀中,卻被華山派與五台派夾在中間,漸漸為邪道之人所佔據。


  只待片刻之後,徐清稍微緩了劍光,就看見遠方隱約可見一片人氣升騰的龐大都市,想必就是古都長安。就在長安南面一座突兀平原之上的高山拔地而起,四下小山拱立,向南一條低矮的山脈將其與南方的秦嶺接在一處。只見山色鬱翠,秀色靈凌,蒼松立於白雲之間,白雲又環繞峰巒之下,雲卷雲舒,自有清淡悠遠之美,果然是一片靈秀之地。


  徐清立在劍上,望著下頭雲山霧罩的終南山,卻有些不知從何下手了。他只知道好像是個姓崔的異派修真,最先發現了張免遺留的藏寶,不過他運氣欠佳,好像後來又被幾個正道修真給強奪去了。只是如今那姓崔的是否發現了寶物蹤跡還未可知,不過至今也毫無頭緒的徐清,還是決定先從此處著手。


  有了主意之後,徐清收斂劍光向下飛去,沒過多時就看見山間有人影晃動。原來是兩個十一二歲的女童在山間穿動騰躍,看其身輕如燕,中氣充盈,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再一細看長相,二人竟全都眉目清秀,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竟還有股子大家貴族的氣度。那二個女童一個穿青衣,一個穿紅衫,全是極好的綢料,但樣式卻是丫鬟的服飾,且穿著隨意,不像是在外頭行走,看來就應該住在附近。


  徐清微微一笑,就將劍光壓了下去,將那兩個女童攔住。那二個女童的警覺性還挺高,一見被人橫劍攔住去路,趕緊頓住身子。舉起還帶著些嬰兒肥的小手,擺出法術的起手式,小心翼翼地望著徐清。左邊穿著青色綢衫的女童大約要大上一兩歲,應該是同行的姐姐,向前邁了一步,將妹妹護在身後。看其機靈精明,對著徐清一抱拳,脆生生地言道:「不知是哪位前輩駕臨?為何要在這深山老林,攔住我們兩個小丫頭的去路?」


  徐清的臉上始終掛著和藹的笑容,道:「二位小友勿要驚慌,貧道徐清,乃是前來終南山訪友問客的,只是初次拜訪,山路不熟,這才要尋人打聽個路徑。我看二位小友在林間輕車熟路,看來是久居於此,故才下冒昧一問。」


  那兩個女童見徐清長的英俊。彬彬有禮,不像是個壞人,而且說話也有理。便信了大半。那青衫女童略微露出一點笑容,又躬身施禮道:「原來是徐前輩,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前輩見諒!卻不知前輩訪友何人,晚輩若知曉便為前輩引路一程也無妨。」


  徐清卻對那青衣女童有些興趣,也沒再多問二人姓名師長,免得再引起二人生出疑惑,微笑著試探道:「呃!這個……我說出來你們二人也未必知曉。」


  那青衫女童本來就極聰明,且少小就家逢大變,又要護著妹妹,自然心智老成早熟。心中暗道:「哼!既然我們未必知道,你還攔住我們問路!」不過她身後那妹妹卻並沒想到許多,好像有些怕生,躲在姐姐身後,偷偷地探出頭,好奇地望著徐清。


  徐清也不等她們細想,又接著問道:「不知你二人可知道這終南山上,還有一位姓崔的道友麼?」


  那青衫女童微微一愣,亮堂堂的眼珠『骨碌碌』亂轉,一看就在想鬼主意,恐怕是要張嘴騙人。不過她剛要張嘴,還沒等說出話來,她身後那紅衣的小丫頭卻忽然搶著說道:「前輩說的可是崔瑣師叔嗎?」那青衫女童一聽。不由得臉色一變,趕緊將那句「不認識」給吞到了肚子裡去。有些無奈地瞟了一眼身邊的妹妹,不過眼神之中卻並無怪罪之意。


  徐清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對!就是崔瑣!我還想不起來那人家什麼名字來了,這下子也更好找了。」笑容也更加親切,道:「嗯!原來你們也認識崔師兄啊!不知往他洞府如何去啊?」


  那紅衣女童見徐清說話和藹,也放下了戒心,眨著天真的大眼睛,疑惑道:「嗯?崔瑣師叔明明是個女子,前輩怎又喚她作師兄呢?」


  徐清允自一愣,訕訕地笑了笑,他還不知那崔瑣竟然是個女子。而那青衫女童登時嚇得臉色一變,趕緊勉強笑道:「妹妹休要胡說!咱們道門修真之人哪有什麼男女之別,便在家中『師姐、師妹』的大可以胡亂稱呼的,若要真正算起來,你還要管我叫師兄呢!」


  那紅衣女同這才恍然大悟,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己那知識淵博的姐姐。只是那青衫女童卻更加緊張的望著徐清,從打剛才她就看出徐清多半是不認識崔瑣的,就更弗談什麼師兄師弟的關係了。如此莽撞來訪,還假作認識,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她本來不願捲進去,無奈妹妹嘴快,只得硬著頭皮承認。卻更沒想到自己那可愛的傻妹妹竟然還會給人挑毛病。她生恐徐清被人揭穿了謊言,惱羞成怒將她們姐妹滅口,這才極力的幫著徐清圓謊。當然修真界也卻是有稱呼女子為師兄的,但那都是秦漢的習慣了,如今早就沒有人沿用了。


  那青衣女童見徐清依然笑意盈然,好像並為動怒,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道:「前輩請看前面那一座平頂的小山,繞過那小山就能看見一條山坳,沿著再走二十里就能看見一個洞府,便是崔瑣前輩的居處。不過我姐妹還有師命在身,卻不便為前輩引路了。」


  徐清見她那心裡緊張卻要強裝鎮定的樣子,卻不由得笑了出來,道:「你這小丫頭倒也挺機靈的。」那青衫女童頓時臉色大變,駭然道望著徐清,更不知手腳要放在何處。卻聽徐清續道:「我看你這丫頭怪遭人稀罕地,正好我家裡只有一個弟子,你們姐兒倆就拜我為師如何?正好還能跟那丫頭作伴。」


  那青衣女童微微一愣,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起來她們只是兩個伺候人的婢女,平時主人高興了,就傳授兩招法術,卻還算不上真正的修真者。如今竟然有一個真的修真要收她為徒,又怎能不讓人驚愕呢!


  至於徐清卻是看上了那青衣女童的臨機之變,以及敏銳的洞察力。如果徐清沒有看錯,也許這女童也天生擁有與他一樣的能力,只要通過一點蛛絲馬跡就能判斷出事物的本質。只是還沒有經過專門地訓練,如今只比常人更善察言觀色罷了。而且二人的資質也都不差,心性還算純良,若能收來門下,悉心傳授正宗道法,她們必定會感激不盡。


  那青衣女童還在躊躇,雖然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但她卻說不好該不該相信徐清。心裡隱隱覺得跟著徐清應該會不錯,但她實在不敢帶著妹妹冒險。那紅衣女童卻沒那些心眼,有些興奮地問道:「那你能教我們像那樣在天上飛嗎?」


  徐清微笑道:「這有何難?我看你二人也有些根基,雖然修煉的功法雜次,但也算練成了真元。只要有一柄飛劍,略加祭煉就能御劍飛行。到時候長空廣闊,還不是由你想去何處就去何處。」


  那紅衣女童登時大喜,扯著那青衣女童的袖子,眼含期盼地望去,輕輕道:「姐姐!姐姐!」


  那青衣女童也真無奈,同時把心一橫,屈身就給徐清跪倒,道:「前輩!小女子名叫徽佳,這是我家妹妹徽黎。」說著向北邊一指,道:「前山有個雲縭洞,洞中住著個清泉散人也算終南山有名的修真,如今我們姐妹就寄居在那。平時打點洞主起居,若是洞主高興還能學上一招半式……」


  徐清心中沉吟道:「清泉散人?卻不曾聽過天下還有這一號人物,大概是哪個無名的山野雜人,否則怎會將這兩塊良才美玉作為侍婢,卻不收為弟子呢?真是暴殮天物啊!倒是給我撿了便宜。」忽然身子一閃,已經到了那姐妹身邊,伸手就將徽佳的手臂牽了起來。那女童只見眼前一閃,才發現手臂竟被人抓在了手裡,雖然害怕卻不敢掙扎。


  徐清倒是沒有別的意思,搭住她脈門探查片刻,心裡已經有了大概。想到:「嗯!這小丫頭果然經脈堅韌,元氣充盈。要說資質就算不及商風子,至少也比周雲從和張玉珍強出一線。若肯吃苦修煉,日後成就也定然不會差。」


  至於那有些傻乎乎的徽黎,雖然也很是可愛,但在徐清看來,卻相當於買一送一,若是不帶上她,多半徽佳也是不會拜師的。不過讓徐清沒想到的是,這回他卻看走了眼,那徽黎竟然也是一塊璞玉,只要略加雕琢,就能放出美麗的的光華。至於徽黎有何成就,此皆後話,便不細說。


  本來徽佳是報出清泉散人的名號,若是徐清聽了畏懼,則此事自然便罷。但細細觀察之後,見徐清非但沒有害怕,反倒有些疑惑,多半是連名號都沒聽過地。徽佳心中又驚又喜,其實她早就知道清泉散人雖然時常吹噓自己修為了得,但是多半是沒有什麼能耐的,平時也只有終南山上三兩個朋友走動。


  徽佳權衡片刻,便知不能改變徐清的意志,就逆來順受地拉著妹妹,給徐清磕了一個頭,道:「師父不嫌棄我們姐妹愚鈍,徽佳自然千般願意侍奉師父膝下。」說罷又連著三拜行了拜師之禮,看那姿勢禮節,還甚是規矩。


  徐清又收了兩個弟子,心中甚是高興,笑道:「行了!佳兒、黎兒快起來吧!」


  徽佳見徐清笑容真切,更覺他應該不是壞人,拉著徽黎緩緩起身,又問道:「弟子還不知師尊名諱,還請師尊賜下。」


  徐清笑道:「啊!剛才為師倒是忘了這個,日後若有人問起,你便說是峨嵋派的弟子。為師名叫徐清,你家師祖乃是凝碧崖的羅孚七仙之一的醉道人,你們倆上邊還有個大師姐喚作裘芷仙,可都記住了。」


  那姐妹二人一聽立時驚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這搖身一變,竟然就成了峨嵋派的弟子!徽黎眨巴著美麗的大眼睛,興奮地笑道:「姐姐!姐姐!……」只知不停喊著徽佳,不知說什麼是好。徽佳也是同樣興奮,同時她也意識到,今後將走上一條與過去完全不同的康莊大道。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7
第一百四十九回 蛛絲馬跡

  徐清孤身一人來到終南山尋找三陽一氣劍,意欲找人問路,正好遇上了徽佳徽黎姐妹倆,見其資質頗佳且心思靈動,就起了收徒之念。那姐妹二人一聽徐清是峨嵋派的修真,都歡天喜地,暗自感歎命運弄人,沒想到這次無意出來閒遊竟然會遇上這等好事。


  又等姐妹二人稍微安靜下來,徐清才問道:「如今你們既然拜我為師,日後就跟我回峨嵋山凝碧崖居住。可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便回去取來,以後沒有三五年,可別想出師下山。」


  徽黎一聽立時就要說話,卻被站在旁邊的徽佳狠狠地捏了屁股一下。徽黎雖然天真卻並不呆傻,立時就明白姐姐是讓她閉嘴,不過對於一個只有十歲的小女孩來說,其中的緣由卻想不明白,但她還是乖乖地選擇了聽話。徽佳微笑道:「謝師尊掛懷了,我與妹妹早就成了孤兒,也身無長物,並無什麼東西可取,這就能跟師父同去。」


  徐清自然明白她是不願意回去見那清泉散人的,有恐再節外生枝。其實徐清也不願意麻煩,只是如此問了一下,正能表現對弟子的重視,同時也是對徽佳的一種考驗。如果她不能看出徐清的心思,連一些身外之物都放不下,那在徐清心中的評價將大打折扣。當然實際上徽佳的表現非常好,徐清看得出來,那雲縭洞應該還留有對於她們很重要的東西,大約應該是長輩的遺物或者是珍貴的紀念,不過徽佳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暫時放棄。


  徐清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好,若是真有什麼放不下地東西,也暫且放在那吧。等過個幾年,你們姐妹修真有成,再來找那清泉散人討要,量他也不敢不給。」


  徽佳兀自一愣,她沒想到徐清竟然看透了她的心思,眼神中閃出幾許慌亂。徐清微微一笑,輕輕摸著她的頭,道:「丫頭,知道為師為什麼會一看見你就要收你為徒嗎?」徽佳惶恐地搖了搖頭,未敢出聲回答。徐清續道:「就因你擁有與我一樣的才能,為師對你並無所求,也許看著你們姐妹倆成長為一個讓人敬畏的強者就是我的樂趣了吧!」


  因為徐清開始時只對徽佳說話。徽黎天真的臉蛋上稍微顯出了幾許失落,這又怎能逃出徐清的眼睛,對於這可有可無的可愛小姑娘,他也並不吝嗇給她一點撫慰。對於有些人來說,僅僅是一點讚賞和孤立,就能成為他們努力奮鬥的理由。當徽黎一聽見徐清說到你們姐妹倆時,當即眼睛一亮,一掃剛才的失落頹然。不無慶幸地想到:「原來師父也並未厚此薄彼啊!日後我也要努力。不讓姐姐拉下了!」眼色鄭重的望著徐清和徽佳。彷彿已經在心裡立下了誓言。


  徽佳經過最開始的震驚之後,也恢復了冷靜,道:「弟子一定不會辜負師父的厚愛。」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把牙一咬又道:「剛才師父跟弟子說,來終南山訪友,恐怕所言不實吧!」


  徐清微笑道:「哦?那佳兒以為為師是來幹什麼的呢?」


  雖然徽佳知道洞察人心是一件非常讓人討厭的事情,但是她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而且剛才徐清也暗示過,只有變得更強才能得到更多的愛護。徽佳道:「弟子覺得師父應該並不認識崔瑣,甚至只知道他姓崔。若不是小妹莽撞的說出來,師父恐怕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既然都不認識,又何談訪友呢?師父乃是名門正怕的修真,而那崔瑣乃是個旁門妖女,所謂『道不同,不與為謀』。因此弟子冒昧猜測,師父前來恐怕是想要殺她!」


  徐清哈哈大笑,半晌笑罷卻給了徽佳一個爆粟,彈得小丫頭抱頭呼疼。徽佳還不止錯在何處,可憐巴巴地,看去一副堪人憐愛的模樣。徐清道:「你個小丫頭才幾歲,張嘴就說要殺人!看來那清泉散人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想必是耳濡目染,將你們都給帶壞了。」


  徽佳趕緊跪下,道:「弟子知錯!弟子日後不敢了!」徽黎也趕緊跟著跪下求情,卻被徐清一把給拉到了身邊,輕輕捏著她嫩嫩的小臉蛋,笑道:「黎兒也沒犯錯,幹什麼要跪下,就在一旁看著!聽著!記著!徽黎可要當一個乖乖的徒弟哦!」言罷又望向了徽佳,道:「你說知錯了,就說說錯在何處了?」


  徽佳沉吟片刻道:「弟子不該妄自揣測師父的想法!」


  徐清搖了搖頭,笑道:「非也!能看出我在想什麼是你的本事,那叫善解人意,若因此生氣豈不太沒道理!」


  徽佳疑惑的想了半天,又道:「那是因為弟子揣測師父要殺人?」


  徐清微笑道:「你這丫頭雖然聰明,卻還不知『為人在世就要沽名釣譽』的道理,日後可不要再將『殺了某某人』這樣的話掛在嘴邊了。你們都要記住,日後你們就是峨嵋派的弟子,乃是名門正派的俠女義士,講的都是行俠仗義,懲奸除惡。明白了嗎!」


  徽佳立時反應過來,道:「弟子明白,那崔瑣多行不義,師父此行乃是要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徐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問道:「既然你們知曉崔瑣其名,對她又有幾分瞭解?」


  徽佳道:「算起來那清泉散人也沒有幾個朋友,倒是跟這個崔瑣有些淺薄的交情,半年一載的還有些走動。聽說那崔瑣外號叫『碧桃仙子』,道行挺深,在終南山也有一號。不過這也都是道聽途說,至於真正的實力如何,弟子也不曾見過。不過師父若真想打探,弟子倒是與她洞中的幾個侍婢相熟,可以藉故前去打聽打聽她的實力。」


  徐清擺擺手,道:「這倒是不用,崔瑣之輩在修真界中,尚不入流,她那點邪術妖法,為師也不放在心上。」說罷徐清又從兜囊裡取出來那柄在雁蕩山得來的煰靈劍,道:「佳兒已經有些法術根基,為師這就傳你御劍飛行之法。只是暫且只有一柄飛劍,你們姐妹先合用著,等日後回山為師再幫徽黎煉製一柄。」


  姐妹二人大喜過望,從徐清手上接過那青光熠熠的飛劍,小心翼翼地輕輕撫摸,愛如珍寶。徽黎喜道:「姐姐!這真是飛劍啊!不過跟洞主那柄好像不太一樣呢!」相比而言,徽佳的震撼還要更大,她深知飛劍的好壞分別。一見靈劍青光純淨,劍氣精華,就知道是一柄上好的飛劍。再聽妹妹所言,登時駁斥道:「傻丫頭知道什麼!師父賜下的這才是真正的寶劍!清泉散人那柄飛劍,黃光渾濁,劍氣零落,怎及得上此劍珍貴。」


  磨刀不誤砍柴工,徐清也不急在這一時,就先尋了一個背陰乾淨的地方,教授姐妹二人御劍飛行之法。那徽佳果然聰明,沒用一個時辰就能飛地有模有樣。徽黎雖然差些,竟也一個多時辰就學會了,倒是有些出乎徐清的意料。不過此時卻沒有時間給徽佳再細細祭煉飛劍,只能先將就著飛行。


  卻說那徽佳姐妹學了御劍之術,就架起飛劍,在前頭領著徐清前往崔瑣洞府而去。其實她們真元薄弱,又是徽佳帶著徽黎飛行,最多只能騰起六七丈高,說是飛行也比奔馬快不了多少。倒是白靈從打見了她們姐妹就不理不睬的,只一個勁的舔弄自己的爪子。若是細看才發現,那閃著幽光的爪刃上,彷彿長了一層細細的鱗片!白靈猩紅的舌頭在上面一舔。就能刮下去一層,徐清也不知它到底在幹什麼。徽佳姐妹見那美麗的大白貓。也甚是喜歡,不過她們看著白靈那森森利爪,卻不敢過去套近乎。


  那崔瑣的洞府本來就不遠,飛行片刻就遠遠看見,前方一片濃密的杉樹林中兀立著一塊巨大的山巖。在那巨岩的中間有一個洞口,彷彿鳥穴一般,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也不擔心有走獸進去騷擾。徽佳遠遠的就將飛劍停在了一棵大樹後頭,指著那洞口道:「師父,那便是崔瑣的洞府,要不弟子先過去看看?」徐清微笑道:「哦?若是你先去有何說辭?」


  徽佳早有準備,從容道:「弟子前去就說是清泉散人想要下月十五邀請她過府一敘,無論崔瑣答應與否,都不會有所懷疑。按照禮節她多半會打發個隨身的侍婢招待我吃些茶點再走,那時弟子就能與那侍婢閒談,旁敲側擊總能探出些端倪。」


  徐清點了點頭,道:「不錯!思路還算清晰,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試試也無妨。也不用打探其他的,只需知道那崔瑣近日有沒有異常的活動,比如起居忽然變得有規律了,每天總是要出門去一段時間。」


  徽佳思量片刻,似乎已經大致猜出徐清的意思,不過她也並沒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就收起了飛劍縱身過去。這還是徽佳第一次為徐清辦事,她也有意想要大顯身手。不過也不知她是幸運還是不幸,才一進洞府就遇上了一個守洞的小童子,這才知道原來崔瑣數日前就離開了洞府,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那兩個與徽佳姐妹交好的婢女也一同隨去。偏偏那守洞地童子還一問三不知,無奈徽佳只能隨意的扔下一個理由就匆匆告辭了。


  不過徐清得到這個消息卻相當高興,看來崔瑣多半是已經發現了張免藏寶之處,想必數日不歸就是在想法取寶。雖然修真者也經常出門訪友,但總會給留收洞中的童子一個周全的說法,免得有朋友到訪不知如何應對。而那守洞的童子無論是真不知道也好,還是崔瑣故意讓他如此回答也罷,此事都有些不正常了。


  徐清知道那張免將寶物藏地甚為嚴密,還在外頭下了好些禁制,想必不是三五日就能攻開的。既然不知崔瑣的行蹤,徐清索性就決定現在洞外住下,守株待兔等她回來。若是崔瑣真的發現了張免藏寶之地,定然會瞞著他人偷偷開掘。既要布在外圍置陣法掩人耳目,又需破解護寶禁制,身上丹藥靈符定會消耗不少。只需等待數日,就算她本人不會來,也一定會派人回來取些耗費之物。


  *****


  果不其然!徐清等人在洞外林中埋伏到了第三天,就見一個衣衫凌亂的女子飛縱回來。看其灰頭土臉,沒精打采的樣子,恐怕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頭。此刻正是輪到徽佳瞭望,她立時大喜,趕緊召喚徐清,指著那女子道:「師父!那人名叫青彤,乃是崔瑣最信任的貼身婢女。平時她最重儀態,卻不知今日遭了什麼際遇,居然成了這個摸樣。」


  應該是崔瑣催促得甚急,那青彤都沒顧得上梳洗一番,只待了片刻就又從洞中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戈藍色的大包袱,直往東方飛去。徐清終於鬆了一口氣,道:「你二人還跟白靈在這繼續看著洞口的動靜,待為師跟去看看她們到底在搗什麼鬼。你們若是遇上惡人也不用害怕,白靈就非常厲害,足以應付尋常的修真。」


  白靈略微不滿地對徐清叫了一聲,又惡狠狠地瞪了徽佳徽黎一眼,卻只能無奈的接受了托兒所阿姨的角色。徐清輕輕的拍拍它的腦袋,縱起飛劍,收斂渾身氣息,就隨著那婢女青彤飛了過去。只待徐清走遠了,徽黎才疑惑地問道:「姐姐!我怎麼看師父鬼鬼祟祟的,你說咱們這次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8
第一百五十回 天機難測

  單說徐清潛隱身形跟著那婢女青彤緩行於後,其實青彤在林間一縱也有數丈,急匆匆趕路,速度也著實不慢。翻山過林大約行出五六十里的樣子,忽然那那青彤人影一閃,就蹤跡不見了!徐清微微一笑,心中想到:「呵呵!看來這崔瑣對陣法還真有些心得,這個迷蹤陣若不細看,還真難分辨出來!只可惜她崔瑣生來命運不好,此番發現了寶藏就算我不搶,過幾日也會落入別人手裡,還會因此丟了性命。」


  徐清本來就精通陣法,而且那崔瑣的幻陣也絕談不上如何精密,看了片刻就找出此陣樞機,閃身就竄了進去。


  徐清只覺眼前一花,只見面前呈現一條極晦暗的深谷,兩面陰崖低覆,林木交纏,上望不見天日。谷下既窄又險,灌木重生,密林中間只有一條羊腸小路通向前面。隱隱見那侍女青彤小心翼翼的走動,看來此處也藏了不少消息埋伏。


  徐清也不敢大意,躡蹤潛行跟隨過去,片刻又見前方地形一變,顯出一片開闊的谷底。四邊儘是蒼勁古老的松樹,樹冠相連,將下面蓋得嚴嚴實實。再看那谷底的東南面立著一道高大的青色石門,卻被人下了玄妙的禁陣。那石門上的禁制陣法,比之剛才的幻陣強了不知多少倍,多半應該是張免藏寶時所下禁制。再看那青彤提著包袱到了石門之前,旁邊一棵高大的樟樹下邊,盤膝坐著一個年輕妖艷的女子,此刻正閉目養氣,大概就是碧桃仙子崔瑣了。她一見青彤回來,也收了真元,起身問道:「一路回來可有異常動靜?」


  青彤搖頭道:「師父放心,弟子一路小心翼翼,絕無差錯。只是聽離童說,前日雲縭洞的徽佳曾經來拜訪一次,說是她家的清泉散人想要邀請師父,下月十五前去赴宴。」


  崔瑣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清泉散人會在此時來邀請她吃飯。卻也沒再多想,擺擺手道:「不用理會清泉那廝,等此番為師得了此處遺寶,在修真界的地位就能提升數個檔次,還會與那廢物交往。」


  青彤似乎並不贊同崔瑣這種暴發戶似的嘴臉,不過還是笑這附和道:「此番師父若得珍寶,想必就要成為華山烈火老祖的座上賓客了!弟子先在這恭喜師父了!」


  崔瑣也是精神振奮,不無得意地笑了笑,將那包袱打開,取出一打靈符。運動真元「噗」的一聲,就從手上穿出一條火蛇,直朝前面石門上的禁制燒去。徐清藏在暗處一見,卻也不知說什麼是好。原來這位崔瑣竟然沒看出那石門禁制的破解之法,就想憑蠻力強行打開。看她那進度,恐怕沒有三五個月也別想打開。


  徐清心中暗道:「這笨女人浪費那些法力在這上,若是萬一被人發現了,看你如何應對。」他索性也沒急著出去,就讓崔瑣再多浪費一會法力。徐清靜靜地藏在後面的一片密林中,望著那張免留下的護寶禁制,心中暗自推算破解之法。


  其實說起來張免留下這個禁制也算不上複雜,他本身並無傳世弟子,飛昇之後這些寶物也不能帶走。因此留下來就是為了日後能有人發現,取出這些寶物,再將其發揚光大。至於那石門禁制,則多半是一種考驗,若是精通正宗道書,通曉五行和合的變化道理,倒也不難打開。再則若是像崔瑣這樣,有毅力能堅持的,也能將其打開。


  徐清又觀望了兩個時辰,心中大致有數,便也不再等待,閃身出來喝道:「無量天尊!何方宵小窺我道門法寶!」這一聲灌注了玄門法力,震如驚雷,將那崔瑣、青彤嚇了一跳。再加上徐清說得理直氣壯,彷彿這東西本來就是他的,倒是讓崔瑣有些心虛了,趕緊停下法術回身戒備。


  徐清似笑非笑地行走過來,淡淡道:「二位道友可知,不告而入,便是為盜!不請而取,便視為偷!」


  崔瑣本非正派之人,雖然看徐清那架勢,彷彿是此地的正主,但她卻不想就此罷休,強硬道:「小賊無禮!你出來便說是此地主人,我還說我是此處地主呢!什麼偷盜之詞,莫要胡說八道!」


  徐清顧自歎息一聲,道:「看來道友真是執迷不悟,不過是幾件身外之物,又何必非要誤了自己和徒兒的大好性命!」說著指尖銀光一展,霜蛟劍已然懸在胸前,放出赫赫銀光,劍芒吞吐彷彿隨時要吞噬生命的凶獸。


  這下崔瑣和青彤可有些害怕了,她雖然也修煉了數十年,但全是些皮毛的邪法妖術,根本就得不到正宗的法門。而且通身上下除了一柄劍光駁雜的飛劍,就再沒能拿得出手的法寶,否則也不會全以符錄施法。此刻一見徐清劍光精純,就知定是個強手,若是與之動手恐怕敗多勝少。但崔瑣期盼了多年,如今才見了出頭的機會,又豈能說放就放!


  徐清也沒急著出手,笑瞇瞇地看著面前躊躇不定的女子。他已經知道這回應該不用動手了,崔瑣雖然修為不強,但還算是個知機進退的人。她明知道徐清修為強她甚多,又有寶劍護身,便不想在此動手,不過要讓她就此放下此處所藏寶物卻不可能。


  崔瑣心裡打定注意,暫且退去,回山邀請同道朋友一同前來。就算趕走了敵人之後,要與他人同分寶物,也總比如今就被人搶走強多了。打定主意之後,崔瑣對徐清一抱拳,道:「請問這位道友如何稱呼,小妹也需知道今日是栽倒了哪位高人手上。」


  徐清淡淡:「峨嵋徐清!」


  崔瑣更是一驚,沒想到面前這年輕人,竟然是峨嵋派的弟子!雖然心中憤恨不已,卻還不能發作,又一抱拳拉著徒弟飛身便向外退去。不過她才飛出五百多丈,又將青彤放在了一處隱秘之所。看來即便是峨嵋派的威名,也沒有嚇住崔瑣對寶物的貪婪。放下弟子在此觀望,自己則飛身而起直朝西面高山飛去。


  徐清雖然明知她必會尋人再來,卻並沒倉促動手。那崔瑣的修為雖然不強,怎麼說也是修煉了數十年的老修真,徐清縱使有信心取勝,但要將其性命留下卻不容易。若是此刻一戰將其重傷,則崔瑣定會絕了對寶物的念頭,但她心生怨恨,也不會讓徐清輕鬆得寶。此處臨近華山,若是她飛上華山派,以寶物為誘餌,定會引來一群強敵。那時就算是徐清也只能退避三舍,好好的寶物卻便宜了別人。而此時崔瑣實力未損,她必定對寶物還有貪婪之心,就算尋找幫手也一定會找那些與她修為相若的朋友,等將徐清給趕走了,才好分那法寶。


  徐清見崔瑣師徒二人離去,不由微微一笑,就從兜裡取出來了兩枚紫玉陣子,順著山谷走勢望去。隨即又掐指推算五行術數的變化,將那紫玉一左一右擺在谷口。同時揮出劍光斬斷六棵古樹,攝到身邊放置在那兩枚紫玉的旁邊。擺好之後徐清似還有些不滿意,思量片刻之後又將乾坤針取出來,分成六道紅光,灌入那六棵古樹之中。


  此陣名為『六合絕門陣』,最能隔阻真元,斷人去路。此處乃是張免所選的藏寶密地,四周都是他留下禁制,只有這一個入口。徐清在此佈下陣法。就算一會崔瑣帶人回來,就憑她那破陣的水平,也休想一時半會攻開陣法。而且徐清又將乾坤針埋藏其中,若是強行破陣,則打破一顆巨樹,就會有六千乾坤針爆發出來。屆時對方猝不及防,還不知能造成多大損傷。


  不過徐清卻不知道,與此同時就在衡山白雀洞打坐的金姥姥忽然心神一亂,她也不知何處出了變故,趕緊灑出銅錢卜算一卦。一看卦象不由得眉頭緊鎖,沉吟片刻趕緊喚點身邊的童子,道:「快去將你三位師姐叫來。」那童子不敢怠慢,趕緊奔了出去。


  過不多時就見女飛熊吳玫、女大鵬崔綺急急奔來,後頭還跟了一個穿一身青緞子長衫的極美少女。見她青鬢如雲,朱唇皓齒,肌膚如雪,雖然臉上還有些稚氣未脫,但纖腰如柳,酥胸嬌挺,竟甚有成熟的魅力。尤勝在一雙美眸,顧盼生姿,眼波橫迷,天真之中又隱隱顯出勾魂的魔力。此女便是金姥姥的小弟子美仙娃向芳淑,最近才修煉有成,眼看就能下山行走。


  三女見師父面容嚴肅,不知出了什麼大事,都不敢隨便詢問。那金姥姥也有些不太確定,又當著三人面前卜算一卦,竟然與剛才卦象一模一樣!她終於滅了最後的僥倖之心,道:「剛才為師忽然心神不寧,便卜算了一卦,卻沒想到卦象大異!此事關係到你們師姐妹日後的運道命數,卻不能不將爾等招來商議。」


  女飛熊吳玫乃是師姐,自然當仁不讓,趕緊問道:「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竟讓您如此擔心?」


  金姥姥道:「本來你們師妹命中當得一寶,此寶威力甚強,且日後還有大用,你們姐妹也會因此借力不少。但如今卦象卻晦暗不明,彷彿此寶歸屬又出了變數!」


  向芳淑一聽此事關己,趕緊問道:「師父!到底是什麼寶物,竟然如此重要?」


  金姥姥寵溺的笑道:「傻丫頭,你真當為師是神仙呢!能算出這些就不容易了,至於那寶物到底是什麼,這為師可算不出來!」


  女大鵬崔綺又道:「那如今又生變數,豈不是師妹就得不到那寶物了!這又如何是好!」


  金姥姥道:「為師喚你們過來,就是為了此事。那寶物對我們白雀洞一脈,至關重要,此事絕不能出任何差池!既然天數變化,我們也就不能再苦等日後取寶了。你們姐妹三人即刻啟程,前往陝西終南山,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助你師妹得到那寶物!則我們白雀洞一脈才有望興盛。」


  三女一聽全都躍躍欲試,雖然她們三人乃是師姐妹,但暗中也少不得較勁,並不如表面那般親密。那美仙娃向芳淑聰明伶俐,嘴巴又甜,最得金姥姥喜愛。相較而言吳玫崔綺就要遜了一籌,因此她們二人才出入同行,關係密切,卻與向芳淑疏遠些。雖然金姥姥言明,那寶物應當歸屬向芳淑,但吳崔二人也希望能在此事上出大力,能在師父面前出些綵頭,不能讓向芳淑專美於前。


  *****


  放下三女離開衡山如何趕路不提,返回頭再說徐清在終南山,還不知遠在衡山已經來了三個跟他奪寶的人。徐清佈置好了『六合絕門陣』,趕緊又回頭去破解張免的留下的石門禁制。這些日來崔瑣在此也並非完全是無用處,最起碼她強行破陣,已經將那沉寂了近千年的陣法全都牽動起來了,倒是不用徐清再一點一點探測禁制的變化。


  徐清又細細揣摩片刻,提起一點真元順著禁制的生門灌入。只見那石門猛地綻起一片黃光,隨即「咚」的一聲,一股巨力猛地從裡面反震回來。幸虧徐清早有準備,趕緊抽身後退,足足飛退出十餘丈才卸去反震之力。他也不由得暗自心驚:「好強的勁力啊!果然那表面上的生門是假的。嗯!應該是『五行倒轉』之法,還是『相生變化』之法呢?」


  所謂『五行倒轉』,就是佈陣之時陰陽調位,看似生門,實則死門,就算是遇上了精通陣法的人,也會在大意之下中了圈套。至於『相生變化』則是以五行換化的原理,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的變化。打個比方說,一道陣門本是以庚金之氣佈置,卻以金生水的原理,偽裝變化為癸水之氣。若外人不知真情。按照五行相剋的原理,用土克水之法破解,以戊土之力攻入陣門,卻反而暗合土生金的法則,只能令那禁制陣法更加堅固。


  徐清甩了甩被震得生疼的右手,再次望去那禁制,卻無沮喪之意,反而露出了笑意,他已經看出此陣玄妙。只見徐清揮手射出一道金光,正打在那石門禁制的中心。開始還感覺巨大的反震之力湧來,但此次徐清根本不理,只知不斷加大真元輸入。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忽然聽見「」地一聲清響,那石門上的禁制竟然就被打碎了!


  原來那張免藏寶之時,就是為了讓後來之人得寶,自然不會用『五行倒轉』那種生死變化的殺人之法,而『五行相生』的辦法也太難破解。徐清料想張免若真希望有後來人,將他的法寶取出,就不會用太難的法子。


  因此直接將真元灌入禁制的樞機,就是強行破陣。果然就如徐清所猜,外圍的陣法雖然玄妙,卻都是障眼法,只要強行攻開陣法的樞機,則禁制自解。只可惜那崔瑣不精通陣術,看不出石門禁制的樞機在何處。她也只能想法在外圍破開禁制,卻不如直搗黃龍,直接將陣心破去,便萬事大吉。


  只見前方精光一閃,石門上凝聚了千年的禁制立時煙消雲散,隨即「轟隆」一聲,那扇失了禁制支撐的石門轟然倒塌,顯出了後面的一間石室。徐清隨手從旁邊樹上折下一根樹枝,向其中灌注真元,就朝那石室丟了進去。蘊含了真元的樹枝散發出的氣息,就彷彿一個修真者,若沒有人辨別,僅憑陣法絕對難以識別真假。


  不過這次徐清卻多此一舉了,「啪啦」一聲那樹枝落入石室中,並沒引起一點動靜。徐清這才放下擔心,飛身掠入那只有丈許方圓的石室。裡面儘是青石板砌成,彷彿一間墓室,光禿禿的沒有一點裝飾。只在中間放著一個石函,封口還貼著六道靈符,想必就是那張免藏寶。


  徐清雖然激動不已,卻不去開匣,反而飛身退出了石室。同時甩手射出飛劍,在那石函底下貼地一旋,然後揮起袖子捲出一道旋風,就將那石函給攝了出來。所謂『小心行得萬年船』,雖然料定張免有意讓後人得寶,卻也不敢疏忽大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就在徐清心中大喜之時,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同時藏在『六合絕門陣』中乾坤針,一瞬間全都放了出去,竟有人瞬間就將徐清的陣法給攻破了!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58
第一百五十一回 三陽一氣

  徐清感覺到佈置在谷口的陣法被破去,就知道定是來了厲害的人物。雖然他不知道崔瑣回去能找到什麼樣的幫手,不過以她的水準來說,就算是找到了助拳的,也絕沒有本事,一下就將六合絕門陣破去。


  徐清趕緊駕馭霜蛟劍向上一挑,就將那石函外面的的靈符消去。猛地從石函中湧出一片金光,「啪」的一聲就將上面的蓋子給衝開。只見石函之內並排擺著三柄造型古樸,劍氣靈動的寶劍,旁邊還有一隻青潤精巧的小玉瓶,瓶口處被好幾層符咒封禁著。


  徐清正要伸手取寶,忽然感覺腦後的惡風不善,眼角一掃就見兩道青色的劍光電射襲來。眼見敵人飛劍襲來,就算徐清再捨不得那寶物也不得不躲。只見他旋身而起,橫著向旁邊移出五六丈遠,但手臂卻怪異地向後一甩,誰也沒看清他到底做了什麼手腳。只待徐清落在地上,回頭一看卻不由得微微一愣,原來在背後出手襲擊他的竟然就是,前日曾在長沙有過一面之緣的吳玫、崔綺,她們身邊還立著一個年紀更小的美貌少女。


  卻說那吳玫、崔綺攜著向芳淑,師姐妹一行三人離了衡山白雀洞,全將飛劍放到了極速,縱使終南山還在千里之外,也沒用一時半刻就過了秦嶺,望見了終南山的雲霧山峰。三女雖然知曉寶物就藏在終南山,卻不知到底藏在何處。而且金姥姥言明,此刻恐怕已經有人盯上了寶物,若是不動作快些,就要被別人佔了先機。


  這正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三人束手無策之時,忽然看見山南方向好像有精光閃動。原來那崔瑣被徐清給攆走了之後,就上終南山北方的二龍洞中尋她好友茹佢子幫忙。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茹佢子與崔瑣也是半斤八兩。但崔瑣只想到雙拳難敵四手,二人聯手應該能勝徐清吧。他們二人回了谷外,卻見徐清留了個陣法,琢磨了半天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二人惱羞成怒,索性就以蠻力破陣。正好施展法術放出的金光,就將那師姐妹三人給引了過來。


  向芳淑等人飛來一看,兩個修真正在合力攻擊一個陣勢,而那陣法後面雖然是一片茂密的林木,卻隱隱約約能看見寶氣沖湧,瑞才光華!三人登時大喜過望,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兩方全是志在必得,還有什麼可說的。三人現身出來,一言不和,就動手打在了一處。


  那白雀洞的三姐妹全都修為不弱,而且臨來之前金姥姥還將鎮山至寶納芥環給她們護身。可憐那崔瑣、茹佢子二人貪心寶藏不成,沒有三兩個回合,就讓吳玫崔綺的飛劍給斬成了兩截。雖然出了徐清這個變數,但天意使然,就該著他二人就死在此處。


  而徐清佈置的『六合絕門陣』雖然能擋住崔瑣二人,但吳玫等人可都是正宗的道門出身,陣法丹道無一不要涉獵,尤其吳玫最愛琢磨陣法。不消片刻就找到了此陣的樞機,一道劍光就紮了過去,果然「轟」的一聲,六棵佈陣的大樹頹然而破。但三人還沒來得及歡喜,就見一瞬間竟騰起萬千紅光,如瓢潑洩雨一般揮灑襲來。幸好向芳淑反應絕快,一揮手就把納芥環放了出去,在三人周圍撐起一片金色光幕,才堪堪擋住乾坤針的威勢。


  待乾坤針無功而返向裡面飛去時,三女這才隱隱感覺不妙。恐怕剛才殺死那二人也未必就是能與她們爭奪寶物之人,真正厲害的對手已經進到裡面了。三人趕緊飛奔進去,正好看見徐清掀開石函,要取出寶物。吳崔二人想也沒想,放出飛劍就紮了過去,同時向芳淑也準備好了納芥環,隨之準備接應。


  只等徐清避過了襲來的飛劍,吳玫和崔綺這才看清,鬧了半天竟然是同道故人,一時間卻不知如何是好。徐清驚愕之後,很快也恢復了常態,微笑道:「二位道友真是好凌厲的劍氣啊!剛才差點就要了在下的小命。」


  吳玫訕訕地笑了笑,應道:「這……剛才我們姐妹也是心急於事,還請徐清道友多多海涵啊!」


  向芳淑還不認識徐清,弄不明白怎麼剛才還劍拔弩張的,這會就又成了道友?輕輕拽了崔綺的袖口,低聲問道:「師姐,這人是誰啊?」


  崔綺正好借勢朝徐清一抱拳,道:「還沒給道友介紹,這便是我們小師妹向芳淑,上次在長沙時也與道友提過。」


  徐清上下打量過去,笑著一抱拳,道:「啊!原來是向道友!在下峨嵋派的徐清,這邊禮過去了。」


  向芳淑一聽對方竟是峨嵋弟子,就知道今日的事恐怕不能用武力解決了。前日長沙事了之後,她也聽兩位師姐提起過徐清,知道此人甚為不凡。至於那法寶要如何分配,恐怕還需一番討價還價,最後多半是兩家平分誰也別想獨享。既然想通了這些,向芳淑也不願意再平白得罪人,遙遙下拜道:「小女子見過徐師兄。」


  徐清連忙還禮,笑道:「師兄可不敢當,姑娘喚我名字即可。」言罷又笑著問道:「在下才剛剛開啟石門禁制,三位可真是來的巧啊!」


  吳玫卻有些女中丈夫的坦蕩,直言道:「此番卻並非巧合,乃是我家師尊推算出,在終南山恐有事變,這才讓咱們師姐妹前來看看。」說著又望向了那藏寶的石函,道:「不瞞道友說,以我家師尊推算,此中寶物本應由我這小師妹所得。」


  徐清一聽此言不由得大吃一驚,暗道:「金姥姥竟然連這些都推算出來了!」又瞟了一眼那青色的玉瓶,心裡暗罵道:「他娘的!既然正主來了,看來那瓶子是希望不大了,也罷!反正我此行的目的就是這套飛劍,難道這幾個妮子還好意思全都要去不成。若我記得不錯,好像向芳淑只得到了這青蜃瓶。至於三陽一氣劍似乎被白雲大師的小弟子雲紫綃給得去了。」想著這裡徐清卻忽然心頭一顫,暗自愕然:「哎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既然那金姥姥能算出來,難道白雲大師就算不出來!若是一會雲紫綃在前來,說這飛劍應該是她的,我倒是給還是不給!」


  常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徐清心中權衡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微笑道:「哦?竟然還有此事!關於那五行推衍之術,我卻不成研習,說起來倒是佔了向姑娘的便宜嘍!」向芳淑一聽徐清彷彿語帶雙關,小臉微紅不由得芳心暗怒,但她也明白此刻徐清定是心中鬱悶,也沒有針鋒相對的道理。徐清又道:「不過既然是金前輩的法諭,那在下也不敢不從。只是此處一套飛劍一隻寶瓶,列位道友總不能讓我空走一朝吧!」


  女飛熊吳玫和女大鵬崔綺見徐清淡淡微笑,也不知喜怒,心裡更有些忐忑了。她們本來與餐霞大師門下的眾位弟子交情頗深,知道徐清在醉道人門下頗為受寵,並不願與徐清鬧僵。道:「道友本是先來,咱們姐妹再來討要確有些不妥,不知道友還有什麼妥帖的辦法?」


  徐清見對方又把皮球提了回來,心裡早就有了主意,一指那青色的玉瓶。他這一個動作卻讓向芳淑心頭一顫,她本來酷愛研究修真界的舊事,心知漢代仙人張免,平生得意便有兩物,一套三陽一氣劍,另一個就是青蜃瓶。其中又以青蜃瓶的玄妙更盛一籌。一見徐清指向玉瓶,還以為他也看上了青蜃瓶,不由有些失望,但她再一聽徐清說話,卻又立時轉悲為喜。


  徐清道:「此瓶名為『青蜃瓶』,飛劍叫『三陽一氣劍』,皆是漢代仙人張免的遺物,本也是無主之物,當是德者得之。說起來那青蜃瓶的功用更強,不過於我卻也並無大用。三陽一氣劍必須成套使用,三劍若失其一,則靈效銳減,不能分開。若是三位道友不反對,這套飛劍就歸我所有如何?」


  說著徐清揚起右手,掐了個劍訣。只見那石函中三柄飛劍猛然放出三道金色霞光,竟然憑空飛起,落在了徐清的身邊!那三柄飛劍皆是金光燦燦,劍芒森森,少陽劍內燃燒少陽真火,中陽劍上獵獵中陽玄靈,太陽劍上吞吐太陽罡風,生生變化。恍如一個落在地上的小太陽一般。


  三女愕然而望,卻不知何時徐清竟然已經將此三劍給煉化了!原來剛才吳崔二人飛劍襲來,徐清飛身躲避之時,手臂向後一甩,就偷偷地從指尖擠出三滴精血,正好點在那三柄飛劍之上。這半天說話的功夫,他卻在暗中運煉真元,將那飛劍收為己用了!也幸好當初張免飛昇之前,已經將他留在劍上的真靈抹去,此刻徐清收劍幾乎毫無障礙,這才只用了片刻就達成所願。


  吳玫崔綺雖然有些不滿徐清的手段,但事到如今也無可奈何,她們也素知向芳淑博學,全都向她望去。見向芳淑微微點頭,示意徐清所言不假,這才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徐清取了需要的,向芳淑得了最好的,兩邊也算是皆大歡喜。


  徐清心裡恐怕那雲紫綃招來,既已得了飛劍,就欲速速離開。對那三女一抱拳,道:「此事便罷,在下還有要事回山稟報,就不陪三位道友了,自等日後相見再敘。」吳玫三人也還禮相送,徐清又道:「剛才還有邪魔妖人過來騷擾,此地並非久留之所,三位若是無事,也請早早離開,免得節外生枝才好。」說罷收起三陽一氣劍,縱上銀光絕塵而去。


  剩下向芳淑三人,趕緊過去取過青蜃瓶,只見一隻五寸高的小瓶,封在符錄之下,卻看不出如何神奇。崔綺性子豪放,將那瓶子拿在手裡上下打量,疑道:「這瓶子真比那飛劍還好!剛才看那劍光,可真是極品啊!我看就連朱文妹妹的虹霓劍要略遜三分,更何況一次就是三柄!」


  吳玫也有些懷疑,道:「是啊師妹!咱們別是被他給騙了!我聽輕雲、朱文她們說,這個徐清最能說些花言巧語騙人。」


  向芳淑卻笑道:「師姐卻不知這青蜃瓶的來歷,若是剛才那徐清真的選了這瓶子,小妹還真是不知要不要跟他翻臉強奪來呢!」當然她這話也只是說說罷了。


  崔綺驚道:「看不出來,這瓶子真有這麼好!」


  向芳淑道:「那張免在漢代也是鼎鼎大名的仙人,但他出名卻並非因為劍術,而是這個青蜃瓶。那三陽一氣劍再好,還能比得過紫郢青索嗎?而這青蜃瓶卻另外有大功用呢!說起來此番那徐清還真是吃虧了。」


  三女欣喜之餘也知此處臨近華山派,乃是虎狼之地不宜久留。得了寶瓶之後便不再閒言,直接駕馭飛劍回轉衡山去了。她們三人前腳剛走,還沒過一盞茶功夫,忽見四道精純的劍光從天而降,現身出來四個靈動明艷的女子。一看那破落的石門,和丟在地上的石函,就知道來晚了一步。一個模樣極美貌的少女懊惱的一跺腳,委屈地都要哭了出來。


  書中代言:那懊惱的少女便是雲紫綃,與她同行的則是白雲大師的另外三位弟子:萬珍、郁蘅芳和李文衍。想必白雲大師也算出了變數,趕緊派她們同來奪寶,只可惜終於還是慢了一步。萬珍見小師妹委屈可憐,心疼地拉過懷中,道:「綃兒莫要哭了,等此番回去師姐就下山為你尋一柄上好的飛劍!」


  郁蘅芳和李文衍也連連勸慰,總算是將雲紫綃的淚水止住了。卻見她抹了眼角的淚水,咬牙切齒道:「要讓我知道哪個壞蛋把我的飛劍給搶走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


  暫且不提那雲紫綃如何惱恨,單說徐清出了那隱秘的谷地,找到白靈和徽佳徽黎姐妹,御劍就往凝碧崖回去。得了三陽一氣劍讓他甚是高興,至於青蜃瓶之失,雖然有些遺憾,卻也無傷大雅。徐清深知人的慾望是永遠也填不滿的,若是不懂得自我約束貪慾,一輩子也不會體會到滿足的快樂。


  一路無話。徐清縱劍當空,望著那近在眼前的凝碧崖,彷彿經歷了許多事情,實際上他離開才不過十幾天。回來之後他也沒急著上太元洞去找李英瓊,本想先回家找醉道人給徽佳徽黎定下名分,卻沒想到那老醉鬼竟然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半路倒是遇上了嚴人英要出門,這才知道原來派中不少弟子這幾日都下山歷練去了。不過說是讓他們獨闖天下,實際上教中的師長還是不放心的,有不少長老也都暗中隨著去,如有真遇上危險他們也不會讓教中弟子送命。


  等徐清回家再找裘芷仙也不見了人影。他還不知道芷仙竟然偷偷地,跟著李英瓊和申若蘭跑下山去了。


  雁蕩山那邊雖然並不著急,徐清卻想先將事情確定。安排好了徽佳徽黎姐妹之後,他趕緊又往太元洞飛去。到了門口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靈雲、英瓊等人一個都不在。無奈之下只有先求見妙一夫人再說了。


  幸在妙一夫人並沒出門,她彷彿早就知道徐清要來,正在堂中等著。見徐清進來還沒容他說話,就笑道:「我就知道霞兒那妮子一定會讓你回來!果不其然啊!」


  徐清微微一愣,卻並不順著說話,給妙一夫人見禮之後,就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說辭,將雁蕩山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他講的也都是事實,只是將一些細節之處稍微做了誇張處理,不過妙一夫人好像並不知道石玉珠已經投靠鄧隱了,當徐清提到石玉珠名字的時候,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最後說到接了優曇大師的飛劍傳書,徐清肅然道:「當時情況難測,那冥海玄鯨被斬了嘴上的肉鬚,狂性大發,就算是倚仗『伏魔困靈陣』,也險些圍困不住。師姐有恐我修為太弱,當機立斷,就改了大師的法諭,讓我回來報信。」


  妙一夫人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你也不用多做解釋,能知道遇事應變,臨機專斷,乃是好事。不過英瓊那丫頭前幾日私自帶著若蘭,還有你門下的芷仙下山去了,此時恐怕無處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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