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龍淵大唐 作者:風落九天(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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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st0724 2009-3-5 00:39: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 95070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8-27 08:58 編輯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一章地底裂縫

深夜,躺在床上,耳邊隱約飄進一聲聲男女夾雜在一起的低沉的呻吟,薛楓煩躁地將手中的一本雜誌使勁摔在床上,沖著牆壁大聲喊道:“還有完沒完了?”隔壁頓時安靜下來,但沒過多久,充斥著曖昧快感的呻吟聲又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薛楓騰地一下從床上躍起,走出門去,重重地把房門關上,斜眼朝隔壁那間正在現場直播春宮大戲的屋子瞧了一眼,輕輕咒駡一聲:“真是一對發情的野獸!”

    這是東華大學碩士研究生的宿舍,一座每層幾十個房間的簡易樓房。薛楓住204,205住著哲學系的碩士生楊維。自從上個月開始,楊維與他“肥貓”級別的女友韓莉莉在這裏正式同居後,薛楓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剛開始,他還抱怨房間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差,到後來,就被這一男一女旺盛的精力整治得服服帖帖——每日半夜開始,雷打不動,沒有一個小時根本就不完事。一個孤身青年夜夜聆聽“肉體大戰實況廣播”,要是還能睡得著,就邪門了。為此,薛楓倒是找過楊維多次,但楊維總是嬉皮笑臉,嘴裏重複著同一條理由:兄弟,實在沒辦法,俺們都是夜貓子,不到半夜沒情緒,請你諒解啊。

    下得樓去,薛楓站在樓前的一棵法國梧桐樹下,望著星光點點的夜空,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乾瘦的楊維趴在肥胖如柔道運動員一般的韓莉莉身上賣力衝刺的滑稽畫面。“呸!”他忍不住回過頭吐了口唾沫。

    突然,遠處的夜空邊緣變成一片絢爛,或細小或粗大的,絲線狀、球型、五角型、多棱型的的發光體從遙遠的星空深處俯衝而下,似是無數美麗的煙花燃燒後紛紛揚揚漫天灑下。

    “流星雨嗎?”薛楓訝然自語,正欲上樓去取出數碼攝像機拍一拍眼前的奇景,驀然感到頭頂一陣火熱,仰臉一看,一個橢圓的放射五彩光芒的物體眨眼間就從他的天靈處沒入。只覺“轟”得一聲炸響,薛楓馬上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是在東華大學的附屬醫院裏。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晨練的碩士生們發現了直挺挺躺在法國梧桐樹下的薛楓,趕緊將他送進了醫院。經過一番折騰,什麼驗血、X光檢查、B超透視、CT照射後,醫生作出了一個幾乎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診斷結論:所有器官都處在正常的狀態,唯有腦部細胞像爆發的火山一樣噴湧著,大部分已經已經死亡——超過二分之一的大腦細胞死亡,而人卻健健康康地活著,有悖於生命常規和醫學常理,實在是怪異之極!

    但確實薛楓一切都正常,思維清楚,體力充沛,醫生們在愕然震驚半響後,最終還是讓他交錢出院了。不過,醫生們沒有料到的是,走出醫院大門不到一天的薛楓,傍晚時分又被急救車送了進來——他昏倒在東華大學的食堂裏,嘴裏還塞著一口掛著蔥花的油餅。

    這一回,他沒有醒來,無論醫生用什麼辦法,吸氧、電擊還是輸液、針灸,他都一直緊閉雙眼沉睡著。不久,當地各大報紙紛紛在頭版頭條刊登了這樣一條新聞:東華大學在讀歷史與漢語言文學雙碩士薛楓突患突發昏睡性怪症,現代醫學束手無策,引起國內乃至世界醫學界的強烈關注,云云。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對於外界來說,薛楓一年中躺在醫院的病房裏沉睡著;但對薛楓自己而言,一年來卻體驗了多種前所未有的人生百態。他的意識或者說是靈魂,在稀裏糊塗中,近乎瘋狂一般地先後與眾多不同職業、不同層次的人“合為一體”——有掌握公權力的政府高官,有錦衣玉食的富人,有露宿街頭的乞丐,有站崗放哨的軍人,有學識淵博的醫學教授,有忙忙碌碌的工程師,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甚至,還有深山道觀裏的道士。

    “合體”後,他的靈魂如同是一個旁觀者,又好比是一個參與者,不斷從被附體者的意識海中或者行為上,獲得了多種知識和多種技能。譬如,他見識了官場的鉤心鬥角和爾虞我詐,掌握了相當層次的醫學知識,學會了農田耕種,體會到邊緣人群的生存艱辛……

    又是一條佔據各大報紙頭版頭條的特大爆炸性新聞:昏睡一年多的東華大學在讀歷史與漢語言文學雙碩士薛楓突然清醒,經過詳細檢查,身體健康,一切無恙。一時間,媒體記者、醫學專家等蜂擁而至。要求採訪的,要求學術調查的,在從醫院清醒過來回到學校後的兩天裏,起碼有上百個記者和幾十個專家教授通過學校和他的家人向他提出見面的要求,搞得薛楓頭都大了。

    第三天.所有的記者和專家都撲了個空,薛楓失蹤了。就連住在隔壁的楊維和韓莉莉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記者和專家們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薛楓已經在郊區的一座大山裏了。他實在是太需要冷靜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維和情緒了,突如其來的變故、莫名其妙的遭遇、豐富如大海一般的知識資訊儲備,讓他至今還沒回過神來。於是,他悄悄收拾行裝,帶上一些必要的登山探險工具和相關護具以及手機、筆記本電腦等統統裝進了背包裏,打了一輛計程車就奔向山區。

    接近傍晚,登臨一座峰頂的薛楓,取出折疊帳篷,準備在山上露營了。夏季的山風微微帶著熱氣,但比起山下來,已經算是涼爽得多了。

    夜幕降臨了。薛楓把帳篷搭建在峰頂背風的一個角落,鑽到充氣睡袋裏,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就在天濛濛亮的時候,一聲轟然巨響驚醒了薛楓的好夢,他揉揉雙眼,急匆匆鑽出溫暖的睡袋,掀開帳篷的簾子,走出一看,立即傻了。

    就在離他帳篷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平空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將這座山峰從中間一分為二。對面的那一端,山石不斷向山下瀉落,已經有形成山體滑坡的跡象;而薛楓站立的這一端,像一面將要歪倒的牆一樣,隨時都有可能山崩石落。

    安全危機促使薛楓從震驚中清醒下來,他飛快地返回帳篷,幾分鐘內收拾好自己的背包,連帳篷都顧不得收,就橫向沿著裂縫的邊緣奔去,試圖找到一處較窄的地方,跨過去,從對面下山。因為,背後是萬丈深崖,根本就是一條死路。

    終於,他發現了一處,裂縫的寬度據他目測估計也就1米半左右的樣子。他深深呼吸了口氣,緊了緊背上的背包,往後退了幾步,前沖,猛然跳躍,穩穩地站在了裂縫的對面。畢竟,對於一個22歲的青年來說,跳躍1米半的距離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略微平靜了下情緒,抬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回頭掃了一眼腳下的裂縫,抬步準備離開。

    突然,異變陡生:薛楓腳下站立的地面一軟,跟塌方一樣,連人帶土石一起陷進了裂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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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st0724 發表於 2009-3-5 00:42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二章走到大唐
土石流衝擊著頭頂,飛快向裂縫深處墜落而去。如果一定要用語言來描述薛楓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恐懼!絕望!恐懼!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薛楓重重地摔落在了實地之上,漫天的土石眼看就要將他掩蓋起來。人在危急時刻,求生欲望是無比強烈的,他拼命地拔開土石,連滾帶爬地向裂縫的其他空地上跑去。他跌跌撞撞地一直跑了數十米,才慢慢停下來喘了口氣。驚魂未定,抬頭看了看被生生撕裂開來的、高聳的裂縫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哪,這麼深!起碼得有上百米!自己沒摔成肉餅,算是出了天大的奇跡了。

    背包還在,但口袋裏的手機早不知道掉哪里了。該怎麼辦?自己咋這麼倒楣!薛楓痛苦地仰面大喊,“誰來救救我!”

    自然不會有人,連一絲風都沒有。半響,薛楓打起精神,茫然向前走去。看了看戴在腕上的手錶,此時已經是上午十點,他沿著裂縫走了好幾個小時了。拖著如同灌鉛的雙腿,他突然一驚:這裂縫怎麼沒有個盡頭?莫非?回頭一看,果然,來的狹窄小路是逐步向下傾斜的。這意味著,這條裂縫是通往地下的。

    “走吧!”薛楓歎息一聲,總不能坐以待斃啊,他此刻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前進,不斷前進,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孤單而躑躅的身影,在裂縫中,被一絲陽光投射成一條細長細長的背影。

    天黑了。薛楓停下腳步,從背包裏掏出一塊麵包,了幾口又放起來。口渴得難受,便又拉開背包,摸出一瓶礦泉水,仰頭灌了半瓶。把礦泉水放回包裏,突然摸到了一個硬乎乎的東西。

    “筆記本!”他不由一陣狂喜。他的筆記本帶著無線上網卡,可以上網求救!他拿出筆記本,打開電源開關,還好,沒有摔壞,正常開機了。點擊鏈結無線上網圖示的手,一時變得有些顫抖,這可是他的救命線啊!

    然而,連續十幾次連接,都不成功。是信號不好嗎?應該不會啊,自己裝的是一種通過衛星線路傳輸的無線網路設備,信號發送和接受能力超級強。關機再開機,然後再試,依然無法連接。薛楓失望地合上筆記本,忍不住怒吼一聲:該死的,這到底是為什麼?

    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周圍傳來冷森森的泥土氣息。薛楓猛然想起,原來,自己的無線網之所以連不上,是因為自己在醫院昏睡這一年多的時間,沒交網費,人家給停了。

    就這樣在恐慌絕望中,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渡過了一個有生以來最漫長的夜晚。如果他還能活下去的話,這一夜,必然會成為他記憶中永遠不可磨滅的慘痛記憶!

    天亮了,又見到了投射進裂縫的太陽光線。薛楓打起精神,繼續向“下”行去。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陡,他的心也越來越“沉”。

    真可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薛楓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的眼前猛然一亮,出現了一片大的開闊地,居然是一個芳草幽幽的深谷!耳中傳來啾啾的鳥鳴,嘩嘩的流水聲,迎面而來的清新的空氣,湛藍的天,林木茂密——這一切,猶如夢境一樣,薛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癡癡地站在那裏,身後卻傳來巨大的聲響,猛回頭,身後的裂縫慢慢合攏了,不一會,就形成一面平整的崖壁。上面,還生長著淡綠色的青苔和一叢叢雜草。

    轟!是薛楓直挺挺僕倒在地的聲音。

    ※※※

    嘴唇發幹,薛楓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間破敗的茅草房,房內除了自己身下這張土床外,只有一個陶制的大水缸。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這是什麼地方?揭開身上蓋著的那一床破破爛爛略帶黴味的薄棉被,他吃力地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茅草房的草簾子一掀,一個白髮蒼蒼滿臉菜色(營養不良的樣子)的年邁女人走了進來。

    薛楓驚訝地望著她——破舊的灰色的寬袖對襟衫,青色漏幾個小洞的長裙,腰身部位系著一條寬約四指的黑色袍帶,前面垂下兩條飄帶。老女人顫巍巍地走過來,“公子,你醒了,要不要老身去給你弄一碗水來?”

    薛楓的意識飛速地運轉著,看著裝束,聽著說話的語氣,難道?天哪,一念及此,他差點沒再次暈了過去。半響,他猶豫再三,張嘴問道:“請問老媽媽,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絳州府龍門縣的大楊莊,老身薛楊氏。”老女人坐在了床邊上,眼睛望著薛楓,分明也有不少疑惑。

    “絳州?”薛楓心裏一顫,又問:“老媽媽,現在是什麼年代啊?”

    “大唐貞觀18年啊!公子,你是什麼人,怎麼昏倒在綠幽谷裏?”

    大唐貞觀18年!薛楓騰地一下跳下床,臉色變得慘白,望著這位面色憔悴慈祥的老人再也說不出話來。我的老天!居然來到了唐朝貞觀年間的古代社會!居然就這樣從現代社會走到了大唐!作為歷史系碩士研究生,他自然知道,唐朝貞觀元年(627年),唐太宗分天下為10道——關內道、河南道、河東道、河北道、山南道、隴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劍南道和嶺南道。絳州歸屬於河東道,就是現代山西省河津一帶。

    腦子裏一片糊塗,千萬個為什麼盤旋在腦際。最後,索性不再想。歎息一聲,既來之則安之吧。

    想到這裏,他沖薛楊氏苦笑了一下,只好編起了謊言,“老媽媽,我叫薛楓,是——是西域人,嚮往大唐繁華,全家遷往長安定居,不料,路上遭遇強盜,全家人被殺,財物被搶,只我一個人在倉惶中逃到了這裏。”他也只能編瞎話了,否則,這唐朝老太太非把他當神經病不可。

    薛楊氏憐憫地看著他,“可憐的孩子,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你也姓薛,真是緣分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我……”
cgst0724 發表於 2009-3-5 00:44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三章生存之道
薛楓望著薛楊氏慈善柔和的臉龐,心裏一動,漸漸地,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情不自禁地悲從中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呼一聲“母親”,號啕大哭起來。這倒不是裝的,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親人,一想到再也回不去,要一個人孤零零地生存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王朝,不痛苦才怪呢。

    “起來,孩子,今後,我就是你的親娘。俺們娘倆相依為命,好了,孩子,不哭了!好好活著,就是對亡故親人最大的安慰。”薛楊氏雙手拉起薛楓,臉上泛起慈善的笑容,伸手替他抹去了臉上的淚珠。

    “母親,家裏就你一個人嗎?”薛楓逐漸冷靜下來,止住了哭聲,慢慢站起身,轉身看了看四周。

    “唉,一言難盡啊。你的父親早逝,留下我和你的兄長薛青。然而,貞觀10年,你兄長他突然得了一種怪病,短短幾天就不治身亡。現在如果在世的話,他已經35歲了。”薛楊氏抬起袍袖擦了擦濕潤的眼睛,繼續傷感地說,“我們家原來是龍門縣有名的富戶,家裏糧田百頃,家僕數十人。可自從你薛青兄長過世後,薛氏的大伯薛雄欺壓我一個婦道人家,連哄帶騙,硬是將家產全部霸佔了去。無奈之下,我只好在眾鄉親的幫助下,來到這裏,以給別人洗洗補補為生。今天,我到綠幽谷裏的小溪邊浣洗衣服,看到你昏迷在草地上,於是,我就讓幾個鄉親幫忙把你抬了回來。”

    “孩兒多謝母親的救命之恩。今後,孩兒一定不會讓母親再吃這麼多苦了。”薛楓情不自禁地依偎在薛楊氏的懷裏。這倒不是裝樣,他對薛楊氏,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親近感,好似,她就跟他的親娘一樣。

    思緒如潮,心懷激蕩,一邊思慮現在,一邊懷念過去,他半靠在薛楊氏懷裏,慢慢昏睡了過去。

    ……

    就這樣,22歲的現代青年、雙科碩士薛楓在唐朝絳州龍門縣的大楊莊定居下來。在薛楊氏和眾鄉親的幫助下,他很快有了自己的唐朝戶口——大唐絳州府龍門縣大楊莊薛楊氏之子薛楓。當然,薛楊氏也沒少費口舌,跟鄉鄰們編造了一番善意的假話。所幸,鄉野之人多心思簡單,死地善良,再加上薛楊氏為人一向仁厚慈善,很快,薛楓便得到了周圍鄉民的認可。

    人是安定下來了,可生活問題怎麼辦?薛楊氏的日子本來就過得窮困不堪,再加上薛楓,靠洗洗補補賺來的哪點糧米根本就無法維持兩個人的生存。

    說實在話,薛楓雖然滿腹“知識”,也年輕力壯,但從工業文明的現代社會突然來到古代王朝,兩眼烏黑,他真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麼、能幹點什麼。

    看到他愁眉不展煩惱的樣子,薛楊氏苦澀地笑了笑,猶豫好久,才從一個破包袱裏摸索出一些金銀首飾。“楓兒,你進來一下。”

    站在茅草房外望著天空發楞的薛楓,慢慢回轉身來,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走進房去。

    “楓兒,這些,是當年為娘的陪嫁品,你拿去集市上的當鋪換點錢,買點麵粉回來,娘給你烙餅吃。”薛楊氏笑著伸出手去。

    “母親,這可如何使得?你還是留著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薛楓臉一紅,連忙擺手。

    “孩子,快拿著吧,為娘留著這些也沒用,人都老了,也不過就是一點念想。”薛楊氏走上前來,把幾件閃閃發光、做工精緻的金銀飾品用一片破綢布包裹起來,塞在薛楓手上,“出了莊口,一直往南,大約2裏,就是集市。”

    薛楓被薛楊氏推著出了門。

    薛楊氏住在大楊莊外北頭的一個偏僻的角落。時下是夏季,約兩米寬的土路兩邊,是大片大片的即將成熟的麥田和谷田,也有一些地方種植著綠油油的苜蓿和蔬菜。

    沒有風,陽光惡毒。薛楓抹了一把汗,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這一套雖破但卻很潔淨的“唐裝”(薛楊氏兒子的遺物)——天藍色的布衣圓領袍衫,雙袖寬大,這讓他很不習慣。

    望著一眼望不到邊的農田,薛楓心裏感歎:當真是大唐貞觀盛世啊,在古代,農業發達代表著社會的繁榮,從眼前分佈規範、整齊有序的農田佈局來看,唐初的農業生產水準已經到了一個相當高的水準。

    走了一段,漸漸到了莊裏。一條南北走向的土路橫穿整個大楊莊,道路兩邊是排列整齊的民宅,多為木質與茅草混合搭建的建築,式樣比較簡單粗糙。莊裏靜悄悄的,偶爾會看到幾個光屁股的小孩在追逐嬉鬧,大概是成年的男人都去田裏耕作的緣故。

    穿過大楊莊,又走了十幾分鐘的路,薛楓就聽到了嘈雜喧鬧的人聲。他知道,這就是唐代鄉村的集市了。快步走上前去,放眼看了看,啞然一笑:所謂的集市,不過是在一塊較大的空地上,眾多攤販各自佔據一處,各自吆喝叫賣而已,類似于現代城市中的馬路遊擊市場。不過,看上去,場面倒也非常壯觀。一個鄉村集市,能有這麼大的規模,也很可以了。

    薛楓也不知道當鋪在何處,也不知道該向誰打聽一下,於是便在集市中瞎逛起來。看了一圈,不禁吃驚於唐朝貞觀年間物質文明的發達:這不過是一個鄉村集市,商品的種類之多、之豐富,可謂是應有盡有,令他歎為觀止。

    有蔬菜:苜蓿、菠菜、芸苔、胡瓜、胡豆、胡蒜、胡荽。

    有水果:葡萄、扁桃、西瓜、安石榴等。

    有糧食:蕎麥、大麥、稻米等。

    有調味品:胡椒、沙糖等。

    有衣物和各類雜貨,甚至還有各類熟食出賣,譬如乳酪、胡餅、烤肉等。

    轉了幾圈,薛楓心想,幹嗎一定要當呢?自己要不乾脆也擺個攤叫賣得了。就是不知道,唐朝擺攤要不要繳稅和辦理“執照”什麼的。

    猶豫了一會,他最終還是決定要擺攤叫賣。他找了一個角落,掏出薛楊氏給他的金銀首飾,擺在地上,蹲下身去,就跟以前他在早市上看到的賣水果蔬菜的小販子一樣。正準備學著別人的樣子吆喝兩嗓子,一個脆脆的女聲響起:喂,你這些東西是要賣嗎?

    薛楓抬起頭,心裏一驚,愣在那裏。
cgst0724 發表於 2009-3-5 00:48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四章弱智小販

一個明眸皓齒、身著翠綠色窄袖短裙的少女,站在面前,又喊了一聲,“喂,你傻愣什麼啊,本姑娘問你話呢?到底賣不賣?”

    “賣!賣!”薛楓猛然回過神來,連聲說道。

    “那麼,這些,你一共要賣多少錢?”

    “這……”薛楓沉吟著,他剛才就是突然想到,自己根本不懂唐朝的金銀首飾行情,如何開價?這時候,腦袋裏的歷史知識總算是派上用場了,也真虧他是學歷史的,對大唐盛世的這一段歷史研究得尤其多。

    他知道,在唐朝貞觀年間乃至以後的數百年間,通行的貨幣主要是銅錢,至於金銀,則只在富人和貴族的上流社會小範圍內通行。那時候,物價極其低廉,一斗米只賣5文錢,通常一兩銀子折1000文銅錢(又稱一貫),就可以買200斗米,10鬥為一石,即是20石,唐代的一石約為59公斤,以今天一般米價1.75元一斤計算,一兩銀子相當於人民幣4130元的購買力。

    那麼,自己的首飾一共四件,金銀各二,看樣子,每樣加起來也得有二兩重,二兩金子和二兩銀子——啊,略一估算,薛楓嚇了一跳,足足有22000文銅錢!看來,薛楊氏真是大戶人家出身啊,隨便拿出點東西,都如此貴重。這麼多銅錢,恐怕自己都未必能拿得動。

    其實,他多慮了。一文銅錢雖然不沉,但成千上萬的銅錢串在一起,那可是很大的重量!唐朝人不傻,不會整天背著這麼多銅錢交易,他們通常用一種地方錢莊發行的紙質錢票替代。紙票有各種整數面額,比如100文,1000文,10000文。用錢的時候可以到錢莊裏憑票換取等量的銅錢。

    想到這裏,薛楓咬了咬牙,說,“姑娘,你要是都要的話,給我20貫錢吧。”說完,他緊緊地盯著少女,心裏忐忑不安。實在不知道,歷史記載與現實的行情是否有出入。

    “20貫?哈,小姐!”少女愣了一下,回過頭朝身後喊了一聲,“小姐,快來啊!”

    不遠處,一個與少女同樣裝束但服裝質地明顯華貴的、身著明黃色束腰低胸窄袖短裙的少女嫋嫋娜娜走了過來。

    嬌豔的面容,如柳的身段,盈盈若秋水的眼神,天然出塵的氣質,薛楓看得呆了。此刻,他情不自禁地記起了古人對中國四大美女之首西施的描述:增一分嫌長,減一分嫌矮;擦胭脂嫌紅,抹粉嫌白。可謂是美到了極至,又媚到了極至!

    正在胡思亂想,美女已到跟前。

    綠裙少女沖黃裙少女格格直笑,“小姐,我們撿便宜貨了,這些首飾,他才賣20貫!”說完,她又一皺眉,“喂,你這不會是假貨吧?”

    “不會,貨真價實的金銀首飾啊,是我母親的陪嫁,要不是實在日子難過,我也不會拿來賣的。”薛楓趕緊答道。

    “是真的,靈兒,這位公子看來是頭一回做買賣。咱們也別虧了人家,你給他取22貫的紙票吧。”黃裙少女彎腰拿起一件首飾,打量了幾眼,輕輕一笑。

    薛楓這會才恍然大悟,自己真是個菜鳥啊。自己算的是沒錯,但那是純金銀的價格,可這首飾可是金銀加工後的“藝術品”,價格自然要貨幣用金銀高得多了。幸好,遇到一個心腸還不錯的買主,要不,就賠大了。

    “謝謝小姐。”薛楓將首飾包起了,遞給綠裙少女。綠裙少女皺了皺眉,“給,這是22貫紙票,拿好了。”說完,拉著黃裙少女就走。

    走了幾步,黃裙少女突然回過頭,沖薛楓笑了一笑。那一笑,猶如百合怒放,百媚頓生!

    薛楓看得癡了,目光瞥處,綠裙少女邊走邊把包首飾的那塊破布向後扔了過來,嘴裏還嘟囔了一聲,“誰要你的破爛!”

    ※※※※※

    俗話說,一文錢沒有難倒英雄漢。有了錢,就不一樣了。薛楓開始邊在集市上轉悠,邊規劃著自己在唐朝的美好未來。

    錢再多,也是會坐吃山空,得謀一條生存之路。自己該幹點什麼呢?想來想去,突然突發奇想:自己能不能開一個飯館呢?反正,自己曾經與一個特級廚師靈魂合體,廚藝絕對是超級一流。將現代社會的各種菜肴做出來給唐朝人吃,一定會引起轟動。

    薛楓越想越興奮。說幹就幹,接下來,他除了買了一些米麵之外,還購買了大量的調味品和當時的廚具,一些蔬菜以及筆墨紙硯,最後買了一輛獨輪木車將採購的物資載著,喜滋滋哼著小曲地沿著原路返回,他一共花了不到500文錢。

    薛楊氏早已迎候在路上。看到薛楓買回這麼多東西,她大吃一驚,“楓兒,你從哪里來這麼多錢,買這麼多東西。”

    “母親,你老就別管了,你放心,我們的苦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薛楓笑著將賣首飾的經過大略講了一遍。

    ……

    在唐朝開飯館,自然要選址。地理位置不好,飯館很難引起顧客的注意。但薛楓最後還是決定就在家門口,酒香飄千里嘛,現代社會中,不是有很多特色飯店建在鄉村甚至是山裏嗎?只要飯菜有特色,那些好吃的有錢人總能聞風而至的。

    首先是建飯館。他以每天每人半斗米(也就是2文多錢)的價格雇傭了大楊莊裏的10名壯勞力,自己當起了建築設計師兼包工頭。別看2文錢少,但對於當時的農民來說,半斗米可是一家人好幾天的口糧啊。

    他用山腳下的黃沙(篩選後)、草木灰和黃土,按照1:1:2的比例配置了一種“建築土料”,他取名叫“唐泥”。然後,用四片木板釘成數十個四方的模子,約一尺見方。

    “唐泥”用水調和好,倒在模子裏,取開模子,一塊方磚就現出來。如法炮製,2天的時間,他指揮“民工”們製作了數千塊“唐泥磚”。

    磚大體夠用了,他又帶著“民工”們按照事先畫好的位置,開始挖坑——兩天功夫,一個長20米,寬10米,深半米的土坑。

    做完了這一切,“唐泥磚”基本都固化風乾了。先在土坑底部鋪了一層磚,然後沿著四周壘起了牆壁。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給“民工”講述用磚砌牆的方法,強調磚與磚之間錯開,要壓縫。

    四周的牆壁起來後(2米多高、南面留出一個大缺口,作為房門),又用從山裏伐來的等長、等粗的木梁縱向置於東西向的牆壁上,用調和的“唐泥”糊好固定。木梁上鋪上厚達半米的茅草,茅草上再用薄一些的磚按照一定的規則堆砌成尖頂的坡狀房頂,類似于現代社會農村的磚瓦房。目的,自然是為了便於雨水流瀉,防止漏雨。

    又用“唐泥”將房的四面牆壁糊了一個嚴嚴實實,在房後挖了幾條防雨道之後,一座宏大的超級建築就初見雛形了。

    房內,也用磚壘起牆壁,將其分割成兩個獨立的房間和一個大廳,其間,都留出了門。

    最後,是用水將整個房子都噴灑了一遍。薛楓清楚,這樣能讓磚與磚之間更加密封,更堅固。

    至此,用了15天的時間,花費了500文錢,就建造起一座讓唐朝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異建築。消息傳出,引得附近很多農民都跑來“參觀”,紛紛瞠目結舌,驚為“鬼斧神工”。

    在房子後面,薛楓自己建了一個爐子,完全是現代社會農村常用燒柴火的那種上口下膛、三條腿的土質爐子。開飯館,少了爐子怎麼行。爐子上搭起了一個草棚,四周略加遮擋,一個簡易實用的廚房便完成了。

    接下來,薛楓帶著自己“來”唐朝時,背包裏的一些工具和刀具,帶著從其他村民家借來的一張大漁網,推著獨輪車,進山去了自己“走”出來的那個山谷。他知道,那裏,將是自己開飯館生涯中的取之不竭的原料庫房。

    這一去,就是數日杳無音信,薛楊氏心裏漸漸擔憂起來。
cgst0724 發表於 2009-3-5 00:50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五章飯館老闆

薛楊氏擔憂的時候,薛楓卻在山谷裏,一連幾天忙得不亦樂乎,晚上就在樹木間撐起自己的網兜,隨便湊活一夜。山谷的夜晚,風清月明,涼風爽爽,倒是愜意地很。不過,就是蚊子多點。

    山頂流下一條小溪,在山谷中央彙聚成一個深潭。潭中水清見底,遊魚無數。薛楓看了下,應該是現代社會叫作草魚的一種生命力極其頑強、繁殖能力超強的草食性魚類,俗稱鯇、油鯇、草鯇、白鯇、草魚、草根等,就是不知道在唐朝叫什麼。

    潭中魚的密度之大令人難以相信,幾乎下手就能抓起。看樣子應該是長期沒人捕食導致數量逐年膨脹。他不禁懷疑,難道唐朝人不吃魚嗎?

    唐朝人自然吃魚。但要知道,這是較為偏遠的鄉村,農民以肉食和麵食為主,魚不過是一種偶爾吃的“零食”。再說,資源豐富,地廣人稀,產魚的河流、小溪、池塘遍佈鄉間,也犯不上跑這麼遠進山來捕魚吃。不像現代社會,除了人工養殖的魚塘之外,天然的魚幾乎看不到蹤跡了,到處是污染,工業廢水無限制地排放進河流湖泊,野生的魚不滅絕才怪。

    薛楓把漁網偏撒進深潭,一會,側面斜拉起來,活蹦亂跳的草魚就滿了漁網。一網下去,起碼有上百斤。

    用自己鋒利的瑞士軍刀將魚剖膛,去鱗,除去內臟,然後洗乾淨抹上一層鹽,一層層碼成堆,用布帛包裹起來,置於陰涼的樹下,當前即便是夏季,這樣也能保鮮一個月。因為,少量鹽的醃制後,包裹的布帛繼而吸取魚的水分,陰乾就可以長期保存。

    這是一種比較原始的保鮮方法。不用問,這種“知識”和本領,他腦子裏就有。

    隨後,他又在山谷裏捕捉野雞和野兔。方法呢,用了現代社會山區獵人的土法子,也加了點他自己的“創新”。

    將漁網和他登山用的繩索,他在山谷的出口處,兩端各豎了一根木樁,然後把漁網用繩索連接在木樁上。

    野兔和野雞雜居在穀底深處的草叢裏,數量同樣很多。他用一根木棍和石塊驅趕著,平時很少受到驚動的野兔和野雞們成群結隊地四散逃逸,雖然大部分逃向了深谷的其他地方,但也有一部分按照他驅趕的路線向穀口的漁網防線竄來。

    上百隻野兔野雞或奔跑或低空撲騰,爭先恐後地撞在了漁網上。由於漁網的孔眼較大,多數野兔和野雞在前行的衝擊力下,蹄子、爪子陷進空眼裏,越掙扎纏繞得越緊。

    於是,薛楓悠閒得將野兔野雞取下,宰殺,脫皮或脫毛,去除內臟……方法跟處理魚的一樣。

    這些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兩個字:慢,累!

    5天以後。用獨輪車推著戰利品,薛楓哼著小曲回到了家。這個時候,他雇人製作的一些桌椅等基本用具都已經送到了。

    他開始考慮菜肴菜品的制定。思之再三,他決定,只推出幾道特色菜,在精不在多。況且,菜品弄多了,自己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再就是飯館的名字。想了幾個,都不滿意,最後,他突然想到,乾脆,就叫“農家樂”吧,好聽好記又順口。名字定下,就讓莊裏的木匠給做了一個巨大的牌匾,刻上了薛楓親自寫的“農家樂”三個行書大字。順帶說一下,他的書法從小學起,還是很有功底的。

    薛楊氏去莊裏幫他雇了兩個夥計,一個叫張大,一個叫李三,都是20左右的年輕人。薛楓給他們的月薪是,每月60文錢,每天2文,在當時,也算是高薪了。同時,又花錢請人在集市上打起了廣告——也就是,薛楓寫了幾句“廣告詞”貼在木板上,讓人舉著木板到處轉悠而已。

    這當口,薛楓已經定好了三道菜。

    第一道:魚兔合歡。做法是:將魚肉剁成肉泥,加入鹽等調料以及少許麵粉,調成糊,下滾開的水焯成丸子。將兔肉切薄片,把魚丸包裹起來,下油鍋炸,略炸撈起。高溫膨脹下,兔肉變脆變形為荷葉狀,魚丸變嫩收縮。將四個兔肉裹魚丸擺在盤子裏,四周配上幾片青菜葉子,像極了一朵怒放的荷花。最後,用鹽、香精、醋、糖、胡椒等下鍋炒成汁,澆在丸子上。

    第二道:薛氏冷面。把合好的麵團加水洗三遍,洗出麵粉裏的澱粉,澱粉水備用。將洗出澱粉的麵團上鍋蒸半小時,就成為淺黃色的麵筋。麵筋切成方塊,置於大碗中。澱粉水倒掉上層的純水,將濃稠的澱粉液體倒在長條盤裏,上鍋蒸十分鐘。出鍋後,就成為一張面皮。切成麵條狀,同樣放入碗中。然後,用各種香料調料煮兔肉,肉湯澆入碗中,煮熟的兔肉切片也放入碗中。

    第三道:香酥魚或香酥雞。將整條魚整只雞,放入配好的湯料中,微火燉上6個小時,爛透、涼透,取出裝盤即可。

    一切準備就緒,開業大吉了!

    可惜,一連數日,都無人問津。畢竟,對於唐朝人而言,大老遠跑去吃一頓飯,不值。薛楓的農家樂飯館太偏僻了。

    滿腔的熱情被現實澆了一盆冷水,但薛楓並沒有灰心。萬事開頭難嘛,哪能一下子就火爆起來。要讓這些古代人認識、接受,到乖乖地掏腰包,還得有一個過程。

    他改變了下廣告策略。讓張大和李三帶著批量做好的三道菜品,到集市上去免費給人品嘗。中國人就是好貪小便宜,即便是在大唐盛世,也不例外。

    一聽有東西吃,還不花錢,很快,張大和李三就被人團團圍住,帶去的三道菜品被哄搶一空。回來後,張大給薛楓講述了這樣一幕他從來沒見過的奇特場面:所有的人在吃完後,馬上都呆在當場,起先的喧囂哄鬧頓時平靜下來,現場鴉雀無聲。半響,人群中發出震天的喊聲:人間哪有如此美味佳餚!?

    其實,薛楓的三道菜要放在現代社會,平常之極。但在唐朝,這種用現代烹調理念和技術,精工細做烹製出來的食物,絕對是超級美味。畢竟,人類的各項技術包括烹調技術都有一個緩慢發展的過程,1000多年後的烹調技術用在了1000多年前,想不轟動都難。

    一切都在薛楓的預料之中。此番免費品嘗活動,起到了非凡的效果。剛開始,只是一些社會底層的農民來花半文錢品嘗,後來,逐漸有周邊的富人和商賈前來。再往後,居然還有龍門縣的一些士子和官僚也不遠百里,趕過來吃。

    獨特的菜品加上怪異的飯館建築,讓薛楓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神廚。他的農家樂飯館買賣日益興隆,每天營業額在100文錢左右。自然,他也累得夠戧。

    緊張忙碌又賺錢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轉眼,薛楓來到唐朝已經1個多月了。如果不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就連薛楓自己都認為,自己恐怕就要這樣在1000多年前的唐朝,當一個飯館老闆兼神廚一直到老了。然而,世事難料,在很多時候,人的命運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cgst0724 發表於 2009-3-5 00:52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六章超級神醫(上)

下午未時左右,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薛楓終於脫掉圍裙可以休息會了。今天來吃飯的特別多,從早上開始一直忙到現在,農家樂飯館就他這一個大廚,差點沒把他累趴下。

    他坐在門前一塊青石上,眼望著飯館通往大楊莊裏的道路,心中感慨萬千:沒想到,自己一個歷史與漢語言文學的雙料碩士,居然淪落到整天與柴米油鹽打交道的地步。

    遠遠地,塵土飛揚,兩匹棗紅馬賓士過來。

    兩名頭戴方形皂角帽、身著棕紅色衙役服官差模樣的人,翻身下馬。其中一個年紀略長的大聲喊道:“薛楓何在?”

    薛楓一驚,急忙站起身,上前,“在下就是”。

    兩人打量了薛楓幾眼,“我等乃龍門縣公差,今奉縣令大人之命,前來傳你去縣衙問話。”

    “這,請問兩位官差老爺,不知縣令大人傳喚在下有何事情?”薛楓猶疑著,心裏嘀咕,自己來到唐朝,沒做什麼犯法的事情,怎麼就招惹上官府了。民不與官鬥,尤其是在王權至上的古代,學歷史出身的他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廢話少說,到了縣衙自會知曉。走!”兩名衙役不由分說,就往薛楓的脖子上套上了鐵索。

    張大和李三吃驚地奔出飯館門口,薛楊氏也從後院趕來過來。薛楓勉強一笑,揮揮手,“母親,你們看好飯館,我去去就來。”

    兩名衙役翻身上馬,慢慢前行,而薛楓,兩手捧著沉甸甸的鐵索,快步跟在後面。大約一個時辰,兩名衙役帶著精疲力竭的薛楓走進了龍門縣城。

    這是一座不大的縣城。城牆高約十幾米,城門只有一個,向東而開。穿過城內一條寬約三丈的街道,薛楓一邊打量著街道兩旁林立的店鋪和來來往往的行人,一邊跟著衙役的馬行進著。

    不一會來到了龍門縣衙。衙前是一塊頗大的空場,門口豎立著兩個石獅子。衙門左側,貼牆懸著一面紅色的鼓,右側,是一排漆成紅色的木架子。門的正上方,橫掛一塊牌匾,上書:公正廉明,四個金色大字。

    年長的衙役下馬,走上臺階,擂起了鼓。接著,便拖著薛楓走進衙門,走過一條窄窄的小道,迎面是一間寬闊的大廳。薛楓明白,這大概就是唐朝縣令處理政務的大堂了。

    唐朝的縣官,雖是芝麻綠豆的小官,但處理的卻是一縣之事:農桑、稅賦、徭役、救災、司法、興學等,從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官位雖低但權力極大,在一個縣內,不管什麼事情,他說了就算。

    大堂兩邊,已經站立著兩排表情嚴肅的衙役,中央靠牆的位置,有一個長方形的、兩邊橢圓下翻的紅色條案。案後,高座著一個頭戴黑色烏紗帽、身穿綠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跪下!”兩邊的衙役齊聲喊道。

    薛楓眉頭暗暗一皺,但還是雙膝跪地。

    “台下所跪何人?”中年縣令啪地一拍驚堂木。

    “在下薛楓,大楊莊薛楊氏之子。”薛楓一邊沉著應答,一邊暗自冷笑,這古人就是迂腐,明知自己是薛楓,仍然這麼問上一句。

    “你可知,本縣因何傳你前來?”

    “小民不知,請大人明示。”

    “近日,本縣不少商賈患上一種怪病,個個臥床不起。而他們,發病之日恰恰無一例外都是剛從你的飯館吃飯回來。本縣接到家屬報案,因此拘你前來問個明白。”中年縣令緩緩說道。

    薛楓恍然。原來,是懷疑自己的飯菜有問題。他仰起頭,“大人,薛楓開飯館是為了謀生,來者全是衣食父母,小民不可能自毀財源,此其一;小民的飯菜精工細做,就連碗筷都定時用煮沸的湯水消毒,乾淨衛生不會有絲毫問題,此其二。所以,大人所言商賈患病與小民無關。”

    “你倒是伶牙俐齒,挺會狡辯。那麼,我問你:他們何以從你的飯館吃飯回家就發病不起?幾個人或許是巧合,全部如此,你又做何解釋?”縣令站起身,眼中放射著咄咄逼人的寒光。

    “這小民就不知了。”薛楓輕輕搖了搖頭。

    “啪!”縣令又是一拍驚堂木,“是不是你在飯菜中投毒,快從實招來!”

    “小民冤枉哪。”薛楓哭笑不得,這唐朝人咋這麼一根筋啊,難道就憑這一點就要給自己扣上一頂投毒的罪名?

    想到這裏,他大聲說道:“大人,本朝一向‘嚴明法制,一斷以律’,大人沒有任何證據,就推定小民投毒,請問符合大唐律法嗎?”

    縣令一愣。他在龍門縣為官數年,斷案大大小小不下千起,還從來沒遇到這樣能言善辨且還知曉律法的老百姓。“哦?你怎知本縣沒有證據?”他再次站起身來,兩眼死死盯著下面跪著的薛楓。

    “那麼,請大人出示證據。”薛楓昂然不懼,緩緩應道。他之所以敢如此公然在大堂之上與縣令“辯論”,是因為他知道,唐朝初年,唐太宗李世民吸取了隋朝暴政滅亡的教訓,嚴令各級地方官依法施政,政治環境和社會環境相當寬鬆。

    “這……”縣令啞然不語。他哪有什麼證據,他不過是根據“線索”進行的“有罪推定”而已。

    看著縣令被自己問倒,薛楓不禁有些得意。但接著,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這是在王權時代,權力超越一切,面對自己的質問,權力會翻臉的。

    果然,縣令瞬間便變了顏色,厲聲喝道:“大膽刁民,膽敢如此以下犯上、詭辯欺官,本縣以此就可治你一個咆哮公堂之罪。”

    兩邊的衙役個個原地敲打著手中黑紅相間的刑棍,口中發出低沉的示威之聲。

    薛楓呆了一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聽驚堂木一響,縣令大喝一聲:“來人哪,將此刁民押入牢房,等候處置,退堂!”說完,縣令看了一眼滿臉愕然的薛楓,拂袖而去。

    上來兩個衙役,拽起地上的薛楓,拖著他向大堂外的牢房走去。牢房在整個縣衙外衙的西側,是一排打通了的木石結構的平房。進入牢內,中間是一條狹窄的巷道,兩邊是木柵欄隔開的一間間牢房,大部分空著,只有少數幾間牢房內半躺著幾個蓬頭垢面的男子,目光呆滯地望著被衙役連拖帶推進來的薛楓。

    打開最裏面的一間牢門,兩個衙役惡狠狠地將薛楓推了進去,口中嘟囔著:該死的刁民!

    牢門重重地關攏,衙役揚長而去。剩下薛楓站在陰暗簡陋的牢房裏發呆。
cgst0724 發表於 2009-3-5 00:55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七章超級神醫(中)

雖是夏季,但牢房裏陰風陣陣,讓薛楓感到有些寒意。

    除了地上有一堆潮濕發黴的稻草之外,牢內一無所有。總不能老這樣站著呀,薛楓歎息一聲,皺著眉頭坐在了稻草上,半靠著牆壁。心裏潮水翻滾,沒一會,他昏睡過去。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薛楓睜眼一看,似乎已經過了一夜。進來時是接近傍晚時分,現在天色大亮了。

    一個青年衙役慢條斯理地走過來。

    踢了牢門一下,衙役喊道:“起來!奉縣令大人之命,放你回家!”

    薛楓霍地站起,又驚又喜:“衙役大哥,放我回去?”

    “不錯。大人說了,昨晚又出現幾例怪病患者,此事與你無關。”

    “謝謝縣令大人,謝謝衙役大哥!”薛楓走出牢門,跟在衙役後面向外走去。

    走出縣衙的一瞬間,薛楓猛然回頭看了一眼“公正廉明”的巨大牌匾,心想:“人治”的古代社會,權力大於律法,談何公正廉明?

    抬腳向城門的方向行去。他抬頭看了下天,此刻大概是早上8點時分,太陽初升,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走了大約一刻鐘左右。街道的右側,一座門庭高大的府第門口,圍著一大群人,聲音嘈雜。薛楓好奇地擠進人群,原來,門口貼著一紙榜文——

    小女湘蘭,年方二八,近日突患怪病。日腹瀉數十次,水米不能進,進則嘔吐而出,體熱而昏迷,生命垂危,求醫多人皆束手無策。今急告過路諸君,如有能醫小女此病者,酬謝黃金千兩。

    旁邊傳來眾人的議論聲:這柳家的小姐,可是花容月貌啊,可惜,離死不遠了。聽說,本縣有不少人都得了這種怪病,縣內的大夫看了都只會乾瞪眼。

    薛楓啞然一笑,這症狀看上去像是霍亂——由病菌引發的烈性腸道傳染病啊!怎麼,唐朝人不能治這種病?怪了,史書記載,活了百歲的藥王孫思邈入峨眉山煉“太一神精丹”,專治霍亂等傳染病。現在是貞觀18年也就是西元645年,應該正是孫思邈生活的年代啊!他越想越迷糊,心想,看來這史書記載也未必全是真實的啊,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黃金千兩,這可是天量的財富。自己在唐朝開一輩子飯館,恐怕也賺不了這麼多錢。薛楓有些心動,他能治。他腦袋裏裝著一個現代醫學教授的醫學知識,治療一個對現代人已經攻克了的傳染病,不在話下。

    想到這裏,他擠到前面,抬手揭下了榜文。眾人頓時安靜下來,數十雙眼睛盯著面前這個年輕人。

    一個身著青色寬袍、頭包黑色襆頭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深深一揖:“請問先生,您可能治我家小姐的怪病?”

    薛楓笑了笑,點點頭。男子大喜過望,急忙肅手請薛楓入府。

    進得府去,薛楓方才知道古人詩句裏“豪門深似海”的真正含義。府第為五進院落結構,院落與院落之間有一道寬大的弧形門洞相連,院落中間或建魚塘或建亭台或栽種青竹花卉,東西兩側,各有兩排房屋。

    沿著腳下青石鋪就的小徑,薛楓感慨萬千地跟在男子後面向裏行去。從第一重院落到第五重院落,他發現,越往裏,建築和房屋佈局越是精美細緻。

    第五重院落。正北的方向,有一座大廳。進內,裏面陳設華美。男子躬身:“先生暫且請坐,我去請我家老爺。”

    薛楓點點頭,坐在一旁的紅木座椅上,打量著廳裏的擺設。隨處可見的唐三彩瓷器和文人字畫,昭示著主人非同一般的富貴。

    一個頭戴黑色逍遙冠、身著黑色長袖束身長袍的中年男子,疾步從廳外走了進來。略停,掃了大刺刺坐在那裏的薛楓一眼,滿臉堆笑,“小可柳進南,先生貴姓大名?”

    “在下姓薛名楓,見過柳員外。”薛楓輕飄飄站起身,學著唐朝人的樣子還了柳進南一禮。

    “薛先生,你能治小女的病嗎?”柳進南的臉上浮現出焦慮之色。

    “如果柳員外榜文上所言之症狀屬實,在下應當能治。救人如救火,請帶我去看看病人。”薛楓拱了拱手。

    “如此有勞先生,請隨我來。”柳進南轉身向外行去,院落東側,最裏處,一間房屋前,數名丫鬟正侍立在那裏。

    進得門去,古色古香的木制床榻上,粉紅色的絲綢薄被下,一個面容憔悴的少女緊閉雙眼,眼窩凹陷,兩頰內陷,昏迷不醒。薛楓吃了一驚,這不是買他首飾的那個少女嗎?

    霍亂,分為寒霍亂、熱霍亂及幹霍亂三種。薛楓知道,按照次女的症狀判斷,她患的是寒霍亂,已經處在嚴重的脫水期,再不救治,就會有生命危險。

    薛楓想到這裏,卻立馬出了一身冷汗,愣在當場!自己光想著那千兩黃金了,卻忘了這是在唐朝,根本沒有現代西醫卻必須的藥物和醫療器械。這該如何是好?他腦子裏的醫學知識飛速“激蕩”著,一個治療寒霍亂的中醫偏方浮現出來。

    看著他臉上陰晴不定,一旁的柳進南大為緊張,“先生,小女可還有救嗎?”

    一個體態豐腴的中年婦人也走了進來,“先生,救救我的女兒吧!”她聲音裏帶著哭腔,半靠在柳進南的身上。

    薛楓定了定神,“員外,夫人,不要著急,小姐的病在下當可治得。現在,請馬上將小姐的房間封閉起來,所有人等不許靠近,此病是一種傳染病。”他邊說邊朝外走,柳進南與婦人互望一眼,也隨之而出。

    “請先生開方下藥吧。”柳進南深深一揖。

    薛楓笑了笑,“請員外儘快派人到藥店購肉豆蔻、熟附子、吳茱萸各一宗,另外,在小姐屋內架設兩個火爐。”

    柳進南連連點頭,大呼:“柳青!”

    帶薛楓進來的青年男子跑步過來,“老爺!”

    “你馬上去購買肉豆蔻、熟附子、吳茱萸各一宗。”柳進南揮了揮手,柳青點頭應是,跑步而去。

    “請先生廳內喝茶,進南立即吩咐人架設火爐。”柳進南肅手。

    “呵呵,不必了。我就在此等待,請為我取一條乾淨的毛巾和一盆清水來。”薛楓微笑著。柳進南點頭,立即派人取來毛巾和水。

    不一會,柳青帶著幾個家僕抱著幾大包藥材進來。其實,哪里能用那麼多,薛楓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小姐屋內的火爐架設好了。薛楓叫人取來二個鐵盆,坐在火爐上。之後,將盆內放入大量的肉豆蔻、熟附子、吳茱萸,進行泡煮。同時,他讓柳青將少許肉豆蔻研為細末備用,並通知廚房煮一碗生薑鹽水。

    薛楓將毛巾蘸水捂住口鼻,讓一個丫鬟端著生薑鹽水和肉豆蔻粉末攪和成的藥水,進得屋去,然後把門關住。

    屋內,兩個火爐內的木炭燃燒正旺,藥水在鐵盆裏已經煮沸了,冒出騰騰的蒸氣。

    薛楓讓丫鬟用瓷勺撬開小姐柳湘蘭的牙齒,將藥水一點點灌進她的體內。然後,自己轉身而出。門外,僕從們遠遠地觀望著,只有柳進南夫婦焦急地等候在那裏。

    看到薛楓出來,柳進南夫婦雖然沒有言語,但焦慮不安的情緒早已掛在臉上了。

    “員外,夫人,請派人將小姐的衣服全部除去,一絲不掛。”薛楓說著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這?請問先生,這是何意?”柳進南遲疑地問。

    “在下自有用意,請員外照做吧。”

    “哎呀,你還問什麼,快按先生的話去做。來人,去給小姐除去衣服。”夫人轉首看了看後面的丫鬟。

    ……

    薛楓讓人在柳湘蘭的門外搭了個涼棚,放了一把籐椅,他一直坐在那裏等。屋內火爐的木炭加了一次又一次,鐵盆內的水也添了一次又一次,然而,柳湘蘭還是昏睡不醒。

    柳進南夫婦也陪在這裏,臉上的焦慮和狐疑越來越重,薛楓雖然表面上平靜如常,心裏其實也在打鼓。此法的目的在於,通過藥水蒸氣的薰蒸,將病人體內的寒氣和病毒驅逐出來,是漢時一位民間神醫發明,口口相傳,一直流傳到現代社會,據說效果很明顯。但畢竟,他只有理論,可沒有實踐,也不知道這個民間偏方到底管用不管用。

    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進屋添水和添炭的丫鬟突然跌跌撞撞地沖出門外,連聲驚叫:“老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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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八章超級神醫(下)

“老爺,夫人,小姐醒了!”丫鬟連聲驚叫。

    柳進南夫婦大喜,薛楓也喜出望外。他拔腿就往屋內走,剛到門口便停下了,尷尬地笑了笑,“員外,請派人給小姐穿衣,應該無礙了。”

    “先生大恩,進南不勝感激。”柳進南深深一揖,“來人,領先生到客份息。”

    ……

    當天下午,柳湘蘭已經能進一些流食。又過了三天,身體漸漸恢復過來,已經能下床走動了。第五天早上,薛楓要告辭離去。柳進南派人取來一個木箱,箱內滿是金元寶。

    “先生,這是黃金千兩,請笑納。”柳進南微微一笑。

    “如此,在下就不客氣了。”薛楓看了一眼箱內的金元寶,生生壓制住急切想要上前撫摸一把的欲望。作為現代人,他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金子,財帛動人心,古往今來都是一理。

    這時,一個少女走了進來。明黃色束腰低胸窄袖短裙,略帶憔悴的嬌豔面容。

    “父親,我來謝謝我的救命恩人。”少女說著話,眼睛卻望著薛楓——高大的身軀,英俊的面容,瀟灑的氣質,咋看起來有些面熟呢?

    “來,湘蘭,見過薛楓薛先生。如果不是薛先生妙手回春,你命休矣。”柳進南哈哈一笑。

    “湘蘭見過先生。”柳湘蘭彎腰一福。

    “醫者本份,小姐不必多禮。”薛楓笑了笑,回禮道。

    說罷,薛楓轉首望著柳進南,“柳員外,小姐貴體已經痊癒,薛楓家有老母在堂,這就告辭了。”

    “怎麼,先生不在捨下多住幾天嗎?先生的救命大恩,湘蘭還未報答。”柳湘蘭眸中放射著清幽的光芒。

    “小姐不必如此客氣,在下適逢其會,略施援手,算不了什麼。”薛楓淡然說道。

    正在此時,柳青急匆匆跑進來,“老爺,縣令大人到訪!”

    柳進南面色一驚,“縣令大人來了?快,隨我出迎!”

    “不用迎了,柳員外,本縣不請自進了,呵呵。”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身穿便袍的縣令大踏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同樣是便服的青年衙役。

    “縣令大人光臨寒舍,進南有失遠迎,請恕罪。來人,看茶!大人,請座。”柳進南滿臉堆笑,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詫異。自己雖然是本縣有名的富商,但從來不與官府來往,怎麼縣令突然跑到自己家裏來了?

    “我就不客氣了。”縣令袍袖一甩,逕自坐下。然後望著薛楓微微一笑,“薛先生,還記得本縣嗎?”

    “薛楓見過縣令大人。”薛楓淡淡一笑,躬身行禮。

    “本縣就直說了吧。我此番前來,是聽聞薛先生妙手回春治癒了貴府湘蘭小姐的怪病。而這種怪病,此刻正在縣內蔓延,滿縣醫者束手無策,作為一縣之父母官,本縣是心急如焚啊!”縣令一邊搖頭,一邊看著薛楓。

    薛楓與柳進南對視一眼,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縣令是過來請薛楓充當“官醫”救治縣內感染霍亂的人。

    “薛先生,沒想到,你不光是烹飪技藝高超的廚師,還是濟世安民的神醫啊!”縣令慢悠悠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奇光。

    “大人過獎了。薛楓不過是略通醫道,神醫之名愧不敢當。”薛楓微微低頭,輕輕答道。

    “呵呵。薛先生的醫術是家傳還是?”縣令站起身來。

    “我自幼跟師父隱居山林,最近才返回家鄉。我師父天文地理無所不通,我蒙師父教誨,各方面知識與技能略通一點。”薛楓順嘴就編了一套謊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能說自己來自未來的現代社會嗎?倘若如此,不被當成神經病才怪。

    “哦,難怪你的口音不似本地人。本縣有一個請求,先生可以協助本縣救治縣內獲得這種怪病的病人嗎?”

    “這?”薛楓沉吟著,心想,既然縣令開口了,自己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多人死於霍亂吧?但,似乎也不能白給他幹活。想到這裏,他覺得自己有些無恥,治病救人這麼高尚的一件事情,讓自己給庸俗了。

    “薛楓很願意為大人效力,可……”他欲言又止。

    縣令眼中精芒一閃,哈哈笑了起來,“先生無需多慮,只要你肯出面診治病人,所有的一切費用都由縣衙承擔。而且,本縣按天給你支付酬金,每天一貫錢如何?”

    薛楓微微有些臉紅,“大人誤會在下的意思了,我是說,大人能否先給薛楓找一個落腳和治病的地方。”

    “這好辦,到我縣衙即可。”

    “縣令大人,不如就讓薛先生住在我家,以我家的前院為病館吧。”柳湘蘭突然插嘴道。

    “哦?柳員外,這可以嗎?”縣令轉頭看著柳進南。

    “可以,可以,能為大人和全縣百姓效力,進南不勝榮幸。”柳進南連連點頭。

    “那好,薛先生,你將治病所需藥材列一個清單出來,交給衙役,本縣立即派人去購買。此外,再派幾個衙役過來聽你安排。”縣令站起身,“我先告辭了,事成之後,我一定向朝廷為薛先生以及柳員外報功,請求嘉獎。”

    就這樣,薛楓就留在了柳府,開始了客串神醫的日子。當然,他也拜託柳進南派人去大楊莊給薛楊氏送了信,報了平安。

    按照他的意思,張縣令(他後來知道的,縣令姓張,是貞觀初年的進士,先為京官,後被貶為縣令)派人將感染霍亂的病人一一隔離起來,送到柳府進行診治。柳府大門敞開,每天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本縣一些大夫也趕過來,觀摩他的醫道。

    除了一些比較重的人之外,大部分只是服一些熬制的藥湯就逐漸痊癒了。連日來,薛楓忙得不可開交。除了張縣令派來的衙役以及柳府的部分家僕參與到治病的過程中來以外,柳湘蘭也帶著她的貼身丫鬟靈兒主動給他當起了下手。

    1個月過去了。龍門縣的霍亂患者基本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療而康復,疫情終於結束。薛楓神醫的聲名隨之傳遍了全縣,他成了全縣知名度最高的“明星”。

    同時,他感到,柳湘蘭對他產生了愛慕的情愫。唐朝時代,民風開放,女子地位不像後世那樣卑微,敢愛敢恨,作風大膽。因而,在一言一行中,她的這種情懷都被無形中表達傳遞出來。這一點,就連柳進南夫婦都看出了端倪。
cgst0724 發表於 2009-3-5 00:59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九章郎情妾意

於是,柳進南夫婦就動了招薛楓入贅為上門女婿的念頭。不僅有尊重女兒感情的因素,也有其他的考慮。一段時間以來,薛楓在很多方面都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才華和能力,他越來越驚詫,這個青年簡直就是個無所不能的天才!天文地理,無所不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時不時搞出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小發明”出來——比如,將院子裏盛開的幾種鮮花花瓣搗成汁液,將白酒蒸餾成的高度“酒精”加入進去,經過反復蒸餾提煉後,制出了一種花露水,不但香氣撲鼻還能驅逐蚊蟲,馬上在府內的女人中得到“推廣”,受到熱烈的歡迎。再比如,用棉絮搓成細小的引線,將大豆包上紗布用石塊不斷碾壓捶打,壓榨出黃色的油狀液體。然後將引線置入油裏,裝入一個瓷器疊裏,用火點燃,亮度很高,卻燃燒極慢,比常用的蠟燭效果好上百倍。

    自然,這也是柳湘蘭愛上薛楓的原因。自古美女愛才子,很正常。更何況,薛楓英俊高大,完全可以歸入懷春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之列。

    體會著柳湘蘭絲毫不加掩飾的柔情蜜意,薛楓心裏充滿了迷惘。自己該如何?自己一個現代青年能與古代女子產生感情嗎?再者說,人家貴為富人家的大小姐,自己不過是一個窮光蛋,一介布衣,如何能與之匹配?於是,他只好揣著明白裝糊塗。他的這種似是而非的態度,讓柳湘蘭很是不滿。要是換成其他朝代的女子,肯定是暗暗傷心,但唐朝女子不同。越是有阻力,越是有困難,她們越是要努力爭取自己的幸福。在這一點上,唐朝女子跟現代社會中的個性女子有點類似。

    另一邊,張縣令沒有食言,派人如數送來了白銀百兩。衙役送銀子來的時候,是一個天色陰沉的下午,薛楓正與柳湘蘭在院子裏“對峙”著。

    “薛大哥,你回答我,你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我?”柳湘蘭執著地擋在了試圖溜走的薛楓身前。

    “湘蘭小姐,薛楓……”薛楓面紅耳赤,雖然他來自現代,但還真沒有遭遇過這種事情。看起來,唐朝的女子比現代女性還要開放,還要大膽。

    “你說話呀!”

    “我,我……”薛楓猶疑著,說不喜歡柳湘蘭,是假的,這麼長時間,天天與這樣一個溫柔似水的美女呆在一起,木頭人也會動心。

    “湘蘭小姐,我們,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你是千金小姐,我乃一介貧苦布衣,門不當戶不對,如何能走到一起?還望小姐三思。”薛楓微微一歎。

    “三思什麼?什麼門不當戶不對?薛大哥,你乃是滿腹才學的人,怎麼也如此世俗?倒是湘蘭一個平凡女子,資質鄙陋,薛大哥看不上奴家倒是真的。”柳湘蘭說著,眼睛發紅,盈盈欲泣。

    “湘蘭小姐蘭質慧心,美麗端莊,薛楓豈有小視之理?只不過,你我畢竟身處俗世,不能不考慮世俗的規則。”

    “那麼,我就問你,不管門庭,不管一切,你到底是喜歡不喜歡我?”

    “湘蘭,我……我喜歡你。”最終,薛楓沉吟著,最終還是丟盔卸甲敗下陣來,陷落在柳湘蘭深情的注視中。

    柳湘蘭眼中抹過深深的喜悅,緩緩靠近薛楓,突然伸手抱緊了他,將身子倒在他的懷裏,“薛大哥,我覺得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珍貴禮物,管他什麼世俗,湘蘭願意與薛大哥攜手百年共度一生。”

    薛楓身子一顫,忍不住伸手撫摸著柳湘蘭烏黑如雲的髮髻,低頭吻了下去。不是嘴唇,是面頰。

    這時,一聲輕微的咳嗽,驚醒了沉醉在愛河裏的兩人。分開身來,看見一個衙役走了過來,而不遠處,有幾個丫鬟正在竊竊私語。

    而這時,一個衙役走過來,遞過一個包袱,“薛先生,小的奉縣令大人之命,給先生送來白銀百兩。縣令大人還說了,要為先生向朝廷請功。”

    薛楓接過包袱,掂了掂,還真是挺沉,“衙役大哥,請待我向縣令大人致以謝意!”

    衙役點點頭,轉身離去。

    薛楓朝柳湘蘭笑了笑,“湘蘭,你看,縣令張大人還真不食言呢。”

    “薛大哥,有我父親的千兩黃金和縣令的百兩白銀,你在龍門一縣,也算是一個中等的富人了。”柳湘蘭調皮地扭了扭頭。

    “湘蘭,說笑了。”薛楓微微有些得意。自己來到大唐不過數月,居然就能機緣巧合,賺下這麼豐厚的家產,命還不是一般的好呀。想到自己在現代社會,一介窮學生,來到大唐卻一躍變成有錢人,心裏在感慨之餘也有些茫然。

    “薛大哥,你,你去在縣城裏買棟宅院,置辦些家產,安頓下來後,再來向我父親提親吧。”柳湘蘭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眼中流露出的柔情讓薛楓看了心跳不止。

    “嗯。”薛楓點點頭。有了錢,就好說了,自己有這些錢,再尋個其他的生計,日後養家糊口不成問題吧。說不定,自己還能在大唐開創出一番基業來呢。

    第二天一早,薛楓就跑去縣衙,去找張縣令讓他幫忙買房子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他與張縣令相處甚歡,張縣令很是欣賞他這個多才多藝的年輕人。

    “哦?薛楓啊,想要在縣城定居嗎?好事,本縣馬上派衙役去辦理。完了,你去與賣主簽訂契約,拿到縣衙來備案就可以了。”張縣令呵呵一笑,站起身順手拍了拍薛楓的肩膀。

    薛楓急忙道謝,“縣令大人的厚愛,讓薛楓感激不盡。今後若有用薛楓之處,薛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言重了,言重了。本縣沒有什麼事情,讓你去赴湯蹈火,哈哈。”張縣令哈哈大笑起來。

    薛楓臉紅了,自己一個布衣百姓,能幫人家一個縣官什麼忙啊,真是的,還赴湯蹈火!

    又說了一番客套話之後,他才告辭離去。剛一回到柳府,剛進了自己居住的客房,柳湘蘭就過來了。

    “楓哥,昨晚我表兄王信來了,我帶你去見見他。”柳湘蘭抓住薛楓的胳膊,就往外走。
cgst0724 發表於 2009-3-5 01:01
第一卷龍門布衣 第十章醉酒癡狂

“湘蘭,我去不太合適吧?”薛楓遲疑著。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父母都默認了咱們的事情了,你是我未來的夫婿,見見我家的親戚理所應當,快走吧!”在柳湘蘭的連推帶拉之下,薛楓終於還是跟她一起來到了柳府內院的客廳。

    一進門,一道陰森的目光就掃了過來,薛楓明顯感覺到一種輕蔑和敵意。放眼望去,除了在座的柳進南夫婦外,還有一個面相陰鷲的青年,衣著華麗,一看就是個官宦子弟。

    “表兄,這是薛楓薛公子,剛為我們龍門縣的老百姓療治了一場重大的瘟疫。”柳湘蘭興沖沖地說著。

    “是嗎?你是一個醫者嗎?”王信皺著眉頭,站起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薛楓淡淡一笑,向王信點頭為禮。他明白,此人很瞧不起自己。不過也無所謂了,自己本來就是一介布衣,不入權貴人家子弟的“眼眶”也很正常。

    王信走到柳進南夫婦面前,深深一揖,“姑母,姑夫大人,小侄奉家父之命,前來向二老提親,希望能早日迎娶湘蘭表妹過門。”

    薛楓身子猛然一震。柳湘蘭大驚,“父親,母親,湘蘭對表兄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愛,這萬萬使不得!”

    “湘蘭,你表兄對你一往情深,你們倆才貌相當,親上加親,有何不好?”柳進南夫人王氏站起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女兒。

    “不!我不嫁!”柳湘蘭尖銳地喊著。

    王信的臉色變得異常陰沉,柳進南臉上滑過一絲無奈,揮了揮手,“靈兒,過來扶小姐回份息。”

    門外,靈兒答應一聲,與幾個丫鬟一起進來,硬是“攙扶”著柳湘蘭出門而去。聽著女兒聲嘶力竭的哭喊,柳進南暗暗歎息一聲。

    按照他的本意,他是不願意讓女兒嫁給王信的。因為,王信是絳州刺史王瑤之子,根本不可能入贅柳家。自己只此一個女兒,如果遠嫁他鄉,誰來為自己養老送終、誰來繼承這萬貫家財?所以,他本來想達成女兒的意願,招贅薛楓入門。但是,王瑤位高權重,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即便是至親,一旦拒絕親事,也必然反目成仇,到時,恐怕柳府上下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廳裏的氣氛變得緊張和沉悶。薛楓尷尬而又心痛地站在那裏,半響,現代人的理性逐漸讓他恢復了冷靜,起碼表面上看起來是如此。

    略略穩定了下情緒,薛楓勉強一笑,“柳員外,在下使命已完,就此向員外夫人告辭!”說罷,不等柳進南夫婦說話,便扭頭而去。

    剛要走出柳府的大門,他突然想起了屬於自己的黃金和白銀。儘管此刻心情痛苦鬱悶不堪,但他還是明白,這可是自己在唐朝立足安身的物質基礎,絕對不能賭氣不要。

    於是,急速返回客房,將白銀也放入箱中,然後將沉甸甸的箱子抗在肩上,大步離去。

    上午時節,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耳邊不時傳來一些小販沿街叫賣的吆喝聲。該去哪里呢?自己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失落地信步走去,看到了一家錢莊。薛楓心想,自己老扛著這麼一箱子金銀也不是個事兒,還是存入錢莊換成錢票帶在身上方便安全。於是,他走進了錢莊,幾分鐘後走出,身上沒有了箱子,只有一疊錢票和幾錠白銀。

    錢莊的隔壁,是一家售賣文房用品的鋪子。一個年輕的夥計滿臉堆笑攔在了他的前面,“公子,您一看就是學高八鬥的讀書人,進來看看吧,本店各類文房用具應有盡有,品質一流……”說著,唾沫星子亂濺。

    薛楓眉頭緊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好了,你別再說了,這是1兩銀子,你拿去給我隨便裝一些。”

    夥計大喜,把薛楓讓進店裏,嘴裏還在吆喝著,取了一些筆墨紙硯、鎮紙之類的文房用品用一條讀書人專用的褡褳裝了起來,雙手捧給了薛楓。薛楓目無表情地接過來,順手搭在肩上,正要離去,突然發現在店鋪的一角,懸掛著一支草綠色的竹簫。他心裏一動,低低說道:“夥計,把那支簫取來給我。”

    夥計點點頭,走過去伸手取下簫,“公子,您真有眼力,這可是用南海綠竹精工製成的簫,音質優美,堪稱一絕。”

    “少廢話。銀子夠嗎?”薛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夠,夠!”夥計忙不迭地點頭,等他抬起頭來,薛楓早就不見了蹤影。他禁不住嘿嘿怪叫一聲,今天真是財神爺降臨啊,遇到有錢的主了。這些東西總共不值50文錢,這人卻給了自己1兩銀子,自己白揀了將近950文錢啊!今晚上可以買只燒雞打上2斤酒喝一壺了,夥計越想越樂,越想越美,差點沒笑出聲來。

    在街上瞎轉了半天,天接近中午了。面前是一家兩層樓的酒家,上書“客再來”三個鍍金大字。迷迷糊糊上得樓去,隨便點了些酒菜,薛楓開始悶頭喝酒。一連喝了8壺,儘管唐朝的酒都是低度酒,但這些也足以讓他暈頭轉向了。薛楓悵然扔下一錠銀子,晃晃悠悠地離去。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強烈的酒意湧上來,薛楓高聲吟唱著宋代詞人柳永的幾句詞,踉踉蹌蹌地在街上前行,引起了路人的紛紛側目。

    不知過了多久,他來到了一座宏大的道觀跟前。觀門大開,觀內的道人們正在各自的房裏做下午的功課。薛楓走了進去,進得一間大殿。殿內空無一人,正中供奉著一尊高大的女神像,供桌上的牌位上寫著:九天玄女娘娘之神位。

    帶著醉意,薛楓仰臉看去,只見女神像姿容秀美,袍袖飛揚,栩栩如生。“好,好漂亮,這唐朝人的塑像水準比現代人還要厲害!”他口子嘟囔著,腳下打了個趔趄。

    眼前突然出現了柳湘蘭的俏麗模樣,薛楓的心驀然一陣刺痛。老天哪,你為什麼要捉弄我?讓我莫名其妙來到將近1000多年前的古代大唐王朝,還讓我愛上了一個不能屬於我的女子?

    酒意繼續上湧,他低頭使勁嘔吐起來,地上頓時多了一堆難聞的穢物。用袍袖擦了擦嘴,他又掃了女神像一眼,似乎,迷離中,女神長袖揮舞,舞動了起來。

    他哈哈狂笑一聲,腦海中浮起了《封神榜》中商紂王“調戲”女媧的一首豔詩。好,醉酒癡狂當學風流商紂王!他取下褡褳,取出筆墨,在殿內雪白的牆壁上“龍飛鳳舞”起來。

    鳳鸞寶帳景非常,儘是泥金巧樣妝。

    曲曲遠山飛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帶雨爭嬌豔,芍藥籠煙騁媚娘。

    但得妖嬈能舉動,長簫一奏伴薛郎。

    寫罷,他再次哈哈大笑一聲,跌跌撞撞地離開大殿,出了道觀之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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